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尘灰泛起, 蛛网结在墙壁角落,眼泪苦涩,沈囿眼眶通红。
口不择言伤人的话一出口, 仿佛这脆弱的关系上就生了裂缝。
冷白手腕上被咬出红印, 瘦长骨节上隐约可见腕骨旁的疤, 祁禹时松开手, 眼神冷漠,又夹着嘲讽,额角隐可见青筋,他嗤笑了声?,
“好样的, 沈囿。”
“今个儿老子把话撂这儿。”眉心冷戾压不住, 他模样野痞,西装之?下也像个混球, “谁他妈做你男朋友。”
“我弄死?谁。”
黑衬衫袖扣解开, 青筋迭起,往上是肌肉线条分明?的小臂。
眉眼下压, 那双漂亮狭长的桃花眼里此刻冷漠阴狠得不带一丝情?绪。
喉咙被掐过的地方后知后觉的疼,后背硌到冰冷墙壁上,不自觉颤抖,眼泪掉个不停, 沈囿心底很疼,她觉得几乎快不能呼吸了。
原来?,这么?久, 他甚至不算是她男朋友。
“男朋友不行我找女?朋友, 你弄死?她,我也去死?。”咬着牙说出的狠话, 沈囿几乎觉得自己的力气几乎被抽离殆尽。
“试试”,他勾唇笑了下,“你试试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试试看,到时候我会?不会?让你接触到其他任何人。”
漆黑碎发下,瞳眸里碎光冷淡,那目光如淬化的冰雪,冷得彻底。
沈囿偏过头去,视线模糊,阴暗阁楼里埋藏的妄想?,似乎应该被湮灭。
姚寄梅的声?音在楼下响起。
“囡囡,囿囿,你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
面无表情?系好领带,祁禹时看也没再看她一眼,直接下楼。
—
阁楼外是充满绿意的小小世界,阁楼内是沉闷无边压榨得没有氧气的世界。
沈囿在二楼窗前目送他驱车离去,楼下还有他们不停的追问声?。
关上房门,沈囿翻出自己之?前的日记本。
2016年6月26日
好像无人能拯救我,黑的是白的,这个世界好肮脏。网上那些?人都希望我去死?,私信辱骂,短信轰炸,死?亡信件威胁,出门被偷拍的人堵到巷子里,租房外有死?老鼠,P图表情?包没有下限,合作方的合约好像也要赔付,要不死?了算了吧,死?了应该就好了,再也听不见骂声?。
2016年7月1日
如果?重来?再遇见马义这个人渣,我一定多扇他几个耳光。
7月6日
搬家了,好像喜欢上一个人,他的眼睛好好看,送我的玩偶好丑,但是我也好喜欢。
7月7日
手机被收了啊,没有人骂我了真好。看了祁禹时平时爱看的书?,冷兵器与热武器,这什么?呀。
7月8日
祁禹时带我去见了他奶奶,奶奶很和善,夸了我好多话,站在海棠花树下的时候,我觉得阳光很温暖。
对了,他说让我叫他哥哥。
7月8日
好呀哥哥,等我成年,我来?爱你。
7月9日
哥哥刚接手公司,每晚都回好晚,明?明?也还是少年,很酷不服管教的少年,喝醉的样子很安静,睫毛好长啊,我照烹饪书?给他煮了醒酒汤。
哥哥,下次别?喝那么?多了。
7月10日
哥哥晚上回来?,给我带了高中三年的教材,他说他能拿到军事大学?毕业证书?,让我好好学?习,考上大学?,留在京岭。
看了下数学?,好难啊,想?把高中逃课的自己打一顿。
不过为了他,我可以做到吧。
7月15日
难得的他公司没事,他带我去湖边玩啦,黑色连帽卫衣,球鞋是黑白夹灰,188的身高,皮肤很白,眼睛好看,比我以前见过的所有人都要帅,那些?表白的人好像都不能和他比,怎么?办呀,眼里已经看不见其他人了。哥哥的朋友还说,我这是太粘人了,要改。
不改了,我应该会?喜欢他很久很久。
对啦,在湖边的时候,我让他给我拍照,他好像不耐烦,也不太会?,还说女?孩子就是麻烦,但意外的拍的照片很好看。
他也说了,我穿白色比较漂亮。
7月20日
拿回我的手机啦,网上已经没人骂我了,风平浪静,好像一场噩梦醒了。
而?我坐在窗前,算一道很难解的数学?题,可是无可避免的,我总是走?神,不知不觉间就画出他的侧脸。
沈囿,你已经中毒啦!
7月25日
英语学?习必修一完成,但做题还是不太行,只能勉强及格。
他脱了西装,光脚,长T长裤从我身边走?过,说了句,“妹妹,你不会?永远学?不好英语吧?”
哪有,其实?我口语还行。
8月21日
要去上学?了,哥哥最近也少回来?,公司那帮老古董为难他,总想?给新的掌权人下马威,都是为了利益。
世界还是这样,熙熙攘攘,为利来?,为利往。
可是祁禹时,我只为你。
……
整整四百多页的日记,都是关于他的记录,起初写得频繁,到后面沈囿已经很少再写了。
这次回家收拾行李时,看见这本厚厚的如哈利波特的魔法书?一样的日记,她才把它带回来?。
所有真诚的爱意,无人知晓。
只是听说在霆越镇住那些?老家伙,祁禹时用了雷霆手段,毒贩窝里带出的狠厉,招招致命。
公司的事越来?越忙,他到后面很少回来?,沈囿见他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她只能力所能及的做到最好,刻苦学?习,弥补以前高一辍学?时丢下的进度。
高考前,祁禹时回来?看过她,那时他二十二岁,有男人的骨骼,许是为她的名声?考虑,一直保持和她保持着距离。
他把军事大学?的毕业证书?拿到了她面前,沈囿低头看清,他有军衔在身,是上尉。
他送给她一个读书?时拿的奖章,金色的五角星,有国徽和国旗,背面还刻了他的名字。
沈囿把那块奖章妥帖的收放了六年,放在自己最爱的书?籍《飘》中。
高考成绩过了六百,她留在京岭读了一所211,选的化学?。
他那时还是对她太好,让沈囿有错觉,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用为生活费心奔波,不用考虑经济状况。
选专业只选自己喜欢的,不考虑前景。
可约莫是沈囿成年,他公司事物繁多,他们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有时候偶然遇上,也会?一时相对站着没有言语。
少年已经蜕变成男人,穿西装打领带,挺拔落拓,漆黑碎发下一双深情?桃花眼看谁都忍不住为他心动。
而?沈囿依旧穿着他喜欢的白裙,白色丝袜下点着皙白脚尖,姣好的身材遮盖在裙下,黑发散披着,清冷长相,远远望去纯白的如同栀子。
是他的妹妹,他带回家就当妹妹养的女?孩子。
她总是很敏感,掰着手指数他每周回家的日子,却不可避免的,避嫌般,他回来?的越来?越少,与她说的话也很少,问她最多的话是钱够用吗。
聊天记录也停留在她分享日常他却不再回应,只有冷冰冰的转账记录。
听说,有很多女?人往他身边贴,为利或为名,都说喜欢他。
也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在外周璇在毒贩窝里两年,回家后又捡了个妹妹,虽然他瞧不上那些?主动迎来?送往的女?人,但身材不错,事少,不麻烦。
他身边好友,都早已把谈女?友性/事专研得深入,玩出花,就他还没越出那一步。
高考结束后的漫长暑假,沈囿待在家里,每天通过各种方法旁敲侧击打听他的近况,焦急又痛苦,在面对他时却又忍不住心酸难受,她多想?说哥哥,我长大了,爱我吧。
可是,不能。
终于在听到他要搬出去住的消息后,沈囿接受不了了,在家里默默流泪,想?他却又不能给他发消息。
她在知乎上搜了很多问题,怎么?追男生,喜欢自己名义上的哥哥怎么?办,怎么?和男生有共同话题,怎么?表白。
最后她做了一个最大胆的决定。
他生日那天,在别?墅里办party,舞池香槟塔,乐队无人机,他从后山赛车回来?,简单的冲锋衣和工装裤,188的身高挺拔,颈下蝮蛇的纹身危险又惹人,野得很带劲。
整场派对里对他表露想?法的女?生很多,穿着大胆身材妖娆,时不时都想?上去和他攀谈。
他兴致缺缺,不拒绝也不接受,漫不经心又慵懒,只是和好友聚一起打扑克喝酒。
闹到夜里很晚,微醺的醉意般。
沈囿送醒酒茶过去,他的好友们都调侃他养了个这么?漂亮的妹妹,怪不得外面那些?女?人瞧不上。
祁禹时叼着烟,嗤笑着让他们滚,别?打他妹注意。
沈囿一直在旁边看他打牌,眼眸很亮,宛如天上星,如花园里娇嫩的玫瑰,喷泉池水滴答坠落。
夜深,那几个好友都搂着自己女?朋友去休息爽了。
唯独沈囿留下,蹲下身,在他身边,灯光下,她收走?酒,轻轻喊他:“哥哥。”
酒精气息流窜,祁禹时低眸看他,“嗯”了声?。
“回房间睡觉。”
“二十二岁生日快乐,哥哥。”沈囿笑着,眼梢如弯月。
醉意微醺,他低笑了声?,“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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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银戒的食指敲在酒杯上,清脆一声?响。
淋浴声?音仿佛下雨,剥落的花瓣,片片碾落成泥。
留了他房门的钥匙,沈囿换上吊带睡裙,裸杏色,胸口绣了一只蝴蝶,露出漂亮的肩颈线条,后背有一条系带,系出来?也是一只蝴蝶。
长发贴在锁骨弯,裙下隐匿着纤细的腰线和优美身体曲线。
沐浴后身上余留栀香,沈囿抱着小毯子,怀着隐秘紧张又期待的心情?推开了他的房门。
屋内光线很暗,适应了会?光线,沈囿进屋去,轻手轻脚进了他卧室,很淡的酒精和烟草气息,夹杂着凛冽的男性气息,乌木沉香调般的冷香,他该没睡着,因为沈囿明?显感觉到呼吸声?变小了。
心跳怦怦,沈囿轻手轻脚的摸到床边,脱了鞋扯了被子盖上,距离很近,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
窗户半开着,皎皎月光照着沈囿如雪肤般的漂亮侧脸,眼睫纤长,如栖息着蝴蝶。
灼灼目光凝视,燥热爬满手掌,细汗渗出,沈囿侧过身第一次敢这样看他。
他半倚着枕头,上身没穿,肌肉线条流畅,肩胛往下是腹肌,人鱼线没入运动裤抽绳里。
肩上有疤,蝮蛇纹身又仿佛桀骜不驯释放危险信号,手肘撑着床被,他低眸看她,眼底情?绪浓且深,嗓音有点发哑,“沈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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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庞通红,沈囿眨了眨眼,天上星栖息在里面,她紧张得肩微微颤抖,连带着胸脯起伏,“哥哥。
长指下意识摸了烟,碎发下,棱角分明?的脸半隐于暗处,他呼吸有些?沉,“你……”
沈囿笨拙的抱住他,脸贴在他坚硬的胸膛上,灼烫温热,栀香萦绕,她嗓音轻轻,“睡觉呀。”
喉结滚了下,心头燥热,一些?香艳又勾人的画面,叠着重重树影,在月光下深陷于静谧。
醉意撩人,沈囿轻轻吻他喉结,樱唇颤抖,“哥哥,我成年了。”
“我喜欢你。”
热汗,悸动,抵不住的荷尔蒙气息,多巴胺愉悦神经。
沈囿缩他怀里,沈囿断断续续,“哥哥,这怎么?解?”
胸口的疤痕,手臂的结痂,都只有她一人摸过。
甘愿沉沦,第一次的疼,也抵不住心底隐秘期许的愉悦。
坠入,仿佛以为得见天光。
…
此后,他们自然而?然就发展成了这种关系,他很少叫她妹妹了,而?是尝试在她身上开发更多,金丝雀一样养着。
狠厉手段付诸商场上,他笑得也少了,气质更阴沉,回伽蓝园更多的是发泄般的交缠。
那时年龄小,沈囿以为这是爱,可是从没想?过,他们之?间的差距,他不会?娶她,看不到结果?和未来?的沉沦,会?拽人进深渊。
细数这些?年,他对她好,金钱上,有求必应,富养着,学?校里的同学?都以为她是哪儿的富家千金,感情?上,他会?在做的时候温柔哄她,也能做到在外不染女?人,但似乎也就只能做到这儿了。
现在细数回想?,约莫是骨子里的高傲和蔑视,他看不起那些?妄以肉/体换取利益的人,因权势和相貌喜欢他的人也很愚蠢,只要压下手掌,就能玩死?。
那圈子里关于女?人,就仿佛是无足轻重的衣服,可以随时扔的。
清醒着,可是又清醒的看着自己沉沦。
实?在是太喜欢他了啊。
…
沈囿阖上日记,趴桌上,怔怔的,看着远处布满水泥灰的小路,眼眶红着,肿得有点疼。
鸡鸭的叫声?,鸣蝉已死?,桂花携着香,一切都很平静。
楼下听见发动机发动的声?音,沈明?泽和夏如兰带上一大包蔬菜和鸡鸭鱼肉回镇上去。
沈莹莹还在,拿拐杖无聊的敲石梯,发出叮咚叮咚脆响。
沈树躺在床榻上,时不时传来?□□声?,压抑,低沉,无可避免。
挂历时间显示是周六,9月21日,农历八月初八。
拿湿巾纸擦了擦眼睛,沈囿起身抱了床薄毯睡下,做了什么?梦她记不清了,只是梦里好像也很难过,醒来?时眼角是湿的。
太阳临近落山,橘色金色余晖洒满半边天空,云霞漫天,像一幅勾勒出的水彩画。
葡萄叶片在金色余晖下能很清晰的看见脉络,叶尖缀着露珠,将坠未坠。
收拾好东西,沈囿翻出电脑,回复易航的邮件,她接下那个角色。
点击发送的时候心里很平静,至少她还能演戏,她喜欢在戏中体会?不同角色人生的感觉。
喜悲苦乐,过程曲折,但结局大抵都是圆满的。
发完邮件,有人敲门,沈囿拾掇了下,让人看不出哭过,她拉开门,沈莹莹一下窜出来?,满带笑容,“surprise!堂姐生日快乐!”
