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天
顾谨川看到信息的时候, 很想把面前这盘烤串都给陶应然掀了?。
“帅哥、帅哥。”烧烤摊老板喊他,“孜然要不要?”
不知?道是?不是手机屏幕光照的问题,顾谨川看上去有点阴郁。
他看了?一眼烤盘, 想起了某人刚才那句“多加孜然”。
“不要。”顾谨川道, 说着就转身?走?了?。
但他没走?两步, 抬眸间就看到了?陶应然远远地坐在小桌旁东张西望,宽大的西服衬得她人都变得娇小, 看起来像是?嗷嗷待哺的小鸟。
顾谨川紧了?紧后槽牙,又折回摊位,对老板说:“撒些孜然, 多?点儿。”
五分钟后,陶应然开心地炫着烤串儿,顾谨川则双臂交叉摆在胸前,黑着脸看她。
陶应然知?道他讨厌这样刺激性的味道,便提议:“不然你去车上等我?我吃快点,吃完就去找你。”
顾谨川目光下敛,带着一丝不满问道:“这么不想看到我?”
陶应然粉嘟嘟的唇瓣上泛着亮亮的油光, 她咧嘴一笑:“顾总说什么呢,你是?我老板,我下半生就指着你这一票了?。”
顾谨川用舌尖顶了?顶口腔内壁:“我还?是?你老公。”
陶应然心想,很有道理,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甭管是?不是?快离婚了?,顾夫人这最后一班岗她还?是?要站好的。
“老公, 你说的对。”
接着, 她挑出一串烤得滋滋冒油的胸口油递给顾谨川,道:“老公, 你要不要尝一尝?”
顾谨川下意识地皱眉。
“真的很好吃,你可以?咬一小口,不喜欢的话?我可以?吃剩下的。”陶应然的邀请很真情实意。
顾谨川意味不明地扫了?她一眼。
陶应然以?为自己这样的行为有些强迫的意味,惹得他不高兴了?,赶紧说:“啊,不想吃也没事,随意哈。”
说着,她就要收回手。
突然,顾谨川一把扣住了?她纤细的手腕,稍稍用力?往自己这边一带。
陶应然反应不及,顺着他的力?向前倾身?。
只见顾谨川微微低头,突出的喉结微动,衬衫的领子在分明的锁骨上投下一点阴影。
他垂下眼眸,薄唇微启,咬住了?烤串,轻轻向旁边一扯。
陶应然的大脑还?没有转过来,但这强烈的视觉刺激就像电流一样触碰神经,让她心跳都漏了?一拍。
“一般,不难吃。”
顾谨川抬眼,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像是?故意逗她似的接着问道:“再给我一串?”
陶应然仿佛被他清哑而富有磁性的嗓音蛊惑,另一只手又递给他一串黄金糕,道:“那你再尝尝这个,也好吃。”
这时,隔壁桌的大叔起身?结账,可能是?酒喝多?了?爱叨叨,又刚好瞟到两人,于是?酸溜溜道:“哎呀妈,你俩隔这老远还?要喂呢?再给他点一份不就得了?!”
陶应然的耳根刷的一下就红了?。
她刚想抽回手,却又对上了?顾谨川饶有趣味的眼神。
那瞬间陶应然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抽风了?,竟然厚着脸皮回大叔:“这是?我们夫妻间的情趣。”
大叔一愣,摇摇头走?了?,嘴里还?嘟哝着:“下次我也和我媳妇儿这么玩。”
顾谨川忍不住了?,肩膀微颤,低笑出声?,神情如冰山融雪,多?了?几分不常见的生机。
陶应然也不想喂他了?,把黄金糕放在了?他面前的盘子上,满脸窘相,道:“你自己吃吧。”
顾谨川唇角上扬:“话?是?你自己说的,怎么还?急眼了?呢?”
“那你别笑。”陶应然眉心拧到了?一起,“我可是?在维护我们共同的尊严。”
“嗯,说得对。”顾谨川笑意不减。
陶应然看着这笑容觉得烦人,就找借口打发他:“那你买听啤酒奖励我一下。”
顾谨川眉尾微扬:“晚宴上不能喝酒,现?在就能喝了??”
陶应然小声?纠正:“我说的是?不能喝冷的,没说不能喝酒啊。”
顾谨川看了?她两秒,然后起身?向烧烤摊走?去。
很快,他就带着一罐啤酒回来了?。
陶应然有点意外:“你还?真买啦?”
顾谨川点头:“嗯啊。”
“谢谢老板。”陶应然说着就要伸手去拿。
谁知?顾谨川却用大手扣住了?啤酒,慢吞吞地反问道:“谁说我是?给你买的?”
陶应然哑然。
他一个天天八二年拉菲当漱口水的太子爷居然回喝这种便宜货?
于是?她不确定?地问道:“所以?是?你要喝?”
顾谨川拉开易拉罐,道:“是?啊,经期不能喝酒,这你不知?道?”
陶应然:“……”
她心想,我当然知?道,我是?以?为你不知?道,想骗口喝的罢了?。
“其实,稍微喝一点点是?没事的。”陶应然眼神飘动,瞅了?一眼自己的杯子。
毕竟烧烤不喝酒,人生路白走?!
“就,大概这么点儿。”她伸出手在杯子上比划了?一下,几乎是?在明示顾谨川。
顾谨川却装作听不懂,自顾自地喝了?起来,完事儿还?说一句:“还?行。”
陶应然快馋哭了?,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商量道:“就给我一点点,行不行?”
顾谨川摆出一副为难的表情,尾音打了?个旋儿:“那你刚才谢我的时候叫的是?什么?”
陶应然脱口而出:“老板。”
“再叫。”
“……老公。”
顾谨川这才满意地轻哼了?一声?。
接着,他抽出一双一次性筷子,往啤酒罐里沾了?一下,然后递给了?陶应然。
“给,一点点。”
陶应然:“……”
真的是?一点点啊。
耍我是?吧。
陶应然默默白了?他一眼,然后低头闷声?道:“不要了?。”
顾谨川好像是?某种恶趣味得到了?满足,心情都变得不错。
他收回手,用许诺的语气说道:“等你姨妈走?了?,我再陪你来喝。”
再?
陶应然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还?有下一次?”
顾谨川理所当然道:“对啊。”
这不是?“最后的晚餐”吗?这和她想的不一样啊!
这时,顾谨川又不知?从哪里掏出一罐旺仔牛奶,推到了?陶应然面前。
“你喝这个。”
陶应然一摸,这罐牛奶居然还?是?热的。
她又觉得顾谨川没那么讨厌了?。
“谢谢。”
接着,她有些好奇地问道:“我今天表现?这么差,你还?不辞退我?”
顾谨川瞥了?她的脚一眼,道:“你都工伤了?,我怎么辞你?”
陶应然很吃惊,想了?半天才挤出来一句:“你真是?个好老板。”
顾谨川没有再回话?,只是?又拿起啤酒喝了?起来,好像他真觉得这酒不错似的。
白烟和炭火是?冬日夜晚独有的温馨,晶莹的雪花是?暗色天幕里散落的人间的精灵。
—
“呼,吃饱了?!”
陶应然看着面前空空的盘子,伸了?一个懒腰。
顾谨川站了?起来汁源由。扣抠群幺污儿二漆雾二吧椅,整理更多汁源可来咨询,然后,他很自觉地蹲在了?陶应然面前,道:“那走?吧。”
陶应然感?觉自己是?一回生二回熟了?,小胳膊往他的脖子上一勾,跳上了?他的背。
就这样,顾谨川背着她,离开了?喧闹的夜市,渐渐远离了?人群。
路灯的光很柔,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好长,顾谨川均匀的脚步声?衬得夜更加寂静。
陶应然看着顾谨川乌黑的后脑勺出神,忽然福至心灵地说道:“顾谨川,谢谢你。”
她不擅长用积极的思维去看待关于自己的问题,也不习惯用最坏的恶意去揣测人心。
所以?,不管顾谨川是?否真的出轨,至少?今晚他的举动是?暖心的。
“不用谢。”顾谨川回道。
他顿了?下,又问:“你现?在看得清吗?”
陶应然笑了?:“有光我就能看清呀。”
“那你要是?上晚自习,回家的路上看不见怎么办?”
今晚顾谨川的话?好像有点多?。
陶应然道:“打手电筒呀。”
蓦地,她想到了?什么,道:“不过我记得有一次晚自习结束,回家的路上我发现?手电筒不见了?,就返回图书馆找,结果?被锁里面了?。”
“然后呢?”顾谨川似乎很感?兴趣。
“我一开始超害怕,喉咙都发不出声?音。结果?你猜怎么着?我贴着墙边寻找角落的时候居然摸到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
陶应然沉浸在回忆中,当时惊慌的情绪也涌了?上来。
“吓得我尖叫一声?,然后那东西居然动了?!”
“……那是?个人吧。”
“诶?你怎么知?道?”
陶应然虽然看不见顾谨川的表情,但却能感?受到他的无奈。
她接着说:“那真的是?个人!而且他也被我吓到了?哈哈。”
“……”
“当时图书馆没有光,我又害怕,就拉着他陪我说话?,一直说到我睡着。”
陶应然停顿几秒,似乎是?在等着听众发问。
顾谨川很捧场,问道:“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我就睡到了?早上,醒来的时候那人已经不见啦。要不是?我身?上披着一件高年级的校服,我真以?为前一晚撞鬼了?呢。”
“那你把校服还?他了?吗?”顾谨川问道。
陶应然点头:“还?了?呀,我放学校广播室了?,请他们帮我播一个失物招领。”
“……”
顾谨川沉默了?。
“这个故事是?不是?有点无聊啊?”陶应然不好意思地挠了?下脸。
约莫过了?半晌,她才听到顾谨川的回答。
“不无聊。”
走?到停车场的这段路不远不近,他们走?的不快不慢,一切都是?那么的刚刚好,就像陶应然的故事那样平淡。
顾谨川把陶应然放回车里,然后找了?一个代驾。
汽车发动后,暖气很快充盈了?车厢。
许是?吃饱了?便有些犯困,陶应然有些昏昏欲睡。
不经意间,她瞥向了?坐在一旁的顾谨川,这才发现?他手背上突起的骨节已经微微泛红。
于是?,她翻了?下随身?带着的手拿包,取出了?一管护手霜,悄悄捏在了?手心里。
等车停稳熄火,顾谨川刚要推门下车,就听到陶应然说:“等下。”
他回头看向她。
“这个给你。”陶应然轻声?说。
接着,她又想起了?这是?上次顾谨川给自己的护手霜,又笑着补充道:“借花献佛了?。”
顾谨川没有接,而是?回道:“没冻伤,我一点都不冷。”
第二十二天
“都红了。”陶应然把护手霜往前递了递。
顾谨川移开目光, 道:“你收着吧。”
接着,他躬身下车,没有给陶应然强买强卖的机会。
晚上, 陶应然洗完澡就爬上了床, 接着, 她拿起了那支护手霜,挤了一点在手背上。
冰凉丝滑的质地很滋润, 还有股淡淡的山茶花香,闻起来特别?舒心?。
她关掉了顶灯,那镶在墙上的小夜灯感应到了光线的变化, 自动亮了起来。
浅柔的光线安抚了陶应然疲惫的神经,这是真正属于她自己的时刻。
现在她的困意并不强烈,于是又拿出手机上网冲浪。
正巧,一条新?的短信提示跳了出来。
是纪辞发来的消息:【明?天有空吗?我请你?吃饭,感谢你?帮我布置活动现场。】
陶应然回了一个OK的表情包。
纪辞:【想吃什么?四平巷那家?烧烤?】
陶应然笑了,这算不算某种程度上的心?有灵犀?她今天刚吃过,纪辞就?来问她, 不愧是好朋友。
她回:【今天刚吃过,明?天换个地儿?】
纪辞有点意外:【哟,你?这是和谁去吃的?】
陶应然回了三个:【顾谨川。】
纪辞:【???】
一连三个问号足以体?现他的惊讶,紧接着他又发来一条消息:【地方你?定,明?天给我展开说说你?的故事。】
—
隔天傍晚, 某个日料店里,陶应然和纪辞坐在大厅, 两?人中间放着一口寿喜锅, 旁边还有几份看着就?很诱人的小食。
陶应然夹起一只?天妇罗,蘸了蘸酱汁, 陈词总结道:“后来我俩就?去吃烧烤了。”
纪辞眉头微皱,双手交叉放在面?前,一副思考的模样。
憋了半天,他才问道:“你?知道糖果与鞭子吗?”
陶应然点头:“知道啊,恩威并施、让人臣服的方法嘛。”
纪辞道:“对,我觉得他是在用这个办法驯服你?。”
陶应然捞了一片和牛,蘸了蘸鸡蛋液,道:“这不是多此一举吗?我一直很听话啊。”
纪辞伸出食指摇了摇:“不不不,那个应酬的事情他多丢脸啊。我估计他这次带你?去晚宴是想在众人面?前重拾他作为男人的尊严。”
陶应然直接调出某博词条,道:“他的尊严回没回来我不知道,但关于我的风评是差的不行。”
纪辞一拍大腿:“这就?对了!他利用外部?压力,变相给你?下马威呢!”
陶应然“诶”了一声,拍了拍纪辞的胳膊,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咱俩果然英雄所见略同啊!”
纪辞拿着小茶杯和她碰了一下,道:“那是,咱俩都多少年了。”
“哦,对了。”他话锋一转,“这个给你?。”
接着,便从身后掏出了一个盒子递给陶应然。
“这是什么?”陶应然放下了筷子,双手接了过去。
“游戏本,就?那天办活动赞助商送的。我寻思着你?电脑不是坏了吗?不如?先用这个顶一顶。”
陶应然一看,笑了起来:“这么好呀!那我不客气啦!”
纪辞撇嘴:“我上次说送你?一套外星人你?不要,怎么免费的就?要了?”
