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镜小说 > 虐心甜宠 > 偏轨沦陷 > 30-40
    檀香


    周四, 凌华。


    一周每逢这个时间点总是最累的时候,工作上堆积的任务量到达最顶端,再隔一日?就是周末, 想要休息日免于加班, 只得?现在埋头苦干。


    项目小组的几人开完例会, 收拾着?文件从会议室出来?。


    吴远城抱起笔记本查看手机微信, “何总秘书发消息过来?, 让交份资料过去,谁打印了?交过去?”


    像这样没有明确贴上归属标签的任务, 问出来?只能得?到一片沉默。


    “你可别看我?,”陈妍察觉到吴远城的视线,想也没想干脆拒绝,“我?那还一堆活儿呢, 哪有时间?写资料, 再说打印机那儿那么?挤还要等?,组长你是存心?要让我?今晚在公司待到保安催着?关电闸的时候?”


    “欸,景檀, 你今上午是不是就已经把自己?那部分做好发给组长了??”陈妍转过头,朝她笑笑, “要不你去吧?能者多劳嘛。”


    这明晃晃将事儿推给别人, 吴远城都替她不好意思,推推她胳膊, “你这什么?强盗逻辑。”


    “我?说错什么?了??”陈妍瞪了?他一眼, “你自己?不是也问了?, 谁愿意去?”


    景檀:“就我?去吧。组长, 你把格式发我?就好。”


    为了?一件小事推来?推去,太?浪费时间?。


    吴远城感?谢她的救场, “谢谢你了?,景檀。”


    整理好资料,打印装册好,景檀往总监秘书处去。


    总监办公室外这两天在重新安装玻璃,之前的年岁太?久有几道裂痕,不美观,安全?系数也堪忧。


    工人搭着?梯子,手里的工具发出呲呲呲的声响,景檀从边上绕道,到了?秘书处,轻敲两下门。


    秘书一声“请进”,她推门而入。


    将文件递给秘书,对方翻了?几下,微笑抬头,“辛苦你了?,不过何总现在不在,你看能否等?一等?,待他回来?过目一下,没问题就交差了?。”


    景檀点头,“没问题。”


    秘书也是位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为人和?善,怕景檀等?太?久,让她在旁边坐坐,还帮她接了?杯热咖啡。


    景檀道谢。


    十来?分钟后,秘书接到内线,应了?声好,公众号梦白推文台踩着?高跟拉开门便出去,不忘和?景檀说声:“何总回来?了?,拿着?文件跟上。”


    景檀起身?,跟在其后。


    出去才看见竟来?了?一行人,研发部的何总走在前面,并肩的还有几位同穿西装的人,似乎是其他哪家?公司的高层,过来?交流合作。


    办公室外整修玻璃产生?的噪音一阵一阵起起伏伏,平日?里就算了?,今日?来?了?客人,何总不想扰了?喝茶的雅兴,手一挥,示意工人先停会儿。


    工人耳朵里灌满呲呲呲的噪音,没听见,秘书很有眼力见儿上前,喊了?两声。


    他这才回过头来?,一听秘书说何总吩咐你没反应,工人忙看了?眼总监脸色,道着?歉收手。怕这点儿插曲把何总给得?罪了?,他下梯子也快了?些,嘴里还说着?不好意思,一个不留神踩空一阶。


    他反应快迅速踩地,可梯子没被及时扶住往一边倒去。


    周围站着?这么?多人,哎呀几声忙往后退。


    离得?最近的是秘书和?景檀,周围一片混乱,退也退不了?几步,身?边不知是谁推推嚷嚷,景檀一不小心?摔倒在地。


    摔在地板上生?疼,万幸是梯子没砸到她身?上,不幸是她的脚扭到了?。


    秘书也被吓到了?,将景檀扶起来?,一直问她有没有事。


    景檀缓了?会儿,试着?动了?下右脚,钻心?的痛立刻席卷神经


    好像不太?妙。


    医院里。


    景檀坐在门诊外的椅子上,手里拿着?几张缴费检查单。一个小时前排队做了?检查,邹微去帮她拿结果了?。


    她现在脚踝肿得?不得?了?,沾不得?地,痛感?阵阵没消停。


    邹微拿着?报告单回来?,医生?看着?X线检查的片子,判断说姑娘你运气好,没骨折。


    “不过踝关节扭伤严重,韧带有一定程度损伤,还是得?重视。目前最重要的是消肿消炎,韧带恢复要静养。”


    邹微问:“医生?,需要开些什么?药啊?”


    医生?低头再看看患者伤处,敲键盘开方,“先开布洛芬缓释胶囊,舒筋活血片。你这个——这个损伤程度啊,看你要不要打个石膏。”


    还要打石膏?景檀怔住。


    “医生?,我?没骨折,打石膏是不是”


    “但你韧带损伤了?,有点儿严重,打石膏更保险,也利于恢复。”


    “这伤大概多久能痊愈呢?”


    “看具体情况,一般五周,一个月左右。”


    这么?久。


    景檀垂头,看着?自己?浮肿的脚踝。


    “那我?打吧,麻烦医生?了?。”


    忙忙碌碌又是一好会儿,骨科治疗室里,景檀坐在单人床上,打好石膏,听医生?嘱咐一些注意事项。


    邹微将检查结果告诉公司,小组里有几个人在问,何总那边的秘书也在关心?。


    “今天真是太?背了?,怎么?遇到这种事呢?”邹微收了?手机,在景檀身?边坐下,“都怪陈妍,非要你接这个活儿,你要不过去就遇不上这个事儿。”


    “这肯定算工伤啊,我?已经跟领导说了?,医疗费必须报销,”邹微抱臂,皱眉替景檀不值,嘀嘀咕咕,“本来?咱打工人活着?就够辛苦了?,还要遭受这些飞来?横祸”


    景檀轻轻笑了?笑。


    “谢谢你学姐,让你陪着?辛苦跑了?半天。”


    “说这话就太?客气了?不是,我?怎么?可能见死不救,”邹微看了?眼时间?,已经不早了?,“你饿不饿?医院楼下的面馆应该还开着?,吃了?我?送你回去。”


    她们正说着?话,外面走廊传来?脚步声。


    “这个点儿不会还有病人吧?”邹微转头望去 ,“医生?都下班了?”


    出现在治疗室门口的,是沈阔。


    景檀望着?他,不由愣住。


    “你你怎么?来?这里了??”


    他一身?黑衣黑裤,里面是一件白衬衫,应是白天工作时搭配西装的那件,看得?出他是匆匆穿了?件外套便出了?门。


    沈阔抿着?唇走到景檀跟前,视线落在她绑着?石膏的脚上,眸色暗了?一度,再往上移,确保没有其他伤处。


    “医生?怎么?说?”


    “脚踝扭伤,韧带损伤,大概一个月能好。”


    “药拿了?吗?”


    “拿了?,”景檀抬头看邹微,“学姐帮我?拿的。”


    邹微此刻有点儿懵。


    第一眼看到沈阔的时候,她心?说这不是集团总裁吗,不会吧不会吧,咱一个小员工受了?伤他都亲自来?慰问?怎么?有点儿夸张。


    随后景檀和?总裁的对话把她听得?更懵了?。


    这对话这语气,怎么?听都不像单纯隔着?十万八千里的上下级,沈总话里话外的关心?在意绝对,绝对不简单,这,这两人


    怎么?可能,什么?时候的事?


    听了?景檀的答话,沈阔转头看邹微。


    “药给我?就好了?。”他说。


    邹微啊了?声,看了?看他俩,呆呆将袋子递过去。


    “那个,我?能问一下,你们”


    景檀无端紧张起来?,伸手扯了?下沈阔衣袖。


    沈阔低眸看了?眼,表情波澜不惊,再抬眼平声开口,没改原本的回答。


    “她是我?妻子。”


    那瞬间?天雷轰顶。


    进度这么?快吗,她以为是峰迅和?凌华合作后这两人才开始的,没想到都已经结婚了?。


    邹微不知自己?该摆出什么?表情,她想,自己?今天真是吃了?一个大瓜啊这太?不现实?了?,老板娘竟是一直和?她共事的学妹?


    景檀咬着?唇,知道之后要好好解释一番了?。


    沈阔面上依旧没什么?波动,接过药,微微颔首,“辛苦你今天陪她检查。时候不早了?,我?让助理给你安排车。”


    “不用不用沈总,我?现在还能赶上最后一班地铁,”邹微摆摆手,“那既然这样,我?就先走了?。”


    景檀和?她挥挥手,看着?她离开了?。


    治疗室恢复了?安静。


    景檀瞧了?眼沈阔,“那,我?们也走吧。”


    她撑着?床沿起身?,心?里掂量着?自己?应该能勉强走,于是绑着?石膏的脚试着?落地,刚碰着?地板那一刻,沈阔沉沉的嗓音响起。


    “乱动什么??”


    景檀抬头,张唇第一个字还没说出口,瞬间?天地旋转,他将自己?给抱了?起来?。


    她心?口一紧,条件反射搂住他的脖子。


    太?,太?近了?。


    “沈阔,我?”她想说自己?走。


    话却被他再次堵住,“医生?和?你说了?什么??”


    医生?说,受伤那只脚别用力。


    景檀垂下眼帘,任他抱着?,不说话了?。


    黑色宾利提前接到指令,停在医院门口。


    见老板下来?,司机下车绕到后排,打开车门。


    沈阔将她放了?进去。


    景檀还没来?得?及为方才路人投来?视线而产生?的尴尬抚平,原本该到另一头上车的沈阔突然俯过身?,她心?跳停了?瞬,手搭着?膝上不敢乱动。


    沈阔睨她一眼,伸臂,给她系上安全?带。


    这过程其实?就短短几秒,但他轮廓分明的侧脸离她不过一厘,她不自觉屏住呼吸,不知是怕自己?呼吸洒在他脸上,还是怕他清冽的气息占据鼻息。


    他系好后直起身?,关门。


    三人都坐好后,汽车缓缓行驶上公路。


    路上沈阔一直沉默,景檀几次悄悄扭头看他,总觉得?他面色稍沉,酝酿的话停在嘴边,始终没能开口。


    一直到了?翡明苑。


    司机到此刻也算正式下班了?,停好车识趣离开。


    景檀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忍不住还是开口,“沈阔,你怎么?了??”


    沈阔掀眼皮瞧她,“在回答你之前,我?想先问你几个问题。”


    景檀望着?他,点头,“你说。”


    她倒还是一脸坦然,没觉得?什么?不对。


    沈阔望了?眼车窗外,压下情绪,“先进去再说。”


    他将景檀抱进屋,让她坐在餐桌旁,简单煮了?一碗面。


    在医院折腾这么?久,她都还没吃晚饭。


    景檀怔了?下,轻声说了?谢谢,拾起筷子,安安静静将面都吃掉。


    纸巾握在手里,她重新望向餐桌对面的他,“你准备问我?什么??”


    “受伤了?怎么?没第一时间?告诉我??”他低声。


    这问题实?在出乎意料。


    景檀还以为他要问关于凌华工作方面的事。


    “我?当时,身?边同事建议我?去医院检查,然后邹微学姐就陪着?我?打车去了?附近医院,就然后一直挂号拍片”景檀不太?能摸着?头脑,只能实?话实?说,“整个过程没怎么?看手机,我?也没想到提前告诉你。”


    反正她晚上都会回翡明苑的,他不是迟早会知道。


    沈阔眸色深深,“那后来?呢,早过了?下班时间?还没回来?,就没想起和?我?说一声?景檀,上次我?们不是说好了??”


    景檀想起来?,觉得?抱歉,“对不起。”


    她听医生?说要绑石膏,还要静养一个月,心?情一下跌到低谷,后来?恍恍惚惚的进了?骨科治疗室,听医生?叮嘱,又折腾了?半天,脑子里根本没想起其他事。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她低着?头,大概能猜到他知晓她在医院后从家?里赶来?,“我?受伤连累你晚上跑这一趟,是不是打搅你的休息时间??我?尽量不”


    沈阔再无可忍,沉沉叫她的名字,封住她要说出口的话。


    “在你的概念里,自己?出了?什么?事从没想过告诉我??”


    “我?难不成会不管你?”


    景檀失语。


    她嗫嚅,最后找回自己?声音,“对不起,我?只是觉得?,这些是我?自己?不小心?造成的后果,不该对你造成什么?负担”


    她对自己?一直没产生?依赖的事实?,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今天开会结束时听下面的人提了?一句,凌华那边今儿装玻璃不小心?梯子倒了?有人摔倒,如果不是他想着?她在那儿顺便问了?一句,大概可能真就得?等?到她一拐一拐回到屋里才知晓发生?了?何事。


    沈阔不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


    有些无力,但这一切都是自找。


    他从前对她态度实?在算不上好,上次误会朝她发脾气,已经让她给自己?套上了?保护障,凡事都靠自己?,从不尝试着?指望他。


    他拢了?拢眉骨,低低叹一声。


    “景檀,”他嗓音带着?点儿哑意,“我?不会觉得?是负担。”


    “你既嫁给了?我?,我?就有义务和?责任照顾你,替你分担生?活里发生?的任何事不论好坏。”


    “我?希望你遇到任何困难的时候都能第一时间?想到我?,告诉我?你需要帮助,无论什么?我?都会去做。”


    景檀怔怔望着?他。


    他说的话在她心?里不管不顾掀起波澜,平寂的湖面抵挡不住暗涌,思绪来?不及控制一直翻滚,翻滚。


    良久,一圈圈水波荡漾不绝。


    上次和?江蘅英见面后,回家?的路上他说的那些话,她只当他安慰自己?,并没太?当真。


    他是真的要和?她一起分担吗。


    可是这不在他们的约定里面,他怎么?可以,越来?越轻易地帮她,甚至不计回报。


    他这样做,又能得?到什么?呢。


    景檀想不明白。


    可沈阔在问她听懂了?么?。


    “听懂了?。”她喃喃。


    沈阔盯着?她,“那日?后,明白该怎么?做?”


    她缓缓点头。


    不应该可是,她潜意识里竟想去抓一抓。


    听到她肯定的答案,沈阔满意了?,起身?将碗筷清洗,放进碗柜。


    “很晚了?,上楼,我?给你上药。”


    他让她将装药的袋子拿上,手勾着?她腿,将她抱起。


    上楼的时候,景檀搂着?他的脖颈,感?受他温热的呼吸,心?跳不受控制的有些快。


    “你抱我?会不会有些辛苦?”她小声问。


    “不会,”她仰头,角度正好看见他因说话而滚动的喉结,原来?那磁性的声音是从这里磨砺发出的,“你很轻。”


    她不知为何有点儿不敢看他性感?的喉结,闭上眼,埋头,红着?脸虚虚掩在他颈窝处。


    他的风度教养,真是把熨帖的温柔刀。


    檀香


    因为受伤行动不便, 景檀近期只能向公司请假在家休养,但她不愿因为自己一个人进度停滞而拖累整个团队,所以依旧每日居家办公, 幸好任务相对独立, 一切就比较顺利。


    沈阔每日正常上下班, 但应酬的?时间少了, 他将老宅的阿姨请过来负责景檀的一日三餐, 晚上他若回?来得早,也会下厨做几个菜。


    他厨艺不错, 切菜这些动作也娴熟,在住在一起之前,景檀一直以为沈阔和其他公子哥一样辨不出韭菜香葱。


    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菜品端上桌,景檀承认在做饭方面他着实是厉害, 不由疑惑, “沈阔,你什么时候学的做菜啊?”