她慢半拍反应一样,“哥哥那个哥哥走?了呀,好不好惹的样子,他不知道今天是你生日吗?”
恍惚了一瞬,沈囿勉强笑笑,“他不知道。”
“奶奶让我叫你下去,我们可是准备了惊喜啊,把他的那份一起祝了,生日快乐生日快乐生日快乐!”沈莹莹活力四射,似乎永远有那么?多花不完的精力。
“谢谢你,莹莹。”有些?感动,沈囿转身收拾了下东西下楼去。
一眼看见客厅里一个粉红色的蛋糕,奶油和草莓插的歪歪扭扭,上面写的字也很丑。
沈莹莹在旁边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堂姐,你的囿字太难写了,还是右比较好写。”
沈囿看了眼,国字头里面一堆奶油,画得像个零。
姚寄梅在旁边笑,“囿囿,这是你堂妹想?的法子,她说她在网上学?了怎么?做蛋糕,非要操刀试试。”
朴实?,简单,和沈囿以往收到的生日礼物都不同。
他总是用包装精美的礼盒,里面放着闪亮璀璨的珠宝,又或者哪一家的高定和限量款包包,他还送过她缀着钻石的银色高跟鞋,每一件都价值不菲。
可是,他总是很少陪她,礼物到了,这个生日也算过了。
这么?久,沈囿已经习惯等待,她一直是被遗弃在家里的一个。
沈莹莹簇拥着她去吹蜡烛,夕阳坠落入山间,夜幕降临,奶奶和爷爷都在旁边慈祥的看着她,眼底是喜欢和欣赏。
简单的快乐,被人爱着的滋味。
沈囿许完愿,一口气吹灭蜡烛。
拿刀叉切蛋糕,沈莹莹在旁边追问:“堂姐,姐姐,许的什么?愿啊?爱情?吗,与谁有关?”
顿了下,沈囿抿着唇角没回答,“没谁。”
姚寄梅拿了两个滚烫温热煮熟的鸡蛋递到她手里,“囡囡二十三岁了,圆圆满满,一切顺遂,找到真正爱自己的人共同度过一生。”
眼眶泛红,沈囿声?音有点哽咽,她抱住姚寄梅,“好,谢谢奶奶。”
磕鸡蛋时,祝宁又连发好几条语音过来?
“亲爱的,囿囿,闺蜜,靓女?,宝贝!二十三岁生日快乐!”
“越来?越漂亮,越来?越可爱,越来?越白,越来?越瘦,快快乐乐没烦恼!”
“祝你和祁禹时早日修成正果?,白头偕老,举行婚礼的时候我要当伴娘!”
愣了下,沈囿打字回:“谢谢。”
点回微信主页,置顶的是他的聊天框,点进去,信息停留在昨晚,还是他那句,你不在,没意思。
心上极细微的被刺痛了一下,沈囿退出微信。
吃完蛋糕陪爷爷奶奶一起看电视,沈莹莹在旁打游戏特别?起劲,想?起来?问一会?儿,“堂姐,今天那个男人叫什么?名字呀?他是你资助人。”
抿了抿唇角,沈囿没回答。
又在老家待了五天,背剧本台词,喂兔子,看小鸡小鸭小鹅长大,学?会?了奶奶教的山药排骨汤,陪他们待着什么?事也不干也很好。
还是会?想?到他,一种挥不去的酸涩感,那天她可以不那么?刺他的,他能来?,已经是意外了。
临近十月,要进组,沈囿买了机票,准备回去。
她没想?到会?收到他的电话,按照他的气性,他不会?主动找人的,几天几周几个月都有可能。
那晚沈囿正陪姚寄梅看特工敢死?队,手机振动看见联系人时她心上颤了一下,借口有事,出去后在走?廊上接起。
临近中秋,月亮很圆,月光皎洁,院中桂树影影绰绰。
黑发别?在耳后,沈囿穿着针织长袖,一连几天阴雨绵绵,地上都是湿的,青草从水泥地缝隙里长出来?,沾着水珠,青翠欲滴。
电流声?滋滋响起,沈囿一手搭在胸口,轻轻开口:“哥哥。”
寐色灯光下,男人神色冷漠,漆黑深眸里压着戾气,酒杯加冰,骨节修长,周身气压极低。
“玩够了没。”冷冷一声?,听不出任何情?绪。
心口发悸,捏手机的手指紧了紧,沈囿心底好像抽痛了下,“哥哥。”
冰块撞上酒杯,他嗓音冷得吓人:“我耐心有限。”
眼睛酸涩,沈囿回:“我买了明?天的机票。”
不到一秒,电话挂断。
……
走?时姚寄梅杵着拐杖送她到院子外的小路上,疼爱她给她带了一大堆特产,腊肠皮蛋,还有自制的酱,沈囿箱子装不下,手里又提了一袋子,一路让奶奶别?送,姚寄梅也不听,执意要等到她离开。
她说她没有爸妈疼爱,就只剩她这个奶奶和那动不得的爷爷,自然要好好看看她的乖孙女?。
眼眶温热,沈囿透过车窗玻璃看见姚寄梅布满皱纹的脸和满头白发,心底酸涩又感动。
“奶奶,我下次回来?看您,保重身体。”
汽车驶出小路,尘土飞扬。
南川到京岭,整四个小时飞机,下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拖着大行李箱,提着一袋子特产,沈沈囿艰难的走?出机场,点开打车软件叫了车。
散不去的疲倦,沈囿靠着车窗,看着窗外景物倒退,霓虹灯璀璨,流光绚烂,中秋节好像哪里的商场都很热闹,繁华无比,和南川的宁静对比起来?又是不一样的感觉。
下车时过十点,别?墅区处在热闹的市中心,她提着箱子走?了段路,有小孩捧着红色的系绳来?她面前央求着卖。
“姐姐,这是红绳手链,上面有小兔子,你和你爱人一人一个,你们就会?长长久久啦。”
忍不住弯唇笑了下,沈囿问:“多少钱一条?”
“十块,两根二十。”
买了两条,沈囿揣进衣兜里,沿另一条幽静分叉两边栽满法国梧桐的路走?进去。
拖着行李,七八百米的路也走?了二十分钟,刷指纹进去的时候,手上都是热汗。
门口到别?墅,又有一段距离,司机看见她,连忙过来?帮她提东西,费了好一番劲,才把特产和箱子推进别?墅。
秋的萧瑟,枫叶变黄了,夜里气温只有十多度,别?墅恒温关闭,里面也很凉。
换了拖鞋,沈囿往里走?,周妈在后面不动声?色的搬东西,气氛安静得有些?瘆人。
走?到客厅,灯亮着,放映厅里灯也亮着,衣帽架上有他的西装外套,他应该回来?很久了。
手揣在衣兜里,摸到那两条红绳,踩着拖鞋露出皙白脚踝,沈囿转身往那边走?。
放映室里,电影在播放,血腥杀戮的场面变成黑白,是一部很老的复仇片。
沈囿敲了敲门,淡白色针织衫和同色长裤,长发散开,发梢微卷,鹅蛋脸,狐狸眼,清冷明?净,平和下来?时温柔乖巧。
沙发上,男人眼皮都没抬一下,脱了西装,只穿一件长袖黑T,袖口有暗纹纹了鹰翅,手腕银表表盘微微反射冷光,皮肤冷白,英俊锋利面容半陷入黑暗,姿势随意,又令人觉得矜贵冷感。
沈囿携着凉气进去,光脚踩在地毯上,她走?到他身边,撑着奔波了一天的疲倦,这会?儿很想?靠着他睡一会?儿。
“哥哥。”沈囿声?音很轻,乖巧温顺。
放映屏幕里的声?音在继续,激烈的打斗声?,英文脏话。
灯光映在男人的脸上,很白,耳骨上有一粒黑痣,冷漠。
“我刚刚在外面买了两条手链,上面有小兔子,你一条我一条,中秋快乐。”长长久久她没敢说。
沈囿弯腰坐小沙发上,低头把那条红绳在他手上比了比,“环扣这样,刚刚好诶。”
毛绒线衣蹭着裸露的皮肤,女?人身上很软,香香的,栀子一般淡雅,她低头认真弄东西的时候也很温柔,和以前别?无二致。
“放那儿。”冷淡一声?,他抽回手,仍是情?绪冷沉。
“哦。”沈囿眨了眨眼,往他那边凑,亲了他唇一下,“哥哥,别?生气了。”
“我不找男朋友。”
扯了扯唇角,祁禹时抬手揪住她后颈,“还知道回来?。”
“嗯昂恩。”沈囿往他身上蹭,弯起唇角笑,“一直很想?你啊哥哥,当然记得回来?。”
“看的什么?电影啊,我们看一天还是Love Rosie?”
“后面一部好像是好结局,可是过程也好曲折噢。”沈囿仔细研究,靠在他肩上,缩成一团,小兔子一样。
祁禹时兴致缺缺,无可置否,随她选。
没一会?就累了,她靠着他肩睡着。
直到天明?,从床上起来?,难得的,沈囿发现他也没走?,欢欢喜喜去厨房打算煮芙蓉鸡丝粥给他喝,中午再做一下奶奶交给她的山药排骨汤。
刚把食材放好,周妈就过来?,神色凝重的告诉她,“小姐,先生在客厅等你。”
“我知道他在啊。”沈囿回。
周妈面露难色,“先生有事找你。”
“哦。”沈囿拐了个弯过去,刚解下围裙,就看见客厅里的行李箱。
白桦木茶几上摆放了证件。
他坐着,白衬衫黑西裤,轮廓锋利,桃花眼底淡漠薄情?,冷得看不清任何情?绪。
沈囿走?过去,看清了茶几上的签证和护照。
发懵了一瞬,沈囿抬头看他,“哥哥。”
“去留学?。”冷淡一声?,毫无感情?。
嗓子发涩,那一瞬间,沈囿心底压抑的痛苦决堤,她木讷的问,“多久?”
“两年。”祁禹时眼底是一片冷漠冰山,把签证推过去,“今天下午机票,后天报道,伦敦大学?商科。”
眼睛发酸,沈囿几乎在颤抖,她抬头看他,“哥哥,这是你的意思?”
“让我学?英语是因为这个?”
异国两年,等她回来?,是不是他早已经结婚了啊。
“是。”漆黑瞳眸里不见一点情?意,他冷漠的彻底,“没过托福,找了通道让你进。”
心脏酸涩泛出苦水,沈囿几乎觉得心悸,难以呼吸,原来?他从一开始的计划就是送她离开,他的未来?没有她,也不会?有。
高中时,她努力学?习,为了满足他的期待,现在他又要亲手送她却留学?,隔绝湮灭她的妄想?。
肩胛抽动微微颤抖,沈囿看着他的眼睛,固执的问:“哥哥,你舍得我吗?”
两年,七百多天,物是人非。
祁禹时点了支烟,嗓音轻蔑不屑,“沈囿,这是你的好机会?。”
“谈情?,多没意思。”
顶尖学?府,还是前途无限的商科,她应该感谢的,纵使她不能再演戏,按照他规划的路走?下去,她也能拥有普通人口中的过得不错的人生。
可是沈囿仍觉得手指发冷,眼眶泛红,她不死?心一样追问:“真的没有一点舍不得吗?”
“没有。”长指夹着烟,祁禹时掀开眼皮冷冷看她。
“你时间不多,现在去机场。”
压抑,委屈,心酸,难过,痛苦交杂,沈囿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人撕扯着揉捏。
原来?这么?多年,他对她没有过一丝眷念。
“我高中时,哥哥希望我考大学?,我考了,为了站在你身边。”
“可现在,算什么??”苦笑了下,沈囿嗓音决然:“我不会?去伦敦。”
“我不去留学?。”
祁禹时掀开眼皮冷冷看她,“再说一遍。
清冷狐狸眼里藏着决然,沈囿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我不会?去留学?。”
“我会?搬出伽蓝园。”
“你没有权利干涉我的人生。”
第 15 章
时针滴答, 玻璃杯壁热气凝结成水珠往下掉,室内气氛低沉安静的吓人?。
沈囿眼睛红着,黑白分明瞳眸里满是倔强。
捏银色打火机的指骨用力, 咔嚓一声, 把金属机盖捏变形, 眼底阴翳情绪冷沉, 冷冷看她:“继续。”
咬着唇角,悲伤藏在心底,狐狸眼垂下,沈囿平静道:“我出去租房, 你的未来没有我, 我的人生我自己选择, 自己做主。”
“这些年,我很感激你, 哥哥。”
“但是我要独立, 要自由,这次不能如?你愿了。”轻轻几声, 却很坚定。
“等我能真正依靠自己走下去的时候,我再?回?来见你。”
沈囿转身回?房间?收拾行李,只带了贴身衣物和洗漱用品,那本厚厚的笔记放在行李箱夹层最里面, 她爱的书籍也在里面,那枚金色的徽章压在书页下,连带着还?有他给她拍的照片, 她洗出来了, 珍贵的存放着。
鼻尖酸涩,委屈蔓延, 沈囿很舍不得,但是她得迈出那一步。
拉着行李箱出卧室,站在客厅茶几前,沈囿伸出左手,银色锁链一样的手链垂下,“哥哥,帮我取一下。”
长指压了压眉心,玩味着狠厉,祁禹时冷漠道:“谁给你的胆子?”
