第31章
作为客人不要去奇怪的地方才是礼仪
下一条消息来的很快。
难搞的青春期:【据我所知没有。】
就对话来看, 这种回答方式应该是一个想尽早结束对话的象征。
知道了想知道的相关信息,意识到自己顶多耽误伏黑哥进度,不至于对其造成终身伤害的坂田银时也没什么其他想问的了,打算随便发个表情包假装自己并不是在找工具人。
结果就在他点击发送的前一秒, 仿佛忍不住了一般, 对面的五条悟还是问了出来。
难搞的青春期:【谁走火入魔了?】
坂田银时立刻回复:【没, 谁也没有。】
出于好奇, 他又多问了一句:【如果有的话你有补救的办法?】
坂田银时虽然知道五条悟是这个世界的战力天花板,但是仔细一想,他从来没有见过对方动手, 也对对方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一无所知。
坂田银时脑补了各种各样的,从友情破颜拳到尸鬼封印,结果人家小孩是这么回复的——
难搞的青春期:【我会尽快过来之后打开照相机?】
难搞的青春期:【你说社死产生的压力足够改邪归正吗?】
咒术师的力量来自于负面情绪, 社死产生大量负面情绪,能不能借此改邪归正阿银不知道 ,能借此爆种和你一决死战倒是可以研究一下。
坂田银时坚定地回复:【没,谁也没有, 没人走火入魔,一切安好,工作辛苦了, 我就先告辞了。】
明明这几天毫无联系,但刚刚轻飘飘的几句话,仿佛就将两人间的隔阂打破,坂田银时这边想要结束话题, 五条悟却接着话题聊了起来。
难搞的青春期:【我工作确实辛苦了。】
难搞的青春期:【所以你是不是应该站出来主动替我分担一下?】
想到因为各种原因, 最近逐渐减少的积分进账, 虽然心底还是排斥, 但坂田银时还是忍痛码字道:【请多挑性价比高的任务,我们家能不能从赤贫线脱离就看你了。】
甚至还来得及找一个看上去异常有说服力,并且任谁也无法反驳的借口来挡刀。
可惜五条悟这个人出了眼睛特别好使,在勘破银时小心思方面也相当优秀,并没有止步于表面理由。
难搞的青春期:【哇,比我想象中积极好多,之前怕鬼都是演出了来的吗?那我把长得最臭的那些咒灵分配给你们好了。】
坂田银时瞬间哽住,不想让对方更纠结在这个话题上,试探性地问:【……长相丑陋的能多给点精神损失费吗?】
但是五条悟完全不买账。
【嗯……所以你的目标可以压制住你心中的恐惧。】
坂田银时又是在键盘上一顿噼里啪啦,【五条同学你这样就没意思了,这样是无法顺利进入少女的内心世界的,无论恋爱还是交友,最重要的都是神秘感你明白了吗。】
难搞的青春期:【是你说让我自己探索你的小秘密的,就善变这点来看你确实是个合格的少女了。】
两人一顿插科打诨,但离谱的是两人不但都能接上对方的台词,而且最后还真的把话题给唠回来了。
在接收到任务相关的信息文件的时候,坂田银时几乎都要喜极而泣了。
对方好像想到了什么,又问道:【对了,[帐]你会放了吗?】
五条悟最开始的任务其实也就是教会坂田银时放[帐]而已,结果后来事情出现了意料之外的发展,所以五条悟只给三人组讲了一下理论知识,之后将崭新的高专教材用邮寄的方式送到了之前了解过的地址而已。
坂田银时非常不要脸地直接甩锅:【老年人学东西就是会慢,我把教材扔给俩小鬼了,他们应该学会了吧。】
其实五条悟对这个答案并不是很意外,他对本身对[帐]也不够重视,自己也经常忘掉。
不过此时他莫名想起了伏黑惠的性格,还有渴望变强的心理,觉得这小孩说不定真的能学会。
想了想,他只是嘱咐道:【作为一个过来人,我建议你从现在开始准备检讨,多复印几分,之后会轻松不少。】
帐这个东西,其实只要两方实力差距够大,有信心让咒灵在被一般市民发现之前就被祔除,不开也造成不了多大的即时损失,但是要检讨八成还是逃不掉的。
检讨这玩意坂田银时小时候自己没少写,后来还经常抄高杉的,现在说不上手到擒来也是落笔成章。
当然,能不写还是不写的好。
……或者能扔给俩小孩也不错,小孩子就是需要这样那样的锻炼机会。
此时,某个靠谱的未成年觉得背后一寒,好像被什么奇怪的东西盯上了一样。
……
接下来的几天,传销小分队一直都在各种任务场地之间四处奔波。
五条悟对几人的实力摸得很准——或者说对两小只的实力莫得很准,两小只既不至于受到会被路人围观程度的伤势,也不至于一路切瓜砍菜,完全没有挑战性。
坂田银时倒是一直没有需要出手的机会,排除他真的很怂那些超自然存在之外,作为出场就满级的《少年JUMP》系列主角代表之一,他自觉自己的实力基本已经没什么上升的可能了,所以主动将锻炼机会留给两个小的。
——绝对不是为了偷懒,绝对不是!
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就算小土包再怎么表现出自己的不平凡,甚至后来伏黑惠经常盯着小土包看,一副要将对方研究透彻,好提升自己的样子,坂田银时还是没有细致地研究小土包到底是什么、能干到什么程度的想法。
无论是他还是他身边的人,捡东西回家之前从来不会关注其身份背景。
自己从牢狱中被放出来,一身伤躲在墓地时,登势老太婆没有细究他的身份,所有后来他捡来路不明的天人女孩,来路不明的()定春,来路不正的冷川理人时,都没有过都纠结。
小土包当然也不例外。
——绝对不是因为怕麻烦,绝对不是!
看坂田银时这么坚持,伏黑惠自己也放弃了,只是每天都到万事屋打卡做任务,做完任务回到万事屋将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回家,这么坚持了两周,津美纪都没发现这边已经从教学转到了出任务阶段。
今天任务结束的比较早,伏黑惠打算在万事屋再练习一会。
津美纪看不见咒灵,自然也察觉不到伏黑惠影子的异常之处。但是伏黑惠平常训练的时候看上去还挺吓人的,为了保护津美纪的心脑血管健康,小孩最近一直是在万事屋练习好了再回家,不把一丝一毫的压力带回家中。
现在还没到晚饭的时间,所以冷川理人也不太闹腾,他打开电视,随意地跳台,看到美食就停下来,并时不时地发表意见,安排明天的菜谱,伏黑惠手上正忙,但也偶尔会插上几句话。
万事屋的罪恶小团体是包饭的,中午比不用说,如果伏黑惠来得早或者走得晚,吃饭时也会带他一份。
可能是因为一起出任务也算是生死之交,虽然敌人还不够强大,但三人组的感情还是迅速升温,甚至平常其实对吃要求不高的伏黑惠偶尔也会谈论一下自己的喜好问题了。
顺便一提,当伏黑惠初次透露自己不喜欢吃红辣椒的时候,将智慧全用在邪门歪道上的坂田银时瞬间就记起了初次见面时,那个饭团的口味,靠着自身的不要脸,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借此假装生气,骗取了小孩那份草莓巴菲。
坂田银时在沙发上躺尸,翻看着手上的《少年JUMP》,看着一堆熟悉又陌生的漫画,心中有些焦躁。
虽然所有人都在做自己的事情,但是现场的气氛并不尴尬,就像一个普通的家庭一样。
普通的家庭……
在主持人的背景音下,坂田银时将《少年JUMP》挡着自己的脸,假装自己睡着了,随后开始和客服扯皮。
【我们商量一下,换个人来怎么样?】
客服:【非常抱歉,我们不能满足您这个要求。】
【但是再这么下去阿银我这边孩子又要有两个了,我可是不遗弃小孩主义!你知道阿银我这一个多月是怎么过的吗!】
客服:【非常抱歉,我们不能满足您这个要求。】
【那告诉阿银具体标准总可以吧?没有尽头的工作实在是提不起劲。】
客服:【非常抱歉,我们不能满足您这个要求。】
【你是自动回复吗?】
客服:【不是。】
【你是小玉吗?】
客服:【是的,银时大人。】
坂田银时:……
我就知道。
小玉是在登势老太婆那里打工的一个机器人女仆,说是机器,但具有很高的人性,但是可能是没人跟她说过要对自己的身份保密,所以遇到像是坂田银时刚才那种突然提问,就直接承认了。
顺便一提,小玉可能是对坂田银时最为宽容的人之一。
客服(小玉):【那这样好了。】
客服(小玉):【我们这边可以提供队友兑换券,但是最后到底能召唤出哪位队友,召唤出的队友又是什么形态,可不可以被允许留存于您现在所处的世界,这些全部都是未知数,这样的话您可以接受吗?】
坂田银时:!!!
这完全是意外之喜,虽然这个所谓的召唤券槽点满满,但是坂田银时觉得,能被既然能别称作是自己的队友,那有总是比没有强的。
突然,坂田银时想起了最开始被扔到这个世界时,客服曾经给过的承诺。
【不是说我离开之后,世界的时间都是停止了的吗?那你们是怎么回事?还有我召唤出来的队友会是什么状态?】
可能是被坑多了,坂田银时警觉了起来,发现这个兑换券有着不小的漏洞。
万一要是召唤过来一个被暂停了的队友,哪有什么用?拿来当盾牌吗???
还有之前,难道客服二十四小时在线是实话,时间暂停才是骗人的吗!
在坂田银时进一步翻旧账之前,小玉给出了解释。
可能是因为本身是机器人的原因,他对这个系统的操作明显比之前大部分人好好上许多,弹窗一条接着一条地在坂田银时的眼前展开。
【银时大人所处的那个时间线确实被冻结了,在这点上我们并没有说谎。】
【不如说虽然有所隐瞒,但是在交流过程中,我们从未对饮食大人说过谎话。】
【但很可惜,我们暂时也不能透露更多,这违反了规定,我们能做的也只是寻找规则的漏洞,尽可能为您带来便利罢了。】
【不过我们可以保证一点,你召唤出来的伙伴,永远不会拖您后腿,这是我们所有人的承诺。】
小玉的这一番话,看似什么都没有透露,实则背后隐藏的信息量简直多到爆炸,坂田银时一时陷入了沉思。
规定是什么?谁定下的?遵守了有什么好处?破坏了会受到什么惩罚?
还有既然时间确实停滞了,那和他对话的到底人,这群客服到底是处于一个什么样的状态?
甚至更深入一步,这些客服真的是坂田银时以为的那波人吗?
坂田银时冷静地思考着,他并不会被几句承诺——还是见不到面的承诺蒙蔽双眼,同样,他也不会被一些表层的信息所迷惑。
在他头脑风暴的时候,小玉已经如之前承诺的那样,为坂田银时在商城悄无声息地添加了一个特别兑换物。
虚空中的屏幕上,商城的最后一页,是一个像是在什么游戏中截图下来的召唤券,底下的名字也平平无奇——[就一召唤券罢了]。
是的,就叫这个名字。
坂田银时瞅了一眼,一张要差不多5000积分。
他在尝到了概率UP的甜头之后,就下定决心以后等再刷出个什么UP卡再抽了,所以这半个与和小孩们出任务蹭到的积分还都攒着,加上最近因为糖分神教的发酵,偶尔获得的零星积分,现在攒了差不多有个四千出头。
坂田银时又观察了两秒,没发现其他信息,便关掉了系统的任务栏,开始盘算。
之前也提到过,召唤出来的人,是有机会留在这个世界的,但是系统明显没有好心到同样为对方提供一个有效身份的地步,所以万一真的留下来了,也只是一个黑户,还是没有去处的那种。
万事屋现在还有小孩,他突然某天领一个回家还不知是男是女的人回家不太像话,虽然随意糊弄过去也不是不行,但是他已经够可疑的了,万一再被五条悟发现就不好了。
得想个办法让队友的出现更加合理一点。
坂田银时保持着被《少年JUMP》盖住脸的姿势,昏昏欲睡的时候,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再之后是俩小孩的交谈声。
好像是伏黑惠今天练的差不多了,要回家了。
本来冷川理人是有些莫名的敌视伏黑惠的,但是在追进两周,作为同样一起赚钱养家的革命伙伴,偶尔也会主动和对方搭话,至少在走之前打个招呼。
在两人照理打完招呼之后,伏黑惠转身已经走出去两步了,冷川理人又问道:“进度怎么样啊?”
伏黑惠停住脚步,无语地回头看他。
冷川理人最近在通过电视来学习各种与人交往的办法。
但是他又看不下去正常的电视剧,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他完全无法理解电视剧中的那些人物动机。
他曾经试图将动作和感情分门别类,之后再死记硬背,但是因为情感感受就不敏感,所以在实际操作中总是会发生一些啼笑皆非的事故。
比如,刚才他是特意等伏黑惠转头之后再问的,和昨天看到的偶像剧一样。
再比如,冷川理人的语气,和刚才电视上,主持人催促厨子上菜时的语气一样。
虽然在联系,但同样听了一耳朵,意识到冷川理人到底是怎么回事的伏黑惠:“……还不错。”
他想了想,还是认真回答了:“下一步就可以调服式神了。”
“式神是什么样子的?”伏黑惠刚想回答,结果冷川理人接了一句,“能吃吗?”
伏黑惠:“……我觉得不可以,十种影法术中的式神虽然大多是动物外形,但好像也有接近人形的某种存在。”
坂田银时猛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把俩小孩吓了一跳。
“伏黑哥,你那个修炼指南能不能借我看一下?”
……
东京咒术学校(幼儿部)因为任务,还有躲避可能会找来的“因胞弟怀孕而气急败坏”的资本家,好久没有宣传糖分神教的教义了。
糖分神教其实一开始也只是因为不孕不育在网上很有人气的原因稍稍火了一下,大多数人也就混个耳熟。
在糖分神教突然消失之后,不孕不育因为被他大哥管的厉害,也没再更新相关内容。
明明之前陷的那么深,结果除了当天疯狂刷屏之外就没再更新任何内容,这不免让人多想。
有人开玩笑说教主是不是真的诈骗进去了,一开始留言的知情路人小姐姐的账号底下也经常有人留言,偶尔还有不知道什么心态的人嘴臭开嘲讽,小姐姐没坚持几天就删号退网了。
这一切,坂田银时一无所知。
他只是看着原本虽然零碎但好歹每天也能有几十上百的额外积分一步步减少,之后打个哈欠继续在一个个任务地点间奔波而已。
说到底,严格来讲这本来就不是他靠正当手段赚来的积分,之前的积分大部分都只是靠着冷川理人还有掌心研究会的信众刷上来的而已。
这次网络上的骚乱中没有他们的身影,但其实是因为掌心研究会的信徒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指被逮捕),所以知道什么时候该沉默。
相反,(在教主的授意下)跳的最欢的糖分神教真正的信徒几乎没有,除了兔原跳吉也从来没有人真的上供过甜食,没了就没了吧。
坂田银时酸溜溜的想。
但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不仅他看不开,某个素未谋面的老婆婆比他还看不开。
熟悉的加茂家,熟悉的小偏院,熟悉的八卦小组,熟悉的话题。
还有婆婆令人熟悉的,看透一切的表情。
婆婆眼睛一眯,道:“我懂了。”
你又懂什么了。
加茂宪纪面无表情地想。
小孩虽然心底有些叛逆,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礼仪课的原因,加茂宪纪感觉自己的心态逐渐平稳,等长大后说不定能养成宠辱不惊、冷静沉稳的性格。
这么一想的话,也不亏。
苦中作乐的加茂宪纪想着,心平气和地阴阳怪气:“婆婆,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婆婆不知道是年纪大了真听不懂,还是不屑于和小孩一般见识,道:“我就说这肯定是五条悟,要不是五条悟,这怎么被我们发现了就撤退了?”
之前因为婆婆坚持,再加上她好像在御三家的妇女中很有威信(?),这个观点在私底下传播的飞快。
本来五条悟算是个名人,他的行动轨迹都是半公开的,所以也有不少人质疑消息的真实性。
巧就巧在,可以考究到的信息,和五条悟本人重合的点实在是太多了,在有人闲着没事想要一探究竟的时候,糖分神教消失,与此同时五条悟又接下大量任务。
很难相信其中没有联系。
眼看着这个谣言都要舞到当事人面前了,加茂宪纪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了。
“但是我听禅院家的人说,他们已经私底下和嫌疑人接触了,那位教主是个天然卷。”
“你怎么知道人家是天然卷不是后来烫的!”
“这是重点吗!还有你什么时候看过五条悟烫头!”
“这就是重点!”婆婆大声驳斥,生气地举起桌子上的甜点打算丢他。
“我们祖上有一个说法!所有的白毛和银毛都是一个人扮演出来的!”
这理由实在过于离谱,加茂宪纪瞬间撕破了原本冷静的假面:“没有那种说法!”
一老一少吵的脸红脖子粗,脸身边其他八卦成员嗑瓜子、撕CP、小声讨论的声音什么时候消失的都不知道。
一个吃瓜组的姐妹忍不住向外望去。
日式的拉门不知何时被打开了一个缝隙,一撮白毛在其中若隐若现,充足的日光下,数不清的人影在拉门上留下了斜斜的影子,正好是吵架两人的视线死角。
小姐妹再也忍不住了,冲还在吵架的两人打了个手势。
两人同时扭头看向门外。
从缝隙中,他们只能看到许多片不太熟悉的衣角,还有一撮熟悉的白毛。
哦。
两人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今天好像家里要来客人来着。
第32章
有理说不清
御三家之间的关系其实很微妙。
御三家在很久很久以前, 其实还是会一起举办一些类似天下第一武道大会(?)的活动。
这个传统一直维持到有两个先祖打急眼了,当场同归于尽的时候。
这两家就是禅院家和五条家。
禅院家和五条家一直惺惺相惜,比起加茂家往好了说是六边形战士,往坏了说是没有特殊记忆点的平衡发展式咒术, 另外两家拔尖的那波人是真的强, 强到可能会让人失去对战欲望的那种。
也因此, 在两家还没有结仇的时候, 加茂家的地位类似于《火影忍[哔——]》里小樱的地位。
自己也不差,但就是没其他两个人突出,据说加茂祖上还有一个因此堕入邪门歪道的, 不过据婆婆说好像不是这么个因果关系。
而后期,在两家掰了之后,加茂家反而轻松了不少, 有需要的时候可以和两家中的任意一个合作,只要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也没人会真的挑加茂家的毛病。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其他家族的人偶尔也会来联络联络关系, 而五条悟虽然各种不耐烦,但在没有踩到他雷区的时候也偶尔可以指使两下。
结果难得出来敷衍一下,就遇到人家在说自己的八卦。
加茂家的家主皱起了眉, 问:“什么情况?”
八卦小组里有一个是家主的侍从,他刚才问话的时候看向的就是她,小姐姐身体一抖,随后以尽可能平静的语气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陈述了一遍。
“荒唐!”加茂家主自然是不信婆婆的那串说辞的, 感觉自己在五条悟本人面前丢了人。
他虽然不至于在所有人面前动手, 但是语气已经非常不好了。
五条悟倒是没有人们想象中的气愤之类的, 他走进屋内, 凑上前去,在八卦组的身边坐下,试图与大家融为一体:“婆婆,和我细讲一下你的推理吧。”
五条家跟过来的其他人想要阻拦,但是都被五条悟挥挥手赶走了。
“你们去谈事情吧,反正我也就是个吉祥物,在不在现场都一样。”
一堆五条悟没注意过姓名的人互相对视了两眼,随后看向加茂家主,家主看来并不想继续丢人,但无论是再度警告八卦小组,还是强行要求五条悟出来,感觉都不太合适。
前者显得自己对家主的管理不够严格,后者简直就是自己找罪受。冷哼了一声,加茂家主深深地看了屋内的其他人两眼,就率领着大部队离开了。
留下的一屋子人气氛也不是很好,五条悟基本已经是传说级别的存在了,在场的所有人基本都是第一次见到活的,之前只听说五条悟的性格有些一言难尽,一时间谁也没有主动开口。
五条悟自己也不觉得尴尬什么的,就坐在那自然地开始拿起大家聊八卦时准备的小零嘴来吃。
最后还是无敌的婆婆打破了这尴尬的沉默。
“那个糖分神教是你搞出来的吗?”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她,大部分人是因为没想到她竟然能就在这么直接地问出来。
加茂宪纪情不自禁地捂住脸,声音中满是绝望:“婆婆!”
五条悟愣了,很感兴趣地追问:“那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觉得是我搞出来的?”
婆婆冷哼了一声,将之前糖分神教干的事情,还有那一堆论据都一一列举了出来,随后用一种“不用掩饰,我全部都知道了”的眼神看着五条悟。
五条悟本人听了两句,差不多就意识到是怎么一回事了,再听完了坂田银时的所有罪证之后,给男人发了一个【我发现了。】,最后笑眯眯地向婆婆澄清。
“这事确实不是我干的,不过干这事的人我确实认识。”
婆婆冷哼了一下,阴阳怪气回问:“我有一个朋友系列是吗?”