    “自然是留学那几年,”阿姨在一旁帮忙, 笑呵呵,“沈总十几岁的?时候压根儿没进?过厨房, 哪里?会做饭, 是去了国外饮食不惯,只能自己学了。那时候沈老还说给他安排个照顾生活的?人, 他不肯, 说更习惯独居。”


    “咱沈总虽从小生活好, 那也是能吃苦的?, 自理能力完全不用担心。”到底是从小看着长大的?,阿姨说着可自豪了。


    景檀把“更习惯独居”这几个字眼听进?去了, 心想,那样的?确才更像他。


    转而有些内疚,他一个人好好的?,生活里?突然多出一个她,也不知两人住在一起后他是不是挺不适应的?。


    但他从来不说,还对她照顾有加。


    这样想着她就更不好意思了,等三人都落坐,看着满桌的?佳肴,她让沈阔先?动筷。


    “你辛苦做的?,自然你先?吃第?一口。”她说。


    沈阔觉得好笑,掀眸瞧她一眼,拨了下她脑袋,“哪儿突然来的?这些规矩,本来就是给你这个病号做的?。”


    阿姨坐在对面,看着年轻夫妻的?互动,心里?也开?心,忽然就想开?个玩笑,“夫人,您这几日吃我和沈总做的?菜,觉得哪个更合胃口?”


    景檀喝汤的?动作微顿,她怎么会看不出来,阿姨在打趣她。


    放到以前,这种玩笑她可不会上套,肯定会选择马马虎虎敷衍过去或是干脆转移话题。


    可如今还要这样做,良心不安。


    毕竟今天的?骨头汤还是他熬的?。


    瓷勺一下下凉着碗里?的?汤,发出清脆碰撞声,景檀垂眸,脸微热。


    “沈阔做的?菜不错。”


    她说完又觉辜负阿姨这些天对自己的?照顾,“阿姨,对不住您下次问?我,我再改个答案。”


    阿姨笑得喘不过气?儿,“哎呦我的?夫人,有啥对不住的?,我高兴都还来不及。”


    如今这年代都是自由恋爱,当?初沈阔这门婚事全由长辈做主,她还忧心这对年轻夫妻没感情基础生疏得不行呢。


    景檀本来就不好意思,察觉到旁边那道目光,她瞥过去一眼,沈阔一瞬不移盯着她,黑眸里?似笑非笑。


    她就更无措了,也不知自己在紧张个什么劲儿,拾起筷子如常夹菜,“吃饭啊,别?看。”


    她面上若无其事,越来越红的?耳朵却?出卖了内心。


    沈阔唇角笑意渐深。


    三周过后,该去医院拆石膏了。


    沈阔陪着景檀去的?,复查结果比较理想,顺利拆了石膏,医生嘱咐,脚踝浮肿还有一段时间才能消,平日注意不要剧烈运动,还是要静养。


    景檀问?什么时候能正常走?路,医生说要等浮肿消下去,慢慢试着走?,不要太心急。


    她还是有一点儿着急的?,都三周没去公司了,项目已经进?入中后期,她怕等自己回?去太晚了。


    回?翡明?苑的?路上,景檀在这里?和邹微发消息,沟通工作上的?事。


    说来好笑,自上次邹微吃到瓜后,从文字里?都能看出她明?显的?态度转变。以往语气?是正常的?同龄人聊天,后来客客气?气?,就差称呼景檀总裁夫人了。


    其实景檀知道邹微不是真怕,只是在故意挪揄她。还有点儿生气?的?意思,怪她瞒了这么久。


    景檀把大致情况告诉了她,说等回?去请她吃饭,不过还是让她暂时保守这个秘密。


    她怕邹微心里?有障壁,特意告诉她,不用在意外在的?身份虚名,不论怎样,她们之间的?关系不会变。


    邹微给她比心心,说好。她还说,吃到一个大瓜还不能透露的?感觉太不得劲儿了,但她保证,肯定封住自己的?嘴巴。


    邹微把今天小组会议上的?主要内容写在备忘录里?,发给了景檀,顺便问?问?她的?伤恢复得怎么样。


    景檀:【好多了,今天刚拆了石膏,大概再过两周就差不多了。】


    邹微:【那就好,你好好照顾自己哦,注意听医嘱,按时喷药,别?吃辛辣的?东西。】


    【不对,我好像不用担心这么多,你又不是一个人。这段时间,你室友肯定挺照顾你的?吧?】


    这室友梗是过不去了。


    景檀无奈翘翘唇角,一串省略号发过去。


    回?翡明?苑后,阿姨已经将晚饭做好了。


    吃过饭后没多久,阿姨打着哈欠说去休息了,上了年纪的?人都不爱熬夜,睡得早,起得也早。


    客房就在底层,带有独立卫生间,虽然沈阔和景檀并不介意,但阿姨很有分寸,从来没上过二楼。


    景檀今天拆了石膏,也试着平地走?了几步,虽然还有点儿瘸,但也算能正常走?路了,不再像先?前那样废。


    景檀挺开?心的?,以至于上楼的?时候,她说想自己走?。


    沈阔拗不过,无奈跟在后面,由她搭着楼梯扶手?往上走?。


    每次受伤那只脚落地时总忍不住心惊胆战,怕稍用力过猛又给扭着了。


    到一半处,沈阔还是勾着她腿弯将人抱了起来,整得景檀猝不及防。


    “拜托,你让我走?一下不行吗,你这样我都怀疑自己要一直当?残疾人了。”她抗议,都没发觉自己手?臂已经习惯性搂住他脖子。


    抗议无效,沈阔没松手?,只低声说慢慢来,别?操之过急。


    “但我很想早点恢复,这需要多锻炼的?,总是让你干体力活,”她顿了顿,望着他侧脸,疑惑,“你抱了这么多天,不累吗?”


    她这还不是体谅他。


    沈阔睨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只调整了下姿势,将她抱得更稳。


    他将景檀抱进?了自己房间,让她坐在床上。


    “你怎么让我到你房里?来?”


    沈阔从桌上将药拿出来,拆封,“回?来的?时候把药放这儿了。”


    言下之意,就是方便上药。


    景檀哦了声,坐在床边,安安静静不动。


    说起来她还是第?一次进?他的?房间,在柏园公寓那边她也看过他房间,和这边一样整洁有序,床单是深色系,空气?里?都是他的?气?息。


    她有一种贸然闯入别?人领地的?感觉。


    她还记得呢,他一个喜欢独居的?人,不到不得已,是不愿意旁人进?自己房间的?吧。


    盯着自己还发肿的?脚踝,她说,“待会儿你把药给我吧,之后我在自己那边喷。”


    沈阔没有答,将拆封后的?包装扔进?垃圾桶,打开?红花油瓶盖,走?到她旁边,松松垮垮蹲下。


    景檀吓了一跳,忙伸手?去够药瓶,“我自己来就好。”


    可沈阔已将她小腿放到膝上,将药油滴在手?上,贴上她脚踝。


    然后轻轻按摩。


    他手?掌暖燥,带着一丝丝的?磨砺感。


    肌肤相接之处升起点点星火,思绪荡漾的?风一吹,好像要弥漫整个心田。


    景檀不禁抓紧床单。


    几分钟后,他收回?手?。


    “好了。”


    空气?里?充斥着红花油辛辣的?味道,像心跳加速的?催化剂。


    景檀垂着眼帘,看着他头顶的?发旋,“谢谢。”


    她有点儿想逃,但沈阔让她坐着别?动。


    “等味散了再回?去。”


    “为什么?”


    他将药瓶盖好,抬眸,“想把你房间也染上味儿?”


    她房间色调布局和在景家的?相似,年后工人来添置打扫时他吩咐的?。


    女?孩子屋里?的?香味淡雅怡人,他不想破坏。


    沈阔去卫生间洗完手?出来,景檀愣愣坐在床边,半点位子没挪。


    他眉梢微抬,“发什么呆?”


    景檀回?过神,悄悄咬下内侧唇肉,“我手?机在房里?充电。”


    所以是无聊,不得不发呆。


    沈阔勾了下唇,将床头平板递过去,让她打发时间。


    景檀接过


    可是,这好像是他工作的?平板。


    还没来得及说话,他把密码告诉了她。


    见?她还愣着,他索性俯身,替她解了锁。


    清冽气?息侵袭鼻尖,他的?脸离她好近,比抱着的?时候还要近。


    景檀飞快收回?视线,睫毛扑簌几下,“那个,你这个平板里?又没有游戏。”


    也没有追剧软件。


    他侧头,高挺鼻梁擦过她细腻的?脸颊。


    感觉到她微不可察颤了下。


    沈阔忍不住笑了下,曲指轻刮她脸,在刚才擦过的?位置,“不知道自己下?”


    景檀只觉得那儿更痒了。


    “就玩这一会儿,多麻烦,”她说着,还是把平板塞给他,“算了,里?面都是你的?资料,我不敢看。”


    以免上次那样。


    她说这话时是脱口而出,后知后觉才觉着语气?有点儿阴阳,好像还记仇似的?。


    他其实已经完全没了那时的?戒备,她这样显得有些小气?了。


    抿抿唇,怕气?氛被自己弄僵,想说声抱歉,扭头对上沈阔视线,却?发现他并未在意,只是眸含戏谑。


    那眼神好像在说,还记仇呢。


    景檀有想辩解,但那话确实是自己说出口的?。


    组织几次语言想开?口,又放弃。


    沈阔瞧她那泄气?的?模样,勾唇。


    “等下好了游戏再给你,”他将平板插上充电线,床头处有几本书,在她伸手?能够到的?地方,“翻翻有没有想看的?。”


    她闻言缓缓转头,伸手?前迟疑,“哪本都可以吗?”


    沈阔嗯了声,注意到她睡裙下光光的?腿,让她掀开?被子盖住。


    “我东西你随便翻。”


    景檀最?后在他那里?待了半个多小时,然后回?房了。


    她想让沈阔把药给她,自己在房里?弄就好了,但他总是轻描淡写将这话头揭过。


    上次那平板的?事,她以为他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真的?下了几个小游戏和追剧软件,连会员都充好了。


    这晚她刚回?了自己房间,发现自己手?机没拿。于是又折返。


    到门口刚好听到沈阔在通电话。


    应该是助理,在谈论未来几天的?行程,她听见?他说什么去南城的?航班。


    他看见?她站在门口,移开?电话,“怎么了?”


    “我拿手?机。”


    沈阔说了几句便挂了。


    景檀拿起床头的?手?机,经过他时,想想还是问?出口,“你要出差吗?”


    沈阔低眸,望着她乌润的?眼,微微翘唇,抬手?摸摸她头,嗓音低沉磨人。


    “怎么,舍不得?”


    檀香


    舍不得?


    他怎么突然问这样的问题。


    景檀好像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些许戏谑的意味。


    她有点儿恼, 又生出丝紧张,这些莫名的情愫涌上来,堵得脑袋很满, 她在捋明白前?急急出口, “才没有。”


    好像这样对自己也是种告诫。


    她怎么可能, 会有那样奇怪的想法。


    沈阔就猜到她是这样的反应。


    散漫勾了下?唇, 他将?手揣回兜里, 倒也没继续逗她。


    “去南城几天,然后到欧洲半个月。”


    这么久, 还以为只有短短几天。


    不过这近一个月他几乎哪里都没去只待在集团,可能也是将?许多事延后处理了。


    景檀点点头?,“一切顺利,起落平安。”


    沈阔想到她的伤, 嘱咐, “每天按时擦药,注意休息,过两天再去医院看?一看?。”


    景檀都应下?。


    虽然她想说, 她现在基本能正常走?路了,想回凌华去上?班, 但前?两天她刚试着?将?这想法说出来, 沈阔就驳回了。


    他坚持要她在家里养到痊愈。


    这事放在以前?,完全?由?景檀自己决定, 可沈阔的干预自然无比, 仿佛已然当做他自己的事。


    而景檀竟然也听了他的话。


    她自己也没有想到会这样。


    后知后觉发现他们的关系似乎, 越来越贴近了。


    好像是从上?次谈话后, 她将?他说的话听进去了,所以在每次沈阔帮她忙的时候, 她会有意让自己去接受,在他越来越靠近的时候,也放纵自己不去划分?界限了。


    在肢体言语愈发亲近的现阶段,景檀有时候会弄不明白两人之间的状况。


    他们这样算不算暧.昧?


    可是,可是一开始说的不是这样啊,方向是不是偏了。


    同住一个屋檐下?,和睦相?处互相?照顾,没提谈感情啊。


    一定是她自己想多了,一定是。


    清醒一点,景檀。


    他的体贴只是源于从小的教?养,你擅自解读为其他意思,最?后难堪的只有自己。


    从沈阔那边回来,她背抵着?房门,望着?天花板,让自己保持冷静。


    那句舍不得也不过是句玩笑,值得你乱了思绪吗。


    别给自己添软肋。


    沈阔次日就走?了,翡明苑只剩景檀和阿姨。


    偌大的别墅太安静,寂静总让人生出无聊,无聊驱使人总想干点儿什么。


    景檀和小组成员开了腾讯会议讨论项目后续进程,分?配工作量的时候,吴远城本意让她少做些,可她想要忙碌的状态,那样才是自己舒适的安全?区。


    会议结尾时,吴远城说到去荆州的智能产品交流会。


    时间在这个周末,小组成员基本都会去,现在正讨论机票的问题。


    其实前?几天群里就在说这个事,那时邹微还问她能不能去。


    她当时是婉拒了的,但其实心里觉得可惜。


    数融算法如今初显成果,主办方邀请他们去交流,这是很好的机会,也能见识行业内其他优秀团队的作品,这个项目她跟了这么久,怎么会不想亲眼去看?看?其登上?更大平台的模样。


    况且,她一想到自己因伤耽误上?班近一个月,就觉得愧疚。


    峰迅工作室基于对她能力?的认可,才给了她机会到凌华,可她却如今日日待在家里。


    一整天她情绪都不太高。


    晚饭时间,阿姨做好菜,让她下?去吃。


    景檀放下?电脑,出房间。


    下?楼的时候,她试着?松开扶手如常走?。


    发现也不是不行。


    虽然脚还有几分?浮肿,但比一开始好多了,走?起来也不难受,只要不长时间站立,没什么问题。


    她心情轻快起来,吃饭的时候左思右想,最?终给吴远城发了信息。表示这次交流会她也想一同去,不知现在订机票还来不来得及。


    还有票。


    景檀准备吃完饭就去收拾行李。


    “阿姨,您周末两天休息一下?吧,我不在家,要出去一趟。”


    阿姨愣了下?,“夫人要回去工作了?可周末上?什么班。”


    “是出差,去荆州。”景檀说。


    “您伤好了吗?”阿姨有些不放心,她记得沈阔走?时叮嘱过,让夫人在家好好养着?的。


    “好啦,本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您别担心。”


    阿姨毕竟只是做事的,不能干涉主家决策。


    但想想又不放心,她多嘴问了句,“那沈总知道这事不?”


    景檀筷子一顿。


    不对,她为何事事都让他知晓,事事都让他来管。


    “他不知道,”她低头?,扒拉着?米饭,“阿姨,您别和他说。”


    阿姨感到为难,“可是这”


    “阿姨,您就帮我这一次吧,”景檀难得软着?语气,“这次出差对我来说很重要,我很想去的。”


    阿姨看?着?年纪如自己女儿般的景檀,她长得明净漂亮,性格也好,撒起娇来乖乖巧巧的,这让她怎么拒绝得了。


    得到盟友支持,景檀翌日便拖着?行李箱去机场了。


    三?个小时的航班到达荆州,又辗转打车到了提前?订好的酒店。


    景檀和邹微一个房间。


    当天到酒店时间有些晚了,办理好入住,吴远城招呼着?组员到外面吃烧烤,景檀记着?自己戒辛辣,就婉拒了,邹微一沾床就不想起来,也推了。


    其他几个人出去的,还喝了点儿小酒,一直到凌晨。


    景檀洗漱完后躺在被窝里,灯已经关了,她刷了会儿手机,睡意越来越重,眼皮就快要撑不住了。


    突然。


    “我靠,我靠靠靠。”


    不知看?到什么,邹微惊得从床上?坐起来,看?着?手机捂住嘴,“檀檀,我又吃到瓜了。”


    景檀被她那嗓子一喊,瞌睡也飞了,揉了揉眼,黑暗房间里,邹微手机屏幕发出的光映出她兴奋的神色。


    “什么瓜?”