喉咙干涩,沈囿咬着唇角,强调一样,“我不会去留学,我搬出去,我有自己的路要走,我完成不了你的期待,是我自己做的决定。”
“好。”祁禹时嗤笑了声,长指拿起?她的护照,滑开打火机直接点了,火焰燃起?,瞬间?缠上胶皮,将铅字和照片灼烧蚕食殆尽,他扬手一扔扔进烟灰缸里。
漆黑眼底骤然冷漠,窥不见一丝情绪,他靠进沙发?里,漆黑碎发?下,优越五官半陷入阴影。
“滚。”
连日阴雨连绵,云层是铅灰色,厚重?无比,室内光线也很暗。
他坐那儿,矜贵着慵懒,眼底倦意冷感和不耐烦已经压到极点。
拉着行李提着那一大堆特?产出门,周妈一路想来帮却又不敢帮,只能目送着沈囿出门,轻声细语道:“小姐,你尽快回?来吧,别和先生置气。”
扯了发?绳,把头发?绑起?来,沈囿回?头看了眼他,疏冷淡漠,锋利轮廓,身姿挺拔,翘着长腿,指间?一支烟被弄断,纹身往下压抑着危险,而烟灰缸里护照已经燃成灰烬。
也就是她,敢这么和他说话,换个人?,他能玩死。
可想起?他刚刚毫不犹豫说的那句没有,沈囿心底还?是难受,被刺痛一般,酸楚蔓延,她咬了咬唇角,交代?:“周妈,锅里还?有粥,好了记得把火关掉。”
“小姐。”周妈还?想劝她。
“我走了。”轻轻一声,飘散在雾里。
拖着行李和袋子下阶梯,花园里喷泉水声不竭,天空阴沉,飘着细雨,沈囿穿着薄薄的针织衫,棉质长裤,腰细肤白,清冷着倔强,温和又漂亮。
一个人?艰难的拖着这些走,花园里,修建灌木的园丁都诧异惊愕的看向她,想言又不敢言的样子。
草地湿润,沈囿穿着运动鞋,鞋面边缘沾水了水,湿透。
艰难的提着行李和袋子走了十几分钟到门口?,铁门刚开,一辆纯黑越野就从身旁驶过,草压倒伏,地上很浅的水溅起?,湿了脚踝。
沈囿站在路边,拖着大包小包,发?丝微湿贴在脸颊上,显得渺小又落魄,她看向那辆越野,车身漆黑线条冷硬,金属锃亮,车牌是叠号,京A后面四个一。
车窗没降,保安出来恭敬的躬下身,挪干毛巾擦了擦车身,抬起?挡车器。
引擎声响,越野飞驰而过。
独留沈囿在细雨中,拿纸巾弯腰擦脚踝。
…
辗转奔波一天,沈囿才?寻到中介租住了一套单人?公寓,位置不是很好,京岭房价高租房价格也水涨船高,三?环开外的一室一厅一居室,也要三?千一个月。
房间?逼仄狭小,家具都是表面黏着一张新纸,里面都是破的。
地板上有脏泥,沈囿忙活了一阵才?把家里清扫干净,疲倦到极点,浑身酸痛坐沙发?上都能睡着。
看了眼银行卡里的余额,眼睫微垂,沈囿默默点开手机银行输入卡号给他转账。
单笔限额五十万,一天能转两?次。
她先给他转了两?次,一百万。
忙完这些,收拾了衣服去洗澡,卫生间?狭窄,窗户有些关不上,淋浴到一半热水器还?坏了,匆匆用冷水洗完澡,沈囿裹着浴巾坐到沙发?上,抬眼看向窗外,天空萧瑟阴沉,外面都是楼房,电线横七八竖缠绕树枝,麻雀并排站立,条件很差劲。
擦干头发?,沈囿裹进被子里抱着手机给奶奶打了个电话,一直说我很好啊,奶奶你保重?身体,我在京岭一切都好。
又和祝宁发?了几条语音消息,她还?是照常在拍戏,只不过言语间?心情都挺好的,好像在那边还?挺快乐。
时钟走到十一点,在新的陌生环境里,沈囿总是不安心,睡前又起?来好几次去看房间?门有没有关好。
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的,感受到床嘎吱嘎吱的响,她一动就响,床板老化,楼下有人?在骑摩托飙车,车轮在地上摩擦,引擎声很大,一阵一阵的。
室内有股腐朽的木头气息,连带着阴雨天,一切都显得潮湿而冷。
迷迷糊糊睡不安稳,早起?时是被楼下阿姨小贩吆喝声吵醒的,昨天走路太多,今天腰酸背痛,沈囿起?床才?发?现墙壁上壁画掉了。
捡起?来贴好,下意识的她点开微信查看与?他的聊天记录,食指往下划始终没有更新。
眼睫轻颤,沈囿点进网银,继续给那个账号转了两?笔钱。
独自去买日用品和生活用品,她银行卡账上余额足够,但几乎都是他转的,既然搬出来,要靠自己独立生活,那些钱就都要还?给他。
沈慎朱璃留给她的钱她存了一小部分,算起?来,也该还?他,毕竟这些年花销的确巨大。
刚拿到遗产那段时间?,她也想要感谢他,于是拿了十万买了块她觉得很好看的欧米茄男表送给他。
那时他只拿起?看了眼,就随手丢一边去了,沈囿也没见他戴过。
金钱上,她永远够不到他,依附着他生活,怎么能换来尊重?,平等呢。
沈囿想通了,也决心不轻易回?头。
日用品都选的便?宜好用的,按照网上推荐的购买,几年来第一次一个人?逛超市提着两?大袋东西出门,塑料袋勒得手起?红痕酸痛无比,走到商银外面,她加办了张银行卡。
一回?家就用这张银行卡又给祁禹时转了一百万,以后两?张卡一起?转,不到一个月就能转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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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把公寓打扫布置一番,贴墙纸,铺地毯,一下午下来,不大的房间?里也显得温馨无比。
楼下超市有多肉,她买了一盆,此刻放在窗台上,晨起?时能照见和煦的阳光,青翠可爱。
伸手指比耶拍了张照片,她发?朋友圈,配文,第一天,仙人?掌/jpg
过了会,柏翊一先点了个赞。
祝宁紧随其后,并评论,【多肉可爱,改行当?园丁了亲爱的囿?】@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沈囿想了想回?:【是呀,还?改行当?清洁工了。】
其实刚开始打扫的时候弄得家里一团糟,好多年没做过这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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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宁秒回?:【???体验生活啊?】
抿了抿唇角,沈囿回?:【生活不易,猫猫哭泣/jpg】
杨玥小窗弹,【姐姐,你回?京岭了呀,不上课了嘛,不需要助理了嘛,祁先生好久没联系我了,想你了姐姐QAQ】
沈囿回?复:【嗯,我搬出来了,现在没钱啦,自己当?自己的助理。】
杨玥:【震惊小狗表情包/阿巴阿巴。】
【那等我考完教资来找姐姐玩,给你带超好喝的奶茶!】
弯唇笑了笑,沈囿打字回?,【好,你考试加油,一次过,谢谢~】
剧本打印出来放在书桌上,沈囿把整个故事都看了两?遍了,自己要演的人?物也摸索得差不多,开始缓慢背词。
她没想到柏翊一会联系自己。
武林天骄剧组杀青,柏翊一邀请她去参加杀青宴,顺便?拍些宣传要用的短视频和海报物料。
时间?就在两?天后,跟下一部戏进组时间?刚好差三?天错开。
沈囿有点受宠若惊,她毕竟只是一个女n号,在剧里还?一直连自己的真实面貌都没露过。
柏翊一为了打消她的顾虑还?特?地发?了一大段语音解释,“沈囿,我们?是网剧,成本不高,没有太多番位之说,而且你贡献的角色表演剧情也很精彩,你下部戏跟我师兄进组拍,这部接着宣传是有必要的。以后剧播的时候,如?果成绩可以,我们?也需要你跟着主角团一起?走商演宣传,不过放心,这些我们?都会另付报酬的。”
“你没有签公司,这样以后的路一个人?会好走一些。”
认真思虑了下,沈囿答应了,也同样编辑了一大段感谢的话给他。
晚上睡觉时不可避免又想到祁禹时,心底酸酸涩涩的,生活在同一座城市,怎么就成了陌生人?了呢。
特?地设了个转账提醒闹钟,换了新被褥的床铺很暖和,这晚睡得比第一天安稳。
…
杀青宴那天,沈囿辗转几趟公交从三?环外到市内,一身简单素净白色连衣裙,搭配浅绿色针织毛衣,长发?半挽起?,撑着纯色伞,站在街边,同众多为生活奔波忙碌的白领一样没有区别。
雨滴下坠,连成线般,沈囿沿着地图导航走到要去的餐厅。
路边汽车飞驰而过,树荫遮蔽,空气里泛着冷。
五分钟后,沈囿到了一栋装修得美轮美奂的建筑前,服务员上前来问了名字,领她进去。
“柏导他们?在三?楼等你。”
“好,谢谢。”
从专用电梯上楼,一路上都遇见好些戴墨镜口?罩衣着靓丽的男女,避嫌一样,眼神也不随便?看,都像是哪儿来的大明星。
微微诧异,沈囿也没表现出来。
一路跟着服务员到包下的餐厅,走廊上听见有人?推推嚷嚷着喊叫,声音有点熟悉,她回?头看了眼,隔着一面玻璃墙,刘晗穿着恨天高和紧身裙,戴墨镜被人?请出去。
似乎是惹了什么人?。
“沈小姐,这里就是。”服务员微笑着躬身,比出一个手势。
“谢谢。”
落地玻璃窗外可见繁华市中心,高楼鳞次栉比,CBD标志性地标也囊括其中,在略显阴沉的天色中又增添几分冰冷肃杀感。
而室内灯光靡靡,蛋糕香槟,剪彩气球,好彩头的红绳和礼花,两?间?餐厅都装饰得愉悦奢靡。
男男女女穿着礼服西装,打扮得精致光鲜,仿佛是一个小型舞会。
而沈囿素裙白衣误入这里面,妆容干净倒显得格格不入。
周围人?有意无意的打量她,目光直白不加掩饰,妄以衣装猜测身份。
沈囿扫了一眼过去,在这里面倒是看见了几个叫得出名字的流量小花小生,周围都是围着一群人?,言笑晏晏,纸醉金迷。
清冷眼底不见波澜,比这奢靡的场面沈囿见得多了,也并不怯场,纤背皙直,乌发?黑眸,五官生得极美,清冷厌世感显露,一路走过去,都勾人?往她身上看。
有人?在讨论,“这位什么来历?”
“哪家捧的新人??穿这么素,看不出牌子,你有印象没?”
“不清楚,是那家新人?导演看中的?”
“你查查,到时候别弄出艳压通稿来……”
吴旭沛率先看见她,比了个哈喽手势,“沈枝,在这边。”
秉持着只是参加宴会简单吃个饭的想法,沈囿对四周的打量和明人?并不在意,径直去了吴旭沛招手的地方。
意外的,拍摄时与?她没说超过三?句话的女主角特?别友好的上来挽住她手,“枝枝来这么晚呀,裙子有点湿了,路上雨很大吗?”
“先喝口?热奶茶,枝枝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小型聚会吧,你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我呀。”她笑得十分和善,眼影忽亮忽亮的,妆容很心机钓系,偶尔嗲嗲的,是男人?最喜欢的那种。
沈囿接过那杯热茶,礼貌的说了声,“谢谢。”
“柏导好。”她望向坐在一旁的男人?,浅灰色西装,戴着眼镜,在这种场合下他仍然腼腆,“不用,不用问好,来了就行。”
“你别拘束,沈枝。”
易航一直靠坐对面,这会观察这边好久了,“衣服湿了,要不让人?送一件来?”
“不用,易导。”
他笑了下,捏酒杯晃了下,“不是说叫我师兄。”
“过两?天进组,准备得怎么样?”
“嗯,故事我都看完了,很打动我,台词背了三?分之一。”沈囿有点惭愧。
“可以啊。”易航笑,“好多演员进组才?开始背,你已经领先好多人?了。”
“这部剧是小说改编的,剧本很早就写好了,早点熟悉挺不错。”
尤可心插进来,“我也要向枝枝学习,拍柏导这部剧我进组前台词才?背四分之一,感觉好羞愧。”
柏翊一笑笑,“没事,你的女主演得也可以。”
吴旭沛在那边站着玩手机,聊天界面不带重?的,这会没一点插进来的意愿。
尤可心继续问:“导演,那剧播了我要和阿沛炒cp吗,现在是不是就要准备些物料呀,等会聚会散了我再?去影视城拍拍,也不知道布景拆没拆。”
武林天骄剧拍到后期,赵弥和施秀云看了剧本都觉得不错,因此又加了笔投资,也新建了布景,在网上买了些宣传营销,已经有一点小热度。
吴旭沛揉了把头发?,“别了吧,又得回?去,之前拍的花絮也够了吧。”
尤可心:“我们?都是为了播出效果呀,阿沛你不回?去也没事,我去拍了,让助理把我们?两?个一起?剪进去就行。”
这会一直在旁边听着的男人?开口?了,“尤小姐心地挺好,很会为别人?考虑。”
“谢谢何制片人?夸奖。”尤可心笑得很甜。
“行了”易航转了转双色骰子,“何铭声,你说的老朋友什么时候来?那边一堆小花等着抢角色啊。”
何铭声揉了揉眉,叹气,“这不等大投资人?吗,我跟导演都是打工的。”
“他心血来潮要搞现场试镜,我们?就是把关的。”
易航觉得有趣,“女主定了?”
“是啊,梁大少追人?,真金白银往里砸呗。”他抿了口?酒,“其余配角,看着选就行。”
“这部电影多少投资?”
“他一个人?就砸了两?千万,这些小花都想转型电影咖。”他绕有兴趣,看向沈囿,“沈小姐形象也很符合女主,甚至比她更好,有没有考虑过拍电影啊?”
“加个好友?”
