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热水从头顶倾泻而下, 凌然身上最后一件单薄的打底被浸湿。
布料渐渐变得几近透明,贴在白皙细嫩的肌肤上,像是能够隐隐透出底下的肉色。
凌然没想到他会忽然打开花洒, 眼神中带着几分疑惑不解, 微微皱着眉, 抬着小脸看他。
江之屿道:“脱光了怕你冷。”
一边说着,视线一边在怀里人纤细柔弱的细腰上打量。
两个多月还不显怀, 所以小Omega的腹部依旧顺滑平坦,被湿漉漉的衣衫紧紧贴着,似乎因为被人这样明目张胆的注视而在微微发抖。
他曲起手指,在那处蕴藏了宝藏的玄妙处轻轻一点。
小Omega忽然呜咽一声, 刚才游走的意识也全都回笼。
身上仿佛多了层沉重的禁锢, 薄衫湿了水也会变得沉甸甸的, 他被贴得有点不舒服,于是就在enigma怀里蹭了蹭:“脱掉, 全都脱掉……”
江之屿这才慢条斯理地将两人之间最后的阻隔也剥离。
他把小Omega从里到外仔仔细细洗着, 问道:“刚才在想什么, 那么入神。”
凌然被他抱着坐在浴缸里, 两只手臂担在浴缸边缘,下巴也靠上去, 整个人懒洋洋的不愿意动,任由一双手在他身上服务。
“我在想今天在那个古着店里, 店家讲的埃及法老和他妻子的故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呢?”
江之屿两手揉了些泡沫, 慢慢揉进他的发丝间, 修长十指缓缓插|入进去,在柔软地墨发间不轻不重地揉捏着。
故事真实的概率为0, 江之屿今天也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枚戒指跟江家的家族徽戒本身是一组对戒,是至高无上的掌权者为了彰显自己的权势和地位而耗费重金打造的,只不过后来两枚戒指一枚被江家收藏,另一枚流落到了伦敦的一家平平无奇的古着店里。
戒指的含义从来都是世人赋予的,可以代表权力,当然也可以代表美好和爱情。
所以江之屿没有泼冷水,反而问小Omega:“你觉得是么?”
凌然认真想了想,说道:“我觉得应该是的吧。”
江之屿道:“那就是真的。”
凌然眼里亮晶晶的,问道:“你也这么想对不对?你也觉得那个故事很感人是吗?”
他们一定很相爱吧,不然怎么会用戒指来许下那么深刻的誓言。
江之屿拿过花洒,给他冲去头顶的泡沫,对他道:“眼睛闭上。”
凌然乖乖合上眼,等到头顶的泡沫都被冲洗干净后,他才赶紧睁开眼睛,一双眼眸又黑又亮,还在等江之屿的回答。
江之屿知道他对那枚戒指念念不忘,也顺应着他的话继续说:“是,很感人。”
如果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能再有点感情就更像了。
小Omega已经浑身都被洗得白嫩嫩香喷喷,像块雪白柔软的小蛋糕,抱在怀里滑腻腻的,要从指尖溜走似的。
江之屿把他从头到脚裹好,吹干头发后放到大床上。
凌然自觉钻进被子里,等到enigma也在身旁躺下后,就乖乖凑上来贴近他怀里。
谁知道白天还对他搂搂抱抱丝毫不知道收敛的enigma,这会儿忽然成了规矩克制的正人君子。
还是会把小Omega搂在怀里的,但是抱得没有那么严丝合缝了,也还是会低头亲亲他唇角的,但是一触即分,不再深入。
凌然还在闭着眼睛,便感觉到有只手轻轻在他后脑勺上揉了把,随后低声道:“睡吧宝宝。”
凌然重新睁眼,看着近在咫尺的enigma,两片湿红的唇瓣微微张着,似乎还没得到应有的慰藉,竟然就这么被生生终止了。
以前两人躺在一张床上的时候,有哪次是想今天晚上这么消停安宁的?
怀了孕的小Omega本身就多愁善感,又联想到自己刚才提起来那枚戒指寓意的爱情故事的时候,enigma的语气明显像是在敷衍自己,好像只是为了哄自己似的,其实他心里根本不是这样想的吧,
凌然觉得难过又委屈,在enigma怀里转了个身,拿后脑勺对着人,默默咬着唇瓣暗自神伤。
江之屿深呼吸了几秒,本身搂着他就火气难消,昨晚没做到位,为了遵循医嘱今天必然也没法做,怀里的小Omega香软得快要把人逼疯,他不敢保证能忍到几时。
掰着怀里的小身子,让他又转回到自己面前。
两人面对面躺着,江之屿抬着他的下巴,低头吻上去。
这次不是浅尝辄止,把人吻透了,吻熟了,吻得浑身冒着股甜味了,这才微微松开。
凌然呼吸凌乱,衣衫也被撩得乱七八糟。
江之屿收回手,两人刚才唇舌分开时,在小Omega糜红的唇角边牵连出一条暧昧晶亮的银丝,他用指腹替小Omega擦了,沉声问:“消气了么?”