可以说是非常新潮了。
五条悟大方地耸了耸肩。
婆婆见状,挑起了半边眉毛,虽然有些意外,但还是选择坚持自己原本的看法。
两人交换了一波情报,主要都是婆婆在说,五条悟时不时地应和几句,没有明确反驳。
五条悟又拿出手机看了看,之前的消息明明成功发送了出去,但是竟然到现在都没有回复。
这时婆婆的论据也说的差不多了,她这时倒是没有之前和加茂宪纪时那种咄咄逼人的小孩子气,只是摆着一副端庄的姿态微微仰头,无声地宣告自己的胜利。
五条悟笑了笑,“你一定要这么坚持的话,就这么认为好了,对于我来说也没有半点影响。”
说着,他手上又给坂田银时发了个消息:【喂~有人在家吗?】
还是没有回应。
今天本来只给他们分配了一个三级不到咒灵,任务应该早就完成了才对,怎么这么久都来不及回复?
五条悟看着[未读]的标识思考了两秒,随后打了个招呼,在婆婆看透一切的目光中转身离开了。
……
早些时候。
事实上今天的任务确实还挺简单的,几个人早早就收工回家,伏黑惠今天要帮津美纪去抢食材,所以难得没有留下练习,屋里最后就剩坂田银时和冷川理人了。
小孩只要有空必看电视,而坂田银时被迫也会听个一耳朵。
今天小孩看的是个婆媳剧,本来应该是小孩完全不感兴趣的领域,但是这个剧组不走寻常路,婆媳吵架是因为两人都是厨师,互相挑刺,每天家里吃的都和满汉全席似的,还疯狂给特写,给小孩馋坏了。
现在剧情进展到了一家敌对的餐厅破解了婆婆独门底料,婆婆怀疑是儿媳妇吃里扒外,闹得全家、甚至儿媳妇单位都知道的剧情。
坂田银时被电视里婆媳两人歇斯底里的尖叫声吵得难带疼,连带着连手上的《少年JUMP》都看不进去了。
他忍不住吐槽:“所以说纠结真的假的这些东西到底有什么意义?”
冷川理人也不太明白这些复杂的事情,扭头想听听男人是怎么解释的。
坂田银时趁机将遥控器抢了过来,换了个频道,再在小孩抗议之前赶紧转移对方注意力。
“当你怀疑一个人拉裤子了的时候,他到底有没有拉裤子已经不重要了!即使后来澄清了,也会留下‘这个人被怀疑拉裤子,一定是曾经有过前科吧’这种印象。”
冷川理人五官皱在一起,非常嫌弃:“为什么要用这种形容。”
“因为只有拉裤子这种事情最适合你这个年纪的小鬼了,其他沉重的误会和挫折还是留到长大之后再说吧。”坂田银时说着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习惯性地拍了拍小孩的脑袋,在掌心接触到冷川理人柔软的金发时动作一顿。
糟糕,这也太顺手了吧,
不行不行,这个习惯对彼此都不好。
假装什么都都没有发现,坂田银时绕过小孩打算把漫画收起来等可回收垃圾日再扔出去,结果在路过工作桌的时候,却瞥见了一抹意料之外的蓝光。
坂田银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地静止了差不多有三十秒,之后以一种听不出情绪的语调问小孩:“你动电脑了吗?”
冷川理人摇了摇头。
“这样啊……”坂田银时若有所思地看着不知何时启动了的电脑。
这个电脑是万事屋自带的,也就是系统送来的,坂田银时不觉得普通的黑客可以攻破可以拉人去异世界的系统,所以这个异常只可能是系统本身出幺蛾子了。
这个电脑原本好像是为了方便坂田银时筛选任务才配的,但是因为又没有强制措施,所以在有了其他赚取积分(以及金钱)的手段之后,他很自然地就把这事抛到脑后,没再在这上面接任务了。
毕竟接私活的时候,干活的还有俩小孩,坂田银时其实是和白嫖差不多的。
总之事情就是这么个发展,而换了这么多客服,虽然有人对坂田银时啃幼的行为表示不齿,但是从来没有那个直接出来干预,说他这种行事准则不可以。
所以今天为什么突然就强制开机了呢?
带着这样的疑惑,坂田银时坐到自己的老板椅上,扒拉开一脸好奇地想要凑上来的冷川理人,“现在是大人的时间,正好也快到晚饭时间了不是吗?你快出去买点吃的,阿银我今天干活很累,不想再出门了。”
冷川理人看了男人两眼,以他的面部表情识别能力还不足以发现坂田银时的异常,点了点头,也不多问,拿了点零钱就出门了。
“晚上想吃什么?我想吃火锅。”
顺便一提,刚才电视剧里演的就是这个。
“火锅这种东西每年过节的时候吃一次就好了,其他时候用味增汤凑合一下吧。”
冷川理人失望极了,“但是那根本不一样。”
坂田银时腿部发力,将自己从电脑之后挪了出来,只到露出一双眼睛的程度,又看了小孩两秒,随后妥协般地道:“那这样吧,从今天开始在你的工资里每天攒下来10日元,等攒够了吃肉吃到饱的金额我们就行动,这下没有怨言了吧?今天用生鸡蛋拌饭坚持一下好了,去买点生鸡蛋来。”
年轻的冷川理人被忽悠的开开心心地走了。
“一路顺风。”
在万事屋的拉门被关上之后,坂田银时安静地又等了一会。
冷川理人不像很多小男孩喜欢蹦蹦调调地前进,确认他走远花了坂田银时不少心思,躲在百叶窗后望着小孩已经消失在视野中的背影,男人将注意力放回到了电脑上。
屏幕上是好久不见的任务栏,那些普通的用金钱结算的任务排了整整两页,但是用积分结算的任务却寥寥无几。
坂田银时发现上面还有一个和五条悟给他的任务信息重合,那是他们小组明天的工作。
到目前为主,电脑上显示的东西和之前都没有质的差别,坂田银时搞不明白突然开机的原因。
他试图呼叫系统,结果竟然没人搭理他。
这让坂田银时心下一沉。
之前虽然没有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但是事情基本已经比较明显了。
他原本的世界出了什么问题,所以坂田银时被卖来打工,小玉他们这群客服可以在尽可能的情况下给坂田银时偷偷开后门,同时还可以充当中间商,利用差价来达成目的。
但是既然有中间商,那明显也肯定要有供货商。
这个供货商坂田银时原本以为是源外老头,结果从后来一系列超自然兑换物来看,源外老头无论有多厉害,科技的力量都是有限的,中间一定还有别的什么其他势力参与了进来。
这也就是坂田银时如今慌乱的原因。
他又去点投诉,故意慢慢悠悠删删改改地在往上找了好几份样本,逐渐从投诉变成小作文,直到发表眼前都没弹出来熟悉的弹窗嘲讽。
放在手边的手机这时凉了一下,坂田银时扭头看去,那是一条来自五条悟的信息。
难搞的青春期:【我发现了。】
“啪——”
坂田银时将手机倒扣在桌子上,随后一个多月间第一次主动在电脑上翻找起了夜生活区域的任务。
东京是一个压力很大的地方,诅咒几乎可以说遍地都是,咒术师的数量又相当有限,所以适合坂田银时的任务还真不少。
从上到下浏览了一下积分,坂田银时发现当初那个叫小鸟先生的吉祥物给的已经是算多的了,有的悬赏甚至连小鸟先生的一半积分都没有。
坂田银时猜测这个积分可能是和诅咒的实力等级有关,越强的诅咒给的积分就越多。
之前的教材里好像是有科普过各个等级的诅咒类比一下可以用什么武器消灭,但是坂田银时当时没有注意听……
暗骂了一声之后去找教材,回来之后却发现高分的任务竟然在短短五分钟的时间内就消失了一个。
坂田银时突然意识到,等级较高的诅咒杀伤力也会更高,所以辅助监督也会更加迅速地派遣咒术师来祔除。
所以他不但要成功祔除咒灵,还要尽量避开这些土著社畜。
其实对于适合正面决胜的坂田银时个人来说,他还不适应咒灵千变万化的奇怪能力,之前能成功袚除小鸟先生有一半是因为小鸟先生本身不太聪明的原因,将目标落在稍微低级一点的咒灵身上,积少成多才是最合适坂田银时的道路。
但是问题就在于现在小玉他们那边的状况不明,情况不允许坂田银时再画大量时间在路程上了。
想了想,坂田银时随便选了几个任务,将任务地点记下,随后给冷川理人留了个小纸条,说自己过专属于大人的夜生活去了,让他晚上到点了就睡觉,安排好一切之后,他急急忙忙地出门朝着离万事屋最近的一个任务地点跑去了。
被不小心遗落在屋子中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被扣在桌面上的屏幕自然亮起,随后因无人回应而又熄灭。
难搞的青春期:【喂~有人在家吗?】
——没人在家。
有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看不见的时候消息反而刷新的更快,更重要。
这时电脑屏幕上,夜生活的板块也刷新了一个任务,不过从积分来看,咒灵的等级不高,就算坂田银时看见了应该也暂时没时间处理。
但是这个任务,确实和他还有些关系。
——这个任务,是由那个因为为糖分神教发声,而被网暴的小姐姐身边的诅咒引发的。
……
武城百合子是一个现下很常见的年轻女孩子。
二十多岁的年级,刚刚从某知名院校护理学专业毕业,在实习期间,经常会路过坂田银时摆摊的那个摊位,默默观察了很久,才最终上前搭话,知道了糖分神教这么个东西。
在医院实习结束后,性格比较内敛的她没有选择留在大医院,而是选择了某个人际关系更为简单的小诊所,也是这个时候,网上的某知名时尚区博主,发表了一些对于糖分神教不太妥当的言论。
武城百合子同样犹豫了很久,才试探着下场留言。
一开始的发展都还好,网友们以好奇居多,虽然那位博主看起来真的很像被下了降头,但网友们基本没人当真,大家的表现大多还算友善,再加上坂田银时护身符发的很多,摆摊时间悠久,所以除了她之外,也有其他人为糖分神教说话,稍稍转移了一下注意力。
武城百合子也因此稍稍松了口气。
但在后来,就在她以为这事情就要这么过去了的时候,有小道消息称,那位博主的哥哥把他禁足了。
这下吃瓜群众们可不困了。
又是网友们并不在乎到底谁被骗了,事情跟自己到底有没有关系,甚至是消息的真假,他们只是想有一个发泄口罢了。
一开始只是调侃,在某个普通的人,在某个普通的清晨,因为一些不太愉快的心情,而泄愤似的留下恶评。
【你之前为那个名字很奇怪的**说话,你不会也是其中的成员吧?怎么样?控评给你好处了吗?够你晚上吃饭加个鸡蛋的吗?】
之后,网友们人云亦云,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哇,原来你也是搞**的吗?】
【有病吧,搞这些东西的脑子都有毛病一样,真为你身边的人感到悲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盯上,骗财都好说,当成祭品才是最可怕的。】
【哈哈哈哈哈这是什么发展?话说回来之前你是不是还帮教主说话来着?眼光也太差了吧。】
【笑死,现在的小姑娘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啊这是。】
武城百合子的账号就是平常生活用的,上面虽然没有自己的照片,但是也有不少美食和景色的分享,“热心”的网友,还是可以找到她的大概位置的。
也许网友仅凭着网上的那些信息,还不足以精确到个人,但是他的同事们却可以。
这时,武城百合子才意识到,小医院,人际关系不一定就会简单。
武城百合子这个人其实有一些社恐,而且脾气也软,再加上一个人在大城市打拼,没有依靠,累了一天下班休息,迎接她的也只是黑漆漆的家。所以最终就变成了那种不太敢和同事起冲突,遇到了不公平的待遇也只敢夜晚在被窝中哭泣的类型。
被同事们指指点点,无形之中孤立的她回想着之前的经历,想,我做错什么了吗?
因为一个其实并没有那么了解,只是在无数个傍晚擦肩而过,交谈时间加起来还不够互换姓名的男人。
我做错了吗?
万一那个男人真的是在骗钱,而自己也是被骗了的人怎么办?
在最为动摇的时候,武城百合子突然想起了之前,最初到底是什么影响自己发声的。
因为隔着网络所以没有认真思考?确实有这方面原因。
因为很吃对方的颜值?好像还差点意思。
啊……
武城小百合想起来了。
是因为那个逐渐从空虚被一步步填满的金发小男孩。
武城百合子从小和爷爷奶奶在乡下长大,身娇体弱没有特别谈得来的朋友,虽然表面看不出来,但其实每天都一个人过着毫无新意的重复生活。
她当初其实是有点羡慕那个小男孩的。
她当初想的其实是,如果我小时候也能遇到那样的长辈就好了。
真的不再相信他了吗?或者说,真的要质疑之前的自己吗?
为了一群隔着网络,未知全貌的网友,质疑自己亲眼所见的变化,这值得吗?
武城百合子对此苦恼了很久,但想开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她销掉了自己的账号,请了一天假爆睡一天,之后爬起来用存款去吃念了很久的餐厅。
第二天,精神抖擞地重新开启一天的战斗。
没有人来救我,那我就要救自己。
武城小百合如此发誓道。
“早上好。”她嘴角挂着浅淡的笑容,对过往的人说道。
她想要重新开始,所以她早晨上班的时候,向着所有人,包括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人打招呼,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她的这一系列举动,落在她同事的眼里,却透露着说不出的怪异。
“她这是怎么一回事?好慎人啊。”其中一个同事不安地说。
对于她们来讲小百合的举动并不是和好翻篇的象征,而是无声的威胁。
她们会这么想,因为这就是她们会做出的选择。
“好讨厌……”
在她们发泄情绪的时候,医院中某个阴暗的角落里,一团烂肉一样的存在涌动了一下。
第33章
男人都会说大话, 能不能将其实现才是关键
今天是个阴沉沉的天气,天雾蒙蒙的透不过光,北风吹的很猛, 气温骤降, 呼出的每一口气都清晰可见, 人们纷纷减少了裸露在外的皮肤, 穿上了厚重的装备。
不过这都和五条悟没多大关系, 如果他想, 他甚至可以讲一套衣服从赤道穿到北极。
现在五条悟正穿着熟悉的高专制服坐在自家榻榻米上, 面前摆着个矮桌,他将自己整个上半身都粘在上面, 脸颊贴在木制的桌面上,眼睛紧盯着不远处的手机不放。
现在距离他第一次给坂田银时发消息已经过去二十四小时了。
男人还没回复。
五条悟不理解。
虽然坂田银时干的事情实属是在违法的边缘大鹏展翅,但勉强还没一脚踏进去, 而五条悟本人作为咒术师更违法乱纪的事情都干过,所以一点都没觉得这是个什么大事。
本来按照他的预想,被自己抓包之后, 对方应该继续插科打诨想把这事糊弄过去才对。
在排除坂田银时出意外了的这个选项之外,五条悟只能想到一个答案。
……所以,这家伙还干了什么更严重的事情,并以为是那件事被抓包了。
一个只要被发现就要斩断与他的联系的事情。
五条悟扭头,换了一边脸颊贴在桌子上。
那能是什么事情?他其实是个诅咒师?他是某一方派来的卧底?他想毁灭世界?
五条悟陷入沉思的时候,一道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在房间的门口停下,拉门被唰地打开, 冷空气从低层袭来, 形成一道无形的气浪。
五条悟依旧保持着原本的姿势一动不动。
来人的语气咄咄逼人:“五条悟, 之前在加茂家是怎么一回事?”
开门的是五条家的一个德高望重的长老级别的人物。
鹰钩鼻,单眼皮,身居高位带来的不怒自威,再加上年纪渐长之后松弛下来的皮肤,这位长老在年轻一辈中还有个老巫师的称号。
他没有带侍从,一个人前来,五条悟便也没打算做那些表面功夫,懒洋洋地回答:“不就是普通家族外交吗。”
“别装傻!”老巫师走进屋子,拍了下桌子,“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事情。”
五条悟笑了,他当然知道老巫师指的是什么事情,不就是误会他不务正业,败坏五条家名声吗?
又不是第一次了,基本只要五条悟实力没出问题,他做一些离经叛道的事情族里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虽说每次出情况都会派人来训诫他,但同时彼此都知道这只是面子功夫。
五条悟没觉得这次会有所不同,甚至还有闲心顶嘴:“咒术师什么时候还管这个了,这不应该是警察的工作吗?”
“这次不一样。”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老巫师保持着面对五条家下一任家主应尽的礼仪,在五条悟身边跪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润了下喉咙,道:“还记得之前你们抓到的那个新型咒灵吗?”
五条悟:“……怎么回事?”
老巫师:“那个新型咒灵,是从被你举报了的那个掌心研究会现场发现的,我们原本以为这是个巧合,但后来更多的线索浮出水面。”
五条悟终于直起身来,看到对方认真起来,老巫师满意地点了点头,拿出了一沓材料。
五条悟拿过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几照片。
照片的画质并不是很好,很多都像是从哪个监控里截下来的,五条悟抬头看了老巫师两秒,随后将矮桌上的东西移到角落,将照片一张张按顺序摆在桌上。
第一张是当时带着诅咒,死在地下室的那个男人的正面照。
下一张是这个男人和一个秃顶男人亲密交谈的照片,在这张照片中,仔细看可以发现秃顶男人搭在对方后背的手好像有些奇怪的动作,但静态的照片分辨不太出来具体举动。
第三张,秃顶男人和在街上摆摊的冷川理人以及坂田银时接触。
第四张,是秃顶男人的尸体。
到目前为止可以肯定的是秃顶男人有问题,并且秃顶男人不是上线,他背后肯定还有藏的更深的人,发觉了秃顶男人的暴露,所以将人直接灭口,断了这条线索。
五条悟思考了半晌,指着坂田银时道: “这个人我确实认识,当时掌心研究会破灭的时候他也在。”
他知道的比老巫师想像的还多,细致地分析道:“他身边的小鬼是我暂时扔给他的,目前小鬼是实验材料这点应该已经八九不离十了,所以秃顶男人更大的可能是去追冷川理人的,其他还有什么问题?”
这话背后的意思是,坂田银时和你们真正要抓的人没有关系,有空不如多研究一下冷川理人那个还在监狱中的母亲到底是在什么情况下怀上他的,还有那个素未谋面的父亲的身份又是什么。
老巫师其实原本也不觉得坂田银时是幕后主食,只是单纯的觉得他身上说不定会有线索,被五条悟这么一呛,也生气了。
他冷哼一声:“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坂田银时第一次出现在掌心研究会的现场是个意外的前提下。”
五条悟耸耸肩,“你要偏这么说我也没办法。”
看五条悟维护对方,老巫师简直痛心疾首,将最后一张照片推向了五条悟的方向。
五条悟将注意力着重放在第四张上。这个男人死的非常的……零碎。
秃顶男人被开肠破肚,腹腔里的东西流的满地都是,胳膊上的肌肉像是炸开了一样,脸上的皮肤也被撕下来了一条,眼珠从眼眶中掉了出来,在发现的时候已经干瘪变形,看上去像个破水袋。
老巫师解释:“对方身上留下的残秽繁杂,就像不想让人分辨出自己的具体术式,所以才特意将尸体糟蹋成这副模样。”
说着,老巫师伸手点了点桌上的照片。
老巫师虽然现在一副老树皮的模样,但年轻的时候很能打,咒术师能活到这个年纪要么是早早退休转行,要么就是真的有两把刷子,因为老巫师完全称得上是见多识广。
让他也看不出来,那属实是毁坏的很严重了。
老巫师阴阳怪气地问:“你那个‘朋友’,他的术式是什么?”
他本来想的是,如果坂田银时的术式不属于其中残留下的任何一种,那么自己就稍微吃点亏,如五条悟所愿,对那些败坏五条家名声的行为权当没看见,而线索的问题等以后私底下他再和对方接触也来得及。
结果,令他意外的是,五条悟竟然没有正面回答。
他只是说:“你不觉得如果真的是坂田银时干的,那他最近的举动太刻意了吗?”
老巫师看了五条悟两眼,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
他叹着气点了点头:“确实如此,但你的朋友仍旧需要证明自己。”
五条悟突然道:“说是朋友好像也不太对。”
老巫师抬手打断:“我不在乎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
老人起身,走到了门口,一手搭在拉门上:“总之,这个坂田银时肯定是一条线索。你去问一问他有没有头绪。”
五条悟:“如果他确实什么都不知道要怎么办?”
不知道就不知道呗,还要怎么办?
老巫师看了他一眼,沉默了两秒,之后回答:“那么,作为打扰了他的赔礼,我们五条家可以保下他。”
说道最后,他几乎是咬牙切齿。
这是一个对灵异神怪相当宽容的时代,毕竟又货真价实的诅咒和幽灵,很多有头有脑的人都有着自己的相关渠道,所以官方明面上对类似的个体户也相对宽容。
但是坂田银时之前那个事情是闹得有点大了,不过那边也在怀疑这背后到底和五条悟有没有关系,所以一直没敢采取行动。
现在,老巫师的承诺,基本就意味着一张“经营许可证”,让坂田银时不会因为宗教信仰的原因而局子几日游。
五条悟点点头,算是满意这个发展。
而老巫师只能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
在送走了老巫师之后,五条悟没有立刻行动,而是将桌子上的一堆资料堆到一边,再次趴下,之后望向依旧没有动静的手机,就像老巫师来之前的那样。
空无一人的房间里,五条悟喃喃自语道:“你最近到底在干什么?”