陶应然美滋滋地把游戏本放到旁边的椅子上,道:“薅别?人的羊毛才香,咱们小团体?内循环有啥意思。”
回家?后,陶应然迫不及待地用上了游戏本。
这些日子她一直没找到时间去买新?的笔记本,正好白捡一个免费的,别?提多高兴了。
她连房间都没回,直接在客厅里拆了包,然后盘腿坐在沙发上敲起了键盘。
没过多久,顾谨川也回来了。
一进门他就?看到陶应然眉开眼笑地坐在客厅里捣鼓着什么。
听到开门声的陶应然扭过头,打招呼道:“你?回来啦?”
“嗯。”顾谨川脱下外套,挂在了衣架上。
见他没有想聊天的意思,陶应然也不再说话。
他俩很少会有一起在家?的时间,就?算是,大多数时候也碰不上面?,都是自己做自己的事儿。
今天看起来也不例外,顾谨川换好鞋就?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可几分钟后,陶应然再次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抬头一看,顾谨川换了身舒适的卫衣运动裤,又回到了客厅,还在沙发对面?坐了下来。
或许是觉得好奇,咖喱也走?了过来,绕着顾谨川的腿蹭了两?下,然后走?到陶应然面?前,晃着尾巴叫了两?声。
“喵。”
陶应然伸手挠了挠它的下巴,道:“乖,妈妈打字呢。”
咖喱感到了她的敷衍,不满地又叫了一声,然后忽然跳上了沙发,对着游戏本的一角,张嘴就?要咬。
?“哎呀,这是妈妈新?电脑,你?可不能咬坏了呀!”陶应然赶紧伸手去挡。
一直默不作声的顾谨川向这里瞥了一眼,优哉游哉地开口:“好用吗?”
陶应然顿了半秒,才反应过来他在问自己的游戏本,旋即扬起了笑容:“可好用了。”
“嗯,好用就?行。”顾谨川收回了目光。
“我没用过hp的,没想到还挺不错。”陶应然随口说道。
“Hp?”顾谨川蓦地抬眸,定格两?秒。
“对啊,纪辞今天送我的。”
说着,陶应然还把游戏本拿起来晃了晃。
顾谨川含意未申,表情还没挂在脸上就?已经消失不见。
“纪辞送你?的?”
陶应然点头:“嗯。”
“那我送你?的呢?”他语调平常,却透着质问的意思。
陶应然伸手往客厅的角落一指,道:“都在那儿呢。”
顾谨川一看,好家?伙,那天他送的礼物在哪里落地,就?在哪里原地又被垒了起来,纹丝不动的样子毫无存在感。
“……”
看着陶应然手指飞速在键盘上跳跃,顾谨川问道:“他送的就?这么好?”
陶应然头也不抬地回道:“唔,至少是解决了我的燃眉之?急。”
顾谨川思索片刻,然后深吸了一口气,道:“陶应然。”
“怎么了?”
陶应然听到他叫自己的全名,以为是有什么事儿。
可下一秒,顾谨川却说:“帮我冲杯咖啡。”
“现在?喝咖啡?”陶应然有点诧异。
顾谨川神情认真:“对,要四杯。一杯加糖加奶,一杯加奶不加糖,一杯加糖不加奶,最后一杯不要糖不要奶。”
陶应然满脸问号,大哥,你?搁这儿练绕口令呢?
顾谨川见她不动,又催促道:“快点儿,我现在头晕。”
头晕需要喝咖啡缓解吗?这是哪里的偏方?
陶应然疑惑不解,却还是放下游戏本站了起来。
顾谨川见状,接着补充道:“对了,帮我换一种咖啡豆,我要阿拉比卡的。”
“知道了。”
陶应然嘴上应着,心?里已经在构思今晚要发的小某书新?帖了。
她走?到厨房,找了好一会儿,才从最里面?的橱柜找到了那袋阿拉比卡的咖啡豆。
“喝这么多咖啡,小心?猝死。”
陶应然一边制作咖啡,一边小声嘟囔。
过了大约十分钟,陶应然像个小秘书一样,把四杯咖啡放到了顾谨川面?前。
“喏,都泡好了。需要我给您说说每一杯都是什么吗?”
顾谨川笑了一下,带着股懒散的兴味。
“不用。”
陶应然觉得这个人简直就?是阴晴不定的代名词,太?莫名其妙了。
她默默嘀咕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可刚拿起游戏本,她就?愣住了——
只?见显示屏右上角出现了蛛网状的裂痕,一直延伸到屏幕正中央。
陶应然着急了,可不管她怎么按键,游戏本都毫无反应。
这时,顾谨川淡声问道:“怎么了?”
陶应然问道:“我电脑刚才掉地了吗?”
“没有。”顾谨川泰然自若地答道,“不过刚才咖喱一直绕着你?的游戏本转悠。”
他这么一说,陶应然突然想起了刚才咖喱咬屏幕的样子。
“咖喱!”陶应然生气了。
她站起来要去找小猫算账,可小猫哪里会乖乖等着被她批评呢?早就?不知道躲哪里去了。
顾谨川看了她一眼,然后拿过游戏本,道:“追更加企鹅君羊,幺污儿二七五二吧椅算了,也不能全怪咖喱,只?能说你?这个游戏本的质量也不太?行,猫咬一下就?坏了。要是用我送你?的那本,应该不至于。”
他这话听起来既不像安慰,也不像嘲讽,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陶应然很想反驳他,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隔了半天,还是顾谨川说话了:“用我买的那台吧。”
说着,他朝堆叠礼物的角落抬了抬下巴。
“……”
他说的也对,现在去追究猫猫的责任也于事无补,不如?直接用顾谨川买的那台继续办公。
于是,陶应然叹了口气,往礼物堆走?去。
“这台游戏本里面?有没有重要的文?件?”顾谨川贴心?地说道,“明?天我可以找人帮你?把数据都恢复,拷贝到U盘里。”
“不用了。”陶应然找出顾谨川送的笔记本,道,“我都是云端自动存稿,而且游戏本我刚到手俩小时,还没完全配置好呢。”
接着,她又返回沙发,把坏掉的游戏本合上,连同新?的笔记本,一起带回了自己的卧室。
“谢谢你?啦,晚安。”
合上门前,她如?是对顾谨川说道。
回房后,陶应然先试了一下笔记本,的确好用,流畅度清晰度都比那个游戏本好,不愧是电子产品中的爱马仕。
但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想了半天,她终于发现了。
是有一股味道,总是若有似无地飘在她的鼻尖。
她找了一会儿便锁定了味道的来源——那台坏掉的笔记本。
接着,她凑近一闻,轻轻皱起了眉毛。
怎么一股子猫条味儿?
而且就?在显示屏的右上角!
与此同时,顾谨川把一个空掉的猫条包装袋扔进了垃圾桶里。
咖喱也正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看着他,喉咙里还发出呼噜噜的声音。
“干得不错。”
顾谨川走?过去,蹲下身,摸了摸咖喱的脑袋。
“没想到你?小子咬劲儿这么大,明?天让姚秘书再给你?买点罐头。”
第二十三天
坐在书桌前的陶应然仔细研究了一下屏幕上的?裂缝, 终于在里面找到了一丝残留的?不明膏状物体。
不,应该说挺明确的。
那是咖喱最爱的鸡肉味猫条。
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刻打开门, 跑到了客厅。
此时, 顾谨川正悠然自得地坐在沙发?上看书。
他看到陶应然气势汹汹地从房间?走出来, 只是稍稍抬了下眼?皮。
陶应然径直朝垃圾桶走去,只往里张了一眼?, 便发?现了“犯罪证据”。
那个鸡肉味猫条的?包装袋,就?大咧咧地躺在最上方,仿佛在说“啊, 对啊,就?是我干的?”。
“……”
陶应然扭头看向顾谨川,他轻捻书页,一副稳若泰山的?模样?,丝毫没有感受到陶应然明察秋毫的?目光。
“顾谨川。”陶应然喊他。
“嗯?”三分的?讥诮,七分的?漫不经心?。
“你喂咖喱吃猫条了?”陶应然问道。
“嗯。”顾谨川大方承认。
陶应然环抱双臂,兴师问罪道:“怎么喂的??”
顾谨川答:“用手喂的?。”
“那为什么我游戏本屏幕的?右上角有猫条味儿?”陶应然已经看穿了真相, 就?等着罪魁祸首坦白。
谁知顾谨川却不慌不忙道:“吃完猫条嘴里有味儿不是正常?你这么嫌弃咖喱的?吗?”
陶应然觉得他在模糊重点,道:“不是,那味儿能这么浓吗?它对着我游戏本流了那么多口水?”
顾谨川听?了这话,合上书本,叹息起身。
“哎, 我带它去刷个牙吧。”他有点儿无?奈,“当时它满嘴咖喱味儿你也没嫌弃啊。”
“……”
陶应然语塞。
这简直就?是倒打一耙!
顾谨川慢悠悠地朝咖喱走去, 接着, 他弯腰抱起咖喱,道:“走, 刷牙去。”
“喵。”
咖喱也不挣扎,反而趴在顾谨川肩头盯着陶应然看。
陶应然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大一小?俩“疑犯”大摇大摆地离开了“犯罪现场”。
太?气人了,居然联手演我!
陶应然气得腮帮子疼,但是又想不出来有什么回击的?办法,只能在心?里又默默给顾谨川记上了一笔。
【夫妻之间?损坏对方个人财产,可以索要?赔偿吗?】
陶应然发?了这样?一个吐槽贴。
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帖子内容太?消极,平台都不怎么给她流量,她就?干脆把小?某书当成朋友圈发?了。
但不论流量如?何,总有一位网友会评论她。
【B老师留言:要?看是婚前财产还是婚后财产,根据具体情况会采取不一样?的?措施。】
果然还是那个严谨又热心?的?B老师啊,陶应然感叹。
这时,B老师发?来了私信,他接着上次未完的?话题问道 :【最后的?晚餐怎么样??】
陶应然回复:【好像不是我想的?那个样?子。[挠头.jpg]】
B老师:【那是什么样?子的??】
陶应然本想说,顾谨川非常遵守劳动法,不会在工伤医疗期辞退员工。
但转念一想,B老师也不知道他俩是契约婚姻,于是又把这句话删掉了。
桃小?然:【就?不是最后一餐。】
B老师:【所以你和?他的?差距问题也解决了吗?】
陶应然愣了片刻,才想起来这好像是上次她随口搪塞B老师的?理由。
她不由觉得有些感动,这电子闺蜜把自己的?话都记得好清楚哦。
桃小?然:【这个解决不了的?啦。】
B老师:【为什么?他有看不起过你吗?】
桃小?然:【这倒不需要?,我俩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的?白月光确实和?他更加门当户对。】
B老师:【可是他并没有选择所谓的?白月光。】
桃小?然:【那是因为白月光之前在国外呀!现在人家回国了,那不就?可以再续前缘了?】
B老师:【所以你为什么笃定他一定对白月光有意思?】
桃小?然:【我哪能和?那个白月光比?地位名声都差老鼻子远了。】
B老师沉默了一会儿,道:【可是我看你的?描述,你老公不像是对白月光有意思啊。】
桃小?然:【为什么?】
B老师:【记得第?二条吗?男人如?果在意一个女人,会给她花钱。】
桃小?然:【哈哈,我朋友我不是也对我有意思?】
B老师像是词穷了一样?回了陶应然六个点。
紧接着,B老师问:【他给你买什么了?】
桃小?然:【说着玩啦,我和?他认识很久了,只是很好的?朋友而已。】
B老师却似乎很在意这个问题:【你生日他送你什么了?】
桃小?然:【都是他手作的?东西啦。】
B老师似乎有点不屑:【这种像是穷男人骗小?女生的?把戏。】
陶应然不喜欢别?人说自己朋友的?坏话,还是这种随口就?来的?。
于是她回道:【你不了解他,请不要?这样?说我朋友。他不是这样?的?人,以前他也买过奢侈品和?跑车送我,只是我没有要?。而且礼物只是一份心?意,不能用价格去衡量。】
又是一阵沉默。
当屏幕再次亮起,是B老师的?消息:【我发?给你的?法则你看没看?】
桃小?然:【看了啊。】
B老师:【我想到一个可以帮你快速离婚的?方法,但是你一定要?严格按照我说的?方法去做。】
桃小?然:【愿闻其详。】
B老师:【男人都讨厌拜金女,你去刷爆他的?卡。】
陶应然却犹豫了:【这不太?好。】
顾谨川已经给了她报酬,就?算人家钱再多,没有理由让自己浪费。
B老师却说:【怕什么,他不是把你的?游戏本弄坏了吗?你就?当惩罚他。】
桃小?然:【那游戏本也没这么贵啊。】
B老师:【你这样?想,你又乖又听?话,还不乱花钱,多省心?啊。他当然不会离婚了。】
陶应然还是觉得不妥。
B老师却“循循善诱”:【试一下你又没什么损失。他给过你卡吗?】
桃小?然:【有。】
B老师:【那就?把卡里的?钱都刷完为止。】
翌日,陶应然手里握着顾谨川给自己的?黑卡,犹豫再三还是走进了那家一块牛排卖三千块的?超市。
经过一番不看价格的?购物,她怀着忐忑地心?情将购物车推到了收银台。
“一共5803,请问怎么支付?”
陶应然掏出黑卡,递了过去:“刷卡。”
这是她拿到这张卡以来第?一次刷它,所以她既不知道里面有多少钱,每笔消费的?额度又是多少。万一这卡里的?钱不够,那她就?还要?默默地把这些选购的?物品再放回去。
售货员小?哥接过黑卡,往刷卡机上滴了一下,道:“输密码吧。”
这时,陶应然猛然想起,自己根本不知道这张卡的?密码!
陶应然的?脸颊因为窘迫而烧的?通红,支支吾吾道:“啊,等等,我突然不想要?这些东西了……”
“啊?”小?哥有点不开心?地皱了皱眉。
“实在不好意思……”陶应然开口就?要?道歉。
“呃,”小?哥打断了她的?话,“女士,刚才结账成功了,你真的?要?都退了吗?”
