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引诱
◎是他离不开我。◎
当日的交流会结束, 梁颂晟合上笔记本往外走。
“嘿,亲爱的。”爱森尾随,搭上他的肩膀, “听说你订婚了。上帝,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不通知我?你这样我会很伤心的。”
梁颂晟停下脚, 把搭在肩膀上的胳膊拿开, “既然知道我订婚,不该保持距离么?”
“亲爱的, 几年没见, 你还是这么冷漠。”爱森冲他眨眼, “除了我真的有人受得了吗?”
“不劳烦操心。”梁颂晟扭头离开。
“亲爱的,你急什么?”爱森拦住他,并递来一份资料,“我这次可不是白来的。”
梁颂晟接下,却被人夺走。
爱森晃了晃资料,“听说武吉士街的木薯糕和椰丝球很好吃,我现在就想吃。”
梁颂晟夺过文件,“走吧。”
*
余念昨晚太累了, 连成图都没翻完,就抱着手机呼呼大睡。
他睡到了快中午, 醒来才发现有条未读短信。
梁先生:「念念,睡了么?」
消息是昨晚十点发的, 过去十二个小时了。
现在回好像没意义了,搞不好还会影响他工作。余念不忍心打扰他, 便决定影响别人。
「钟医生, 你们在干什么呢?梁先生忙不忙呀?」
消息回得很快, 一张照片, 下面配有一段文字。
钟严医生:「不忙,你老公在和老友叙旧。」
余念点开照片,画面里除了梁颂晟,还有位身材高大的男人。他长发披肩,五官立体,长着西方人特有的蓝色眼睛。
他手搭在梁颂晟肩膀,两个人应该非常熟络。
「这个人是谁呀?」
钟严医生:「他是你老公读博时候的同窗,神经外科方向。毕业后他留在德国,老梁回国。最近这哥们调来省医院,以后跟你老公同科室。」
余念把照片放大。
男人和梁颂晟年龄相仿,又是博时期的同窗,一定很有共同语言吧。
还不会被当做小孩。
这么想的话……
余念按掉手机,在床上翻滚。
有点难受,酸酸的感觉,好像脱掉颗柠檬。
想着想着,实在想不开了,余念拨去电话,“枝枝姐,我要失恋了,要被戴绿油油的帽子了,怎么办啊呜呜呜!”
杨枝棋昨晚也累得够呛,接电话的时候人刚睡醒,她一个猛子坐起,“什么?你再说一遍?”
*
中午,梁颂晟请爱森吃了饭,又陪他买了木薯糕和椰丝球,把小吃街从头逛到尾。
下午三点,爱森心满意足,原路返回。
好在他说话算数,下午到晚上,全程跟着梁颂晟留在研究院办公室。
爱森这次回国,不仅带来了珍贵的文档资料,还有大量的临床视频。可惜的是,十一份临床病历,无一例外,全部失败。
又一条手术视频看完,梁颂晟去洗脸,已经是凌晨一点。
他打开手机,前天晚上发给余念的消息,到现在也没回复。
梁颂晟退出微信,点开相册,一条张张翻看照片。
看着看着就忘却了时间
身旁有声音,“亲爱的,几年不见,没想到你连口味都变了。以前你困了,顶多看点刻玉石的视频缓解,什么时候迷上看美女照片的?”
梁颂晟按掉手机,往办公室走。
爱森跟上来,“亲爱的,你偷看这些东西,你未婚夫知道了会伤心吗?”
“怎么对女人感兴趣了?”
“你不是说,人在你面前只有患者和非患者之分,可你却迷上了漂亮姑娘。”
“噢上帝,你订婚是认真的吗?”
梁颂晟不给任何表情,“如果你很闲,可以多写几个治疗方案,而不是在这里说无意义的话。”
“就算是工作也得张弛有度。”爱森抱着肩膀,“我的命很值钱的,我无比珍惜”
“劝你早点去睡。”爱森说:“如果你明天顶着黑眼圈跟我探讨问题,会很影响我的心情的。”
梁颂晟把话当耳旁风,转身往办公室走。
又被爱森往反方向拽,“亲爱的,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也不至于这样。”
“放心吧。”爱森拍拍他的肩膀,“我会一直和你同在。”
*
根据杨枝棋的指导,情敌出现时要努力捍卫权利,坚决不给对方零星半点机会。
捍卫权利第一步,惊喜。
梁颂晟回国当天,余念提前半小时抵达机场,在出站口等待。
不巧的是,梁颂晟所在的航班晚点一个小时,三月初,阴雨天,出站口很冷。
飞机到站,梁颂晟急匆匆往外走,不断给余念打电话。因飞机晚点,接余念放学的计划可能会泡汤。
梁颂晟连拨三次,那边始终无人回应,他加快脚步。
梁颂晟走得急,身边还跟着爱森,“亲爱的,你慢点,我要跟不上了。”
梁颂晟并为理会,“我接念念放学,有事上班说。”
爱森:“念念?”
梁颂晟:“未婚夫。”
爱森紧紧跟上,“带上我,我倒要看看,这位让doctor梁火急火燎的人什么样。”
梁颂晟停在出站口,“爱森,我希望你能明白,我……”
“梁先生!”
清亮的声音吸引了两个人的目光。
爱森前方,站着位漂亮男孩,他身型偏瘦,眼睛圆圆的,皮肤白得透亮,笑起来还有颗虎牙。
他穿着并不厚实的熊耳朵的帽衫,脖子上缠着个灰蓝色围巾,一圈一圈裹着下巴,侧边翘着几柳流苏。
他耳朵和鼻尖冻得红彤彤的,怀里抱着个保温杯,长睫毛忽闪忽闪的,“梁先生,旅途辛苦啦!”
“你怎么来了?”梁颂晟把大衣脱下来披在他身上,“穿这么少,冷不冷?”
“给你惊喜呀,才不冷。”余念拧开冒着热气的保温杯,“喝茶。”
梁颂晟接过杯子,“以后不要过来,等我接。”
余念乖乖的,“嗯,好的。”
爱森当了半天观众,清清嗓子,“亲爱的,不介绍一下吗?”
余念转向长发男人,现实中比照片更引人注目。他的长发乌黑顺滑,是东方人的特质,却有高耸的鼻梁和深邃的眼窝,尤其那双湖蓝色的瞳孔,又是西方人的专属。
总之,是个非常非常漂亮的人。
梁颂晟勾住余念的腰,带到身边,“这位是我的未婚夫,之前和你提过的,余念。”
“念念你好,我叫爱森,很高兴认识你。”爱森毫不见外,“未来会在省医院神外就职,欢迎随时找我玩。”
爱森对他眨眼,“宝贝,如果你给我惊喜,我会比梁医生更浪漫热情哦!”
余念点点头,客气道:“爱森哥哥好。”
爱森挑着眉梢。
居然叫哥哥,
非常的……可爱。
他兴味盎然,和梁颂晟说:“亲爱的,咱们今晚去哪吃?”
梁颂晟:“我们回家吃,你自便。”
爱森拉着脸,“噢上帝,我和念念刚认识,需要时间联络感情的。”
梁颂晟搂着余念离开,“他很冷,不出门。”
爱森抱着肩膀,看着渐行渐远的两个人,“这么紧张,从没见他这样。”
似乎没闹着玩,是真喜欢。
问题是……
doctor梁,你敢喜欢吗?
*
车内开着暖气,余念的下巴在梁颂晟的衣领上蹭蹭,“其实和爱森哥一起吃晚饭也可以,我不太冷的。”
“鼻子都冻红了,还说不冷?”梁颂晟冷着脸,“还有,叫他爱森医生。”
“哦。”余念余光瞥瞥。
怎么感觉大古董有点不高兴了呢。爱森医生叫他亲爱的,我都还没生气呢。
梁颂晟车开得稳,“这些天过得怎么样?”
余念:“挺好的。”
梁颂晟想起手机里的照片,“开心吗?”
“特别开心。”
梁颂晟握紧方向盘,“嗯。”
回到家,娴姨准备好了丰盛的晚餐。
余念有自己的小九九,吃过晚饭早早上了楼。他洗完澡,换了件轻薄面料的浴袍,拆开杨枝棋给他的香水,在左右耳根喷了两泵。
“咳咳咳……”余念扇了扇鼻子,握着磨砂玻璃瓶,“好呛,这个真的可以吗?”
余念又往手腕、侧颈动脉和大腿根喷了点,他深吸一口气,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念念,加油!”
随后,他踱着步子,做贼似的往书房挪。
梁颂晟塞着蓝牙耳机,目视电脑,似乎正在和人语音,聊得都是听不懂的专业术语。
余念在门口候着,想等梁颂晟忙完。
“阿啾~”
一个喷嚏打乱了所有计划。
余念捂住嘴。
完蛋惹!
很快,梁颂晟出现在门口。
他脸色很臭,“怎么穿这么薄?”
真丝睡袍领口开得很大,颈前还有没擦净的水痕,挂在白透皮肤上。
脚下倒是踩着棉质脱鞋,会色树袋熊,但脚脖和小腿光溜溜的。
梁颂晟帮拽他紧领口,“冷不冷?”
余念不敢看梁颂晟的眼睛,背着手低头蹭了蹭,“不冷,但有点累,走、走不动。”
呜呜呜,这是什么虎狼之词。枝枝姐编的借口好假,搞不好会被骂。
下一秒,余念身体悬空,尴尬懊恼转变为惊慌失措。
梁颂晟把人放进怀里,“还累不累?”
余念使劲往他胸口钻,“不累了。”
梁颂晟就这么抱着他, “找我有事么?”
“嗯……就是、就是……”余念慌死了,“就是有点困了。”
他抓住梁颂晟的衣领,心虚咬牙,“想你、陪我睡。”
当余念再度睁眼,已经躺到了床上,枕边是梁颂晟的脸。
男人把彼此盖进被子里,侧身枕着胳膊,“睡吧。”
余念扎进他怀里。
梁颂晟穿柔软的棉衫,胸膛□□紧实,心跳铿锵有力。
余念又拱了拱,梁颂晟拍拍他的后背,似是哄睡。
余念打了个哈欠,还真的困了。
他猛地睁眼,不对不对,不行不行。现在可不是睡觉的时候,还有事没做呢!
余念曲着腿,前后蹭了蹭。
我都有点胀胀了,梁先生是不是也快要有了。
余念偷偷揉揉小肚子,怪难受的。
他打了个哈欠,再坚持一下,梁先生耐力好,再等等一定行。
早知道这么慢,就该多喷点才对。
渐渐的,余念呼吸平稳,能听到细微的鼾声。
梁颂晟慢慢起来,帮他盖好被子,并带走了摆在床头的香水瓶。
几天没见,就学坏。
*
余念睁眼已是中午,床上只剩他和达菲熊。衣服穿得比他昨晚还整齐,他先揉揉腰,不痛,又捏捏屁股,也不痛。
他打开手机,有新消息。
枝枝姐:「哟哟哟,怎么样啊?昨夜的春宵如何?/邪恶/好奇」
「/小熊委屈」
枝枝姐:「弄疼你了?抱抱我念宝,第一次都是这样,以后就好了。」
「不疼,一点都不疼。/小熊大哭」
枝枝姐:「啥情况?难道他的尺寸……?不至于吧。/瞪眼」
「没有没有没有,全都没有!骗人的!香水根本不管用!什么都没发生过!/小熊翻滚大哭」
枝枝姐:「那你俩昨晚干嘛了?」
「就、就抱一起睡觉来着,他还拍我哄我睡。/小熊委屈」
枝枝姐:「啥????你俩都搂到一张床上了,还什么都没发生???」
「/小熊咬手绢。」
枝枝姐:「他绝对有问题!/抓狂」
「是我的问题,他不喜欢我,他肯定不喜欢。/小熊大哭」
枝枝姐:「怎么可能!!我们念念这么可爱的男孩子,这个世界上还有不喜欢可爱男孩子的?没有!!绝对没有!!绝对!!」
「可是,枝枝姐,他确实不喜欢我这样。」
古板、保守、严肃。
讨厌撒娇卖萌,不接受新鲜事物。
枝枝姐:「………………」
枝枝姐:「草,逼老娘爆粗口!」
枝枝姐:「他这个老古董,大傻子!可爱才是正义!正义!身在福中不知福,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爆炸吧!/抓狂」
「枝枝姐,怎么办啊?我是不是没救惹。/小熊大哭」
枝枝姐:「你爷爷也太会找人了,什么样的不行,非要搞两极分化!/掀桌/大喊/捶胸顿足」
「哎呀,枝枝姐要来不及惹,我去买栗子糕,等等再说呀!」
枝枝姐:「……我看你还是不伤心。」
「伤心是伤心的啦,但是栗子糕不能少!」
学校对面新开了家糕点店,非常知名的全国连锁,开业当天有限量版的栗子糕。
余念期待很久了,早早过去排队。
等了半个多小时,余念这边接着电话,“放心吧,马上就到我啦,嗯嗯嗯,但是限量只能买两份,正好咱俩一人一份。”
“好的好的,不说啦,要到我啦!”
余念挂掉电话,“你好,要一份原味,一份牛奶味。”
热腾腾的栗子糕递来,余念双手接下,拿了一个塞进嘴里。
他还没走出门,就听到后面的声音。
“噢,上帝!不能再多卖一份吗?我离这里很远的,特意熬夜赶了个手术过来的,好歹让我尝尝啊!”
“抱歉先生,是咱们今天真的卖完了,欢迎您明天再来。”
“我明天后天大后天大大大后天都很忙。”
“先生,您可以买点我们家的其他产品,千层糕、老婆饼、苹果千层都不错哦。”
“我就想吃这个,吃不到我今晚会失眠,未来三天都不会快乐!”
身材高大的长发男人站在一群大学生中间,嗓门很大,格外显眼。
沟通无果,男人捋了捋头发,垂头丧气推开了门。
“爱森先生,你好呀!”
爱森垂目,低视线的位置站着个戴围巾的毛茸茸脑袋。
毛脑袋露着小虎牙,嘴角沾着点白色残渣,怀里抱着袋热腾腾的栗子糕,是他最想吃的牛奶味。
余念伸出手,“要尝一个吗?”
“谢了!”爱森也不客气。
手没伸进去,被余念抽回。
栗子糕被余念抱进怀里,“我可以分一半给你,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爱森偏头,“什么?”
“以后不许再叫我家先生亲爱的。”
爱森忍住想揉他脑袋的冲动,“哟,吃醋啦?”
余念奶凶奶凶的,“你管不着,反正就是不许叫。”
爱森被他逗乐,“宝贝,亲爱的在国外就和你好一样。”
“但这里是中国,还有,叫我念念,不许叫宝贝!”
“你这小孩,还挺有意思。”
“我成年了,不许叫小孩!”余念生气了,把栗子饼塞进书包,“你再这样,就不给你吃……”
袋子被爱森夺过来, “OK,成交。”
他一口塞了一个,又给余念递了一个,“我答应你,以后都不叫他亲爱的,也不叫你宝贝和小孩。”
余念拿着栗子糕,香喷喷塞满嘴,“这还差不多。”
爱森又塞了一个,“为了感谢你请我吃栗子糕,我请你吃饭。据说聚宝源的大铜锅不错,驴打滚更是极品!”
余念本是想拒绝的,耐不住对方热情,跟着他坐在了火锅前。
经过了解,余念得到了以下信息。
第一,爱森是超级吃货,疯狂迷恋全世界的美食,特别是中国。
第二,爱森是中国和德国混血。
妈妈是中国人,爸爸是德国人,他从小随父母在德国长大。
第三,爱森的父亲五年前去世,他最近和妈妈回中国定居。
爱森说了很多和梁颂晟留学时候的往事。从爱森的话中能猜出,梁颂晟留学那段时间,除了和徐医生和钟医生,与爱森的关系最密切。
爱森很善谈,热情似火,也不把他当外人,天南海北什么都说。
余念也确实讨厌不起来,他说得快乐,可听在余念这里却加了醋,酸溜溜的。
余念也不想藏着掖着,“爱森先生,我知道这么说有点冒犯,我先和您道个歉,但是我和梁颂晟已经订婚了,希望你不要对我先生有其他的想法,这样是很不对的。”
爱森先是愣住,噗嗤笑出声。
他喝了口汽水,又变得正经,“念念,有件事你说错了。”
余念:“什么?”
“不是我缠着他。”
“而是他离不开我。”
作者有话说:
存稿虽然有,但我要修一两遍才会发。
今天要出海,二更可能会晚,但肯定会更哒,么么。
感谢在2024-01-20 22:34:17~2024-01-21 07:47: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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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2 坦白
◎梁先生喜欢我吗?◎
“为什么?”
余念心口酸酸胀胀的, 干嘛说得那么深情,以为我不会难过吗?
爱森看了眼时间,“你着急回家吗?”
余念握紧筷子, 摇摇头,“不急。”
“行, 我从头慢慢说。”爱森涮了个爆肚, 等了七八秒塞嘴里,“我爸已经去世了, 你知道的。”
余念点头, 惊讶于对方的坦然。
爱森跟讲别人故事似的, “你知道他怎么死的吗?”
没等他回,爱森自问自答,“分散状珍珠形胶质脑细胞瘤。”
如此长串的专业病症,余念并不了解,但他对名字很熟悉。
余念心口沉甸甸的,“这个病是梁先生他……”
爱森抢话,“没错,梁颂晟他爸也得过。”
梁颂晟妈妈车祸去世的第二年, 梁颂晟的爸爸也因该病死在了手术台。
从发病到离世,不足三个月。
爱森:“就是因为这个病, 梁颂晟选择学医,并且专攻神经外科。”
“这个病症非常复杂, 到目前为止,全球发病人数也不足百例, 是一种十分罕见的恶性急症。”爱森的口气很轻松, 还有心情给自己涮肉, “而且, 治愈率低,死亡率高。”
“根据全球统计,该病症的治愈人数……”爱森又要了份毛肚,才慢慢悠悠地说:“你知道有多少例吗?”