    邹微扭头?,这屋里只有她们两人,她还是压低了声音特别神秘:“陈良和我说,吴组长没回他们那间房。”


    吴远城和陈良一起住的双人间。


    景檀没明白,“他没一起回来?”


    邹微摇摇头?,声音很小,眼睛越发亮,“他在陈妍房里。”


    “厉害啊组长,啧啧啧。”


    景檀反应过来。


    “这是人家隐私,别看?了,睡觉睡觉。”


    邹微盯她,“檀檀,你还不好意思了?这种事对你而言应该挺正常的吧,已婚人士?”


    景檀脸发烫,蒙过被子,转移话题,“很晚啦,快睡觉。”


    次日上?午便是交流会的开幕仪式,景檀早早起来,准备去酒店餐厅吃早饭,邹微在护肤,让她帮自己带点儿吃的就行。


    餐厅里没有见到小组其他人,倒是见到了陈妍。


    景檀想起昨晚邹微说的话,有点儿不自然。


    陈妍精神气挺好的,见了景檀,叫住她。


    “你脚伤怎么样了?”昨天一路赶行程,她俩没什么交流。


    “基本好了。”既然已经遇上?,景檀端着?餐盘,和她同桌吃饭。


    陈妍看?着?她,手里的筷子没怎么动?,突然出声,“抱歉啊。”


    “要不是那天把事儿推给你去做,也不会有受伤这事。”


    对于她的道歉,景檀实在觉得意外。


    “没有,你不必说这些的,那是偶然事件谁也没料到,和你没关系的。”


    陈妍剥着?鸡蛋,面上?是对自己的无奈,“其实我一直知道自己性格不太行,但就是,也不知道怎么说,懒得改还是改不了,反正就一直没什么长进,喜欢图嘴皮子的爽快。”


    “你确实挺有能力?的,不用像我这样总想着?在哪儿占点便宜,这点我坦诚,也挺佩服你的。之前?那些事儿,你别放在心上?啊。祝你项目结束后,能顺利留在凌华。”


    陈妍这个人,虽然精于计较一些小利益小便宜,性格也强硬了些,但内里还是善良的,平日只想图图口舌之快,没想真?伤害别人,不然也不会为着?景檀受伤这事儿愧疚。


    景檀笑了下?,“谢谢,祝我们共事愉快。”-


    沈阔在南城办了两天事,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他选择的是阿姨而非景檀,因为他知道,不论问什么,景檀都会说一切很好,他问不出真?实状况。


    阿姨的电话响了一阵才接,接通后,那边背景音有些嘈杂。


    “沈总啊,怎么了?”


    沈阔问她,“在外面?”


    “是啊,我在中心广场附近,出来逛逛跳跳舞,解闷。”


    沈阔看?了看?时间,“你们吃过晚饭了?”


    “吃了,”阿姨大概率是在跳广场舞,周围热热闹闹,她也高兴得很,跟着?领舞的动?作,话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这两天家里就我一人,煮饭浪费了,我随便下?个面吃了就出来了。”


    沈阔捕捉到关键词,眉头?微皱,“一个人?”


    阿姨露陷了。


    后面的事不得而知。


    汽车里,助理正确认后面几日的行程,没察觉老板挂掉电话后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沈总,南城的行程到今晚就结束了,明日上?午您多休息一会儿,下?午飞往法国?的航班”


    沈阔沉声打断他,“订票,明天上?午去趟荆州。”


    助理回头?,“啊?”


    沈阔眉宇沉郁,“要我说第二遍?”


    “不用不用,我马上?订票。”


    第二天中午,中场休息,小组一行人打算去附近餐厅吃饭,然后回酒店睡个午觉。


    景檀想去趟卫生间,将?笔记本递给邹微,说自己很快回来。


    会馆很大,中间是展览场地,外边儿是一圈走?廊,有休息室,卫生间。


    景檀从卫生间出来后,按原路返回。


    她以为是邹微在催,结果看?到屏幕上?的备注心口一跳。


    沈阔。


    她一瞬间有点儿心虚。


    可凭什么她要心虚呢。


    轻呼一口气,她滑过接听键。


    “喂?”


    几日不见,他低磁的嗓音响在耳畔,让人恍惚几秒,“在哪儿?”


    “在,在家啊。”她咬唇,心突突跳,谎话就这样说了出来。


    “说谎的本事什么时候学的?”他嗓音好像冷了几分?,再开口,是干脆的命令,“转身?。”


    檀香


    转身?


    脑海涌现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 她觉得一定是自己想多了,身子却不由自主?转了过?去求证。


    中午的暖阳从会馆侧门处照进?来,有人背光站在那儿, 并不是很能?看清他?面目。


    可那挺拔清隽的身影见过太多次, 不是沈阔还?能?是谁。


    那瞬间, 景檀血液凝固, 钉在原地。


    她愣愣看着沈阔挂了电话, 朝自己这边走来。


    景檀试着张了张唇,想说?些什么, 却又觉得此?刻说?什么都挺无用。


    问他?怎么知道她到了荆州,怎么会找到这儿来,想问她什么。


    答案都猜到了,何必再?徒劳问一番。


    她微微低头, 谎言拆穿后的?难堪不由分说?侵袭心头, 让人想逃开因他?产生的?压迫氛围。


    “怎么不说?话?”他?沉沉开口,盯着她的?神色,“不该和我?解释解释?”


    景檀咬了咬下唇, 索性全都摊开。


    “你不是什么都知道了?还?需要我?说?什么。”


    他?必定是从阿姨那儿知晓她来了荆州,然后就过?来了。


    要是想抓包直接抓便是, 她不明白他?为何已经看见了她还?故意打电话试探, 看她说?谎,让她“罪加一等”, 让她气势无端减弱, 好叫他?的?质问轻易敲破她的?防线, 更直逼人心。


    景檀有点恼。


    而沈阔情绪也好不到哪里去。


    “伤好全了?到处跑。”


    “已经能?正常走路了, 没那么严重。”景檀见他?蹲下去,卷起自己裤脚察看伤处, 霎那心倏地一软,也恼不起来了。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我?早该回去上班的?,这次交流会对项目很重要,我?不想错过?。又不是参加运动会,这有什么好让你生气的?,”她垂着眼帘,声音是轻的?,却蕴有几分控诉,“我?不是瓷器,你看得太紧了。”


    沈阔将裤脚放下,重新站起来。


    “景檀,我?不是因为你来参加交流会而怪你,你有喜欢有想要的?做的?事,我?没有理由反对或是阻拦。”


    “我?生气的?点在于你宁可偷偷跑出来,也不愿和我?说?。”


    他?面上的?深沉散了些,但神情还?是淡的?,语气轻漠好似什么也不在乎,可说?出的?话却让人直往人心里捣,“上次我?们不都说?好了?但你好像没怎么当真。”


    景檀心脏一缩。


    她似乎能?明白他?说?的?点,但这个?明白本身就很不对劲,很不应该。


    “沈阔,如果这种事发生在刚结婚那会儿,你会和现在是一样的?举动吗?”


    沈阔抬眸看她。


    他?的?眼眸依旧是深黑莫测,一如从前,可她望着这双眼的?心境变了,“如果是那时候,你根本不会在意这些事。”


    他?沉默,随后低沉开口,“那时候不一样。”


    “我?知道是因为伯母的?缘故你有意与我?划清界限,后来说?开了,你一直对我?挺照顾,我?很感激,”景檀睫毛轻颤,下定了决心,复又抬头看他?,“我?知道你关心我?,有过?去错怪的?补偿,也知道你原本就是个?体贴的?人——但是,有些东西,稍不注意容易过?界。”


    “我?知道你没那个?意思,可能?我?直接这样说?出来显得唐突,但尽早说?清楚总是好的?,”她身侧的?手?悄然握了握,“同一屋檐下,我?们可以好好相处,但你不用事事都关照我?,就像这次出差,究竟来不来,还?是我?自己决定比较好。”


    她不能?养成依赖他?的?习惯,也不能?因为他?对她的?好而多了其他?心思。


    沈阔原本淡淡的?面色,重新沉了下去。


    “什么意思?”他?深邃的?眸盯着她,语气没什么温度,“你要同我?划道分界线?”


    被他?一瞬不移压迫地注视着,景檀气势步步退却,她垂眸,命令自己保持清醒,“是的?。”


    她回答得如此?干脆,都不带一点儿犹豫。


    沈阔沉默良久,倏地轻嗤。


    “听?听?你说?的?话有没有逻辑,景檀。你在同你的?丈夫,一个?无论从法律还?是社会关系上和你最亲密的?人,谈论如何保持距离。”


    他?的?话太直接,是她见过?最汹涌的?海水,简单一两句就能?将她裹挟拖进?最深的?海沟。


    她指尖陷进?掌心,企图用痛感让乱糟糟的?脑子理清思路,“可你明明知道我?们不是因为两情相悦结婚,我?们之间全是因为旁人图利才产生羁绊。现在你我?尚且能?相敬如宾,可未来景沈两家如何变化,你我?立场是否会再?次站在对立面,谁都不能?保证我?们不该离得太近,沈阔,这对你来说?不难的?,你就像从前那般当我?不唔”


    那张玫瑰花瓣似的?唇怎么能?说?出这样绝情的?话,他?真的?听?不下去了,阴沉着脸上前,扣着她下巴吻了上去。


    堵住她要说?出口的?那些荒谬言论,顺便让她尝尝,他?一直压抑着的?情绪。


    景檀对接吻的?概念只有上次单薄的?蜻蜓点水,可沈阔这次太凶了,不容商量夺去她所有呼吸,在她唇齿里攻城掠池,她方寸大乱,挣扎着呜咽两声,他?无动于衷,将她抵到墙边,逼迫她仰头承受。


    景檀一点儿也使不上力,酥麻一波波荡开,身子越来越软,只能?任由他?强势索取。


    脑袋里起了雾,感官停钝,不知过?了多久,她觉得自己已经快要撑不住,他?才放开了她。


    她倚着墙,气喘吁吁,发现自己浑身都在颤抖。


    沈阔将她桎梏于两臂之间,低头将额头抵于她额前,温热气息洒在她脸上,同她的?呼吸融合,辨不出谁的?更滚烫。


    “感受到了吗,”他?望着她,低哑出声,“还?觉得我?对你好只是补偿和责任?”


    景檀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在乱窜,是的?,荒谬地乱窜,荒谬如此?时此?刻发生的?事。


    “你,你怎么会什么时候”


    “很久之前,说?不清从哪个?时刻开始。”沈阔一瞬不移望着她,看她不断扑簌睫毛,那黑羽像扫在他?心尖,痒意难耐,“怎么这么迟钝,我?已经很明显了。”


    直截了当的?表态满怀撞过?来,景檀急促呼吸着,哪里都烫,想往后退,背抵着墙却退无可退,“可你,你没说?,我?以为你照顾我?只是因为”


    “对你好你都要自己找理由?”他?打断她,低声质问,“还?见过?我?对谁这么上心?”


    景檀耳根滚烫,回答不上来。


    太突然了,她从来都没有想过?会这样,沈阔的?剖白太炙烈,她毫无防备,快要被烧成灰烬。


    “不,我?们不能?”


    “怎么就不能??”他?眉宇浮起几分躁意,“景檀,别拿那套旁人怎样来搪塞。”


    “这只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事。”


    景檀快要招架不住,刚才缺氧的?感觉到现在都还?没缓过?来,她没有办法镇定下来好好思考。


    她甚至怀疑这是梦境,否则事态怎会往这样一个?荒唐又无法预知的?方向发展。


    如果伸手?去够,是真实还?是泡影,从未出现在规划里的?事,她究竟能?不能?放任后果去搏一搏。


    安静又炙热的?环境里,沈阔的?电话响了。


    是助理,“沈总,航班时间快到了,您还?在会馆里吗?”


    景檀如临大赦,“你快去吧。”


    沈阔不动。


    她伸手?推了推他?胸膛,脸上的?红晕还?未消散,“不是要赶航班吗,别磨蹭了。”


    沈阔就着她轻柔的?力道松开,退后几步,看着她,抬唇轻轻笑了笑。


    “景檀,原来你也会胆小。”


    纵然平日里总是冷静清醒,事业上总是步步清晰,在遇到感情的?时候,还?是露出了姑娘家羞怯的?底色。


    所以,她本来就是个?需要呵护的?女孩儿。


    面上的?坚韧不过?是不得不锤炼起来的?保护色。


    知道她需要些时间,沈阔没有逼她太紧。


    “我?会在法国待半个?月,”他?临走时告诉她,“你慢慢想,想好给我?个?提示。”


    景檀在沈阔离开后,在原地还?怔了许久。


    是邹微一顿催命电话打来,才将她拉回现实。


    “檀檀你掉厕所里了,怎么还?没出来?我?们在门口等你一起去吃饭呢。”


    景檀身子一震,立马往外头走,“来了来了,马上。”


    交流会为其一共三天?,最后一天?晚上主?办方举办了丰盛的?晚宴,大家都基本都着正装赴宴,前两天?的?行程太过?紧凑,今晚可以喝着香槟喝酒,与欣赏的?企业方细细交流。


    景檀和邹微一起,在靠边上的?位子坐下,宴会厅很大,各种佳肴,名人也多,浮华氛围里觥筹交错。


    邹微开开心心填满肚子,饱腹感一上来,歇筷消化消化。


    她左瞧右瞧看热闹,看见吴远城带着陈良在和人认识,陈良年?轻,做为职场新人,礼貌握手?,问好。


    “你别说?,咱吴组长还?挺器重陈良的?啊,”邹微胳膊搭着椅背,感叹,“陈良你别说?还?挺来事儿,和人家攀谈怎么就这样自然呢,要我?肯定社恐。真是,来吃饭就知道结交人脉,势利,太势利。”


    景檀瞧她,无奈笑,“不是你把人家赶走的??”


    方才陈良就坐旁边和她俩讲话,是邹微嫌他?太吵,让他?一边儿去。


    人家这才灰溜溜去找吴组长。


    说?起来,从过?年?的?时候到现在四月,景檀知道陈良喜欢邹微也好长时间了,这还?只是她知道的?,真正的?应该更早,而邹微不会不知道。


    “你对他?到底什么想法啊?”景檀忍不住问,“要是觉得不错就别犹豫了,万一他?追了太久累了,放弃了怎么办。”


    邹微向来大大咧咧,此?刻少有忧愁了。


    “唉这事儿再?说?吧,先搞事业。”


    吴远城那边,和辉股的?人打完招呼,陈妍端着酒杯走了过?去。她和吴远城如今也算半公开了,大家都明了,陈良不打扰他?俩,识趣回来。


    邹微问,“刚才和你们说?话的?是哪家公司啊?”


    “辉股的?,他?们年?初成功上市,如今是行业里的?香饽饽”


    景檀给他?们留了空间,自己出去走走。


    从宴会厅里出来,喧闹消失,耳边安静下来。


    她在走廊站了会儿,吹吹风,室内积攒的?闷热消失。


    解锁手?机屏幕看了看消息,没什么重要的?事,她往下滑,看见沈阔那栏对话框。


    指尖一顿。


    想起他?那天?说?的?话,她不禁苦恼。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明明是他?先不管不顾搅毁原本的?关系,现在却将主?动权递到她手?里。


    她这两天?每每想到这事儿就头疼。


    她本来是打算修回正轨的?,怎么反而被他?带得越走越偏了。


    这段时间伯母和父亲没有联系她,一切好像风平浪静了,可谁又能?知道未来的?事。


    她不敢喜欢他?的?,从这场婚姻开始她就告诫自己不偏向谁才能?来去自由。


    自己一直谨慎行事的?啊,怎么现在状况越来越乱了。


    她到底要怎么和沈阔说?。


    盯着手?机想了好久,她最终烦恼叹气,熄了屏幕。


    反正他?又没说?什么时候给他?答复,她急什么。


    她转身欲往回走,不小心和人撞了下。


    “抱歉。”


    对方是位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景檀不认识,道过?歉后离开。


    “欸,请等一下,”男人开了口,看着她仔细辨认,“你是景檀吗?”