眼皮跳个不停,沈囿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委婉拒绝,“抱歉何制片,我只想专注在现下一部戏的角色中,以后如?果有好剧本,再?一起?合作。”
易航笑得舒朗,“说了,你挖不走我师妹。”
尤可心倒满一杯酒过来,“我以后也要跟枝枝多磨炼演技,争取让何制片这样有眼光的人?看见我。”
何铭声递了手机过去,“看见了,形象可以,加吧好友。”
柏翊一提了提眼镜,看上去也对这种场合不是很自在,他递了个小樱桃蛋糕给沈囿,“饿了,垫一下。”
沈囿感激地对他谢谢,“谢谢导演。”
“叫我柏翊一就可以。”
“你那祖宗到了没?”易航问。
何铭声接了个电话,比了比食指,“梁总,在三?楼雅间?,都等着您呢,我这就让人?下去接你。”
“专属停车位被占了,等等我马上来。”挂断电话,何铭声立刻让人?跟他下去。
易航揶揄,“这么狗腿?”
“你说呢,谁惹得起?梁津这尊大佛,天逸娱乐是吃素的?还?有他圈内那些好友,名头拉出来各个压死人?。”
“政商界都有人?在,可不得卖力给他当?孙子。”
愣了愣,沈囿捏蛋糕的手僵了下,抬头看见刚刚在那边注意造型的流量小花,这会都殷勤着要下去帮忙泊车了。
柏翊一倒还?是没什么变化,看她吃小樱桃蛋糕还?算和她口?味,这会又递给他一个草莓慕斯,“尝尝这个。”
如?坐针毡,沈囿不想在这种地方遇到他,如?果祁禹时也在,那更避无可避。
草莓奶油沾手指上,细碎灯光照在指尖。
第 16 章
气泡滋啦炸裂在酒杯中, 讨论戏谑还在继续,沈囿只觉得仿佛这些?都离她很?遥远,唯一一个念头就是离开这儿。
挪开椅子, 她有些歉疚的起身:“抱歉各位导演制片, 我家里有点急事, 需要先回去, 不打扰了。”
柔顺黑发垂在颈侧,锁骨弯里荡着一枚银色的蝴蝶型吊坠,清冷漂亮面庞下,气质干净, 又与这里显得极不相容。
易航慢条斯理挤出柠檬汁, 看了她眼, “沈小姐,很?淡泊名利吗?”
背着简单的白色斜挎包, 沈囿笑?笑?, 认真回:“我只专注我的角色塑造,成名或者好资源, 我都不去想。”
柠檬汁融进酒里,易航伸出手递给她,“尝尝。”
柏翊一这会认真倾听,想去帮沈囿挡那杯酒。
抿了抿唇角, 沈囿接过仰头一饮而尽,玻璃杯空给他看:“谢谢师兄赠酒。”
手肘撑着桌面,易航玩味地笑?了下, “不愧是?师娘看中的人, 好,以后师兄们罩你。”
柏翊一起身, 维持着绅士的距离,“沈枝,我送你回去吧。”
喉舌里酒精刺激,那酒又酸又烈,沈囿勉强维持着淡笑?,“我自己回,谢谢师兄。”
转身出门,身后一众人都有意或无意的看着她。
尤可心跟上前来,扶了沈囿一把,“不会喝酒还这么喝啊,回去醒醒酒,好好休息会。”
克制着微微眩晕,沈囿对她笑?了下,“谢谢你,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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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光线昏暗,地板光洁不染尘埃,人站上去仿佛一面镜子,映照千人千姿。
沈囿穿着廉价服装,无所依靠,唯有一张清冷厌世的漂亮脸,在这浑浊名利场里,很?轻易的就能成为明码标价的工具和迎来送往的玩物。
刚刚她作与世无争模样,也是?实在不想掺进那利益漩涡里。
有一个角色演,便演好一个角色,如果不能成名,与他的未来也没有结果,那她就回南川,在小城里找一份工作,不结婚也没关系,读书写字养猫照顾奶奶。
千帆过尽,他们没有后续的话,那大概也是?缘分不够。
一想到这些?,心底就有难以言喻的悲伤,她早没有十?七岁那样轻狂了,觉得她会红遍半边天,所有人都会爱她,她走哪哪就是?人山人海。
酒精作用,头脑有些?昏沉,沈囿勉力站直,从?另一边的电梯下楼,梁津来的那方向有些?动?静,她刻意避开。
柏翊一站在旁边,想扶她又不敢伸手,“沈枝,你家住哪儿,我送你回去吧。”
“我自己坐公交就可以。”沈囿轻回。
“你好像瘦了,感觉和上次来片场不一样。”柏翊一没忍住还是?问了,“如果我这样说冒昧的话,抱歉。”
“没之?前有气势了吗?”沈囿笑?笑?,远山眉温浅,肤白细腻如冰瓷,“还是?我没有穿名牌。”
电梯数字跳动?,玻璃镜面微微反光。
柏翊一思考了一下,严谨道:“不是?,只是?感觉你好像有点难过。”
手链贴在手腕上冰了一下,沈囿抬眸认真地看着他,忽尔笑?了下,如映明月,“我哪儿有。”
“柏翊一,你真的是?很?好很?好的人。”
“那我们是?朋友吗?”他长得很?嫩,说这话的时?候像个阳光开朗男大学生?。
眼角微敛指腹平缓滑到手链冰冷的吊坠上,沈囿回:“当然。”
“——滴”电梯到了,门缓缓打开。
另一部并行的电梯也运行到站,穿西装,玩世不恭的男人被人众星捧月着往外走。
沈囿望了一眼,只有梁津。
“就送到这儿吧。”沈囿站进电梯,说了再见。
何铭声看见柏翊一在这边,招手让他过去。
柏翊一看了她好一会,真诚开口:“希望你成名,不成名的话希望你快乐,沈枝。”
电梯门阖上,玻璃外和玻璃内是?两?个世界,再听不见那些?喧闹尽兴,看不见那软红十?丈。
…
雨滴下落,树梢枝叶压不住,不慎就一淋而下,给路过的人浇一身水。
沈囿特意站得离公交站台远一些?,雨雾中一切都显得朦胧,柏油路上汽车川流不息,红绿灯在这雾气中更显清晰。
衣袖和裙角都有些?湿,酒意上头有点晕乎乎的,沈囿强撑着,捞起手腕的针织衣袖子往上弄,冰冷的手链贴在皓雪般白的肌肤上,雨伞下,伞盖隔离雨水,也隔离一部分冷意。
偌大城市下,女人身形纤细,脸色有些?苍白,伶仃着清瘦,独自一个人等车。
单行道过去,主干道这面,一辆黑色的幻影短暂的停留了一会。
手机语音里,陆朝逸的声音在播,“梁津他个傻x,攒局让我们去看一群戏子表演,说是?要逗他未来女朋友欢心。”
“他脑子被门踢了驴夹了吧,这会儿追的那演员是?谁啊,真服了。”
“下雨堵着车,鬼跟他去,草。”
司机点语音关闭,车窗外阴沉晦暗的街道旁,能看见巨大广告牌下撑伞站立的女人,苍白瘦弱,一手扶着手腕,似乎很?冷。
雨珠连线一样往下坠,雨声淅沥。
“先生?,需要去接吗?”司机恭敬问。
后视镜里,男人侧脸轮廓锋利,黑衬衫领口纽扣系到最上面一颗,锁骨往上窥见冷白凸出的喉结,下颌线条冷冽,长腿交叠,姿势随意,偏暗光影里透露着一丝慵懒矜贵。
他摆弄着一块银色的魔方锁,手指指骨修长,眼皮半耷着,嗓音低沉,“不去。”
“长点教训。”冷淡一声,窥不出一丝情绪。
红灯转绿,黑色幻影疾驶而去,很?快消失在车流里。
车轮驶过,溅起雨水,沈囿忍着眩晕往旁边站了站,跟随人流,挤上接下来到站的一辆公交。
—
十?月,深秋,叶片金黄剥落,公路两?边银杏树叶几乎都掉落完,空气里有些?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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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囿收拾了东西,穿着简单的毛衣裙和外套进组,剧组在北城近郊,距离她租住的公寓有一个多小时?的通勤时?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特地起早,搭了早班地铁过去,到那边时?刚过八点。
拍摄场地是?个中型的古装基地,附近也有剧组,一大早就开始忙碌,沈囿过去先和导员制片工作人员打完招呼,自己便一个人坐在旁边木凳上看书。
等了一会,有推嚷声喧哗声临近,沈囿看见两?辆月白色的保姆车驶近。
四周很?快围上去一堆人,易航也拉了个小板凳来沈囿旁边坐着,唠嗑一样递她一半橘子,“好奇那是?什么人吗?”
翻了张书页,沈囿顺着接,“什么人?”
塞瓣橘子,易航眼神有些?得意,“咱们这部戏扛剧的人,收视率代?表。”
“闻献,影帝影帝!影帝!闻影帝!”探班的粉丝把石板路围得水泄不通,激动?无比,疯狂喊爱称。
是?二十?九岁就拿遍影坛双料影帝,红遍影视圈半边天的传奇人物。
也是?沈囿当年获奖的颁奖嘉宾。
手指蜷了蜷,沈囿抿唇淡笑?,“他很?有名,收视应该不愁了。”
手指上沾了橘子气息,易航叹了口气,“他是?不愁,可他连带着带来这女主我愁。”
影帝闻献,三?年前拍的权谋电视剧就连续几年拿了收视冠军,豆瓣评分超三?十?万人破九分,颁奖典礼上更是?依靠那个角色斩获不少影视大奖,这几年他已经没再拍过电视剧,拍的都是?电影。
易航费了大劲才劝动?他重新出山,但附加条件就是?他带来的新人要演女主,女生?面貌姣好灵动?,形象气质也佳,就是?演戏方面完全是?空白。
各方谈妥后,易航和制片商量决定?赌一把,毕竟闻献流量和国民度在那。
女二号也是?斟酌后才选了沈囿,毕竟带两?个新人总比到时?候一个人成为众矢之?的的好,而且播出时?宣传通稿可以买影帝爱护后辈,给新人机会搭戏提升,不摆架子,平易近人。
掰了块橘子入口,沈囿抬头看向闻献身边跟着的女人,改良公主裙,直筒靴和大波浪,明艳妖娆挂的,在面对那么多粉丝冲上来的时?候也没放开挽闻献的手。
身边有人讨论,“所以说,人和人之?间差距就这么大,选择正?确与否在一念之?间,有人刚出道就能当主角,有人演戏一辈子还是?个跑龙套。”
“你是?说,那女生?是?影帝女朋友?”
“嘘,我可没说。”
“他那些?粉丝没有意见的嘛。”
“能第一天进来探班的都是?严格把关的,谁没事出去爆料,一天热搜上看到的爆料都是?没谈拢的,资本想让你看见的信息而已,别太信。”
“这种事别点明,要不然小心工作不保。”
那边清场都清好一段时?间,而另一辆保姆车上下来的人已经转身往另一栋修建完工的宫殿走去。
“江南意最近资源这么好?”
“可不是?,上个月才拍了时?尚杂志顶封,这个月就无缝进组S+大制作,听说是?攀上……”
“谁?我去,这么厉害,他家老司令可是?军部的人。”
“那以后不是?什么剧本都随她挑?”
“肤浅了啊,人家嫁过去还会在乎你这小小圈子里的资源,估计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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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奖去的吧,结了婚可能就退了,成背后玩家,继续奴役我们这些?普通人。”
“唉,一辈子打工命。”
眼睫轻颤,沈囿端起小马扎起身,一手拿着剧本和手机去后面工作室。
这一个月,原来他干了那么多事,捧江南意,一切早有迹可循,茶楼遇见不是?偶然,剧场探班也不是?,送她出国不干扰他们才是?真的。
认清了,这六年,她就是?祁禹时?养的一个玩物。
可是?心底还是?难受得要死。
剧本围读,举行开机宴的时?候她都心不在焉,直到陆灵灵递给她一个红包,“导演发的,祈福用。”
“风霜高洁大师姐,谢琮的白月光女二?”她笑?起来有酒涡,“我是?谢琮的红玫瑰朱砂痣蚊子血,魔教妖女女一。”
“很?高兴认识你,你真好看。”她低头看了眼剧本上的名字,“沈枝,嗯,名字也很?好听。”
“谢谢夸奖,你皮肤好,也很?漂亮。”沈囿弯了弯唇角。
第一天是?拍开机宴和定?妆照,主角没闲,配角也忙,布置场景化妆换服装,一整天下来都累得精疲力竭。
收工后主角都由助理护着上保姆车,径直去附近的酒店休息。
就沈囿拆了头套,换完服装,还摸黑公交转地铁通勤一个半小时?回租住公寓。
靠窗坐着,刷了刷手机,沈囿看了会朋友圈,祝宁好像回来了,发了去体育场看周杰伦演唱会的图片,VIP座第一排,中指上戴了一枚戒指,很?有设计感的玫瑰粉钻,照片一角是?旁边座椅上男人的湖蓝色西装,质感很?好。
恋爱了吗。
默默点了个赞。
往下滑,是?方哲喝高了发的图片和文字。
酒杯下压着大叠现金,捏酒杯的手大都戴了名表,昂贵至不可攀。
他发的文字也很?吸引人。
庆贺禹哥单身,甩掉联姻对象的原因说是?对方太喜欢自己,女人挺麻烦,在这儿征集了啊,来个只骗他钱不谈感情的女的,已知他坐落京城二十?套房,环球全企前一百集团CEO,有颜有钱有权,身高一八八,家里老爷子要求严不让在外面乱玩,书香门第家世清白的来,喜欢小白花温柔白月光,别太粘人,速联。
眼睛渐渐泛红,沈囿盯着这则图片看了好几秒,眼睛都看酸了,有落泪的冲动?。
再刷新了下,这条朋友圈没了。
她点进和祁禹时?的聊天框,犹豫好久,试探发了个转账一分钱输密码前看见还能转,才确认他没删自己。
朋友圈一片空白,最近聊天在两?周前,她在南川和他打电话,望着同?一轮月亮,满心欢喜的想要带他去看自己的奶奶。
越想越难受,眼泪不争气的往下掉,沈囿靠在车窗上,挡住半张脸不让外面的人发现。
此后一个月早出晚归,忙于拍戏疲于奔波,偶尔要通宵拍,零基础跟着武指学剑舞和打戏,身上全是?淤青和伤痕,都是?自己一个人熬过来,她没抱怨过。
中场休息时?,沈囿总是?一个人坐在机位旁捧着剧本翻来覆去的琢磨,而对面又是?遮阳扇风又是?按摩捶背牛奶水果,一应俱全。
陆灵灵常拉着她去吃,沈囿都礼貌回拒。
剧组背地里编排些?好多话,刚开始说她是?靠关系,后面见她每天都穿着平价衣物,又说她是?靠勾引,易航直接在剧组宣布她是?他师妹,说的人少了,但任是?忿忿不平,新人演白月光女二,都笃定?背后有猫腻。
沈囿当没听见,每日只安安分分演戏,易航夸她很?多次,说柏翊一眼光好,她演技有天赋,可以的话去隔壁演大女主都行。
而江南意每日早早下戏,温柔的骨相,眼底却是?疏离冷漠,直接弯腰上商务车,看也不看这边一眼。
那边导演倒是?偶尔还会和易航打招呼。
临近国庆下了一场雨,手腕脚踝酸痛,沈囿去杂物间找了几张膏药贴着,刚出门就撞上剧组男n在打电话,平时?特斯文老实的一个男生?。
左手夹烟,耳钉破洞,打扮坏得不行,“我TM下戏了,好不容易放国庆,你攒局攒好没,能不能爽?这次几个嫩模,去天上欢啊,你他妈行不行啊,旭哥也在?”