余念摇头,“你说吧。”
他不喜欢爱森这样,也没心思和他开玩笑。
爱森涮了个羊上脑,“只有一例。”
余念深吸一口气,好讨厌小到可怜的数字。
“可怕吧,我也这么觉得。”爱森像个看热闹的旁观者,“你知道那个唯一的幸运儿是谁吗?”
余念喉咙干紧,双手撑着椅子,等着他答。
“念念,你好奇又着急的样子,特别可爱。”爱森撑起下巴,捻动发梢,“就是可惜,你名花有主了喽。”
“麻烦不要开玩笑了。”余念呼吸困难,额头冒着汗,“那个人到底是谁?”
“那个人呀……”爱森给他夹了块红糖饼,“他就坐你正对面,还请你吃正宗的大铜火锅。”
火锅蒸汽悬在锅边,热浪拂面,熏痛了鼻腔。
余念无法形容心情。
生老病死,都是讨厌的话题。
爱森放下筷子,“你知道那场手术,是谁做的吗?”
余念不想思考,“谁?”
“这个应该不难猜吧。”爱森调侃,“你不猜,我就不说。”
余念烦透了,“他吗?”
爱森撑着下巴,“哪个他?”
“我家先生。”
“还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你说他的时候,音调都变了。”爱森又拿起筷子涮肉,“没错,就是你老公……”
“梁颂晟。”
五年前,正读博士的爱森查出了分散状珍珠形胶质脑细胞瘤。他当时在德国最顶尖的医学研究中心进修,又是神外的博士生,全院连夜为他安排会诊。
考虑到该病症的实际情况和治愈率,为了长远打算,院方决定保守治疗,不开刀不手术,用药物维持生命,至少能存活一年以上。
爱森作为专业医生,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的情况,也清楚手术风险。但他不甘心,哪怕下不了手术台,也不愿用一年的时间来等死。
他找到了和他一样,对该病症研究多年的同窗梁颂晟,两个人背着教授,又联系了几个同学,在爱森发病的第三十一天,偷偷进行了手术。
术前,爱森抱着必死的决心签字。他甚至填写了器官捐赠协议,也希望留给同窗一份宝贵的手术录像。
他始终坚信,只要临床经验够多,总能找到完善的手术方法。
或许是上天的眷顾,爱森的情况并不复杂,外加梁颂晟技术扎实、心态稳定。十六个小时以后,他活着下了手术台,并在一周后成功醒过来。
三个月后,爱森顺利出院,至此五年,他身体健康,没留下任何后遗症。
爱森捻着发梢,“回想起那段时间,真是噩梦。该死的手术要开颅,必须剃光头发。上帝,我这乌黑靓丽的长发就这么被剃光了,残忍了极了。”
“还好颂晟把我救回来了,要不头发没了命也没了,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他。”
眼前的男人从鬼门关走过一遭,却还有心思调侃自己。
余念鼻腔酸痛,努力对他笑,“您现在过来,是要和他一起研究病症,治疗更多的患者吗?”
“当然,但这不是主要原因。”爱森点了两份驴打滚打包,“我回国,是为了报恩。”
“这么说可能不全面,或者应该说是……”爱森挑眉,“等着救他。”
余念心脏坠沉,“救谁?”
爱森轻松随意,“念念,你明明猜到了。”
“我们做过全球性的普查,该病症具有遗传性,且遗传的概率不低。”爱森不疾不徐,“你猜,有多少?”
余念受够了,“你快说!”
“哟,小可爱还会发火?”爱森耸耸肩,“好吧,不瞒你了,在二分之一到三分之一间。”
这样的概率意味着,在梁颂晟和梁颂泽之间,很可能有一个人遗传父亲的疾病。
如果是梁颂晟,也绝不甘心保守治疗,而肯给他做手术的,只有爱森。
爱森慌了神,“噢上帝,你别哭啊,我就说个概率,不代表一定会得。”
“当样本数量不充足时,概率的准确度极低。”爱森拼抽纸塞给他,“你看我,我爸就我一个儿子,我把概率直接拉到了百分之百。”
让低声啜泣变成嚎啕大哭,声音震耳欲聋,怎么劝都没用。
晚上八点的火锅店,上座率百分之百。
他一个三十多岁,长着西方脸的男人,弄哭了一个刚成年的大男孩,怎么看都不像好人。
顾客纷纷往他们这边扫,开始有指指点点的声音。
爱森手忙脚乱,“喂喂祖宗,我的老祖宗,您快别哭了,在这么下去,隔壁不是揍我就是要报警。”
余念不理,哭声半点没小。
“行吧行吧,既然这样我也不瞒你了。”爱森实在没辙了,“劝你还是早点忘了他吧,没必要为他伤心难过,不值得。”
“小可爱,你听我的,他这老古董也不是好东西。以前我就觉得他死板无趣,这次回来却让我发现,他竟然是个老色批。”
哭声终于停止,余念睫毛上挂着泪珠,“你干嘛这么说他,我不许你这么说!”
“你先别急啊,我没开玩笑。”爱森坐过来,凑到他耳边,“我前两天发现,他在手机里存美女照片,而且,看得特痴迷。”
“不许瞎说!”说任何人余念都信,但梁颂晟绝对不可能。”
“要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信。”爱森很诚恳,“都这种时候了,我骗你干嘛。”
“不信你查他手机,或者直接问他。”
余念:“我才不查。”
偷窥隐私好过分。而且,看照片美女而已,也不是什么不道德的事。
余念酸巴巴的,“是什么样的美女照片?明星吗?”
“我没看太清。”爱森回忆,“但好像不是一个人,什么类型的都有。成熟的、可爱的,活泼的、性感的,反正都挺漂亮的。”
导火索一点即炸,余念哭声更大。
爱森苦口婆心,余念根本不理。他蹭蹭眼泪,抱着两袋糕点往外走。
“念祖宗,你去哪。”爱森扒拉裹着麻酱的肉,“还有两块儿,等等我。”
余念头也不回,气呼呼往前走,“你太讨厌了,不想等你。”
“驴打滚我买了两份,你拿一份走啊!”
“才不要吃你的东西!”
“不对,我的栗子糕!不是说好一人一半?我就吃了三块啊!”爱森喊,“你好歹给我留点。”
余念推开玻璃门,出门上了车,
这么讨厌还想吃栗子糕?
没门!
春末的风有深冬的寒冷,余念抱着栗子糕,坐进出租车,风把泪痕吹得干疼。
委屈无处发泄,余念把今天的一切,全部转述给了杨枝棋。
杨枝棋压抑了半分钟,“你想怎么办?”
余念:“想和他坦白。”
“坦白什么?”
“我玩cosplay的事。”
余念很小就面临亲人离去的痛苦,三岁失去双亲,十八岁失去爷爷。
他从小缺失爱,也更加珍惜所拥有的爱。
担惊受怕没有意义,不如把每天当成最后一天。用力珍惜身边的人,向他坦白最真实的自己。
不就是漂亮小姐姐吗?
他也可以!
*
晚上九点半,梁颂晟下班回来。
家里黑着灯,二楼卧室的门缝里有光。余念只有直播的时候听不到动静,也不会出来迎他。
上午有台大手术,身体有些疲乏,他脱掉外套,挂在玄关。
梁颂晟没开灯,三两步嵌进沙发,手指抵在额头上,短暂休憩。
没搬来这里前,梁颂晟独自住在医院旁边的房子。三年里,他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每天都在待命,随便一个电话就能赶到医院。
搬来这里,房子变大了,显得比以前更空旷,但因为多了个人,让这里有了烟火气。
他稍微仰头,看着门缝里淡黄色的光,渐渐产生了困意。
梁颂晟进入浅睡眠,周围有很轻的脚步声靠近。
他揉揉太阳穴,缓慢睁开眼。
目光落在地板,视线上方有一双脚,纤瘦骨感,穿白色丝袜,脚踝绑着红色水晶链。
心脏被人吹起,胸腔胀起一块。
男人的眼神顺着脚踝往上。
余念穿着干净的白色吊带连衣裙,胸前绑着个丝质蝴蝶结,干瘦的手臂紧巴巴的缠在身前。
“又穿这么少。”梁颂晟拽下大衣,往他身上裹,“冷不冷?”
余念把衣服推掉,家里二十六度,“才不冷。”
梁颂晟扯松领带,少有的烦躁,“怎么穿成这样?”
余念站在他面前,“让你不喜欢了?”
“没有不喜欢。”
余念的心脏都要跳出来,“那、那喜欢吗?”
梁颂晟握住他的手腕,往自己身边拽,“喜欢。”
“可我不仅穿这个,还喜欢穿很多很多不同的衣服,你喜欢吗?”
梁颂晟把人拉到腿上,抱进怀里,“你怎么样我都喜欢。”
余念拼命摇头,既兴奋却紧张,“不是不是不是的,不仅仅是这样。其实我还喜欢穿更奇怪的衣服,戴不同颜色的假发。”
“可能还会画奇怪的妆,有很多人跟我一起,拍拍照片,或者一起去一个大房间转呀转的。”余念极度紧张,努力用自己的方式让梁颂晟明白。
梁颂晟:“cosplay么?”
余念眼睛亮了,“你知道?”
“了解过一些。”梁颂晟刮他鼻梁,“但应该没有你懂。”
余念低下头,抠指尖,“梁先生一定觉得很奇怪吧。”
“为什么奇怪?”
站在对方的视角,余念连自己都说服不了,“穿奇奇怪怪的衣服,办成夸张的样子,在其他人眼里,就是很奇怪的吧。”
梁颂晟勾起他滑落的肩带,“按你的说法,我喜欢看报喝茶,喜欢对着放大镜研究玉石文玩,也很奇怪?”
余念小声,“是挺奇怪的……”
“啊不是不是。”余念摇摇头,“哎呀,最早是觉得挺奇怪的,但我接触以后,发现茶真的好好喝,玉石好好看,写书法也好有意思。”
余念眨眨眼睛,加重语气,“是真的!”
梁颂晟:“我和你一样,也觉得cosplay很有意思。”
余念抓着他的手,对着指尖捏呀捏,“我才不信。”
这样守旧古板的人,怎么可能对二次元文化感兴趣。肯定是为了哄自己才这么说的。
梁颂晟并没有急着解释,“不如说说,你最喜欢的动漫角色是哪个?”
余念:“本命太多了,说不完。”
万一说了大古董不知道,多尴尬呀。
“随便一个。”
余念:“旗木卡卡西。”
梁颂晟:“火影忍者吗?”
“哎?”余念挺起腰杆,“你知道呀?”
“看过一些,但集数太多,还没看完。”
余念心脏嘭嘭嘭的,“那、那,梁先生喜欢谁?”
“卡卡西也不错,不过……”梁颂晟沉思片刻,“我更喜欢自来也。”
“哎哎?”余念瞪圆眼,“您怎么会喜欢坏坏的色老头呢?”
自来也的属性和梁颂晟完全不同呀。
“一开始觉得他轻浮,的确不喜欢,但深入了解以后,我发现人不能只看表面,内在魅力最感染人。”
“但最主要的原因在于,最近看到他死的剧情,很突然,触动很大。”
“对呀对呀,这里超感人。”余念挤在他怀里乱蹭,“作者好过分,他干嘛要这么画,害我哭好久呢!”
梁颂晟轻轻拍他的后背,也不嫌烦,算盘收下余念所有的小牢骚。
蹭了一会儿,余念从梁颂晟怀里出来,还是很好奇,“梁先生,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呀?”
难道梁先生是个老二次元?
入坑年龄比自己还早?
糟糕,不会错过了一个亿吧。
梁颂晟:“不久,最近才开始。”
余念松了口气,还不至于太遗憾,“怎么突然喜欢看动漫了呀?”
“因为你喜欢。”
“啊?哦嗯……”余念偷偷搓手,“这样啊。”
糟糕,果然没有隐藏住吗?
早被发现了惹。
“念念,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余念也委屈,“怕你不喜欢。”
甚至是讨厌。
“因为怕我不喜欢,所以极力隐藏爱好?”
不敢看漫画、不敢听喜欢的歌,拼尽全力把自己封闭起来,装作招人喜欢的样子。
只会低着头说好,不敢发表意见、不敢笑,甚至是不敢撒娇,连喜欢只毛绒熊都小心翼翼的。
余念:“……”
仔细想想,是挺傻的。
“但是你就是不喜欢啊。”
寄人篱下,乖一点有什么错。
梁颂晟:“谁说我不喜欢?”
余念晕晕的,“那总不能喜欢吧?”
“喜欢怎么了?”梁颂晟抱紧他,“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会试着接受并喜欢。”
余念懵了,“哎?不对不对,不是这样的!”
他该很生气,接受不了,批评我才对。
梁颂晟郑重其事,“念念,我只说最后一遍,你不需要为谁改变,我会尊重你的所有爱好。”
余念脑子太乱了,他又迫不及待,“那我想去逛漫展、跳宅舞,还有开直播,也可以吗?”
梁颂晟犹豫都没给,“可以。”
余念兴奋得发抖,喉咙里藏着甜蜜的水果糖。
他心跳加速,抓紧衣领,“那、那梁先生喜欢我吗?”
“喜欢。”
作者有话说:
非常非常喜欢。
病是虚构的,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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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危险
◎等我。◎
余念眼前亮起一团光, 所有的伤心难过、局促和紧张,在这一刻全部得到回报。
他责备胆战心惊、遮遮掩掩的自己,“我该早点说的。”
要早点开口, 他才能知道。
“现在也不晚。”梁颂晟拍拍他的后背,“只要你喜欢, 我都会支持。”
余念勾着梁颂晟的脖子往怀里蹭, “梁先生太好了,念念也喜欢你, 好喜欢好喜欢。”
梁颂晟沉溺温柔, 把人抱起, “不早了,该睡了。”
余念搂着梁颂晟的肩膀,被人送上楼梯,放回床上。
梁颂晟弯着身子,双臂撑在他肩膀两侧,“还没看够?”
从表白到现在,余念的眼睛没移开过。
“怎么啦?”余念的圆眼睛忽闪忽闪的,“我看自己先生都不可以嘛?”
“可以。”梁颂晟被他勾着脖子, 有温风扑到脸上,“但要不要把衣服换了?”
余念还穿着白色吊带裙。
轻飘飘、软绵绵的。
“可是好累, 懒得动。”
梁颂晟划过余念的肩膀,“我帮你换?”
余念的脑子嗡嗡乱糟糟, 急匆匆抱睡衣跑进了卫生间。
热蓬蓬的脸闷在衣服里。
啊啊啊啊啊!
害羞害羞好害羞!
梁先生说喜欢我了。
才不是单相思,从来都不是。
换好衣服, 门口守着梁颂晟。
余念非常配合, 伸着胳膊等着人抱, 他只顾着往男人怀里贴, 幸福得上了天。
哎呀,怎么突然不会走路了呢。
梁颂晟帮他盖好被子,“睡吧,晚安。”
余念拽住,“就这样吗?”
别人谈恋爱不只这样的。
梁颂晟稍稍靠近,“还想怎么样?”
余念不说话,但抓着他的衣领不放。
半分钟后,他学着漫画中主角的样子,轻轻合上眼。
余念很忐忑,怕白白紧张,怕换不到回馈。
呼吸紧跟着心跳,三个来回之后,念的额头和眉心收到了两团热。
轻轻柔柔的。
余念还闭着眼,没松手。
梁颂晟托着后颈,把人抱起,“不够?”
余念脑袋和拨浪鼓似的。
不够不够才不够!
“还想怎么样?”
余念抿抿舌尖,“反正、反正漫画里的,主角都不这……唔。”
如果形容亲吻的味道,上次是辛辣浓烈的酒,这次是蓝莓味的薄荷水。
余念只用了蓝莓味道的牙膏,换来了一个薄荷味的吻。
嘴唇是,舌尖是,口腔也是。
他仰着脖子,渐渐意识到,失控的亲近和醉酒没有半点关系。有的人即便滴酒未沾,也像吞噬万物的魔鬼。
余念喜欢被人用力拥抱,周围有温热的呼吸,有急促的喘气,像是听海边的风、淋盛夏的雨。
余念忌惮他“凶神恶煞”的样子,却迷恋他“走火入魔”的吻。
人要喘不过气,舌尖终于放过他。
余念软成滩水,倚在男人怀里,随他的呼吸缓慢浮动。
梁颂晟:“接个吻都要撒娇?”
我才没有。
余念想反驳,但舌头软得爬不起来了,呼吸还在喘,他哼唧两声,在他怀里乱蹭,说不出一句完整话。
“念念,可以了。”梁颂晟抱紧他,“不要再引诱我犯错。”
随后,余念又拥有了一个晚安吻。他被人安置好,留在了温暖卧室。
身后有关门的声音,余念抱着熊,蹭蹭蹭,到处乱蹭。
好烦好烦没出息。
每次亲亲小象鼻子都硬邦邦的,好紧张,差点被发现了。
好丢脸。
但是,好喜欢被亲亲。
坦白大功告成,次日,余念窝在床上,和杨枝棋煲了一上午的电话粥。
杨枝棋:“牛啊牛!是我失策了。”
“你老公虽然老土,但肯为你改变,绝顶好男人!”
“不许这么说我家先生!”余念不高兴了,“他才不老土,从里到外一点都不老土。”
“行行行,情人眼里出西施,我不跟你争。”杨枝棋说:“你俩这就算修成正果了?不得天天在床上腻腻歪歪,怎还有时间给我打电话?”
“他上班去了,而且……”余念蹭蹭腿,揉揉肚子,“我们还是睡两个房间的。”
杨枝棋:“……”
费了半天劲,好像也没变化。
“你就不想再给他点意外惊喜?”
“为什么还要给惊喜?”余念想了想,突然坐起,“对呀!我可以给梁先生准备生日惊喜的。提前想,提前准备!”
杨枝棋:“……”
根本没在一个频道,聊不下去。
她撇撇嘴,“你自己想吧,我要去想你的结婚礼服了。”
“别呀别呀,枝枝姐你快帮我想想送什么好!结婚还有好久呢,生日更重要。”
杨枝棋:“他不是喜欢玉石吗,买点那个给他不得了。”
“可是,好玉石都在家里了,再好的我也买不到呀。”
何况余念也不懂,挑不好就露怯了。
杨枝棋:“非要这么说,我倒是有个好主意。”
余念按捺不住,“什么什么?”