凌然一口气还没能喘得匀,他撇了撇嘴巴,说道:“你,你根本都是骗我的,你根本就不相信那个故事。”
江之屿耐心跟他解释:“不是骗你,只是那些古老的传说本来就会有各种版本记载,在后世流传的时候又会被不同的人加以自我意志,所以我们听到的版可能已经经过一部分艺术加工,但不可否认你说得对,那些寓意是好的,所以无论真假。”
由于他说什么都很有道理,所以本来觉得自己该生气的小Omega听完之后也没有什么气可生了,但还是板着小脸继续质问他:“那,你刚才都没有好好抱我。”
江之屿似乎轻叹了口气,手臂收紧,将他严丝合缝搂进怀中。
“这样抱好不好?”
小Omega觉得有点满意了,在他怀里点点头,然后又道:“你一开始也没有好好亲亲我……”
指的是刚才那个敷衍的吻。
江之屿轻轻扣住他的下巴,拇指不可抗拒的陷进柔软湿热的唇角,使了点力气向下按压,小Omega的嘴巴便被撑大到了无法合拢的地步,隐藏在口腔内的绵软小舌也没有任何隐藏的暴露在了危险境地,仿佛在恐惧的瑟缩,却更加让人垂涎。
江之屿用另只手掌着他后脑勺,按着朝自己靠近,然后重新覆上去个吻。
这次是大汗淋漓真刀真枪的热吻,一点喘息的余地都不给留,克制压抑的本性也难以遏制的泄露出来一些,很明显的将怀里的小Omega吓得够呛。
只不过是顾及着他的身体所以一直在忍耐控制,既然他想要,接吻还是可以毫无顾忌的。
等到怀里的小Omega被磨成了一汪沁人心脾的葡萄汁水,就连晶莹剔透的表皮都被春水浸透了似的,上面开始泛着点点莹润光泽,enigma大发慈悲,终于结束了这个漫长到几近窒息的吻。
小Omega像在岸边搁浅的小鱼,鱼尾巴这会儿都再也扑腾不动了,只是软哒哒的趴在沙滩上,嘴巴大大张着,面色渗透出一种不正常的酡红,像喝醉了酒,又像身体发了高烧。
江之屿怕他冷着,下床之前给他把被子完整的掖好,随后俯身靠近过来在他额前落下个轻柔的吻。
“我去洗澡,要是困了就先睡。”
亲个嘴亲得跟露营扎寨了似的,这么着没法睡,而enigma又对自己的身体认知清晰,所以先让小Omega睡觉是最明智的选择。
谁知道他说完之后正想着起身,衣角却忽然被一只柔弱的小手轻轻拉住了。
凌然没什么劲,声音很小,红着脸很是不好意思的看他:“我,我可以帮你的……”
江之屿顿住片刻,随后扯着唇角轻轻笑了笑,坐在床边,一只手颇为爱怜的捏他的脸颊:“宝宝知道该怎么帮?”