“3p还是?,别被条子抓啊,别磨磨唧唧的,我明天飞,一晚消费五十?万吧至少,np我也ok啊,有粉丝跟,你傻/逼啊,粉丝一起睡就行咯。”
“就这样吧,挂了。”
压膏药的手僵住,皮肤灼烧得火辣辣的,沈囿都不敢呼吸,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脚下突然踩到个软乎乎的东西,惊了下差点叫出声,一只宽大的手背就挡在她嘴前,皮肤与唇间肌肤相贴很?近,能听见男人平稳的呼吸声。
外间男生?盘腿坐沙发到了杯热水喝,手机里不知道在刷什么,总时?不时?发出异样的女生?尖叫,他时?不时?笑?一下,看挺入迷。
瞳孔微微放大,沈囿动?也不敢动?,只感觉到身后男生?身上有淡淡的玫瑰香气。
手心浸出冷汗,在暗中,时?针一分一秒流逝得无比缓慢。
过了约莫两?分钟,那男人终于捏爆矿泉水瓶走了。
确认他听不见动?静,沈囿克制住心跳往旁边挪了挪,刚动?一下,就听见试探的一声:
“沈囿?”
第 17 章
男人嗓音低醇, 如酿米酒回甘,凛冽处又有温柔,很好听, 也很熟悉。
是在戏中入魔后废断她全身筋脉骨髓冰冷偏执地说?, “你终究不是我的月白。”的魔修谢琮。
她演的角色叫李月白。
诧异, 惊愕, 沈囿抬眸正对上男人那双温柔的偏棕色眼眸,微含笑?意,像对她的反应很感兴趣,觉得好玩一样。
往后?退了两步, 沈囿眼底有慌乱, 否认:“闻影帝, 您叫谁?”
“沈囿啊。”他说?,“十六岁拿金麟奖影后?的天才女演员, 沈囿。”
那双浅棕色眸子好像能一眼看穿她, 戏谑与?谦让的温柔,他低眸一直盯着她眼睛看。
仿佛看谁都深情, 让人无法?招架。
沈囿移开眼睛掩住情绪,冷冷回:“您认错人了。”
她转身往外走。
“刚刚吴卓,挺人渣的,他商量要去嫖的地点在人间欢, 三环外。”闻献淡淡开口?。
“与?我无关。”沈囿不做停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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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放了两天假,沈囿待房间里给他转了最后?一笔账,银行卡余额也所剩无几?, 她捧着买的三明治啃, 不自?觉就想到他,还是很想很想很想, 雨季来临前?飞鸟栖进遮雨屋檐围筑温暖巢穴般。
明明想和他挽手过百年,老了还能一起去看海。
越想越难过,沈囿克制不住,在微信聊天框打字,删删改改。
【我种的海棠花照顾的还好吗,修剪的玫瑰和蔷薇能度过这个?冬天吗,伽蓝园有些大学?老师要用的实验试剂残余,氢/氟/酸不会腐蚀塑料,当?然只有浓度很小一瓶,猫粮逗猫棒都买好了你还没让我养猫,我最近看了一部电影《傲慢与?偏见》傲慢使我无法?接受你,偏见让我无法?爱上别人,你会这样吗祁禹时。
我在租住的房间外看见了壁虎,问了奶奶说?这是会有好运气的象征,淋浴喷头坏了好几?次,你一定不会想象居住在这样的房间里吧,买壁纸的时候店家?送了我一张哈喽凯蒂的,我贴在床头,每天出工之?前?看着这面粉嫩嫩的墙都会心情好一点,对了就是你说?过的很弱智的蠢猫,你对电影没什么?兴趣,我看了上次和你最后?一起看的那部电影,杀死比尔二,很血腥很暴力美学?,很爽,我想到你在云南边境的两年是怎样过的,身上留那么?多疤,我无法?想象,一如无法?想象你深爱着别人,我们?不会见面了吗哥哥,阴雨天没完没了的,骨缝里的疼痛都令我想到在你怀中的安稳。
为什么?要认识你呢,不对等关系,最苦最难只有我一个?人生活的日子,剧组生活除了演戏之?外只剩下枯燥,每天似乎都很难受,我好像暗巷里的人永远触及不到你。
今天中午吃西红柿鸡蛋面条,我自?己学?会煮了,说?这么?多是不是好烦啊,我是说?我想你了,祁禹时。】
打完发出去又需要莫大勇气,沈囿转载到电子日记里,又把聊天框里的删掉。
看着界面发呆的时候收到林恪的电话。
犹豫了下接起。
“喂。”沈囿轻轻开口?。
“是沈小姐吗?”他问。
“我是。”
“先生让我转告你,这些存款不必要转过来,当?分手费。”林恪声音冷漠,听不出丝毫感情,他握着钢笔签支票,“晚会我会将你这些天汇来的款项,尽数转为大额支票寄给你,麻烦去银行签署一下。”
指尖用力,一瞬间沈囿眼眶就红了,他是真的生气了,他们?没有未来了,克制着哽咽,沈囿回:“是他说?的分手吗,我们?谈过吗,他还有没有说?什么??”
停下签字的动作,林恪询问似的望向身前?的男人,薄情桃花眼微敛,指骨轻敲,摩挲着指间一枚银戒。
眼底没情绪,冷淡如化一池的雪水。
林恪拿起电话继续道:“先生说?,把沈小姐你当?妹妹,祝沈小姐以?后?前?程似锦,一帆风顺。”
眼泪掉落,沈囿低头看着手机上的字都是模糊的重影,看不清楚,她一边抹泪一边回,“这些钱我不会要,这些年我很感激他。”
“等以?后?结婚,我再请哥哥吧。”
指骨用力,取下银戒,祁禹时直接把戒指掰变形。
而沈囿是真的很认真很伤心的在告别,“祝他卧高台而不淋霜雪。”
心底沉闷着疼,喉咙发苦,他大抵这辈子也不会爱人,他们?的距离是云泥,是无法?跨越,是不可触及。
挂掉电话,沈囿不想再哭了,可就是忍不住,抱膝靠在墙边,头埋进膝盖里去。
怎么?就这样了,也是,依他的性子,他不可能永远等她,没有江南意也会有其他人,没有联姻对象也总有其他结婚对象,前?仆后?继的,不会断绝。
两天看了一部电影,一部电视剧,暮光之?城和吸血鬼日记。
等祝宁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沈囿抱着玩偶带哭腔说?,“怎么?办宁宁,我觉得他比吸血鬼还帅,可是我没勇气再去见他了。”
“你没救了。”祝宁叹气,“自?信一点囿囿,你可是影后?,大学?也不差,我上次好像在M影城看见个?吊威亚的仙女很像你,是不是你哦,还是我眼花了。”
沈囿怂,转移话题:“我还想他怎么?办,就是忘不掉,放假这两天比平时想的频率高多了,我是不是生病了宁宁。”
“是啊,相思病,没祁禹时不能活的那种。”祝宁认真思考了下回:“想他就回去找他吧,至少目前?为止祁禹时没做任何过分的事,他送你出去留学?也是为你好,可能没有和你沟通,没有征求你的意见,江南意那边我打听了一下,圈内人都知道的是,她是被祁斯忆捧着。”
“祁斯忆?”怔了下,沈囿问。
“他哥哥。”祝宁叹气,“我问我男朋友他说?的,他哥今年刚出狱,六年前?因?为故意杀人进去的,据说?当?时就是杀的猥亵江南意的男人。”
眼睫颤了颤,沈囿有点发懵,原来这么?久的祁总是祁斯忆,是他哥哥,与?他无关,她误会他这么?久。
咬了咬唇角,眼睛有点发酸,沈囿回:“好,我考虑下,谢谢你宁宁。”
此后?两个?月,沈囿依旧兢兢业业早出晚归拍戏,只是又恢复写日记习惯,记录在剧组遇见的琐碎和小多肉的生长情况,她又开始为养猫做打算了,她想过年和祁禹时一起看初雪,去郊外放烟花,截下长明灯许愿,拍戏播出的喜悦想与?他分享,纵使这几?乎不可能。
膝盖上的淤痕,下雨天而隐隐作痛的关节炎,难忍难以?熬过的日子她都可以?忍受,只是想要更早一点,更有底气一点站在他身前?。
关于剧组的流言蜚语她不去理?会,上次与?闻献相撞后?也当?没这事发生,一直维持着疏离克制的距离。
她在剧中哭泣,悲怄。李月白为救人剜掉自?己的眼睛,隐匿自?己相貌成为凡人妖女,最后?在与?弃恶从善的正道魁首谢琮相见后?不复相认,他一剑穿过她的心,风霜高洁宁云峰大师姐生命碾落成泥跪倒在血泊中。
而谢琮只是擦了擦剑上血珠,像杀掉任何一个?平凡作恶的凡人修士一样简单,剑穗随风散,他低低道:“你终究不是,我的月白。”
瞎掉的眼睛里流出了血,李月白跪在地上,一手捂住插在胸口?的剑,鲜血涓涓流动,心脏迟缓跳动,颈边青色血管绷起,枯瘦苍白手指无力的抓过一缕他白衣衣角掠过的空气,声音破碎至几?乎没有生息,“你的月白,那我又是什么?呢。”
谢琮,你终此一生,注定飞升成神,注定万年孤苦。
血泪碾碎在泥土里,白衣染血,初见清风霁月的少年少女,终于不辨面貌。
至此月白谢琮,女二男一篇彻底be。
拍完这场戏,沈囿沉浸在情绪里半个?小时没出来,一直在哭。
周围好多工作人员也看得落泪了,感性的人还在不停抹眼泪,跟着细细的啜泣。
易航也看红了眼眶,让人拿纸和衣服过去。
闻献低头看了她很久,最后?弯腰把毛衣外套轻轻披在她身上,第一次关心,第一次那么?温柔:“沈枝,你作为李月白的一生已经结束了,谢琮会记得她。”
“起来了,不哭,乖。”
陆灵灵捧了捧鲜花来,感动得眼里泪水直打转,“沈枝姐姐,杀青快乐。”
“杀青快乐!”
“杀青快乐!”
沈囿用衣袖抹眼泪,挡着脸往回走,她怎么?哭这么?厉害,是为李月白,还是为自?己。
已经好久好久,没听见他的消息了啊。
沈囿坐在木凳上,抬头怔怔望向天空。
飘起了雨,细雨变成雨滴,滴打在脸上,冰凉而冷。
闻献和陆灵灵站在一旁保姆车下,有人为他撑伞,他却开口?,“去看看沈枝吧。”
沈囿低头,缩着有点冻僵的手指,三个?月以?来,第一次给祁禹时发了条消息:
【你还好吗。】
…
剧组暗地里流言更胜,十二月月底的最后?一场聚会是在影视剧招商宴会上。
易航有意带她出席,想推她到更高处。
圈内大佬和资方以?及播出方平台都在,包下三层游轮,从维多利亚港驶发去沿海驳岸,航行时间为一整夜。
沈囿飞香港那天,降温了很多,她穿着毛线衣裙外面又裹了一件红格子毛呢大衣,到酒店时,易航特地发消息告诉她,放轻松,衣裙穿得体些,要适合酒会的妆容。
意思是别那么?素。
坐在化妆镜前?,沈囿脱下外套,看了眼手机,消息石沉大海,他两天没有回应。
拿卷发棒耐心卷头发,沈囿给祝宁拨了个?电话,言语旁敲侧击都在询问祁禹时。
祝宁躺家?里啃薯片,“我逃出深山剧组了,囿囿你什么?时候和我约会?”