“不如……”杨枝棋吸了口气,故作深沉,“你把自己裹成礼物送给他,怎么样?”
“枝、枝、姐!”
那边传来杨枝棋咯咯的笑声,“好啦,他这么喜欢你,你送什么他都喜欢。你不缺钱,他也不缺钱,那就送点无价但有意义的东西。”
嘴上说容易,到底什么才是有意义的东西呢。
余念点开微信,前段时间刚过完情人节,他试着从朋友圈里找到点线索。
但基本就是发自拍,晒鲜花玫瑰项链巧克力。这些太年轻化了,肯定不是梁先生的喜好。
余念继续往下滑,目光定在某条朋友圈上。
对吼,怎么把他给忘了。
漫展结束后,萨尼主动加了他三次。余念犹犹豫豫点了同意。
但他谨记清沨的话,没有公开朋友圈权限,彼此也没说过一句话。
看对方的朋友圈才了解,萨尼家是做玉石生意的,经常会发些淘到的好物。
虽然余念技术很差,刻不出精致的花纹,但可以刻个姓名章送他呀。
余念试着联系对方。
「萨尼哥您好,还记得我吗?」
萨尼:「当然记得。」
余念欣喜。
「萨尼哥家是做玉石生意的吗?」
萨尼:「是,念念有需要吗?可以给你优惠。」
余念就喜欢这种直接好说话的。
「是这样的,我想买一块比较好的玉刻印章,可以给我推荐吗?」
萨尼:「刻章的话,普通石头就可以。玉石成本有点高了。或者,如果你非想要,我可以拿些边角料给你。」
「不用不用,价钱不是问题,我就想要一块好玉,能给我推荐一下吗?」
萨尼:「如果价格你不在意,可选的就更多了。和田玉、岫玉、独山玉,或者翡翠,还有水沫子、玛瑙、玉髓等都是不错的玉石。」
萨尼:「除了种类,颜色也有很多。翡翠的话,有玻璃种、冰种、糯种和豆种。和田玉的话,有白玉、青玉、墨玉、糖玉等。你想要什么样的?」
一连串的问题把余念搞懵了。
「我也不太懂耶。/小熊挠头」
萨尼:「这样吧,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可以到我家仓库看看。直接选,我拿最低价给你。
「我现在就有时间,可以过去嘛?/小熊期待」
萨尼:「【定位】到了发消息,我等你。」
地址上显示,是个位置偏僻的仓库。
他得赶紧过去,尽量在天黑之前回来,晚上要和梁先生一起吃饭的。
余念收拾好东西上了车。
他掏出手机,在梁颂晟的名字前犹豫了几秒。
如果告诉他去这里,梁先生一定会问原因,如果问了,就没有惊喜了。
余念把手机塞回衣兜。
车开了一个多小时,到达定位的仓库。
余念在门口望了望,他正准备掏手机,年轻男人出现在面前,“是念念么?”
上次漫展,萨尼以真容示人,但余念遮着面罩。
“是我。”余念甜甜的,“萨尼哥你好。”
萨尼挑着唇,“你本人真可爱。”
“谢谢萨尼哥。”余念左右看看,指着紧闭的仓库门,“我们是来这里吗?”
“不,在别的地方,跟我来。”
余念跟随萨尼,顺着来时反方向走,。
大约五分钟,他们来到黑色汽车前。
余念站在后排门口,“很远吗?还要坐车?”
“不太远,但开车快。”萨尼帮他打开后排车门,“上车吧。”
余念看着逐渐变暗的天,“要多久呀?我有点急着回去。”
“念念,你成年了吧?”
余念郑重其事,“我是大学生!”
萨尼:“都这么大了,家里还管?”
“也不是,我就是急着和家人回去吃晚饭。”如果梁先生下班看不到他,会着急的,”抱歉,萨尼哥,咱们改天找个上午的时间再约吧?”
“你不着急拿到玉石了?如果用来刻章,总需要时间吧,那个挺费时的。”
虽然离梁颂晟的生日还有段时间,但余念没有完善的刻章经验,肯定是越早拿到越好。
余念看看四周,但这里好偏僻,也不太安全,还是过两天让云卓陪他一起来吧。
“抱歉啊萨尼哥,还是算了吧。”
“好了,快上车吧。”萨尼把车门拉展,“你这么着急,一定是给重要的人准备的礼物。咱们快去快回,一共用不了半小时。”
萨尼催他,“有你犹豫的时间,早到了。”
余念坐在车里,马路很冷清,鲜有车经过。他看着窗外一排排的仓库,又忘着阴沉的天。
哎呀,还是没能禁得住诱惑。
还是给枝枝姐和司机发个实时定位吧,以防万一。
余念点开手机,留意右上角的显示屏,“萨尼哥,这里没有信号吗?”
萨尼透过后视镜,“这边都是工厂,位置偏僻,信号忽好忽差。”
余念点点头,“这样啊。”
可农村都通网络信号了,何况是市郊工厂。
而且,车已经开出去快十分钟了。
余念偷偷点开手机录音,“萨尼哥,还有多久才能到呀?”
萨尼把车停在破败的仓库门口,“到了。”
天空阴暗,周围乌云密布。
余念把手机揣进兜里,“萨尼哥,我有点想回去了。要不您还是先送我回去,我们改天再约吧。”
萨尼下车,拉开后排车门,“人都来了,你还想跑?”
“走开!”余念挣扎,“你要干什么?”
萨尼拽出余念兜里的手机,按掉正要播出的报警电话。
“臭小子,屏蔽了信号还不老实。”萨尼捆住他的脚,“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
省院月底有研讨会,各科室的主任医师出席。
途中,徐柏樟的手机在震,他看了眼来电显示,罕见地出去接电话。
钟严坐在梁颂晟旁边,用眼神和他示意。
除了他那位刚结婚的爱人,徐柏樟从不会在工作期间接电话。
仅过去三分钟,徐柏樟推门而入,动作有点出格无礼。
他不顾众人的目光,“颂晟,你来。”
向来沉着冷静的徐柏樟,第一次表现出惊慌之色。
梁颂晟心底一沉,跟着出来,“怎么了?”
“我爱人给我来电话,他似乎看到了你的未婚夫被人绑架了,但离得远,不确定。”
于此同时,梁颂晟手机里收到了余念发来的视频短信。
画面中,余念绑在柱子上,眼睛和嘴巴都被封住,他拼命扭转挣扎。
背景有陌生的男性声音,“想要人,就准备一百万,别报警。”
“否则,他的小命我可保不了。”
梁颂晟回拨电话,提示无法接通。
他没有犹豫,退回去打110。
徐柏樟拦住他,“我爱人已经报过了。”
梁颂晟:“知道地址吗?”
徐柏樟:“知道。”
“发给我。”
徐柏樟:“我和你一起去。”
梁颂泽:“柏樟,你不用……”
“我爱人也在。”徐柏樟攥拳,呼吸很重,“而且,就我的了解,他大概率会过去救。”
即便徐柏樟再三叮嘱他注意安全,不要冲动。
梁颂晟驾车,徐柏樟坐在副驾驶。
梁颂晟问:“他怎么知道那个人是念念的?”
上次订婚宴,徐柏樟爱人并没有出席。
徐柏樟:“他们是一个圈子的。”
梁颂晟:“圈子?”
“二次元。”
梁颂晟有些意外,但无暇顾及,“他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徐柏樟攥拳,“我也想知道。”
梁颂晟没再多问。
他已经安排人准备好了一百万现金。但这个钱数,对余念的身份来说,实在太少了。
如果绑匪想要一百万,根本不用联系他,只挟持余念就能轻松拿到手。
对方为什么要多此一举联系自己。
可能性只有两个,第一,他要的根本不是钱,第二,他不清楚余念的真实身份。
如果是二,一切都好说,但如果是一。
梁颂晟加大油门。
念念,等我。
44 解救
◎我永远都在。◎
余念被人夺了手机, 蒙住眼捂着嘴,束缚到完全未知的区域。
他除了害怕,全是懊恼。
当初就不该和大坏蛋过来, 爷爷叮嘱过的,除了梁家兄弟还有枝枝姐, 其他人都不要轻易相信。
也许是自己主动联系的对方, 才这么容易掉以轻心。
余念记起在漫展上,萨尼想和他互换联系方式时, 清沨哥哥夺走了手机, 还暗示过他。怪自己太蠢, 完全没有意识。
余念被挟持的时候,看清了绑架者的脸,除了萨尼,还有一个眉骨带刀疤的男人。
二月底的季节,那人就穿着个黑色裹身背心,血管绷在肩膀的肌肉上,皮肤黑黑的好吓人。
如果那两个人只想要一百万,直接找他要就好, 为什么还要联系手机里的人?
余念想说话,但嘴巴被胶带封得紧, 挣扎还会被警告。虽然自己办了蠢事,但总觉得这两个坏蛋也不太聪明。
余念这边偷偷想对策, 那边传来人说话的声音。
先是萨尼,“麻哥, 那边说钱已经准备好了。”
回话的应该是麻哥, “嗯, 看来这小子家确实有钱。”
余念:“……”
一百万就叫有钱吗?
大傻子真不知道我是谁?
萨尼:“我现在带着他去拿钱?”
旁边传来个巴掌声, “蠢货,你带着他去,想找死吗?”
“那怎么办?”萨尼又说:“我自己去拿?拿完再偷偷把他放了?”
“啪!”又一个巴掌声。
“他见过你的脸,你把他放了,咱们不是找死吗?”
“卧槽!忘这事了!麻哥,那怎么办?”
余念:“……”
原来你才知道哇!
哪有露脸的绑匪。
“就地解决。”
“怎、怎么解决?”
“笨蛋!只有死人是最安静的。”
余念:“……?”
哎哎哎哎哎哎?
一百万而已,不至于要命吧。
麻哥掏出匕首递给他,“去吧,早解决早安生。”
萨尼腿软了,“不是,麻哥,不不不是,我就是想搞点钱,我、我没想要命啊!”
“蠢货!这种时候还犹豫什么?”麻哥把刀柄按在他手上,“今天不是你死,就是他亡!”
“麻哥,要不咱把他放了吧,欠你的钱我一定想办法还上,杀人可不是闹着玩的。”
那边的男人争吵不断,还夹杂着鬼哭狼嚎,这边的余念百感交集。
完蛋惹,要死在大笨蛋手里了。
余念能感觉自己捆在一根柱子上。他试着挣脱,奈何绳子太紧,周围也没有尖锐利器。
实在不行等下装哮喘好了,他既然这么怕出人命,搞不好情急之下真能带他去医院。就算没成功,哪怕能说话或者拖延点时间也好。
王叔叔是跟随爷爷多年的司机,具有高度的敏感性。自己说过一个小时回,如果超过时间,王叔叔等不到人又联系不到他,一定会报警。
只要王叔叔说出自己的身份,必然会引起警方的高度重视。
萨尼带他来的地方,离王叔叔等候的地点也就三五公里,警察应该很容易查。
但现在也不能坐以待毙,余念尝试站起,想把手从后背的柱子上套出来。虽然他身体柔韧,但胳膊伸到了最高处,还是摸不到柱子的头。
那边的求饶声还在继续,余念好闹心。我都没哭,他在嚎叫什么。
忽而,周围来细碎的脚步声,两人的争吵并未停歇。
余念的心情忽上忽下,这里还有别人吗?
那人从他背后缓慢而来,紧接着,捆绑的手腕有拆卸的感觉。
温暖轻调的声音出现在头顶,“念念别怕,别出声,我救你出去。”
时间有短暂的静止,余念的心脏恨不得撞出胸腔。这种感觉太不真实了,但这个声音和语调他绝不会认错。
说话的男人,正在救他的男人。
是清沨哥哥。
所有的好奇和疑问,都被即将解救的欣喜取代。
绳子松开,头上的黑布一并拆下。
来不及感谢寒暄,余念被人带着跑离。
斜前方的男人穿卡其色风衣,戴浅格羊毛围巾。他抓自己腕部的手很紧,朝着固定的方向奔去。
余念快跑两步,和男人肩并肩。
他喉咙提到嗓子眼,向左边转头。
刹那间,有干燥的风拂过。
相由心生,温柔是与生俱来。而温暖柔和的清沨哥哥,比他幻想中还要帅。
不是酷帅,不是痞帅,是那种端正标致的面貌,是让任何人都挑不出毛病的周正五官。
是在盛夏午后的阴凉下,会对你笑,给你打招呼的邻家哥哥。
可困扰余念的,不是清沨哥哥的帅,而是帅得太过熟悉、帅得家喻户晓。
这张脸和声音搭配在一起,不是不般配,而是不应该。
与其相信他们是一个人,余念宁愿相信自己看走眼,或者只是长得像。
生命攸关,时间紧急,堆成山的疑问来不及问,他跟着清沨拼命地跑。
他要回家,梁先生还在等他吃晚饭。
可逃难的路从不简单,原本敞开的厂房大门紧紧关着,争吵的的男人闻声而来。
“哟,这小孩还带了外援。”
麻哥目光落在余念身边,“啧,没想到能看到真人,你可比电视上好看多了。”
余念心里沉甸甸的,同时也确定了他的怀疑。
涉险救他的男人,不仅是网配圈的大佬清沨,更是黄金时间,新闻频道的王牌主播,于清溏。
他因声音干净醇厚,长相英俊标志,是众多观众心目当中的男神。
于清溏把余念挡在身后,对坏人说:“趁事情还没朝最坏的地方发展,尽早收手,向公安机关自首,争取获得宽大处理。”
“自首?”麻哥哈哈大笑,“大主持人,你是新闻播多了,真以为身边都是美好呢?”
麻哥握着匕首,拇指拨动刀刃,“自首不可能,尽快解决倒是没问题。”
麻哥摇晃着脑袋,“唉,可惜了,明天晚上,观众注定看不到你主持的节目喽。”
余念咬牙站到于清溏前面,“你这个大坏蛋,有什么事都冲我来!不要伤害无辜!”
于清溏把人往后扯,“念念,不要出来。”
“别在这儿给我上演兄弟情深了,放心,你们一个也走不了。”说罢,麻哥给了萨尼个眼神。
和身强体壮的恶棍比起来,不论是余念还是于清溏,都显得微不足道。
萨尼绑住了于清溏的手和脚,更加粗壮的麻哥连绳子都不屑用,它扯着余念的头发,把人拽到一边。
“放心吧小孩,哥哥速度很快的,就一下,很快解脱。”
于清溏在萨尼手里挣扎,“快放了我!一切还有挽回的机会。”
“没机会了!”萨尼给自己壮胆,“已经走到这步,我无路可退了。”
“疯子!”于清溏对着麻哥喊:“你要钱我可以给你,一百万,二百万,三百万都行,别对孩子动手。”
麻哥拿起刀,“有时间说屁话,不如歇歇嗓子,到下面给阴间小鬼们讲讲新闻。”
余念的恐惧被不服替代,他扯着嗓子喊,“再说一遍!我是成年人,不是小孩!”
“大坏蛋,你千万别知道我是谁!”余念撕心裂肺,“你杀了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哟,人不大,脾气倒是不小。”麻哥把人提溜起来,“行啊,我就先送你去做鬼。”
踹门声终止了闹剧,刀下落之前,被另一只手夺走。
余念额头有液体滴下,紧接着,他落入一团怀抱,带着熟悉的消毒水味道。
“念念,我来晚了。”
警察同时赶到,立即将歹徒制伏。
余念睁开眼,看到了熟悉脸。
他摸摸脖子,不痛,“我已经死了吗?死了还能看到你吗?”
“念念,是我,你没事。”
余念揉揉眼睛,缓了几秒才清醒。
他扑进梁颂晟怀里,“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柔软的声音,让梁颂晟的记忆追溯到十几年前,在父亲的葬礼上,他遇到了一个再也割舍不掉的小尾巴。
梁颂晟帮他蹭掉额头的血迹,“我在。”
永远都在。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警察走过来,“我们需要带走证物,以便调查。”
梁颂晟还握着匕首。
鲜血染红了刀柄,顺着指尖滴落。
余念才发现,“手、你的手,手”
“救护车马上到。”警察说:“我去帮你拿些止血东西。”
“不用。”梁颂晟镇定自若,示意正朝他赶来的人,“我朋友就是医生。”
徐柏樟简单帮他止血,“车上有东西,过去处理吧。”
余念的眼泪止不住,“徐医生,你救救他,他是外科医生,救过好多人的命,他不能没有手。”
徐柏樟沉着冷静,“我知道,会尽力。”
余念越急越管不住嘴,话来来回回说个没完。可不论他说什么,都换不来徐柏樟的回复。
梁颂晟只剩一只手,搂住人就无法帮他擦泪,又舍不得看他难过,“别担心,徐医生是最好的外科医生,可以治好。”
“骗人!你骗人!”余念哭得稀里哗啦,“最好的外科医生是我先生,是我家先生!”
本是严肃的情景,梁颂晟被他逗笑,“我是神外,他是心外,他比我更会动刀。”
梁颂晟说后半句话的时候,目光是停在徐柏樟身上的。
余念的哭止住了不到三秒,又大哭起来,“骗人,他是中医,他只会给人针灸正骨,还让喝超级超级苦的中药!”
余念忽而想起什么,急忙掏手机,“钟医生是急诊科,他什么都会的吧,给他打电话,让他过……!”
手机被徐柏樟夺走,对方的严肃有点恐怖,“这位家属,你这样吵,会影响医生的心态。”
徐柏樟又说:“还有,我不比钟医生差。”
余念被吓住,啜泣都停了。
包括于清溏在内,四个人一并上车了。
徐柏樟拿出医疗设备,戴上无菌手套,仔细查看了梁颂晟的伤口。
他说了很多专业的话,余念基本听不懂,总结下来就是,神经和骨头都完好无损,日后的工作生活不会受影响。但创口较大,需要缝合。
徐柏樟做准备工作,他先和梁颂晟确认目光,又给了于清溏一个眼神。
于清溏心领神会,“念念,咱们出去等。”
余念缠着梁颂晟的胳膊,往他身边靠,“我不,我就在这里。”
“我们在这里会影响医生工作。”于清溏的声音带着温暖的风,“也许,你还有些话想问我。”
车门紧闭,空间里除了两个人,只剩下消毒术的气味。
汗水浸湿衬衫,梁颂晟松了口气,整个身子垮下来,“百分之四的利多卡因,一百毫克。”
“太多了,我只打百分之三。”徐柏樟准备麻药针,“不装了?”