陶应然愣住了:“结账成功了?我还没输密码啊。”
小?哥道:“我也是才发?现,你这张卡不需要?输密码,刚才一靠上去,就?付款成功了。”
陶应然很惊讶,她拿起这张卡左看右看,没看出什么特别?,但这的?确是她第?一次在国内见到不用输密码就?可以用的?卡。
与此同时,B老师像是能看见她在做什么一样?,给她发?来了信息:【怎么样??开始购物了吗?】
桃小?然:【开始啦!】
【图片】
【图片】
B老师:【就?这?】
桃小?然:【很贵哎,就?这点东西花了5800呢。】
B老师恨铁不成钢:【为什么不去买点奢侈品?】
桃小?然:【我也不知道这个卡里有多少钱呀。】
B老师:【你花一花不就?知道了??】
这是B老师第?一次用两个标点符号来体现他激动的?情绪,陶应然一下还有点不适应。
桃小?然:【可是……】
B老师干脆来了个激将法:【看来你根本不想离婚。】
此话一出,陶应然那股拗劲儿又上来了。
谁说她不想离婚了?不就?是花钱吗?搞得像谁不会似的?。
今天不花完这卡里的?钱我不回家!
她直接放下手机,转头就?进了SKP。
但是面对这琳琅满目的?商店,陶应然还是有点懵。
正当她在琢磨从哪家店开始逛的?时候,忽然走过来一个穿着正装的?女人。
女人一见到她就?满脸堆笑,微微鞠躬,问道:“顾夫人您好,欢迎您大驾光临,我是商场的?负责人,叫我陈经理就?好。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陪你逛一逛?”
陶应然正愁着不知道从何下脚呢,这陈经理来得可真是时候。
于是,她礼貌地点点头,道:“那就?麻烦了。”
可奇怪的?事情却发?生了。
她们逛了好几家店,可是这卡里的?钱就?像是用不完一样?,而且店员们一看到那张卡,眼?睛都冒绿光。
但是,她依稀记得这样?卡是顾谨川给自己支付“生活开销”的?卡,怎么里面会有那么多钱?
过了大概两个小?时,陶应然实在是逛不动了。
并且,由于陈经理一直在做她的?导购,看到什么都要?带上一份,导致此刻她们身后早已跟着七八个店员,个个手里都拎着大大小?小?的?购物袋。
“唔,我觉得差不多了。”陶应然一边说,一边为自己刚才夸下的?海口而感到后悔。
这卡根本就?是无?底洞,花不完啊!
可陈经理一听?,却慌张了:“呀,是我们照顾不周吗?怎么才来就?要?走?”
陶应然赶紧解释:“不是,实在是已经买了太?多了。”
“而且,”她看了眼?满头大汗的?店员,有些心?疼道,“他们这样?跟了一路,也太?辛苦了。”
陈经理很感动:“顾夫人,您真善良。这样?吧,我帮你把剩下的?东西都包起来,一起给您送家里去。”
陶应然听?得云里雾里:“啊?还有什么东西?”
陈经理答道:“刚上季的?新款。”
陶应然刚想说自己没买这么多,就?看到乌泱泱一排西装笔挺的?店员们拎着各种袋子走了过来。
接着,只听?陈经理拍了拍手,所有人立刻齐刷刷地鞠躬,声音震耳欲聋:“祝顾夫人购物愉快!欢迎顾夫人下次光临!”
陶应然:“?”
第二十四天
直到回家?, 陶应然都还是懵圈儿的状态。
刚刚那十几个店员蚂蚁搬家?似地帮她把买的所有东西全都吭哧吭哧搬了上来,原本空荡荡的客厅瞬间变得热闹起来,有种奢侈品开茶话会的感觉。
陶应然坐在地毯上, 陷入了沉思。
她不知道这些东西的真实价格是多少, 甚至都不清楚自己买了啥, 只记得陈经理一个劲儿地说服她:“带一个,带一个。顾总说了, 您今天必须买够这个数。”
陶应然很好奇:“哪个数?”
陈经理一副磕到CP的样子:“哎呀,夫人这您就别管啦,只要知道顾总是真的爱你就好。”
这是陶应然第一次感到一个人逛街是有多无助。
并且, 当她试图向柜员要小?票的时候,他们无一例外?都给了同样的答复:“顾总说都寄他那里?就好啦。”
陶应然琢磨,他这是要监控我花了多少钱吗?
那现在也该收到消费提醒了吧?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正想着,手机忽然亮了。
又是那位站在吃瓜一线的B老师。
【怎么样?买什?么了?】
陶应然拍了两张照片发?了过去:【买了好多。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B老师:【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陶应然照做。
她随手拿起身边的一个小?盒子,打开之后里?面由一颗颗闪瞎眼的大钻石组成的项链瞬间照亮了整个客厅。
“……”
这是钻石还是手电筒啊?
太夸张了吧。
她一边想,一边给B老师发?去信息:【图片】
【金钱的味道。】
B老师回复:【嗯,比你那个朋友要大方。】
桃小?然:【什?么意思?】
B老师:【这是C家?定制款, 每颗钻石都是1.8克拉的,加上佣金要五百万,比兰博基尼贵。】
陶应然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
桃小?然:【谢谢科普,立刻就去退。】
B老师:【为什?么要退?】
桃小?然:【这太贵了啊!我怕我老公起诉我。】
B老师:【别退,起诉也是他败诉。】
桃小?然:【你确定?】
B老师:【嗯, 我懂法。】
桃小?然还是不放心:【我真怕他看到这些东西不是领我去民政局,而是带我去公安局。】
B老师:【不会的, 你就等着好事发?生吧。】
见B老师如此肯定, 陶应然也稍微平静了一些,但旋即她就觉得有些蹊跷, 又问:【B老师,你怎么看出来每颗钻都是1.8克拉的?】
B老师隔了几秒,回道:【因为我就是做珠宝的。】
陶应然立刻在脑海中勾勒出一个离异富婆的形象,不禁由衷赞叹:【果然搞事业的女人最美?丽,专业度这么高,等我发?财了就来找你买珠宝!】
B老师:【好。】
结束了和网友的聊天,陶应然看了眼时间,如果今晚顾谨川没有应酬,那应该就快到家?了。
她考虑了一会儿,还是回到自己的卧室把放在床下的行?李箱取了出来。
收拾收拾铺盖吧,估计顾谨川一看到这些东西就要下逐客令了。
好在她的东西不多,一会儿就收拾好了。
接着,她又找出宠物箱,提溜着来到了正在酣睡的小?猫旁边,轻轻唤醒了它?:“咖喱呀,准备好和妈妈浪迹天涯了嘛?”
也许是不满美?梦被打扰,也可?能是不想浪迹天涯,咖喱有点不情愿地叫了一声:“喵。”
然后,它?忽然挣脱了陶应然的束缚,往前一跳,跑掉了。
“哎,你跑哪儿去——”陶应然赶紧去追。
咖喱却?撒丫子满屋蹿,最后径直向着门口冲去。
陶应然紧随其后:“哎,还跑——”
咔嚓。
就在这时,大门开了。
咖喱反应敏捷,一个急转弯又朝里?屋跑去,但陶应然却?刹车不及,一头撞进了顾谨川的怀里?。
不知是陶应然头太硬,还是顾谨川胸肌太硬,二人相撞的时候还发?出了“咚”的一声闷响。
“……”
“……”
陶应然缓缓抬眸,对上了顾谨川古井无波的脸。
“你在做什?么?”顾谨川语气冷沉。
陶应然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容,道:“在和咖喱玩捉迷藏。”
“那你在我身上找到了吗?”顾谨川又问。
陶应然摇头。
“那还不起来。”顾谨川语调不变,可?嘴角分?明?多了一丝戏谑的玩味。
陶应然这才意识到自己还趴在人家?胸口。
她赶紧起身,装模作样地理了理头发?,道:“欢迎回家?。”
顾谨川换了鞋,扯了扯领口,视线却?越过陶应然看向了客厅。
“那么多盒子是做什?么的?”
陶应然小?心脏一跳,心想,来了来了,进入主题了。
她镇定自若地走到那堆购物战利品前,介绍道:“这是我今天逛街买的东西。”
然后她稍稍停顿,一字一句道:“刷的是你的卡。”
正当陶应然等着顾谨川大发?雷霆的时候,顾谨川却?移开了视线,语气素常:“哦。”
哎?这是什?么反应?
陶应然以为是自己表达没到位,又打开了那串钻石项链的盒子,对他说:“你看这个,要五百万呢。”
顾谨川的回答平淡无味:“嗯。”
陶应然懵了。
她干脆摊牌了:“你要不要看一看你那张卡的消费记录?”
谁知顾谨川的回答更让人大跌眼镜:“收到了,一共消费888万,挺吉利一数字。”
陶应然:“哈?”
顾谨川看向她,道:“888,发?发?发?啊。”
陶应然愣怔道:“我不是不懂这个,是你怎么……”
顾谨川反问:“我怎么了?”
陶应然被这离奇的反应打乱了阵脚,决定先撤退观察情况再从长计议。
“没什?么,哈哈,我先回房了。”
“等等。”顾谨川叫住了她。
“嗯?”陶应然回头。
顾谨川朝猫屋的方向抬了抬下巴,问道:“你把宠物箱拿出来干什?么?”
陶应然尬笑?,搪塞道:“我想带它?出去遛弯儿。”
顾谨川勾唇轻笑?:“那为什?么不用这个?”
说着,他从桌上拿起一个爱马仕宠物牵引绳,举到眼前,像是逗小?猫一样晃了晃:“这不是你刚买的吗?”
陶应然脚趾又开始施工了,她抿了抿唇,道:“哦,我不知道这是给猫用的。”
顾谨川微露惊讶之色:“难道你是买给自己用的?”
陶应然:“……”
真是有口难辩了。
顾谨川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道:“想不到你玩这么大。”
陶应然舌头打结:“不是,我也没想现在用……”
顾谨川眉梢一扬:“哦?那你想什?么时候用?”
陶应然感觉自己越抹越黑,但还是试图挽救自己的形象:“也不是要给我用啊……”
可?顾谨川却?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言语中充满了理解和包容:“没关系,我尊重?所有的性癖。”
“……”
我可?去你丫的吧!
陶应然被自己的笨嘴气到发?笑?,干脆破罐破摔:“啊,对对对,我就是变态。”
说罢,她便拂袖而去,躲进了自己的房间。
可?气还没消,就收到了顾谨川的“通知”。
【周五晚上和我一起参加公司年会。】
然后,他还贴心地附上了一句:【着装不必太隆重?,但是项圈最好还是不要戴。】
“啊!神经病吧!”
陶应然忍不住大喊。
顾谨川在客厅隐约听到了什?么,却?也只是笑?了一下。
接着,他弯腰拿起宠物箱,看了眼站在远处歪着脑袋看向这里?的咖喱,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说道:“你妈可?没机会带你浪迹天涯。”
—
周五,陶应然按照约定的时间到达了宏创总部。
可?能是年会的关系,大家?打扮的都很漂亮,清一色的晚礼服小?高跟,空气里?也都是香香甜甜的香水味儿。
陶应然穿着一身黑色的丝绒露背长裙,一进场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她身段妖娆,长相明?艳,琼鼻秀挺,一双娥眉稍稍向上扬起,眼睛如朝露一般清澈。
正当她绕着会场寻找顾谨川身影的时候,却?忽然被人拍了一下背。
陶应然吓了一跳,回头一看,表情立刻僵住了。
那不是别人,正是卓东。
他打扮得人模狗样,头油抹得亮亮的,腰间依旧系着大H标牌的皮带,咧着嘴对陶应然笑?:“你老公年会,怎么不邀请老爸来看看?”
陶应然只觉得气血上涌,她一把抓住卓东的胳膊就把他往旁边拽。
“你怎么进来的!”
卓东甩开她的手,毫不在乎道:“这不简单,我说我认识顾总夫人。”
“你!”陶应然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卓东笑?得猥琐:“别生气啊乖闺女,老爸就是想来看看女婿。”
陶应然紧了紧后槽牙,甚至尝出了一丝血腥味。
她说:“你不是我爸。”
卓东似乎猜到了陶应然的心思,更加有恃无恐:“我要不是你爸,你现在在怕什?么呢?”
陶应然定住了。
卓东乐了:“还真给我说准了!”
他凑近陶应然,指着她说道:“你这丫头,是不是没和你老公说我的存在啊。”
陶应然手都在发?抖,她冷声质问:“你要多少钱,我现在就给你。”
卓东摊了摊手:“哎,怎么这样说话呢,我又不是只为了钱。我看你们这儿年会还有帝王蟹啊……”
“说个数。”陶应然立刻打断了他,“然后立刻消失。”
卓东听了,便也不废话了,他好像拿定了陶应然一样,笑?道:“我也不要多,先给我个二十万,今晚我也想吃顿好的。”
陶应然二话不说,立刻掏出手机,打开了银行?app。
她先是把自己存的定期都取了出来,然后立刻说道:“报卡号。”
卓东熟练地报了一串数字。
叮,二十万到账了。
拿到钱的卓东也不再多停留,他拍了拍陶应然的肩膀,道:“下次机灵点,别让我出面提醒,毕竟打车过来也挺费钱。”
陶应然打掉他的手,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个字:“滚。”
卓东哼了一声,转身迈着吊儿郎当的步伐走了。
这时,会场的另一边——
“杨小?姐,杨小?姐?”一个贵妇打扮的人在杨婧仪的眼前挥了挥手,“你在看什?么啊?”
杨婧仪回神,笑?了笑?:“啊,没什?么。”
接着,她放下手中的香槟,道:“不好意思,失陪一下。”
不等贵妇反应过来,她已经走远了。
卓东走出了宏创大楼,一出去就被穿堂的冷风吹得打了个喷嚏:“阿嚏!”
他骂了一句:“艹,真他丫的冷。”
然后他就准备拦辆出租车离开。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等等。”
卓东回头,看见了一个穿着白色礼服的长发?美?人正在朝自己走来。
“你好,我叫杨婧仪。”
第二十五天
卓东定睛一看, 哟,这不是电视上经常看到的大明星吗!
他立刻说道:“哎,我认识你!演电影的吧!”
杨婧仪笑笑:“对。”
她出来的时候急, 没有披外套, 而礼服又是深V露肩款, 风一吹,冷的她直哆嗦。
看她这副弱柳扶风的样子, 卓东的眼神变得色眯眯的。
“有什么事吗?”
杨婧仪看着他毫不避讳的眼神,不由泛起一股恶心。
但她还是说道:“我是顾夫人的朋友,您怎么刚来就要走呀?”