……
想找坂田银时的,并不只有五条悟一个。
因为禅院家也在找他们。
准确地说,禅院家在找伏黑惠。
再精确一点,禅院直哉想通过伏黑惠身边的坂田银时对伏黑惠进行一些不太好的心理暗示。
禅院直哉这个人很有意思。
大家族的小嫡子,因为从小兄弟姐妹里没一个能打的,早早认定了自己下一任家主的地位。
本来他天赋确实不弱,被选做下一任家主的候选人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甚至膨胀一点也是正常的事情,甚至都不会给他带来除了讨厌的性格之外其他的坏处。
——如果他小时候没有见过影响了他一生的某个男人的话。
那时候禅院直哉还是只小狐狸,听说这一届有一个连咒力都没有的垃圾,便大老远地跑去凑热闹。
之后他遇见了禅院甚尔。
男人伟岸的身躯从他身边走过,连眼神都没有施舍给自己,禅院甚尔背挺得并不算直,甚至连和服都没有好好穿,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浑身确实一丝咒力的痕迹都没有,但却散发出了极强的压迫感,让直哉觉得自己面前的并不是一个人类,甚至不是猛兽那么简单的东西,而是山川或者海洋,厚重而威严。
男人从头到尾,身上几乎每一个标签都与禅院直哉从小所受到的教育相悖,但可能是禅院甚尔这个案例太过有力,再加上直哉天生的性格问题,小孩既没有质疑自己的感知,也没有质疑甚尔的真实,而是质疑起了他身边其他所有人。
他不明白,为什么周围的人会称甚尔为“废物”。
你们会把海啸或者山崩称作是废物吗?
——废物是你们这些连强弱都分辨不出来的人才对吧。
从那天开始,禅院直哉对于自我的肯定更上一层楼,觉得既然只有自己在第一眼就认知到了甚尔的强大,那么离他最接近的,最可能达到同一个高度的,也肯定是自己。
禅院甚尔,五条悟,还有自己。
他们才是同一个境界的人。
所以在发现禅院甚尔还有个儿子的时候,直哉的心情是相当的复杂。
简单地理解,禅院直哉是甚尔的毒唯。
发现自己爱豆有孩子里,那么稍微爆炸一下,不过分吧?
虽然没有到“甚尔君的儿子为什么不是我”的失智程度,但也到了“伏黑惠是什么东西能力怎么样?什么?不愿意回来?怎么还要五条悟来横插一手你不配当甚尔君的儿子”的魔幻程度。
因为真希真依俩双胞胎的原因,所以禅院直哉晚了快一个月才知道伏黑惠在和坂田银时在外摆摊,还有之后,东拼西凑的三人组,像是独轮车和俩辅助轮一样每天和一堆小垃圾咒灵拼杀,一时间心情更为爆炸。
爱豆的孩子怎么能拉成这样?
什么?伏黑惠连五岁生日没过就开始赚钱养家了?
一个咒术师流落到这个地步还好意思说出来?
什么?伏黑惠继承了十种影法术?
那他还不是菜得连袚除四级咒灵都要和人组队。
什么?人家五岁都没到让我适可而止?
那他也拉,就是拉。
禅院直哉开始摆烂。
摆完烂开始研究今后的计划。
他到现在依旧不觉得自己之前做过的职业规划有任何需要变动的地方,先试试能不能收买坂田银时,将卧底安插在伏黑惠身边,不能的话也没有关系。
他依旧是禅院家的下一任家主,离五条悟和禅院甚尔这群T0级人物最近的一个。
尤其最近他还得到了其他助力。
禅院直哉摸了摸据说只要随身携带一个月,就可以实现自己愿望的咒具,嘴角勾出了一个自信的笑容。
……
被所有人惦记的坂田银时昨天直接忙到了后半夜很晚才回家。
在推开万事屋的房门后,第一眼看见的便是经常当餐桌来用的茶几,上面放着已经凉掉的米饭,一颗生鸡蛋,还有一小瓶酱油。
就是之前坂田银时随口所的生鸡蛋拌饭。
男人走上前去,发现桌子上还有一张纸条,这纸条上密密麻麻的全是算式,之后在一个角落里有着一个被圈起来的日期,或者说天数。
坂田银时看了一眼细节,认出来这是小孩在算平时一天省下些钱,什么时候才能吃上火锅。
坂田银时掐指一算,这个日期刚好是在圣诞节之后的一个星期。
如果自己能在这个世界待到圣诞节,那就把存起来的打小钢珠赢的钱拿出来,在圣诞节当天提早吃肉吧。
就当是给臭小鬼的圣诞礼物了。
如果自己离开的更早就算了,那阿银的钱只够一个人吃肉,就不带臭小鬼了。
男人将纸条揣进怀里,之后轻手轻脚地来到一旁的日历前,将圣诞节那天圈起来。
坂田银时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心中还在思考到时候自己走了冷川理人要怎么办才好,随后意识到自己这种行为非常像遗弃孩子之前妄图创造最后的回忆的妈妈。
想了想,坂田银时还是将那张纸条从怀里掏了出来,拿订书器订在了纸条算出的日子那页,又随后翻了翻,将从今天到目标日期的日历捏起来,感受着指尖薄薄的厚度。
这么一看也没多少天嘛。
坂田银时笑了笑,松手睡觉去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一开始一切还是和之前的每一天没有什么区别,直到伏黑惠过来集合的时候,坂田银时才宣布了今天的重大改变。
“从今天开始,阿银我就非常光荣地升职为助教了,随意虽然每天还是和你们一起出任务,但是在你们休息的时候,我都要去给你们提前侦查现场,还有收拾后续,所以你们两人会有大量的独处时间,这个时候不要乱跑,也不要打架,有奇怪的陌生人靠近就大喊救命,知道了吗?”
完全不跟他不放心,一直跟着积分积攒的就会少很多,坂田银时思来想去,还是这样比较合适。
反正他本来就不怎么动手,干的活和助教也没差什么。
伏黑惠:“……你当时小孩子春游吗。”
他又看了两眼,觉得有些微妙,但有说不出来具体是什么地方。
今天的任务也完成的很顺利,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坂田银时便打算将两个小孩赶去餐厅,先点上菜,自己收拾完现场就去。
说是收拾现场,其实是拿出小本本,看附近有没有适合的任务,让他稍稍赚个外快。
因为电脑上的任务不知为何和他大脑中的那个并不互通,所以没办法,坂田银时只能在每天出门之前将高分任务拿笔记下来,之后再走一步看一步。
坂田银时拿着本子在原地转圈,突然一怔,猛地回头,觉得自己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牵引。
那力道并不明显,也善恶难辨,好像只是一个提示,选择权还在坂田银时自己身上。
男人低头看了看系统,没有找到有用的提示,在关掉之前随意瞥了一眼积分,发现好像和昨天晚上稍稍有些不同。
因为信仰而来的积分在这两天已经断的差不多了,但偶尔也会起死回生,稍微给上几分,这本来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事情。
但鬼使神差地,坂田银时点开了积分获取明细。
结果显示在一分钟前,有一笔200分的积分入账,而这个时间和坂田银时感应到牵引的时间一模一样。
来不及多想,坂田银时将手上的本子往怀里一揣,扭头就着指引的方向跑去。
信仰的积分,和莫名的牵引。
与这相关的是那张刻印着糖分的牌匾,还有系统出品的护身符。
无论是哪个,都指向了糖分神教,还有坂田银时曾经传播过的教义。
【后来我了解到,男人之所以会过来救我,是因为我背包中的甜品与其形成了一道神秘的连接】
这些话明明是随便说的,但是竟然真的有效吗?
所以现在真的有某个人遇到了危险或困难,之后虔诚地祈祷着阿银我的降临?
……饶了我吧。
因为坂田银时摸不准具体距离,所以他只能拼命的奔跑,万幸的是随着他的行动,那牵引力量也在进一步的加强,换算起来两人应该离得也不是很远。
最终,坂田银时被引到了一个普通的诊所,这诊所大约只有三层楼高,今天是休息日,这种小诊所也是要休息的,从窗户看进去一个人都没有,但引力又确确实实指向这里。
医院总是给人带来不好的想像,坂田银时暗骂了一声,上前试着推门,门并没有锁,进门之后能看到前台摆着一杯还在冒热气的咖啡,看来之前这里确实是有人的。
“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从楼上传来,坂田银时暗骂一声,以最快的速度向着声音的方向跑去。
小诊所只有三层,声音是从第二层传来的,坂田银时到了以后发现小诊所看着不大,每层却隔了很多个房间,这层好像是做各种检查的地方。
“你在哪里?”
刚才的尖叫声已经没了,即使坂田银时大声招呼也没有得到回应,空气安静了下来,男人静下心来仔细分辨,耳边自己隆隆的心跳渐渐淡去,一种更为细小的,类似皮肤摩擦地面的声音从旁边的某个房间中传来。
“碰——!”
破门而入后向前一滚离开原来位置,预想中的开门杀并没有袭来,房间中的一人一咒灵都还没反应过来。
屋内的状况简直就是一片狼藉,各种器械掉了一地,一坨像是消化物一样的咒灵正缓缓地逼近一个穿着护士服的小姑娘。
武城百合子现在满脸泪痕,手抖得厉害,紧紧地握着什么东西。
看到背光的坂田银时,她喃喃自语道:“竟然真的来了……”
坂田银时大概也知道对方现在心里在想些什么,坚定站到对方面前,将她与咒灵隔开:“男人这种东西,为了面子什么话都说的出来。”
武城百合子眼中充盈着的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但是她却没有上手去擦,眨了眨,紧盯着男人的背影。
坂田银时话锋一转:“但是!有些话!既然说出来之后真的有人相信了!那作为许下承诺的人,无论是赔的底裤都要输掉了,还是努力得头发都要掉光了,都必须咬着牙,拼死完成之前的诺言!”
“这才是最重要的区别。”
第34章
默契很重要
武城百合子没有说话。
她的手还是抖得厉害, 使不上什么力气,但还是拼劲全力握紧了手上的护身符,那由金线勾勒出的字迹, 粗糙的手感摩得她掌心痛, 她用这疼痛唤醒的那丁点力气, 更加用力地回握。
武城百合子深吸了两口气, 调整着自己的心跳, 努力从地上爬起来, 口袋中原本用来哄小孩的糖果掉在地上, 硬糖撞击地面发出了轻盈的响声。
原本只是绝望之中的举动,没想到竟然真的拥有效力, 现在看着地上的“贡品”,武城百合子脑中不合时宜地冒出了一个想法——
竟然连十日元一个的棒棒糖都行,这怎么好意思呢。
那坨诅咒移动的确实不快, 不仅小姑娘有空胡思乱想,坂田银时也能借着这个间隙仔细查看了一下小姑娘的状态。
原本盘起的头发已经乱了,黑色的碎发散落在耳边, 手上有些擦伤,膝盖上也有些灰尘,大概是在之前逃跑的过程中摔过一跤,不过除此之外看上去没什么其他外伤了,看上去状态还可以。
看见小姑娘踉跄着站起,随后望着掉在地上的糖果出神的模样, 坂田银时保持着面向咒灵的方向后退了一步,蹲下。身, 一手捡起地上的糖果, 一手搭上小姑娘的腰。
“抓住我。”
“诶——?”
坂田银时搂着小姑娘站起身, 武城百合子的手在空中乱挥,因为手中握着东西所以平衡感更差,最后还是抓住了男人的一头卷毛才稳住自己的。
“疼疼疼——”
坂田银时被拽得滋哇乱叫,脑袋顺着施力的方向后仰,因为因为手上还抱着一个所以中心和往常不太相同,一时大意就仰得有些过头……
就,变成下腰了。
之后因为姿势的问题,所以小姐姐的脑袋其实是要比坂田银时更加突出一点点的,也就是说,按照目前的态势来看——
这么说吧,小姐姐应该可以用来当做缓冲。
众所周知,在银他妈的世界,所有的人质都要自救,而解救人质的人,最后也很有可能会变成加害者。
看来这个苗头即使换了一个世界也依旧没有被掐灭。
眼看着小姐姐的脑袋离地面越来越接近,两人的身影和地面愈发的平行,影子的面积便也进一步地扩大。
两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分不清你我,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原本藏在坂田银时影子中的小土包的活动空间也进一步的增大,质地轻盈的影子明明看起来像是烟雾一般虚幻,或是被扬起的尘埃一般缥缈,但此刻却变成了一个有力的支撑,避免了小姐姐戴上颈椎矫正器的糟糕结果。
武城百合子只觉得后颈被轻柔的拖住,那感觉很微妙,她说不出与自己接触的面积到底有多大,触感又究竟是什么样的,就像一阵清风或者一抹阳光,像世界本身一样无知无觉,却又令人心安。
再次站好后原本的那团烂肉现在已经膨胀到了一个人那么高,它没有人形,也找不到类似五官的东西,给人的感觉像是内脏版的史莱姆。
咒灵的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膜,是交织着网状结构,每一个网眼大小不一,里面被黑色的圆形颗粒填充,能把人搞出密集恐惧症的程度。
坂田银时一步步靠近门边的位置,那团烂肉好像也没有前后左右的概念,向着两人的方向蠕动着,地上的各种杂物被诅咒裹了进去,半透明的组织可以看清咒灵内部的针管还有钢笔之类的杂物。
坂田银时思忖了两秒,随后抱着小姐姐转身就跑,那坨史莱姆在身后发出了恶心的蠕动声,但估计短时间是追不上来的。
破门而出来到大街上之后,想起稍微高级一点的咒灵无法穿墙,坂田银时向小姐姐要来了要是,将小诊所的大门反锁上,随后将小姐姐放下,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问:“你自己一个人没关系吧?”
武城百合子有些惊讶:“你不走吗?”
坂田银时摆了摆手:“我把那坨史莱姆处理了再说。”
小姑娘有些犹豫,但是想到之前自己抓着人家头发差点没队内双杀的事迹,切实地意识到了自己留在这里除了拖后腿之外什么用处都没有,点了点头表示了解了。
临走之前,武城百合子还将口袋里所有和糖沾边的东西都上供了。
“我以后会坚定地将糖分神教作为我唯一的信仰的!”小姐姐郑重地说,“我还会打电话到老家,让他们一起信奉糖分神教,还有我未来的子孙……”
坂田银时:“……你快走吧一会咒灵追出来了。”
武城百合子向自己未来的信仰深鞠一躬,随后踉跄着跑了。
坂田银时确认小姑娘成功离开之后,将重心完全压在左腿,右腿鞋尖点了点地,发出了暗号一样的规律声音。
这是他和小土包商量好的暗号之一。
现在的太阳差不多应该在头顶正中间的位置,但是坂田银时脚下的影子却完全不遵守这个规则,向男人身体的右侧眼神,随后影子的颜色也变得更加的暗沉,比起阴影更像是黑洞之类的事物。
一把木刀仿佛从深远中探出,周围还涌动着黑色的暗影,木刀保持着直立的状态缓缓向上,直到将自己递交到坂田银时的手中。
坂田银时握住木刀,一口气将剩余的部分拔出,顺势一甩,抹除不存在的血迹,发出响亮的破空声。
这个过程和坂田银时弯腰将木刀从地上拔出来有区别吗?
没有。
那为什么要设计这样的动作呢?
因为很帅。
坂田银时趁着咒灵还没出现,帅气地摆了个pose。
结果等了半天,咒灵不知为何竟然还没出来。
坂田银时:……
怎么回事。
坂田银时静下心来试图发现任何被遗漏的蛛丝马迹,结果没有发现任何来自咒灵的响动……不如说他什么声音都没听见,这个地区安静到怪异。
有哪里不对……
坂田银时这时才发现,明明是正午,明明不是多么偏僻的地方,但是之前的逃跑和尖叫,发出了那么多的噪音竟然斗殴没人出来看看热闹。
一股不祥的预感从心底萌生,坂田银时赶紧掏钥匙回到小诊所,将诊所重新搜查了一遍。
他本来都做好了这咒灵其实是假装不在,其实在诊所的哪里埋伏着打算给他致命一击的准备了,结果这史莱姆竟然真的不在。
不在这里,那只能是在武城百合子那里。
坂田银时感受着口袋中被塞得满满当当的糖果带来的沉重感,再次奔跑了起来。
……
五条悟今天其实是在大街上闲逛压马路呢。
在成为公认的最强之后,他就不再和高专的同学们一起出任务,他们这届有两个特级和一个宝贵的反转术式奶妈,虽说是同学,但是在成长起来之后,彼此之间相处的时间还没有和辅助监督的长。
重点是,在一个班级被压榨到分成三份劳动里的时候,每个人身上的担子都很重,五条悟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么清闲了。
五条悟现在有空闲压马路,有一半的功劳可以归给咒术高专幼儿部,尤其是那个间接帮助五条悟相处如此奇招的坂田银时。
那个浑身是谜,并且在自己给他发了个消息之后就单方面断开联系的坂田银时。
五条悟停在了某个甜品店的橱窗前发呆。
这就是他们两人初遇的那个甜品店,五条悟现在正在看的就是当初被坂田银时抢走了最后一个的大福。
话说回来,这个甜品店平时甜品备的量一般都很足,事后五条悟问过店员小姐姐,坂田银时一个人吃掉了差不多五人份的甜食量。
五条悟的六眼虽然不能量三围(他能吗?),但是还是可以发现从整体身形来讲,坂田银时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这个甜食量配上那个身形可以说是非常不科学了。
身高177,体重65kg的坂田银时:这就是官方设置身高体重的好处。
就在完全没有相关概念的五条悟开始思考坂田银时是否有糖尿病的时候,一通电话打断了他的思路。
“喂。”
电话那头传来了辅助监督慌乱的声音:“五条先生,请问你现在身处何处,是否有时间?”
身处何处这点对五条悟来说完全是客套话,只要他本人身在国内,就一定可以比其他所有咒术师早一步到达任务地点。
这就是最强的实力。
所以问题就处在五条悟有没有时间,或者说他现在心情怎么样上。
五条悟没有明确表态,只是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辅助监督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电话那边传来了纸张翻阅的摩擦声,随后是精简的任务信息。
辅助监督先是吐出一个地址,“……刚才收到【窗】的报告,称在此处发现了类似领域展开的现象。”
五条悟挑眉:“哦?”
领域展开可以说是咒术师顶点的标志,很多咒术师的一生可能见都没见过。
现存的能够使用领域展开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看辅助监督的语气这观测到的应该不是已知的咒术师方的任何一种,那么剩下的可能性只有一个。
东京市区内,出现了特级咒灵。
假设普通兵器对咒灵有效,那特级咒灵差不多是需要用导弹进行地毯式轰炸才能袚除的存在,再加上特级和特级之间的鸿沟有时比特级和四级之间还要大,所以如果状况属实,那么这确实是一个不得不尽快处理的问题。
电话那边,辅助监督假装镇定的声音依旧在继续:“夏油杰先生也在附近……还有数名一级咒术师正在赶往。”
杰也是特级,而通常情况下,特级咒术师稳压特级咒灵一头,既然在这种情况下辅助监督依旧选择给自己打电话,那只能证明杰很可能赶不上。
五条悟叹了口气。
刚才辅助监督提到的目击地点,距离五条悟现在所处的地点很远,但是——
距离今天分配给坂田银时的任务地点很近。
五条悟轻哼一声,发出了意义不明的嘀咕,倒也没再让辅助监督催促,下一秒主动接下了这个任务,“叫他们不用去了,我会处理这个问题。”
辅助监督有些犹豫:“但……”
五条悟挂断了电话。
虽然自己这边已经表态了,但是看刚才对方那犹豫不决的样子,估计还是会分配几个咒术师过来——用于疏散群众所有其他扫尾工作。
而因为辅助监督体贴的安排,一会除了袚除咒灵之外,他还需要赶在所有人的面前,确保咒术师方的其他人和坂田银时隔开才行。
无论这个人是败坏了自己的名声,还是有暗地中在搞什么其他的小把戏。
五条悟作为重要联系人,都需要一场没人打扰的谈话。
……
之前武城百合子和坂田银时之间的联系在分开后随着距离的增加又重新变得微弱,这也就需要男人花费更多的时间在找人上面。
随着路途的前进,周围的建筑物也逐渐诡异了起来,作为背景很难发现,但如果你仔细盯着某栋建筑超过三十秒,墙壁便开始出现雪花一般的斑点,眼前也出现黑色的耀斑,仿佛直视太阳后的短暂目盲,整个人都暂时失去了方向。
坂田银时被这掉SAN的画面搞得头昏脑涨,甩了甩头,打算继续找人,结果地面的触感突然从平整的沥青地面变成了沼泽一般的触感,这个变化仿佛从0直接飙升至100,中间没有任何过度的地方,男人的腿在土地中陷了大半,情急之下只是将手中一直握住的木刀向下一捅。
沼泽一般的地面像浪涛一样开始翻涌,沥青色的地面冒出了一个巨大的气泡,破开后锯齿状的边缘像恶魔的口器,发出几乎超出人耳识别范围的高频嘶吼。
咒灵吃痛下涌动得更加厉害,它没有通常意义上的四肢,从接触的部位来看对方的组成成分也不含酸碱之类的腐蚀性物质,半条腿陷进去的坂田银时觉得除了触感恶心之外,这玩意好像没什么杀伤力。
就在坂田银时试探着想再给它一刀的时候,咒灵怒吼着攥紧了他的腿,密度极高的液体挤压着他的骨头,坂田银时恍惚间仿佛听到了自己骨头发出的悲鸣。
忍着剧痛,坂田银时没有放弃之前的计划,那一刀还是扎了下去,咒灵在从地面的伪装脱离之后又变回了那副令密集恐惧症窒息的模样,现在距离够近之后男人突然发现,原本那些小黑点并不是装饰物或者黑头那么简单粗暴的事情。
那些都是咒灵的眼睛。
那像是某种昆虫的眼睛,里面依旧是令人恶心的蜂窝状结构,黑得吓人,更分不清眼白之类的东西,但坂田银时莫名其妙就是知道这玩意正在盯着自己看。
他快被恶心吐了,手下的力道更重,几乎将整个木刀都劈进了咒灵的内部。
这回咒灵更加生气了,它直接抓着坂田银时的腿,像是绿巨人甩洛基、拉面师傅甩面团,普通人甩温度计那样将坂田银时在地上摔成了一个小饼饼。
坂田银时:“……my back.”