“唉,男人蒙蔽了你的双眼,祁家?听说?最近有点事吧,江南意不是个?让人省心的货色,贪婪懂吗,应该是她撺掇的吧,祁斯忆在祁家?闹,西城酒店都被他败坏亏损负债,他不甘心,想让祁家?司令和他爸把手上霆越的股份转给他,他想回霆越集团办事,要求的职位还不低,要总经理?往上。”
“祁禹时懒得理?他吧,他是个?野心家?,家?里闹起来,一直辗转外地开拓业务,满世界飞吧,最近在京岭没听说?他的消息。”
“不过祁斯忆真像个?公主,还是草包公主,你知道我男朋友跟我说?他的趣事吗,江南意喜欢吃扬州菜,他入狱前?天天围她身边找师傅学?做菜,立志一定学?会扬州菜,结果不但没学?会还把锅炸了,江南意直接当?众人面前?评价他做的菜狗都不吃,笑?死,祁斯忆后?面巴巴的悄悄卖了公司一支干股筹钱去给她开了家?扬州菜饭馆,取名叫忆江南。”
“据说?祁绍章为此罚他在京城四合院祖屋外面跪了两天,忆江南断断续续开着,没什么?人喜欢吃,倒闭边缘又被他救回来,他入狱后?,更是招牌掉了砸到地上,而江南意一次都没去吃过。”
“现在据说?也关门了,他真是我见过最离谱的京圈子弟。”
痴情用错人,败坏家?风。
“总之?,祁家?是绝对不会允许江南意进门,她真的很怪,听说?她爸也是个?杀人犯,被判了无期,现在还在狱里没出来,好像跟她挨得近的人都容易坐牢。”
涂完口?红,镜子里的女人明艳昳丽,肤白唇红,美艳得不可方物。
挂断电话,沈囿起身换了礼裙,孔雀绿的收腰鱼尾裙,锁骨肩线露出,白皙瘦致,她戴了自?己收集的人造珍珠,易航借用的流苏耳钉她戴上,随便拿一个?角度都是风情万种。
游轮离岸,沈囿上船时怕冷,里三层外三层还抱了羽绒服和毛衣外套。
去客卧船厢坐好,易航微信叮嘱她,“stick to your heart.”
沈囿没理?解她话里的深意,云里雾里,回了个?好。
八点晚宴正式开始,婀娜多姿风情万种的女明星游走在男人之?间,那些人事业有成,西装下也盖不住啤酒肚。
每个?人的名头似乎都要吓死人,投资合同白花花的白纸一样撒下来。
约定俗成,暗号般,一个?女明星被看中,就会娇羞的牵着他的手去后?面。
船厢装潢奢华无度,靡靡灯光红酒晃荡,管弦乐一曲接一曲到最高潮,宴会上男男女女靠光彩衣裳装扮,却又靠最低级手段最原始渴望赢得资源金钱,工具,砝码,交易一样被人抛来抛去,自?愿为名利献身。
沈囿看了眼,捏着酒杯就立刻回到自?己的客舱,她抖着手给易航发消息:[这就是投资商晚会?]
易航过了会才回:[和他们?谈条件,学?习游刃有余,得利益而不损失自?身。]
[如果是别人,她攀上这里的任何一位,后?半辈子吃喝不愁。]
然后?呢?被包/养,当?情妇吗?
易航:[我当?然不认为你会豁得出去,但露脸了,并且这是进入这个?圈子的必修课。]
[怎么?在这种浑浊的环境保护好自?己,也很重要。]
[出去吧,别闷舱里,喝杯干邑葡萄酒,都好。]
游轮形式没多久,似乎泊岸了一会,舱内有人议论,个?个?不敢怠慢的模样,管弦乐队甚至换了个?曲目,都高雅很多。
似乎来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
沈囿在舱尾打开半扇窗户,看向外面漆黑一旁的海面,海岸两边是璀璨繁华的香港夜景,高楼大厦,灯火辉煌,纸醉金迷。
风声很细,沈囿叹了口?气,后?面隐隐约约听见道熟悉的声音。
“我靠,你上了迷幻之?夜的香江号豪华游轮。”
“伪装个?邀请函就混进来了,老子聪明绝顶。”
“瞧平时那些女明星高贵不可攀折的样子,这会还不是甘愿成为玩物。”@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说?我们?组啊,最漂亮那个?是最/骚的,最能装的,平时在剧组穿件白衣演白月光,动不动掉眼泪,脱了那层衣是最骚,前?凸后?翘绝了。”
“叫沈枝,没啥作品新演员,这会也被带上这艘船了,靠睡的吧,早不是处了,你赌个?屁。”
吴卓捏手机在一旁甲板上,言语恶俗谈得正欢。
胸口?郁结着气,沈囿气死了,外套都没披就追出去,她想踢他一脚把他踢海里算了。
明暗灯光渐次明灭,人来人往太多了,误入宴会主场时,沈囿还没找到吴卓,就被人盯上。
中年男人穿着名贵西装,发型有点地中海,眼镜下的双眼无耻且下流,色眯眯的盯着沈囿,他递了张名片过来,某种暗示一样,“新演员?给你两百万投个?电影演不?”
沈囿踩着高跟后?退一步,眼底抗拒。
中年男人却直接按耐不住,伸出咸猪手来摸她,笑?眯眯的,“后?面有房,叫爸爸,满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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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胃得只想呕吐,沈囿一掌拍开他手。
清冷狐狸眼底冷得彻底,“滚。”
男人皮肤松弛的手上很快起了个?红印,他变本加厉,骂她,“臭/婊/子,装什么?装!”
…
咖啡香槟打乱一地,管弦乐队之?下。
身着黑西装矜冷英俊的男人慢条斯理?整顿腕表,银丝眼镜下一双桃花眼单薄冷得没一丝情绪。
周围人的奉承他只淡笑?而过,兴致缺缺看弹奏肖邦幻想协奏曲第五章的管弦乐队。
璀璨灯光,流光溢彩,奢靡无度,肮脏卑劣的名利场里,他一眼看见站在酒杯碎片中,鱼尾裙裹住玲珑有致身材,卷发红唇,肤白至一丝红血丝都能清晰看见的女人。
漂亮贫穷,自?甘堕落。
第 18 章
威胁兼利诱的话萦绕在耳边, 中年?男人下巴上硕大的黑痣,恼羞成怒时脸上堆积起?来的肉,毫无美感。
后背抵上实木柜台, 裸露的皮肤感受到冰冷, 沈囿努力维持镇定, 管弦奏乐不停, 金碧辉煌的宴会厅,灯光璀璨,衣香鬓影。@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伸手抓柜台上的香槟酒杯,中年?男人力量大过她, 无法无天般, 笑眯眯着凑近, 抬手捏她下巴,只想来亲她。
鼻尖传来一股浓重刺鼻的香水味, 沈囿抓起酒杯准备砸向中年男人头颅的下一秒。
嘭咚!极重沉闷一声, 中年?男人像一摊软掉的猪肉,一下砸在实木地板上, 他?被人极不客气?的用力踹了后膝一脚。
香槟微晃,纤细手腕僵滞在空中,酒水溅到眼角,目光所及是那双有?琴底工艺的昂贵黑色皮鞋, 西?装衬衣,男人指骨修长,桃花眼眼底难掩的戾气?狠厉, 一手拽住那人所剩无几的头发砸地板上, 一脚又一脚毫不客气?地踹在他?膝盖和后背上,长腿压住他?跪叩在地上。
肉和骨头碰撞, 骨节咔嚓的声响。
地上的中年?人呻/吟着求饶,脸贴在地上,通红如?猪皮烙烫。
周围人群散开,无人敢来拉架。
沈囿抬眸,望进他?眼底,她眼眶红着,发丝微乱,是他?,她没见过他?这么?生?气?,打人这么?狠的时刻。
地上的中年?人求饶闷哼,浑身红肿青紫,伤处沾满了鲜血,他?没力气?,抬手想抓沈囿的裙子爬过去。
祁禹时直接抬脚踩住他?指尖,碾过,骨节咔嚓声响,好像碎了,指缝有?鲜血渗出。
漆黑眼底冰冷如?寂海,继而?踹他?几脚,毫不客气?,出手狠厉,几乎是往死里打。
周围无人敢来拉架,宴会策划人也只能站在旁边忐忑的看着。
空气?中散开浓重血腥味,银色钻表沾了血,他?嫌恶心一样抬手取下,直接丢他?脸上,看地上的中年?男人的眼神像看一团垃圾。
中年?男人蜷缩在地,伤口全是血,几乎动?弹不了,只能艰难的呼吸呻/吟,手指僵碎掉,只在颤抖,无法挪动?。
梁津在旁边都看懵了。
狭长桃花眼薄情?冷漠,他?终于停手,扯了张纸巾擦手上的鲜血,淡漠的扫了眼沈囿,嗓音低沉冰冷:
“自降身价。”
嘲讽,轻蔑,不屑,又或者说是失望。
林恪捧着宴会名单过来,策划方也在旁边恭敬的候着,“祁总。”
“处理一下。”冷淡一声。
扔掉纸巾,男人转身看也不再看她一眼就离开。
“是,祁先生?。”
人群里有?小范围的骚动?。
策划经理握了话筒,“今天是王东违反了规则,在女孩不自愿的情?况下用强的,引以为戒。”
心惊肉跳,他?连忙让船上医护人员来把王东抬上担架抬走。
眼角酒精刺激着皮肤,沈囿怔怔的,她以前只听说过他?打架狠,但?从来没见识过。
今天这血腥场面,才仿佛看到他?西?装下那暴徒野痞的本性。
眨了眨眼,眼球疼痛被刺了一下,沈囿心底情?绪复杂,她庆幸自己逃脱了,她本来做好鱼死网破的决心,拿酒杯砸破王东的头,会见血,甚至可能犯罪,可当?他?以另一种方式瘫倒在地时,沈囿还是难免觉得微微心悸。
林恪走近,提了提眼镜,递给她一张房卡,“先生?在等。”
指腹摩挲着房卡花纹纹路,沈囿缓了会心绪,才下定决心般,踩着高跟鞋独自上了三楼船舱。
海面风平浪静,夜色下水面波光粼粼,两岸灯光璀璨,映在在海里如?点点繁星,红色星空一般。
沈囿在甲板上吹了很久的风,握着一张似乎能决定她命运的房卡,她看着远处愈加远离的繁华城市发呆。
再次见到他?,和他?有?交集,是她这三个月以来一直渴求的。
手指发凉,裸露的肩颈冰冷,长卷发往后扬,沈囿转身,刷了房卡进船舱。
室内光线偏暗,分走廊和客厅,卧室靠窗,窗外是茫茫无际的大海,在夜里航行,隐秘驶向未知。
沙发边搁着西?装外套,领带偏深蓝色,有?竖细的白色条纹,银丝眼镜搁放在茶几上,这个房间的装修风格都偏冷硬,线条感强烈。
房间里有?冷冽的佛手柑气?息,桌柜上摆了瓶男香,他?极少用,窗帘半拉着,外面一点月光也窥不见,空气?里很安静,隐隐听见流水声。
酒杯微晃,客厅内摆了一张台球桌,各色圆球摆成一排,还没有?被人开过。
沈囿抓着手包站在走廊外,高跟磨得脚疼,纤长睫毛下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很好看,眼线微微上翘,红唇雪肤,鱼尾裙下紧裹着挺翘有?致的身体曲线,松散波浪卷微微搭在肩侧,打扮美艳动?人,一点不似平时的乖巧。
男人刚沐浴出来,黑衬衫黑西?裤,肩宽腿长,慢条斯理的系纽扣,冷白手骨上可见凸起?清晰的青筋。
漆黑碎发下,极棱角分明,骨相优越的一张脸,没什么?表情?,不笑时显得极为冷漠,他?弯腰坐进乌木藤椅,长腿交叠,姿势随意,抬手开了瓶易拉罐啤酒,拉开拉环,滋啦滋啦冒出气?泡,杯壁凝结出水。
英俊眉眼半陷入阴影,矜贵慵懒不复刚刚的狠戾。
绞了绞手指,沈囿轻轻开口:“祁禹时。”
“刚刚谢谢你。”
冷白长指上沾了点酒液,祁禹时眼皮都没抬一下,“只知道站着。”
冷淡一声,听不出情?绪,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生?气?。
高跟挪动?了下,沈囿维持平静,“这是你的房间,我不该进。”
扯了扯唇角冷笑,长指用力拉环捏到变形,祁禹时眼底染上一层阴翳,命令:“滚进来。”
咬着唇角,沈囿心底沉闷,执拗着要问个清楚,“我们是什么?关系?”
“哥哥单身,妹妹也不该进哥哥的房间。”
眼底玩味,祁禹时冷笑,“噢,你想是什么?关系?”
“是睡?”