凌然视线往下瞄了眼,眼眸顿时瞪得圆了些,他丈量了下,觉得那种悍然怪物应该不是他能应付的了的。
但是把enigma害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好像是他,于是他鼓起勇气,轻轻点了点头。
“知,知道的,”凌然把被子掀开,邀请他进去,“我可以先试试的。”
江之屿看着他小脸上满是认真诚恳,目光在他嫣红肿胀的唇瓣上打量了眼,随后翻身上了床。
不会也没关系,他可以慢慢教。
只是教学就需要教材,两人中只能小Omega先充当了那个示范用的教材。
他被搅弄成了一颗只会呜呜冒水的泉眼,咬着被子不敢哭出声音,生怕会被外面的人听到。
enigma将被子从他口中解救出来,与此同时在他月要下轻轻拍了拍。
“换。”
收到了指令似的,小Omega被人托着不停爬上爬下,最后没了力气,又被抱去了浴室简单冲洗了下。
床单发湿发潮,混杂着汗水和葡萄汁,还有点龙舌兰酒味。
幸好床够大,江之屿抱着他在另外一侧较为干爽的地方躺着,让他几乎是窝在自己怀里的姿势。
小Omega今天逛了那么多地方本来就累了,这会儿眼眶还红着就直接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上班差点迟到,江之屿想让凌然多睡会,已经帮他给公司请了假,但凌然还惦记着自己的选题,还是踩点赶到了公司上班。
把凌然送进大厦后,江之屿看他工作这个热情和劲头,也就没再提让他提前结束访学回国休息的事,让他继续做他喜欢的事,在他背后鼓励支持他,必要的时候托举他,帮他扫清障碍,这才是一个合格的伴侣应有的做法。
江之屿又去咖啡厅继续处理工作,期间宋义给他发了几张菜单询问他的意见,江之屿划着看了看,挑了几个凌然爱吃的,又挑了几个营养均衡的,其他的让宋义看着做。
国内有江之臣暂时照应着,而且每天秘书也会把公司的所有项目进展全都给江之屿做总结汇报,所以这段时间他一边陪着凌然,一边也算是休养身体。
他每天都送凌然上班,下班了再去接他。
有时候两人会一起在伦敦的街头走一走,逛一逛,把凌然没来得及去的地方都去看一遍。周末凌然会叫上秦诚月和他们一起去,但秦诚月只去了一次就再也不跟着了,他可不想总是跟在两人后面当电灯泡,再说了,江之屿为了支开他会给他张卡,他乐得自己去商场疯狂消费。
天气好的日子,江之屿会牵着凌然的手,两人沿着泰晤士河漫步,一直走到伦敦眼下。
伦敦眼像是一颗巨大的璀璨明珠,镶嵌在泰晤士河畔,乘着摩天轮缓慢攀升,整座伦敦城便如同一幅画卷在眼前徐徐展开,鳞次栉比的建筑群落宏伟壮观,有的古朴雅致,有的摩登现代,而蜿蜒的泰晤士河在金色阳光的映照下仿若一条灵动的玉带。
波光粼粼的河面折射出万点金光,在这般绚烂的光芒里,两人在摩天轮里接吻。
在街边小店闲逛的时候,凌然看见墙上挂着的厚厚一沓明信片,上面印的照片是前不久伦敦市内出现的极光景象。
凌然的提案已经顺利通过,他将在本周五晚,也就是平安夜的当天晚上,登上BTC News的全球新闻频道,虽然只是播报一分钟关于伦敦市内极光现象的讲解,但这条新闻将会在100多个国家平台进行播出,这对于凌然来说已经是非常梦幻的一件事。
他从上学时候就一直观看学习的国际新闻频道,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能出现在上面,还是以新闻主播的身份。
凌然想要那一沓极光明信片,江之屿就把店里所有带极光照片的都给他买了下来。
凌然喜欢得不得了,回了家后全都摆在床上,在一张张的挑选自己最喜欢的,打算离开BTC的时候给公司里的同事和领导们一人送一张明信片当作离别礼物。
他趴在桌子前写了两张,总觉得自己的英文写的不是太好看,像小孩子鬼画符似的。
一抬头,看见enigma正站在桌子旁边看他。
凌然灵机一动,把手里的笔塞给江之屿,拉着他在凳子上坐下:“你帮我写一个我看看。”
江之屿在明信片背面写了两个单词,用的是漂亮流畅的花体,写出来的字迹竟然像印刷体似的,实在好看。
凌然眼睛都亮了,于是把剩下的明信片都堆到了他身旁,想了想,又拉开他的手臂,自己乖乖坐在了他腿上,搂住他的脖子,语气撒娇似的说道:“你写得好好看哦,你把这些都帮我写完,名字我自己写,可以吗?”
江之屿抱着他,用手中的笔尾在他唇珠上点了点。
“求人应该怎么求,刚教过。”
凌然怒了怒嘴巴,飞快地凑上去在他唇角软乎乎地亲了亲,然后两只手在他脖子后面晃了晃,嗓音糯糯的:“老公老公,求求你啦,帮帮我,可不可以……”
江之屿又按着他亲了会,末了在他唇珠上舔了下,说道:“可以。”
凌然开心的眼睛都眯起来,抽出来一张明信片放在江之屿手边帮他按着。
江之屿就用一只手搂着他,另只手在背面按照他的意思每张都写下一句话,然后凌然再在后面署上自己的名字。
他挑出来的明信片都是他觉得照片拍得漂亮的,伦敦那天晚上短暂的极光他没能看得见,当时他被弄得有点累了,在enigma怀里睡得正香来着。
“这张好漂亮哦,有点不舍得送出去了,我要自己留着,”凌然又挑了一张,不禁纠结起来,“可是这张也很好看,那张也很好看,全部都很好看怎么办呢……”
江之屿问道:“宝宝,想不想亲眼看到真正的极光?”