即使被打得满脸是血也不能忘记玩梗。
虽然骨头都要被摔散了,但是好歹从原本使不上力气的地方脱离出来了,坂田银时重新站直了身子,思考着接下来的对策。
他从来没遇见过这种黏糊糊的对手,按照他对教材(《少年JUMP》)的多年苦心钻研,在这种情况下,要么把对方冻上,要么直接搓个光炮把对方炸了。
不幸的是,坂田银时哪个都不会。
……要不让小土包把它吃了吧。
话说这能吃吧?
坂田银时躺在地上满脑子骚操作,仰头望天的时候发现天空也是和刚才的楼房一个画风,看久了就开始扭曲变形,非常的掉SAN。
闭了闭眼,用木刀撑起酸痛的身子,将目光再度投注到咒灵身上之后他惊呆了。
坂田银时就说刚才怎么觉得小姑娘也在这个方向。
那一坨史莱姆将自己整个从地面“拔”了出来,因为它是半透明的,所以在咒灵将自己逐渐从平面膨胀到有坂田银时这么高的时候,坂田银时还是能看见呈现出波浪状的地面,还有在咒灵中不知生死的武城百合子。
小姑娘看上去就像睡着了一样,表情甚至称得上宁静。
坂田银时看不出对方的胸膛是否还在起伏。
没办法了……
坂田银时扔掉了木刀,小土包在他脚边的影子旁出现,“看”了男人两眼,随后吃掉了木刀,缩回了坂田银时的脚底。
“你可得给我争点气啊。”坂田银时不知向谁喃喃自语道,随后抹了把脸,平静了一下心情,随后在毫无遮拦,手无寸铁的情况下冲着咒灵冲去。
咒灵的触感和他刚才感受到的一样,除了恶心就是窒息,阻力极强,因为咒灵一直在扩大,现在即使同时包裹着坂田银时和武城百合子两个成年人也很轻松,两人之间甚至还隔着一段距离。
为了缩短这点距离,坂田银时差点没淹死在咒灵里,之前憋的那口气实在是不够用,他观察了一下和武城百合子之间的距离,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外界新鲜空气的距离,暗骂一句随后改了方向。
坂田银时深吸一口气,不小心又被口水呛到,咳的肺都要出来了。
“咳、咳咳——”
缺氧让坂田银时的脸涨的通红,大脑因为供养不足而运转缓慢,他看到远处好像有一个熟悉的白毛,但是他既没有意识到这个白毛是谁,也没有意识到遇见这个白毛之后自己本来是可以求救的,也不记得自己原本还向白毛藏着点什么来着。
喘匀了气,坂田银时没有管那个一动不动的白毛,捏着自己的鼻子,像是潜水一样又扎回了咒灵里。
这回他有了经验,终于还是在自己憋死之前成功拉住了武城百合子的手腕,手下微弱的跳动告诉坂田银时对方还活着的喜讯,他努力试图拉着对方一起上岸,但是咒灵显然不会傻愣着如他所愿。
在坂田银时第一次逃脱出去换气之后,咒灵就意识到了自己的不足,不过他也有些小聪明,知道只要武城百合子还在自己手里,男人一定还会回来。
这个故事也教会了它人质的重要性,咒灵望着不远处的咒术师,再度加大了自己体内的密度,让坂田银时脱困更加困难起来。
五条悟从高处跳下,来到了咒灵的面前,并一步步地靠近。
他被墨镜遮盖住的眼睛看不清表情,咒灵再度缩紧,坂田银时原本还在迷迷糊糊地看这个被扭曲的像是辛普森一家中的某人的是谁,结果被猝不及防地一压,将最后一口空气也吐了出去。
五条悟动作一顿,手上捏出了一个印。
但是有“人”比他反应更快。
在某个连五条悟都没反应过来的瞬间,咒灵的脚底突然出现了一个漆黑的“圆”。
这个圆的出现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规整得像是用圆规画出来的,颜色深的像是圣经中的深渊,或是宇宙中的黑洞,黑得如此纯粹,分辨不出任何杂质。
六眼无法看破。
上一个无法看破的人,正是在这整个怪异的中心,被困在咒灵之中的那个人。
那漆黑的圆从边缘处升起一圈,仿佛是尖牙、或者反过来流淌的水流一样的东西,并向着中间迅速并拢,形成一个半球体,将咒灵整个包裹起来。
那个半球在五条悟的注视下,以一种顾虑的速度迅速收缩,像是里面没有包裹任何异物一般,在最终范围小到令人不安的时候,坂田银时终于从中被“过滤”了出来。
武城百合子依旧没有醒来,不过起伏的胸膛可以证明她还活着。
坂田银时与五条悟面面相觑,谁也没有说话。
第35章
有人一夜暴富, 有人意外怀孕
在长久的沉默之后,坂田银时叹了口气:“虽然是意料之外,但是我并不后悔。”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带着一丝无奈却没有半点埋怨。
刚才坂田银时已经看到五条悟了, 本来等着对方营救也可以, 但是武城百合子的呼吸越来越微弱, 即使是一秒他也赌不起。
“你知道自己接下来会怎么样吗?”
“还能有什么?”坂田银时想起之前的误会, 想着自己顶多也就是被当做私生子呗, “被家暴?组训伺候?”
最糟糕的事情他已经经历过了, 他现在只想知道自己的伙伴怎么样了,这边的困难他都可以自己克服。
五条悟总结:“你可以为了陌生人的姓名接受惩罚, 并且觉得很值得。”
一时间,五条悟脑海中划过了很多念头。
坂田银时没有打断对方的思路,说实话除了刚刚自救之外, 坂田银时没觉得自己哪里露出了马脚(你确定吗?),暴露只能说是技不如人,他不会因此而对五条悟这个人产生意见。
坂田银时洒脱的心态只维持了大约三十秒。
五条悟:“对了, 我之前想说的其实不是这个。”
是的,事实证明,坂田银时刚才完全是自爆行为。
坂田银时蚌埠住了:“你发现的不是这件事情???”
“那你指的是什么?”
那阿银我刚才看上去不就像个傻子一样吗!救命啊!太羞耻了谁来给我后颈来一下让我当场昏迷!
后悔了!阿银我后悔了!
五条悟:“我发现的是你败坏我名声的事情。”
“?”坂田银时是真的没意料到这个回答,迅速地从刚刚的自我怀疑中走了出来,疑惑,并理直气壮地反问, “我什么时候败坏你名声了?”
坂田银时有些过于理直气壮,让五条悟一时之间也分不清对方是臭不要脸还是真不知情。
现在乱七八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五条悟打算一条一条来:“你那个糖分神教, 很多人都觉得背后有我的手笔。”
坂田银时沉默了三十秒。
他先是仔细考虑了一下二者是怎么被扯在一起的, 没想明白,便索性不想,干脆破釜沉舟,开始认真思考如果真的把锅甩给五条悟会不会更好一些。
毕竟以后他走了,糖分神教的锅还在,总不能让俩小孩背锅吧。
但是如果自己现在当着五条悟本人的面前把锅甩给他,那他会有什么反应?
……反正只要不直接动手就行。
坂田银时的思绪几经反转,随后表情严肃下来。
他单膝跪地,像是归来的骑士向自己王宣誓,“是,教主大人,我们糖分神教的实业已经初步发展起来,随时恭候教主大人的降临。”
五条悟面无表情地看了男人两眼:“是吗,那你把这段时间收拢的资金给我交上来。”
坂田银时点着头拒绝:“我也很想答应,但是教主大人,为了更高的事业,我们前线需要启动资金才能正常运营。”
“你还有什么更高的事业?”五条悟用一种意义不明的语调反问,“和你隐藏着的术式有关吗?”
一般情况,只要打个照面,五条悟就能看出对方的术式原理、弱点等一系列信息,但是这对坂田银时完全不起效果。
现在围绕着男人的那一圈奇妙的马赛克还在,一部分连在了一起,但是总体长度来讲好像减少了一部分。
即使已经看见了那漆黑又灵活的,从表象来讲还挺眼熟的影子,五条悟竟然还是无法确认对方术式的具体运作方式。
就像围绕在坂田银时身边的马赛克一样,除了能看见之外,他无法解析出更多的东西。
这是他出生以来第一次。
直接开口问别人的术式对五条悟来说是头一遭,但是这在此时此刻竟然是最高效的选择了,他组织了一下语言,问:“所以你其实是禅院家的秘密武器?”
虽然对禅院家一知半解,但是这个问题坂田银时可以非常坚决地给出否定答案。
“我不……”
“他跟禅院家没有关系!”
这时现场出现了除了两人之外其他的声音。
坂田银时顺着声音望去,声音的来源是一位染着金色短发的狐狸眼青年。
之前五条悟虽然告诉辅助监督要远离,但是第一重新通知都是需要时间的,第二,咒术师们都是有脾气的,并不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可爱狗勾。
其中,某位本来并不应该出现,只是因为一些情报出现在附近,而被活马当死马医的辅助监督通知,后来又因为自傲,打算看看特级咒灵到底算是什么东西的禅院直哉,不幸目睹了刚才的一切。
这一切指的是,看到某个在资料上见过的天然卷使出了类似禅院家传术式的招数。
禅院家的十种影法术,在大众的印象里类似召唤师,调服十种式神为自己所用,但其实也有很多延伸出来的奇妙使用方法,所以一般判断是不是十种影法术,对影子的运用能力也是重要得分点。
在这种前提下,就不能怪禅院直哉觉得坂田银时和自己家有点关系了,对吧?
禅院家当然有遗落在外的血脉,最近的就是甚尔还有他儿子,在之前长达前年的历史中,外面到底有没有野生的,流着禅院家血脉的其他人,谁也不能确切地做出任何保证。
所以,在假设坂田银时是流落在外的禅院家族人的情况下,直哉看见对方以一种从属分明的方式宣布了自己对五条悟的服从。
本来禅院直哉的自我定位是和五条悟同级别的,之后看到自家(?)家传术式的继承者,竟然如此支棱不起来,一时间怒火攻心,口不择言:“你简直愧对你所拥有的才能!愧对你身上的禅院家家传术式!作为禅院家下一任的家主,我代表禅院家……”
还没等禅院直哉说出更多封建大家长发言,坂田银时听明白了,也不想继续听了,便扣了扣耳朵,打断了他的发言:“我没有说过自己是你们家亲戚这种鬼话吧。”
禅院直哉厌恶地看着男人不雅的举止,“你连这种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吗?”
他先是讽刺了一句,随后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解释道解释道:“十种影法术是禅院家的家传术式,所以你肯定也是禅院家的人。”
这个推理其实以咒术师的常识来看是非常合理的,五条悟做出的也是类似的推测,但是坂田银时这个人,最不喜欢顺着别人的思路发展。
他漫不经心地试图从逻辑方面解释:“但是你想,追根溯源来讲,这只是因为第一个拥有那个什么手影术的人姓禅院而已对吧?既然第一位是随机的,那么后来世界上来来去去几百亿人,怎么就不能再出一个会影影术的陌生人了!”
禅院直哉生气了:“术式是血脉相承的!”
坂田银时也生气了:“都说了那顶多是你们家出现的概率高一点而已不是吗!还是说这些继承者内里的灵魂其实都是一个?你们这是阿修罗和因陀罗的转世吗???”
五条悟在一旁观看这封建余孽和中二成年之间的巅峰对决,嘴角的微笑一直就没消退下去过。
如果坂田银时只是隐藏自己术式这种小事,五条悟可以说是完全不介意。
从逻辑来讲,禅院家——或者说流传下来的所有古老家庭都封建得不行,以他对坂田银时的理解,这个在外面野惯了的男人,一看就是从小就无拘无束,无人看管,肯定是不会想要回到笼子里被关起来的。
而之前也说过,咒术师是没有少儿班的,因为之前禅院直哉提出的血脉传承确有其事,绝大部分的小咒术师身边都会有一个同样具有才能的大人来教学引导,看坂田银时如今落魄的模样,也不难脑补出一个凄惨又浪漫(?)的故事。
怎么说呢,将关键省略之后做出的缩略句确实是那么个意思,但是细节却一个都没对上,在信息如此匮乏的情况下能猜中这么多,五条悟也算是有些编导才能。
那边的争吵还在继续,而人在真的生气了之后,经常会在吵架中掺杂一些和原本话题无关的论点作为论据,有的吵不过的还喜欢人身攻击。
比如明显说不过从小就穿梭在大街小巷,吵过的架备杀直哉好朋友的坂田银时,认真起来可以轻易地将禅院直哉气到血压飙升,胡言乱语,不知今夕是何年。
可怜的小嫡子从小到大都没吵过几回架,在将所有能想到的恶毒说辞都甩到坂田银时身上,并被对方不痛不痒地加倍反弹之后,禅院直哉开始试图以下一代家主的身份压人。
是的,即使现在有一大一小两位十种影法术的继承者,他也依旧觉得自己才会是禅院家的下一任家主。
“都说的这么清楚了,你竟然还冥顽不灵,作为下一任内定的家主,我替你感到羞耻。”
“哼,禅院家,哼……”坂田银时之前遇到的权贵可不少,他可是曾经踏在将军身上滑雪,还将将军的三角裤拎在手里当刹车使劲拉扯,并玩出了前列腺刹车这个著名出圈梗的人!
如果权贵没惹他,他就是普通小市民,人家凑巧到了眼前就吹捧一下,没到眼前就和自己毫无关系!而这种偏说自己是家族中一员的情况……
坂田银时嘴边讽刺的话一顿,没有说出口。
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向禅院直哉求证:“你们禅院家很有钱吗?”
五条悟嘴角的笑容一僵,心底涌现出一种微妙的预感。
禅院直哉此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一脸高傲地回答:“禅院家可是从前年前就存在并一直延续至今的大家庭,无论是咒具还是普通古玩都有相当庞大的存量,那不是简单的金钱可以衡量的东西。”
禅院直哉还想继续吹捧禅院家是多么的历史悠久、背景深厚,并借此抬高自己,但是坂田银时在第一层就已经走不动路了。
坂田银时一改之前的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用那种只有中世纪电视剧中才会出现的咏叹调对直哉宣誓:“家主大人,那么我该怎么办才好呢?”
怎么说呢,比刚才和五条悟玩闹时还认真得多。
五条悟一时无语:“……”
事实证明,坂田银时平时确实不会被关起来,除非这笼子是金子做的,而且里面还管饭。
……
因为争吵花费了太多时间,其他咒术师也陆陆续续地赶了过来,最后早到的和晚到的添油加醋地科普,最后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禅院落在外面了两个十影术士的拥有者。
在知道这个信息之后,人们小心翼翼地看向五条悟,想要从他的表情窥得御三家未来几十年的风雨变换。
虽说都是咒术师阵容,而且严格来讲咒术师比诅咒要少得多,供不应求,蛋糕足够所有人吃,但是人这个东西总是喜欢分个上下出来,再加上十种影法术和无下限术式势均力敌的传言,他们本来觉得,即使是五条悟面对如今这种突如其来的发展也会意外才对。
结果让他们意外的,五条悟的表情轻松的过分,将其理解成对自己实力的绝对自信感觉也不太对,看他的表情更像是在看自家孩子在学校把挑衅的孩子按在地上摩擦。
欣慰中透露着一丝自豪,总之挺诡异的。
夏油杰也是其中的一员,他最近心情不是很好,在今天接到任务之前就一直处于一种emo的状态,如今看到了一场咒术界版本的贵圈真乱,他神游一般地来到五条悟的身边,拍了拍好友的肩膀。
“虽然不知道你具体在想什么,但是请控制一下自己的表情。”
五条悟语意不详:“我只是在想接下来有好戏看了。”
夏油杰不解地看了他两眼,又顺着五条悟的视线发现了坂田银时。
他刚才当然也看见了那如浪涛一般的黑影,本来夏油杰以为五条悟所说的好戏是指禅院家内部的宅斗剧,但看表情好像又不是这样。
夏油杰又将目光落回了银发男人身上。
他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吗?
……
坂田银时就这样在一群人的窃窃私语下来到了禅院家
虽然坂田银时先跟禅院直哉回到了老宅,但是双方其实都有所保留。
禅院家打算先偷偷测试一下坂田银时到底是不是禅院家的血脉,如果是的话,到底是哪一支的血脉。
这都会对禅院家的内部势力造成影响,必须要弄清楚才行。
而坂田银时自己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倒也没真的想在禅院家留下,只是打算骗吃骗喝个两天,尝尝高级料理,之后回去他那个狗窝万事屋,向小鬼们细致地描述油脂丰富的刺身都是什么味道。
当然,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也不会忘记共同富裕,阿银吃肉也不忘给小孩喝汤,连吃带拿打包点回去这种事情坂田银时也不是做不出来。
禅院家很有大家风范地满足了坂田银时点餐的要求,并在自认掩饰得很好的嫌弃下一盘一盘地给对方上菜。
坂田银时吃的都快直不起腰了,最后还是扶着墙来到休息室等待进一步分配的。
他躺在榻榻米上,望着天花板发呆,想着这样的生活仅有短短几天,不禁悲从中来,一个罪恶的想法从心底升起。
他之前观察过了,这个世界中的樱花国以黑发居多,银发白发的数量极少,既然这样,说不定阿银我还有五条家的血脉,去那边再蹭吃蹭喝几天(划掉),认祖归宗,如果速度够快,阿银我回家前的伙食就有着落了。
想着想着,坂田银时自己都愣住了。
回家吗……
坂田银时的心情突然又低落了下去,回家,他家里人到底怎么了现在还是未知数。
突然想到了什么,坂田银时猛地从地上坐起来,拉开了系统,开始翻找。
刚才那个据说是特级咒灵预备役的家伙直接给了坂田银时3000的积分,所以现在坂田银时的积分已经破了7000,再努力一下说不定还可以破万。
坂田银时不知道外派的尽头在哪里,但他知道积分花出去也对客服——他重要的人们有好处。
所以现在要做什么已经很明显了。
这样想着,坂田银时打开商城,翻到了当初小玉偷偷走后门给他添加的召唤券。
直到现在,客服也依旧没有回复,但是用这个召唤券的话……只要召唤出来一个能说话的,就算因为各种原因不能告知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只要来个活人,让他稍微安心一下,那就足够了。
只要能稍微和他说说话,拌拌嘴,就可以了。
兑换出来的符咒很薄,和之前抽出来得,后来坂田银时走后门复印加工成护身符的那些触感很像。
坂田银时其实之前是召唤过式神的,当时只要按在符咒的中心,就会发出类似门铃一般的声音,至于式神是否出现,那还要看对方是否愿意搭理你。
坂田银时不知道系统出品的和自己用过的是否一样,咬破手纸按了上去。
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此处指没有门铃声也没有任何人出现。
坂田银时摸索着下巴,不小心蹭了自己一脸血,但他恍然未觉,大脑飞速运转。
难道是那种需要加特效的?输入灵力啥的之后会自燃的那种?
但是阿银不会输入灵力啊!!
繁杂的思绪在坂田银时脑中闪过,却只有最不靠谱的那个留了下来。
……用直接点着的有用吗?