卓东今天已经拿到了钱, 马上还要赶着去打牌,并不打算继续捣乱,于是说道:“我今天还有点事儿,所?以?就先走了。”
但他眼珠一转,又油腻地?咧嘴道:“我叫卓东,想不到我闺女福气这么好,居然能和大明星交朋友。”
说着, 他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杨婧仪:“我是做融媒体这一块的,既然是我女儿的朋友,以?后?大家就常出来聚聚,叔叔好好招待你们。”
杨婧仪愣了一下, 随即扬起了笑容,她伸手接过名片, 道:“没问题, 那我就不打扰了,叔叔慢走。”
接着, 她回到楼里,一边等电梯一边拨通了一个电话:“喂?爸爸,是我,婧仪。你能帮我查一个人吗?对,就现在。”
—
年会?开始了,顾谨川作为?公司的CEO兼总裁,首先发表了致辞。
台下的众人都聚精会?神地?听着,但陶应然此刻却有些?心神不宁。
她没想到自己的混账老?爸居然这么轻松就混进了安保严格的宏创。
思?忖片刻,她还是下楼找到了门卫。
一问才知?道,原来卓东竟然声称是陶应然邀请的自己,还扬言说不放他进去就打电话让陶应然过来开除他们。
“真的抱歉,”陶应然赶紧赔礼道歉,“我并不认识那个人,你们下次如果看到他,还请务必拦住。”
门卫听了不禁有些?担心陶应然的安全?,便问:“夫人,需要我们把此事告知?顾总吗?”
陶应然立刻拒绝:“不用,他平常就很忙了,这种小事就不必打扰他了。”
了解完事情的来龙去脉,陶应然再次回到了年会?的现场。
顾谨川的致辞已经结束,大家都开始了自由社交。
按理说陶应然现在应该陪在顾谨川身边,和他一起敬酒,当个称职又漂亮的花瓶,可她仍心有余悸,脸上的表情紧张而凝重。
怕被看出破绽,她只好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连续灌了自己四杯香槟,心跳才渐渐平缓。
就在她整理好情绪,准备去找顾谨川之?时,却看到杨婧仪朝她迎面走来。
“陶小姐,你好。”
自从上次生日之?后?,杨婧仪对她的敌意已经毫不掩饰了。更多自愿加抠抠君羊,衣无尔尔七五二八一虽然不会?直接在表面上起冲突,但态度一直冷冰冰的。
“你好。”陶应然回道。
杨婧仪从上到下扫了陶应然一眼,道:“一身高定啊。”
陶应然听出这话里有话,道:“杨小姐有什么不妨直说。”
杨婧仪斜着眼看她,轻蔑一笑,道:“要我说,你是真的很聪明。只可惜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如果有高人提点,学会?稍加掩饰一下或许会?更好。”
见她说话拐弯抹角的,陶应然皱了皱眉,不想与她多费口舌,抬脚就要走。
可杨婧仪又说:“这年代虽然大家都挤破了头想往上爬,但是我绝对不允许谨哥被你利用,或者被你那老?赖父亲利用。”
陶应然怔住了。
她回头看着杨婧仪,尽量保持声线的平稳:“你说什么?”
杨婧仪撩了下头发,道:“刚才你和你爸不就是站在这个位置讲话的吗?”
陶应然咬了咬嘴唇,明明想否认却说不出话来。
杨婧仪又说:“我找人查过了,你爸叫卓东,是个江湖骗子,名声臭得很。”
陶应然不自主地?捏紧了拳头,冷道:“我和他早就断绝关系了。”
杨婧仪道:“换个姓就是断绝关系了?我告诉你,如果因为?这个影响到谨哥,那我肯定不会?放过你。”
陶应然觉得可笑又荒唐,毫不留情地?怼道:“这是我的家务事,与你无?关,等你成了顾夫人再担心也不迟。”
杨婧仪被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反问道:“你别张口就来,我和谨哥可以?是一辈子的朋友,可是你能做多久的顾夫人呢?”
陶应然哑然。
对啊,她在这儿争这口气做什么呢?
她拿什么和杨婧仪比?甚至她最丑陋的秘密都被她发现了,还不夹着尾巴跑远点?
“她想做多久,就做多久。”
忽然,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
接着,一只大手轻轻地?揽住了陶应然的肩膀。
陶应然蓦地?回眸,顾谨川硬朗而冷峻的脸庞出现在眼前。
“顾……老?公?”陶应然惊讶地?望着他。
“怎么不来找我?”
顾谨川偏头看她。
他的手堪堪地?搭在陶应然的肩头,温度随着指尖渡过来,渐渐舒缓了她起伏的情绪。
“我在和杨小姐聊天呢。”陶应然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是啊。”杨婧仪笑了一下,“在聊谨哥你呢。”
顾谨川似乎并不是很感兴趣,只是说:“那我可能要先把她借走一会?儿。”
杨婧仪也不拦阻,道:“嗯,好的。”
顾谨川微微朝她点了一下头,然后?就转身准备离开。
“谨哥。”杨婧仪突然叫住了他。
顾谨川回头,搂着陶应然的手却没有松开。
“爸爸说春节的时候两家一起聚一聚,毕竟也好久没看到顾爷爷了。”杨婧仪道。
“嗯,我会?找时间安排的。”顾谨川回道。
说罢,就拦着陶应然向会?场中央走去。
陶应然不知?道刚才的对话顾谨川听到了多少,有些?心虚的她悄悄瞄了顾谨川一眼。
只见他直视前方?,目光淡漠,侧脸线条利落,依旧是冷傲的姿态。
“看什么?”顾谨川冷不丁地?开口。
陶应然含糊道:“没什么。”
顾谨川看了她一眼,轻叹一声,将她带到了自助餐区。
“吃点东西?吧,只喝酒容易醉。”他说。
陶应然侧过脸望他。
她这才意识到原来他早就看到自己了。
顾谨川掀起其?中一个盖子,里面装的竟是满满的炸黄金糕。
陶应然讶然,今晚不是西?餐自助吗?
哪知?顾谨川又用手比划了一下区域,道:“这一溜,都是烧烤区。”
陶应然眨了眨眼,小声道:“你们公司年会?还有这么接地?气的东西?呢?”
顾谨川悠悠道:“你不就喜欢吃这个吗?”
陶应然心旌微动,情不自禁地?弯了弯唇角。
顾谨川收回目光,道:“吃吧,吃饱了我们回家。”
—
今晚的年会?在有惊无?险中平安地?结束了。
可陶应然却依旧觉得疲乏。
见到卓东之?后?,她的心中的弦就一直绷着,而杨婧仪的发现无?疑是挑动了她本就敏感的神经,以?至于她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妈妈发去了信息。
在确认卓东没有去骚扰他们之?后?,她才稍稍缓了一口气。
本来今晚陶应然还计划要起一下新书的大纲,但现在她一点儿力气都没有,只想把脑袋里混乱的思?绪清空。
于是她从衣柜里找出之?前买的泡澡球,准备舒舒服服地?泡个星星浴。
哗哗哗。
热水渐渐充满浴缸,陶应然把泡澡球丢入其?中,接触到水面的那一刹那,蓝色的圆球就开始翻滚解体,炫彩如星河般的彩带在水中漫开,不一会?儿,浴池中就变成了浩瀚的星海。
陶应然坐了进去,恰到好处的水温渐渐让她放松下来。
水汽氤氲,白色的雾气在空中盘旋,让整个空间都变得模糊。蓝色的水面上还泛着亮晶晶的光点,让人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云端幻境。
陶应然泡的迷迷糊糊的,差点就要睡着。
终于,在指尖的皮肤有些?微微起皱的时候,她才恋恋不舍地?关掉了浴缸的自动保温功能。
行了,澡也泡了,今晚早些?睡觉吧。
陶应然这样想着,从浴缸里站了起来。
可能是由于泡的时间太久,她身体稍稍有些?摇晃。
这本来并没什么,但好巧不巧,就当她一只腿迈出浴缸的时候,脚下的浴垫突然一滑——
陶应然一下失去了重心。
“啊!”
慌乱中她企图抓住什么,伸手一捞——
捞住了浴帘。
紧接着,一声听上去就很痛的巨响之?后?,伴随着叮铃哐啷的声音,整个浴帘和浴帘杆都砸在了她的身上。
所?幸刚才摔倒的时候陶应然用手撑了一下,脑袋并没有受到过重的撞击,所?以?并没有晕过去。
她试着用胳膊将自己撑起来,但刚一动弹,从脚踝处神经传来的剧痛就袭便全?身。
“嘶——”她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就在这时,浴室的门突然敲响了。
顾谨川的声音传了过来:“发生什么了?”
陶应然忍着疼痛,道:“没事,就是摔了一下。”
可是这颤抖的声线听起来就能让人联想到龇牙咧嘴的样子。
“……”
门外沉默了半秒,旋即就响起转动门把的声音。
只听顾谨川道:“我马上进来。”
“别!”陶应然赶紧阻止,“我没穿衣服!”
顾谨川停止了动作,道:“那你先穿,穿好我进来。”
“我……”陶应然吞吞吐吐道,“我动不了……”
“那还叫没事?!”顾谨川的声音多了几分焦急。
“哎哎哎,但你别进来!”陶应然依旧坚持。
顾谨川怎么可能听她的,他转身抱起陶应然床上的被子,隔着门喊道:“我不看你。”
可当他再次转动门把的时候,却愣住了。
根本转不动。
顾谨川很无?语:“你洗澡为?什么要锁门?”
陶应然支吾道:“和异性同居,当然要锁门……”
顾谨川哭笑不得:“你怕我占你便宜?”
陶应然狡辩道:“有防范意识又有什么错嘛!”
顾谨川沉吟道:“你没错,是我错了。”
我就不该给这个门按锁。
紧接着,他问道:“你现在的位置离门近吗?”
陶应然不知?道他想干嘛,只能说:“有距离。”
“好。”
“那你尽量离门远一点,我数一二三就进来。”
第二十六天
进来?怎么进来?
陶应然一愣, 旋即想到了电视剧里破门而入的?场景。
“哎,等等——”
可是她“等”字还没说完,就听?到哐当一声——
木门应声被踹开, 巨大的力量使整个天花板都在震动?, 浴室内的?热气像是获得了解放, 一股脑儿地散了出?去?。
陶应然还未反应过来,忽然一阵小风吹来, 旋即一床厚厚的?被子就把她整个人蒙住,挡住了她的?视线。
“啊!”
她短促地叫了一声,身体?条件反射地向后撤, 却不知又扯动?了那哪神经,疼得她再度冷汗直冒。
“别乱动?。”顾谨川沉沉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
旋即,陶应然的?小脑袋就被他从?被子里放了出?来。
顾谨川半蹲在她面前,还穿着西裤衬衫,简洁的?线条勾勒出?他完美的?身形,一丝不苟,矜贵而干练。
反观陶应然, 湿着头发,小脸儿酢红,一只脚还挂在浴缸边缘,晶莹的?水珠顺着修长?白皙的?小腿线条慢慢滑下,流进了被子内侧, 有点狼狈,还有点……让人移不开眼。
顾谨川喉结微动?, 不自然地凝了一瞬。
但他很快调整好了情绪, 轻咳一声,道:“保持呼吸, 我抱你起来。”
谁知他一碰到陶应然,就疼得她嗷嗷直叫。
“别别别,疼疼疼,冷冷冷——”
顾谨川无奈:“到底是冷还是疼?”
陶应然泪眼朦胧,眼眶红得像只小兔子:“又冷又疼,你能先帮我把浴帘从?被子里抽出?来吗?”
顾谨川一看,原来刚才浴帘掉下来,刚好覆在了她身上,上面的?水滴已经变凉,而浴帘杆正好砸在她的?脚踝处。
“好。”顾谨川道。
接着,他小心翼翼地将杆子拿开,慢慢地抽出?浴帘。
哐当。
陶应然被声音惊得一颤。
随着浴帘抽离,温暖的?被子覆上身体?,瞬间吸走了她身上的?水珠。
看着她暴露在空气中光洁的?脚踝,顾谨川喉头微微发紧:“你忍一下,我抱你起来。”
陶应然听?话地忍着疼痛,咬着嘴唇,垂眼看他。
顾谨川一手捞住她的?膝弯,一手扣住她的?肩膀,轻松地将人抱起,可深黯的?眼底却透着不安。
“手能动?吗?”他问。
陶应然点了点头,然后从?被子里伸出?纤柔的?双臂环住了顾谨川的?颈项。
光洁圆润的?肩头裸露在空气中,胸口?那片雪白的?肌肤也顺势暴露。
顾谨川手上青紫色的?血管突出?,仿佛在忍耐着什么。
然后他坚定无比地将滑落的?被子拾起,直接蒙在了陶应然脑袋上。
“好闷。”陶应然小声抗议。
顾谨川目不斜视,正色严词:“会受凉。盖着。”
于是,裹得像个粽子似的?陶应然被顾谨川抱到楼下,塞进了车后座,甚至还贴心地给她系上了安全?带。
“……”
“坐稳了。”顾谨川道。
陶应然回答:“非常稳。”
这还不稳吗?她简直一动?不能动?。
然后下一秒,车就像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
确实需要稳一稳。
陶应然:“老公,不用开这么快,夜间行车,安全?第一。”
—
陶应然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姚秘书已经拎着衣服等在急诊室门口?了。
他看着顾谨川抱着一床大被子走过来,刚想问夫人在哪,就看到陶应然半湿不干的?小脑袋从?被子里冒了出?来。
“天啊,顾总,这是……”
姚秘书看着陶应然白玉般修长?的?脖颈曲线,脑海中闪过了各种少儿不宜的?画面。
但是顾谨川略带警告意味的?眼神让他生生地把后半句话吞了回去?。
顾谨川没有多言,抱着人就往急诊室里疾步前行。
值班医生看这状况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立刻带着护士围过来,接过了陶应然。
陶应然脑海中突然出?现了古代妃子侍寝的?画面,自己就好像那被层层传递的?佳人。
“怎么回事?”医生问道。
陶应然非常清醒,具体?地描述道:“我洗澡的?时候摔了一跤,现在上半身都可以动?,但是脚踝处非常痛,完全?动?不了。”
医生见伤者状态还算好,便将她放到床上,准备揭开被子。
姚秘书见状跟了过来,想把衣服递过去?,谁知还没靠近,就被顾谨川拦在了面前。
只见顾谨川“刷”的?一下,拉起了帘布,目光凌厉:“辛苦你了,把衣服给我就行,你先回家?吧。”
姚秘书楞楞地把袋子递了过去?,然后小声问:“夫人她没事吧?”