凌然头也没抬:“想看呀,可是我们已经错过了,伦敦不是能经常看到极光的,这种概率很小,我们可能没有机会了。”
他最终还是忍痛割爱,又挑出来几张让江之屿一一写好。
*
平安夜当日,整座城市都被笼罩在一片浓郁的节日氛围中,道路两旁的树上都挂满了闪烁的圣诞彩灯,空气中飘荡着热红酒和姜饼的香甜气息。
晚八点,凌然的脸庞准时出现在了BTC News的全球新闻频道。
“12月20日23点至12月21日凌晨3点,在本市北部郊区出现了短暂的极光现象,这是由于前几日的强地磁暴所致,伦敦的地理位置相对靠南,而极光一般出现在高纬度地区,所以本次市内能见到的极光现象属于异常罕见的情况,能看到极光的人都是非常幸运的,刚才提到的地磁暴……”
画面中的小Omega语速平缓,笑容甜美,本身就生得一副唇红齿白的模样,现在怀孕后整个人更是蒙着层圣洁的光,眼角眉梢都仿佛带着柔情蜜意,让人看了就移不开眼。
江之屿直接进了BTC大厦,被人引着在演播厅外等凌然录制结束。
凌然的部分较少,播完之后就可以提前下班。
部长正在夸赞他刚才做得非常好,一点都不像是新人,还试图询问他有没有想法直接辞职来伦敦这边工作,BTC轻易不会启用新人主播的,但凌然这段时间的表现确实优异,即使没有后台关系,部长也对他十分满意。
但凌然像是没怎么考虑,就直接礼貌的拒绝了。
他没办法跟江之屿分开,他也舍不得离开生活了二十年的海市。
他早晚还是要回去的。
部长正打算再跟他说些什么,凌然就突然发现演播厅的玻璃墙外站着道熟悉的身影,他在看清楚后顿时愣怔住了,随后飞快跟部长道别,然后就朝着门外跑了出去。
江之屿过来接住他,在他额前警告似的点了下。
“说了不准跑。”
凌然连忙点点头,趁势钻进他怀里:“我下次一定一定不会了,但是你怎么来啦,你是怎么进来的?”
江之屿随口道:“跟着外卖员就上来了。”
凌然有些讶异:“门口的安保可严了,难道没有人拦你吗?”
江之屿道:“可能以为我是贵客,没人敢拦。”
凌然忍不住笑起来:“吹牛。”
跟在他身后的部长看清了江之屿的脸,震惊的刚想开口打招呼,却见江之屿对他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声张。
部长心下了然,也恭敬地点头示意,随后转身走了。
江之屿牵起来凌然的手:“下班了凌主播,今天是平安夜,要不要跟我去约会?”
凌然一边被他牵着走,一边装做认真思考的模样,随后一本正经道:“好吧,就给你个机会吧,那你要好好表现哦。”
但凌然没想到的是,他以为江之屿说得约会只不过是在伦敦的街头找一家高级餐厅吃饭,吃完饭之后两人在趁着节日的氛围在街边逛逛。
可司机竟然直接把两人送去了机场,江之屿带他乘坐最近一趟的航班,落地挪威特罗姆瑟。
这座宁静的小城市像是一颗遗世独立的明珠,被镶嵌在北极圈的怀抱中,有着“北极之门”的称呼,每年都有无数人怀揣着对极光的憧憬慕名而来。
落地的时候天色已黑,有专人来接着两人送去了坐落在半山腰的酒店山庄内。
今晚天气晴朗,并且气温只有零下五六度,并不是很冷,正适合去山顶看极光。
出门的时候江之屿给凌然穿得厚厚的,在他里面的打底衫上贴了好几个暖宝宝,尤其是小腹的地方贴了两个,又给他戴上个毛茸茸的小熊帽子,围好围巾,两人这才跟着酒店向导一起上了吉普车。
山路有些崎岖,外面黑咕隆咚的什么都看不见,车窗上蒙着一层白茫茫的雾气,里面暖气开得有点足,凌然穿得太多了,没一会就觉得有点热。
他想把帽子摘下来,江之屿怕他感冒,没让,只是帮他把围巾敞开了些,露出来底下一张被捂得严严实实,有点泛着水红的脸蛋。
第82章
车子继续朝着山顶快速驶去, 他们的向导经验丰富,一路上还给两人介绍着特罗姆瑟当地风情和追赶极光的注意事项。
可惜向导的地方口音有点重,凌然听得不是很明白, 江之屿便会在他耳边轻声给他翻译着。
车子很快抵达了最佳观赏点, 山顶四处是雪, 周围一片静谧,头顶是浩瀚如海的星河, 可惜还没有极光出现。
江之屿先跟着向导下了车,让凌然乖乖坐在车里等一会。