本着反正第二张兑换券也快了的心态,坂田银时打算大胆地尝试一把。
他向一直等在门外,大概是在监视他的侍从要了个打火机,那个侍从的眼神像是很害怕坂田银时把他们的宅子点着了。
就他接下来的举动而言,坂田银时还真的没法义正言辞地反驳。
侍从的目光看上去更加怀疑了,虽然没有拒绝坂田银时的请求,但也选择毫不掩饰地和同伴打招呼,打算叫来更多的人保证禅院家的安全。
坂田银时:……
行叭。
退回屋内并点燃了符咒,这个过程还挺困难,他点了好几次都没成功,在第三次尝试的时候,符咒的边缘开始发黑,一缕青烟随着火焰的燃烧而缓缓升起。
下一秒,快到坂田银时还没有反应过来,符咒直接爆开,烟雾在空中蔓延,他激烈地咳嗽着,耳边隐约还能听见一墙之隔的侍从们的尖叫。
爆。炸本身没什么杀伤力,手上没有任何灼烧的疼痛,坂田银时捂着口鼻,另一只自由的手在眼前挥了挥,试图搞清楚自己成功了没有,或者召唤而来的到底是谁。
烟雾还没有完全褪去,但是坂田银时已经看见了一个,明显不属于人类的影子。
他心里咯噔一下,在心中疯狂祈祷。
不会吧?
不会吧!!!
阿银我就只有一个要求!我只想要被召唤出来的人可以用人话正常交流,结果真就给我撞上了这千分之一的概率???
我只想要个会说话的啊!!!!
定春:“汪!”
烟雾中蹲着一个白色的巨犬,短毛还有点卷,逗号眉,看不出具体品种……不如说这个体型看上去就不像自然界的产物。
确实也是如此,这位狗子名叫定春,是宇宙生物“狛神”,坐高170,体重300公斤,同时也是导致坂田银时穿越的罪魁祸首,那个被阴阳怪气后有仇当场就报了的倒霉宠物。
“这就是[玉犬]吗……”
坂田银时扭头,发现刚才的爆炸引来了不少围观群众,一群穿着富有时代气息的和服的人堆叠在门口,对着定春交口称赞。
刚才的话便出自一个干瘪的小老头之口。
在他的带领下,剩下的人也开始窃窃私语。
“不亏是家传术式。”
“仅仅是玉犬都有这样的体型,那其他的式神会怎么样?”
“但是和记载好像有些不同……”
禅院直哉站在人群的后方,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悲愤交加,血压飙升,大脑开始变得昏昏沉沉,呼吸愈发急促。
他可以听见自己粗重的呼吸,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跳,禅院直哉觉得自己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连胃也好像在翻滚,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涌了上来。
他觉得自己快吐了。
……等等,这好像不是错觉。
“呕——”
禅院直哉捂着嘴,冲向了人们看不见的地方。
第36章
爆料永远比坦白早
在坂田银时召唤出“玉犬”的那一刻, 禅院家就决定,原本预订的那些检查,无论最终结果如何, 都一定要坐实对方的身份, 给其他所有人留下坂田银时属于禅院家的印象。
毕竟没有人会嫌弃自己手下的战斗力多, 哪怕不干正事, 能起到威慑的效果也好。
也因此, 在坂田银时驱散他们的时候, 虽然心里不太高兴, 但是顾及对方的心情,禅院家的人们也放弃在第一时间将一切都定下来, 而是为坂田银时稍微留了些自己的空间。
终于到了一人一狗独处的时候。
定春其实是宇宙生物,虽然看着像狗,但是其实智力远超狗狗能达到的上限,完全听得懂日常谈话, 甚至还喜欢看书, 换句话说,这只小狗是识字的。
逼急了他也不介意和定春书面交流。
坂田银时附近没有人偷听之后,向定春问出了现在最关心的问题:“你们那边为什么突然失去联系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坂田银时语速加快:“我不知道你们的计划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也可以不计较那些具体的细节,你只要告诉我……”
他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想到再怎么说, 定春也只是万事屋的宠物,就算那边有什么大计划,和定春一起商量的可能性也实在太低, 说不定面前的狗和自己一样被蒙在鼓里。
坂田银时叹了口气, 上前摸了摸坐下都和自己差不多高的狗子, 好似叹息又好似自言自语:“你就告诉我你们现在过得怎么样就好了,没有阿银我这个顶梁柱你们在家里吃得饱吗?不会天天喝马桶水吧?”
定春……
定春保持着坐在地上的姿势,一只前爪人性化地像自己的身后掏了掏。
如果定春是个穿着衣服的人类,或者至少是穿着衣服的狗狗,坂田银时会说对方这个动作是在从屁股后面的口袋里那东西。
但是鉴于定春不是二者中的任何一个,所以坂田银时对即将掏出来的东西持保留态度,并随时打算逃跑。
定春很快掏出了一个只有巴掌大的浅黄色为主体的机器,这个机器长得有点像很久之前流行过一阵的电子宠物,形体呈现出椭圆状,头部顶着两个三角形,敷衍地充当耳朵。
坂田银时认出来,这个是宠物翻译机,他之前喝酒的时候从别人那里赢到过一个,也曾经试着用过,期待又好奇宠物每天都在说些什么。
——之后“惊喜”地发现,定春每次开口汪汪叫,一半的时间都是在骂他。
定春直接坐在了地上,一只爪子拿着翻译机,另一只爪子人性化地朝坂田银时做了几个手(爪?)势,试图让男人伸出手来。
之前无数次被定春咬脑袋,被定春揍,被定春激情辱骂的回忆涌上心头,但是想着“在如今这么严重的情况下,定春应该是不会再搞我吧”,坂田银时还是顺从地伸出手,接过了机器。
定春:“汪。”
翻译机发出了“叮——”的一声,随后一大串文字一行行地出现在巴掌大的屏幕上。
【让你失望了,在场被蒙在鼓里的只有你一个。】
坂田银时:……
所以你们宁愿和狗谈论任务细节,也将阿银我瞒得死死的???
啊???
定春毫不在意坂田银时的崩溃,继续道:“汪!”
【我完全知道这次计划的目的还有指标,是一只相当优秀的狗狗,和某个MADAO完全不同!】
坂田银时:“……”
反正被狗打败也不是第一次了,能屈能伸的坂田银时打算当自己没听见。
因为之前被拒绝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他已经意识到有的东西无论怎么问都问不出来了。但看定春的状态,也能猜到问题不是很大,所以心情瞬间放松了下来。
坂田银时佛系地问:“是是是,所以你们最近怎么样?”
定春的逗号眉皱了起来,显然对坂田银时躺平的举止非常不满:“汪!”
【虽然我对你的懒散早有心理准备,但是没想到你竟然如此不坚定,连再次尝试的想法都没有,简直就是个人渣,我看透你了!】
坂田银时也异常不满地反驳:“还不是因为你们什么都不和我说!这就是大人之间的默契!问了好多遍还得不到答案的问题就不要再提了,这是潜规则你知道吗!”
定春用一张狗脸做出了不屑的表情,皱着鼻子,道:“汪。”
【我作为镇压龙脉的狛神,可以透露更多的信息。】
虽然不太明白这句话的逻辑,但坂田银时还是瞬间精神了起来,他满脸期待地望向定春,开始熟练地吹彩虹屁:“狛神大人!请为我指点迷津!阿银我什么时候才能暴富并脱离养小孩的苦海?”
定春:“……”
时间有限,定春决定当没听见,省略掉打人的部分,道:“呜……”
【其实你身上的系统,是我们抢来的。】
坂田银时非常自然地被转移回了话题,一脸惊讶:“你们是强盗吗???”
“阿银可不记得有把你们教成这样的人!不但抢这些没用的,还牵连阿银我外出务工!”说着,他还不轻不重地给了定春一巴掌。
定春从来不是忍气吞声的宠物。
狗子恶狠狠地还了坂田银时一巴掌,一人一狗完全不是一个重量级,坂田银时被如此重拳出击,直接起飞,脑袋撞破直门并卡在了上面,和外面远处待机的侍从面面相觑。
在尴尬的沉默中,坂田银时强装镇定地和对方点了点头,之后顶着一脸血,将自己从纸们上拔了出来,退回了屋内,消失在侍从的视线范围内。
路人侍从A:……这就是调服的过程吗?好凶险。
从未离开的长老B:这玉犬的威力是前所未有的,说不定我们禅院家迎来了一个可以和五条悟平起平坐的战力。
爽啦!
坂田银时低着头,卷毛和鲜血让人看不起他的表情,但还是能让所有人感受到他的低气压。
有点像在车窗前搔首弄姿后发现车里有人的社死小鬼。
定春正襟危坐:“汪……呜。”
【本来是想直接拿来改改就用的,但是没想到单纯的系统意外地没用,还需要自己改造,源外老头改造之后一些功能出了问题……一些功能可能会出问题,你自己多保重。】
坂田银时回过神来:……你刚才说系统出问题了对吧,是已经出了问题但是阿银我不知道对吧?
定春不搭理他:“汪。”
【我们这边的情况没有变化,就是最近又察觉到了新的动向。】不等坂田银时追问,定春又道,【但是大家都说如果直接告诉你,否则你绝对会将计划搞砸,所以还是要保密。】
“汪。”
【不过无论怎么说,你的进度都已经超过三分之一,保持原来的速度应该能在春天前回来,我现在也只能说这些。你就在这里再好好待一阵子吧。】
伴随着这结束语,定春的身影也逐渐淡去,边界开始模糊,看着像烟雾一样。
——感觉有点眼熟。
并不知道坂田银时已经察觉了什么的定春摇着尾巴,充满期待地说:
【我们大家都会在那边的世界等着你。】
在这听起来非常诡异的、具有某种极强的既视感的留言后,定春的身影彻底消散在空中,坂田银时耳边仿佛还能听见最后那空灵的狗叫。
“……那边的世界什么的,这个说法也太不吉利了,说到底狗就是狗,不能用人类的标准来看待。”
坂田银时骂骂咧咧地向着空气摆手,嘴中念念有词,还不时点点头,肯定自己的观点。
不得不说,坂田银时现在轻松了不少。
虽说不能透露过多,但是定春毕竟是只狗勾,隐瞒了,但没完全隐瞒,靠着简单的逻辑推理和信息差,还是能推断出不少坂田银时需要的信息。
不过他现在不打算暴露自己,还是当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做好决定之后,坂田银时又开始做算术题。
定春说他现在的进度已经超过了三分之一,加上花掉过的,也就是说一共攒差不多三四万积分就可以结束,按照一个特级咒灵预备役1500积分的标准来看,只要吃二十个就差不多了。
这不还挺快的嘛。
坂田银时想道。
咒灵不太好找,但是有了禅院家的信息网,应该比那个被改的到处是坑的系统要好些。
抱着这样的想法,坂田银时找到了禅院家的当家人,并在一群高层面前大放厥词,说要包揽所有包含特级咒灵的任务。
主要也是为了偷换概念,将自己从蹭吃蹭喝的骗子形象,变成一个暂居在此,用工作换取合理酬劳的劳动人民。
这样即使自己后面被发觉和禅院一点关系也没有,场面也不会闹得特别僵。
不知道禅院高层已经下定决心要让他进族谱的坂田银时如是判断道。
“哈哈哈哈哈,你口气倒是不小!”
坐在家主位置的男人大笑着反问。
“明明没接受过任何相关的训练,仅是靠着一两次的幸运就觉得自己可以直面咒灵中的最高境界吗?”
坂田银时揉了揉耳朵:“臭老头你管那么多干嘛?这不应该是双赢的交易吗?我获得报酬,你们获得名声不就行了吗?”
禅院家家主——直毘人,也就是直哉的老父亲,疑似马上要再升一辈但是还暂时被瞒在鼓里的他摇了摇头,拒绝了。
“哦。”坂田银时的热情瞬间消退,当着一大群人的面起身就要往外走,“那我去五条家问问。”
直毘人:“?”
其他人:“???”
直毘人:“你去五条家干什么?”
坂田银时站在门口,懒洋洋地回答:“你不觉得阿银我的头毛很像是五条家的人吗?说不定阿银其实也是五条家的血脉之类的……”
“荒谬!”
一个干瘦的老头忍不住指责,他就是最初见证坂田银时“召唤”出定春的人群中的一个。
直毘人也忍不住笑骂道:“你当时罗密欧和朱丽叶吗?!”
“你怎么能肯定五条家这么多年没有流落在外的孩子?!你就如此傲慢,能肯定地告诉我,千年的时光都出不了一个同时拥有两家血脉的孩子吗!”
坂田银时喋喋不休地将之前忽悠禅院直哉的那堆说辞又讲了一边,不过和尚且年轻的直哉不同,在场的成年人听个开头就自动屏蔽了他的发言。
“好!”直毘人倒是很看的开,抓住了坂田银时胡搅蛮缠的重点,道,“你要是能真的让五条家把信息共享给你那也是你的厉害,禅院家没有做恶人的打算,但也没有帮助你的义务。”
直毘人话说了一半,还没等他再深入挖掘一下利害关系,或者稍微给坂田银时施加点压力,天然卷就直接点头表示了解,让直毘人不得不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现场的气氛一时间有些诡异,坂田银时权当自己感觉不到,见没人再挽留自己,便继续之前的步伐离开了。
禅院家是那种老式的院落,错落的宅子像迷宫一样紧密相连,坂田银时虽然离开的帅气,但是很快便迷失了方向。
就在他三次路过被自己撞坏的那个纸门的时候,即使是坂田银时也开始怀疑院中是不是有什么阵法,或者自己中了什么幻术,或者自己脑子如果真的被定春一爪子打傻了,那是找神乐算账还是只能找自己算账。
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想问路都没办法。
坂田银时摸了摸自己还微微发肿的脸颊,结果摸了一手已经干涸的血痂,想起自己之前被定春打吐血之后好像还没有洗过脸……
想像了一下自己现在的模样,坂田银时沉默了几秒,原谅了之前觉得自己不靠谱的禅院家家主。
随后他又试图搞一些骚操作——比如将自己的血滴在地上,走一路滴一路,看自己到底有没有中幻术之类的。
“……你在干什么?”
一道脆生生的童音从身后传来。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坂田银时一激灵,他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弹射起步,再次冲破纸门,在之前的大洞旁边又打了一个。
真希:“……”
真依:“……”她扯了扯姐姐的衣摆,“要不我们还是走吧。”
真希满脸犹豫,挣扎了很久还是摇摇头,回握住妹妹的手。
两人考虑这坂田银时的颜面问题,打算在外面等男人自己反应过来,双胞胎在外面等待了很久,才听到屋内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她们从破了两个大洞的纸门隐约窥见有人接近。
门被悄悄地拉开一个缝隙,头里面探出头来的正是反映了两三分钟才意识到自己处境尚且安全的坂田银时。
真依:“……为什么要拉开门缝?那两个洞不够你看的吗?”
坂田银时这才发现刚才的声音来自面前的双胞胎,他惊讶地看了对方两眼,反映了一会,就将一切都串联起来了。
怪不得看着长得像,原来真是一家人啊……
这么说伏黑惠才是那个真正继承了家传术式的人。
坂田银时的大脑飞速运转着,但是伏黑惠即使天天去抢特价菜,和自己一起摆摊,年纪轻轻就出去袚除咒灵,天天和姐姐两人相依为命也不愿意回来过少爷生活……
禅院家就这么遭人嫌弃吗?
那阿银我还是快点跑吧,还是抱五条家的大腿去吧。
想着,坂田银时冲两人问道:“你们知道怎么出去吗?”
真依给他指了个方向,随后又叫住了马上就想走的男人。
“等一等。”
在坂田银时回头看她的时候,她却又不说话了。
他又看向禅院真希,短暂的相处中坂田银时便发现双胞胎中的姐姐胆子要更大一些。
禅院真希再次习惯性地挡住了妹妹:“我们是来道歉的。”
坂田银时挑眉:“为了什么?”
“之前那个咒具……我们虽然确实是浅桐家派来的,但是东西并没有交到委托人手里。”
“嘶——”坂田银时一开始还在想什么咒具,在后来将真希说的人和事件对上号之后疯狂抽气,掐指一算,时间也正好一个多月了。
坂田银时颤抖着声音问:“那个咒具,你们最后给谁了?”
看到坂田银时这么大反应,双胞胎都惊了。
本来这事事情其实说简单不简单,说复杂也不是很复杂,就是截下了男人给浅桐家的咒具而已,在浅桐家事先同意,还有坂田银时如今和自己一个阵营的前提下,两人之前虽然还有些忐忑,害怕男人会因被欺骗而生气,但是心底却不认为会产生什么实质性的严重后果。
现在她们又不太确定了。
禅院真希小心翼翼地回答:“交给禅院直哉了。”怕坂田银时不认识,她又捡着直哉的特征说了几个,“金色短发,打耳洞,大约十七八岁……”
坂田银时先是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后瞬间褪色,整个人都僵住了。
禅院真希心里更加没底:“请问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坂田银时不知道该如果解释。
总不能说你们下一任家主好像被阿银我搞怀孕了吧?
一想到之前对话的时候,禅院直哉那个难以描述的性格,坂田银时就冷汗直冒,再加上那并不存在的血缘关系……
坂田银时:……
跑吧。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禅院家全体对他开仇杀的画面了。
坂田银时发出了几声无意义的**,没有回答双胞胎的问题,匆匆告别后就逃也似的顺着禅院真依刚才指的方向离开了。
他在禅院家已经混不下去了。
骗了顿饭,砸了面墙,短暂又充实的一天,从虔诚地祈祷不要被寻仇开始。
……五条悟救我!!!
——不怪他第一个就想到五条悟,主要在这个世界他熟悉的人就那么几个,而躲在五岁的伏黑惠身后看上去实在是不像话。
以前坂田银时算不上是个好人,所以现在他也莫得选择。
坂田银时不知道五条悟人在哪里,每次都是五条悟主动找他,两人间虽然骚话频出,但是仔细一想,双方的交集好像都集中在工作时间,放在普通情况下大约也只能被称上一句塑料工友情罢了。
但是好在,坂田银时不知道,暗网上的老哥们知道,他火速跑回家,先是给俩留守儿童一人一个拥抱,再加上一句“我对不起你们”,将小孩直接吓傻,随后利用系统给的电脑,再次登上暗网,得知五条悟的学校,还有目击信息。
“怎么了?”
俩小孩从没见过坂田银时如此慌乱,一时间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坂田银时重新关闭了电脑,百忙之中安慰两个小孩道:“没关系,不是什么大事……大概。”
伏黑惠:“你自己都不确认。”
这里的水太深,坂田银时三言两语也说不明白,只能拍拍伏黑惠的脑袋,小孩少见地没有反抗。
他又看向依旧反应不过来,不知如何是好只有表情异常到位,迷茫中透露着疑惑的冷川理人,重复了刚才的步骤,随后起身打算离开。
在最后,坂田银时在门口停下了脚步,嘱托道:“对了,如果有人问就说我认祖归宗去了!”
整段垮掉。
两人:……?
……
随后,坂田银时斥巨资打车来到咒术高专的大门口,看见人就问知不知道五条悟在哪,又花了差不多十来分钟才见到人。
五条悟当然也知道坂田银时这走一路问一路的壮举,他的信息可比对方灵通多了,为了防止两边走差了在原地等了半天,间男人终于来了,忍不住阴阳怪气道:“真难为你能找到我。”
“那可不。”坂田银时习惯性地嘴欠,随后意识到自己是来求人的,随后软和下了语气,“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五条悟看了他两眼:“之前不回我信息、败坏我名声、还有隐瞒重要信息的事情就都过去了?”
“那些事情我以后都可以一一解释!不过我现在真的有急事要和你商量,问罪的事情能不能稍微延后?”
这时,五条悟的手机响了。
那并不是电话的铃声,而是接收信息的声音,一连串像机关枪一样突突突,坂田银时简单估测一下都觉得有几十条。
五条悟拿出看了两眼,随后冷哼一声,将手机递到坂田银时眼前。
【震惊!禅院家预定的下一任家主以男儿身怀孕,某嫌疑人被拍神色紧张,衣衫凌乱。】
搭配禅院直哉一手捂嘴一手摸肚子照片一张,坂田银时慌乱出逃时的抓拍一张。
五条悟神色不明地看着坂田银时:“你想跟我商量的是这个事情?”
第37章
变化总比计划快
空旷的教室内, 本来就只在中央摆放了三套座椅,在只有两个人在场的情况下便更显寂寥。
坂田银时找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以后,现在又一脚踏入了冬天, 是太阳下班的时候了, 夕阳斜斜地洒进教室, 为教室内的摆设, 也为对峙中的两人镀上一层暖色。
总体来说, 是一个很适合告白、解密、撕逼、毁尸灭迹等一系列活动的经典打光。
“……我觉得你误会了什么。”
坂田银时想不明白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的, 但总之他觉得自己还可以抢救一下。
“嗯哼。”五条悟将手机拿了回来, 就在两人对峙的短暂时间内信息还在不短地被刷新,他一边翻看消息, 一边示意坂田银时继续解释。
坂田银时当然可以咬死两张照片间没有因果逻辑,但是事实上这并不符实,而且既然小嫡子“怀孕”了的信息传播的这么快,那谁知道消息的源头会不会手握其他重磅消息。
比起事后再被打脸, 坂田银时选择尽早坦白自首以获取减刑。
他试图让五条悟理清其中的细节, 将自己从中摘出去:“虽然是阿银我搞怀孕的……”坂田银时手上做了一些意义不明的手势,“但是不是阿银我的孩子。”
五条悟:“……”
这个解释怎么听起来这么不对劲呢?