顾谨川瞥了他一眼:“有我在能有什么事。”
后来,医生给陶应然做了一系列的?检查,发现并无大碍,只是左脚踝扭伤严重,需要打?石膏固定。
“那要住院吗?”顾谨川问道。
“不需要,两周后来拆石膏就行,这段时间别下地别沾水。”
陶应然看着左脚上厚重的?石膏,欲哭无泪:“不下地我怎么行动?啊……”
“好的?,”顾谨川打?断了她的?话,直接问医生,“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比如饮食方面?”
医生被顾谨川认真又焦灼的?模样震了一下,道:“清淡饮食就行,最重要的?还是不能剧烈运动?。”
顾谨川点了点头。
陶应然却垂下了脑袋。
回家?的?路上,她缓缓开口?:“顾总,你看要不然这样,你把我送我妈那儿去?,这样就不用麻烦你了……”
顾谨川瞥了她一眼,脸上浮现出?些许不耐烦的?神色:“为什么?”
“你肯定很忙吧,马上要春节了,你还要走亲访友,杨小姐不是也邀请你……”
“陶应然。”顾谨川忽然喊她,带着点儿怒气。
“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陶应然没品出?这话的?意思,不确定道:“老板?”
顾谨川做了个深呼吸,骨节分明?的?手指略带焦躁地敲着方向盘,道:“能不能把我当老公?”
车窗外?夜色深邃而宁静,路灯透过玻璃照进来,顾谨川挺括冷清的?脸庞时明?时暗,光线的?流转莫名激荡了陶应然的?神思,有种莫名的?情绪在她的?心中蔓延。
“我……我当然把你当老公了呀,协议上就这么写?着不是吗?”陶应然闪烁其词。
“那就多麻烦麻烦我。”
顾谨川如是说道。
“你就当做是演戏的?一个部分。”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陶应然一开始还是很不习惯。
因为从?那天开始,顾谨川就每天早上喊她起床,甚至还把早饭端到她的?房间里。
陶应然受宠若惊,浑身不自在,于是花了一整天的?时间苦练如何凭自己的?力量爬上轮椅。
接着第二?天,她就熟练地推着小车出?现在了客厅。
正在煎蛋的?顾谨川看到她的?时候愣了片刻,差点忘了把鸡蛋翻面。
“你去?上班呗,我自己能动?。”陶应然享用完美味的?早餐后,苦口?婆心地劝道。
顾谨川看都不看她,一边翻阅新闻一边说:“公司没什么事,不需要去?。”
好吧。
但是之后,陶应然分明?不止一次地听?到顾谨川在书房里打?着电话。
“今晚不行,我们?年后再约。”
每当这时,陶应然都会悄悄地推着轮子离开,她能感受到自己心境的?变化,那种即将脱离她控制的?情绪让她胆怯。
—
春节如期而至,陶应然虽然瘸着一只腿,但是走亲访友还是不能少。
顾谨川本来并不打?算带她去?家?中拜年,但她却觉得太不合礼数,说什么都要去?瞜一眼。
论执拗,没人能拗过陶应然。
于是大年三十,陶应然好好打?扮了一番,甚至还在石膏上画了一个“福”字,看起来喜气洋洋的?。
陶英红看到她的?时候又生气又想笑,嗔道:“从?小就粗心大意的?,这次多亏了又小顾照顾。”
陶应然撇撇嘴,默不作声地啃起了阿公买的?枣花酥。
顾谨川倒是应得积极:“妈,这是我该做的?。”
陶应然悄悄抬眼看他,心中默念,别叫那么顺口?啊,我妈还以为咱俩来真的?呢。
在金胜路用完午餐后,两人又驱车前往顾谨川父母的?住处。
顾老爷子一看到陶应然,就心疼得不行:“乖孙儿疼不疼?能动?吗?”
然后不等她回答就责怪顾谨川:“老婆都照顾不好!”
陶应然赶忙打?圆场:“不是的?,爷爷,是我自己不小心滑到了,多亏他及时送我去?医院。”
顾谨川则不说话,坐在旁边一个接一个地帮陶应然剥橘子。
“别炫了,炫得到时候小脸焦黄,变丑了你老公还怎么爱你。”
妯娌翁姝挺着个肚子,酸不溜秋地说道。
上周,她如愿查出?来有了身孕,虽然一点儿没显怀,但是她现在去?哪儿都要把肚子挺出?来,似乎在和全?世界宣告,顾家?长?子是我生的?。
顾谨川却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反而不冷不热地说道:“弟妹吃橘子倒是少,也没见着多白啊。”
顾金学有点儿听?不下去?,出?言维护自己的?媳妇儿:“哥,小姝怀孕了,你能不能让着她一点?”
顾厚文也走了过来,帮衬着说道:“小谨你别只知道动?嘴皮子,你看看小金,都升级当爸了,你什么时候完成这传宗接代的?任务?”
李秦也耐人寻味地瞟了陶应然一眼,道:“我们?家?比较传统,可接受不了丁克啊。”
顾谨川将剥好的?橘子放入盘中,递给陶应然,然后看着李秦,冷道:“你们?接不接受和我有关系吗?”
“你怎么说话的?。”顾厚文提高了声量,“多大人了还和我们?耍这个脾气?谁惯着你啊!”
顾老爷子脸一下就垮了下来,道:“你们?能不能少给小谨一点压力?扪心自问,从?小到大你们?惯过他吗?”
气氛越来越紧张,顾谨川的?眼神也变得森寒。
他冷笑一声,薄唇将启:“你——”
可他第一个字还没说全?,就突然被一丝凉凉甜甜的?东西堵住了嘴。
“老公,我惯你。”
第二十七天
顾谨川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原来是陶应然把剥好的橘子递到了他的嘴边。
“谢谢,我不——”
他本?想?拒绝,陶应然手劲儿却很大, 硬是把一整个?砂糖橘都塞进了他嘴里。
“……”
然后, 只听陶应然甜软的声音在他耳际旁炸开:“我最喜欢我老公?和?我耍脾气了, 特别迷人,贼拉帅。”
全场陷入了寂静。
顾谨川瞳孔微震, 嘴里砂糖橘甜腻的滋味好像渗进了心脏。
李秦扯了下嘴角,道:“这么?如胶似漆的,怎么?不赶紧要个?孩子??”
陶应然微微一笑, 乖巧道:“最近我的腿不是摔伤了嘛,不太方便摆姿势,谨川心疼我,就说这事儿不着急。”
空气再次安静了。
长辈们的脸色却精彩纷呈,尤其是顾谨川的爸妈,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陶应然心里慌得要命,有点后悔逞这口舌之?快。
她想?, 我是不是有点儿太肆无忌惮了?
刚才也不知怎么?的,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她突然就很不爽,脑子?一热就说出了口,完全没考虑到作为豪门儿媳该不该说这么?无礼的话。
但说出去的话, 泼出去的水,想?收也收不回来了, 她只能硬着头皮强撑着, 摆出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
可就在谁也接不上这个?话头的时候,一声闷笑打破了沉寂。
陶应然稍稍侧脸, 用余光瞥了下顾谨川。
接着,她惊讶地发现,顾谨川那冷淡的眉目染上了不一样的色彩,眸底罕见?的有光点闪动,嘴角扬起的弧度也好像是极力?克制后的。
这时,顾老爷子?清了清嗓子?,道:“挺好的,小谨和?小然都疼对方,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嘛。”
陶应然憋的耳朵根通红,顺着老爷子?的话头赶紧下台阶:“对、对呀。”
要不是她现在行动不便,真恨不得立刻逃离现场。
李秦不尴不尬地拍了下手,道:“你看我,光聊天了,都忘了还要包饺子?呢。”
说着,她招了下手:“小姝,小金,来帮忙。”
翁姝和?顾金学像是抓到了由头,立刻逃离了现场。
刚才那快要烧尽的引线就这样被陶应然这大胆的发言掐灭了。
—
之?后陶应然陪顾老爷子?下了几局军棋,顾谨川则一直坐在她的旁边,静静地看着她或有意或无意地输给老爷子?,哄得人心花怒放。
有时候陶应然让棋让得太明显,顾谨川也会?轻轻推一推她,提醒她别走这步。
顾老爷子?见?状,也向?他寻求场外援助:“小谨,你说我走这里还是那里?”
顾谨川却只说:“观棋不语真君子?。”
顾老爷子?笑骂:“你小子?和?我扮君子?,和?老婆就讲感情是吧?”
顾谨川勾唇不语,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样子?。
很快就到了晚饭时间?,顾老爷子?还意犹未尽:“还是和?小然下棋有意思,不像他们,进攻不会?进攻,防守不像防守,赢了都没劲儿。”
见?老爷子?开心,其他人也跟着说:“小然还真是多才多艺,什么?都会?。”
偏偏只有翁姝怪声怪气:“还是大哥会?找老婆,不像金学,找了我这么?个?快言快语的,也学不会?逗人。”
“哟,”李秦半开玩笑道,“爸,你看,你另一个?孙媳妇儿吃醋了。”
顾老爷子?秉着表面上必须一碗水端平的政策,道:“小姝也好,各有各的好。”
顾厚文道:“是呀,小姝很支持小金的,把家里操持得好好的,这样小金才有精力?在外面打拼呀。”
李秦也说:“是啊。这一年小金跟着厚文学了不少,公?司的事儿都能上手了。”
顾老爷子?点点头:“嗯,都是好孩子?。”
李秦又道:“厚文现在年纪也大了,要我说多亏了有小金帮忙,不然集团里的事情可忙不过来呢。”
翁姝也附和?:“是呀,大哥自己事业忙,顾不了家里的,我们就搭把手呗。”
顾厚文叹了口气,道:“小谨你看看小金,真的是一点没有大哥的样子?。”
顾谨川生硬地回道:“应该是什么?样子??”
眼瞅着父子?俩又要吹胡子?瞪眼了,陶应然小声地插了句嘴:“是我老公?的样子?。”
隔了几秒,餐桌上爆发出顾老爷子?爽朗的笑声:“哈哈,还得是小然。”
接着,他看着顾厚文道:“大过年的,还没小辈会?说话,你也是白活这大半辈子?了。”
顾厚文虽挎着脸,但更不敢忤逆老爷子?,只好招呼道:“不说了不说了,吃饭!小姝,你多吃点!”
众人也都动起筷子?拉起了家常。
可陶应然却有点吃不下了。
她觉得这样的气氛好压抑,还有点为顾谨川鸣不平。
但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样维护他的方式是不是他想?要的。
于是,她默默用手机给顾谨川打了一串字:【我要是哪里说错了你就踢我一下。】
顾谨川瞥了眼屏幕,也拿出了手机,没头没脑的在输入框里写下:【桌上的菜爱吃吗?】
其实她并不饿,陶应然想?着,下意识地摇摇头。
随即她又觉得这样有歧义,刚想?打字澄清一下,没想?到顾谨川又重新在输入框里写了个?新问题。
【那有什么?想?吃的?】
陶应然不太清楚他这是什么?意思,只当他是让自己许愿,便回道:【啤酒、瓜子?,最好是奶油味儿的。】
饭后,老爷子?又拉着陶应然下棋,但这次顾谨川却没有陪着。
不知过了多久,老爷子?打起了哈欠。
他擦了擦眼睛,道:“哎呀,人老了,熬不动夜咯。”
陶应然笑道:“那爷爷要不要先休息呀?”
顾老爷子?点头:“嗯,你和?小姝他们一起去看春晚吧。也难为你陪我这个?老头子?下了一天棋。”
陶应然笑了:“和?爷爷下棋更开心。”
她可不想?和?翁姝聊天。
顾老爷子?也笑了。
他转身从抽屉里掏出一个?红包递给陶应然,道:“好孩子?,收着这个?。”
陶应然摆手,道:“爷爷,我成年啦,用不着压岁钱。”
顾老爷子?却执意要她收下。
他说:“相?信你也看出来了,小谨和?他爸妈关系并不好,在家里也只和?我亲近一些,他已?经好几年没有回家过年了,今天我看他这么?高兴,我心里也高兴。”
陶应然有些错愕。
只听老爷子?又说:“你和?小谨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陶应然心脏微微一沉,胸腔内泛起一股密密匝匝的情绪。
这句话她的妈妈也说过。
原来不光是她的家人,顾爷爷也对这桩虚假的婚姻抱有真挚的期待。
“好好的”这三个?字像是一把小锤子?,不停地敲击着陶应然的良心。
就在陶应然发愣的时候,顾老爷子?已?经把红包塞进了她的口袋。
“没多少钱,权当是我老头子?的心意。”
陶应然还想?说什么?,顾老爷子?却已?经打开房门,将她“轰”了出去。
“去客厅和?他们聊天去,我要睡觉咯。”
说罢,他便关上了门。
陶应然无奈,只好揣着红包来到了客厅。
她环视一周,顾谨川并不在,只有李秦和?顾金学夫妻坐在电视机前看春晚。
见?到陶应然,李秦便邀请她一起加入。
本?以为这会?是个?熟悉的环节,但同样是唠嗑,他们聊的话题却让陶应然插不上嘴。
不是孩子?就是她听不明白的“圈内事儿”,她只能坐在一旁装聋作哑,傻愣愣地盯着电视里无聊的小品。
就在陶应然想?发个?信息问问顾谨川在哪儿的时候,大门突然开了。
听到动静,几人都回头看去。
只见?顾谨川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两个?大袋子?,未融的雪花落在他的乌发朗眉之?上,好像染上了一层白霜。
“你刚不声不响跑哪儿去了?”李秦问道。
顾谨川没有回答,他半掩上门,朝陶应然招了招手。
陶应然怔了一下:“我?”