    景檀微讶,“是,您怎么认识我??”


    确认自己没认错人,男人笑了笑,“还?记得智能?机器人大赛吗?景檀同学团队的?作品着实让人惊艳,我?记得你们团队当时是拿到了一等奖。”


    “你是队长吧?我?看资料上写,你们队里也有两名研究生,选本科同学做队长,一定是实力很强。”


    原来是那场比赛,景檀微笑,“先生过?奖了。其他?学校的?队伍也很优秀,我?们也只是侥幸。任何团队的?研究成果离不开每位成员的?辛苦付出,我?只是其中再?平常不过?的?一员。”


    男人开怀大笑。


    “你很会说?话,也很谦虚,”他?从西装口袋里拿出自己的?名片,“我?姓秦,在恒迅工作,很高兴认识你。”


    他?似乎是有急事,所以才半途从宴会厅离开,“今天?不凑巧,我?得离开了。以后若是有机会再?和你交流交流。”


    景檀接过?名片,礼貌说?再?见。


    恒迅,一家研究智能?机器人的?公司。


    难怪对如此?关注那次比赛。


    荆州的?交流会结束后,景檀一行人回了京市。


    周日晚上到的?机场,回家后又是凌晨,次日是周一要上班,景檀进?玄关的?时候就在想,要快点回屋里收拾好了睡觉。


    她将行李箱搁在一边,坐下换鞋。


    “夫人?”阿姨听?到动静,从自己歇的?那间房里出来,“你回来了?”


    “吃饭了没?我?给你做点儿吃的?。”


    景檀抬头,朝她笑笑,“在飞机上吃过?了。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啊?”


    阿姨平日里都睡得早,但也易醒,估摸着她就是今晚回来,就没睡太沉。


    “飞机餐多不好吃,量少又没营养,”她转身去厨房,“我?给你做点儿夜宵。”


    这种深夜回家还?有人牵挂着想的?感觉,很让人暖心。


    “不用啦阿姨,”景檀拉住她,笑着说?,“很晚了,吃了不消化,容易长胖呢。”


    “哦是,你们年?轻姑娘家都喜欢苗条。”阿姨觉得有道理,也没强求,“那我?就不做了。”


    景檀让她回去休息,自己也打算上楼。


    阿姨叫住她。


    “夫人,您出差这事儿,我?不小心说?漏嘴,让沈总给知道了,”她说?起来就觉得愧疚,知道自己年?纪上来了记性不好,却也没想到自己这么瞒不住事儿,“答应您的?没做到,我?这心里不好受。”


    “我?真是不小心说?出去的?,绝对没故意告密的?意思,”她怕景檀误会忙解释,末了又担心问,“沈总没有和您闹不愉快吧?”


    她也不清楚那算不算不愉快。


    “没什么事的?,阿姨,您别忧心,”景檀安慰,“我?怎么会怪您,难为您替我?瞒着,是我?没体谅您的?立场。没事,这事过?了,您别多想。”


    她让阿姨回去休息,自己也回了屋,洗漱后关灯睡觉。


    恢复正常上班的?日子忙碌又充实,数融算法经过?几个?阶段的?测试,比预想中还?要顺利,整个?小组成员都非常亢奋。


    又是一次会议结束,吴远城合上电脑,瞧瞧临近下班时间精神萎靡的?大家,笑说?,“打起精神来再?坚持一段时间,等项目圆满结束后,我?替你们找何总多申请点儿奖金。”


    这话谁都爱听?,犒劳打工人最实在的?方式就是发工资。


    “我?当真了啊,组长你到时一定办到啊,可别是画大饼。”


    “欸这话我?记下了啊,组长你要真能?办到,出了这个?项目我?还?跟着你混。”


    “我?说?我?尽力,你们别捧太高,我?有压力。”


    “”


    收拾好东西从会议室出来,邹微说?,“按目前的?进?度,应该六七月就能?交工吧?那时候你也刚好毕业了,后面怎么打算啊?继续留在凌华?不是吧,你不回家享享福啊,你老公挣的?钱,你下辈子都花不完。”


    景檀无奈瞪她。


    邹微嘻嘻笑,“开玩笑啦,知道咱们檀檀是勤奋的?小蜜蜂。”


    邹微自己也很清楚,陈良和景檀比她更容易留在凌华,她要给自己争取机会,就得在剩下的?时间里更加努力。


    收拾好东西,景檀同邹微道了别。


    从公司出来,她按照往常的?路回翡明苑,才走没两分钟,听?到路边有人按汽车喇叭。


    她回头,看见沈阔那两黑色宾利。


    车窗下降,他?的?脸露了出来,目光停在她身上,“上来。”


    景檀攥住衣角。


    这两周忙给忙忘了,他?就这两天?回来,而她还?没准备好怎么面对他?。


    不提前打声招呼就出现在这里,她都没想到怎么应对。


    沈阔没给她太多踌躇的?时间,催了催,“还?准备站多久?你同事要出来了。”


    景檀这才反应过?来。


    不想惹人议论,她咬下唇,迈步过?去,上了车。


    她将包放在旁边,若无其事,和从前那般同他?讲话,“这里离家这么近,你直接回去就行了,等我?做什么。”


    沈阔撑着脑袋,饶有意味盯着她,“你说?我?做什么。”


    景檀系安全带的?手?一顿。


    说?话没动脑子,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沈阔看她一如往常,说?的?话在她耳边像阵风似的?飘过?什么反应也没有,鼻息里透出一声哼笑。


    原来这两周是忙着修炼不动如山的?本事。


    “行,半个?月不给我?发消息,”他?勾唇,笑容让她揣摩不透,“你真沉得住气。”


    景檀试着解释,“你在那边隔着时差,行程又忙,我?不确定你是不是有时间。”


    再?说?,这种事在手?机里怎么说?清楚。


    “不管,”他?嗓音沉沉,深邃的?眼盯着她,说?话直接,“景檀,我?生气好几天?了。”


    他?何时和她说?过?这种话。


    景檀噎住。


    “那怎么办,”她垂眸,手?指缠着背包带子,嘀咕,“生气就生气了,我?还?能?穿越回去抹掉你这几天?的?生气不成。”


    他?语气含警告,“景檀。”


    她绕着带子的?手?不动了。


    不会真生气了吧。


    车里还?有司机和助理,空气安静下来,谁也没说?话。


    助理打破沉默调节气氛,“夫人,沈总今下午落地京市,回集团开完会就马不停蹄来接您了,沈总是记挂您的?。”


    他?也不明白老板和老板娘之间发生了什么,猜着无非是夫妻间拌嘴,斗胆当和事佬,“冷战半个?月可伤感情了,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说?开了就没事了。”


    助理说?完没人应话,良久,景檀开口化解尴尬,“嗯,你说?得对。”


    她只是,不想气氛那么奇怪。


    十分钟的?路程,坐车眨眼就到了。


    下车回了家,阿姨正在备晚餐。


    吃过?晚饭,沈阔提着行李回房,十余个?小时的?飞行,又紧接着去了趟集团,他?需要回房间洗头澡换身衣服。


    景檀陪着阿姨收拾收拾厨房,阿姨说?不让她做,但她闲不住,就想找点儿事做。


    “夫人,您这样让我?觉着自己做的?活儿只够领一半工资了,”阿姨说?着走到她旁边,“碗我?来清就好了。”


    景檀见她实在过?意不去,就不坚持了,让出位置,擦了擦手?。


    她望着玄关处的?插花,从头到尾想了想刚才在车上和沈阔的?对话。


    自己态度是不是太冷了?沈阔他?真的?生气了吗。


    从回来开始,到吃饭他?都没怎么说?话,吃过?饭就上楼去了。


    可是他?平日里话也很少,这样没什么参照性,她辨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她坐在椅子上,手?肘撑着餐桌托腮,叹声气。


    低眸瞄了眼手?机,正好瞧见沈阔两分钟前给她发了消息。


    她立马打开。


    他?让她看看放在电视柜下面的?药箱里有没有感冒药。


    他?感冒了?


    景檀起身走到客厅,在电视柜前蹲下,拿出药箱。


    翻翻找找,拿出感冒药。


    所以他?是怎么弄感冒的??在欧洲就已经这样了吗,还?是回来才这样的?,不应该啊,他?身体素质一向很好,这么久以来她没见过?他?生病,是不是最近辗转出差太劳累了


    她脑袋里不由自主?乱七八糟想了很多,拿着药上了二楼,到他?房间门口。


    轻喘着气,她伸手?屈指,轻轻敲了两下。


    没一会儿,门从里面打开。


    他?刚洗完头澡,换了家居服,头发还?是湿的?,正用毛巾擦着,整个?人慵懒倦散。


    景檀无意中看了一眼他?胸口处,迅速移开视线,将手?里的?药递过?去,“你要的?东西,这几种都是治感冒的?,你平日吃的?哪一种?”


    沈阔不接话,靠在门边,定定瞧住她,眸里有不明意味的?笑。


    景檀不懂他?什么意思,但她现在顾不上想这些,“对了你要水吗?我?刚忘拿了。”


    她伸手?将药塞给他?,转身想下楼。


    沈阔却握住她手?臂,将她拽进?了房间。


    砰一声,门被关上。


    而景檀被他?抵在门上。


    “沈阔,你做什么?”


    刚拉扯间药盒掉到了地上,景檀想蹲下去捡,沈阔不让她动。


    “不用这些,没感冒。”


    “那你给我?发”景檀后知后觉,瞪大眼,不可思议,“你骗我??”


    他?懒懒溢出一声嗯。


    所以就是为了骗她过?来吗。


    无聊。


    “沈阔,你怎么这么无聊,”她微恼,两只手?掰着他?撑在门上的?胳膊,“松开,让我?出去。”


    他?哪能?如她的?意。


    “我?只是让你看看药箱有没有药,又没说?我?怎么了,”他?慢慢翘起唇,食指勾了勾她下巴,“是你先急着来敲我?门的?。”


    “说?说?看,你急什么。”


    景檀气恼,“我?没急,你说?的?那话,正常人不都会以为你感冒了吗?我?给你送药,是因为之前我?受伤你也帮我?不少,礼尚往来而已。”


    还?说?不急,她辩解得脸都红了。


    他?低低笑了声,“就知道你要这么说?。”


    想追这姑娘还?真不容易啊。


    先前是怕吓着她,所以慢慢来,谁知她那么笨,甚至还?想和他?划清界限。


    半个?月前去荆州那次,他?是冲动了,可谁让她说?那些胡话,字字戳他?心口,这让他?如何能?忍。


    既然一切已经捅破了,他?要的?就只有一种结果。


    她再?躲着也没用了。


    景檀不知他?在想什么,只知道他?一直盯着她看,唇角笑意难猜,让她忐忑。


    离太近了,他?还?穿着睡衣,发丝还?是湿润的?,清冽气息萦绕她鼻尖,她觉得心跳突突的?。


    掰也掰不开他?的?手?,推也推不开,景檀有些泄气,被他?圈着抵着门,嗓子软下来,无奈 ,“你到底想干嘛啊。”


    她脸沁着红晕,淡粉的?下唇被她自己咬出一排牙印,泛着点点水光。


    眼睛乌润,亮亮的?,在夜里一定像星星。


    这样想,他?按下门边开关。


    灯关了,房间陷入黑暗。


    景檀紧张,刚想出声,感觉到他?伸手?在她后腰附近,啪嗒一声,门反锁上。


    “想亲你,可以吗?”他?故意这样问。


    檀香


    想亲你。


    黑暗里, 除了视觉,其他感官在无限放大。


    看不见的深渊里,荡在耳畔的嗓音, 喷洒的呼吸, 稍不注意就碰到的身体景檀的每寸神经都因面前这个男人而?灼烧, 她快要?失去思?考能力, 她知?道, 自己稍不注意就会踩空落入深渊。


    那是他设下迷魂的圈套。


    手指抠着背后的门,她呼吸快了几分, 情绪是紧绷又恼的,原因之一是他问话里的戏谑和游刃有余。不想任他牵着走,于是强令自己清醒,“不行, 我不许。”


    凭什?么要?任他为所?欲为。


    沈阔微勾唇角。


    “这样啊。”


    女孩子语气里的羞怯慌张藏不住半点儿, “我不许”这三个字,有意硬着嗓子含着命令唬他,却丝毫挡不住原本的软糯, 颤抖的尾音如羽毛,挠得他心痒。


    与她的回答相?悖, 他弯腰, 依旧吻上她的唇。


    景檀原本都舒一口气了,谁知?唇上突然袭来湿热, 她脑子一片空白, 忘了做出反应。


    沈阔轻而?易举撬开她的牙关。


    触感再次席卷, 激发上次略显粗暴的记忆。


    景檀不由身子一颤。


    察觉到?她的情绪, 沈阔手抚上她的背,往自己怀里更深地带, 同时?安抚。


    和上次不同,他吻得很温柔。


    原来唇舌间还可以这样缱绻。


    轻柔连绵得好像喃喃低语,每一次的舔舐轻吮,都会在身体里激起一股电流,摇摇欲坠的思?绪彻底荡漾,余韵久久难散。


    像陷入温暖的海水,身体悬浮失去重力,所?有氧气是他渡给她的,结束后她如搁浅在沙滩上的鱼,起起伏伏呼吸。


    沈阔擦掉她眼角溢出的生理性泪水,轻笑,而?后抵着她的额头,低声。


    “没推开,我就默认你也挺喜欢。”


    景檀的脸腾地又红了。


    “谁让你这样理解的,”她小声,控诉,“流氓。”


    再待下去她要?受不了了。


    等恢复了些力气,她推开他,逃似的出了房间。


    整个晚上,景檀待在房间。


    她从?书房拿了一本书过?来,想让自己专注,但实?在有点难。


    挫败将书放在一边,她拿起手机,看见家庭群里罕见有了消息。


    家庭群里是景林文,黎淑,景檀三人,平日根本不热络,这次是景林文将一份医院报告文件发了出来,不过?景檀猜,他应该是打算私发给黎淑的,不小心发错了。


    那是份关于黎淑产检的报告,景檀看了一眼,想到?他们?本意并没有想让她看见,很快退出来。


    还是看到?了,似乎是孕期情况不太好。


    景檀拿着手机想了会儿,要?不要?发一句关心的话。


    不算唐突吧,她也不是好奇,只是基于礼貌。


    但景林文很快撤回。


    这意思?挺明?显了吧,她要?再去问?就是多?此一举。


    景檀于是就当作没看见,熄灭手机,关灯睡觉-


    凌华,工作日。


    项目进入下一阶段,小组需要?派人去集团述职一趟。


    “景檀,上次集团签字是你去的吧?”吴远城说,“总监对你也有印象,干脆这次也派你去,项目你也挺熟悉,我们?挺放心。”


    景檀接下这个活儿,但好歹是小组任务,就算她去述职,那幻灯片资料准备等等琐事,总不能全揽。


    邹微和陈良帮了些忙,陈妍做了幻灯片。


    “呐,给你,”陈妍将U盘递给她,“别忘带了。你再看看,要?改的地方和我说。”


    景檀接过?,浅浅一笑,“谢谢。”


    沈氏集团下面?管着许多?家公司,每过?一段时?间,都会让一些重要?项目派出代表来公司述职。


    研发部这边主要?负责一些科技算法项目,玻璃房会议室里坐着的几乎都是部门负责人。


    同样来的还有其他公司的人,等候的时?候大家问?了问?彼此身份,有些已经互相?认识,聊着聊着,说加个微信日后多?交流。


    景檀是第一次做这样的述职,即使该准备的都已早早准备好,但也难免有些紧张。不过?过?程挺顺利,她将项目详细情况介绍后,领导的提问?不算刁钻但还是挺犀利,景檀手心捏了把汗,她此刻庆幸每周一次的小组会议还算高效,至少碰到?的大多?问?题都已有效解决,她站在这儿也能答得上。


    后面?的人一个个进去,有些没那么好远,可能是工作做得不到?位,被毫不留情斥责,出来时?女生眼里都含着泪。


    周围人安慰着,还没进去的更紧张了。


    景檀到?一边安静的地方,给组长打电话汇报了情况。


    “是,大体比较顺利,之后的工作按原计划执行应该能在规定期限内交工有些需要?改进的我记了笔记,回来和大家商量”


    吴远城嘱咐了她一些事,她应着,与此同时?看见一位穿西装的男人从?总监办公室出来。


    她随意瞥了一眼,注意到?他手里提着的公文包上有致扬的标识。


    这个公司的名字太熟悉。


    不就是沈阔想收购的那家公司吗,看现在的情况,应该进行得比较顺利。


    和组长通完电话,会议室里也快到?尾声了,总监从?办公室里出来,背手踱步到?这边看看情况。


    所?有人都站起来同他问?好,他示意大家继续,自己也坐下看了会儿。


    结束后他挑了几个项目的人谈话,凌华被包含其中。景檀依顺序进了总监办公室。


    总监人挺温和,手里翻着资料,问?了下项目具体情况。


    “我记得凌华这个项目当初是沈总亲自去航大谈的,集团很重视,”他翻过?一页资料,注意到?团队里三位航大的学生,“这三位是借调到?凌华的?能力不错你叫景檀对吧?和两位同学交流过?没?项目结束后怎么打算?”