虽然将禅院直哉和意外怀孕联系在一起就够怪异了,但是这个解释还是让事情进一步向年度迷惑行为大赏的榜首再进一步。
五条悟活了这么久, 从来没有如此困惑过,他憋了很久,最终问出了最感兴趣的话题:“你的咒术还能让人怀孕?”
他强忍着不去摸摸自己坚实的腹肌, 想着无下限对这种阴招有没有防御效果。
“不是不是,我之前意外获得了一个道——咒具。”坂田银时为了自证清白将自己能说的都说了,“是这个道具可以让人怀孕, 据说无论男女, 只要将其带在身边一个月的时间就能生效。”
“……这么苛刻的条件, 禅院直哉怎么中招的?”
五条悟忍不住想,总不能是他自己想要吧?
坂田银时老老实实将故事从不孕不育说起,其中夹杂着各种个人想法,以将自己撇清为首要目的。
坂田银时觉得这还真不能赖自己,毕竟说话半遮半掩是做神棍的必备技能,是偷抢别人东西得禅院直哉不对!
听到坂田银时对双胞胎宣城“佩戴一个月就能能实现愿望”的时候,五条悟逐渐意识到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现在这样了,在了解到事情的真相后,他心情好了不少,也有心情询问坂田银时之前的诉求了。
“所以你之前说的急着找我事什么事?”
虽然这么问,但是五条悟知道,无非就是男人害怕禅院家——特指丢了面子的小嫡子的疯狂反扑。
要知道禅院直哉是相当大男子主义的一个人,让他想女人一样怀孕生子还不如让他给自己肚子来上一刀。
结果坂田银时的选择在此出乎他的意料。
“那倒也不是。”坂田银时说道这里有些扭捏,“我其实想问,反正你名下都这么多孩子了,介不介意再来一个。”
五条悟深吸了一口气,觉得心底酸涩得难受,说不出来是失望还是什么其他的。
“之前忘问了,孩子的另一个家长是?”
他的脸上明晃晃地写着:你不会是想让我替你带孩子吧?
见五条悟表情不对,坂田银时连忙澄清:“不是不是,你误会了。”
五条悟看向他,希望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那个道具的效果类似有丝分裂,所以严格来说孩子的父母是一个人。”
说着说着,坂田银时又开始歪话题:“还是说应该算是年纪相差很大的双胞胎兄弟?”
五条悟:“……”
行叭。
“所以你刚才说的那个是谁?”
坂田银时指了指自己:“我想说你看我怎么样?”
“…………”
“我、你……”五条悟少见地哽住。“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仅仅是五条悟朋友的身份就足够让坂田银时规避明面上的大部分针对,男人没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啊。
坂田银时解释到:“我想借助五条家的消息网络获取高级咒灵们的任务信息,要是能有特级咒灵的就更好了。”
好吧,五条悟这回真的明白。
先不讨论为什么坂田银时突然对特级咒灵有兴趣,单指他现在想要的信息,依旧是在五条悟单人就可以提供的范围内。
而坂田银时在避免让事情进一步变得私人话——虽然从“交友不行”到“子不教父之过”的选择变化没有实质区别,但是五条悟打算将这个举动称为一种暗示。
前者坂田银时的计划需要直接通过五条悟实施,后者(在五条家认他这个人的前提下)是借着五条悟的名声做事,中间有个时间差。
坂田银时依旧在计划着什么,并且用着五条悟的还行将他隔离在外。
这是什么渣男。
五条悟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发现,同时,假装自己一点也不在意,试图从事实说话不参杂多余的私人情感。
——但是不太成功。
五条悟嗤笑道:“如果我没记错,上回你差点没被憋死在咒灵里。”
坂田银时摆摆手:“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
五条悟看了眼收集,精准地指出:“四个小时三十七分。”
“有一个词叫度日如年,还有一个词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坂田银时掐指一算,因懒得动脑所以没算出来,“总之我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
五条悟多看了他两眼,换了一个更加舒适的姿势:“那换一个问题,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他一个未成年,“收养”一个27岁,同时还打算将彼此之间根本不存在的血缘关系大肆宣传,只为躲避另一个孕夫追杀的男人。
这一句话中的槽点密集到五条悟无从下口。
坂田银时恬不知耻地回答:“你会获得一个孝顺的孩子。”
“……”
沉默了很久,五条悟道:“重新定义孝顺。”停顿片刻,“还有重新定义孩子。”
坂田银时现在离走投无路也没差多少,之前嘴上跑火车的时候都没带脑子也没想怎么圆场,现在自己也觉得这话题要唠不下去了,目光也开始游移,冥思苦想怎么才能把五条悟忽悠过去,结果意外发现教室门口,也就是自己的斜后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影。
坂田银时自己身高有177,绝对是在平均线以上的水准,结果眼前这小孩不知吃什么比自己高了快一头就算了,就连门口那个竟然也目测在一米八五以上。
坂田银时自己也说不清自己当时那一刻是怎么想的,总之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走到门前和那个梳着丸子头的青年握手去了。
“这位是你的老师吗?老师你好年轻啊,我是老大的手下,以后请多指教。”
觉得自己莫名被针对了的夏油杰:“……?”
坂田银时:法令纹显老,而阿银我从十年前就这副模样了,没毛病。
五条悟跟了过来:“手下?我刚才可不是这么听说的。”
夏油杰无语:“……你不先澄清一下我不是老师吗?”
坂田银时佯装不知,用胳膊轻轻怼了五条悟一下,道:“在老师面前你说什么呢!”随后他又小声逼逼道,“我们的关系是能在老师面前说的吗?”
说是小声,但是在如此安静的环境,如此近的距离下,夏油杰将坂田银时的每一个字都听的一清二楚。
这话显然是用来活跃气氛的,在场所有人都听了就过了。
夏油杰从不知道五条悟认识如此戏剧性的人。
又看了一眼开着术式,不进反退,反倒将坂田银时差点撞倒,一点澄清疑似都没有的某最强,一时间更加无语。
夏油杰这个人其实有些双标,他对于实力强劲的人容忍度会高很多,也因为这样,暂时以为坂田银时是十种影法术继承人的他并没怎么生气,而是随意地解释:“我不是老师……我应该没有那么老吧?”
坂田银时:“不用在意那些细节”
夏油杰:“……”
我信你们关系与众不同了,至少是个灵魂之友。
五条悟被这么一闹倒是真的不生气了,他觉得没意思,从夏油杰身边挤出门外:“算了,我先走了。”
坂田银时也顺着同一个缝隙挤进了半个身子,将头探出到走趟,远远地大声询问:“答应我的事情呢?”
“谁答应你了???”
虽然一脸暴躁,但是看五条悟并没有明确拒绝,坂田银时就知道,禅院家的事情他是不用特别担心了。
青少年啊……
等自己离开的时候,也算是给五条悟上了一课吧?
——像是欠自己钱和人情的坏家伙总是会忽然领悟隐身神技莫名人间蒸发之类的。
接连被忽视让夏油杰有些不爽,他虽然表情还是笑眯眯的,但是心底对坂田银时的印象已经降到了低谷。
门被坂田银时堵着,夏油杰后退了一步,自动排除了和对方交流后从对方身前经过的打算,拒绝和坂田银时进行进一步的沟通交流。
合不来。
这是夏油杰对坂田银时的第一印象。
坂田银时对于周身其他人的情感变化相当的敏感,“抱歉。”他后退了一步,进到走廊里,让出了门口的位置。
夏油杰对坂田银时勾起一个不带任何感情,纯粹的职场敷衍式微笑,也没多说什么,从男人的身边侧身穿过,打算就这样离开。
仔细观察了一下对方的表情还有肢体语言,坂田银时注意到对方在侧身的时候选择背对着自己,这一般是一种下意识的自我保护,或者说是排斥的行为。
坂田银时思考了两秒,问:“觉得自己的小伙伴有秘密不开心了?”
夏油杰离去的脚步停顿住,并没有回头,而是保持着背对着坂田银时的姿势,用上扬的语调问道:“你怎么会得出这种莫名其妙的结论。”
未知全貌,所以有些误会,但又没完全误会的坂田银时完全不想因为自己导致青少年的友谊破裂。
他靠在墙上,用一种诡异的逻辑,将话题引到了自己心中所想的部分,吊儿郎当地说:“青春期的少年嘛,谁都会有自己的小秘密,这个期间是各种误会的重大选择的集中爆发时期,一不小心从主角队跳到反派队,最后成为HAPPY ENDING中的唯一一个缺口也是有可能的。”
坂田银时其实是在内涵高杉晋助,但是夏油杰却觉得对方在内涵自己。
他缓缓地扭头,被墙壁遮挡,两人都站在太阳照射不到的地方。
男人身上的神秘光环让夏油杰脑补了很多,他有一瞬间怀疑坂田银时是不是什么都知道之后才故意和自己这么说的。
夏油杰最近的心情确实很复杂,在刚才的单方面对话中,也被坂田银时戳中了几个关键点。
在之前盘星教和星浆体事件之前,他嘴边偶尔会挂着一句很欠扁的话。
——“不要欺负弱者。”
这句话就算不加任何环境,不在任何刻意的语气烘托下,都由内而外散发出一股高傲的味道。
但是这话由夏油杰说出来,其实这本身也没什么问题。
夏油杰身为咒灵操使,天赋千年难得一遇(题外话:看羂索等了多久就知道),现在更是世上一只手就能数出来的特级咒术师之一,他有高傲的实力,也为自己赢得了傲视群雄的自由,再加上实质性的保护,这些因素加在一起青年的话也就仅仅停留在嘴欠而已。
如果他没有被目睹普通人的丑恶嘴脸的话。
被伏黑甚尔击败、目睹普通人的丑恶、学弟因自私自利的村民谎报任务信息而殉职……
种种事件的集中发生,让夏油杰的心理压力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怀疑自己以往从未质疑过的认知。
——普通人这个东西,真的有存在的必要吗?
说到底,没有了会产生诅咒的普通人,世界上不就直接连咒灵都没有了吗?
这个想法和极端,很疯狂,但最奇妙的是,这并不是完全无法实现的。
夏油杰现在就站在岔道口上,他可以选择像往常一样,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声,或者直接遵从自己的信念,开启反派黑化模式,搞个人类清除计划之类的,创造一个只有咒术师的世界。
鉴于他八成说服不了五条悟,又肯定打不过五条悟,那他的结局基本就已经定型了。
在有了如此觉悟的情况下,坂田银时那轻飘飘的两句简直算是火上浇油。
“你懂什么?”他嗤笑一声,用一种仅止于礼貌,而且是对自己礼貌的语调斩断了对话,“我还有任务,失礼了。”
在彻底离开咒术高专之后,夏油杰不想回家,他因最近的事情对身为普通人的父母也有一些说不清的隔阂,思考了一会,发现自己没有地方去,干脆打电话给辅助监督。
之前坂田银时“暴露”之后,禅院家的人将在场的所有人都集中到了一起,不签署保密协议(或者什么类似的东西)就不让离开。
夏油杰自己是完全不想参合这些政治或者是家族内部势力方面的事情,仗着自己特级咒术师的身份给拒绝了这些表面工作,而因为禅院家这一代一个特级都没有,所以无奈只能放他出去。
即使这样也花费了夏油杰不少时间,让他错过了辅助监督的一个电话。
夏油杰回拨过去,问:“那个任务的详细情况发给我。”
虽然错过了电话,但是辅助监督说到底打电话也就是为了这一件事而已,所以他开口询问的时候其实没有预料到会有其他回答。
电话那边的声音显得有些犹豫不决:“是的,嗯……夏油前辈,关于那个任务的事情……”
夏油杰皱眉:“怎么了?”
“五条前辈将任务抢走了,不,也不能说抢走了……”
他心情更糟,直接打断:“到底怎么回事?”
辅助监督的声音听上去更弱气了:“就是五条前辈提议将这个任务改成小组的,除了您之外,成员里还有两个孩子。”
“孩子?什么孩子?”
咒术高专经常有组队任务,基本以年级为单位,一般单独出任务的都是实力强劲,可以独当一面的那几个,所以光是组队的话,夏油杰本来是不会这么惊讶的,但是用孩子来形容就非常诡异了。
辅助监督用尽量简洁的话语将事情全部告知夏油杰,随后禁声,留给对方足够的思考空间。
夏油杰:……
说是签了保密协议,但是夏油杰感觉好像全世界都知道禅院家新(或者又?)找回一个重要战斗力。
而且凭什么让我带孩子?
跟我有什么关系???
……
在这个时间节点,五条悟在努力干活,两小只在努力干活的同时思考着坂田银时怎么吃个午饭直接吃到了天黑才回来,夏油杰在不那么努力干活的同时怀疑人生。
而羂索,在单纯地怀疑人生。
之前羂索因为自己没有查出坂田银时的底细,所以便暗地里给男人泼了盆脏水,在处理自己不想要的手下时,特意往坂田银时的身上引到,想要监察会的人好好调查一下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毕竟明面上能查到的信息一看就有问题,那些文件上的内容他是一个字都不信。
结果令羂索意想不到的是,坂田银时不但被“无罪释放”,甚至以一种令人匪夷所思的方法完成了自己的“荧幕”首秀,将自己以一种崭新的,从未设想过的身份,推到大众面前。
——通过摆摊搭上又蠢又坏的亿万富翁的亲弟,期间用简直可以说是奇迹的方式让现任最热门的禅院家下任继承人怀孕,困住其脚步的同时对禅院直哉的形象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随后坂田银时在一个合适的年纪,伴随着一个恰当的人际关系,以十种影法术继承人的身份回到禅院家,并召唤出那(某种意义上)超出规格(指体型)的玉犬,在族中站稳脚步……
这不是明摆着冲着下任继承人的位置去的吗?
其中,最让羂索警觉的是,他完全不知道坂田银时是怎么控制着让计划顺着他自己想像的方向发展的。
这中间有太多的巧合,比如那个浅桐家的弟弟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地方,禅院家为什么会恰巧就接受浅桐家的任务,还有怎么保证禅院直哉再起不能。
这些看似都是浅桐和禅院家自己选择出的结果,但是过多的巧合组合在一起就从不单单是幸运能够解释的了。
如果要羂索自己来排兵布阵,他会说这不但需要一定的预判能力,对于各个势力的了解,更需要需要精准把握时机,和随机应变的能力。
现在,禅院家的小嫡子怀孕(羂索至今都没想明白这是怎么办到的),更小一点那个早就被男人收编成了自己人,坂田银时凭借着(脑花依旧没想明白怎么获得的)十种影法术继承人的身份四舍五入相当于是彻底打入了禅院家的内部。
要知道羂索当初也就只打入了加茂家的内部而已——御三家中的名誉校友,最前线的吃瓜群众,还必须在脑袋上留下一圈非常明显的缝合线,属于一旦发现,就很好防范的类型。
是的,羂索一点都不相信坂田银时天生就是十种影法术的继承人,他认为这个天赋必然是男人从哪里抢夺来。
与其他人不同,羂索非常、非常的确定坂田银时不是禅院家的血脉。
因为他活的够久,切实经历了那么多年代,知道那些年代发生的大部分事情,甚至为了一些原因,羂索连各家的族谱都想方设法拿到手了,在保证血脉不外流的方面御三家做的都不错。
而且,羂索自己也曾经试图获取御三家的血脉当做容器,他甚至还委派了许多手下专门跟着外出做任务的男男女女,就是为了看看有没有遗落在外的孩子。
他曾经想过拐卖五条家的孩子,千百年下来说不定真的能给他一个抽出来个六眼壳子,或者绑架个继承了十种影法术的小崽子,提前达成和诅咒之王两面宿傩的契约,无论哪个,只要成功了都能让他避开简直算是历代最强六眼的该死的五条悟!
所以,坂田银时一出现,就在肆意展示羂索努力了上千年,都没成功的结果。
他是真的想不明白。
坂田银时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第38章
感情不能做加减也不能被简单分类
繁忙的一天过后, 坂田银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好像把俩小孩扔原地了。心虚地回约定地点瞅了一眼,发现小孩没在原地傻等只有,就装作什么都没有地回万事屋去了。
万事屋依旧是那副破产版天空之城的样子, 现在的天已经黑的差不多了, 坂田银时注意到客厅的灯是亮着的, 随后怀揣着一种复杂的心情悄无声息地推开门, 暗中观察屋中的现状。
冷川理人平时就住在这, 现在还待在客厅很正常, 但是为什么伏黑惠也在?
不好, 他是不是知道我偷偷去他老家蹭吃蹭喝还不带他了?
坂田银时在一些不那么重要的场合,总是藏不太住自己的心思, 你可以理解为他不是真的想骗人,只是不想自己开口,也可以理解为他的演技差到离谱,总之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坂田银时以一种明眼人都能看出的慌慌张张的状态走进屋内, 目视前方, 走到冰箱的位置后拿出草莓牛奶吨吨吨,并借助这个姿势观察屋内的小孩到底是个什么反应。
坂田银时悄咪咪地斜眼望向客厅,结果和俩小孩正好对上了视线。
“你今天干什么去了?”俩小孩盯着他一字一顿地问。
坂田银时被盯得背后发凉:“……你俩要干什么。”
伏黑惠给冷川理人使了个眼色, 随后金发小孩上前一步,质问道:“你是不是外面有狗了?”
“……”伏黑惠扭头望向自己脑子不太好使的搭档。
冷川理人立刻改口: “你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你俩什么时候归我了?阿银我的定位不应该是幼师吗?
坂田银时将草莓牛奶放在一边,手上的小动作都快翻出花样了:“……不是?”
“……算了, 我倒是无所谓,毕竟严格来说我们只是‘同学’关系。”伏黑惠加重了“同学”二字,扭头顶着黑天回家了。
他不放心津美纪在家, 所以无论多晚都是要回去的。
伏黑惠可不是傲娇, 当他这么说的时候一般就是真生气了, 但是坂田银时自己都快走了,想了半天,不敢说话。
毕竟严格来说他好像也没什么能解释的。
冷川理人的视线在革命伙伴和讨伐对象之间游弋了一瞬,他自己也对坂田银时突然消失外加隐瞒的行为感到不满,但是第一他自己没有意识到,第二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心中的感情,所以在就剩自己和坂田银时独处之后,他完全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晚安!”
沉默了很久后,冷川理人最终选择像往常一样,简短的道别后缩进橱柜,假装一切都很正常。
坂田银时叹了口气,将被褥从卧室搬了出来,在沙发上凑合了一晚。
一个冷川理人醒来后能一眼看到的地方。
……
坂田银时完全没想到五条悟有时竟然还挺靠谱的,第二天就带着交涉结果找上门来了。
“喂——有人在家吗?”
一大早,五条悟就站在公园中,大声地吆喝,试图唤醒万事屋内的人。
现在才刚过六点,六点的公园理所当然一个人都没有,四周并不是高楼大厦,大部分都是低矮的建筑,并且和公园间隔不近,因此就算有居民能隐约听到,也仅仅是暗骂一声,之后翻身继续睡觉而已。
只有一个卖早点的餐车路过,发现五条悟对着空无一物的方向大喊,摇着头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喂——”五条悟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再度拉长了音调。
万事屋的木门被猛地拉开,力度大到推门撞到边框还弹了一下,坂田银时穿着短袖八分裤的睡衣,出现在万事屋外延的走廊上,探出身冲着五条悟大声吼了回去。
“烦死了!大清早的干什么!你当所有人都需要早起上班上学的吗!有什么事情等太阳公公晒屁股了再来!就这样!一会见!”