如此严重的创伤,能瞒过余念的眼睛,但骗不了徐柏樟。
梁颂晟合上眼,深呼吸,“别跟钟严学反讽,很烦人。”
麻药注射完毕,梁颂晟逐渐缓和。
他睁眼,正见徐柏樟拿出缝合线。
梁颂晟:“小伤,不用这么复杂。”
徐柏樟拿的是美容科才用的缝合线,比头发丝还细,可自行吸收,术后不留疤,但成本高昂,缝合时间多出三倍以上。
徐柏樟:“不缝好,怕被你家属缠上。”
“念念不会无理取闹。”梁颂晟看他麻利的动作,“你还是丢不掉老本行。”
徐柏樟:“别再这么冲动。”
梁颂晟握刀的方式很讨巧,是擦着横面握上去的,类似片肉的横截面,等于把刀片“藏”进了肉里。
这种方式不会伤到筋骨,但疼痛感很强。对于外科医生来说,徒手夺刀危险且愚蠢。
梁颂晟:“如果今天架在刀上的,是你家那位主持人,你不会夺吗?”
徐柏樟的专注点还在伤口上,“我是中医,把脉不影响。”
“中医会随身携带全套的外科设备?”
徐柏樟剪断缝合线,“消炎药你那边有吗?”
“有。”梁颂晟看着他,“你还要跟自己过不去?”
徐柏樟抬头,“你什么时候比钟严还烦了?”
“嗯,不说了。”梁颂晟移开视线,同时收回包扎好的手,“谢了。”
*
于清溏把人带到车上,里面播着余念喜欢听的动漫主题曲。
余念坐在副驾驶,听完了一首歌才开口,“哥哥,您真的是新闻主持人,于清溏吗?”
于清溏笑得如沐春风,“我和电视上差很多吗?”
“没有没有。”余念摆摆手,“就是、声音有点不太一样。”
“播音腔和平时说话,多少会有不同,声音醇厚点更适合播报新闻。”
余念心里乱蓬蓬的,“那您真的是清沨哥哥吗?”
于清溏:“认不出我的声音了?”
“认得出,我一下就认出来了。”余念说:“就是有点意外。”
不论是谁,都不能把家喻户晓的新闻主持人和二次元配音大佬联系在一起,这个次元壁破的有点太吓人。
怪不得清沨哥哥在漫展不肯摘面罩,还说怕吓到他,他真的吓到了,晕晕的像做梦,
但又好激动,好开心。
于清溏:“我也很意外,你竟然是我先生朋友的未婚夫。”
说起这个,余念想起,“清沨,啊不是,清溏哥哥,就是,嗯……就是我有次扭到脚,徐医生录了视频,那里出现的脚是你的吗?”
“噢,原来是你的脚扭到了?”
私下里的于清溏没有新闻上那么严肃,带着阳春三月温和的风,“让我认认真真当了很久的脚模。”
余念外表平静,心里炸翻了天。
啊啊啊啊啊!
救命救命,救命哇啊啊啊!
所以当时视频里的那个羞羞的声音,还有徐医生温柔的通话都是打给清沨哥哥的。
也就是说,低音炮大总攻和绝顶诱受音,在三次元是真正的一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他们每晚睡前,肩并肩躺在一张床,关上灯,之后……啊啊啊啊啊!救命啊啊啊不行了不行了!
“念念?念念。”
“啊嗯?我在,在呢。”余念蹭了蹭烫呼呼的脸,“怎么了?”
于清溏:“想什么呢?脸都红了。”
余念的脑袋摇成拨浪鼓,“没有,什么都没想,才没有想!”
他急着转移话题,“清溏哥哥,谢谢你救我。”
“不用谢。”于清溏自嘲,“我也没帮上忙,差点把自己也搭进来了。”
“没有没有才没有。”余念又问:“您怎么会在这里啊?”
“暗访。”
这个事余念听说过,记者经常伪装身份,偷拍些违法行为,再曝光他们。
但是,“主持人也要暗访吗?”
于清溏:“陪同事来的。”
“哦,这样啊。”余念更好奇了,“那你们查出……”
警察敲敲车窗,“两位同志,麻烦配合做个笔录”
于清溏和余念被叫到两个地方,分别接受警察的探问。
余念把经过一五一十说清楚。
笔录做完,老警察顺口问了句,“你是余毅峰先生的孙子?”
余念:“嗯,我是。”
老警察递来记录本,“行,今天辛苦你了,没问题就在上面签字,请保持手机通畅,如有疑问,我们会随时联系。”
“好的,麻烦您了。”
另一边,梁颂晟从车上下来。
余念和警察告了别,急匆匆过去。
年轻警察看着余念的背影,问老警察:“师父,余振东是谁?和这个案子有关吗?”
“他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俩犯人别想出来了。”
年轻警察挠挠头,“为啥?”
老警察合上记录本,敲他的脑袋,“走了,有得忙了。”
*
回去的路上,由司机开车。
余念全程倚在梁颂晟肩膀,之前的惊恐还没消散,绷带的手又让他难安。
平安到家,余念像个犯错的孩子,双手背在身后,低头站在梁颂晟两米之外。
余念坐也不敢,非要站着。
梁颂晟的手搭在软垫子上,气色非常难看,“念念,今天的事,我需要知道原因。”
余念的下巴压进脖子里,“我、我就是过去、见了个朋友,是我以前在漫展上认识的,但没想到,他是个坏人。”
“见朋友?”梁颂晟像个教导主任,“这么简单?”
余念不敢呼吸,“是,是的。”
他和萨尼也算认识,今天确实没想到他会是坏人。他可没说谎。
周围气压很低,梁颂晟的表情不太对。
余念求神拜佛,祈求“灾难”赶紧过去。
“过来。”
梁颂晟话很少,但行动比语言可怕。
余念缓慢移动。
梁颂晟耐心耗尽,他身体前倾,用手扣住余念的腰。动作粗鲁用力,把人勾进了沙发里。
沙发很软,余念倒下去,起不来。
梁颂晟抵着膝盖,折腰贴下来。
他蹭着余念的耳朵,是要挟的口气,“念念,你再不说实话……”
“我真的会生气。”
作者有话说:
余念:怎么办QAQ
钟严:虽然这章没有我,但是他们都提到了我。就是没好话【。
清沨大大的家喻户晓程度,可类比每晚七点到七点半播出的新闻联播。但不要代入真人啊,没有原型。
关于清沨来这里的原因,还有徐医生的情况,在他们是主角的那本才会讲,么么。
前十个宝有红包,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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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裸.体
◎把自己送给他吧。◎
泪水像是积攒多日的雨, 薄薄得眼眶存不下,像散落的珠子,一颗一颗的往外冒。
梁颂晟的严肃没超过三秒, 把余念抱到腿上,“怎么了这是?”
余念往他肩膀上趴, “梁先生好凶, 好吓人!”
这么一哭,梁颂晟心都软了, 除了安抚, 多一句狠话都说不出。
余念挤他怀里, 啜啜泣泣的。
梁颂晟拍拍他,“你知道今天多危险
么?再晚来一步,你想过后果么?”
“如果你有意外,我怎么办?”梁颂晟箍紧他的腰,鼻息触在耳垂,“答应过不再瞒我,这么快就食言?”
“我错了。”可余念越想越委屈,“但都怪你, 全都怪你。”
梁颂晟耐心哄,“你告诉我, 是我哪里不对,我都改, 好不好?”
余念想守住防线,但梁颂晟的温柔他拒绝不了, “我过去, 是想给你准备生日礼物。”
梁颂晟怔住。
他很多年没有过生日了。
“我想送你一个有特别意义的礼物, 可我好笨, 想了好久又实在想不出来。”余念吸吸鼻子,“后来好不容易想出来了,我就是想给你……”
梁颂晟的鼻息还在喷,“什么?”
余念耳朵和身体都痒痒的,“嗯……我想给你亲手刻个章,所以需要一块玉石,被抓的那个高个子男人是卖玉石的。”
余念的泪水沾湿了梁颂晟的衣领,“都怪我,实在太笨了,分不清好人还是坏人,让自己入险,还让梁先生担心。”
梁颂晟抱紧他,“不怪你,是我没有照顾好。”
“不是不是。”余念有点后悔,“可这一下子,惊喜都没了。”
还要重新想,好难。
“你给我准备礼物,已经是最大的惊喜了。”梁颂晟裹紧人,亲吻他的耳垂,“但下次,如果去这么远的地方,要和我说好吗?”
余念点头,乖乖的。
毫无预兆的,梁颂晟托起余念,把人往楼上送。
余念勾着梁颂晟的脖子,使劲往下看,“手,手!不行,还伤着呢!不行不行。”
“不碍事。”
大部分的重量都压在胸口和另一只手,受伤的区域没有受力。
“你这么瘦,怎么都抱得动。”
人被放到了床上,余念的手还环在梁颂晟肩膀,“我才不瘦,最近还胖了呢。”
梁颂晟:“可以再胖点。”
余念:“再胖会被老师骂的。”
梁颂晟捏捏他的鼻梁,“睡吧,晚安。”
随后,余念的眉心得到了一个吻。
*
手意外受伤,梁颂晟难得获得了短暂的假期。
余念最近课不多,放学就急忙往家跑,名正言顺做起了梁颂晟的私人小助理。
吃饭喝水,打字翻书,任何事情都面面俱到。
虽说是休息,梁颂晟依旧有忙不完的工作,看不完的病例,还有做不完的手术指导。
以前梁颂晟忙,余念都不好意思打扰,但这次,他可是官方认可的助理。
午饭过后,他大摇大摆跟去书房,梁颂晟工作,他就咬饼干看漫画,或是含着棒棒糖,抱着奶茶杯呼呼睡。
梁颂晟合上笔记本电脑,把软趴趴的余念从桌上抱起。刚抽出嘴里的棒棒糖,余念醒了。
他舔了舔舌头,“梁先生,你忙完啦?”
“嗯。”梁颂晟把杯子递到嘴边,“漱漱口,回去睡觉。”
余念揉揉眼,他还想陪,“不睡不睡了,不困。”
梁颂晟:“真不困?”
余念打了个哈欠,“真的。”
刚才眯了一会儿,现在精神了。
“那走,带你去个地方。”
余念往他手上瞟,“可是伤不行。”
梁颂晟拉起他,“没事,不影响。”
余念没问目的地,跟着梁颂晟上车。
没多久,车停在了古玩市场门口。
“要来买东西吗?”余念向外张望,“这里好热闹呀!”
“嗯。”梁颂晟解开安全带,“下车。”
这个时间段,古玩巷子里的人很多,男女老少都可以用穿梭在狭长的石板路上。
梁颂晟受伤的手插在大衣口袋里,余念特意站在那侧,轻轻勾着他的胳膊,防止与旁人产生摩擦。
梁颂晟带着他转了几家店,涨了不少见识,最后把人带到了今天的最后一站。
余念看着头顶的门牌。
【阿三玉石】
梁颂晟:“这家店种类齐全,老板人很实在,货真价实。”
余念点头,“是近期有想刻的东西吗?但是手还没好耶。”
梁颂晟:“不是我买,是给你。”
余念明白过来,兴奋了一秒,脸又耷拉下来,“可你都知道了,还有什么惊喜。”
“玉石的种类很多,你可以在这上面制造惊喜,还有,我并不知道你具体怎么刻,现在很好奇,也很期待。”
“对呀!”余念跳起来,“还有好多惊喜呢!”
梁颂晟拉上他,“走吧。”
“哎不行。”余念按住他的胸口,又指着对面的饮品店,“你去那边喝奶茶,我要自己买。”
“好。”梁颂晟打开钱包,抽出张银行卡,“喜欢的就……”
余念把卡推回去,“小看谁呢,我有钱!”
梁颂晟收回钱包,刮了他的鼻梁,“嗯,念念比我有钱。”
余念插着腰,“那是,以后你退休了,我养你!”
“好。”梁颂晟对着他笑,“我去那边等你。”
饮品店和玉石店隔着扇玻璃窗,可以清晰看到余念的背影。
他低着头看玉石,认真听老板的介绍,频频点头或者提问。
过程有点漫长,余念挑得很仔细。
将近一个小时,余念接过包严实的袋子,蹦蹦跳跳,像个小兔子。
他转身,和玻璃窗内的梁颂晟对视,半分钟后,又跳到了他面前,眼睛圆溜溜的,“梁先生久等啦!”
梁颂晟把插好吸管的芋圆奶茶递到他嘴边,“选好了?”
“嗯!”余念嘴里塞得满满当当,咽干净才说:“好啦好啦。”
梁颂晟:“看来很满意。”
“当然满意,但你不许看。”余念把袋子抱进怀里,“这是秘密。”
梁颂晟又给他喂了口奶茶,“不看,走吧。”
到了家,余念拉着梁颂晟来到他雕刻的工作台,找他要来刻章的刀具设备。
梁颂晟终究不放心,“念念,不如我帮你……”
“不用,不需要!”余念合上工具箱抱进怀里,“我自己可以,别小看我。”
说罢,余念上了楼,把门关得死死的。
虽然只是刻章,但这种东西对外行来说实在太难了,光是写出镜像的名字,就成为了余念的大难题。
梁颂晟这三个字,实在是复杂。
余念泄了气,拿着块橡皮章准备向梁颂晟求助。
他跑去书房,找了露台,又逛了厨房,最后在卧室找到了人。
男人背对着他,正在解纽扣。
深色衬衫顺肩膀滑落,紧实的肌肉覆盖在肩胛骨。
余念扒着门框,咽了咽。
哇哦,好、好棒啊!
这个肌肉,如果捅捅捅上去,应该是那种硬硬韧韧的感觉吧,没准还滑溜溜的。
肩胛骨看到了一半,稍微出现了点问题。梁颂晟左手受伤,解右侧的纽扣就变得困难。
余念敲敲门,蹿了进来,“梁先生,我帮你。”
走到正面,余念心里就跟中了彩票似的,梁颂晟本就高出大一大截,稍稍垂目,视野开阔,角度极佳,想看哪看哪。
他抬着梁颂晟的左手,眼神却在胸前和小腹。
那些画的胸肌,P的腹肌真是烦透了,这个才是真的哇!
救命啊,怎么会这么棒呀!
我家先生才是真真正正的撕漫男,漫展上的那些都弱爆了。
好急好害羞,可是好想摸摸。
“念念,你在想什么?”
“嗯?”余念抬头,“没有呀,什么都没想!”
“但你偷笑很久了。”
“没有,我才没有!”余念脱下衬衫,故作镇定,“是要换家居服吗?”
梁颂晟:“洗完澡再换。”
余念:“不可以,手不能碰水。”
梁颂晟已经在缠防水膜了,“没关系。”
“这样也不行吧,一只手怎么洗,太危险了。”余念跟着梁颂晟进入浴室,“要不,我帮您洗吧!”
雾气腾腾的浴室,只有浴缸边开着一盏橘色的壁灯。
余念站在梁颂晟身后,膝盖贴着浴缸壁,看着掌心中那团奶白色的沐浴乳。
看到了,全都看到了。
好厉害,怎么会那么大。
简直和小漫画里的一模一样。
不对!
坏坏小漫画还是那啥以后的,但这个为什么还没那啥以后就那么厉害。
啊啊啊啊!害羞,好害羞!
虽然有一丢丢害怕,但是好兴奋怎么办呜呜呜呜!害羞的手心这坨白白的东西也开始变得奇奇怪怪的了。
啊啊啊我好坏,我不该看那么多奇奇怪怪的坏坏漫画的!
余念的脸热得发烧 ,脑袋兴奋的嗡嗡直响。
“念念,又再想什么?”
“啊?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余念翻过手,把一大坨沐浴乳按进浴花,再搓揉起泡,往梁颂晟的后背和肩膀上揉。
身后的位置弄干净,余念冲干净的水,又挤了点沐浴乳,“梁先生,我要开始搓前……”
浴花被人接走。
梁颂晟:“剩下的我自己来。”
余念:“我可以的,还是我帮你吧。”
“不用,我……”梁颂晟抬头,下一秒,从水中站起。
余念是坐在浴缸后面的,那个东西突然暴露在眼前,不到半米。
大大的,坏坏的。
啊啊啊啊啊好刺激!
紧接着,余念的后颈被梁颂晟按住,下巴跟着抬起。
余念慌慌张张,“干、干嘛?”
“抬着,流鼻血了。”
余念:“……”
呜呜呜我不是我没有,请相信我!
接下来的几分钟,余念经历了简单的身体检查,生理盐水洗鼻,还喝了梁颂晟递来的不甜也不苦的东西,最后塞着棉花躺回床上。
非常拘谨,特别尴尬。
梁颂晟坐在他身边,给他听了心跳,又拿着手电筒再次检查了鼻腔,“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余念拼了命地摇头,他很想解释,但有口难辨。感觉怎么都说不清楚,为什么会在他的裸体前流鼻血。
好在梁颂晟并未在意这个点,“应该是最近天气干燥,外加发生太多事,体内火气过旺,造成的毛细血管破裂。”
“最近不要熬夜,少吃油腻辛辣的食物,多喝水,如果还不舒服,我们去检查一下。”
对方这么正经,余念反倒觉得自己有点邪恶了,“嗯,我知道了。”
“好了,早点睡,晚安。”
余念团进被窝里,就露半个脑袋,“嗯,梁先生晚安。”
“对了。”梁颂晟返回来,“几号放暑假?”
“应该最晚不超过六月二十五号。”
余念早算好了,梁颂晟六月三十号的生日,他提前放假,还能多点时间准备。
“嗯。”梁颂晟若有所思。
余念:“怎么啦?是有什么事吗?”