    这种?问?题答不好就比较敏感了,景檀中规中矩,“凌华很好,我的同学正在通过?自己努力获得认可,希望能留下。”


    “那你呢?”总监抬头,笑道,“我看你的简历很精彩,也想留在凌华?对集团总部感不感兴趣?”


    这问?话出乎景檀意料。


    “集团和凌华都很好不过?我还没想那么多?,目前主要?是想把手里的项目做好。”


    总监开怀笑,“好,这样看来你们?态度对项目很认真,我也放心了。”


    可能因为景檀是最后一个谈话的对象,总监不赶时?间,多?问?了几句。


    就是这多?坐了会儿的时?间,碰上了沈阔。


    总监站起来,“沈总,我正打算去找您呢,刚问?陈助说您在开会我就想着待会儿上去”


    景檀适时?起身,“总监,那您和沈总聊,我就告辞了。”


    经过?沈阔的时?候,她瞥了一眼,发现他一直盯着自己


    别看啊,你再明?显一点就露馅了。


    她企图用眼神劝诫,可他故意的,不接收。


    还变本加厉。


    “李总,这位是?”


    “噢,是凌华派过?来的,小景,景檀。我们?刚聊完数融项目的事。”


    “数融算法?”沈阔念了遍名字,佯装想起来,“这个项目,我有印象。”


    “景檀对吧?跟我来办公室一趟。”


    进了总裁电梯。


    景檀忍不住回头瞪他,“沈阔,你无不无聊。”


    “每次都是这套。”


    就不能让人正常来去。


    他眉一挑,“你每次来集团都没想着来我这边看看?”


    他知?道她上次去他办公室是个乌龙。


    景檀抱着文件,“工作时?间,找你做什?么。”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很难么,他发现在家时?她在整理述职资料,知?道她会来。


    这个点也快下班了,景檀想想算了,干脆等他,搭顺风车回去。


    她突然想起刚才看见致扬的人,不禁问?了句:“你和致扬那边,现在进行得还好吧?”


    当初江蘅英为了和他抢这个项目,都不惜偷窃资料的。


    没想到?她这样问?,不过?想想可能是她看到?致扬的人了,简单和她说,“嗯,在协商阶段。


    景檀点点头,“顺利就行。”


    她跟着他进了办公室,知?道他还有事要?忙,“我可以坐那边的沙发吗?你不用急,忙完了我们?再回家。”


    不知?道是“我们?”,还是“回家”取悦了他,沈阔勾唇,“随便坐。”


    他洗了个干净的杯子,接了热水,往沙发那边走。


    景檀已经把笔记本打开,正敲着键盘。


    沈阔将杯子给她,“这里看电脑方便吗?去那边坐着舒服些。”


    景檀摇摇头,“没事,就在这儿。”


    杯壁是暖和的,她捧着喝了两口水,樱唇被滋润,变成了玫色,水润的样子让他想起接吻后,也是这般。


    他眸色暗了暗。


    景檀抬头,见他还坐在身边,疑惑,“你不用去忙吗?”


    “不急。”


    “怎么不急?”她蹙眉,想戳戳他但忍住了,“把事情弄完了好回去啊。”


    她还在这儿等呢。


    沈阔勾唇,懒倦胡诌,“有点儿累,想充电。”


    他目光直白,盯着她的唇,景檀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你这人怎么回事,”她脸很快烫起来,推他,“前面?两次我还没和你算账呢,未经我的允许,你这是占人便宜。”


    “那要?不我还你?”他望着她,唇边笑意不明?,“这次让你占我便宜。”


    檀香


    景檀被他的强盗逻辑震得说不出话来。


    他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样了。


    从?荆州回来, 他一点儿掩饰都不带,每每她以为自己可以站远些,可他根本不给她推开的机会, 攻势强烈丝毫不给人周旋的余地, 游刃有余设好危险迷人?的陷阱, 含着笑意?等她跳进来。


    她觉得自己快不是他的对手, 心里乱极了。


    沈阔从?来不是坐等结果?的人?。


    她不答, 他便倾身,骨节分明?的手将她握着的杯子拿过去, 慢条斯理搁在茶几上?,饶有意?味盯着她,却不催。


    景檀想,如果?他此刻亲上?来, 她好像无法拒绝。


    可他偏偏不做为。


    他想要她的主动。


    景檀揪紧衣角, 心脏在疯狂跳动。


    真是要命。


    靠近他,还是坚定保持距离。


    脑袋里两股相悖的思?绪天人?交战,她陷入沼泽找不到生路。


    时间仿佛停止流动, 她跌进他的眼里,周身被无边际的海水包围。


    偌大的办公室无比寂静, 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突然, 门铃响了。


    是助理,有部门负责人?上?楼找沈总谈事, 他前来请示。


    景檀随门铃身子一震, 如梦初醒。


    “你该去工作?了, ”她站起?身, 脸发烫,压住慌忙将一边的电脑抱起?来, “我在这儿会打扰你们吧?换个地方”


    这助理实在太不识时务。


    沈阔心里一声叹息,拉她重新坐下,自己?站了起?来,“不用,我出去,你就?在这儿。”


    氛围一旦破坏就?很?难恢复,沈阔处理工作?后回来已经过了快两个小时,天色已暗。


    临时多耽误了会儿,沈阔抱歉让景檀等了这么久,带她到外?面餐厅吃晚饭。


    阿姨前两天回老宅了,景檀的伤已经痊愈,平日里两人?待在家的时间少,晚上?有时加班或者?和同事在外?面吃,阿姨一个人?待着无聊又无用武之地,沈阔让她回去照顾老爷子了。


    快五月了,景檀计划回趟学?校,回去看看许老师,还有林云云她们。考虑到老师平日课多繁忙,室友们也忙着实习并不常在,于是将时间约在周末。


    峰迅一切都是熟悉亲切的样子,许老师现在将每周日晚上?的时间空出来,专门用来给工作?室成员扩展编程相关知识,学?弟学?妹这段时间有很?大进步。


    这次和室友们聚餐,主要是庆祝林云云考研上?岸。


    林云云一直都喜欢文?学?,宿舍里堆了好多书,她说当初填志愿的时候这个计算机专业就?是拿来充数的,没想到这么不凑巧正好录到了,理科其实是她的弱项,这四年来学?的简直痛苦致极,如果?未来要她一辈子都在这个领域耕耘,她忍不住想跳崖。


    所以她在大三时做了决定,毅然决然选择跨专业考汉语专业,家里人?不是很?支持她,说计算机这个行业火,好找工作?,你跨考到语言类,想没想过怎么就?业?人?的路是要越走越宽的,你这丫头怎么全凭喜好来偏要把路走窄呢?找份安稳的工作?平平淡淡活着不好吗?


    “可我的生命只有这一次,想做的事这辈子不做,难道留到下辈子吗?”餐馆里,林云云脸已经喝得红通通的,她举起?酒杯,情绪热血高昂,“能选择自己?喜欢的事并坚持下去,是多么奢侈又幸福的事,哪怕是孤注一掷我也想试试!哪怕这条路走的人?少,哪怕前面甚至走不通,凿墙开垦不就?好了?他们总说我办不到,说我本科没学?汉语肯定考不上?,我现在证明?给他们看了——我上?岸了!”


    周清她们啪啪啪使?劲儿鼓掌。


    “咱云云就?是最牛的!来,干一杯!”周清揽着她的肩,四人?碰杯。


    “现在我摊牌说个实话,”宋影托腮,不好意?思?笑了笑,“就?是以前听见云云说要跨专业考研,我和你家里人?想法差不多,觉得这太不现实了,也觉得成功概率不大现在狠狠被打脸了,林云云,我现在是真心佩服你。”


    林云云靠在周清肩上?,傲娇哼了声,“我说过我很?厉害的。”


    “你们不知道,这四年我过得有多窝囊你们专业成绩都很?好,就?我每次考试都担心挂,每次编程下手无能,总是报错总是不行,好多好多次都崩溃了”她说着说着眼眶红了起?来,“看着绩点那么低我真的很?难过可我真的尽力了啊,别人?半个小时学?懂的东西我要花两个小时我总怕别人?觉得我笨,觉得我平庸,所以我就?很?想从?一些?方面去证明?自己?没那么差”


    “谁说你笨了?每个人?擅长的方面不一样而已,”周清给她擦擦眼泪,“虽然理科弱些?,但你英语不是很?好吗?四六级雅思?,都是咱寝室最高分。”


    “仅通过一个标准去评判别人?,太片面了。”


    想到六月底就?毕业了,她们说了很?多很?多,聊了很?久。周清和宋影拿到了所在实习公司的offer,以后就?留在京市,努力扎根了。


    最后她们碰了杯,祝每个人?都前程似锦。


    “我们都踏进社会了,云云,现在就?你一个读书人?了,日后你是咱四人?当中学?历最高的。”


    林云云脸和眼睛都红红的,闻言笑,“别打趣我。”


    景檀抽了张纸巾给她擦脸,然后抱了抱她。


    “祝我们每个人?在自己?喜欢且擅长的领域,都能闪闪发光。”


    晚饭之后,景檀收到了沈阔发来的消息。


    他说来接她,现在在航大门口。


    她问了具体哪个门口,一路小跑过去。


    他靠在车边,挺拔的身影融在夜色里,清冷又矜贵。


    景檀停在他跟前,轻喘着气,“怎么突然过来了?我打个车回去就?行。”


    沈阔将指间燃着星火的烟掐灭,黑眸望着她,勾了勾唇,“还是来接放心些?。”


    “上?次某人?就?不肯回去。”


    上?次,她故意?躲着他,不好意?思?回去。


    他这是在调侃她。


    景檀不禁脸热起?来,“你还记得呢。”


    能不记得么。


    沈阔笑了下,看了眼学?生进进出出的校门,想想时间还早,“进去走走?散会儿步。”


    航大他也来了好几次,不过都是奔着事儿来的,还没好好逛过。


    他让景檀带路,带他四处看看。


    校园很?大,他们一路慢慢走,路过教?学?楼,操场,学?校大礼堂。


    景檀担心说得太啰嗦特意?简化了言语,但出乎意?料沈阔挺感兴趣,会主动提一些?问题,比如社团,比如各种活动,还有各种建筑物是办公楼还是其他。


    景檀都一一答,又觉得奇怪,“你不是也上?过大学??其实很?多方面都是相似的。”


    篮球场上?好像在举办比赛,穿着球服的学?生,周围是拿着手机拍摄喊加油的同学?。中场休息,有女同学?在朋友的怂恿下红着脸上?前,给下场的男生送水。


    一切青春正好,热烈又悄然的情愫在空中飘扬。


    “不太一样,”沈阔收回目光,视线落在身边的景檀上?,路灯将她脸颊映得柔和,“这是你生活四年的地方。”


    是他没参与过的大学?时光。


    景檀怔住。


    是啊,四年,从?刚迈入校园的憧憬懵懂,慢慢习惯大学?的生活节奏,认识新的朋友,然后过渡到为未来打算的毕业期,时光飞逝,转眼她也要离开了,这段岁月将成为已完成的旅程,不管是否舍得,她都必须往前。


    今天和室友吃饭,临近毕业,她心情有些?失落,很?奇妙,她感觉沈阔能知道她的情绪。


    所以才提出陪她在校园走走——他也知道,她以后回学?校的机会越来越少了。


    其实他很?细腻,只是不用言语说。


    篮球场里,那个被递水的男孩儿愣了瞬,似乎很?意?外?,但没多犹豫,接过女生的水。


    周围一片起?哄声,两个当事人?青涩脸红。


    沈阔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上?次和你搭讪的男生,找你聊天了?”


    景檀花了好几秒思?考,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上?次找她要微信的男生。


    原来他那时候在车上?看见了。


    “那不是搭讪,他的目标是进凌华工作?,加个联系方式交流而已,”景檀没想到他竟然在意?这个,想想觉得不可思?议,没忍住弯了弯唇,“难怪那次你对我那么凶。”


    还憋了这么久才问。


    沈阔轻嗤。看她眼角的笑意?,忍不住掐了下软软的小脸,“你很?得意??”


    “在得意?什么?”


    景檀这才惊觉自己?在笑。


    于是立马压平嘴角。


    “哪有。”她不承认。


    沈阔像没听到她的否认,扯唇笑了笑,低磁的嗓音挠人?,“因为我吃醋?”


    他,他怎么就?这样自己?承认了。


    态度也太光明?磊落了,倒让她不知作?何回应。


    “我在想,上?次那情况应该只是冰山一角,”沈阔收回手,继续和她并肩走在郁郁葱葱的林荫大道上?,“在学?校,你应该很?受欢迎。”


    青春洋溢的校园,漂亮又上?进的女孩子,不知多少男生追她。


    “应该在他们之前出现的,”他低低说,“有点儿可惜。”


    他这句话有些?没头没尾,但景檀听懂了。


    心跳踩空一拍,没来由觉得浪漫。


    如果?说这句话让她否认不了某一瞬间的心动,那下一句便是将悸动沸腾。


    “但也不算遗憾,”沈阔掀起?眼眸看她,笑意?淡而迷人?,有既定事实带来的底气,“反正你现在已经是我的妻子了。”


    檀香


    工作?日, 凌华。


    难得?一天下班早,邹微兴致勃勃拉着景檀,说最近有一家新开的咖啡馆, 环境不错评价很高, 刚好今天有空, 她想去试试。


    木调装修的咖啡馆, 推门而入便闻淡淡新鲜咖啡豆的香味, 柔和的钢琴曲像流水般舒畅,整个氛围优雅如一首小诗。


    邹微点了这儿的特色甜品, 加一杯冰美式。


    景檀觉得?奇怪:“配着甜品喝冰美式不会觉得?更苦吗?”