说完,像是被外界的冷空气刺激到,坂田银时哆嗦了一下,又骂骂咧咧地退回室内,将拉门又重重关上。
同样因为过大的力度,门留下了一个窄小的缝隙。
五条悟再度向前试探性地踏了两步,这回没有之前的阻塞感,很自然地就来到了万事屋的门口,接下来开门进户等一系列举动也就像每一个平凡的瞬间一样,没有什么特殊的。
这是五条悟第一次参观坂田银时的家,根据外面挂的万事屋的招牌,他有合理的理由质疑面前这个又像客厅又像办公室的地方平常应该主要是用来招待客人的。
而这就解释不了为什么沙发上趴了一个缩成一团只露出一点卷毛的坂田银时了。
按照五条悟目测,室内应该还有别的空间才对啊。
他在门口观察了两秒,打开鞋柜,发现里面除了有自己预料之内的伏黑惠和冷川理人尺寸的拖鞋之外,还有两个明显不属于成年人的拖鞋,并且以五条悟观察力,他还能发现角落处有一根白色的,差不多有食指那么长的毛。
五条悟将这个白毛拿在手中转了两圈,给自己找了个拖鞋换上,之后坐在了坂田银时的脑袋旁边,伸手扒拉了两下那柔软的卷毛,之后将手中的狗毛和男人脑袋上的对比。
不用六眼五条悟都能分辨出两者的不同,坂田银时的更软,手中的更硬,颜色上坂田银时的更厚重偏向银色而不是白,手上的更浅。
在整个过程中,被窝中被如此折腾头毛的坂田银时都没有反抗的意思,除非将自己更加深入地缩紧被窝也算反抗的话。
五条悟看着只剩下一个脑顶的坂田银时,手欠地扯了扯被褥,将最后一丝露在外面的部分盖上,并压住封边,将男人整个困在棉被里。
在等待的过程中五条悟将手上那根意外之喜举过头顶,折腾了这么一会天也要亮了,但是万事屋的朝向一般,所以屋内此时还是昏暗的。
人毛果然和狗毛还是不太一样的,无论对方多狗都不行。
五条悟如此想到。
手上这根狗毛从长度和硬度上都非比寻常,一般体型较大的动物毛发就会相对粗糙一点,而手上这根狗毛换算过来的话,那体型基本赶上老虎了狮子之类的了。
而且跟重要的一点,五条悟并没有从中感觉到咒力,也就是说,这根白毛的主人是真实活着的某种生物,而不是本来预想中的式神之类的。
活着的,像是老虎那么大的狗。
即使对于五条悟来说这题也有点超纲了。
那边的坂田银时可能是被憋在棉被里是在不舒服,正扭动着和睡意顽强抗争,原本卷成一个桶的被褥散开,坂田银时将手臂从中探出,自然地垂落在沙发边,像是这样就能拥有足够的新鲜空气一般,又不动了。
五条悟翘着腿,饶有兴致地看着坂田银时的动作,突然想到了什么,道:“对了,我给理人和惠今天安排了别的活动,大概九点会有辅助监督来接人。”
“嗯……”被褥发出了含混不清的声音,又蠕动了两下,随后停顿。
一、二、三……
五条悟在心中读秒,一直数到了以二开头的两位数,就在他怀疑坂田银时到底是没听清楚还是又睡着了的时候,被褥鼓起了一个大包,看上去像是男人想在其中直接坐起来,但是因为五条悟封边实在是封的很严实,无奈对方只能远渡重洋,从另一个开口钻出来。
“什么?阿银我可没有听说这种事。”
“他们两个会和我一个同学一起去大山里做任务。”五条悟歪头,看上去疑似思考了那么两三秒,“大概要去个一两天?”
坂田银时沉默了两秒,问:“他们俩自己知道吗?”
“不知道。”
“那你不觉得自己的决定显得非常突兀吗?”
五条悟不以为然:“在市区内袚除大量低级咒灵,还是在有看护的情况下去参观学习特级咒术师的任务过程,我想只要是稍微有点上进心的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停顿了片刻,他补充道:“而且人生就是会这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突如其来的灾祸打断自己原本的计划。”
“……所以你把工作比作灾祸。”
“所以我把工作比作灾祸。”五条悟重复了一遍,用带着墨镜的眼睛深深看了坂田银时一眼,“你不这么觉得吗?”
咒术师的工作说是灾祸一点毛病都没有,毕竟这个工作的死亡率绝对在世界所有职业排行上都名列前茅,但是坂田银时总觉得五条悟话里有话,像是在内涵什么。
不是吧,这小子是又发现什么奇怪的信息了吗?
“喂喂喂,不要紧吗?”坂田银时像是没骨头一样将自己的脸砸进了被褥中,语焉不详地小声抱怨。
五条悟翻出手机调出了任务的说明,毫无防备似的将手机递给坂田银时。
在男人重新支棱起来,以一个成年男人应该具备的姿势在沙发上坐好之后,五条悟开口解释道:“你所期望的特级咒灵肯定不是现在的他们两个可以面对的,所以接下来幼儿组三人肯定需要分头行动。”
“而不行的是除了你之外的另外两个成员年纪太小,平时旁边没有大人的话,无论是做任务还是单纯的出行都很不方便。”
坂田银时想着那俩糟心的小孩,叹了口气:“毕竟是一个人在街上走都会被警察叔叔问是不是迷路了的年龄,这是理所当然的吧。”
“所以那个特级咒术师是谁?靠谱吗?先说好阿银我是交不起保护费的,要钱就直接将两小只抵给你们好了。”
“你也见过。”五条悟倒是没让坂田银时自己猜,很快就公布了答案,“就是昨天我的那个‘老师’。”
想起后来不欢而散结局的坂田银时:“…………”
五条悟看男人表情不对,有些困惑:“怎么了吗?”
坂田银时欲言又止,憋了半天只憋出来一句:“你那个同学喜欢迁怒吗?”
五条悟笑了:“你惹他生气了?”
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凑到坂田银时旁边,“你是怎么做到的?”
男人反问:“惹他生气很难吗?”
“嗯……”五条悟陷入了沉思。
反正在他印象里夏油杰好像没怎么生气过。
看到五条悟的表情,坂田银时也差不多懂了。
夏油杰心思细腻,而五条悟……仔细一想这人从小到大估计都是一个性格。
人之所以小时候和成年后性格会发生变化,有很大一个原因是接受了社会的毒打。
换句话说,夏油杰现在正在经受毒打,而四舍五入从来没被打过的五条悟完全无法理解小伙伴最近到底经历了什么。
“你最近最好多关注一下你那个同学。”坂田银时试图以过来人的身份稍稍给出一点提示,“多看JUMP就能知道,你那个同学很可能正处于某种起源故事之中。”
五条悟看着男人周身散发出的一种介于颓废和超然世外的气质,突然说:“有的时候觉得你身上有很多故事。”
坂田银时将目光从手机上的任务信息上撕下来,给了他一个眼神。
“像是什么旧时代的遗物一样,虽然看上去可以融入任何环境,但是只要尝试还是可以很轻易地将你单独挑出来。”
“……所以?”
“所以,”五条悟语出惊人,“你是吸血鬼吗?”
坂田银时:“……”
“啊?”
五条悟的肩膀开始抖懂,显然是被男人夸张的表情逗笑了。
按照五条悟的性格来讲,他笑的不算放肆,几乎可以算是收敛,笑意闷在喉咙的深处,像某种极佳的乐器,带出婉转的尾音。
“像是红色的眼睛,或是进你的屋子需要受到邀请之类的……啊,这点的效果应该说是正好相反?”
“反正成品倒是还挺精妙的,连我一时之间都想不出非暴力破解的办法。”
坂田银时又是一愣,这个他真的不知道。
而五条悟没有错过他这个反应,胜利般地勾起嘴角,“又抓到了你一点。”
坂田银时捂脸,仰躺到身后的沙发上,试图逃避现实。
这个动作将他修长的脖子都暴露在了空气中,凸起的喉结因为坂田银时的碎碎念而小范围地移动,这个将自己致命点暴露在五条悟眼前的动作莫名让青年叹了口气。
五条悟将茶几上的零食篮拉到身边,万事屋虽然不富裕,但是茶几上总是会有小零食,从来没有断档过,五条悟从中扒拉出了几个特别甜的,将大部分揣进口袋,留了一个牛轧糖撕开包装塞进嘴里。
他含糊不清地问:“话说回来,我们已经是第几次约会了?”
坂田银时还保持着自闭的姿势:“嗯……第二次?”
而事实上,如果按照见面来算,在遇到冷川理人的那时就已经是第二次约会了,而按照常理意义上来讲,他们之间连初次约会都是不存在的。
五条悟点了点头,独断专横地做出结论:“既然你记不清了,那就第九次好了,再差一次你就是时候告诉我你的小秘密了吧。”
坂田银时:“…………”
“啊?”坂田银时做出了超级夸张的表情,“啊???”
“你老年痴呆了吗?咱们连见面都没见过九次好吧?阿银我往少了算可以说是见面不等于约会,但是你往多了算是几个意思?”
五条悟又开始扒拉零食篮:“梦中约会不算吗?”
“救命啊!你在说什么啊!不怕嘴巴烂掉吗!”
看清对方手里到底拿了写什么之后坂田银时继续大呼小叫:“还有把那块肉铺放下!那是臭小鬼的。你知不知道上次阿银偷吃了他的布丁之后最后的下场到底有多惨……”
五条悟边吃边等坂田银时嚷嚷,在对方安静下来之后才装作不经意地道:“如果你什么都不说,我是没办法给你兜底的。”
坂田银时向来不会处理这种毫不掩饰的偏爱,沉默了两秒,小声嘀咕道:“……我一个成年人为什么要你这种臭小鬼给我兜底。”
思考中的五条悟快将零食篮扫荡光了,但是坂田银时现在不太敢再打断他。
“是需要我动手杀了你的那种秘密吗?”五条悟突然问。
“……你想到哪里去了?现在的小孩也太可怕了吧,还没成年就开始打打杀杀的,还有那两个年纪用手指头就能数清的小鬼,天天在各种妖魔鬼怪之间穿来穿去好可怕啊!”
面对坂田银时扯开话题装傻充愣的举动,五条悟选择将话题引到了一个奇怪的方向。
“特级诅咒的位置不好观测,诅咒到了特级也会具备一定的智慧,不但会隐藏自己的存在,还会经常移动防止被围剿。”
这个话题直接影响到坂田银时什么时候才能回家,他警觉起来,试探性地问:“所以?”
五条悟嚼着仙贝含糊地说:“所以基本只要有特级咒灵出现的传闻,都会委派我或者其他特级咒术师去祔除,你想要的信息无论在哪里都找不到。”
坂田银时憋了半天,最终还是忍不住小声吐槽:“……没干成活你怎么还吃这么多!”
就看阿银我胆子小欺负我是吧!
五条悟给了坂田银时一个眼神,最后话锋一转:“虽然没有特级咒灵,但上头对你之前表现出来的能力感兴趣,想让你尝试一下可不可以试着灭除特级咒物。”
说话的间隙,坂田银时发现五条悟的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根颜色诡异的断指。
这断指的伤口并不平整,看上去像是被硬生生扯断的,还有点像是增生的组织,仔细看还能发现一些类似鬼脸一样聚集在一起的孔洞,实属掉SAN。
根据前后语境,坂田银时大胆判断,这个和阿妙炒鸡蛋一样的东西就是特级咒物。
“特级咒灵可以祔除,特级咒具可以被损坏,但是特级咒物却能永远留存于世间。”坂田银时回忆了一下之前在从伏黑惠那里抢来的课本上看过的知识,问出了一个他一直想知道的问题,“这是什么原理?新手保护?在不能反击的情况下拥有绝对防御?”
五条悟歪头:“要是这么说也没错。”
他解释道:“特级咒物可以镇压诅咒,也可以吸引诅咒,是把双刃剑,随着时间的流逝,特级咒物积蓄的咒力越来越强,但是封印术的发展速度却完全跟不上。”
“这么多年下来,很多咒物的封印都破破烂烂,随时作废都不奇怪,上面那群人紧张的不行,生怕哪天炸。弹就在自家大本营引。爆了。”
至今坂田银时都跟上了思路,有些疑惑地皱眉:“这么多年,这么多人,都没有想出一个合适的对策?”
“考虑过要不要找几个人受肉。”
受肉就是用人类的身体作为容器将诅咒释放出来,从结果来看基本可以和杀人划等号。
高层的想法其实也不是完全无法理解,毕竟这么多年下来,积攒的特级咒物是越来越多,危险也离自己越来越近,现在正好出了个五条悟,趁着有挂解决几个定时炸弹,非常合理的事情。
但是合理或者可以理解不代表可以接受,要是能找到几个死刑犯说不定还有的商量,可惜高层和政。府其实没有那么亲近,甚至最近政。府据说还觉得他们太跳,打算推出几个政策将所有玄学侧打成封建迷信,所以总体而言找不出合适的牺牲者。
“而我的出现正好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如果小土包真的连这个都吃……
只有特级咒物受伤的世界诞生了。
坂田银时伸手想去拿那根断指,但是五条悟却身长了手臂不给他。
青年现在已经一米九往上了,臂展更是恐怖,一下子就让人明白了什么叫“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坂田银时保持这原本中心前移的姿势,差点没扑到五条悟身上。
最后虽然稳住了,但为了保持平衡一巴掌按在了五条悟的大腿上,手下的肌肉紧绷了一瞬,随后缓缓放松。
“我这回是认真的。”
两个人凑的很近。
坂田银时扭头,看见了五条悟摘掉了墨镜,以一种从未有过的认真神态注视着他。
“如果你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那我这边也不会再对你有所优待。”
五条悟的眼睛很漂亮,这点坂田银时从初见面的时候就意识到了。
这种漂亮来自于那双眼睛的清澈,像是雨后的天空,或者剔透的宝石,有一种属于无机物的冷漠与纯粹。
在这双眼睛长在一个活人身上之后,就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烈日下的气泡水。
坂田银时的身影倒影在那双澄澈的眼睛里,里面蕴含的情感连萌芽都称不上,但却仍旧不容忽视。
沉默了很久,坂田银时慢吞吞地发问:“为什么要这么执着,我身上应该没有什么吸引你的事情才对,只是因为好奇吗?”
五条悟嗤笑一声,那双漂亮的眼睛中,复杂的感情褪去,转变为简单的揶揄。
“单凭好奇心可无法解释我最近的所作所为。”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只知道一点。”五条悟道,“你对我来说是特殊的。”
而这种认知,对五条悟来说便已经足够强烈。
——毕竟就成长环境,还有情感接收表达能力来讲,其实他比冷川理人没好到哪去。
“在我将自己的感情理清之前,我都不打算放你离开。”
霸道,冷静,又不失激情。
坂田银时不知不觉沉溺在了那带着波纹的淡蓝色中。
第39章
条条大路通罗马, 总有办法到你家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坂田银时如梦初醒,觉得两人之间的姿势太过微妙,下意识地想要起身, 结果因没找好支撑差点没从五条悟大腿上滚下去,还是对方拽了他一把才免受其难。
五条悟拽着男人的手腕, 感受着手下温热的触感, 挑了下眉, 随后重新调整姿势握紧。
不知是不是五条悟的手太大, 在握住坂田银时的手腕之后竟然还有不少富余, 作为一个近战能力极强的成年男人, 对方的手腕细得过分,五条悟无意识地顺着肌肉的走势向上探去,摸进了宽大的衣袖之内。
坂田银时一惊, 使劲向后仰, 走神的五条悟从对方流畅的手臂弧度上回过神来, 见对方反应那么大, 说不清是不是故意地突然松手, 目送男人叫骂着倒下。
在坂田银时沉重的落地声, 还有吃痛的闷哼中, 原本不远处那些细小的杂音一顿。
“啪——”
橱柜的门被突然拉开, 刚刚清醒的冷川理人一开门就看见自己名义上和实质上两位监护人之间的古怪氛围。
五条悟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 右手微微抬高,手掌张开,像是刚才还握着什么东西,而坂田银时在地板上满脸冷汗, 睡衣皱皱巴巴的还有些歪扭, 揪起被子的一角裹在身上瑟瑟发抖。
虽然怎么看怎么像霸总欺负小白花, 但是这个画面其实并没有给他带来过多的冲击
主要因为他也没太看懂。
顶多只是下意识地将眼前的画面,和最近经常看的偶像剧联系在一起了而已。
早上那点涟漪在孩子的参与下被搅合的一点不剩,活像一对被生活磨平激情的年轻父母(?),但在目送辅助监督带着小孩离开之后,两人之间有弥漫其了诡异的尴尬。
或者尴尬的只有坂田银时一个人也说不定。
五条悟看了看天色,想了想,还是决定给男人留出足够的思考时间。
“我也不会强迫你今天就做出决定,特级咒物已经存在了上千年,并不差这么两天。”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声音也放轻了不少:“而且也不确定影子到底能不能吃,吃掉后会对你有什么危害,我个人也是偏向于先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坂田银时沉默了两秒,问:“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特意告诉我?”
五条悟笑了笑:“总要让你知道我有多少本事才行。”
早上的交锋就这么结束了,五条悟主动离开,没有探究坂田银时接下来的计划,先是将自己这两天积压的任务都清理掉,随后无所事事地买了盒小泡芙,打算一会打发时间的时候吃。
五条悟很少有空闲的时间,他,还有和他关系还算不错的人都很忙,基本不可能凑在一起出去玩耍,所以在极少数没有正事干的时候,他的生活甚至可以说是空虚的。
回到空无一人的公寓中,完全是为了让空间显得不那么寂静而打开电视,五条悟将自己扔到沙发上,瘫坐了两秒,随后将口袋中的东西清空。
糖果和零食堆成了一座小山,从中挑选了之前吃过,感觉还不错的牛轧糖,是五条悟没见过的牌子,商标是一只长着死鱼眼的白猫。
简直就像是某人的猫咪版本。
感到新奇的五条悟在零食堆里翻了翻,发现这个牌子的还不少,而且味道都很不错。
在又吃了好几块之后,五条悟扒拉出最后两块牛轧糖,拿出笔和涂改液,将其中一个的商标上涂上墨镜,并将卷毛白猫改得更大只。
将两块糖果的商标冲外,摆在眼前观摩了一下自己的大作,随后满意地点点头。
现在的时间已经来到了下午六七点,是吃完饭的时间了,五条悟不想出门,随便点了个外卖,在等待的途中将自己四仰八叉地靠在沙发上,一口一个地吃着小泡芙。
虽然口感对的起价格,但是五条悟却兴致缺缺,总感觉没有死鱼眼猫猫牌子的好吃。
电视仍旧开启着,现在的时间算是黄金档,现在正播放的是最近很火的,集母婴、教育、奇闻异事、虐恋情深于一体的综艺节目,主要就是收集全国各地的灵异事件,将当事人请来,之后再请一波大师,鉴定灵异事件的起因,能不能解决之类的。
其中无论是大师还是当事人,都是随机抽取的,所以节目的可看性其实不低。
现在这个时代灵异事件虽然没有被明确打压,但是当然也得不到官方承认,所以来上节目的大师自然也就没有认证,资质水准良莠不齐,偶尔还会出现事件是真的,大师是假的这种比较戏剧性的搭配。
五条悟不能说是节目的忠实粉丝,但也算是个路人粉了,在空闲的时候这个节目就是他打发时间的第一选择,不过他一般当故事集或者情景喜剧看。
现在节目刚刚开始,每次节目的开头,主持人都会为大家先介绍一些这次节目的嘉宾。
搭建的舞台上,主持人站在自己的讲台后面,他的位置处于正中间,两侧一边有一个同样规模的讲台,并且其后也都摆设了阶梯座椅,上面坐满了请来的观众。
左边是当事人的位置,而右边是请来的大师的位置,现在两个位置都没有人。
主持人在说完开场白之后拿起提词卡看了一眼,之后开始固定流程。
“这次的嘉宾可以说是业界新星,他的故事可以说相当的传奇,据说一开始最为穷困潦倒的时候,还曾经流落到睡公园的境地……”
说到这里,主持人发出了夸张的代表惊讶的声音:“这是真的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主持人向身后看去,他身后的屏幕上出现了一个五条悟极为熟悉的黑色剪影,上面还画着一个大大的问号。
“没错,确实有这样一回事。”经过处理的电子音传来,“那段时间真是很困难,不过幸好我挺过来了,也是那段艰苦的岁月让我获得了现在的能力,并一步步走到今天。”
五条悟沉默着听着,看了一眼桌面上并排摆放的糖果,又打开手机重新确认了一下时间。
在确认自己真的没有像是一梦三年之类的灵异遭遇之后,五条悟放下手机,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电视里,主持人又和那位一点都不神秘的神秘人寒暄了几句。
“这个问题是节目组给我的,所以我不得不问,但是你要知道我个人来讲并不欣赏——请问你是为什么要上我们这个节目,有什么契机吗?”
“契机啊……”电子音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我觉得应该是命运吧,本来我今天是有别的计划的,突然被打破之后在街上无所事事……在街上随时准备为大众服务的时候遇见了老雇主。”
主持人体贴地假装没有听到那明显的改动,但是观众却开始窃窃私语,不时露出质疑的表情。
电子音还在继续:“老雇主最近被禁足了,说觉得没办法和我联系很痛苦,就给我推荐了这个节目,求我上来让他多看两眼,没办法他给的太多了,所以我就答应了。”
主持人:“我们的节目其实不太注重事前介绍,你不说谎也没关系,普通的理由也可以。”
电子音:“不,你想多了,事情就是我刚才说的那样。”
主持人开始疯狂翻看手上的卡片,事先可没有说好回事这样的发展。
“咳咳。”主持人清了清嗓子,硬着头皮继续下一步,“那么接下来就是事件,嗯——”
“这次的事件很厉害,不得了,是发生在山区的故事。”
刚才因为大师位江湖骗子信息太强,因而有些失落的观众开始小声讨论起来。
“山区一直是各种灵异事件的多发地点,看来大家都很好奇。”
主持人看有戏,连忙开始鼓动观众的情绪。
像是这个节目已经做了三四年了,加起来差不多也有两百起案件了,里面真假案件差不多算是一半一半,其中真实案件中有和山区有关的达到了18起,算是一个相当高的比例了。
而且这个案件还有一个很新颖的亮点。
“这次的案件,竟然是——从警察局报案后,觉得没有得到公正的对待,直接过来寻求解决方法的!”
众人一片哗然,要知道他们这个节目的素材一般都是小打小闹,像是家里的东西莫名的失踪,还有自己被下蛊了之类的。
上一个看起来最像样的还是将近一个月前的事情,一个匿名案件,当事人觉得自家公司吉祥物的眼睛中散发出了诡异的光。
这种会闹到警察局的肯定是大事件,有故事!