顾谨川点头。
陶应然不知道是什么?事儿,但还是拄着拐走了过去。
“怎么?啦?大家刚才都在找你呢。”她小声说。
顾谨川却不在意,只是问道:“你想?看春晚吗?”
陶应然摇头,众所周知,看春晚的意义在于唠嗑,但她实在和?他们聊不到一起去。
“那跟我走?”顾谨川垂眸看着她。
“走?走去哪儿?”陶应然眨了眨眼睛,“我要不要去拿一下外套?”
“不用。”顾谨川道,“后院有暖气。”
“去后院干嘛?”陶应然有些好奇。
顾谨川晃了一下手中的袋子?,道:“放点儿花火。”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这里还有啤酒、开心果?,和?奶油味儿的瓜子?。”
—
几分钟后,陶应然跟着顾谨川来到了大宅的后院。
顾谨川拿出打火机,帮陶应然点燃了仙女?棒。
“哇——”陶应然轻声惊呼。
温暖的火光映照着她的脸庞,也点亮了寂静的雪夜。
她眸中的水色染上了细碎的微光,像是黑暗中最闪耀的星辰。
顾谨川半逆着光,模样疏漫,却没有往日的冷清,眉宇间?好似漾着笑意。
待陶应然玩累了,他便打开一瓶啤酒,递了过去。
“新年快乐。”他说。
“新年快乐。”陶应然轻轻碰了一下顾谨川的啤酒罐。
接着,他俩就这样坐在后院的火炉旁,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陶应然喝了点酒,不知不觉有些上头,非拉着顾谨川要猜拳。
“人在江湖飘呀,哪能不挨刀呀,一刀——等等!你出慢了!”
陶应然玩游戏一向?认真。
“耍赖喝双倍!”她笑着说。
顾谨川并不较真,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过,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语气肆然道:“白天不还说要惯着我?”
陶应然脸一下变得更热了,她解释道:“那是因为他们太针对你了,我打抱不平呢。”
顾谨川深邃的眼底似有冰雪融化成春水,他笑了一下,随即清浅的声音响起:“第一次有人说要惯着我,就算是假的我也想?相?信。”
陶应然的心跳瞬间?乱了节拍,她略显慌乱地移开了目光,战术性地喝了一口酒,道:“也不是完全假,毕竟我还是挺听话的,至少不在家里点外卖了。”
顾谨川点点头:“是,要是你能不那么?听话就好了。”
“也可以不听话。”陶应然小声回道,不知为何额上沁出了薄薄的汗水。
她想?,今年的冬天原来这么?热吗?
渐渐地,啤酒喝完了,瓜子?也磕的差不多了。
“哇,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呀——”陶应然伸了一个?懒腰。
突然,她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不对呀,我俩都喝了酒,谁来开车呀!”
“啊,我忘和?你说了。”顾谨川慢腾腾道。
陶应然愣神,扭头看向?顾谨川:“什么??”
只见?他唇边还挂着未褪的笑容,眉眼微翘,目光落在陶应然的脸上:“来我家拜年是要过夜的。”
陶应然舌头都快打结了:“过夜指的是住、住这儿?”
顾谨川平静地点了点头,又说:“你要是不想?留这儿,我们也可以回家,等会?儿我和?爷爷说一声。”
陶应然:“……”
第二十八天
陶应然?抬起眼皮, 眯着眼看顾谨川:“爷爷早就睡了。”
顾谨川轻飘飘地“哦”了一声?,道:“那怎么办?”
怎么办?把睡着的老人叫醒说再见这种?事儿?她可做不?来?。
陶应然虽然喝了酒,但没喝多, 这锅她绝对不?背。
于?是她小脖一扬, 道:“那就听你的, 住这里呗。”
话虽这么说,但是当陶应然?看到房间里的超大双人床的时候, 还是不?自然?地凝神片刻。
“就一张床啊?”她瞥了顾谨川一眼。
顾谨川似笑?非笑?:“怎么?嫌小了?不?够你睡?”
“……”
他怎么这么从容淡定的?他是不?是经常和别人睡啊!
倒显得她像个菜鸟!
陶应然?奇怪的胜负欲冒了出来?。
“不?够。”
顾谨川偏折颈项,半虚着眼目测了一番,道:“嘶, 这比你平常睡的那张床大两倍还带拐弯儿?。”
陶应然?又?不?瞎,她当然?知道这床大,但她还是故意说:“我睡姿很差,还会卷被子。”
“嗯,还有什么?“顾谨川似乎有足够的耐心等她说完。
陶应然?憋着一口气胡诌道:“我睡觉还会蹬人。”
“那我睡你左边吧。”顾谨川道。
“嗯?什么意思?”陶应然?一下没想过来?。
只?听顾谨川说:“你左脚打着石膏呢,应该动?不?了。”
“……”
他想的还真周全哈。
“所以,咱俩要睡在一张床上?”陶应然?再次确认。
顾谨川反问?:“有什么问?题吗?”
陶应然?拿出协议说事儿?:“合同里不?是说爬床是严重违规行为吗?”
顾谨川淡淡道:“今天不?算。”
说着, 他将外套脱下,挂在了衣架上,然?后接着问?道:“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陶应然?已经找不?到打退堂鼓的理由了,只?好硬着头皮道:“你先。”
房间里的浴室是内嵌拉门式的,上面?装的玻璃都是磨砂的。虽然?看不?清里面?的样子, 但是灯一亮,还是能看到隐约的剪影。
没过多久, 里面?又?传来?了哗哗的水声?, 将气氛推向了更奇怪的方向。
陶应然?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干脆在房间里遛起了弯儿?。
忽然?,她在床头柜上发现了一个做工精致的柜子,最上面?一层的抽屉正敞着,暴露在空气里。
于?是,她走过去想把抽屉合上,谁知定睛一看,被里面?放着的东西吓了一大跳。
XL、超薄、草莓果味装。
陶应然?:“?!”
天啊,这不?会是顾谨川准备的吧!那她要当做没看到吗?而且,他居然?是这个size的吗?
就在陶应然?神使鬼差地拿起小盒子仔细端详了一番,然?而就在她胡思乱想之时,浴室内的水声?停止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慌了神,第一反应居然?是把这盒玩意儿?藏起来?。
“刷”
浴室的门被拉开。
顾谨川穿着浴袍走了出来?。
只?见他宽肩窄腰,纯白的浴袍松松垮垮,只?在腰间系了条带子,紧实的肌肉纹理透过微敞的领口若隐若现,是那种?线条恰到好处且很有力量感的身形。
陶应然?莫名挺直了身板,手里攥着那盒安全套背在身后,表情?僵硬地望着他。
“你洗、洗好了?”她感觉自己进了这房间之后舌头就没有捋直过。
“嗯啊。”
顾谨川的发梢还有水珠滴落,他一边应声?,一边散漫不?羁地拿着毛巾擦着头发。
接着,他问?:“里面?水汽有点重,需要我帮忙吗?”
陶应然?小脑袋摇得和上了发条似的,道:“不?用不?用。”
说着,她拄着拐就大步流星地往浴室走。
可就在她即将拉上浴室门的时候,一只?大手忽然?从背后伸过来?,啪的一声?抵住了拉门。
陶应然?一愣,条件反射地微微仰头,正好对上了顾谨川懒洋洋的目光。
“怎么了?”陶应然?不?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顾谨川没有立刻应话,而是饶有致趣地看着她。
陶应然?给他看得着急起来?,道:“真不?用帮我洗澡,我……”
她话未说完,只?听到顾谨川低笑?一声?,继而递过来?一套崭新的浴袍和睡衣。
“你东西忘拿了。”
陶应然?:“……”
她接过他手上的东西,小声?嘀咕道:“说话别大喘气啊,这样很容易让人误会。”
顾谨川笑?容更甚:“误会什么?”
“……”
陶应然?算是发现了,顾谨川这是在把她当阿猫阿狗逗着玩呢!
“还有这个膜。”顾谨川又?说。
陶应然?一惊,此地无银三百两道:“什么膜?我可没拿什么膜!”
说着下意识地把身后的小盒子抓得更紧。
“保鲜膜啊,打石膏的部分不?能沾水,你洗澡的时候要缠起来?啊。”
顾谨川拿过一卷保鲜膜,说着就要蹲下身帮她缠腿。
“不?用!我自己来?!”
陶应然?义正严词地阻止道。
接着,她说:“我要洗澡了,请您回避一下。”
这次顾谨川倒是听话,把保鲜膜放在了那堆衣物之上,更多自愿加抠抠君羊,衣无尔尔七五二八一接着往后撤了一步,还贴心地帮她拉上了门。
陶应然?站了好一会儿?,心跳的速度才渐渐降了下来?。
她缠好保鲜膜,又?用了大约十分钟做好了思想建设工作,才慢慢地将衣服一件件褪去。
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和异性在这样狭小的空间内过夜。
水声?响起,温热的暖流淌过她雪白的肌肤,顺着脊背滑落,勾勒出优美的曲线,像是藏于?雾气迷蒙的深林之中?的仙子。
等到脑袋稍稍有些?发晕,陶应然?才有些?恋恋不?舍地关?上了莲蓬头。
洗澡果然?放松又?解压。
她将身体擦拭干净,又?仔细地将头发吹干,然?后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睡衣。
纽扣扣到最上一颗,裤管放下,袖筒拉直,很好,非常端庄,一丝不?苟,完全没有一点魅惑之感。
就在这时,她又?瞥见了刚才被她捏的皱皱巴巴的小盒子。
烦,这东西应该放哪儿?呢?
刚才她就不?该把它从抽屉里拿出来?!
陶应然?摸了摸下巴,琢磨着放在卫生间好像也不?是很妥当,万一被顾谨川看到了,以为自己在暗示他怎么办?
算了算了,还是带出去等会儿?藏枕头下吧。
她把小盒子塞进口袋,又?为自己暗暗鼓了鼓劲儿?,然?后拉开了门。
热气顺着门缝儿?跑了出去,让陶应然?的视线有须臾的模糊。
她走出浴室,抬眸一扫,就看到顾谨川已经坐在了床上。
陶应然?忽然?想被试了魔法一样定住了,刚才给自己打的气儿?也随着蒸汽飘走了。
“洗好了?”顾谨川问?道。
他也穿着睡衣,但是显然?比陶应然?随意很多,露出的锁骨有种?说不?出的张力,勾着人的眼睛往那儿?看。
陶应然?无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僵硬地回道:“嗯。”
顾谨川好整以暇地望着她:“不?过来?睡吗?”
陶应然?一副浩然?正气的样子,深吸一口气,道:“睡。”
她尽量装作自然?地走到床边坐了下来?,可是由于?太过紧张,拐杖没拿稳,差点撂地上,弄得她又?手忙脚乱地去接。
“你要是走不?动?的话,可以叫我来?扶你。”顾谨川好意地提醒。
“哈哈,没事,我这是在练习手部的敏捷度呢。”陶应然?一慌就容易满嘴跑火车。
说着,她熟练地将自己的左腿搬上床,然?后钻进被窝里缩了起来?。
调整好姿势,确认自己离着顾谨川八丈远之后,陶应然?伸手去捞被子,接着往身上一裹,像只?小松鼠一样蜷缩在大床的一角。
顾谨川看她这样,便问?:“你冷吗?”
陶应然?闷声?道:“还好。”
其实是有点冷的,因为被子还没有焐热。
“那,”顾谨川商量道,“能不?能分我一点被子?”
陶应然?把小脑袋伸了出来?,扭头一看,原来?自己几乎把所有的被子都扯到了自己身上,顾谨川大半个身子都敞在空气里。
好像是有点霸道了哈。
“喏,给你。”陶应然?又?把被子还给他一部分。
她还不?忘在心中?吐槽,这么有钱也不?知道多买床被子?
而且这张床确实非常大。
陶应然?离着顾谨川很远,又?把被子压了一部分在自己身下,以至于?顾谨川绷直了被子也只?能堪堪盖住全身。
而他稍一松手,被子又?会往陶应然?那儿?跑。
“我说,”顾谨川有点无奈,“你能不?能别离我那么远?”
陶应然?没有回话,小小地往床中?间挪了几厘米。
“再近点。”
陶应然?又?像小虫子一样蠕动?了两下。
顾谨川:“……”
他长?叹一口气,道:“陶应然?,请睡在这张床的四分之三线上。”
陶应然?偏头看了他一眼,确认道:“这么精确?”
顾谨川似乎耐心即将耗尽,他稍稍扬眉,半威胁道:“是不?是要我抱你过来??”
陶应然?尴尬地妥协道:“知道了,我过来?还不?行吗?”
她缓缓地靠了过来?,顾谨川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也变得明显,随之而来?的还有那不?可忽视的温热的体温。
“真热。”陶应然?违心地抱怨。
其实是很暖和啦,但她绝对不?会说的!
顾谨川笑?笑?没有说话,而是随手把台灯的亮度调到了最低。
“晚安。”他说。
“晚安。”陶应然?小声?应道。
她侧着身,背对着顾谨川,可是纵使光线昏暗,她闭上眼睛后却也毫无困意。
不?然?,刷一会儿?短视频吧,说不?定看着看着就困了。
陶应然?这样想着,然?后掏出手机打开了短视频软件。
可哪曾想,她刚打开应用,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就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家里有个热乎乎的男人,比金山银山都重要。”
陶应然?:“……”
现在换个城市生活还来?得及吗?
第二十九天
陶应然默默地关闭了短视频应用, 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放到了枕边,然后神情安详地阖上了双眼。
怎么?可能安详啊!
根本睡不着!
她的内心波涛汹涌,满脑子都是刚才那句“热乎乎的男人”。
这脸丢到姥姥家去了!
她一面想着, 一面不自觉地蜷起了脚趾。
顾谨川看着陶应然那边的被子一动?一动?的, 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冷吗?”
陶应然从被窝里?探出?一双明亮的眸子, 闷闷地问道:“什么??”