凌然就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两人的身影渐渐走远,他努力睁大眼睛, 可惜看不清楚他们站在不远处在做什么, 看了一会后, 他觉得有点无聊,山顶没有信号, 手机也没法玩。
暖气烘得他有点困, 没一会就靠在座椅上睡着了。
不知道睡过去多久, 车窗忽然被人从外面轻轻扣了下。
凌然被吵醒, 揉着惺忪得睡眼望过去,便看见江之屿正站在车窗外, 眸色异常温柔得看着他。
凌然把车窗降下来,冰冷的空气瞬间涌入。
江之屿从车窗内伸手进来, 把他敞开的围巾重新围了回去,将他的下半张小脸完全遮挡住, 只露出一双雾蒙蒙的大眼睛, 像只睡得迷迷糊糊的冬眠小熊。
随后江之屿把车门打开,把他从车内抱下来。
凌然双脚骤然陷进一片雪地中, 要不是被人紧紧拽着,恐怕能一个趔趄直接摔个大跟头。
江之屿牵着他,带他走自己刚才过来时踩出来的小路。
“看着脚下。”
凌然小心翼翼踩着那些脚印往前走,雪地的阻力小了很多。
江之屿带他走到一处较为平缓的高台,这里是整座山的最佳观赏平台,已经有些人提前到了,三三两两站在四周等着,还有几个摄影爱好者架着专业的相机正在进行拍摄。
天边只是出现了一点点微弱的荧光,江之屿把凌然抱在一块巨大凸起的岩石上站着,然后在他面前弯下腰,给他把裤脚和鞋子上沾得雪抖掉。
凌然一直低头看着他的动作,等他给自己弄干净一只脚之后,又自觉地换了另一只。
旁边有人看见两人的举动后,投来讶异的目光,照顾人的能细致到这个份上,被照顾的也能心安理得的接受,还真是登对。
江之屿直起身子,把他的围巾往上拉了下:“冷不冷?”
凌然站在石头上还比他要矮一些,身子没有骨头似的往前靠在他怀里,小熊耳朵轻轻摇了摇,声音闷闷的:“不冷。”
他穿得这么厚,走路都有点不方便,哪里还会觉得冷。
“可能还要再等一会,等到那点云层散去,应该就能看到极光。”
凌然仰着头,黑亮的眼眸里倒映着点点星光,他问道:“为什么忽然要带我来看极光呀。”
“你不是喜欢么,”江之屿搂住他,“挪威的极光会比伦敦漂亮很多,你收藏的明信片也大多在此地取景,我之前在欧洲留学的时候来这里看过,很美。”
虽然凌然没说,但是没看到伦敦出现的那次极光他显然觉得很遗憾。
既然他喜欢,那就带他来看更美的。
凌然眼睛笑得眯了眯,有星星快要从里面流淌出来,他用脑袋在江之屿怀里蹭了蹭,像是小动物似的在表达自己的开心和喜欢:“我听说,一起看极光的人,会在一起很久很久……”
所以上次错过和江先生一起看极光的机会,凌然还以为回国之前他们也再看不到了呢。
江之屿摸了摸怀里的小脑袋,语气平缓有力:“即使看不到,也会很久。”
那只是个没法考究的传说,江之屿以前从来不信这些誓言和承诺,可自从和凌然在一起之后,他竟然也开始爱上这些虚无缥缈的寓意。
两人还在说着悄悄话,四周就忽然开始出现惊呼和赞叹,他们一起抬头朝着不远处望去。
只见浩瀚星空宛若一整片巨大的黑色绸缎,而在北方的天际,有一抹淡淡的光晕正在天边蔓延,开始时只是清晨湖面上泛起的一缕淡淡青烟,飘渺幽微,风一吹仿佛就要散去。
接着那道极光的颜色开始越变越鲜艳,形状也渐渐变幻莫测,像是坠在天际的一条巨大彩绸锦缎,可以随风轻盈起舞,粉紫蓝绿的光芒相互交融闪烁,留下无边绚烂与梦幻。
凌然眼睛瞪得大大的,眸中满是惊艳之色,他第一次亲眼看见这样盛大而绚丽的壮阔景色,当这样震撼的美景真的显现在眼前时,他才惊觉照片上的风景不及眼前景象的万分之一。
天空美的像是下了场星芒雨,将他们牢牢笼罩在内。
凌然忽然觉得感动,眼眶都变得有些湿润,他还在仰着头看着,便听见身侧的人喊了他一句。
“宝宝。”
凌然应声转过头去,遮挡在脸颊上的围巾被只手轻轻扯下,随后他被人紧密的搂进怀中,一股温热的触感在唇上传来。
满天梦幻浪漫的极光下,他们在白雪中拥吻。
天地万物仿佛失色,凌然所有感受都集中在这个轻柔深情的吻中。
他们一起看了极光,他们会在一起好久好久。
*
坐车返回酒店的途中,凌然觉得脑袋里迷迷糊糊的,一路上一直靠在江之屿怀里窝着,两只小手也被他捏在掌心里把玩,玩得两只手都热热发烫。
回到酒店后,大堂前台站着两个人,似乎正在争执着什么。
凌然认出来秦诚月的背影,连忙开心的喊他:“诚月!”