    邹微笑了下,眨眨眼,“可能我就是喜欢这种感觉。”


    她似乎心情不太好。


    景檀大概能猜到原因?,这段时间陈良对邹微攻势明显, 但邹微好像在担忧什么, 态度若即若离,小组的人大多都看出来他俩间怪怪的气?氛。


    景檀委婉提到了这个事,问?问?邹微的想法, 但她不确定邹微是否愿意?谈及。


    “你要是愿意?说,我做你的听众。”


    “没什么不好说的, ”邹微用勺子舀了块蛋糕边缘, “就是我觉得?现在这个时间点定下关系不合适,我不知道自己在项目结束后会去到哪儿, 万一不能留在凌华, 我大概率可能会回家乡那边, 我父母也挺想让我回去的, 女孩子一个人在外?漂泊,他们不放心。”


    “回去考个公务员, 找个门当户对的人组个家,老?老?实实过日子,这样的状态就是他们觉得?最踏实最期待的了。”


    邹微一直以来性格都像小太阳,大大咧咧不怎么计较小事儿,对于工作?上的追求很纯粹,就想项目结束后能继续留在公司。今天第一次听她说这些现实因?素,景檀第一次意?识到她的压力比表面?上看起来的大得?多。


    “所以现在,在一切都还没有定数之前,我不能不负责任就答应和陈良交往啊,万一我最后回老?家了,难道要他和我一起回去吗?他很优秀,应该待在大城市往上走,而不是在小地方蒙尘。我又不能昧着良心和他随随便?便?谈几个月又分。”


    甜品很齁,邹微放下勺子,喝了口咖啡。


    鲜明口味对比下,冰美式更苦了。


    “生活是苦的,我必须保持清醒,”她无?奈笑,“沉溺美


    依譁


    梦的话,会摔得?粉碎。”


    景檀不知该怎么安慰她。


    “别太悲观呀,你这些时日这么努力,可以留下来的要不,我帮帮忙?”


    “别,”邹微知道她和沈阔的关系,很快反应过来她的意?思?,“檀檀,我今天和你说这些话单纯是朋友间的聊天,没有其他意?思?。若真?靠你的关系留下来,那成什么了?我站不住脚的。”


    “和陈良的事就再说吧,”她感叹,又像在释怀,“人与人之间能相遇已经是不浅的缘分了,能在走到一块儿就珍惜,不能走到一块儿就相信上天另有安排。”


    是啊,缘分这东西难测。


    多少人因?为?现实因?素,追求心仪对象成了难攀的高山;公众号梦白推文台她和沈阔已产生的婚姻羁绊,又是多少有情人梦寐以求的终点。


    是不是得?到太容易,才没意?识到需要好好珍惜。


    她们聊了很久,结完账后,邹微提议说,要不咱俩就在外?吃完饭再回去吧。


    景檀给沈阔说了声?,正好,他今天也有一个饭局。


    她们在万象城里面?的一家烤肉店吃完饭,消食散了会儿步,正好逛逛商店。


    最近一些奢侈品牌出了新品,邹微在专柜试了试口红色号,忍痛买了两支,然后拉着景檀去逛衣服。


    新季服装价格感人,更别提大品牌的物价。


    邹微一边看一边算,自己工资什么时候能凑到一件大衣价格后面?的那个零。


    看多了也没意?思?,想着去逛别的店,抬头往对面?望了望,那家香奈儿里有人在买包,看着还挺眼熟。


    再定睛仔细瞧瞧,邹微激动摇了摇景檀手?臂,“檀檀快看,隔壁店里那人,是不是许婉秋?”


    “就那个穿披肩,戴墨镜和帽子的,这打扮一看就是明星标配。”


    景檀没有见过许婉秋真?人,听邹微这样一说,她仔细看看,好像还真?是。


    竟然就这样遇到了。


    不愧是女星,即便?已经年近五旬,身材依旧苗条,气?质温婉。


    “偶遇明星这种事总算被我给遇到了,”邹微异常兴奋,“檀檀,咱们要不要过去要一张合照?”


    邹微说着就要往那边走,景檀拉住她,“等一下。”


    她看见许婉秋接了个电话,出了店口,往马路边招了招手?。


    视线顺着望过去,是沈时建。


    景檀一时间心情复杂。


    她看着许婉秋笑着小跑过去,亲昵搂着沈时建扑进他的怀抱,那姿态像二十多岁陷入热恋的年轻姑娘。


    他们牵着手?重新进了店,沈时建认真?为?她挑选合适的包,柜姐在一边细心讲解,最后他为?她刷了好几单。


    邹微看呆了,“看来传闻说得?没错。”


    “什么?”


    “传闻说许婉秋其实早就有富豪男友,只是迫于对方家里原因?一直没结婚,今日一看果然是真?的。”


    “许婉秋是真?的爱啊,一辈子就这样耗着了,没孩子没名分,我就说她当初在港城发展得?好好的,怎么突然来内地发展,她家人都在港城,自己却长居京市”


    景檀想起沈阔的母亲,心中涩然。


    “你知道许婉秋大概什么时候来内地发展的吗?”


    “很久了吧《雪夜》是她来内地的第一部电影,零零年上映的,算起来也二十多年了。”


    那时候沈阔才几岁,他的父母就是在那个时候情感出现裂痕。


    对于孩子来说,父母就是撑起蓝天的存在,看着父亲日日不归,母亲以泪洗面?,沈阔那时有多无?助。


    他好像没有快乐的童年。


    想到这儿,景檀很心疼。


    最后她拉着邹微悄悄走了,并没有过去要合照。


    回家的路上,天已经黑透了,温度降了下来,凉风习习。


    开门后,玄关处开了灯,说明沈阔已经回来了。


    景檀换了鞋,在屋里转了转,发现沈阔靠在客厅沙发上。


    光线昏暗,他将外?套放在一边,头枕着靠背小憩。


    听见动静,他缓缓睁眼。


    “你怎么在这儿?”景檀走过去,“要休息怎么不回房间?”


    沈阔直起身,漆黑的目光落到她身上。


    “回来了?”刚醒的声?音带着低哑,磨耳朵莫名性感。


    景檀在他身边坐下,“嗯。你今天好早。”


    他参加的饭局,一般来说时间很长的,每每回来也是夜深时候。


    “没什么意?思?,就回来了,”他手?肘搭在膝盖上,侧头望她,“晚饭吃的什么?”


    “烤肉,”景檀心不在焉回答着,她发现他今天身上除了清冽香,多了分其他味道,她凑近闻闻,“你喝酒了?”


    沈阔嗯了声?。


    “为?什么要喝酒?”她觉得?奇怪,一般这种饭局,只要他自己不想喝,没人敢劝,他对烟酒没瘾,通常一顿饭下来,滴酒不沾。


    她这问?句来得?突然又理所当然,沈阔不禁笑了下,“开始管我了?”


    “我就是问?问?,你想多了。”景檀扭过头,不去看他。


    “祁梁组的局,几个许久未见的朋友,高兴喝了几杯,”他也没瞒她,“他们去打牌,我不想熬夜就回来了。”


    原来是和朋友吃饭。


    对于沈阔的酒量,景檀还从来没见过上限,反正见过的几次里他都喝得?不多,不上脸,说话也不会变,和平日没分别。


    不过今天他应该喝得?不少,不然怎么会回来后靠着沙发就闭眼了。


    景檀突然就有点儿想试探一下,她抬眸望着他,没开灯光线很暗,他的脸好像也不红,“沈阔,你有没有感觉头晕?”


    沈阔慢条斯理笑了下,“没。”


    “那胃难受吗?”


    “没。”


    “有没有觉得?思?路不清晰?”


    “没,”他忍不住捏了下她脸,无?奈勾了下唇,“今天怎么这么多问?题?”


    “我就问?问?而已。”


    “那让我也问?问?你,”他揉了揉玉润的耳垂,嗓音低下来,“和同事一起吃饭的?”


    “对啊。”


    “有没有男生?”


    “没有,就我和邹微,”他揉得?耳朵发热,景檀不让他碰了,“沈阔你现在越来越幼稚了,怎么会问?这样无?聊的问?题。”


    他轻叹一声?,语气?里似乎有不由己,“我也觉得?幼稚。”


    要是从前,他怎么可能问?出这种话。


    “可只要是你,就总是忍不住。”


    他重新靠着沙发背说出的这句话,话语里头有点儿认命的意?思?,还有一丝对于自己如此不争气?的生气?。


    景檀没忍住弯了弯唇。


    他这样好少见啊,露出点儿孩子气?,好可爱。


    她现在可以确定,他是真?的有点醉。


    要看出来可真?难,都怪他太擅于隐藏。


    “沈阔,”她转了下身体?,面?向他,声?音轻轻的,不由问?出了平日不敢问?的问?题,“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呢?”


    他挑了下眉。


    “这个该问?你,景檀,”他黑眸一瞬不移望着她,低笑,“是你吸引我,你自己说说,悄悄对我下了什么蛊?”


    这人甩锅的本事,真?是生平仅见。


    景檀快被他说恼了,“我明明什么没做,是你,是你先捅破窗纸的,本来我想挺明白的,你非要乱搅一通拉我一起下水现在好了,一团乱麻,怎么理都理不清楚。”


    她觉得?自己好像在无?理取闹,可实实在在心里有委屈,“本来我一个人好好的,我努力读书努力工作?,就想着能早一点经济独立,这样我就可以靠自己生活,我还想做好多好多的事,我不需要身边有人的,我很早就想明白了,如果没人能一直一直陪我很久,那我宁愿习惯总是一个人”


    沈阔揽着她的腰,将人带到怀里。


    “对不起,”他的声?音暗哑,响在她耳畔,语速缓慢,“是我想爱你,是我想陪你。”


    “我不会让你的期望落空,说了陪你,就会一直一直陪你很久。”


    景檀忍不住落泪。


    她埋在他肩头,默默流泪,泪水浸透他的衣服,他察觉到湿润,将她的脸捧起来。


    “别哭啊檀檀,”他温柔给她擦去眼泪,“是不是不相信我说的话?没关系,我用时间慢慢证明给你看。”


    岁月太长了,她不确定两人能走多远。


    景檀眼眶湿湿的,瓮着声?,“可是,我现在就想感受你有多爱我。”


    沈阔将她的眼泪擦干,指腹从脸颊慢慢往下,摩挲她温软的唇,和她确认,“现在就想感受?”


    他轮廓深邃的脸陷在黑暗里,晕染一份柔和,她不禁抬手?,触碰他高挺的鼻梁和那双凝望她时温柔的眼。


    怎么会有他这样好的人,都说性格和家庭环境有关,他没有快乐的童年,母亲早早离世?后,他的青春里也只有自己一个人,这么多年也是一个人走到现在。


    他的父亲可以对别的女人那样体?贴照顾,却从来没有用同样的爱照顾他。


    他可以对谁都冷漠的,可他偏偏骨子里如此温柔,总能细致关照她。


    她本来在想要不要把今天看到许婉秋和沈时建的事告诉他。


    还是算了,他听了会不开心。


    沈阔一直在等她的回答,却久久没听见她出声?。


    “说话,要不要亲?”


    他靠在沙发上,景檀被他揽着腰半躺在怀里。


    “沈阔,”她望着他的眼,轻声?,“你到底醉没醉?”


    他笑,“这个答案很重要?”


    “很重要。”


    景檀回答着,忽然调整了姿势,膝盖隔着他的腿,跪在沙发上,搂住他的脖子。


    她从来没这样大胆过,耗尽了勇气?,声?音微颤。


    “如果你醉了,我就偷偷亲你一下。”


    檀香


    其实没等沈阔回答, 景檀就已经吻了上去。


    她做下的?决定不会改变,即使这个决定带来的是忐忑难测。


    两手捧着他的脸,她印着他的?唇, 轻轻碾磨。


    滚烫与滚烫相贴, 身子是颤的?。


    她吻技太生涩, 没有?太深入, 浅尝他的?清冽, 填补心跳加速产生的?慌乱。


    最后她抬头,即使睫毛扑簌如蝶翼, 依旧认真看他深邃立体的?脸庞。


    轻轻抚摸他的?眉眼,指腹带来的?痒意让她发现,可能真正醉的?人是她。


    景檀后知后觉脸热起来,她看见沈阔的?眼神在?变, 霎那慌了神。


    “我困了, 先?回房间休息,”她很快从他身上下来,逃似的?离开, “晚安。”


    徒留沈阔一人在?原地,上一秒软香在?怀, 下一秒便化为空寂。


    他失笑, 摇了摇头。


    胆大又害羞的?小姑娘。


    他想过?第二天景檀会以何种反应面对他,也?许是逃避也?许是默认, 但他还是猜错了。


    她竟然直接装傻。


    因为是周末, 先?前约好了回老宅一趟, 一早他们便从翡明苑出发。


    景檀和他一同坐在?后排, 她刷着手机,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沈阔递给?她水, 她照常说声谢谢;去超市给?爷爷买点儿礼物,她也?能在?他身侧言之有?理推荐买些老人家爱吃又健康的?食物。


    沈阔看她这若无其事的?样子觉得?好笑。


    终究还是决定拆穿她。


    “景檀,”他让她停下来先?别挑坚果,“怎么?还装失忆呢?”


    站在?他的?角度,看见她鸦羽般的?睫毛眨了眨,“我怎么?了?”


    “你说呢?”


    她抬眸看他,漂亮的?眼睛里盛着几分?疑惑,“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自己在?正常地和你说话,正常做事,”她反问他,“哪里不对了?”


    要不是四周都是人,沈阔真想捏着她下巴帮她回忆回忆。


    “昨晚做的?事不认了?你亲我。”


    “你昨晚醉了,”她撇过?头,嘀咕,“那是你梦里发生的?事。”


    沈阔被?她这颠倒黑白的?本事气笑了。


    罢了,看她能失忆到几时。


    到了老宅,先?去看了爷爷。


    老爷子最近身体不错,精神头儿也?好,许久未见沈阔和景檀,他挺高兴,让两?人坐着陪自己聊聊天。


    “小景前段时间脚崴了,现在?都好了吗?”


    “好了爷爷,不怎么?严重,养养就好了。”


    “在?凌华怎么?样?一切都还顺利吧?”


    “挺好的?爷爷,”景檀答,“都挺顺利的?。”


    “顺利就好,有?什么?问题直接给?沈阔说,护好你是他基本的?责任,”沈嵩呵呵笑,悠然喝了口茶,又问沈阔,“你呢?听说昨天和辰家,祁家那几个?小子聚餐了?辰家老头今早给?我打电话,他那孙儿昨晚喝了不少,回去得?晚,把人家小楚惹生气了不让他进家门,他灰溜溜去他爷爷那儿住了。”


    说起这个?沈老就觉得?好笑,摸摸胡子,摇头感概,“辰风这小子,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还像个?毛头小子似的?。”


    “媳妇有?得?哄咯。”


    “你昨天没喝多吧?”老爷子赶紧问问自家孙子,“没像辰风那样,把自己老婆惹生气吧?”


    沈阔勾唇笑了笑,“没。”


    “就是被?人占了点儿便宜。”


    老爷子稀奇了,“竟有?人能占你便宜?谁?辰风还是祁梁?你打牌输了?”


    沈阔看了眼低头假装没听懂的?景檀,笑得?意味深长,“差不多吧。”


    从屋里出来,两?人在?长廊走着,景檀走得?不专心,和迎面端着晒好干豆的?阿姨差点撞上。


    是沈阔扶着她的?腰才站稳。


    “夫人,沈总?”阿姨见是两?人,面露喜色,“你们回来了?没撞疼哪儿吧?这簸箕太大,怪我刚才没看着人。”


    沈阔揽着景檀,替她答话,“没事,是檀檀不看路。”


    “您忙去吧。”


    阿姨走远了,景檀抬起头,以为自己刚才听错了,“你刚才叫我什么??”


    “怎么?,”沈阔唇勾得?懒散,“旁人能叫我不能叫?”


    “第一次听,感觉怎么?样?”


    景檀条件反射反驳,“不是第一次,昨天”


    糟糕,露陷了。


    她连忙噤声。


    “昨天什么??昨天也?这样喊你了么?,”他抓住她的?把柄,眼神戏谑,“我们两?个?做的?是同一个?梦?”