顾谨川低眼看她,道:“如果你需要个热乎乎的男人的话, 我也可以……”
“谢谢,不需要。”陶应然紧急打断了他的话,然后慢慢地缩回被笼。
她现在需要的是一张离开京市的机票。
“把头闷在被子里?不会喘不过气吗?”顾谨川问道。
“不会。”陶应然回答得很果断, 尴尬更让她窒息。
“你不会是害羞了吧?”顾谨川唇角扬起的弧度带着点儿?戏谑。
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到陶应然发?窘的样子,就总想欺负她一下。
“……”
陶应然虽然行动?上算不上巨人,但?是言语上也一定不做矮人。
殪崋
她呛声回道:“呵,怎么?可能,和异性过夜而已,像是谁没有?过似的。”
顾谨川来了兴趣:“哦?这么?说你经验很丰富?”
陶应然此时口袋里?还?放着那盒套呢, 心说顾谨川你可真不要脸,恶人先告状。
但?她嘴上绝不输人:“也不算吧,就一般般。”
接着,她忽然有?点好奇,反问道:“那你呢?你有?没有?和别人一起睡过觉?”
顾谨川想了想, 道:“有?。”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就一次, 在高中的时候。”
陶应然很诧异:“未成年啊!你你你你, 你太不做人了吧?”
顾谨川笑得肩膀都在颤抖,道:“就是和一只?小猫儿?靠一块睡着了, 你又想哪儿?去了?”
“小猫?”陶应然愣了一下,“看不出?来你以前也养猫呀。”
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缘故,顾谨川眸色变得有?些黯淡,道:“没养,我把她弄丢了。”
陶应然察觉到这似乎是个悲伤的故事,便?安慰道:“没事啦,野猫的生存能力都很强的,说不定它后来也找到好人家?,实现小鱼干自由了呢!”
顾谨川稍作停顿,偏过脸,注视着陶应然露在被窝外面的半个后脑勺,轻声道:“应该吧。”
“不知道咖喱在家?会不会想我们呢……”陶应然小声呢喃。
顾谨川柔声答道:“明天就回去了。”
“嗯……”陶应然的声音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半分钟后,均匀的呼吸声若有?似无地擦过绵软的被子,微弱而持续,房间?内变得更加宁静。
顾谨川伸手将台灯的光调至最?暗,然后动?作极轻地掀起被子的一角,也躺了下来。
冬夜中寒星寂寥,但?幸运的人总有?温暖的梦乡。
—
一夜过去,窗外的世界已然变得银装素裹。
雪后的清晨格外明亮,那和煦的阳光甚至给人一种暖融融的错觉。
光线透过窗帘的缝隙轻轻地摇摆,将陶应然从沉睡中晃醒。
“唔……”她轻轻地蹭了蹭腿,无意识地朝暖源靠近。
半梦半醒之间?她的脸靠上了紧实而光滑的东西?,那温热的触感让她忍不住把小脑袋埋在里?面拱了两?下。
她在被窝中稍稍舒展了一下身体?,然后翻了个身,微微蜷起了右膝——
这时,一个充满忍耐的嗓音在她头上沉沉响起:“陶应然,你要蹭到什么?时候?”
陶应然瞬间?清醒,猛地睁开了眼睛,紧接着,一大片精壮紧实、沟壑分明的肌理呈现在她的面前。
此时此刻,她正歪七扭八地趴在顾谨川身上,手也大胆地伸进了他的领口里?,生生把领子拽成了深V。
“……”
陶应然两?眼一黑,恨不得当场去世。
几秒后,她默默地转过身,收回双手,交叉摆在自己的胸前,无地自容地合上眼皮。
“顾总,我昨天就提醒你了,我睡姿很差的。”陶应然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绝望,她觉得自己的一世英名就要毁于此了。
她甚至帮自己把头条标题想好了——员工深夜霸王硬上弓,违约协议条款惨遭开除。
顾谨川清了下嗓子,略带沙哑地说道:“嗯,我也失态了,抱歉。”
说罢,他立刻翻身下床,快步走进了洗手间?。
陶应然大脑停滞了片刻,才意识到他说的失态指的是什么?。
她伸出?十指挡在脸上,发?出?了无声的尖叫——她、她都干了些什么?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洗手间?传来哗哗的水声,没一会儿?,顾谨川神色严正地走了出?来,那眼神坚定得像是在宣誓。
陶应然鼓起勇气,准备率先为自己的轻薄举动?道歉,于是她一骨碌掀开被子,坐了起来:“顾总,我不是故意——”
话才说一半,突然,不知哪个动?作扭到了筋,她右腿还?没拧过来,就发?出?了尖锐的疼痛——
“啊!”陶应然惊呼一声,小手一个没撑住,眼见着就往床下摔。
还?好顾谨川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稳稳地抱住了她。
“谢谢……”
陶应然惊魂未定地道着谢,谁料,又是啪嗒一声。
两?人的目光同时向声源看去——
然后一起僵住了。
只?见地上躺着一个被揉的皱皱巴巴的小盒子,上面写着——XL、超薄、草莓果味装。
“……”
完了,陶应然心想,这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猥琐变态这顶帽子她别想摘下来了。
顾谨川眉梢微动?,看她的眼神都变得有?些复杂:“陶应然,你要不要解释一下?”
陶应然笑得比哭还?难看:“可以,但?是我现在右腿有?点儿?抽筋……”
顾谨川:“……”
少顷,顾谨川和陶应然的卧室中就传来了奇怪的动?静。
“啊疼疼疼——轻点!”
“……忍着。”
“忍不了一点!求求你,轻一点,要废了啊……”
这听得站在门外的翁姝面红耳赤,她瞥了一眼顾金学,小声问:“你哥这么?厉害的?”
顾金学摩搓着下巴,道:“反正听着是挺猛。”
—
手忙脚乱的清晨总算过去,一家?人穿得整整齐齐地围在桌前吃早餐,气氛却意外地祥和。
顾老爷子喝了口豆浆,首先发?话了:“小谨啊。”
顾谨川应了声:“嗯,爷爷,我在。”
顾老爷子虚握着拳,半掩在嘴前,道:“凡事都要注意节制。”
李秦也看了顾谨川一眼,道:“虽然我们是挺想要孙子的,不过也不要太勉强小陶了……”
陶应然头都不敢抬起来,她觉得现在自己的脸应该和冰糖葫芦是一个色的。
顾谨川的嘴角却一直掉不下来,以至于略略发?酸。
“下次不这样了。”他嗓音中的笑意根本掩盖不住,“辛苦然然了。”
陶应然头顶全是问号,她很想站起来摇一摇顾谨川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大海。
他怎么?这样说话啊!
太惹人误会了吧!
不过奇怪的是,一向喜欢指桑骂槐的翁姝今天倒是很安静。
吃完早饭后,顾谨川准备带陶应然回家?了。
两?人和长辈告别,却独独不见翁姝。
正当陶应然准备拉开顾谨川车的副驾门的时候,她忽然听到一声:“等等。”
回头看去,原来是翁姝拎着一个礼盒走了出?来。
“我老公送你们一点进口的燕窝。”
陶应然瞥了她一眼,伸手接了过来,道:“谢谢。”
翁姝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悦,翻了个白眼,道:“不用谢,多补点吧,也不知道你的肚子争不争气。”
“什么??”陶应然蹙眉。
翁姝哼了一声,仿佛看穿了一切,道:“都是千年的狐狸,别和我唱聊斋了。昨天你知道我怀孕了之后很着急吧?和大哥做都不带套了。”
陶应然目瞪口呆:“哈?”
翁姝不想继续和她演,直接说:“少装傻,你们床头那盒套都没拆不是吗?”
陶应然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那是你放的?”
翁姝坦然承认:“对啊。”
陶应然顿了两?秒,然后由衷地发?出?了一声轻笑,冒出?的白气在阳光下迅速上腾蒸发?。
“大姐,”她抿了抿唇,很实在地评价道,“我是不是狐狸我不知道,但?您是真变态啊。”
说罢,她也不等翁姝回应,打开车门就坐了进去。
砰的一声。
车门关上,隔绝了翁姝滔滔不绝的争论?声。
“开车吧。”陶应然系上安全带,“是时候终止这场闹剧了。”
顾谨川单手抹了一下方向盘,笑道:“好。”
车行驶出?去一段距离,陶应然突然意识到顾谨川在笑什么?。
她若有?所悟地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盒玩意儿?是你弟妹放那儿?的了?”
顾谨川不置可否:“也不算多早,早上我看她鬼鬼祟祟在房间?门口晃悠的时候才知道的。”
“那你不和我说!”陶应然鼓起腮帮子,“这变态的头衔我可不顶着了!”
顾谨川薄唇微扬,道:“我也没觉得你变态啊。”
“那就好。”陶应然小手往胸前一插,小声嘟囔道。
—
春节假期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初七,大部分归乡的人已经回到了京市,这时顾谨川也接到了亦策的电话。
“兄弟,晚上出?来聚聚?”
顾谨川正在客厅里?看书,接到电话后他的目光也没有?离开书页。
“有?什么?事吗?”他问。
亦策很痛心:“咱俩已经到了没事不能见面的地步了吗!”
顾谨川道:“快说,不然我挂电话了。”
亦策啧了一声,道:“真不知道你从哪里?听出?来端倪的。”
他停顿一下,接着说:“是婧仪啦。”
“她怎么?了?”顾谨川的声调平直无绪。
亦策道:“她说今年过节大家?都没出?来聚一聚。”
顾谨川回道:“聚过了啊,前两?天不是和她爸妈吃过饭了吗?”
“她说的是咱们小辈!”亦策又说。
“我和你不也喝过一顿酒了?”顾谨川还?是不感兴趣。
“啊!”亦策破罐破摔了,“摊牌了!婧仪今天要开派对,就想你去给她捧个场!”
“不去。”顾谨川直接拒绝。
亦策沉吟道:“可是你老婆会来哎。”
顾谨川愣怔半秒,合上了书。
“什么??”
只?听亦策慢悠悠道:“记得上次过生日的时候,你老婆的那个叫纪辞的朋友吗?”
他话只?说了一半,就停住了。
顾谨川冷声道:“少在那边欲言又止,把话说全了。”
亦策叹了一口气,道:“他也被邀请了参加那个派对了,还?说要带个女伴,就是你老婆。”
第三十天
假期临近尾声, 陶应然也准备复工了。
但是?今天早上?,正当她在给新书存稿的时候,却接到了纪辞的电话。
“小然, 今天有空不?”
“唔, 等会儿要去医院卸石膏。”陶应然答道。
“那晚上?呢?”纪辞问道。
“有啊, 你说。”
纪辞道:“昨天我收到一个导演朋友的慈善派对邀请,想说你要是?有空的话陪我去看看?说不定能?认识一些大佬, 拓展一下你作品的销路。”
陶应然想了想,今晚的确没有安排,但是?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气, 她还是?有些发懒。
“诶,可是?我今天社交能?量很低哎。你要不要问问小浔?”
纪辞却说:“小浔还没回来啊,不然我干嘛薅你这个i人和我一起出去。”
陶应然很无语:“你知道我i还叫我!”
纪辞撇撇嘴:“我也i啊,咱俩都是?i人,可以在派对的角落里阴暗发芽。”
陶应然笑着怼他:“有病吧哈哈。”
“所?以到底去不去嘛!”纪辞又问了一次。
“去呗。”陶应然知道纪辞和她一样,是?个只喜欢和熟悉的人待着的人,所?以还是?决定“支援”他一下。
“好, 那我把你名字登记上?去,晚上?8点我来你家楼下接你。”
挂了电话,陶应然换了身衣服就准备出门了。
她想着顾谨川昨天和自己提过?,今天要陪她去医院,于?是?先给他发去了信息。
【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去医院呀?】
可是?久久没有收到顾谨川的回复。
陶应然觉得奇怪, 便准备去敲顾谨川的房门,哪想刚走出房间, 就瞥到坐在客厅沙发上?沉思的顾谨川。
“顾谨川?”她轻轻叫了他一声。
顾谨川闻声慢慢抬眸, 表情有些冷淡。
陶应然敏锐地捕捉到他的情绪,旁敲侧击地说道:“我要去医院拆石膏啦。”
“嗯。”顾谨川看着她。
“你要陪我去吗?”陶应然又问。
顾谨川似乎在思忖着什么, 过?了半晌,才缓缓开?口:“走吧。”
一路上?,顾谨川都一言不发,冷眸深沉,死死地盯着路面,像是?要盯出个窟窿来。
陶应然坐在旁边,感觉到有些不同往日的压抑,暗自纳闷:他是?不是?不想陪我去医院啊?那和我说一声就好了啊,干嘛摆脸色呢。
但这话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到了医院,顾谨川找了之前那位熟悉的医生,他带陶应然去做了几?项检查,然后又和顾谨川聊了些什么。
之后,他们坐进了诊疗室里。
医生拿着X光片,轻咳两声,问道:“夫人最近脚还疼吗?”
陶应然摇头:“好多了,下地都没什么感觉。”
医生看了眼?顾谨川,又说:“看片子?确实没什么问题,但是?我觉得你这个脚踝好像还有点肿啊?”
陶应然眨了眨眼?睛,道:“医生,我裹着石膏呢,看上?去肯定肿啊。”
医生一时语噎,又拿过?片子?仔细端详了一下,然后说:“嘶,但是?我看这里好像有个阴影啊。”
陶应然懵了:“啊?刚才不是?说没什么问题吗?”
就在这时,医生的助手敲门进来了。
“老?师,明天那台手术你来指导不?”
医生一边挥手一边说:“来,你先出去。”
接着,他指着片子?对陶应然说:“你看啊,就这块阴影,我建议你这石膏再留一段时间,期间呢,最好不要到处走动,尤其是?晚上?。”
“啊?”陶应然更困惑了,“为?什么尤其是?晚上??”
这时,一直沉默的顾谨川说话了:“你就听医生的吧,人家又不会害你。”
陶应然满腹狐疑:“可是?刚才不是?说一切都好的嘛……”
“是?好的呀。”助手的声音突然响起,原来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
他看着片子?,道:“这是?正常阴影呀,女士您已经可以拆石膏啦。”
“……”
看着助手天真无邪的面庞,医生默默摇了摇头,这孩子?怎么这么爱多管闲事呢?