沈囿冷静得彻底,鼻尖一酸忍着哽咽,“炮/友的话,我们之?间就彻底结束了!刚刚你的帮忙,我会支付报酬酬谢。”
舌尖顶了顶脸颊,男人没回应,眼底冰冷漆黑一片。
室内气?压低得吓人。
指尖微微颤抖,沈囿忍住泪意,轻轻开口:“这些天我想通了很多事,我喜欢你很多年?哥哥,你从来不回应,我们可以是兄妹,但?是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
肩胛微微颤抖,沈囿不知晓,这坦白的结果,可她心底还期许着与他?有?一个好的未来。
心底话说出来,如?果他?选择兄妹,他?们再无可能。
可她不能接受自己,再那样看不到一点希望的沉沦了。
她想赌一次,最后一次,赌他?也有?那么?一点点喜欢她。
低头眼泪掉落,唇角尝到苦涩的味道,海风微微泛冷,夜里星子寥少,沈囿声线柔和,南方独有?的调子,温软江南水波浸出的最嫩一抹新芽。
“祁禹时,我可以回到你身边,但?我想是你女朋友,你带出去可以宣称的女朋友,可以正大光明接吻拥抱亲昵的女朋友。”
“如?果做不到,我们就到这里了。”
玻璃杯漾映偏暗光点,实木桌上玻璃杯里装了冰块,一旁摆放着应侍生?送来的一支玫瑰,花瓣微蜷,点点残红。
室内很静,隐隐约约能听见波浪翻滚的声音,船行平稳,一切照旧。
说完这话,细指揪紧裙摆,沈囿眼角还是红的,在灯光下站立,鱼尾裙勾勒出优美曲线,黑发蓬松微卷,她定定的看向他?,漂亮又倔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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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分一秒好似流逝得无比缓慢,玻璃杯壁水滴滴落的声音都能清晰听见。
衬衫纯黑,质感冷沉,他?坐在乌木藤椅里,矜冷淡然,桃花眼眼底窥不见一丝情?绪。
半分钟,又或四?十?秒。
勾了勾唇角,掌骨清晰凸起?,祁禹时抬手往酒里丢了块冰,叮咚一声,清脆,他?笑了下,慵懒一截:“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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揪裙摆的手指松开,眼角上弯,微微诧异,沈囿有?一瞬间的滞然,随而?心底微微漾开喜悦。
“但?你最好解释清楚,为什么?在这儿。”情?绪骤然冷沉,他?狭长漆黑眼底压抑着危险。
“我来玩的,刚刚是意外,这三个月,我没有?接受任何一个男生?的表白,一直在工作。”沈囿抿了抿唇角,静静开口。
仰靠进藤椅,手臂半搭着扶手,脖颈纹身蔓延向上,喉结凸起?,颈侧一尾黑痣,性冷感无遗,他?声音低沉:“进来。”
一半明一半暗,沈囿握着提包看向他?的眼睛,漆黑深邃的桃花眼,她喜欢好多年?。
原来也会有?这样一天,他?们互相爱抚,只因是彼此最爱。
跨进门栏那一刻,心底有?一个声音告诉她,你完了,沈囿。
最后一次沉沦,尝苦果。
与他?产生?羁绊,承担眼泪,疼痛的风险,她又一次给了他?伤害自己的权利。
那时候沈囿想,没办法啊,实在是太喜欢他?了。
抬步进去,室内似乎更冷一些,随手把手提包放在桌上,皙白的皮肤上起?了细小的战栗,沈囿走到他?身边去。
淡淡的香烟气?息,凛冽又夹杂着辛辣,他?微低头点了支烟,长指夹着,抽了口烟,姿势不羁而?痞坏。
青白烟雾缭绕,喉结微滚,他?掀开眼皮看她,瘦致白皙锁骨往下,细腰一握,臀部曲线挺翘,不纯,反而?很勾人。
沈囿弯了弯唇角,第一次这样喊他?,“好久不见,祁禹时。”
“男朋友。”
目光游离至她唇,想到刚刚那男人伸手捏过,心头忽然有?些厌恶,移开眼,祁禹时手臂半搭着扶手,冷冷道:“去洗澡。”
“嗯。”沈囿点了点头,往旁边走,走错路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身,轻轻问:“祁禹时,我穿什么?。”
不可置否,望向玻璃窗外平静海面,他?嗓音低沉,“不穿也行。”
耳热了一下,沈囿从衣帽架上选了一件他?的白衬衣,“我穿这个。”
淋浴热水冲刷,花洒下,沈囿看着镜子里的女人,清冷狐狸眼眼底有?期望有?愉悦,她还是想和他?有?未来。
一切不真实的仿若一场梦。
祁禹时在外面抽完一支烟,捞起?手机回消息,心头烦躁压不下去,三个月,她沦落到混迹在这种名利场里讨生?活,自轻自贱,脏。
梁津拨电话过来,“哥,王东的事处理好了,腿断了一条,手指粉碎性骨折。”
“他?怎么?说。”食指滑弄点烟器,他?淡淡开口。
“求饶,他?靠炒地起?家,在澜城有?个项目,地皮在走手续,要开盘了。”
“弄废。”冷冷一声,食指烧过火焰,一阵灼痛,祁禹时眉都没皱一下。
梁津手心出了一手汗,他?真没想到祁禹时会为她这么?疯。
“好。”
…
沐浴后,沈囿裹着浴巾出门,去卧室换上他?的衬衫,衬衫宽松略大,下摆及大腿根部,往下露出一双白皙修长的腿。
发间余留着洗发露的清香,很淡的栀子味,半湿着披散在身后,沈囿往前凑,扒在门后,妆容褪去,鹅蛋脸下素颜清冷婉约,她问:“祁禹时,我裤子穿什么?呀?”
在水晶烟灰缸里灭掉烟,抬手解衬衫纽扣,祁禹时抬手直接勾住她腰,压到大腿上,宽大手掌捏住她敏,感处,分开月腿,恶劣又野性,冷沉着嗓音:
“爱来这种地方玩,嗯?”
第 19 章
猛烈的疼痛激得沈囿一缩, 纤背抵住她坚硬温热的胸膛,他力?气大得几乎是要把她骨头揉碎。
疼得直泛泪花,沈囿用力?咬唇角, 接受他一次又一次的发泄, 粗暴, 侵占, 疼得几乎麻了。
他好似很生气,大手捏住她下巴,眼底阴鸷一片,“这么爱玩, 嗯?”
“起来跟我玩。”
翁星摇头, 黑白分明的瞳眸里含了泪水, 视线变得模糊,只?有他脖颈处绷起的青筋和凸起的喉结, 汗水顺着锁骨往下滴落。
她像是花, 花瓣被剥开,连蕊和根茎几乎都要?被抽去。
桌椅棱角上见了红, 台球桌上少了一颗黑球滚到角落里,后背皮肤被硬木碾过一样又酸又疼,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直观感受到他的狠戾薄情。
一整夜,沈囿没有一次连续入眠成功, 最后太累了也太疼了,趴他身上细碎的哭泣,一直断断续续喊他名字。
“祁禹时, 祁禹时。”
“我不来这儿, 男朋友,我不来这儿。”
手肘撑着枕头抽烟, 月光下,男人侧脸英俊阴沉,眉目压着情绪,弯腰捞过她,贴她耳边低低道:“如果亲下去,我连你一起废了。”
“呃嗯哼嗯。”沈囿迷迷糊糊的,缩他怀里,只?感觉自己仿佛被完全?碾碎了,身体不属于自己。
后来关于那夜的记忆,最深刻的就是疼,还有冷,仿佛坠入结冰湖底,无论怎样抱紧双臂都冷得不行,冰冻在?深水区,往上窥不见日光,往下见不到深渊。
沈囿醒得很晚,睁开眼时阳光已经直射在?海面,波光粼粼,明晃晃的,晃得人眼睛疼。
腰酸背痛,浑身都是红痕和淤痕,尤其下面一动就疼。
嘴唇干裂,沈囿随手拿桌柜上早已冷掉的半杯水喝,润了点唇角,看见他进船舱,黑色西?装西?裤,碎发下压着一双黑漆眼睛,冷峻锋利,他看了眼她苍白的脸色,和用床被遮住下面难堪,“上岸了。”
“收拾一下。”
眼睛一酸,沈囿把?水杯搁在?桌柜上,喉咙还是涩得厉害。
“我可能要?等一会。”眼角有干掉的泪痕,皮肤紧绷着,她想她该擦点药,“我,我很疼。”
斜倚着门框,祁禹时看向她的眼底没有怜惜,拨弄食指间一枚新的银色宽戒,“清场等你?”
“女?朋友。”
阳光透过玻璃斜射入房间里,百叶窗条纹阴影打在?他身上,明暗不一,眼睛明明在?光亮里,情绪却是冷的。
沈囿看不清他,她有些难以启齿的羞耻,“一支红霉素软膏,我自己擦就可以。”
拇指按压银戒,他没再多说,“我让人送,弄好出来。”
说完,他转身直接出了客厅,走?廊脚步声越来越远。
沈囿拉开雪白的被褥,看见身上的红痕,床单上的血迹,一切都昭示昨晚的猛烈。
半刻钟后,沈囿艰难擦拭完,倾身去拿他让人送来的衣裙。
黑色紧身裙,长度大概只?及大腿根部,低胸,肩部和颈部大片肌肤裸露在?外,紧绷着,下身一坠一坠的疼痛。
手臂腿部,后背肩胛上都可以看见显眼的红痕和淤痕。
踩着高跟,沈囿差点站不稳,小腿和脚尖都在?颤抖,她走?了几步走?到门边,迟迟不敢出去。
拿起手机给他发消息:【我好了。】
一分?钟,两分?钟,没回应。
沈囿拨了个电话过去,两秒后直接被挂断。
走?廊外透过雾霾蓝色的玻璃窗可以看见湛蓝的海面和湛蓝的天空,海鸥低低盘旋,晴朗无云。
低头看着指尖,微微发白,沈囿头脑感到微微晕眩,她想自己可能有点贫血。
约莫等了五分?钟,听?见脚步声,渐渐靠近,他单手插兜,西?装挺括,在?门外淡淡看她:“要?我接?”
沈囿一手提着手包,一只?手挡在?胸前,极没安全?感的姿势,纤细白皙腿上有红痕,膝盖上淤青严重?。
望向他的眼底带了求助,一种无辜的示弱。
淡漠移开眼,祁禹时没牵她的意思?,指间夹着烟,吞吐熟稔,漫不经心?而漠然,他走?在?前面。
唇角有些苍白,眼睫微垂,沈囿忍着疼痛跟上去。
她走?得慢,走?廊阳光明明灭灭洒下,衣裙太单薄了,在?正午时分?,沈囿仍然觉得冰冷。
她伸手去握他垂下的掌心?,指腹刚贴近他温暖干燥的手心?,他就没什?么犹豫的抽出。
食指和拇指捻着香烟,轻轻弹了下,烟灰洒落,烟草气息辛辣凛冽,仿佛龙舌兰烈酒。
沈囿呛了下,捂嘴咳嗽,指尖发白,她轻轻叫:“男朋友。”
他没回应,丝毫不在?意。
沈囿试了最后一次,她上前挽住他手腕,柔嫩皮肤贴在?他的西?装布料上,轻轻一搭,能感受到小臂有力?的肌肉线条。
这次他没移开,仍旧散漫,叼着烟,喉结弧度锋利,吐烟时微微滑动,性冷感要?死。
沈囿一手捂住胸口,尽力?跟住他的步伐,忽略那羞耻地方的疼感,近乎贪恋奢求他臂弯中那点温暖一样黏他。
长长走?廊走?到头,刷了房卡,白色橡木楼梯往下是二?楼甲板,有音乐声,糕点香气,还有人群/交谈喧闹声。
沈囿顿住,羞耻心?蔓延,她实没有脸面勇气迈出这一步,显身材紧身短裙,遮不住的皮肤上还处处都是吻痕和淤痕,这样出现在?大众眼前,任谁都会想到那一层。
唇角微微颤抖,沈囿停住脚步,黑白分?明的眼底是抗拒。
停顿了下,祁禹时抬手玩她耳坠,长指捏过那珍珠尾尖银刺,随手一扯,沈囿疼得嘶了下。
而那人造珍珠上的白/粉已经磨掉一层,沾在?长指上,祁禹时瞟了眼,轻嗤:“廉价。”
这对耳饰是沈囿拿自己上部戏结的片酬买的,小商场精品店里九十九块钱一对,她觉得漂亮,珍珠当然是假的。
买的时候再三斟酌,八千块片酬,她续交一个月房租,生活日常花费,来回通勤,给自己买了一身平价衣裙,已经所剩无几,所以她很珍惜这副耳坠。
这和他送的任何一件礼物都无法?比拟,他的礼物总是昂贵精致,奢侈限量,一如他高高在?上,眼里看不上任何劣质仿造品。
眼睫轻轻颤了颤,沈囿抓他的指尖松了下。
“我不习惯穿这么短的裙子。”沈囿嗓音平静,轻轻的风一吹就要?散了,“你先走?。”
低眸瞥了她一眼,祁禹时抬手脱掉西?装披她身上,大手搂住她腰,“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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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念一动,沈囿弯了下唇角,踩高跟迈出那一步,由他搂着,一阶一阶下楼梯。
西?装下摆比裙子高一点,沈囿往他身后躲,尽量不露出膝盖淤青。
甲板上衣着光鲜的男女?纷纷投过来目光,眼底有羡慕,有惊讶,都想看清沈囿的脸,有的甚至拿出手机来拍照。
脸颊微微发烫,手指温度回温,沈囿微微肩侧微微靠了靠他肩。
手掌用力?,宽大指节捏住她细腰,祁禹时压了压眉心?,嗓音戏谑冰冷,“满意了,公众面前的女?朋友。”
仿佛这场搂她下楼梯的亲密举动,只?是展现给楼下看客的一场戏。
指尖轻轻一颤,沈囿高跟崴了下,差点踩空,被他用力?捏着腰拉回,松开后,腰侧相接的皮肤麻得一阵疼。
沈囿不可置信,抬头看他,清冷狐狸眼眼角微红,隐隐泛着泪光,“原来是这样吗,祁禹时。”
皱了皱眉,祁禹时附耳,外人眼中亲密,他像安抚又像吐露心?声,“沈囿,做我女?朋友。”
“得跟着爷的游戏规则来。”
能攀,看你本事。
低头,他贴着她柔嫩白皙的耳骨轻轻一吻,触感温凉,却没什?么心?。
梁津站在?甲板上喝完最后一支鸡尾酒,身旁身材火辣的短发女?人勾他手臂,恋恋不舍在?他脸颊落下最后一吻。
勾唇淡笑?,丢了酒杯,他走?过来迎祁禹时,“祁爷。”
游轮策划和经理人也笑?着拥上来,谈论有度,言语间都是奉承,递过高脚酒杯,“祁总有意把?资产像风投倾斜,厦门很适合,等到岸上,不知道我们是否有幸谈下合作。”
眉眼淡漠,微晃酒杯,祁禹时没什?么兴趣,“再说。”
梁津笑?着与那几人碰了碰杯,“私下小酌可以的,下周澳门有局,可以一起玩玩。”
那几人笑?着回好。
见生意上找不到突破口,便有意引话题到沈囿身上,“昨夜的事是我们管理不周,冒犯了这位漂亮小姐,我们竟也不知她与祁总有这样莫大的渊源。”
“怎么称呼?”
“姓沈。”
他面露难色与猜忌,“和祁总是?”