秦诚月正窝着火,听见凌然的声音回头看,顿时更气了:“他们都回来了,都怪你不让我去!再晚点连屁都看不见了!那我大老远飞这里来干什么?我不是来酒店玩的!”
对面站着的商烨一脸沉静,任他怎么闹腾,末了说道:“你感冒还没好。”
意思是说什么他今天都出不了这门。
秦诚月气得火气直冲天灵盖,想冲上去给这人来一下,管得比他哥还宽,简直烦死人,但他又掂量掂量了自己的实力,还是只敢嘴上过瘾。
“我感冒早就好了,再说了,外面哪有那么冷,也就零下几度而已……”
秦诚月一边说着,一边回头看向凌然,问道:“小然,你说外面冷不冷?”
被裹得像个粽子似的凌然:“不是很冷的。”
秦诚月忙道:“你看,小然都说了……”
接着凌然又道:“但是诚月,你既然感冒还没好的话,还是暂时不要出去了,外面都是雪,你要是冻着了感冒更严重了怎么办?”
秦诚月瞪了他一眼:“你帮谁说话?”
本来秦诚月下班后是可以直接回家的,但是听说江之屿带凌然去看极光了,他就算托着病躯也要一起跟过来,这两人简直过分,平常在伦敦玩的时候不带他就算了,来挪威看极光居然也不带他,他今天就算是在外面被冻死,也一定要出去看到极光。
凌然见秦诚月脸色有点红,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因为身体发烧了,他想过来摸摸秦诚月的额头,手还没伸过来,就被江之屿拦了回去。
“你干什么呀?”凌然小声问道。
江之屿捏着他的手指:“这事你别管。”
秦诚月跟凌然性格可以说是天差地别,从小被家里宠出来的,越不让他干什么,他肯定越想干什么,靠凌然劝肯定没用。
既然没用,他也没打算跟凌然在这里浪费时间。
江之屿好心道:“过会还有云雾,今晚会不会散不好说,明后都是阴天,大概率看不到极光。”
听了这话,秦诚月恨不能现在就跑出门去,也就是说今晚就是看见极光的最好时机,后天他们就要走了,要是来这一趟什么都看不到的话,他一定会把商烨咬死。
眼看着秦诚月要炸锅,江之屿看了商烨一眼:“车在门口。”
说完就牵着凌然往房间的方向走。
凌然还很不放心,频频回头看,张了张嘴巴还想再跟秦诚月说句什么。
江之屿直接伸手过来捂住他的嘴巴,把他的小脸强行转回来,搂进自己怀里,在他耳边低声道:“笨蛋。”
凌然努着嘴巴反驳:“我才不笨。”
江之屿刷卡进门,失笑道:“不笨怎么没看出来?”
凌然被他搂着进门,有些疑惑的问道:“看出来什么?”
他眼睛忽然亮了亮:“你是说诚月和商总之间的事情嘛?我早就看出来了,他们互相都有好感对不对?我是不是很聪明?”
也就聪明了一点。
江之屿给他摘掉帽子,解开围巾,把他身上穿的厚重得外套脱下来,引导式的问道:“刚才没闻到什么味?”
凌然皱了皱鼻子,使劲嗅着:“什么味道?我怎么什么都没闻到。”
江之屿轻轻捏了把他的鼻子:“我说在前厅的时候,没闻到两股信息素味?”