按理来说节目组是不会和官方对着干的,但是这些都是当事人自己提供的消息,节目组就当自己是个平台,到时候真找上来也就是个管理不周罢了。
主持人哗然一片中轻轻整理了一下手上的提词卡,待稍微安静了一些后抬手示意,“请看大屏幕。”
这边为了营造出悬疑的氛围,也用了电子音和剪影的形式,问题就在于,这个剪影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感觉像是不止一个人,这本来还挺正常的,但是这个身高差是不是有些大?
难道是一家人,单身爸爸和俩孩子?
观众们疑惑,五条悟比他们更加疑惑。
这边的身影也是无比的眼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是做任务去了吗?怎么还来得及赶上晚上的黄金时段???
就在五条悟忍不住又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甚至动用了六眼想要检测自己身上是否有术式残留的痕迹的时候,那边报案人(?)方,最高的那个黑影开始说话了。
“那么请也稍微介绍一下自己为什么要上这个节目。”
“我说了这个和我没有关系,请放我回去。”
这个电子音用的是和刚刚坂田银时一样的音源,用词保证了最低限度的礼貌,但是听到的人莫名都能意识到,这人已经到爆炸的边缘了。
主持人冲着镜头做出了一个害怕的表情,随后问道:“这位当事人不是自愿来的吗?这是怎么一回事?”
那个高个子黑影看上去想要解释,但是下一秒,小孩中比较高的那个跳了两下,吸引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工作人员将镜头转向了小孩,依旧是漆黑的剪影。
“我们报案了之后,警察叔叔虽然将人抓走了,但是事后发现起因竟然是村民间的误会。”
主持人:“小朋友,你是来砸场子的吗小朋友?你看一眼节目组的标题啊???”
小孩剪影:“他们将拥有那方面才能的孩子囚禁在笼子里,以为村子中的灾祸都是对方引起的,我们上节目就是想宣传一下,让更多的人意识到神秘侧的存在,不要再因自己的无知而迫害别人。”
“哇,小朋友好友爱心啊。”他试图拍马屁,缓和一下紧绷的气氛,“教的真好。”
高个子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小孩倒是没有反驳主持人的说法,点了点头,随后又加了一句:“主要是请这些人自觉一点,少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遇见一个举报一个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也会耽误我赚钱的啊。
主持人:“……”
主持人:“好的那么请双方嘉宾登场!欢迎欢迎——”
舞台的两侧都有台阶,为了避免两边串通,特意营造节目组准备之外的,难以预料的戏剧性发展,在节目开始之前两拨人是禁止接触的。
这也就导致了现在的一幕。
坂田银时在画面的右侧,夏油杰三人组站在左侧。双方人马从刚上台开始就在对峙,身边还有氛围组在喷仙气。
其中,夏油杰本人正在愤怒地瞪视着坂田银时,伏黑惠正在和主持人协商可不可以给自己打码,而冷川理人非常热情地在向坂田银时招手。
“诶——?”主持人左右扭头,做出各种夸张的表情,“两边其实是认识的吗?”
他心底快要乐疯了,主持人仿佛已经预料到了接下来一路飙升的收视率。
他凑到看上去最为热情且好说话的冷川理人身边,将麦克风对准小孩,问:“请问你和坂田先生是什么关系?”
小孩沉思了片刻,男人一直没有承认过自己的身份,自己活像个私生子,但是电视剧里都说私生子不是个好头衔,有选择的情况下冷川理人也不会主动给自己扣上这种帽子。
在沉默的时间马上就要超出通常范围,变得尴尬之前,小孩凑到麦克风前,道:“他是我的饲主。”
观众:“……”
主持人:“……”
坂田银时:“……这是直播吗?”
伏黑惠努力试着将自己藏到夏油杰高大的背影后,而被当做避风港的青年正两眼放空,双手用力又放松,竭力试图平复自己过于激荡的内心。
夏油杰上这个节目可以说是说来话长。
说实话他现在脑子还是懵的。
昨天虽然被强迫带着俩小孩一起做任务,而且小孩的年纪还小得比自己想想中还要离谱,但是俩小孩都是能吃苦的。
任务的地点在深山老林,汽车只能停在半山腰,之后还要走上差不多两三公里的山路才能到达目的地。
中途他问需不需要休息的时候,俩小孩都只会等实在顶不住了再点头,行程比夏油杰想像中要快上不少,到村里的时候天还没黑。
这次的任务有一半算是夏油杰自己提出来要接的,这种深山老林不好派增员,他现在算是看透了,穷山恶水出刁民,万一再发现谎报任务等级之类的情况,至少有他在不至于造成意外伤亡。
任务刚开始的时候还算可以,诅咒也就是刚刚摸到二级咒灵的边界而已,给小孩长见识刚刚好。
袚除咒灵之后甚至都不需要留宿,当天来当天走,算是效率很高了。
就在夏油杰礼貌性地打完招呼,想要离开的时候,村民叫住了他。
他们说这里还有两个诅咒。
——但那其实是两个可以看见咒灵的小女孩。
之后的事情即使现在再回想起来,夏油杰还是觉得血压飙升,脑子发涨,就当他差点没控制住自己,打算干脆血洗村庄,将这些愚昧的村民都祭天的时候,耳边传来了电话接通的声音。
“警。察叔叔是吗?我要报警。”
冷川理人不知何时拨通了电话,一通骚操作把村里所有人都举报了。
夏油杰:“……”
伏黑惠垫着脚拍了拍他的胳膊,没有多说什么。
为了防止冷川理人在违法犯罪的道路上狂奔,坂田银时在对小孩的教育上也算是苦心孤诣。
男人一一列举了“有漏洞小心一点也能钻”的类型,“在特殊情况下可以稍微通融一下”的类型,还有“绝对不能触及”的类型。
毫无疑问,现在的情况就属于最后一种。
不过冷川理人举报村民倒不是因为什么爱与正义,单纯只是因为坂田银时在试图把他掰到正道的时候多了一句嘴。
【你记好,所有来钱快的方法基本都写到刑法里了,所以我们的目标并不是在最短的时间获得最多的钱,而是要细水长流……】
坂田银时这句话本来没什么问题,但可惜冷川理人脑回路清奇,只记得前面这句,不记得后面其他补充说明。
他莫名其妙就将刑法和赚大钱的方法之间划了个等号,并反向运用,比如这次,村民们的违法囚禁小孩的行为,在他心中被转换成了村民们试图非法赚大钱的行为。
虽然想不明白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但是一想到他们都以身试法了,冷川理人固执地认为其中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利益链,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看法。
也就是说,冷川理人这次举报的主要原因,是他觉得自己不能走的捷径,别人也不可以走。
给他做笔录的警察:“……”
这个警察还是个熟人,当初冷川理人被从掌心教救出来的时候,他就是其中的一员,对小孩的身份背景心里大约有点数。
看着和上次一样,来了就开始点餐,一点都不紧张,还叫嚣着举报真不错,警局的猪扒饭真好吃,有空还来的小鬼。
警察毅然决然地选择把小孩家长叫来。
这无妄之灾毫无悬念地落到了夏油杰的头上。
虽然对青年的身份有些困惑,在问及和冷川理人的关系的时候也不太配合,但是因为是报案人,并且村民已经被吓破了胆,还有冷川理人的队友认证,多方面的加持下,警察只是稍微说了两句就完事了。
被打破计划,拉进局子,随后又被莫名其妙暗示自己教学手段是不是应该改进一下的夏油杰:……累了毁灭吧。
还有坂田银时我记住你了。
临走之前,警察看着明显没听进去的一大两小,犹豫了一瞬,还是叫住了他们。
“最近上头已经有苗头要稍微整顿一下类似的事件了,你们要是又类似的需要也可以找他。”
咱们一步到位,就别让小孩天天想着打电话举报了好吗?
警察给了夏油杰一个名片。
具体夏油杰没记住,反正写的是某个节目的编辑,他当时还想着你这卧底藏的挺深啊。
中间夏油杰总觉得自己的意识一定是模糊了一瞬,因为他完全记不起来自己是怎么从警局走到电视台的。
与他隔着荧幕的,他的好同学五条悟也不理解。
他原本虽然说是在等坂田银时的下一步选择,但是他心中其实也是有几个备选答案的。
无论是否接受自己的坦白要求,五条悟都有信心将对话进行下去。
结果坂田银时走出了他从未设想的道路。
如果说之前,男人问他特级咒灵的去向,他还能将其归为十种影法术的修炼方式,在发掘对方连咒物都馋也只是有些许困惑的话,那么现在五条悟的好奇心便达到了巅峰。
从之前的街边摆摊,到现在一路杀上了电视,坂田银时可以说是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在弘扬小众文化的道路上闷头走到黑。
五条悟思来想去,也觉得这个举动顶多就是能敛点财,没出息到他有些不敢认。
从他的角度看,坂田银时的动机简直无法理解。
如果只是为了钱,那他之前的纠结都算什么???
电视上,导致了五条悟一系列困惑的坂田银时,看着积少成多,甚至不比和咒灵硬刚要少的积分,露出一个满意的、非常典型的反派笑容。
第40章
人的梦想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发生离谱的变化
节目录制的时间和体感时间是如此的不统一。
其中到底是谁, 觉得是慢了还是快了,相信大家心里都有数,在这里就不点明了。
节目组获得了收视率, 冷川理人弘扬了正能量,伏黑惠在被包了个红包之后忍辱负重, 而坂田银时看着积分栏一连串 1笑的高深莫测。
只有夏油杰受伤的世界诞生了。
夏油杰, 一个特级咒术师, 上这种节目, 还是以当事人——或者说受害者的身份。
打个比方, 夏油杰刚才的经历就像是……一位诺贝尔文学奖的获得者, 上节目被节目组误认为是听不懂人话,并且节目组觉得他听不懂人话才是正常状态,还在一旁给配了个助手专门为其一字一顿地解释现状。
而且个助手还是造成如此尴尬境地的元凶。
夏油杰:“……”
节目宣告结束的一瞬间, 夏油杰便目标明确地向坂田银时的方向走去, 中间主持人想和他再寒暄两句也没有搭理, 还差点撞到对方。
坂田银时眼看事情不妙, 扭头撒腿就跑。
这个电视台刚好就是之前小鸟先生事件的那个, 所以坂田银时对楼内的情况还是有一点点了解的, 没有出现闯进死胡同的情况。
但夏油杰可能真的是气的够呛,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 显然没有放弃的意思, 甚至因为对方步子更大,偶尔坂田银时回头还会觉得距离有所缩短。
就在这时,在回头的间隙,不知何时坂田银时前进的道路上出现了一个女人, 虽然凭借着良好的动态视力和反应速度没有直接撞上, 但是却浪费了些时间, 夏油杰沉重的步子已经快到拐角的地方里。
差点和坂田银时撞在一起的女性先是微怒地看向他,随后,在发现男人表情不对后表情先是变得狐疑,上前握住了他的手腕,阻止了坂田银时继续逃亡的计划。
“你干什么?快放开我!”
“这边。”女人没有解释太多,拉着坂田银时进入了旁边的一个空房间。
坂田银时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后转化为困惑和怀疑,并在女人转过头来之前将一切情绪都藏得干干净净,趴在墙上试图听清外界的声音。
这个门其实还挺厚实,坂田银时发现自己顶多能听见外面路人说话的声音,除非夏油杰穿的是高跟鞋,否则他完全无法隔着门确认对方的具体方位。
在假装偷听的时候,坂田银时也在思考现状。
拽他进屋的那位女士看上去最多也就三十多岁,嘴角带笑留着黑色的短发,厚重的刘海盖在额头上。
不是因为发量,或者托尼老师失误的那种厚重,是刻意为之,好像在遮盖住什么的那种。
而且在冬天的室内,暖气供给很足,她的脑袋上却还是戴着一个白色的毛线帽,在额头上又盖了一层。
本来这应该算是这位女士的私人问题,就算她额头遮住的是一直眼睛都和坂田银时没有关系。
如果对方不是冲着他来的,自认见多识广的坂田银时甚至还可以非常礼貌地道一声谢谢再。
刚才那位差点被撞之后,虽然努力演出了正常情景中应该有的情绪变化,但却因为时间紧迫,中间跨越了一个重要动机,突兀地以一个路人、甚至受害者的身份转变为提供帮助的人——将他拉进小黑屋的女士正在不远处安静地看着他。
要是平常,坂田银时也会会扯一些垃圾话,先让对方放松心情,如果能聊着聊着一笑泯恩仇就更好了。
但是现在,在发现上节目比出任务给的积分还多,自己可能会比预计还早地离开后,坂田银时不知怎么地,突然就萎了。
不至于到什么也不想干的程度,但确实是不想动脑子了,所以现在他是真的没心情和这位虚与蛇尾了。
至于为什么默认对方肯定是来寻仇的……坂田银时只能说经验所致,问就是信过。
现场沉默的时间不知不觉间已经超出了寻常范围,根据现场的氛围,一般接下来的气氛会选择性地变得尴尬或者凝重。
又过了两秒,女人的表情开始松懈,虚假的面具融化,进而转变为一种漫步尽心的笑意。
“暴露了吗?”
坂田银时依旧是那副没睡醒一样的表情:“很明显啊,你难不成还以为自己装的很像?”
“确实没有你厉害呢,我至今都没想明白你是怎么用这种——夸张到无法怀疑你真实目的的手法混入禅院家,甚至还得到了他们家传术式的。”女人歪了歪头,刘海稍微偏移了原处,露出狰狞的疤痕。
坂田银时这才看清楚,女人的额头上竟然有一条看不见边界的疤痕,而且以男人多年在战场上拼搏的经验来看,这个疤痕令坂田银时非常、非常的警惕。
一般能留下疤痕的伤口都伤到了真皮层,并不是说越深的伤,留下的痕迹就会越发狰狞,而是和伤人的武器,手法,伤口是撕裂的还是平整的,这类因素相关。
而且还有很重要的一点,这些足够深的创口同样会伤到毛囊,所以在伤口愈合之后,疤痕上是不会有毛发生长的。
之所以坂田银时会在现在回忆这些,都是因为女人额头上的疤痕。
不,那根本就不是“疤痕”。
那是一道“切口”。
所有的缝合线都会在伤口初步愈合之后就进行拆除,因为否则的话,缝合线很容易长进肉里,拆线的时候会比较辛苦,除非她想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或者她并不会愈合。
坂田银时现在的感觉就像有人从头到脚泼了他一盆冷水,第六感或者随便什么在他心底无声地尖叫,对于鬼神刻入灵魂的恐惧让他的肌肉战栗,但后天养成的责任感却让他迈不动步子。
见了鬼了,怎么每次遇见大BOSS都是这种跑不掉的环境,话说夏油杰不是特级咒术师来着吗?他什么时候来追杀我?
杰哥救命啊!
“真敏锐,一般人可不会在第一眼看穿这么多信息。”
女人察觉了坂田银时的戒备,他并不是来结仇的,所以便没有过于压迫对方的神经,甚至露出了笑容,后退了一步。
“要做交易吗?”
她轻轻靠在身后的桌子旁,用一种放松的,闲聊般的语气问道,仿佛这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场景中的普通对话。
坂田银时依旧靠着门板:“所有的故事里都会教导人们同一个道理,那就是不要和恶魔做交易。”
女人找上他的时候,虽然没太走心地隐藏,但是确实没有在挑明,而是等着坂田银时自己发现,他姑且将这当做是一场测试,如果他没有通过,那么接下来的一系列对话都不会发生。
随后,这个家伙开口就问自己要不要做交易。
那她至少需要知道坂田银时是谁,知道他需要什么,还知道自己能从坂田银时身上获取什么……或者说他可以为她做到什么。
而坂田银时能做的真的非常非常的有限,他身边可能设计阴谋论的一只手都数的出来。
而在坂田银时打算将两个臭小鬼托付给五条悟的当下,四舍五入就是面前的缝合线妖怪和五条悟PVP。
之前发现臭小鬼对自己起了奇怪的心思就算了,现在又发现有人要暗算他……这还怎么让人放心啊?
让坂田银时意外的是,被拒绝之后,对方既没有威胁也没有其他进一步动作,就像坂田银时可有可无,甚至从他身边路过,在暴露后背的情况下坦然地离开了。
羂索虽然有些遗憾坂田银时不能站在自己这边,但是从目前来看,这个男人好像也没有自己想像中的实力与心机,看上去还有点像普通的社畜,也没什么好在意的。
夏油杰那边,经过了坂田银时最近的刺激,看上去也更加摇摇欲坠,只要再推一把就会堕落。
羂索万分自信,即使放着不管,夏油杰自己也迟早叛变。
……
冷川理人可以继续等着,之后和坂田银时一起离开,但是伏黑惠并不打算等那么久,简单思考了两秒就打算和往常一样自己回家了。
一个连五岁生日都没有过的小孩,独自一人站在街上等红路灯,这小孩自己还认识。
夏油杰叹了口气,走到了小孩身边,在对方回头,将疑惑不解的目光投过来时,道:“我送你回去。”
他并没有选择疑问句,因为他知道只要有机会,伏黑惠就会拒绝。
事实上也是如此,即使没有给选择的余地,伏黑惠还是十分礼貌地拒绝了夏油杰,还是因为对方默默地跟在他身后,小孩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才半推半就地并肩而行。
两人都不是多健谈的人,路途中沉默却不尴尬,对比一下和五条悟或者坂田银时出门做任务的过往经历,那些伏黑惠质疑人为什么要长耳朵的瞬间,男孩对夏油杰突然升起了一丝好感。
要是夏油杰是自己的老师多好。
这个念头在伏黑惠的脑海中一闪而过,随后他开始考虑之前的发配到底是偶然突发性的还是持续的,如果是突发性的,有没有可能将其变成持续性的?
正好坂田银时最近也很忙的样子。
“我以后可以像这次一样和你一起出任务吗?”
夏油杰看了他一眼,问:“为什么?”
伏黑惠老老实实地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对方。
夏油杰冷哼了一声:“这么说来,你也认识坂田银时吗?”
“我和冷川理人还有坂田银时是一个班级的。”
“……?”
发现了夏油杰掩饰的很好的茫然,伏黑惠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为其解释了这年龄相差22年的班级情况。
夏油杰:“……”
行吧。
虽然对坂田银时的意见已经大到不行了,但是靠谱的夏油杰此时还是选择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刚刚伏黑惠的提议上。
他想起了菜菜子和美美子。
夏油杰并没有将之前在山区救助的那两个双胞胎小姑娘留在身边。
虽然小姑娘其实很粘他,并且最近对普通人迁怒日益严重,甚至开始逐渐与自己家人也产生隔阂的夏油杰,有一瞬间真的想收留小姑娘来代替父母成为自己的家人也不行。
因为夏油杰他[哔——]的要上节目。
所以小孩暂时留在警署了。
他现在都没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就像所有曾经血压飙升,脑子变得混沌的人一样,在事情过后,总是会抽出时间来复盘一下自己之前的想法有没有改进的地方。
夏油杰现在就处于这个阶段。
因为双胞胎和伏黑惠也差不了多少,基本相当于是同龄人,而且夏油杰对伏黑惠的感官也还不错,所以现在他很认真地在想,要不要把仨小孩组成一组,之后继续举报之前的活动。
毕竟那群人只是进局子了,可还活得好好的。
夏油杰心思细腻,其他人可能没发现,但是他确定伏黑惠这个小孩其实只要有足够正当——甚至只是足够必要的理由,是不在意是否会伤害别人性命的,对于早慧的孩子,他也没打算太藏着掖着,正面交涉,有不同意见也完全可以。
夏油杰思考了半晌,隐晦地询问伏黑惠要不要和自己一起干些大事业。
因为在大街上,夏油杰的用词不免还是隐晦了一些,所以最终的结果,就和坂田银时曾经忽悠人的时候的说辞非常接近。
伏黑惠越听越不对劲,他总觉得这个自己刚刚看好的未来导师怎么看怎么要堕落,他不理解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难道身边所有的靠谱人士,最终都会走上传销的道路吗?
坂田银时已经完全没救了,那他现在有办法能减缓夏油杰堕落的速度?
辗转了半夜,第二天,伏黑惠举报了夏油杰。
又进局子了的夏油杰:“……”
夏油杰原本觉得,普通人会产生产生诅咒,所以普通人有恶的一面,甚至有时还会觉得,普通人是恶的载体。
在任务重见识了很多实际案例之后,这些经历一步步地将他引导到了普通人的对立面,甚至想要将普通人和咒术师割裂开,变成两个不同的物种。
现在他发现,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他[哔——]的咒术师里的“恶”一点也不少。
对,说的就是你,坂田银时。
而且这个垃圾人还在残害咒术师下一届的花朵,让世间充满了非正面对抗,只会出阴招举报让人蹲局子的咒术师。
夏油杰发誓之前和自己出任务的时候,伏黑惠还是一个勤劳、有天分、勇于拼搏的好小孩。
他[哔——]的。
不会教不要误人子弟啊!
老子要去当老师。
夏油杰怒火中烧地想。
大家局子里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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