    他故意诈她的?。


    心眼儿也?可真多。


    瞒也?瞒不住了,景檀从他怀里挣出来,垂眸嘀咕,“昨天问过?了,你醉了我才亲的?。”


    “你不应该记得?。”


    就算记得?也?该忘了,怎么?还拿出来问。


    就知道逗她。


    “原来是看好时机的?趁人之危?”沈阔微抬眉梢,“小姑娘挺狡猾啊,是不是该受点儿什么?惩罚?”


    他,他居然还想惩罚她。


    “你怎么?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她怼回来,脸颊是淡红色的?,“你之前不也?占了我两?次便宜?双标。”


    自己耍赖,到她这儿来就要讨说法了。


    把她逼急了,万一不理人,得?不偿失。


    沈阔笑着退了一步,“行,那等你把吃的?亏都占回来,咱俩再开诚布公好好谈谈。”


    “还欠你一次,要不就在?这儿?”


    光天化日之下,亏他想得?出来。


    景檀偏就不随他,“你先?欠着,什么?时候还我说了算。”


    清丽身影已?往长廊前面走,沈阔勾了勾唇,迈步跟上。


    周末之后照常上班,原本一切照旧,但景林文一通突如其来的?电话打破景檀原本的?节奏。


    黎淑流产了。


    他让她赶紧回一趟景家。


    景檀匆匆忙忙赶到时,景林文坐在?客厅,面容颓丧,李妈在?厨房里熬药。


    “怎么?回事?”景檀走过?去,问,“黎阿姨呢?出事了怎么?不去医院?”


    “已?经从医院回来了,”景林文缓慢说,“上周她去打牌,下楼梯不小心摔了,送医院去,自己命保住了,但孩子没了。”


    “是个?男孩儿。”


    孕晚期流产,多凶险。


    当时在?茶楼,黎淑坐久了去洗手间,自己没注意摔在?了楼道上,她手机还在?包间里,联系不上人,是等人经过?时才发现有?个?孕妇流了满地的?血,吓得?赶紧叫救护车。


    这眼见着都要生了,出了这样一个?天大的?意外。


    孩子没了,黎淑自己身体受损再难怀孕,这对她而言是致命的?打击,她从嫁到景家来就一直想有?个?自己的?孩子,努力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怀上,又这样没了。


    她觉得?自己待在?医院会发疯,强行要求回了家,日日以泪洗面,饭也?不吃药也?不喝,景林文撂下所有?工作陪她也?没用,他这个?做父亲做丈夫的?心里也?不好受,某天给?她送饭她依旧不吃,没忍住说了两?句她的?错,黎淑歇斯底里地尖叫砸东西,让他滚。


    这两?天她不让人近身,景林文也?累了。


    “景檀,她好歹也?是你继母,这么?多年对你不错,”景林文言语间透着疲倦,“你上楼去看看她,让她把药喝了。”


    景檀接过?李妈手里的?药。


    “小姐,”李妈不放心,担忧望着她,“小心些,夫人如今心情不好。”


    景檀点了点头,说自己知道了。


    她端药上了三楼,敲了敲主?卧的?门,没人应。


    她只好自己推开进去。


    黎淑躺在?床上,正望着窗外发呆。


    转头看见来人,她表情有?了一丝波动,“是你?”


    一段时间不见,黎淑变得?好憔悴,整个?人瘦了一圈,脸色和唇色皆是没血色。


    “回来看看您,”景檀走到她床边,“听父亲和李妈说,您一直没怎么?吃药。”


    “那又关你什么?事?”黎淑冷笑一声,“你和楼下那两?人一样,看着都让人厌恶。”


    景檀不说话,她知道,黎淑在?迁怒她。


    “真关心我,现在?才来?惺惺作态。”


    “父亲之前一直没和我说。”


    至于原因,可能是真没把她当成家里的?一员吧。只是现在?景林文自己吃不消了,被?黎淑折腾得?没办法了才想起她,然后二话不说把送药的?事交给?她做。


    景林文的?心思?,景檀都知道。


    “您现在?讨厌谁都没关系,”景檀将药递到她面前,“但是黎阿姨,身体是自己的?,按时吃药才能恢复健康。”


    不知道是哪个?字刺激到了她,黎淑猛地掀手,碗碎在?地上,汤药四溅,“谁是你黎阿姨?谁让你这么?叫我的?,啊?”


    “我从嫁进这个?家里来,你就不肯改口叫我妈。行,我知道到底不是亲生的?没为难,这么?多年让你阿姨阿姨地叫,知道别人背地里怎么?笑话我的?吗?人家说当保姆和做饭的?下人也?叫这个?名字,我在?景家这么?多年一点儿地位都没有?!没孩子就没权势,好不容易怀上又没了,我这个?岁数,以后是再没可能了”


    她说着说着又开始哭。


    “我现在?这样其实你很开心吧?别装了,我知道从我进家门那天开始你就不喜欢我,占了你亲妈的?位置,你自然把我视为眼中?钉,不过?没关系,反正你一个?丫头片子也?翻不起什么?风浪,你爸宁愿陪我也?不会陪你,亲爸都不重视,为了自家那点儿生意把你当筹码嫁了,你比我还可怜,哈哈哈”


    黎淑又哭又笑,情绪大幅度波动。


    她现在?这样的?状态,景檀无法和她沟通,让她好好休息一下,自己出了房间。


    下楼后,景林文问她情况怎么?样。


    景檀如实说,状况不太好。


    “又没喝药?”景林文痛苦抱头,“不是景檀,你怎么?和她说的??是不是你说了什么?刺激的?话惹她了?”


    景檀面色平静,“您这样说就是胡乱指摘了。”


    “我怎么?了?我说说你还不行?”景林文气得?叉腰站起来,他才客厅来回踱步,“不行,我今天之后要去公司上班了,景檀,无论你喜不喜欢你黎阿姨,她是你长辈,你有?义务照顾她。”


    “今晚你就留在?这儿,待会儿再进去给?她送药。”


    景檀蹙眉,刚想开口说话。


    “岳父今晚不让我妻子回家?”


    门口传来声响,紧接着脚步声,几人往外望,看见沈阔走了进来。


    沈阔望了眼周遭,目光落在?景檀身上。


    她正看着自己,眼里有?意外。


    他走到她身边,牵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


    好像在?安慰她别担心。


    “具体什么?理由让她留这儿,”沈阔转头,对着景林文慢条斯理问,“岳父详细说说?”


    檀香


    景檀没想到沈阔这么快就来了。


    景林文给她电话的时候, 她自己都猝不及防,匆匆和公司请假就往景家赶,怕回翡明苑会比平时晚, 她给沈阔发消息说清了缘由?, 知道他工作忙行程紧, 告诉他抽不开时间就不必来景家。


    可从发消息到现在才多久。


    所以他是放下手头的工作立即过来的吗。


    景林文同样没料到沈阔竟然过来了, 景檀事先并没和他说。


    来便罢了, 偏偏来的时机这么不巧。


    “沈总也?来了,”景林文换上了笑脸, 尽量话说得客气些,“我家现在的情况你也?应该知道了,黎淑不管是身体还是心情状况都不是很?好,李妈一个人照顾不过来, 我想让景檀留下帮帮忙, 毕竟是一家人,照顾继母也?是做女儿应该的。”


    “看来岳父对自己妻子挺上心,坚持要求两个人一起照顾, ”沈阔神色淡淡,“其?实您若实在不放心大可自己亲自二?十四?小时守着。”


    景林文面露难色, 干笑, “日夜不休地守着太夸张了我也?挺想尽量多陪陪她的,但工作不能再耽误了”


    “那景檀的工作就能耽误了?”


    景林文噎住。


    “比起景檀, 您做为?黎阿姨的丈夫, 难道不是更应该承担照顾她的责任?”


    “岳父,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 您现在是将自己逃避的任务推到景檀身上。”


    沈阔字句太直接,毫不留情扯下景林文冠冕堂皇面上的遮羞布。


    景林文脸色很?难看。


    做惯了人人奉承的景总, 太久没人这样与他说话。


    如果是景檀,他会肃着脸好好批判以挽回颜面。


    可如果是沈阔。


    他手里握着沈氏大权,还是轻易不要得罪。


    不过奇了怪了,说话做事向来利落不讲情面的沈阔,竟会因为?景檀专程赶来一趟,目的不过是为?她解围。


    不该啊


    “景檀有决定?自己意愿的权利,她想走,即使您是她父亲也?没理由?过多干涉。”


    “她工作忙,做不到每日来看黎阿姨,我安排两个营养师过来,算是稍尽心意。”


    景檀的手被他大掌握着,暖意透过掌心传递,直达心底。


    生平第?一次,她觉得自己好像有了靠山。


    沈阔都已开了口说请两位营养师过来,景林文也?再说不出他们?对黎淑不上心的话,悻悻应下。


    景檀看见后面的李妈,心疼她这些时日的不易。黎淑的状态她也?亲眼看见了,不知道李妈已经受过多少气。


    景檀拉着李妈到一边,说了几句话,想给她微信里转些账,被李妈拦着拒绝了。


    “小姐,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不用如此。”


    “您快回去吧,我好好的,不用记挂。”


    景檀重?新走到沈阔身边,她没再看景林文,和沈阔低低说了声,“我们?走吧。”


    沈阔看着她神色平静,只是睫毛微微颤抖。


    他牵住她的手。


    “嗯,走吧。”


    出了客厅,穿过前?花园,两人朝停着汽车的路口走。


    一路上,牵着的手没有谁先松。


    景檀以为?是沈阔忘了放开,轻轻松力,被他察觉,握得更紧。


    “怎么了?”他低声问?。


    景檀怔怔的,摇了摇头。


    牵手这样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在此刻竟比接吻还令人心跳不已。


    “沈阔,”她落后他半个身位,低头看路,想想问?他,“今天是不是耽误你工作了?以后若是有类似这样的情况,你不用特?意赶来的,来回多折腾。”


    “不喜欢?”


    “不是的,”景檀不想他误会,连忙解释,“我很?感激你为?我做的事,我只是不想让你太累,如果今天你不来,我也?可以应付的。”


    “靠我不是也?解决了么,”沈阔神情淡然,“既然结果都一样,谁应付的有那么重?要?”


    也?没有他说的那样云淡风轻吧,“我只是不想麻烦你”


    沈阔微微皱眉,“又是这句。”


    方才在景家,目睹景林文对她的态度,他是尽量忍着脾气语气才收敛了些;这会儿出来,景檀又同他一副歉疚道谢的模样,仿佛他不帮她才是本分,帮了就是给人添麻烦,欠人情。


    他因她过于客气的划分而生出几分躁意,连带着态度生硬了些。


    见她抿唇沉默,沈阔又后悔自己的些许失控。


    “抱歉,”他捏了下眉心,低声,“我的意思是,也?许你已经习惯不去麻烦别人,但在我这里,你可以慢慢改掉这个习惯。”


    “不用有负担,我挺乐意的。”


    景檀心中微热,“我知道,我只是”


    沈阔惩罚性捏了下她的指尖,“只是什么?只是没听到心里去?景檀,这些话我之前?就和你说过了,怎么改得这么慢啊。”


    “我是你的谁?”他问?她,景檀红着脸垂下眼帘,他知道她羞于将那两字说出口,倒也?没在此刻为?难,“心里有答案是吧?那就记牢,别又稀里糊涂划分到旁人的范围里。”


    景檀胸腔里全是酸酸涨涨的感觉。


    她突然就很?想抱抱他。


    她真的就这样做了,踮起脚尖双手搂住他的脖子,脸埋进他的锁骨窝,闭上眼,令人心安的清冽气息将自己团团包围。


    是的,无比心安。


    曾经她用了很?长时间?筑起一座堡垒,也?花了很?多功夫才让自己拥有自立的能力。依靠旁人这个选项在很?久之前?就被自己舍弃了,可如今沈阔却让她重?新拾起。


    在成?人世界里计较太久的危险与得失,她现在也?想做回小孩儿,想要很?多很?多的爱,想要很?多很?多的糖。


    这是一场丢弃盔甲的冒险。


    她愿意试一试-


    回到家已经是傍晚了。


    景檀在给邹微打电话,白天走得匆忙,晚上还得加会儿班,把落下的工作补上。


    为?此他们?没有选择在餐厅吃饭,而是回家自己做。


    景檀挂了电话,看见沈阔在半岛台上切菜。


    她走过去,在他旁边,“我能帮点什么吗?”


    “不用,你自己玩会儿,等着就行。”


    景檀不走,看着他从冰箱里拿出来的食材,“你让我做点儿事吧,我打打下手还是可以的。”


    对于她突然来的兴致,沈阔勾了勾唇,意味不明地问?,“是真想做饭还是别的?”


    若是从前?,景檀决计不会回答这种问?题,因为?她知道沈阔在故意逗她,为?的就是看她脸红闪躲的反应。


    现在想想有点儿不服气,与他交锋时她为?何总是被压制在下风。


    明明最开始不是这样的。


    “想和你一起做饭,陪陪你,和你聊聊天,不行吗?”


    沈阔倒没想到她如此坦白,眉梢微抬,诧异。


    景檀面上维持气定?神闲,掌握主动权,“所以沈总,你到底愿不愿意?”


    沈阔笑了下,“当然。”


    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做不了几道菜,沈阔在切肉,中岛台放着一些素菜,景檀将萝卜放进水槽里,打开水龙头。


    沈阔瞥了眼,突然发现她白嫩的手背有一小块红。


    “这里怎么了?”


    景檀自己也?是才看见,抬起手瞧了瞧,回想着,“可能是给黎阿姨端药的时候,不小心洒了。”


    幸好当时的药不算太烫,没起泡,但还是需要及时处理。


    沈阔放下手里的东西,让她跟在来客厅坐下,拿出药箱。


    他知道景檀做事向来有条不紊,自己把自己烫到这种事说起来不该发生,“怎么洒到的?”


    景檀唔了声,撑着下巴将手给他,“忘了,反正,大概就是没端稳吧。”


    她脸上藏不住事,沈阔看出不对劲,“到底是不是自己洒的?”


    景檀嗫嚅,最终承认,“不是。是黎阿姨情绪激动把碗打碎了,溅出来的。”


    她那时没顾上,下楼后又和景林文周旋一番,再后来就忘了。


    沈阔给她上药,“我刚才牵你手怎么不说,不疼?”


    他发现她不怎么撒娇,可他倒希望她在自己面前?能随意“卖惨”,最好把芝麻大的事鼓吹成?西瓜那样大,他乐意哄着。


    “你刚才牵的是另一只,”景檀忍不住笑,“不痛啦,不然我也?不会忘记这回事。”


    沈阔不言不语给她上好药,将药箱整理好,盖上。


    “真的没感觉?”他握着她的手,视线从手背移到她脸上,发现她垂着眼睫瞧了瞧伤处,依旧摇摇头。


    如果什么都憋在心里不说,只会白白承受更多。


    这样不划算,他希望她能都说出来。


    “景檀,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他耐下心性,语速放得很?缓,低柔带着诱哄,“再回答我一遍,究竟痛不痛?”


    景檀被他注视着,心跳开始不听话。


    她觉得自己的意志好像在失控,二?十多年来的言行标准在颠覆。


    “痛。”


    她听见自己说,语气好像还有点委屈。


    景檀觉得有点儿矫情,这种认识让她觉得好羞耻。


    “算了,你你就当没听见”


    沈阔哪会当作没听见。


    他已低下头,对着她的手,轻轻吹。


    风和药膏同样清凉,融进景檀血液里,变得滚烫。


    这是她获得的第?一颗糖。


    很?甜。


    檀香


    太阳西沉, 天际漫上绚烂的霞光,夕阳下,城市路上的车灯汇成长流。


    景檀下班后, 和沈阔一起到了岳爵湾。


    依旧是祁梁组的局, 景檀记得上次吃饭还是他生日。


    如果是寻常组局, 一般都是他们几个人聚聚, 不会?带上她?。


    “哪家有什么事吗?你应该提前和我说一声, 我空手来什么东西都没?准备。”


    穿过小桥流水,沈阔侧身, 让她?先上了?木梯,自己随后,“没?什么事,约着玩玩儿。”


    “不过, 祁梁可能会?宣布一个消息, ”他想想,提前给她?说一声,却又不具体说是什么, “你待会?儿听他讲便是。”


    景檀停了?脚步,回头?看他。


    沈阔在她?下面一个台阶, 止住脚步, “怎么了??包落在车上?”