凌然刚才被包裹的太严实,鼻子也被蒙着,确实没闻到有什么信息素的味道,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你是说,你是说……”
江之屿没让他说完,已经拉着他的手走到了房间内的小阳台边,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摆放了一颗圣诞树。
圣诞树上挂满了各式彩灯彩球和装饰品,树枝上缠绕着金色丝带,在暖黄色灯光的照耀下,像是一条灵动的金蛇游走在翠绿色的枝叶间。
窗外是雄伟壮丽的雪山,更加映衬得这座小木屋内静谧安宁,像在一片苍茫白雪中遗世独立的温馨港湾。
靠近之后能闻到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松木香,混合着若有似无的热可可香气。
凌然眼眸瞬间被星星灯点亮,他看见了放在圣诞树旁边桌子上的那杯热可可,他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喝过了,而圣诞树下居然还摆着大大小小的礼物盒,目测有十几个。
江之屿先把那杯热可可递到他手中,凌然喝了一大口,喉中发出满足的喟叹。
他问道:“今天我可以喝了吗?”
江之屿对他的饮食把控向来严格,他这段时间孕吐反应都减轻了不少,身上的肉也好不容易养回来了点。
江之屿捏着他月要侧那一点点包裹着软肉的肌肤,应允道:“今天过节,可以喝。”
凌然惊喜的问道:“这算是我的圣诞节礼物吗?”
他今天真是最幸运的人,不仅上了梦寐以求的全球新闻频道,还看了极光,现在居然还有圣诞礼物可以收。
江之屿没想到小Omega太容易满足:“礼物只是一杯热可可就这么开心?”
凌然两手捧着杯子,又慢慢喝了一小口,慢慢品。
他眸中满是晶亮:“开心呀,只要是江先生送我的,我都开心。”
这话说得实在太乖,太招人喜欢。
江之屿在他唇角亲了亲:“还有更开心的,要不要现在看?”
凌然用力点点头:“要。”
江之屿把旁边的礼物盒随便挑了一个,递到他面前,然后把他手上的热可可端走。
每一个盒子上面都包装精美,用力最漂亮的红丝线缠绕,最后在上面系上个蝴蝶结。
凌然接过盒子,放在桌子上小心翼翼拆开。
里面竟然是一个精致的铅笔盒,他万分诧异的瞪大了眼睛,宝贝似的把那个铅笔盒从盒子里拿出来,里里外外仔细看了看,不舍得碰坏,然后又小心的放了回去。
“这,这个是我以前最想要的那个款式,现在应该已经停产了吧,”凌然眼眶酸涩难忍,“是怎么知道的呢……”
这样的款式应该只有国内有卖,在国内尚且不易搜寻,更何况还要千里迢迢再送到特罗姆瑟。
而且江先生难道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吗,怎么连他最喜欢的颜色和样式也能猜的到。
江之屿伸手过来抚他眼角,指尖沾了满手的湿润,轻叹一声,便把人抱进了怀里柔声哄。
“是不是不喜欢?”
凌然含着汪眼泪摇头,泪水便甩落到浓密的长睫上,带了点点濡湿,微微撩起来看人的时候,能把最冷硬的心都看化了。
江之屿心口早就融化掉,给他擦完眼泪,又去亲他睫毛上的水。
“不哭了好不好,宝宝。”
凌然吸了吸鼻子,声音哽咽:“我,我也不想的……我就是有点,忍不住……”
江之屿捧着他脸颊:“这才第一个,后面的还怎么拆。”
凌然咬了咬唇,使劲把眼泪往回憋:“我能拆的,我可以的,我不哭了,不哭了……”
江之屿于是又给他拿了第二个盒子,里面是一个随身听,第三个盒子里是凌然当时最喜欢看的漫画书,那几本已经绝版了,有钱也难买到,接着第四个,第五个……
拆到最后,凌然才数清楚,一共十九个盒子。
凌然没哭出声,只是眼泪一直无声往下掉,豆大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像是断了线的珠子。
想要再捧住也来不及,只能一下接一下的在他唇边啄吻。
江之屿用信息素安抚他的情绪,感觉到怀里人终于平复下来不少,胸口的衬衫都已经被他哭透,怎么感觉小Omega比之前更能掉眼泪,怀孕之后难道水也会变多么。
凌然感动的一塌糊涂,抱着enigma的腰,脸颊埋在他胸膛,嗓音闷闷的带着鼻腔:“为什么,是十九个……”
江之屿拍着他的后背,低沉温柔的嗓音在他耳边道:“是圣诞老人补偿给凌然小朋友十九年来的圣诞礼物,他让我转告给你,以前一直都一个人过节,辛苦了。”
“以后会有人来陪着你,爱你。”
“不管什么节日,你都不会再一个人。”
话一说完,江之屿便感觉到胸口处又有一汪热乎乎的泉水在咕嘟咕嘟往外涌,刚才好不容易止住眼泪的小Omega,因为他的几句话,泪水又像是泄洪一般决了堤。