“七月初医院有个旅行项目,可以带家属,你想去吗?”
余念:“徐医生去吗?他带不带家属呀?”
梁颂晟:“应该去。”
余念掀开被子跳起来,“好呀好呀,我也去!”
这样又能见到清沨大大了!上次走得好着急,招呼都没来得及打。
梁颂晟皱眉,“鼻血还留呢,注意点。”
“哦,知道了。”余念乖乖躺回床上。
梁颂晟前脚关上门,后脚杨枝棋就打来了视频电话。
杨枝棋近期去了美国,那边正在办漫展。
她出的是国产游戏当中的角色,近些年国潮大火,汉服、旗袍还有各种襦裙,在国外的漫展成为了不少COSER推崇的服饰。
杨枝棋很兴奋,在纷纷扰扰的会场对着他喊:“念念,明年你一定要跟我来!这里实在太爽了!”
“好呀好呀!”
如果梁先生有机会和他一起来就更好了。
杨枝棋发现了余念鼻腔里的棉花,“啥情况,怎么流鼻血了?”
余念抱着熊,蹭了蹭,没说话。
杨枝棋来到安静的地方,“咦,你不会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吧?”
“才没有!”
杨枝棋眯着眼睛,“难道,是看到你老公的裸体了?”
余念一秒炸了,“没有没有!我家先生都说了不是那个原因,是上火上火上火导致的!才不是那个,我不是那种人!”
杨枝棋笑抽了,“哟哟哟,都我家先生叫上了,这么亲密了?那下一步是不是要上.床了?”
“枝、枝、姐!”
“好啦,不逗你了,祝你俩的感情越来越亲近,早日修成正果。”
余念握着手心的那块玉石,“可是我现在连一份像样的生日礼物都准备不好。”
“念念,我上次的话,不是玩笑。”
“什么啊?”
“如果你们的感情真的到了那一步,就把自己送给他吧。”
作者有话说:
余念【害羞版】:扭扭捏捏
前十个按抓有红包哇。明天周四,下午六点更,么么。感谢在2024-01-23 09:00:00~2024-01-24 07:48: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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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小鹿
◎要把自己送给你。◎
余念默不作声, 脸刷地红了。
杨枝棋:“念念,你也别嫌我给你灌输不健康思想。暂不说你俩是订过婚的关系,就算正常谈恋爱, 也没这么慢的进度。”
“你都住进他家快一年了,他是关心你、照顾你, 但这样的相处方式, 跟家长看孩子也差不多。”
“特别是,你家对梁家是有恩情在的, 就算没有爱情, 他也理应照顾你。”
“一生一世的事, 我希望你嫁给的是爱情,而不是恩情。”
杨枝棋:“还是说,你喜欢这样的相处方式,愿意保持下去?”
余念细数彼此的点点滴滴,梁颂晟每次抱他,都是送去睡觉,像哄孩子;大多数的亲吻,不是额头就是眉心, 也一样是哄孩子。
仅有的两次深吻,一次是喝醉不清醒, 另一次是自己主动要求的,梁颂晟好像永远不在清醒时主动。
就算使出浑身解数, 他也总是镇定自若,到底是自己没有吸引力, 还是对方根本没有那方面心?
这种关心到底是爱情, 还是枝枝姐所说的恩情?
可他贪得无厌, 想嫁给爱情。
如果没有爱情, 他宁可不要。
“枝枝姐,你说得对。”余念深吸一口气,“那我该怎么办?要不问问他?”
“他那么精明的男人,肯定会顺着你想要的方式回答,没用。”
余念泄气,“那怎么办?”
“让我想想昂,有没有什么好的切入点。”杨枝棋在电话里安静了三分钟,“对了,他有什么喜欢的动物吗?”
余念:“怎么突然问这个?”
杨枝棋:“先告诉我。”
余念:“但我不知道呀。”
杨枝棋:“那就都交给我。”
“枝枝姐你到底要干嘛呀?”
“暂时保密,省得你不同意。”杨枝棋说:“你最近就该干嘛干嘛,一切都等到他生日那天揭晓。”
*
随着期末考的结束,暑假来了。
余念每天不出门,只把自己关在卧室,偶尔吃饭的时候,梁颂晟能在额头和鼻尖看到点玉石的碎屑。问他在干什么,也总是说保密。
假期过去一周,梁颂晟的生日如约而至。
他专门调班,空出了整天时间。却在一大早被余念“赶”出家门,要求他晚上七点才能回来,不可以提前。
下午六点五十分,梁颂晟把车停在家门口,足足等到了整点。
梁颂晟推开家门,客厅明亮通透,沙发上有小熊抱枕,茶几散着两本漫画。
墙上挂满喜庆装饰,地上堆放着不同颜色的生日气球。
蹦蹦跳跳的人闻声而来,腰上缠着小熊围裙,“梁先生回来了呀,上班辛苦啦!”
梁颂晟皱眉,“又下厨了?怎么不让娴姨来?”
余念把人拉到沙发,“哎呀,放心吧,这次学好久的,保证好吃。”
“我不是那个意思。”梁颂晟起身,“还剩多少,我来。”
“不用不用。”余念把人按回沙发,倒茶给他,“我早就准备好了,寿星什么都不用做,我马上过来。”
不到两分钟,余念抱着个遮着盖子的瓷碟过来。“我叫的时候才可以来餐厅呀!”
梁颂晟打开磁盖,是水果拼盘。
水果有十几种,全部精心挖成球状,不同的球上,有用水果酱画的笑脸或是手写的祝福语。
【梁颂晟生日快乐,天天开心呀】
梁颂晟喝了茶,叉了写有自己名字的三个水果球。
分别是香蕉,芒果,火龙果。
热带水果,很甜。
厨房传来声音,“开饭啦!”
梁颂晟端着碟子往里走,越靠近餐厅灯光就越暗。
餐桌上摆着简单的餐食,牛扒、意面、蔬菜沙拉,还有遮着盖子的生日蛋糕。
餐厅没开灯,正中央摆着的烛台,映红了余念灿烂的脸。
“我本来想做饭店那种拿手菜的,但是太难了,学了好久都不好吃,还是西餐简单点。”余念的兴奋都写在脸上,“这次全是我自己准备,娴姨一点都没帮忙的。”
“念念很厉害。”梁颂晟蹭掉他脸上的番茄酱,“但以后不要这样,太辛苦。”
余念笑起来,甜过所有热带水果,“才不辛苦呢,今天一定要给梁先生过最难忘的生日。”
“已经难忘了。”梁颂晟挽上袖口,“可以吃饭了吗?很饿。”
“当然啦!”余念帮他拽出椅子,“请用餐。”
余念坐回梁颂晟正对面,双手撑着下巴,看着他将意面含进嘴里,“好吃吗?”
梁颂晟没及时回,又塞了一口。
余念有点急了,“是不好吃吗?”
梁颂晟摇头,嘴角有弧度扬起,“很好吃,好吃到来不及回复你。”
“真的假的?”余念觉得梁颂晟为了哄他开心,他也尝了一口,“哇!真的超好吃,最好吃的一次!”
速食意面做着简单,但余念这份要复杂些。除了面,剩下的酱料也是亲手制作,就连蔬菜也是自己去超市买的。
梁颂晟:“偷着做了多少次?”
“也没几次啦。”余念指着旁边的碟子,“快再尝尝沙拉,有用秘制酱料,和外面的都不一样。”
晚餐温馨惬意,梁颂晟吃光了最后一块牛扒,擦擦嘴角,“可以拆蛋糕了吗?”
余念早等不及了,“好呀!”
盒子掀开,手绘的Q版小人印在蛋糕表面。高个小人穿着白大褂,挨个小人抱着小熊。
梁颂晟看着可可爱爱,又歪歪扭扭的脸,“你做的?”
余念抠抠桌边,“好像有点丑了。”
“不丑,但我会舍不得吃。”
“不行,必须要吃。”余念找出蜡烛。“还得许愿呢。”
蜡烛点上,生日歌也唱了。
余念看着梁颂晟许愿。
这个过程挺神奇的,幼稚的许愿流程,余念以为梁颂晟只是敷衍。但他双手合十,闭着眼许了很久很久,久到有无数个愿望那么多,
余念有点想问,但忍住了。
梁颂晟睁开眼,隔着烛光看他,“现在干什么?”
“吹蜡烛呀!”余念笑着说:“蜡烛熄灭,在下个生日来临前,愿望都能实现。”
梁颂晟:“要一起吗?”
“好呀!”余念的位置离蜡烛稍微远,他手掌撑在桌板,身体前倾,“那我数三二……”
梁颂晟勾手,“来我这里。”
余念走到梁颂晟桌边,脚刚站稳,就被人搂进怀里,从后面把双肢镣成一束。
梁颂晟总比他体温高些,胸膛贴着他的后背,能幻想出各种少女漫的情节。
余念坐在男人腿上,体温热、耳根热、喉咙热,反正都比烛火热。
蜡烛即将烧完,梁颂晟裹紧了他,“念念,可以吹蜡烛了吗?”
余念木讷讷点头。
梁颂晟在他耳边呼吸,“你数三下,我们一起。”
心脏不受控制,声音埋在怀里。
余念抓着衣角,深吸一口气,“三、二、一……”
倒数结束,余念用力吹气。
耳边听不到了梁颂晟的呼吸,只有温柔低沉的嗓音。
“念念,今晚很开心。”
“念念,谢谢有你。”
蜡烛熄灭,余念的心脏还随烛火漂浮,沉溺于温柔的言语。
余念把小熊男孩切给梁颂晟,把医生给自己。
“要抹奶油吗?”梁颂晟端着托盘,蓄势待发。
余念拿纸握住他沾奶油的手指,“不要不要,还有其他事做。”
梁颂晟:“什么?”
“啊?嗯……”余念支支吾吾的,低头拽拽衣摆,“梁先生,我能喝点酒吗?”
梁颂晟:“不可以。”
余念耷拉耳朵,“为什么?”
“危险。”
余念放下蛋糕,往他怀里挤,“我今天不出去的,就当着你的面喝,都不行嘛?”
梁颂晟抵不过他撒娇,“果汁不行?或者汽水。”
“我只想喝酒,就一点点。”余念红着眼圈,“我十八岁了还不能喝酒,好丢脸。”
梁颂晟:“家里没有酒。”
“有,我买了!”余念从他怀里钻出,“我去拿!”
没两分钟,余念抱着三瓶酒返回。
一瓶白酒,一瓶洋酒,还有一瓶葡萄酒。
梁颂晟拿走了度数高的白酒和洋酒,只把葡萄酒打开。
两个高脚杯,余念倒得满满当当。
毫无品酒的意境,心里装着小算盘的余念,强迫着梁颂晟喝了两大杯,自己又捏着鼻子喝了一杯。
趁着还清醒,余念往上楼跑,“梁先生等我一下,马上下来!”
急匆匆的脚步声,余念消失在二楼。
视线范围内,只剩下少半杯红酒和温暖灯光。
梁颂晟晃晃红酒杯,嘴唇贴在圆弧形的杯边,酸涩葡萄漫进鼻腔,也许是心情影响了酒,梁颂晟竟有了短暂的成瘾。
想用一杯酒的时间,来等一个人。
酒未喝完,但有特别的声音。
“铃铃铃~”
“铃铃铃~”
晚上八点,餐厅只有烛台作为光源,灰色的影子随着铃声摆动。
梁颂晟喝了酒,且醉得很严重。
否则,他怎么会看到这般。
余念装扮成毛茸茸的小动物,正缓缓向他走来。
红色鼻尖的小鹿,脸是熟透的番茄。
上半身的影子落在光亮的地砖上。鹿角发箍与短发融为一体,翘起的尾巴藏在阴影里,随着行动飘摆晃动。
尾巴不能说话,但会魅惑人。
小鹿所用的布料有限,四肢和腰遮不全。双手腕和右脚腕格系一条铃铛,颈前也有一颗。唯独右脚腕,留着根水晶脚链。
铃铛随肢体摇动,撞击着空气里的风。余念的影子不断拉长,一步又一步,走进梁颂晟的世界里。
像个自投罗网的猎物,丝毫没有意识危险的来临。
*
余念有点晕了,仅能稍微保持清醒。
梁颂晟的瞳仁直直盯着他,比正午太阳还热烈,像是要把他吞掉的狩猎者。
余念害怕,但不想逃。
就算他是猎人,也是自己的猎人。
余念主动站在猎人面前,摸着身后的尾巴,“梁先生,哎嗯……!”
身体被猎人挟持,轻易抱到了腿上。
他的身体覆盖在手心,被猎人盯脸,被猎人缠腰,被猎人粗鲁触碰尾巴,从尖端到股沟周围。
猎人的手掌太烫了,灼伤了皮肤,紧张得发抖。猎人眼神里有霸占者的强势,他不仅想摸,还想把他生吞活剥。
“怎么穿着这样?”
梁颂晟鼻息间有葡萄味的酒,是猎人迷惑猎物的工具。
余念抬手,铃铛跟着动,抓住他的衣领,“不喜欢吗?”
“喜欢。”梁颂晟握住他的手腕,指尖晃动铃铛。
“铃铃铃,铃铃~”
清脆且有穿透力,不像铃音,是愉悦即将来临前的呼吸。
声音是情愫的催化剂,余念并拢腿,“我困了,想上楼。”
软绵绵的小鹿被抱到床上,他很乖,没撒手,任人摆布。
梁颂晟揉捏鹿耳朵,“要洗澡么?”
余念慌张难安,“等、等一下。”
卧室没有灯,昏暗中能识别梁颂晟的面部轮廓。
余念蜷缩的腿放下又收起,他仰起下巴,他寻到了喉结的位置,闭着眼,轻轻吻上去,“梁先生,生日快乐。”
“谢谢。”
余念勾着他的脖子,总舌尖找到了喉结。网上说,这是男人敏感的区域。
果然只试了两次,梁颂晟的呼吸开始不安分,抓他的手越来越紧。
余念收回下巴,用牙齿咬开衬衫上的纽扣。
一颗,两颗,三颗……
每咬一颗,舌尖就在扣子周围舔一下,衬衫湿成了半透明,所有区域都留下了自己的痕迹,他还不甘心想要继续。
余念双手穿过衬衫,抱住了梁颂晟的身体,一遍遍亲吻自己留过痕迹的区域,“梁先生,你喜欢吗?”
梁颂晟呼吸很重,按住后颈禁止他继续,“念念,不要再引诱我。”
余念变本加厉,“我就是要引诱……”
要把自己送给你。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啊,啊啊!
明天赶飞机,中午十二点更呀,么么。
前十个按抓有红包么么,月底正文要完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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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温泉
◎世界黏黏的,紧张且燥热。◎
余念闭上眼, 等待一切降临。
为了这一刻,他足足准备两个多月。学习方法,铭记要领, 还包括红着脸,买各种各样尺寸的透明气球, 担心滑度不够, 他还提前涂抹了辅助用品。
可事实是,只要梁颂晟靠近, 本能的反应就非常强烈。余念躺在床上, 润湿了小鹿尾巴。
世界黏黏的, 紧张且燥热。
有耐心的男人,总喜欢从出其不意的方式开始。
余念手心有吻,手腕也有。
像是海风吹拂奶白色的贝壳,水汽会沾湿表面,风大了,还会被掀起。
余念趴在床上,被人亲吻肩膀和后背。
他手掌抓紧枕边,深呼吸, 放松身体。
潮湿的海风在肩膀徘徊,余念被人拥紧、抓握又抱起。他闭着眼, 试着不并腿,努力不颤抖, 只发出很小的声音。
双腿无限张开,铃铛晃动, 在脚边像蝉鸣。
可换来的, 只有强行远离的身体, 还有无情的两个字。
“晚安。”
“为什么?”余念抓住他, 连成串的失落,散成了满地的碎珠,“是不喜欢我吗?”
梁颂晟喉咙哑了,“不是。”
“那为什么不碰我?”
梁颂晟拽下他的手,“你还小。”
余念最讨厌的借口,“我十八岁了,成年人,不小!”
梁颂晟:“在我眼里,还是小。”
“别找借口了,你就是不喜欢我。”
“没有。”梁颂晟抓疼了他的肩膀,“喜欢。”
“我说的喜欢是爱情的,不是亲情!”余念的泪水打湿眼眶,“你只把我当弟弟,根本没有爱情。”
“念念,我以为我们相互信任,你不该有这种想法。”
余念啜泣,“除了这样,我想不出你不碰我的理由。”
摆在眼前了,为什么还是不动。
梁颂晟避开目光,将手腕握得更紧,“我不想伤害你。”
余念无法理解,“我不怕疼,不觉得是伤害。”
“不是那个意思。”梁颂晟心平气和,“我们没有正式结婚,非法律上的配偶。”
余念:“好,我们明天就去结婚。”
梁颂晟:“念念,别这么任性。”
余念受够了这种借口,“别自欺欺人了,你根本就没喜欢过我。答应订婚,也是因为愧疚和恩情吧。”
“如果当年的意外没有发生,我不会三岁就失去爸妈,也不会成为孤儿。你只是想还债才答应订婚的,对吧?”
“念念,你不该这么想。”梁颂晟郑重其事,“恩情和爱情,我能分清。”
“可我不能接受你的理由,感觉就是在骗我!”
梁颂晟长出了口气,欲言又止。
“难道是因为那个病?”余念抢话,“梁叔叔因病去世,你怕自己重蹈覆辙?”
梁颂晟的目光冷下来,“谁告诉你的?”
“是不是?”余念呼吸加快,“你告诉我是不是?”