他递给顾谨川一个“我已经尽力”了的眼?神,然后叹了口气,道:“拆吧拆吧,但也别剧烈运动,还是?要注意关节使?用的。”
陶应然的表情转阴为?晴,笑道:“那太好啦,谢谢医生。”
可她没注意到的是?,顾谨川那想刀人的眼?神已经藏不住了。
回去的路上?,顾谨川突然自言自语道:“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满打满算也才两周多。”
陶应然却不以为?然:“可我已经不疼了呀,灵巧如?初!”
说着她还蹬了一下脚,以示自己康复健全了。
“坐好了,别乱动。”顾谨川冷道。
“哦。”
陶应然以为?他这是?关心自己,便解释道:“没事啦,我经常磕磕碰碰的,骨头硬的很,非常强壮。”
顾谨川悠悠道:“是?挺硬的。”
嗯?好怪,怎么有一种在讽刺我的意味?
陶应然还没琢磨明白,就又听到顾谨川问道:“晚上?要出去?”
“嗯呐,”陶应然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顾谨川答非所?问:“一个人出去?”
陶应然诚实回答:“不,和朋友。”
顾谨川没有再说话。
陶应然被这番没头没尾的对话弄得有点莫名其妙,但也没有放在心上?,回家之后就先给自己那重回大地的左腿“接风洗尘”,舒舒服服地泡了一个澡。
时间来到晚上?,陶应然画了一个比较淡雅的妆,又从柜子?里挑了一条浅蓝色的鱼骨吊带抹胸裙,然后给纪辞发去了信息。
【十分钟之后我就可以出门啦。】
接着,她拿起羽绒服,来到了客厅,坐在沙发上?等待。
说巧不巧,顾谨川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陶应然抬头一看,只见顾谨川穿着一套黑色西装,剪裁精良,质地上?乘,里面搭配着一件同色的暗纹衬衫,高贵中隐隐透露着一丝玩世不恭的味道。
“你也要出去呀?”陶应然随口问道。
“嗯。”顾谨川瞥向她。
陶应然没有细问,她只是?觉得顾谨川今天打扮得有些招摇,不是?那种明面上?的夸张华丽,而是?一种暗戳戳的劲儿。
“外面零下5度。”顾谨川忽然说道。
陶应然指了指旁边的外套,道:“外面我穿这个。而且我朋友开?车来接我,不会冷的。”
顾谨川不说话了,直接坐在陶应然对面,随手拿起桌上?的杂志翻了起来。
虽然他的视线并不在陶应然身上?停留,可还是?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感,让陶应然不自觉地往旁边挪了挪。
这时,一阵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是?纪辞打来的电话。
“小然,我到啦。”
陶应然立刻起身,套上?了羽绒服,一边应着一边往门口走:“好的,我马上?下来。”
可就在她换鞋的时候,一个黑影覆了上?来,挡住了她身后的光线。
“嗯?”陶应然回头。
原来是?顾谨川也跟了过?来。
“我也要出门。”他冷声说道。
陶应然心想,出去就出去呗,这么沉重干嘛?
接着,她侧身让出了一些空间,道:“您请。”
顾谨川不紧不慢地换好了鞋,甚至还等了陶应然一会儿。
待她直起身子?,顾谨川便推开?了大门,道:“一起吧。”
当下陶应然还没理解他的含义?。
直到她坐上?纪辞的车,二人行驶在去晚会的路上?的时候,她才明白顾谨川说的“一起”是?什么意思。
“小然啊……”纪辞看了眼?后视镜,有些难以启齿地问道,“后面那辆车是?不是?你老?公啊。”
陶应然扶额苦笑:“是?。”
何止是?,顾谨川的那辆劳斯莱斯不仅一直跟着他们,连速度都保持一致,甚至别的车道是?空的,他也不换道。
“有点……变态哈。”纪辞头上?挂着三条黑线。
陶应然也不敢掏出手机给顾谨川发信息,毕竟他还在开?车,安全行驶还是?很重要的。
就这样,劳斯莱斯跟着路虎开?了一路,然后一通停在了慈善晚会的现场。
陶应然和顾谨川几?乎是?前后脚下车,然后互相对视了几?秒。
顾谨川饶有兴味地勾了下唇,打招呼道:“好巧啊,老?婆。”
陶应然:“……”
纪辞也从车上?下来了,他快速地分析了一下现场的状况,然后扯了扯嘴角,道:“原来你老?公也来参加晚会啊。”
陶应然移开?视线,道:“……这事儿我还真不知道。”
“那,”纪辞不确定地问道,“你要不要和你老?公一起?”
哪知道顾谨川却很大方:“不用,正巧碰到而已,你们要是?约好了就进去吧。”
话虽然这么说,但他的目光始终锁在二人身上?。
“那……我们先走了?”陶应然捣了捣纪辞,用眼?神示意。
顾谨川皮笑肉不笑:“一会儿见。”
—
晚宴开?始了,纪辞和几?个老?熟人打过?招呼之后,就和陶应然在自助水吧喝起了饮料。
他俩刚刚坐定,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欢快的躁动。
还没弄清楚什么事儿,杨婧仪的声音便通过?话筒响了起来。
“大家晚上?好,我是?杨婧仪。”
宾客们都安静下来,听她发言。
“很感谢大家的捧场,今晚我们慈善晚宴的主题是?齐献爱心、共襄善举,并且本次活动筹得的资金都会统一捐给红十字协会,用来帮助贫困山区的孩子?走出大山。”
她顿了顿,接着将目光投向了一边,笑吟吟道:“在这里,我想特?别感谢一个人。那就是?宏创资本的总裁,也是?我的朋友,顾谨川。”
“在我彷徨迷茫的时候,他就曾鼓励我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可以说他是?世界上?最懂我的人。今天的晚宴他能?到场表示支持,我真的非常感动。”
“谨哥,谢谢你。”
话音刚落,台下就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也不知道是?真的被杨婧仪的发言所?触动,还是?单纯地想要捧顾谨川这尊大佛。
纪辞看了陶应然一眼?,小声道:“太夸张了吧。”
陶应然喝了一口酒,道:“你说的是?谁?”
“还能?是?谁?”纪辞朝前方努努嘴,“她这样公开?调戏你老?公,你不生气?”
“那我能?怎么样?”陶应然笑了,“冲上?台揍她一顿?”
纪辞义?气填膺:“你一句话,我立刻冲上?去。”
陶应然拿过?酒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道:“算了吧。”
纪辞摇了摇头,道:“早知道是?这种场面,打死我也不会让你来的。”
陶应然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杯子?,道:“来都来了,喝完了就走呗。”
纪辞表示同意:“好,就把这瓶喝完,然后就找代驾送我们回家。”
“嗯。”
—
这场晚宴被邀请的客人很多,尤其是?文娱界的,纪辞家虽然是?是?从政的,但也认识一些这圈子?的人,所?以前来打招呼的宾客还挺多。
纪辞总是?寥寥几?句就将他们打发走,但偏偏有个不长眼?的公子?哥,非拉着他扯东扯西,还顺道邀请了几?位朋友过?来认识认识。
也许是?纪辞气质温润,长相清俊,好几?个富家小姐都缠着他说话。
纪辞疲于?应付,向陶应然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陶应然没办法,只好打断了他们的谈话:“纪辞,我们等会儿要不要去那边看看?”
她也不知道“那边”是?哪边,只是?随口胡扯罢了。
但这却引起了千金们的不满,其中一个不耐烦地打量了她一眼?,然后惊呼:“哎?你是?顾总的老?婆吧!”
陶应然一愣。
她怎么也没想到帮朋友解围会把话题引到自己身上?。
纪辞解释道:“她是?我带来的。”
千金笑了笑,有点轻蔑地说:“有趣了,我就说为?什么顾总今晚的女伴是?婧仪呢。”
陶应然心绪一动,顾谨川是?杨婧仪的男伴?怪不得他什么都不和自己说,原来是?不想她知道啊。
不对,她旋即想起早上?在医院的一幕——顾谨川不是?不想她知道,是?根本不想让她来。所?以他才一直撺掇自己别卸石膏!
他怕自己来破坏这个美好的夜晚吧。
想到这儿,陶应然蓦地感到一阵胸闷,似乎有些透不过?气来。
纪辞脾气一向不错,但听到这种含沙射影的话,也不由?得皱起眉来:“我们并不知道顾总要来。”
但这话仿佛越抹越黑,惹得千金笑出了声:“原来顾总都没和陶小姐说啊。”
纪辞还想说什么,但被陶应然拽住了:“他确实没和我说。”
旁边的公子?哥表现出一副理解的样子?,道:“企恶裙以巫二儿七五二巴一整里哎呀,正常。有些场合的确不好带老?婆来。”
有人搭腔:“是?呀,夫人你千万别多想,这种晚会社会名流比较多,顾总肯定是?怕你不习惯。”
刚刚的千金笑道:“对呀,听说上?次夫人拿着白开?水敬酒,也是?人才。”
纪辞听不下去了,对陶应然说:“小然,我们走吧。”
可是?,他的手还没有碰到陶应然的胳膊,却只见她向后一仰,撞进了一个黑影。
接着冰冷的声音响起:“纪先生要带我老?婆去哪儿?”
众人回头一看,全都不自觉地凝神屏息,公子?哥的舌头更是?和打了结似的,道:“顾、顾总?”
陶应然偏头望去,只见稍暗的灯光下,顾谨川俊朗的眉眼?更加深刻,下颌线也愈发清晰而僵直。
纪辞皱眉:“顾总不用陪杨小姐了吗?现在倒想起来自己有老?婆?”
顾谨川揽着陶应然的肩膀,傲然睥睨着纪辞,道:“我的事儿好像还用不着纪先生操心。”
陶应然心脏陡然一颤,神经似被挑动,倏地挣脱了顾谨川的手。
“别说了。”她的声音像是?染了霜。
顾谨川微怔。
纪辞发觉陶应然情绪不对,试图询问:“小然,你……”
可下一秒就被陶应然打断了:“我没事,我去趟卫生间。”
说罢,她看也不看顾谨川一眼?,径直离开?了。
她的步伐很快,却摆脱不了那滞闷的心绪。
顾谨川刚才那番话仿佛在打她的脸,就好像她是?他的附属品,他可以出去当白月光的男伴,自己却不能?和朋友一起出席晚会。
可是?,再转念一想,这不就是?自己签订的合约吗?
按照顾谨川的要求去演,这就是?她的职责啊。
陶应然越想越乱,干脆把自己关进了隔间,想要冷静了再出去。
忽然,外面响起一阵叽里呱啦的讨论声。
“哇,你看到没啊,顾总那个老?婆,脾气好爆啊。”
“听说顾总还给了一千万彩礼呢。”
“差不多吧,我觉得顶多值一千万。”
“但长得确实好看,我认为?可以再加一套房。”
“那不得陪个好几?年床?我妈还和我打赌说一年不到指定离。”
“都说了是?狐媚子?,那床上?不得有两把刷子??”
“对哦,哈哈哈。”
她们的声音婉转清脆,但每个字都像尖刀,深深地刺痛了隔间中的陶应然。
此时此刻,陶应然终于?明白了自己在这群有钱人眼?中是?什么——不过?是?明码标价的物件罢了。
她和顾谨川根本不是?雇佣关系,也谈不上?交易,她只是?他众多挂件中的一个。
而顾谨川给自己的钱和房子?,买的也不是?她的劳动,买的是?她的人格、她的尊严。
可笑。
陶应然无声地扯了下唇角。
她一直以为?顾谨川是?自己的老?板,但其实他是?她的“主人”,是?她的“所?有者”。
真糟糕,陶应然这样想。
她高估了自己,也轻看了太子?爷。
“嗙”
某个隔间的门突然打开?,吓了那群咂舌的千金一跳。
只见陶应然面无表情地从里面出来,然后从容地洗了个手,在她们的注视下走出了卫生间。
“天……”一个千金回过?神来,“她一直在里面呢。”
可是?陶应然已经不在乎她们在说什么了。
她走到门口存衣服的柜子?,拿回了羽绒服,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会场。
【不舒服,我先回家了。】
陶应然给纪辞发去了信息,然后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了进去。
这地方她一秒也不想呆了。
回到家后,她简单地洗漱了一下,便一头扎进了绵软的被窝里。
可稍一偏头,就看到了墙边发光的小夜灯。
她越看越生气,干脆起来把所?有的小夜灯全都卸了,还用黑色的塑料袋包装起来,放进了垃圾桶。
做完这一切,她终于?觉得身体有些疲惫了,才钻进被窝沉沉睡去。
—
那一晚,她睡得很不踏实。
恍惚间,她好像听到有一阵奇怪的脚步声在靠近自己,黑暗中有怪影闪过?,不轻不重地压在了自己身上?,还不等她看清,那物就张开?了血盆大口——
“啊!”
陶应然从噩梦中惊醒,一睁眼?却看到咖喱在舔自己的脸。
她愣神片刻,旋即被窗外透进来的阳光拉回了现实。
“咖喱!”她从被窝里伸出双手抱住小猫,有些气恼地说道,“你吓到妈咪了!”
可是?咖喱好像挺无辜,喵喵地叫了两声,小脑袋还不停地往床头柜上?歪。
“怎么了?”
陶应然觉得奇怪,床头柜上?只有一个手机啊。
就在这时,手机亮了起来。
她拿过?一看,瞬间僵住了。
只见几?十个未接电话铺天盖地的袭来,还有一连串的未读短信。
无一例外,全是?来自顾谨川的。
【你去哪儿了?】
【我送你回家。】
【门锁没电了,帮我开?下门。】
【睡着了吗?】
【我等你。】
“……”
陶应然眉梢紧蹙,立刻拨通了顾谨川的电话。
第一声提示音都没响完,那头的人就接通了。
“……你在哪?”陶应然问道。
“开?门,在门口。”
陶应然也不废话,赶紧下床,踩着拖鞋快步走向玄关。
就在她打开?大门的那一刻,穿堂风涌了进来,带着清晨独有的宁静和凉意。
而顾谨川正穿着昨晚的那套西装立在门口,眼?中还含着些许血丝。
“早上?好。”他声音有些清哑。
陶应然凝眸望他。
顾谨川抬了下手,递上?了一兜冒着热气的东西。
“一起吃早饭吗?”
【请收藏魔镜小说 努力为你分享更多更好看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