江之屿给他擦擦眼泪,忽然喊道:“凌然。”
许久没被叫过大名的小Omega抬起来朦胧的泪眼,眼眶红通通的,梨花带雨的模样看起来可爱又可怜,一双水眸努力睁着看他。
江之屿抬起来另只手,那只手上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条长长红色丝带,丝带的一端绑在他的手腕上,另一端的尽头绑着一个不知名的轻盈物体,在灯光和月色的照应下闪着晶亮的光。
高大英俊的enigma忽然单膝跪下,将丝带另一端的物体解开来,举在了指尖。
凌然在这一瞬间止住了眼泪,他像是被面前的场面惊住了,心脏跳动的太过剧烈,头脑中也眩晕的很,他像是被施展了法术定在原地,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只是呆呆地垂着眼眸,看着跪在他面前的enigma。
江之屿手里拿着凌然在古着店里看见的戒指,而跟这枚戒指配对的另一枚江家家族徽戒,此刻也被他拿在了手中。
两枚戒指上的古老神秘的图案合并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图腾——荷鲁斯之眼。
这是埃及神话中神权的象征,也是捍卫爱情的护身符。
江之屿忽然觉得或许凌然说的对,那个古老的神话传说说不定是真的,这两枚戒指上的荷鲁斯之眼也会永远庇佑他们的爱情。
“凌然。”江之屿又喊了声。
此刻的窗外乍然盛放起几朵绚烂璀璨的烟花,耀眼夺目的光芒将大半片雪山映亮,随后宛若流星般拖起条长尾,凋落的余晖点缀出圣洁的光。
圣诞树旁的两人被光弧笼罩在内,凌然看清了江之屿眼中的庄重和虔诚。
他像是世上对自己最忠实的信徒,单膝跪地,已经剖出所有的真心和赤诚,双手捧着,献祭一般奉上。
“我爱你。”
“很爱很爱,比所有人加起来都要爱。”
“所以宝宝,嫁给我好不好?”
凌然觉得那些烟花像是在他脑海中炸开,他晕头转向,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整个人像是被泡在了温柔的水中,耳边轰鸣作响,除了自己砰砰作乱的心跳声,再也听不见其他声音。
清澈的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滚落到尖尖细细的下巴上,汇聚成了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在窗外五彩缤纷的光芒照射下,美好漂亮的不可思议。
他哽咽着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来,只能用力点点头。
珍珠从白皙的下巴滴落,他瓮声瓮气道:“好……”
江之屿轻轻牵起他的手,将那枚戒指套在了他的无名指处,戒指被他花了点心思搞到手之后,又专门让人按照凌然的尺寸做了加工,所以现在戴在纤细莹白的手指上正正好好。
随后江之屿站起身,用宽厚温热的手掌替他把脸颊和下巴上的泪水拭去,又把自己手里的那枚家族徽戒放进了他手中,伸手过去。
“帮我戴上。”
凌然不知道还有这个环节,他哭花了眼睛,拿着那枚戒指戴了好几次也没能给enigma戴上去,手指尖颤抖的不像话。
江之屿早已习惯,小Omega每次给自己戴东西都是对不准的,最后还是要他手把手教着来。
这次他也是极有耐心的扶着小Omega不停发颤的指尖,无名指主动钻进了戒指里。
随后握住了小Omega的同样戴了戒指的那只手,两人手上的戒指终于能够配成一对。
就像那枚戒指被世人赋予的寓意——
他们心中的爱火,如戒指上闪耀的青金石光芒,生生世世,至死不渝。
烟花还在空中绽着,窗边有一对新人在热吻。
刚给凌然补了个求婚仪式,江之屿原本只是想亲亲他脸上的眼泪,带着无尽的爱意与缱绻,用吻来封住他眼睛里不断冒出来的水。
但是多余的水分总还是要有个出口,不从眼睛里流出来,也会从别的地方淌出来。
这段时间每天都睡素觉,enigma早就难以克制,今晚的小Omega也早就软成了一汪水,信息素的浓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变得浓郁了不少,光是闻着就让人血脉喷张。
还想再把这颗体内孕育了葡萄籽的小葡萄再更加用力的榨一榨,看看是不是还能挤出来更多香甜美味的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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