梁颂晟很坦诚,“是。”
这样的结果,比没有爱情更心痛。
“我不介意,也不在乎。”余念从小就懂得,珍惜比怀念更重要,“不管将来怎么样,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我没那么娇气,我可以守在你身边,喂你吃饭喝水,帮你按摩擦身,给你讲笑话,陪你读报纸。”
“你相信我,我真的可以,我也不会烦的,我真的会一直一直陪着你。”余念泣不成声,“我真的真的好喜欢你,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也只喜欢你。”
小鹿在他怀里哭,每啜泣一次,就夺走梁颂晟的一颗心,“念念,这种病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如果发病,治愈的可能性……”
余念夺了他的话,“可能性几乎为零。”
二分之一到三分之一的遗传率,外加接近百分百的死亡率,一旦发病,无异于等死。
可那又怎么样,对于余念来说,送别亲人是“家常便饭”,他有超出常人的坦然。
余念擦汗泪痕,抱紧他,“梁先生,你娶我吧,好想和你结婚。”
好想用有限的时光,来珍惜爱不够的人。
梁颂晟把他的手放在心口,“念念,你知道现在结婚,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如果有一天他死了,余念将永远贴着“丧偶”的标签,要安葬他、祭奠他,为他送别、为他伤心欲绝,在心口印下永远抹不平的伤疤。
“我知道。”余念坚定异常,“我不介意。”
梁颂晟:“可我介意。”
可介意者的说法前后矛盾。
余念:“如果你介意,为什么答应婚约?为什么把我接回家?为什么要关心我、疼我、爱我?还有,为什么要吻我?”
明明防止他受伤最好的方法,是从来不去招惹,是根本没有出现。
这样的话题,梁颂晟质问过自己无数遍。
如果他不答应、不关心、不靠近,那爷爷去世以后,余念就只剩下自己。
但是有婚约在,余念就不是一个人。
那份遗嘱不是枷锁,只有爷爷去世才会生效。余念有自我决定权,只要他说“不”,梁颂晟都不会出现。
起初,他的确只想把余念当亲人、当弟弟、当孩子来照顾。期盼他遇到真爱的人,能幸福渡过余生。
可人性终是自私,心动的萌芽日益增长,血肉之躯又如何忍住不犯错。
镇定自若和大度坦然都是笑话,在余念这里,他心胸狭窄、小肚鸡肠。
他古板、守旧、教条也传统。
他认定一个人,就想陪他共度余生。
可他连生命都无法控制,又凭什么在余念身体里留下痕迹。
他可以坦然离开,却留下余念伤心、怀念、再痛不欲生。
梁颂晟触碰他的手腕,铃铛轻轻晃动,“念念,对不起,我不能伤害你。”
手腕被抽出,铃声很响,但无情。
“嗯,我知道了。”余念不再撒娇,也没有可爱,从枕头下拿出盒子给他,“生日快乐,晚安。”
梁颂晟握着盒子,站在床边。
余念背对着他,听不到脚步声,心里下着雨,“我困了,你走吧。”
*
梁颂晟回到卧室。
他小心翼翼拆开盒子,里面是一块用紫玉髓雕刻的姓名章。楷体字,算不上精致,但很用心。在晟字的左下角还刻着一颗爱心,圆圆胖胖的。
梁颂晟打开卡片纸。
【祝我家先生生日快乐呀!希望你健康顺遂又幸福。以后每一年的生日都有我,一直活到九十九岁!】
梁颂晟握紧刻章,压进心口。
余念的肩膀、后背、掌心还有手腕,就在刚才,这些地方都被余念盖上了印章。
浅红色,在白色皮肤上印着他的名字,像是归属证明。
梁颂晟把手指握得发白,用力呼吸来抑制情绪。他从不是正人君子,也不甘心只在那几处留下印记。
他想失控、想占有,想把他用力按在床上;想听他对自己撒娇,想看他红着眼圈说不要;想亲手脱掉小鹿衣裳,想在他身上刻下痕迹,发疯刻、用力刻,刻进血肉和骨髓,永生永世都抹不掉。
*
生日不欢而散,余念闹着脾气和他冷战。彼此的关系一夜间回到原点,余念把自己关在房间,就连吃饭都要错开,不再叫他梁先生,也不再接他送来的牛奶。
这种冷战,持续到院里组织的旅行当天。
下午两点,余念提着行李出现的门前。
梁颂晟接行李未果,被余念甩在了后面。
前往目的地的路上,彼此无言,余念低着头,只顾发消息。
「清沨哥哥,你们到了没有呀?」
清沨哥哥:「在路上了,你呢?」
「我也是,终于又能见到清沨哥哥啦。好兴奋,好激动,好期待!/小熊转圈圈」
清沨哥哥:「你这么说,梁医生看到不吃醋吗?/摸摸头」
「不要提他,煞风景!/小熊噘嘴。」
清沨哥哥:「吵架了?」
「我才懒得和他吵架!大古董有什么可吵的,没意思!」
清沨哥哥:「看来是真的吵架了。」
「/小熊噘嘴」
清沨哥哥:「需要帮忙化解吗?」
「不用,才不原谅。/小熊噘嘴」
清沨哥哥:「我先生有点累,我替他开会儿车,咱们见面聊。」
「好的呀。/小熊挥手」
看着聊天界面,余念承认羡慕了。清沨哥哥和徐医生感情那么好,自己的感情却惨兮兮的。
与此同时,手机弹出条新消息。
爱森哥:「小可爱,到哪了?」
「什么?/小熊问号。」
爱森哥:「旅游啊,你没在你老公车上?」
「爱森哥,你也来呀?」
爱森哥:「这事是我组织张罗的。」
人多点热闹,省得和大古董生气,没人讲话好尴尬。
爱森哥:「你们到哪了?还有多久?」
余念对外面的建筑不熟悉,找了半天也没发现路牌和明显地标。
「不知道耶。」
爱森哥:「问你老公。」
余念:“……”
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才不是我老公呢。/小熊噘嘴」
爱森哥:「哟,闹别扭了?」
爱森哥:「他怎么惹你了?跟哥哥说,哥哥替你收拾他。」
「不需要。/小熊噘嘴」
爱森:「心疼?怕我打疼他吗?」
余念:“……”
这人真是又坏又烦人。
「应该快到啦,见面说吧。/小熊挥手」
本次旅行的第一站,是高海拔的温泉度假村。
见余念不再按手机,梁颂晟问他,“喝水吗?”
今天中午吃了三个鲜肉包,咸咸的。
余念舔舔嘴唇,头瞥向一边,“不喝。”
梁颂晟把车停在路边,将保温杯拧开盖递给他。
余念又舔舔嘴唇,脸仍撇着。
梁颂晟保持递杯子的动作,“你生我气,不理我,我都能理解,但缺水会影响身体机能,严重了会引发各种疾病,得不偿失。”
余念:“……”
总是这样吓唬人。
余念的嘴唇贴在杯子边缘,仰头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水加过蜂蜜,淡甜的槐花味。
虽然是七月天,温泉区海拔较高,天气微微发凉。余念接下梁颂晟递来的大衣。
他刚下车,就看到了挥手的爱森。
“嗨小可爱,你们终于来了!”
余念小跑过去,“爱森哥,好久不见。”
梁颂晟拨走即将搭在余念肩膀的手:“你们怎么认识的?”
爱森捋了捋长发,“梁医生,还没结婚就管这么严,怪不得小可爱生你气,不想理你。”
余念:“……”
这个大嘴巴!
“念念。”清沨的声音如沐春风,“在这里。”
余念蹦跳着过去,“清沨,不是,清溏哥哥,你来啦!”
新闻主播真的好有气质,温文尔雅,风度翩翩,还不会大嘴巴乱讲话。
余念转向于清溏身边的男人,“徐医生好。”
徐柏樟微微点头,“你好。”
余念快乐得心里转圈圈,徐医生也好帅呀,成熟稳重,和清沨哥哥太般配了,他们实在太好磕了呜呜呜。
*
爱森看着和人侃侃而谈的余念,对梁颂晟说:“你家小可爱怎么谁都认识?”
梁颂晟:“病的事,你告诉他的?”
爱森偏头,“什么病?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梁颂晟:“我没心情陪你装傻。”
爱森:“你冤枉人还看对象啊?怎么就不能是钟严和徐柏樟说的?”
“他们有分寸。”梁颂晟口气,“会乱说的,只有你。”
“行行,是我说的,行了吧。”
梁颂晟:“说这个干什么,你考虑过他知道真相的感受吗?”
爱森不再嬉皮笑脸,“可你有没有考虑过,等哪天真沦落到你身上,他那时才知道真相的感受吗?”
梁颂晟:“那是我的私事。”
“他会恨你,比现在更恨。没有人愿意成为被隐瞒的对象,哪怕是善意。”爱森说:“你该谢谢我替你说出这些,帮你解决了自己开口的难题。”
梁颂晟哑了音,不是找不到反驳的理由,是知道对方没错。
“行了,你埋怨我、指责我都没意义了,哄好小可爱才是首要问题。”爱森把房卡塞给他,眨眨眼,“还是得看我。放心吧,过了今晚,我保证你俩能和好。”
梁颂晟接过房卡,往余念的方向去。
余念左瞧右看,“咦,钟医生没来吗?”
梁颂晟说:“忙,走不开。”
余念心里点点头,口头上没理。
梁颂晟搂住他的腰,“走吧,回房间放行李。”
余念不让他碰,先一步上了电梯。
同一时间做电梯的人较多,余念和梁颂晟、爱森坐一趟,于清溏和徐医生下一趟。
他们从负一层上来,电梯停在一楼。余念跟着爱森往外走,却被他拦住。
爱森把人往里推,“跟着我干嘛,找你老公去,你们在二楼。”
电梯门闭合,狭窄空间只剩彼此。
余念心乱如麻,
爱森哥是什么意思啊?
是说他们要睡同一间吗?
完蛋惹,这下怎么办?
两个行李箱都是梁颂晟提,余念跟在后面,脚下踩着地毯,轻飘飘的,头晕。
“嘀”的一声,房门刷开。
豪华包房,圆形大床,暖调的粉红色,氛围极度暧昧。
余念的脑袋要冒烟。
他跑到浴室,松了口气。
还好,有帘子,不是那种羞羞完全无遮挡的玻璃门。
余念绕了一圈,沙发好大,翻身也不怕,还软软的,他可以睡这里。
余念推着箱子躲进浴室,给清沨发消息。
「清沨哥哥,等下去泡温泉吗?要不要一起呀?」
冷战时期,完全不想和大古董共处一室,尴尬死惹。
清沨哥哥:「好啊,据说牛奶温泉不错,在一楼西侧,二十分钟后,咱们那边见。」
「好呀好呀,等等见!/小熊撒花」
余念靠在水池边,抱着手机偷偷笑。
等下就要和清沨哥哥一起泡温泉惹,到时候徐医生肯定也一起,他们会贴得很近吧,会不会发生甜甜羞羞的事情嘞。
没几分钟,短信又传进来。
清沨哥哥:「抱歉啊念念,我可能去不了了,咱们晚饭的时候见吧。」
清沨哥哥:「你住的也是二楼套房吧?这边都有私人温泉,可以在房间里泡。」
私人温泉确实挺好,池子也很大,但他不想和大古董一起泡,好尴尬。
余念有点遗憾。
这下怎么办,自己去玩吗?
可自己好没意思。
又一条短信传进来。
爱森哥:「小可爱,准备好了没有?我在牛奶池等你。」
「我们约过吗?/小熊问号。」
爱森哥:「反正跟你老公也没意思,不如跟着爱森哥哥,哥哥陪你快乐陪玩!」
他说得有道理。
「好的,等下见。」
余念打开行李箱,翻出泳裤。
衣服换好,余念裹上浴袍,抱上鸭子游泳圈。他找准时机,拉开浴室门,呲溜一下奔出去。
余念钻进电梯,松了口气。
呼,我这么快,他没准都没发现。
即将关闭的电梯门缓缓打开,走进来的,是梁颂晟面无表情的脸。
余念:“……”
功亏一篑,非常挫败。
呜呜呜,好生气。
余念抱紧游泳圈,把自己控制在“结界”范围内,心里默念咒语:眼不见心不烦,周围全都看不见。
“嘀——”
电梯门打开,余念奔出去。
爱森对他招手。
余念如释重负,“爱森哥,让你久等啦!”
牛奶池小孩和女性偏多,很热闹。
“先补充能量,防止低血糖。”爱森递给他饮料,“咱们可以多泡一会儿。”
“谢谢。”余念喝着甜牛奶。
梁颂晟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他没换泳衣,肯定不下去,就是来监视自己的。大坏蛋,丧心病狂!
爱森不理梁颂泽,却故意大声说话,“小可爱,你这么瘦,有腹肌没有?”
余念收紧衣领,有也不给你看!
爱森扯开浴袍带,“下水之前,我们玩个游戏怎么样?”
余念嘬吸管,“什么游戏?”
爱森把他从头看到脚,“来玩猜泳裤款式的游戏。”
余念:“……”
好变态。
“不用猜,就是很普通的泳裤。”
“是吗?我不信。”爱森搓搓下巴,“这么可爱的弟弟,里面绝不会让人失望。”
余念并拢腿,“没有没有,我不跟你玩。”
爱森根本不理,“让我猜猜,你的泳裤是后面有小猪尾巴,还是前面带小象鼻子,或者旁边挂着两个小兔耳朵?”
“是红色的?蓝色的还是粉红色的呢?”爱森越说越上劲儿,“你这么瘦,泳裤应该是小码吧,紧紧得勒着,鼓着小象鼻子一定很可爱吧。”
余念耳根红红的,“没有!你别乱说!”
“小象鼻子是不是和皮肤一样白嫩呢?”爱森得寸进尺,“也不用特别大,小点的象鼻子也很可爱。”
余念脑袋要烧炸了,“不是不是,你、不别说了。”
“好弟弟,大家都是男人,不用害羞。”爱森脱掉浴袍,拉扯松紧带,“你可以先看哥哥的象鼻子,我们可以一起比尺寸。”
“你应该懂吧,欧美血统这里有得天独厚的优势。”爱森靠近他,“而且,我的腹肌也不错,你可以随便摸。”
余念捂着,“不要不要!不需要!”
他才不需要其他男人的腹肌。
“念念,别害羞嘛!象鼻子小点也没关系,据说泡泡热水能变大哦。实在不行,等进了池子,咱们找个人少的地方,我好好给你搓搓,保证一会儿就变大了。”
爱森特意往假山后面指,“那块就不错,阴暗隐蔽,咱们这就过去。”
说罢,爱森抽走甜奶杯,“走吧,爱森哥带你去搓小象鼻子。”
余念慌了,裹着浴袍往后退,“不、不要,我、我不,不……哎?!”
余念身体腾空,被人强行抱起。
仅凭借味道,也能知道是谁。
“你干嘛?放我下来!”他慌得摆腿,拼命找借口,“我还泡温泉呢。”
梁颂晟超级霸道,抱得他疼,腿也不给他晃,“回去泡。”
作者有话说:
回去不仅有温泉泡,还有小象鼻子搓【。
宝贝们,明天周末双更呀,一更早上九点,记得早点来,有小象鼻子搓,可能不止【咳咳】
你们猜念念的泳裤啥样?【腼腆】
你们猜清沨大大为啥突然不能出来了?【笑】
前十个按抓有红包呀,么么。感谢在2024-01-25 17:26:55~2024-01-26 11:58: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狠狠地批评你、黨黨 1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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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8 帮助
◎别动,很快就好。◎
电梯缓缓上行, 余念被扛在肩上,他十分难堪,又暗自庆幸。
相比和爱森泡温泉再搓象鼻子, 他宁愿被梁颂晟扛回房间。
但冷战还在继续,坚决不能服软。
余念象征性挣扎两下, 被放到床上, 禁锢在双臂之间。
他有点慌,推推梁颂晟的胸膛, “让我出去, 我要泡温泉!”
“前两天是我不对, 你可以生我气,也可以不理我。”梁颂晟按住他的肩膀,“但像刚才那样,我无法接受,哪怕只是玩笑话。”
余念:“……”
原来是玩笑嘛?
“如果你不喜欢我管你太严,我会努力改,但需要点时间。今天改不了,明天也不行。”梁颂晟诚恳认真, “再宽限一段日子,行吗?”
余念烦透了心软的自己, 他不再推人,吮着下嘴唇, “我也没有很想和他泡。”
余念抖抖肩膀,“可你抓疼我了。”
“抱歉。”梁颂晟放开他, 指尖轻蹭泛红的皮肤, “还泡么?在这里。”
豪华温泉套房, 落地窗外有独立池子, 十几度的室外,冒着腾腾热气,舒服又惬意。
余念身体往上滑了点,来都来了,不泡好可惜。
梁颂晟把人抱起,送到了池边。
余念腰间一松,浴袍随之脱落。
身体被热气包裹,余念视线苍白,脑海里是爱森的玩笑话。
梁颂晟眼疾手快,连拒绝的机会都不给他。他被人托着,送进了温泉池。
虽然只有刹那,但余念确定,梁颂晟的眼睛扫了他小腹以下,还帮忙拽出了夹在股沟里的弹性布料。
梁颂晟拿来平板电脑和耳机,又把游泳圈递给他,“无聊的话,可以用这个消遣。”
小黄鸭游泳圈,和小码泳裤是同款。
余念左手在水里疯狂拽泳裤,右手在水上淡定接平板。里面存着十几部动漫,还有他喜欢的宅舞歌。
余念被温暖包围,心脏在水中狂跳。
可他看了我的裤裤。
我让你看了吗?
大坏蛋,臭流氓!
余念泡在浅池区,靠着游泳圈,平板电脑架子台子上。他塞着耳机追动漫,偶尔偷瞟房间里的另一人。
推拉门开着半扇,梁颂晟坐在最近的窗边,笔记本上是医学方面的视频。
有了动漫的消遣,泡温舒服惬意,余念赖在里面不愿出来。
最后,梁颂晟以对身体不好为由,强行把人抱了回去。
超凶,过分!
余念简单冲了澡,一直睡到了天黑。
他打着哈欠来到餐厅,坐在清沨身边,全程不理梁颂晟。
清沨小声问:“还赌气呢?”
余念委屈:“才不是赌气,就是他不对。”
清沨:“真不原谅了?”
余念噘嘴,“就不。”
清沨:“我可以知道原因吗?”