    哪里关包的事。


    “沈阔,”她?食指戳戳他胸口, “你知不知道?吊胃口吊一半特别烦?”


    要说就说, 非只?说一半搞神秘。


    沈阔无奈笑, 手臂松松搭在扶栏上, 看她?因不满而微微皱的黛眉,“祁梁要求的, 他要亲自说。”


    “那你为什么现在就已经知道?了??”


    不用他说,景檀自己也猜到了?答案。


    “看来他挺信任你的。”


    “所以这信任不太好辜负,”沈阔勾唇,“体谅一下,老婆大人?”


    景檀被他这声称呼弄得瞬间红了?脸。


    老婆太亲昵了?,还加上大人二字,真是要了?命。


    “别胡乱叫,”她?小声,微瞪他一眼,“我有名字的,叫名字。”


    沈阔闷声笑,不动声色绕过了?这题,回到原先的话?头?,“不想吊胃口吊一半,要不我提前告诉你?”


    “可你不是答应”


    “我就只?和你说,祁梁不会?知道?。”


    “想不想听?”他瞧住她?乌润的眸,低磁嗓音里藏匿着蓄谋的笑意,“想听就给点儿赏金换。”


    他说的赏金肯定不是指钱,景檀反应过来,嘀咕了?句“流氓”,无语直起身。


    木梯发?出闷响的哒哒声,转眼景檀离自己老远,沈阔微扬唇角,抬步跟上。


    今儿包厢里来的都是熟人,上次祁梁生日时基本都见过,辰风和楚沐也来了?,乔容晚也在,经历上次一起泡温泉,景檀和她?俩很熟了?,互相招招手,迅速坐到一块儿去了?。


    沈阔反而成?被晾在原地的那个。


    祁梁注意到,搂住他肩,笑得幸灾乐祸,“哟,咱们沈总也看不住老婆啊。”


    沈阔睨他一眼,“说我前先要不先看看你自己?”


    “我以为你比我厉害啊”


    “”


    人差不多到齐了?,祁梁随便拿起个酒杯,用银勺敲了?敲,示意众人安静,他要宣布事儿了?。


    “诸位,今天请你们来呢,是想宣布一件喜事。我和容晚订婚了?,订婚仪式在下个月,到时大家都来啊,今儿在场的都是我朋友,提前告诉一声,咱一起高兴高兴。”


    祁家和乔家联姻的风声传了?这么久,两位年轻的当事人之间闹出的你追我赶更是被圈内津津乐道?,原本以为这事儿基本黄了?,结果却大出所料。


    “恭喜恭喜,又多了?一对佳人”


    “好事好事,如今祁梁也脱了?单,咱几个当中剩余的那几个孤家寡人,努力?加把劲儿啊”


    “下月订婚在几号?我一定去!”


    “”


    祁梁笑着回了?几句,拉乔容晚到自己身边来,“晚晚,你说两句?”


    乔容晚平日里大小姐做派,但要让她?在这场合像模像样说两句,实?在觉着尴尬。她?白了?眼祁梁,“该说的你都说了?,我还说什么啊?”


    不过她?突然想到一件事,肩膀怼怼祁梁,“答应过我什么,这会?儿你自己说。”


    两人对视,祁梁心有灵犀会?意,朝着众人,“跟大家说明一点啊,我和晚晚之间呢,是我追的她?。”


    祁梁追的乔容晚。


    但凡之前了?解过一点的人,都以为祁梁在说反话?。


    不过看他现在对乔容晚的态度和之前比起来也是天翻地覆,想想也不是完全没?有可信度。


    看来这祁家玩世不恭的小子?,终究还是被乔大小姐治得死死的。


    景檀对于两人前后之间的变化好奇得要命,她?明明记得上次泡温泉的时候乔容晚还对祁梁一筹莫展呢,短短两三个月,究竟发?生什么了??


    可惜乔容晚被祁梁拉出了?包厢,许久不见回来。


    问不到当事人,景檀和楚沐坐在一边儿闲聊起其他话?题。后来楚沐去上洗手间,景檀坐在原处,托腮掏出口袋里的手机。


    沈阔在沙发?另一边,他面前辰风几人在斗地主,几张纸牌被人情绪激动甩在透明茶几上,声音清脆响亮。


    注意到那边儿看手机的景檀,沈阔出了?声,让她?过来。


    景檀抬头?,将手机放进兜里,起身,走两步想起自己的饮品,折回去拿。


    她?最后捧着雕花玻璃杯过来,在他旁边坐下,低头?又小小喝一口。


    沈阔见她?这杯都快喝见底了?,“别喝太多,你酒量小。”


    “不多啊,”景檀瞧着杯里剩下的液体,晃了?晃,“才第二杯而已。”


    沈阔皱了?眉,“第二杯?”


    景檀回头?看他,点了?下头?。


    就刚才,和楚沐聊着聊着,楚沐喝完让侍者续上,顺便也给她?续了?。


    楚沐挺健谈的,和景檀聊她?的留学生活啊高中叛逆的那些事儿啊,说着说着就碰个杯,喝两口,然后继续聊。


    这鸡尾酒就是这么见底的。


    沈阔将她?手里的杯子?拿过来,搁在茶几上,“怎么一点自制力?都没?有?你对酒很敏感?,要多注意。”


    景檀抗议,“那也只?是梅子?酒,问题根源是梅子?,又不是酒。”


    刚才点鸡尾酒的时候他不是特意说了?去掉梅子?吗,这酒既然没?问题,他还在瞎操心什么。


    沈阔发?现景檀两边脸上红通通的,而她?自己还没?发?觉。


    连语气都变得轻飘飘了?还浑然不觉。


    “休息会?儿,”他手搭上她?脑袋,让她?靠着自己肩膀,“你快醉了?。”


    对此,景檀轻哼一声。


    没?人和自己聊天,一下子?无聊下来,景檀刷了?会?儿手机,还是无聊。


    她?叹口气。


    沈阔侧头?,“怎么了??”


    景檀摇摇头?。


    半晌她?又挽上他胳膊,头?依旧枕着他肩,“沈阔,你陪我说说话?。”


    “嗯,说吧,”他应着,“想说什么?”


    景檀想了?想,终于回到最先好奇的点,“祁梁和容晚之间到底怎么回事啊?发?生了?什么?”


    沈阔勾唇,“我不是当事人,怎么会?知道??”


    “可当事人偷偷跑出去了?,问不了?啊,”景檀又四周望了?望,苦恼,“真的很想听听嘛,好不容易有个感?兴趣的八卦,还不让人知道?。”


    沈阔鼻息透出一声笑。


    “你笑什么?”她?抬头?看他,“你是不是知道?些?”


    “讲给我听嘛。”


    “我真不太了?解。”


    “骗人,”她?哼哼,“你和祁梁关系那么好,他没?告诉你?”


    她?脑袋有点儿晕乎乎的,闭眼埋在他肩膀,小声,“你肯定知道?,就是不告诉我。”


    沈阔挺无奈,他怎么就是肯定知道?了?。


    “是不是我没?给赏金?”她?想起来抬头?,盯着他的侧脸,哼哼,“奸商。”


    得,两句话?后他又成?奸商了?。


    “别给我定罪了?行不行?”沈阔捏了?下她?脸蛋,发?现挺烫,刚想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她?突然凑近,微凉的手捧着他一边的脸,软软的唇亲亲他嘴角。


    “我给的够多了?吧?”她?下巴搁在他肩上,乌发?微乱,散着红晕的脸无比生动,催促他,“快说。”


    沈阔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怔了?两秒。


    忘了?要说什么。


    景檀等了?会?儿没?耐性了?,“还不够?沈阔,你这人怎么这么喜欢趁机占人便宜呢。”


    她?嘀嘀咕咕着很不满,凑过去又给个亲亲。


    旁边那几个斗地主的,眼睛都瞪大了?,刚噼噼啪啪砸纸牌的劲儿瞬间没?了?,注意力?全在这对撒狗粮的夫妻身上。


    “阔哥,看不出来,嫂子?这么黏你啊”


    “阔哥,不带你这样的啊,咱本就是待在家寂寞才出来潇洒的,怎么在这儿也不放过单身狗。”


    耳边好几声调侃,沈阔见景檀就只?盯着自己,好像一点儿都没?听到。


    她?听到肯定不是现在这反应。


    他现在可以很确定,她?是真的醉了?。


    后来就没?在岳爵湾多留,打了?个招呼,他带她?离开。


    沈阔自己也喝了?点酒,不能开车,他让司机过来接,在岳爵湾门口等了?会?儿。


    司机赶来后他扶着景檀上车,半个多小时后到了?翡明苑。


    玄关处,景檀坐在凳子?上,慢吞吞换了?鞋。


    她?是典型的酒精钝化大脑,什么反应都变得慢慢的,精神头?儿倒是兴奋,说话?飘飘的,却始终坚持自己没?醉。


    所以在沈阔问她?要不要喝醒酒汤时,她?干脆拒绝了?,说不用那东西,她?直接上楼睡觉就好。


    沈阔怕她?上楼踩空,牵着她?到二楼,带她?到房间门口,“进去吧,能自己洗漱吗?”


    景檀点了?点头?。


    沈阔嗯了?声,“那快去收拾,换好睡衣上床,待会?儿我过来给你关灯。”


    他说完往自己房间走,刚握上把手,衣角被人扯住。


    回头?,景檀跟着他过来了?。


    “不想一个人睡,”她?攥着他的衣角,背靠着墙,缓了?缓眩晕的感?觉,“沈阔,我今晚和你一起。”


    一晚上都和他待在一块儿,回了?家突然就要分隔到两个房间,有点不习惯呢。


    沈阔闻言,手里动作停顿。


    “景檀,”他不想乘人之危,所以让自己保持清醒,“你醉了?,回去好好睡一觉。”


    她?摇头?。


    “为什么要拒绝?”她?语气里有点儿委屈,“你不是对我挺好的吗为什么拒绝,我听着不开心。”


    “我和你一起睡,你不应该高兴吗?”


    景檀这话?说完,径直打开沈阔房间的门。


    房间是黑的,她?摸索着墙,找到开关,啪一下将灯打开。


    突然的光亮让她?条件反射闭了?下眼睛,缓了?缓眩晕感?,她?往里面走。


    沈阔将她?拉回来,盯着她?粉红的脸,无奈,“真要睡这儿?”


    景檀点点头?,她?揉了?揉眼睛,有些困了?,“快点儿,不要再折腾了?”


    究竟到底是谁在折腾。


    沈阔最终还是随了?她?的愿,她?的睡衣,洗漱用品,他去隔壁给她?拿了?过来。


    将绸缎质地的睡裙递过去,沈阔见景檀愣愣的,提醒她?,“去卫生间里换。”


    景檀哦了?声,抱着东西进去。


    约莫二十分钟,洗漱收拾好,她?慢吞吞出来。


    将换下的衣服放在一边,她?掀开被子?坐进去,背靠着床头?。


    “沈阔,”她?小声喊他,蹙眉,“我脑袋不舒服,痛。”


    “现在知道?难受了??”他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手背试了?试她?脸颊的温度,“要不要喝醒酒汤?喝了?会?好些。”


    景檀皱眉摇头?,说不要。


    “刷牙了?,不想喝,”她?钻进被窝,被子?盖住脑袋,“算了?算了?,睡觉,睡着了?就不疼了?。”


    沈阔由?着她?去了?,留了?盏壁灯,起身去洗漱。


    出来的时候,景檀已经睡得朦朦胧胧。


    被子?掀开,两条手臂都露在外?面。


    沈阔过去,替她?重新盖上。


    谁料她?不乐意,推着他的手不让,“热。”


    酒精作用,她?全身温度都偏高。


    如今五月底,气温渐升,景檀穿的是夏款睡衣,其实?已经算是保守款式,但露肤度依旧不低,肩上只?有两条吊带,胸口背后都露着,暖黄灯光下,她?的皮肤细腻光滑如上好的羊脂玉,乌丝微乱,脸沁着粉红,美得像一幅画。


    沈阔硬生生移开目光。


    他高估了?自己,已经后悔没?能狠狠心拒绝,让她?今晚溜了?进来。


    至少得等到她?清醒的时候。


    怕她?着凉,他开了?空调,哄着她?裹好被子?。


    关了?灯,他从另一边躺上床。


    夜里寂静,除了?彼此的呼吸声,其他什么也听不见。


    习惯了?一个人,床上多出个女?孩子?,存在感?还是难以忽视。


    沈阔闭眼,酝酿睡意。


    只?是没?过几分钟,景檀翻了?个身,两人之间的距离被拉近。


    她?可能是感?觉到热源,伸手摸了?摸,抓到他胳膊。


    然后反应过来,她?睡在他的房间。


    “沈阔,”她?好像醒了?一点儿,声音还是糯的,又往他这边挪挪,调整了?一个舒服的睡姿,将他胳膊抱在怀里。


    棉花似的触感?侵袭感?官,沈阔呼吸重了?分,想抽回手,可景檀不让。


    他低声问,“不是嫌热?”


    “现在不热,”她?在他肩处蹭蹭,声线混着朦胧软意,是他从未见过的娇憨,“沈阔,你身上的味道?好好闻。”


    “被子?上都是你的味道?”


    她?说要他抱抱自己。


    “这么晚了?,抱什么?”沈阔嗓音里带着哑意,“睡觉吧。”


    “那就抱着睡觉,”她?不满,“你为什么今天一直在拒绝我?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有沈阔陪着的夜里特别有安全感?,景檀只?是随潜意识靠近他,却没?想他总是不顺着她?的意。


    委屈就这样涌上鼻尖,“沈阔,你怎么了?,这么快就不喜欢我了?吗”


    她?,她?才刚刚开始喜欢他呢。


    沈阔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了?。


    他心中轻叹,侧过身,将她?揽进怀里,掌在她?背上一下一下轻拍,“我在。”


    “别乱想,没?有不喜欢你。”


    景檀靠在他胸口,熟悉的清香盈满鼻尖,心特别安定。


    她?安静下来,闭上眼睛,听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本来想继续睡觉,但脑袋在此刻又不听话?开始兴奋,她?没?了?睡意,感?受着属于沈阔的一切,不知不觉搂住他脖子?,仰头?,随便找了?个地方亲亲,然后移到附近,继续。


    沈阔闭着眼,喉结滚了?滚,“景檀,快睡觉。”


    景檀没?注意听他说什么,感?觉到鼻尖触着的东西上下滚动,好奇去碰,指尖描摹着轮廓,她?低低呢喃,“是喉结呀。”


    然后不等沈阔反应,她?贝齿轻轻咬上去。


    沈阔一声闷哼。


    “景檀,”他忍耐快要到达极限,“老实?点,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亲亲啊,”她?倒没?什么杂念,清软嗓音里盛着疑惑,“你怎么了??”


    沈阔将她?脑袋按进怀里,沉沉叹口气,闭眼,柔着语气哄,“别闹了?好不好,乖乖睡觉。”


    怀里的软香不安分动着,“我头?疼,不想睡了?我亲我的,你别管我行不行啊”


    她?说着又仰头?凑过来,软唇触碰到脖颈的那一刻,顷刻间有什么东西被点燃,最后一根稻草被压倒。


    沈阔额间隐隐有青筋冒起,他翻身,将景檀压/在身/下,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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