余念扒拉碗里的饭,不知怎么开口。
“没关系,不想说就不说。”清沨夹菜给他,“吃饭吧。”
本次旅行,余念难得接触到这么多医生,也切身体会到了他们的忙碌。工作电话轮番响,菜凉了人都回不来。
徐柏樟不在,梁颂晟也没了人影。
余念想去找,但还冷战呢,要忍住,不能妥协。
脖子管不住脑袋,胃口也没了。余念每半分钟就要往门口看一次,可惜人就是不回来。
清沨放下筷子,“念念,你先吃,我去找一下柏樟和梁医生。”
余念暗喜,“嗯,辛苦清沨哥哥啦!”
夜幕降临,走廊有些凉。
于清溏缓步往前,在景观台看到了两位医生。
他站在两米外,轻咳一声,男人闻声转头。
于清溏走近,“打扰你们了吗?”
徐柏樟解衣服拉链,“没有,正要回去。”
于清溏:“柏樟,我能和梁医生聊两句吗?”
“好。”徐柏樟脱掉外套披给他,“我去给你买水果。”
“谢谢。”于清溏又说:“哦对了,楼下好像有卖奶茶的,给念念带一杯吧。”
“嗯。”徐柏樟扣好拉链。
徐柏樟走远,梁颂晟缓缓开口,“你很了解他。”
于清溏耸肩,“我和念念相识的过程,您应该知道吧。”
梁颂晟:“柏樟提起过。”
于清溏观察他的反应,“梁医生会吃醋吗?”
梁颂晟:“念念很单纯,喜欢还是崇拜,我一眼看得出。”
“这样啊!”于清溏点头,“但还是要夸赞梁医生大度。”
梁颂晟:“柏樟吃过念念的醋?”
“应该说,他没少吃。”于清溏的笑声藏进风里,有种空灵感,“即便他很清楚,我和念念没有出格关系,他仍旧控制不住自己。”
“既然如此,你还让他给念念买奶茶。”梁颂晟不太理解,“不怕他吃醋?”
“有时候吃醋也是一种浪漫,我挺喜欢他吃醋样子的。”于清溏裹进宽大的外套里,“我很沉迷讨好他、让他开心的过程。”
于清溏垂眸,下巴收进衣领,“那时候的柏樟……挺可爱的。”
“可爱?”在梁颂晟看来,这个词和徐柏樟毫不相干。
“嘘。”于清溏的食指抵在嘴边,“这是我和他之间的秘密。”
梁颂晟:“于先生和我以为的不太一样。”
“电视节目总有滤镜,现在的我更真实些。”于清溏转头看他,“人总是有很多面,不是么?”
梁颂晟:“您想表达什么?”
于清溏:“念念外表天真活泼又可爱,但他的经历总多余同龄的青年。他是那种会对全世界笑,却把自己关起来舔伤的孩子。”
到头来,也只敢对着他的私信专栏,日复一日发泄着委屈、难过和心酸。
也会因为他简单的鼓励,再变回快乐的小孩。
梁颂晟:“他和你说过什么?”
于清溏:“这是我和他的秘密。”
有风经过,于清溏收紧衣领,“梁医生,我知道接下来的话毫无意义,也多此一举,但我还是想交代给你。”
“我看得出来,念念是真心喜欢你。请好好爱他、珍惜他、照顾他,永永远远不要离开他。”
*
于清溏前脚离开,爱森后脚就凑过来。
“嘿,小可爱,泡温泉放我鸽子,吃饭也不找我玩,你这样我很伤心的。”
余念塞了一大口蛋挞,“爱森哥,你太夸张了。”
“你和那个主持人什么关系,怎么那么亲密?”爱森撇嘴,“你叫他哥哥,却叫我哥,差别待遇啊!”
余念擦擦嘴,“才不告诉你。”
“你这小可爱真不够意思,亏了我想着你,专门给你带了好东西。”
余念好奇,“什么什么?”
爱森把透明杯子递过来,里面灌着深褐色的汤汁,“喏,就是这个。”
余念:“……”
外科医生也喜欢中药汤?
吓人。
“谢谢,但不需要。”
我才不不喝乱七八糟呢。
爱森先环顾四周,又故作深沉,“这东西可是大补。”
余念根本不上套,“我身体挺好的,才不需要补。”
“你身体再好能好过你老公?”爱森切了一声,“你要是好,能随随便便就被他搂住腰,一只手就能抗身上,稍微掐一下,全身都动弹不了,这叫身体好?”
余念:“……”
这人讲话可太气人了。
“我又不和他比。”
爱森:“你知道他身体这么好的原因吗?”
余念:“长期锻炼呗。”
家中有健身房,梁颂晟每周至少练五天。
“那都是辅助,真正的原因啊……”爱森敲了敲玻璃杯壁,“都在这里。”
余念张张嘴,“喝中药汤吗?”
爱森:“这可比中药贵多了。”
余念:“骗人。”
“你这小可爱,怎么这么不可爱了。”爱森摇晃玻璃瓶,“我骗你干嘛?这可是独家秘方,都是非常名贵的材料,一般人弄不到。”
“我们上大手术前才会喝,喝一次能顶一个月,保证你神清气爽,可媲美返老还童的神药。”
“我是补偿今天在温泉池乱说的话,才特意给你熬的。”爱森说:“喝了这东西,保证你力大无穷,精力充沛旺盛,谁再想欺负你、抱你、把你抗上肩膀……”
爱森挥舞的双手,“到时你来个佛山无影手,直接把他推到一边,看谁还敢!”
余念:“……是佛山无影脚。”
“这不重要。”爱森把瓶子推给她,“来点?”
余念犹犹豫豫。
爱森拧开杯盖,“他大补是一方面,美味才是重头戏。”
鲜香的味道飘进余念鼻腔,“真的?”
“中国人不骗中国人。”
余念看他蓝色的瞳孔,“中国人?”
“货真价实。”爱森掏出身份证,“你不能因为我爸是德国人,就搞种族歧视。”
杯口冒着热气,香味逸散开来。
“你不要,我就给颂晟喝。”爱森拧上杯盖,“正好我把他也惹不高兴了。”
*
梁颂晟拎着奶茶回到餐厅,他的位置坐着爱森,余念没了影。
“念念呢?”梁颂晟问他。
“你家的小可爱,自己不看好了,问我干嘛?”爱森撑着下巴,“我猜,他应该睡觉去了吧。走得时候脸红扑扑的,似乎很亢奋呢。”
梁颂晟拿起爱森把玩的空杯子,他拧开瓶盖,先嗅了嗅内部,留意爱森的状态,又嗅了嗅杯壁。
有香甜蛋挞的味道。
梁颂晟冷脸,“你给他喝了?”
“事先说明昂,是他自己要喝的。”
梁颂晟没工夫和他交涉,疾步往房间赶。
爱森在后面喊:“喂,我帮你这么大忙,连句谢谢都没有吗?”
“没我出手,你能追回媳妇儿?”
“冷血动物!没有人情!”
爱森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变成了自言自语,“虽然你们闹别扭跟我有关,但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
你面临的我都经历过,也更懂其中的感受。
既然相爱,就请坦诚。
再善意的谎言,也是欺骗。
*
不知道是滋补汤的作用,还是洗澡水太热了,余念全身冒火。
他换好睡衣,躺到沙发床上,这种热感很奇怪,穿不住衣服,又不太出汗。
他现在精力旺盛,完全没有困意。再这么下去,想在大古董回来前睡着的计划要泡汤了。
可越趟越热,余念实在难耐,只好把空调放低,踹掉被子,脸埋进沙发缝里。
身体还是热热的,特别是那个地方,要炸掉的感觉。
余念蹭了蹭腿,被这里吓到。
他再次确认尺寸。
哇呜呜呜不对不对……
和以前比起来,这也夸张了。
总不能别的地方力量没变大,大的只有这里吧。要是缩不回去可怎么办?
凸凸的超夸张,穿舞蹈服好难看。
余念拼命蹭腿,蹭着蹭着,前面没好转多少,后面也开始痒了。就像上次一样,滑滑热热的,要弄湿裤子。
实在找不到解决办法,余念趴在沙发上生无可恋。
身体怪,心里怪,哪里都好怪。
余念翻了个身,在腿中间夹了个靠枕。
蹭蹭蹭,搓搓搓……
还是不行,继续蹭蹭蹭搓搓搓。
他脑袋里开始浮现奇怪的东西,衣领也被扯偏。
完蛋惹,好想那样怎么办?
与此同时,房门推开,脚步声缓缓而来。
余念身体僵直,脑袋埋在沙发缝里装睡。
都怪爱森,又被他坑了。
梁颂晟没开灯,脚步声越来越近。
随后,他坐在余念身边。
余念气都不敢喘。
完了完了,死翘翘了。
他为什么不回去睡觉哇?
卧室的床那么大,干嘛和我挤沙发!
梁颂晟叫了他一声。
余念绷得直,继续装睡。
坚持住,只要我不理,他早晚会走的。
梁颂晟接连叫了两声,并握住他的手腕。
余念很热,梁颂晟却冰凉。冰火两重天,激得人全身发抖,却更兴奋。
梁颂晟凑近,呼吸贴在他耳边,“念念,你觉得怎么样,难不难受?”
梁颂晟的声音有催化作用,余念更难受了。
他再也坚持不住,蜷起身体,用力推开,“你走,你走!别离我这么近。”
梁颂晟按住他,把手强行伸进腰中,“你很烫。”
余念一个机灵,拼命扭动身体,“不要,你走开!走了我就不烫了!”
“念念,我是医生,你说清楚情况,我才能帮你。”
余念翻过身,眼底全都是委屈。
他非常清楚,自己目前的情况,就算梁颂晟走了也好不了多少。
他可怜巴巴蹭腿,泪眼汪汪看对方,“梁先生,我中毒了,爱森医生给我喝了毒药。”
“那不是毒药,只是加了海马鹿茸的补汤。”
“骗人!我就是喝了那个东西,现在才这么热,这么难受,这么、这么……”
想法太羞耻,余念说不出。
这种情况,余念顾不上冷战了,他勾着梁颂晟的脖子,“梁先生,你救救我。给我吃药、打针都可以,我不想这么难受了。”
余念的皮肤红得夸张,衣领扯开大半,暴露着肩膀,在黑暗里摇晃。
梁颂晟起身,把人抱到床上。
余念很乖,但急不可耐,“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吃药。”
“没有药,也用不着吃药。”
余念心里凉了大半,膝盖滑在梁颂晟小腹,“那怎么办?我好难受。”
“你听话,我帮你。”
“怎么帮……啊唔!”
松紧带被人拽开,皮肤有冰凉强烈的抓握感。
余念全身发抖,本能推开,“不要!凉,手太凉惹!”
“抱歉,是我着急了。”
梁颂晟的呼吸占据了黑暗的空间,全世界都是他抓过的触感。
余念蜷缩膝盖,平躺在床面。
束缚感松开,松紧带往下拽。
余念找不到男人的脸,他低头,只能看到发梢,在膝盖与膝盖之间。
窗外有热蒸汽袭来,封住了余念的眼。
脚踝有冰凉的触碰感,在外力的借助下,分别向两侧打开,呼吸在小腹周围。
“别动,很快就好。”
作者有话说:
念念:小象鼻子被搓,还、还被吃掉惹!哇呜呜呜……
清沨大大真的超诱超会,能把徐医生勾得神魂颠倒【。】
二更也早点来呀宝贝们,晚上九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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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9 吞掉
◎梁先生,我等你。◎
余念的腿无数次并拢, 又无数次被人拨开。
昏暗空间,他看不到梁颂晟的眼睛,但触觉不再冰凉, 是湿滑温热的体验。
心里有惊涛骇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能听到水声, 能摸到头发的质感。
浓密, 坚硬。
压在局促的腿间。
余念从挤压抗拒,转变成了接受迎合。
有些示好, 根本无法拒绝。
最后一波风浪袭来, 余念平躺在沙发上, 等候潮热散去。
梁颂晟抽了纸巾,擦干净嘴角,又坐回他身边,“好点没有?”
余念并紧腿,闭着眼点头。
梁颂晟帮他脱下悬在脚踝的内.裤,“我抱你去洗。”
浴室的光很亮,余念往梁颂晟怀里挤。
他腿软,站不住, 全部支撑力都在梁颂晟那里。他能听到男人的心跳,也能摸到他胸膛的皮肤。
余念麻痹自己, 只要不睁眼就看不到,也不承认他们一起洗过澡。
他脑子里哼着歌, 来遮掩此刻的拘谨。
但是,医生真的有强迫症, 洗澡都像术前消毒。从头至脚, 面面俱到。
水声消失, 余念裹着浴袍, 被重新抱回床上。
余念搂着梁颂晟的脖子,耳边有呼吸。
梁颂晟问他,“好点没有?”
余念难为情,但点了头。
梁颂晟拨他额角的湿发,“还生气?”
余念舍不得,摇摇头。
“那还不睁眼?”梁颂晟的笑声很轻。
眼睛是睁开了,可又让被子遮住。
梁颂晟试图拉拽,“消气了还不想见我?”
余念把脸扭过去,“没不想见。”
“那怎么了?”
余念蹭蹭腿,“那、那刚才,是不是……”
梁颂晟带着气音,“是什么?”
“就是、嗯……”余念缩进被子里,“就是,你是不是帮我那个什么了?”
梁颂晟从被子里抓他的手,“这么快就忘了?”
“没有没有!”余念急得在被子里打滚,“哎呀,可是、可是干嘛要那么做?”
“让你不喜欢了?”
“也没有。”余念偷偷咬手指,“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你是梁颂晟呀,省医院神经外科大名鼎鼎的主任医师,严肃冷漠不近人情,却、却……
却吞掉他的小象鼻子。
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大逆不道,丧尽天良!
可又好舒服,好喜欢呜呜呜。
“念念,到底怎么了?弄疼你还是吓到你了?”
“没没没,没有。”余念急忙钻出来,“都没有,很好,特别特别特别好。”
“看来我们念念很喜欢?”
梁颂晟在笑,帅得迷死他了。
余念羞惨了,往枕头下面钻,“也没有很,就是……就是一般般喜欢。”
呜呜呜救命哇!撒谎了。但说不出口,不是很喜欢,是超级无敌的喜欢,太太太喜欢了!
梁颂晟把人抱出来,“我能要个奖励吗?”
余念呼吸收紧。
不会礼尚往来,要吞大象鼻子吧。
虽然也不是不行,但是他完全没有试过,万一做不好怎么办?
而且,大象鼻子那么大,不会变成小仓鼠吞大香蕉吧。
但据说快乐都在香蕉尖尖位置的,后面就算吞不掉也问题不大?
嗯!吞就吞!
余念充起腮帮子为自己鼓劲,“可以!你说吧,我没问题的!”
梁颂晟捏捏他鼓起的脸蛋,“今晚可以批准睡床吗?”
“好的,我……”余念刚坐起来,“哎?睡床?”
梁颂晟:“嗯,可以吗?”
余念翻身躺回去,脸捂进被子里,“可以。”
我在想什么啊!
大变态,好邪恶!
梁颂晟下床,“等我,很快回来。”
不久,浴室传来水声。
余念探出脑袋,刚才不是一起洗过了嘛?为什么还要洗?
好怪。
热潮褪去,困意来袭,余念翻了个身,被脖子上的坠物挂住。
他低头,原本光秃秃的颈部,挂上了一枚玉坠。
乳白色,晶莹剔透,是嫂子给他的名贵玉石。余念拂过光滑表面,已经刻上了东西。
房间较暗,余念用手机的光照着看。
是一只小鹿脑袋,圆眼睛润亮亮的,在手电筒下泛着半透明的光。
小鹿的右下角,还刻着个小巧的爱心,样子有点眼熟。
余念心跳加速,这个图案,和他送的姓名章里的爱心一模一样。
圆圆胖胖的。
浴室门打开,梁颂晟腰上缠着浴巾,带着一身水汽走来。
余念把脸埋进去一半,眼睛睁得又大又圆,一个劲儿在梁颂晟胸膛瞟。
男人坐在床边,刮他鼻梁,“不困?”
余念羞乎乎的,脑袋扎回去,唯独把玉坠留在被子外面。
梁颂晟摩挲玉坠表面:“喜欢么?”
余念的脑袋上下点,“什么时候刻的?”
他那么忙,余念以为他早忘了。
“从我拿到它起,每一天都在刻。”
余念把吊坠拢进手心,蜷着身子偷笑,“哦。”
梁颂泽:“刻了很久,总觉得少点什么,直到我收到了你的生日礼物。”
他需要小鹿,还要一颗爱小鹿的心。
余念握着玉坠,心脏噗通噗通。
梁颂晟躺下来,靠近他,“念念,我们可以睡觉了么?”
余念翻了个身,贴近他怀里,“晚安。”
余念穿着短袖睡衣,靠在梁颂晟赤.裸的胸膛上,他蹭了蹭,在他心口抓了一下。
梁颂晟握住他的手,“怎么了,不舒服?”
余念摇摇头,“梁先生,我想……”
“永远和你在一起。”
梁颂晟将他抱得更紧,“我会努力。”
努力永远和你在一起。
余念摆正头,把吻和眼泪都留在心口。
希望我爱的人,还有我爱的人的家人,都能幸福安康、长命百岁,不要有疾病的烦恼。
*
余念昨晚睡得早,醒得却很晚。
闹钟响了三次,他才懒洋洋睁开眼,换好衣服,被梁颂晟牵着去餐厅。
爱森坐在徐柏樟和于清溏对面喝咖啡。
见余念几乎贴在梁颂晟身上,他吹了声口哨, “啧,看来昨晚过得不错啊!”
于清溏目光抽回来,证实了猜想,“爱森医生,你不会给念念下药了吧?”
“大主持,你可别诬陷人,大补汤而已。我要是下药,梁医生能让我活着坐在这儿?”爱森撑着下吧,“不过,你怎么知道的?”
于清溏的目光从徐柏樟那里收回,“爱森医生,你问太多了。”
爱森突然想来,他们就住在余念隔壁。
“噢!看来这两位昨晚很激烈啊。”爱森看热闹似的,“影响你们了?”
徐柏樟擦干净嘴角,转向于清溏,“走吧,回去收拾东西。”
“诶诶别走啊!”爱森伸着脖子,“徐医生,你这就没意思了,刚聊到刺激话题!”
徐柏樟全然不理,带着于清溏上楼。
*
上午九点,一行人在酒店门口集合,准备去附近的龙岩山野营。
打着健身的目的,众人均未开车,山脚离酒店大约三公里。
走出去没多远,梁颂晟的手机响了。
是钟严。
梁颂晟在后面接电话,余念快走两步,和于清溏聊天。
还没聊两句,余念的手机也响了
是梁颂泽的电话,实际上,哥哥很少主动联系他。
“念念,小晟和你在一起吗?”
“嗯,他在接电话。”余念能感受到对方的焦急,“哥,有需要我转达的吗?”
挂断梁颂泽的电话,余念转头追上去。
“刚才颂泽哥来电话了。”余念眼圈泛红,上气不接下气,“他说,子辰在急诊。”
梁颂晟捏紧手机,“钟医生刚和我说了。”
余念声音颤抖,“是,是那个病吗?”
分散状珍珠形胶质细胞瘤,二分之一到三分之一的遗传概率。所有人都把概率放在兄弟俩身上,却遗忘了这个机智聪明、活蹦乱跳的梁子辰。
梁颂晟:“检查报告没出来,暂时不能下定论。”
旅行中指,余念跟着梁颂晟上了车 。
汽车发动,爱森挡在前面,“捎上我。”
梁颂晟:“不用,你好好玩。”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和我客气。”爱森走到车后排,“如果你侄子真那这种情况,我是你最需要的人。”
余念解开安全带,拉开副驾驶的门,“爱森哥,你坐这里,我去后面。”
车辆在平稳的道路上,以最高限速行驶。
没有人说话,车内严肃安静。
余念着急又紧张,他什么都做不了,也不敢乱问。只能默默祈祷,不要是那个病,一定不要。
子辰才五岁,他不该承受这种痛苦。
他有大好的人生没有体验,他那么聪明,将来一定是栋梁之材。老天爷不会那么残酷,也不该那样对他。
车开到半路,梁颂晟和爱森的手机短信同时响起。
梁颂晟瞟了一眼,问爱森,“钟严?”
对方应下,点开钟严发来的检查报告。
梁颂晟:“怎么样?”
爱森没第一时间答,透过后视镜,去看后排的人。
余念急了,“都什么时候了,还考虑我干什么?而且,有什么好瞒的?”
爱森低头,少有的稳重,“经头部CT平扫图像显示,颅骨无明显骨折,脑回纹清晰,脑室系统对称。脑实质密度均匀,脑沟回形态正常,无明显异常……”[注]
梁颂泽用力踩刹车,拳头压在方向盘,“我用你读报告单?”
爱森按住额头,言简意赅,“不太妙。”
梁颂晟握紧方向盘,“有多少颗?”
“数不清,直径都不足五个。”爱森呼吸很紧,“我觉得不太准,还是要等核磁。”
梁颂晟加快速度,车依旧很稳,但余念看到了他绷出来的青筋。
余念隐在角落,咬痛了嘴唇也不敢发出声音。他不能添乱,但求求子辰能好起来。
到达医院。
钟严等待多时,把最新的报告单递给两位神外专家。
梁颂泽磕磕绊绊,扑到弟弟面前,“小晟,你救救他,他是你亲侄子!”
“他才五岁,他不能死!”梁颂泽几乎跪下,“小晟,你让我得病,别折磨孩子。”
梁颂晟心如刀绞,“哥,起来说。”
“为什么非要是子辰,你不说成年才会发病吗?”梁颂泽嘶吼,“他才五岁!”
爱森和钟严帮忙拉起梁颂泽,这样的问题,没有人能解释。
过于罕见的急症,能够研究的病历数非常局限。成年才会发病的结论,是基于迄今为止,该病症没有二十岁以下的案例。
而梁子辰则是现今发现的,全球最小的患者。
余念没去添乱打扰,他顺着走廊往里,终于看到了认识的人。
他凑上去,“小时医生,梁子辰怎么样了?我可以去看看他吗?”
“刚醒过来,目前还算稳定,他妈妈……”时桉想了想,“应该是你嫂子吧,在里面陪着。”
时桉把余念带到病房门口。
余念敲门,和嫂子点头示意,独自留在病房陪子辰。
小小男孩没什么精神,脸色苍白,插着氧气管,手背是冰凉的点滴。
也就半个月没见,之前的他那么活泼。
余念坐在床边,不想把悲伤的情绪传染给梁子辰。他笑着说:“我刚才路过专卖店,上架了最新款的高达,等下就去买给你好吗?”
梁子辰眼眶湿润,“念念哥哥,我是不是要死了。”
“别乱说,你只是病了,会好的。”
梁子辰掉了泪,“这个病治不好,我要死了。”
“子辰,你不信我,还不信你叔叔吗?他是全国最好的神经外科医生,他那么厉害,一定能治好你。“
梁子辰嚎啕大哭,“我听过爸爸和叔叔的话,爷爷就是这么死的,我们梁家人都会得这样的病,这个病治不好的。我知道,我全都知道!”
“念念哥哥,我不想死,我想活着。”
“子辰,不要哭。”余念颤抖着手帮他擦泪,“你一定会没事的,我发誓!你相信我。”
“你别骗我了!”梁子辰撕心裂肺,“得了这个病的人都会死,全都活不了!”
“谁说都会死的?”房门推开,爱森穿着白大褂,站在门口,“哪来的小毛孩说话这么难听,咒我呢?”
余念眼睛亮了,“对!子辰,你看这个叔叔,他和你得过一样的病,就是你叔叔治好的。手术过去好多年了,他很健康。”
梁子辰的哭声减弱,“真的吗?”
“真的真的。”余念把爱森拽过来,“你快告诉他,快点向他证明。”
余念不学医,也不懂医术,但他知道,患者的心态对手术有非常大的影响。
余念别的做不了,但他信任梁颂晟,这段时间,他要帮助梁子辰振作起来。
“行,我给你看样好东西。”爱森从衣服兜里掏了又掏,翻出一沓泛黄的册子,“这可是我珍藏多年的宝贝,到哪都带在身边,就是不忘你叔叔的救命之恩。”
不光梁子辰伸脖子,余念也凑过来看。瞅了半天,俩人大眼对小眼。
人倒是不哭了,但在爱森眼中,跟俩傻子似的。
爱森:“看不懂?”
俩人摇摇头。
爱森卷起纸筒,一人给了他俩脑袋来了一下,“让你们不好好读书,惨了吧,病例都看不懂。”
余念按着自己的脑袋,又去揉梁子辰的,“你干嘛!”
打我的就算了,连小病号都不放过。
子辰还是脑袋上的病。
“放心,人脑壳很坚硬,打不坏。”爱森瞥他们,“就你俩这脑子,打打没准还能开开窍。”
余念气得牙痒痒,什么嘛,本来医生写的病例普通人就看不懂。何况,还是德文。
“行吧,看在你们俩这么想知道的份上,我就拿出真藏的图片给你们看。”爱森掏出手机,点开开加密相册,递给余念,“密码九零一二,等我出去再点,我可不想看。”
点开前,余念还有点紧张,担心是手术过程的照片,血肉模糊的,别吓到子辰。
实际上,只是爱森剃光头的图片。
认识的爱森的人都知道,他非常喜欢自己的头发。他虽长张欧美人的脸,却有着东方人典型的乌黑直发。
他将其视若珍宝,手术要全部剃光。
站在爱森的角度,一定很难过吧。但和活着相比,好像又不算什么了。
光头的爱森一样英俊帅气,他穿着病号服,比着剪刀手,对镜头开怀大笑。
照片里的他,不像进手术室,更像去赴一场期待多时的约会。即便在当时,这场约会大概率有去无回。
余念把梁子辰哄睡,悄悄出了门,爱森就等在门口。
余念把手机还给他,“谢谢,但麻烦以后不要打小孩的脑袋。”
爱森咂舌,“小可爱,我发现你在小孩面前挺熟的,真的还是装的?”
“我没心思和你开玩笑。”
“刚才又偷着哭了吧?”爱森低头看他的眼眶,“不会是心疼我,替我哭的吧?”
余念避开他的视线,“你真的很讨厌。”
爱森递纸巾给他,“行了,把眼泪擦干,要是某人发现他的心肝宝贝眼睛都肿了,怕是又要心疼了。”
有的人就是很奇怪,大部分时候会说没分寸的话,让人不喜欢,又总会在不经意暖了你的心。
不论是让子辰转移注意力,还是其它。
从病房出来,余念找了一圈,看到了会诊室里的梁颂晟。
他正和一位医生聊着什么,余念就默默看着。中途,一位年轻医生出来带话,说梁医生委托他送自己回家,但余念拒绝了。
年轻医生回到办公室,两分钟后,梁颂晟出来,“我送你回家。”
余念摇摇头,“我不想走。”
梁颂晟:“我现在很忙,没法陪着你。”
“我不用你陪,我就是不想走。”余念偷偷勾他指尖,“我的家人都在这里,你让我去哪?”
不论是未婚夫,还是哥哥嫂子和弟弟,
空荡荡的房子是住所,有家人的地方才叫家。
盛夏午后,阳光明媚的走廊,周围有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医院的消毒水。
余念被男人相拥,紧到放不开。
梁颂晟的温暖在他耳边,“念念,这段时间要冷落你了。”
余念摇摇头,“治好子辰是最重要的。你也要注意身体。”
“嗯,你也是。”
“二位,差不多得了。”爱森手里拿着最新报告单,“我这大电灯泡都站累了,你俩还没抱够?”
余念红着脸从梁颂晟怀里出来,“你们忙,我去陪子辰。”
“等等。”梁颂晟拆下一把钥匙给他,“住院部顶楼,西边最里侧的房间是我的休息室。如果累了,就去那边睡。”
余念接下钥匙,梁颂晟又凑到他耳边,“冰箱里有零食,饿了可以吃。”
余念点点头,他要走,但未走。
周围人潮涌动,余念的心奔流不息。
他上前半步,扬颌深呼吸,对着下巴吻了上去。
“梁先生,我等着你。”
作者有话说:
宝贝们晚安,明天见。
前十个按抓有红包么么。
[注]参考百度。感谢在2024-01-27 09:00:38~2024-01-27 20:59: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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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雷雨
◎念念,今晚留下来。◎
余念吻下去的时候有多冲动, 过后就有多后悔。
暂不说是在公共场合,周边都是梁颂晟的同事,最麻烦的是, 爱森那个大嘴巴还在。
余念当了逃兵,转头跑没影。梁颂晟面不改色, 接走爱森手里的报告单。
爱森捏他的耳朵, “我去,还真红了!”
“那小可爱有两下子, 牛!真牛。”
梁颂晟拨开他的手, 只顾看报告单, “SDU检查出来了没?”
爱森无视他的话,“梁医生,你现在这种幸福得想笑,又憋着不笑的样子真挺变态的。”
“谁能想到,大名鼎鼎的神外老古董的春天,居然这么恶心。”
“千年的铁树开了花,恋爱的男人乐哈哈。”
梁颂晟恢复严肃,“够了, 工作。”
爱森瞬间调整状态,“SUD五分钟后出, 你的想法我知道,但首要的, 是听你哥和嫂子的意见。”
“先会诊。”梁颂晟合上报告单,“还有, 德国那边, 麦迪和拉斯教授的意见, 我也想听听。”
“放心吧, 我已经发邮件了。”
*
住院当天下午,梁子辰就从急诊科转到了特护病房。
梁颂泽平时工作忙,余念就陪着嫂子一起照顾子辰。
说是照顾,也就是陪他聊聊天、读读书、打打游戏,其他都有专业护工来做。
梁子辰虽比同龄孩子成熟,但也只有五岁,玩开心了便能遗忘疾病的压抑。
倒是嫂子,看着平静坦然,但每天早上,眼睛都是肿的。
余念劝过、安慰过,但效果甚微,终究无济于事。
嫂子每晚睡在病房的另一张床,余念心里不踏实,也没去梁颂晟的休息室,累了就在沙发上躺会儿。
梁子辰入院四天,余念每天至少能见梁颂晟三次。
早中晚查房各一次,但除了眼神交流,一句话都说不上。
可对他们来说,这就够了。
一天三次是梁颂晟见他的次数,实际上,余念见对方要更多一点。
梁颂晟虽负责了梁子辰,但他还要负责其他手术和病人。
余念要来了梁颂晟的排班表,他出门诊和要去手术时,余念会提前过去,远远地看他。
担心影响他工作,余念站得很远,基本是从走廊这头到那头的距离,模糊到只能看到白色身影。
这样的男人,优秀得像神话。读书的时候,一定有很多人爱慕吧。但他外表那么冷,应该没人敢接近吧。
如果自己能早几年出生,成为他低年级的学弟,也许还是会这样,偷偷看着,不敢靠近,也许还会为他写日记。
梁颂晟和护士交代完工作,迈步往电梯走,他的步伐铿锵有力,彼此的距离越来越近。余念能听到心跳,能感受到耳蜗的热胀。
他想闯出去,在电梯里偶遇。想问他吃饭没有,休息没有,累不累?想说好想他,就算每天见也好想,也许能获得相同的回馈,外加一个拥抱。
“嘀——”
电梯门打开又合上。
余念还站在楼梯间的原地。
艰难的抉择经历了五天,终于做出了决定。哥哥和嫂子放弃保守治疗,选择手术。
对五岁的孩子来说,延续一年的生命太微不足道了。
未来的缤纷多彩还没经历,宁可下一场豪赌,来换取灿烂的几十年。
手术安排在第二天上午,根据以往的经验,最早手术越有利。
患者是神经外科主任的侄子,外加这是省院第一次做该项目的手术。院方格外重视。两位主刀医生就不用说了,其他的医疗团队也是全院最顶尖的水平。
这些都不是余念关注的,他在意的是,从现在到明天八点,梁颂晟有十六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余念犹豫,发了消息。
「我有点想回家睡觉了。」
「想和你一起回家。」
余念握着手机,希望收到短信,又担心收到。怕是拒绝短信,又觉得拒绝也理所应当。
他等了十分钟,手机根本没响。
余念垂落了手臂。
那么大的手术,肯定要做很多准备吧,哪有时间陪他回家。
算了,还是别添乱了。
余念低头回短信。
「没事的,我突然也不想回去了。但是要记得休息一会儿,充沛的精力才能……」
消息没编辑完,腰间贴来一只手,身侧有消毒水和松木混合气味。
余念心口压着团云,转身往他怀里挤,“梁先生,好想你。”
梁颂晟拍拍他,“抱歉,让你等了。”
余念留恋他的气味,摇摇头。
梁颂晟拉上他的手,“走吧。”
余念愣住,“去哪?”
“回家,睡觉。”
*
近一周没回家,房间每天有娴姨打扫,家中一如往常,井井有条。
余念洗了澡,小跑着来到梁颂晟卧室门口。
他没来得及敲门,便被男人抱进来,头顶是乎乎的热风,“不吹干头发,在空调屋会感冒。”
余念被温暖的风吹,被握手术刀的手拨弄头发。
那么贵的手,只给他一个人吹头发,用最温柔的风吹。
热风停止,余念转身看梁颂晟的下巴。
“怎么了?”梁颂晟拔掉电源线。
“这里,还没有刮。”余念指着下吧,回忆起前两天,“亲上去,扎扎的。”
梁颂晟笑了,“要帮我刮么?”
余念被带到了浴室。
说是帮忙刮,但泡沫膏是梁颂晟涂的,剃须刀是递到手上的。
余念唯一做的,就是刮。
虽然完全是两码事,但在外科医生面前“耍刀”余念还是有点小倔强的,他动作很小心,致力于刮得又干净又不出伤口。
多亏剃须刀好用,过程非常顺利。
余念急于验收成果,仰着下巴勾梁颂晟的脖子,“给我看看。”
浴室的灯不亮,外加梁颂晟高出一大截,上唇有点看不清。
余念垫脚,下一刻,被人抱到了比腰高十几公分的置物架上。
梁颂晟双手撑在他腿两边,“这样看到了?”
余念贴得很近,有用手点上唇,“这里,好像还没剃干净。”
梁颂晟握住指尖,“手说了不算。”
“怎么不算?手摸得最清楚,肯定比眼睛看的……哎?”
头顶的灯忽然灭了。
余念注意到梁颂晟向后放的右手,“关了灯,更看不清了。”
梁颂晟:“眼睛说了也不算。”
余念视线模糊,但梁颂晟的呼吸“清晰可见”,同样清晰的,还有薄荷味的须后水,是他亲自涂上去的。
余念的膝盖抵在梁颂晟小腹下端,他缩缩手指,抓对方的衣摆,“那、那谁说了算?”
梁颂晟的手,从后墙贴回他后腰,“你说呢?”
余念的情绪想盛夏的暴雨一样急,却自以为装得毫不在意,“我、我也不知道。”
梁颂晟低出了气音,“需要提醒服务么?”
余念的世界电闪雷鸣,他不清楚提醒的程度,吓得自行出手。
嘴唇触碰皮肤,刹那间收回。
余念抿了抿,“好像,是有点扎。”
“是么?一定没碰准。”梁颂晟靠近他,“再来。”
“唔嗯……!”
烈日暴晒后的嘴,触碰了深秋清凉的唇,换来了一场及时的雨。
还有惊天动地的电闪雷鸣。
余念只以为是场雷阵雨,但雷声不断,雨也停不了。
舌尖探入口腔,睡衣带垂落地面。余念抓皱衣领,来回应这场翻云覆雨。
严肃的君子接吻时疯魔,体贴的男人占有时强势。又或许,他从没温柔过,要把自己吻进血肉里。
雨势转小,余念还在适应渐停的风。
梁颂晟捡起绑带,耐心系回腰间。
余念倚在他怀里,听他的心跳,听他对自己说:“念念,今晚留下来。”
作者有话说:
千年的铁树开了花,恋爱的男人乐哈哈【。
更完才发现这章好短哈哈哈哈。
下章多更么么~应该还是晚上九点。
感谢在2024-01-27 20:59:35~2024-01-28 09:00: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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