男人笑?着打掩饰,“恕我们冒昧。”
梁津捏了颗圣女?果玩,他也有些好奇,想听?答案,兄妹,情人,养的只?雀儿。
捏了捏食指骨节,沈囿抿着唇角没说话。
祁禹时倒是没什?么所谓,手腕钻表表盘微微折射冷光,他笑?了下,眼底情绪却很冷,“女?朋友。”
手指按压一用力?,圣女?果汁水飞溅,沾了满手,梁津感到诧异,望向他们,觉得事情越来越好玩了。
那几人的态度立刻恭敬不少,夸祁禹时眼光好的时候也明里暗里夸沈囿,有气性,昨天对峙王东时不退让,还推倒了旁边的香槟塔。
沈囿弯唇笑?笑?,回过誉了。
结束寒暄,到酒店时已经是下午四点。
沈囿头脑昏昏沉沉,下身还是疼,缩在?被子里睡觉,窗外可以看见一望无际的大海,白砖红瓦别墅建筑,椰树随处可见,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咸湿的海水气息。
抱着枕头昏昏沉沉的睡,一阵一阵撕裂的疼,沈囿身体一阵发热,一阵发凉,醒来时是晚上八点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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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没人,她的行李也只?有很少一包。
沈囿烧得难受下意识找手机给他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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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分?钟,四十秒,五十秒,一分?钟,那边永远是忙音。
渴得要?死,沈囿起身,眼前黑了一下,差点摔倒,她去饮水机旁接了杯热水喝。
最后一次一通电话终于打通时,沈囿坐在?沙发上刚喝完服务生送的感冒冲剂。
隔着滋滋电流声,她听?见那边热烈的摇滚乐,还有女?声嗲嗲的叫他。
压着眉心?,祁禹时问她什?么事。
垂了垂眼睫,沈囿躺进沙发里,抬头望着天花板,低低回:“没事,就是打错了。”
挂断电话,心?底很平静,沈囿望向窗台上一束洁白山茶花,露水沾在?花瓣尖,娇嫩得好像永远不会败。
第 20 章
沈囿半夜醒了一次, 烧退了,床边仍旧没人,手机里是易航发的消息。
易航:【沈枝, 带你上船这件事抱歉, 是我考虑不周。】
【没有你的同意?, 我不会说出这里发生过的任何一件事, 只是祁禹时,你认识他?】
垂了垂眼睫,略过他的提问,沈囿打字回:【已经没事了, 易导。】
胃里很空, 饿得有点想吐, 晚上睡觉出了一层汗,现在身?上都是黏腻的感觉, 沈囿起身?用热毛巾擦拭了身?体, 换好酒店的睡袍,进厨房拿冰箱里的材料煮了一锅鸡丝粥。
没芙蓉, 就加了莲子,味道也还行?。
捧着热粥发呆,沈囿望向窗外静谧无声的海面,还是忍不住想他现在在干什么, 怎么这么晚也不回酒店。
疲倦,指骨骨节隐隐作痛,沈囿喝完一碗粥, 又缩进被子里睡了一觉。
醒来时已?经过了中午, 沈囿靠坐在枕头上,身?下伤口?似乎已?经开始愈合, 不那?么疼。
口?干,床头只有半杯冷掉的水,沈囿隐隐约约听见?敲打键盘的声音,试探性的喊:“祁禹时。”
嗓音干哑,喝完了整整半杯水,还没完全解渴。
客厅里的男人有了动作,翘腿姿势散漫的坐沙发里,一手夹着烟,指骨修长,烟身?的黑色字母被烧掉一截,另一手敲键盘的动作停下。
眉眼冷淡,没回应。
沈囿又喊:“电饭煲里粥是热的,我开的保温模式,你饿了可以尝尝。”
耐心告罄,祁禹时丢掉电脑起身?,长腿几?步走进卧室,低眉看她?,冷着嗓音:“你继续。”
他斜倚着门框,白衬衫黑西裤,眉眼倦冷锋利,漂亮漆黑桃花眼眼底却?全是冷漠,没有半点温柔。
狐狸眼微敛,沈囿捏着手腕,银链微微硌着骨骼,“你还在生气。”
祁禹时冷笑?,没搭腔。
“我那?天不是一个?人上船,是因为工作。”
祁禹冷嗤了声:“挺厉害。”
被激了一下,沈囿心底全是委屈,“祁禹时你没错吗?昨晚在外面半夜不回来,我电话里都听见?女人的笑?声。”
“答应我后,就这样冷淡,这是谈恋爱吗?”
扯了扯唇角,眉眼压下来,染上一层阴翳,他低笑?了下,“那?就以后都跟着。”
走近,倾身?,他恶劣的擦她?眼睛,眼眶湿漉漉的,低头咬她?耳垂,似警告,“你最好说的都是真的。”
拇指擦过她?眼睛,轻轻一压,有痛感传来,“否则,你不会想知道后果。”
亲吻从眉心到肩颈,他淡漠着,漫不经心,也陪她?擦了擦药,喝了盅她?煨热的粥,一点多?余的温柔,沈囿就不住沉沦。
一直在酒店待到傍晚,他处理完工作进来,冷冷看了她?一眼,“换衣服。”
沈囿站在窗前给茶花浇水,回头看他,鹅蛋脸庞温柔明净,“和你吗?”
“嗯。”
换好衣裙,化完妆,沈囿跟他一起出门,下身?还隐隐作痛,但可以忍受。
去的宴会,西装革履吹嘘的男人奉承着上前,一晚上身?边的女伴换了好几?个?,舞会结束又去喝酒。
对待女人轻视傲慢,他们见?沈囿是祁禹时的人没敢多?为难,但还是递了不少酒。
祁禹时一直散漫着,仰靠进沙发里,神色寡淡的抽烟。
他没拦,一点不在意?。
沈囿也就跟着喝了几?杯,酒量不佳,喝醉了还是被司机送回去。
回去后抱着马桶吐到昏天地暗。
一连几?天都这样,从厦门到新加坡澳门都转了一圈,赌场也去过,各种鱼龙混杂的地方都去。
女人穿着性感妖娆,在各种情/色场所?往来,被物化得彻底,完全成为别人的附属。
而人人都知道沈囿是他的女朋友,喜不喜欢又另说,反正他能带女人已?经是破例。
沈囿隐隐约约听到梁津他们提的是来这边收债,零几?年的时候霆越旗下投资机构放了一笔债,金额不少,地点又比较远,公司业务管不到这边,所?以这么多?年都没收回去。而这利率相当于暴利,但在那?个?时候是合法的。
这些老赖黑/道白道都混,搪塞着做局喝酒想蒙混过关,祁禹时不动声色,对那?些人奉承讨好的说法都懒得应声,黑衬衫黑西裤,指骨处的银戒泛着冷光,脖颈纹身?青黑在冷白皮肤上分外显眼,锋利冷淡,谁也不敢惹。
沈囿起初会敌不过那?些人喝酒,后面也不怎么喝了,就陪他一起坐着,看周围那?些鬼混吝啬的人渣怎么爽,喝/嗨嗑药,吹牛,威胁又找各种借口?不拿钱。
梁津在那?边耐着性子和他们谈,为首的男人一身?腱子肉,带个?墨镜,无袖背心露胳膊,长得一脸凶相,身?旁女人浓妆艳抹标准网红脸,深v长裙往他怀里贴,一会倒酒一会腻死人的叫良哥。
周围几?个?中年男人陪着笑?也就闭口?不谈借债的事,一直在倒酒。
梁津喝了,忍着没发作:“刘有良,你知道今天的正事吗?”
刘有良打含糊笑?,让人直接开了台博/彩机,操着一口?蹩脚的广普,“我当然知道了咯,贵客不远千里从首都过来,我们这些人该尽尽地主之谊,先?吃个?痛快玩个?痛快,来,这个?!合法!”
他身?旁几?人也跟着附和,“都来澳门了咯,当然要?赢一把回去咯,大佬!”
头顶金碧辉煌吊灯照耀下,整个?包厢里都显得流光溢彩,酒瓶博/彩砝码,成堆现金,流苏一样坠下的亮晶晶的水晶坠,灯红酒绿,纸醉金迷,晃得人眼。
包厢角落里,暗色灯光下,男人西装禁欲,脖颈纹身?青黑,棱角分明的脸庞半隐于暗,漆黑眼底没情绪,长腿交叠,姿势慵懒,任他们在那?边吹嘘,一直没说话。
那?边几?人却?都时不时往那?看,一直注意?着他的态度。
梁津身?边跟着的女人给他点烟,他嗤笑?了下,“债没还上,倒是想先?赢钱了啊?”
刘有良身?边几?人和他交头接耳用广东话说了几?句。
沈囿唯一听清的几?个?字样就是,赤佬,衰仔。
在骂他们。
梁津不想和这些人废话了,“我联系霆越法务,你们等着收法院传票。”
这群人黑吃黑,黑/道也混过,失信名单也上了,强制执行?就拖着,法院和原告也拿他们没办法,听说这句话,立刻就笑?了,“那?怎么办嘛梁公子!我们这赌场经营不善,年年亏损,哪里来的钱还,而且你这利率过分了改。”
聊着聊着,色心不死,还言语轻佻,色眯眯的盯沈囿,“二爷那?个?靓女也不喝酒也不过来玩几?盘,没钱么,叫几?声哥哥哟,给你投钱玩。”
室内乌烟瘴气,沈囿腹部有点不舒服,似乎是例假要?来了,她?往祁禹时那?边缩了缩,忍着没吭声。
梁津在那?冷笑?,“你们这样的赖皮佬我见?多?了,给我们设套,这博/彩机里的赢率都设定?好了的吧,外面一夜之间倾家?荡产的人多?少,这是空手套白狼啊。”
“不玩。”
“开吧。”转了转银戒,眉眼淡淡下压,指腹摩挲着银戒花纹,祁禹时嗓音低沉。
沈囿惊了下,怔怔看他,“这可是赌/博。”
“在这儿合法。”淡淡一声,长指整理西装,他起身?,有人立刻拉开椅子让他坐。
“对对对,祁爷说得对,这儿可是合法生意?。”
沈囿也跟着过去。
那?几?人笑?得喜笑?颜开,让人上砝码和葡币。
十?万起步,两个?小时,那?里的钱几?乎把沈囿砸晕。
刚开始或许真是新手原因,输得多?,没几?局五百多?万没了,那?个?叫刘有良的人都飘了,酒里加可/卡/因,越喝越兴奋,招来的女郎也越来越多?。
酒池肉/林,迷乱得让人眩晕。
赌注加注,砝码一边倒,骰子不停转。
沈囿在旁边看得焦急,她?知道这些对他来说是小钱,但杠杆加大,后面再输起来金额是天价。
“别打了,阿禹。”沈囿劝他。
无可置否,祁禹时把加注推她?那?边,嗓音低淡,“你替我。”
“我不敢。”沈囿惊愕。
他笑?了下,“怎么,怕输多?了,你男朋友付不起?”
周围人也在起哄。
“京圈祁爷,家?产几?百亿缺这点小钱吗,靓女你就打咯,正好我们这儿抵着债呢。”
“来咯,女仔!”
沈囿被推上赌桌。
梁津也觉得他哥有点疯,过来提醒,“他们动了手脚,很难赢。”
“输了钱抵不成人偿咯,这妞这么正,操起来肯定?爽。”有人污言秽语。
掀了掀眼皮,祁禹时淡淡瞟了那?人一眼,他漫不经心的晃了晃酒杯,也没反驳。
心底沉闷发涩,沈囿撞着胆子推了二十?万砝码过去,她?求助祁禹时,他没回,让她?随便投着玩儿。
“……小吧。”沈囿感觉要?死了。
荷官开奖,骰子不停转,清脆碰撞声,沈囿心跳很快,她?想下把死也不玩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开奖点数加起来是小的时候,沈囿都发懵,各方砝码葡币砸过来,总计一百多?万。
她?赢了。
那?边的人脸色难看了一点,但不甘心立刻又想下一把。
沈囿怔怔的看向祁禹时,“我不适合玩这个?,对心脏不好,不玩了男朋友。”
香槟红酒,接下来一小时,沈囿就在旁边看祁禹时和梁津各种熟练操作。
身?前砝码越堆越多?,那?些人脸色越来越难看,就算小小的赢一把他们也会兴奋得要?死。
立刻加钱想继续下一把。
沈囿深刻的见?识了什么是赌徒的嘴脸。
而祁禹时一直不咸不淡,偶尔说个?大小让梁津买,其余时间看她?玩手机上一款单机贪吃蛇游戏。
最后刘有良把身?旁女人踹了,发着狠,“祁禹时你有种,这葡京外面一条街的人都是我的!你给我等着!”
祁禹时神情冷淡,抬手直接把面前所?有砝码推了,眼睛都不眨一下,“下注,大。”
那?些人赌红眼,立刻跟注。
沈囿在旁边看得心惊肉跳,拉了拉他衣袖,“赢一千多?万了,别……”
他面无表情,桃花眼眼底,尽是轻蔑不屑,“怕什么。”
开注刚好撞上零点钟声,骰子点数加起来21,大。
金属碰撞,所?有钱都往这边砸。
沈囿发懵,那?边的人全都脸色乌青,一晚上一共输六千万,都赶上要?还的债务三分之一。
赌场经理过来请他们去兑奖。
刘有良脸色憋得通红,半天才放狠话,“祁二爷,以后在这边生意?不想做了是吗?”
祁禹时兴致缺缺,让林恪进来,垂眼说了句话,林恪直接带人去扣了那?荷官的摇骰子,“数理分离,这种老千挺低级,这算个?教训。”
“明天拿不到款项,别开了。”冷冷一声,祁禹时转身?带沈囿出门。
走廊金碧辉煌,金色雕刻石像,酒店灯光亮若白昼,花纹图案都有西欧遗风,让人眼花缭乱。
已?经是十?二月,大厅里的男女还是衣着单薄,短裙吊带,时不时有音乐声传来。
这些天沈囿酒量也被练大不少,喝了半杯龙舌兰也没醉意?,任他搂着自己往外走,红裙纤细,高跟踩在各色花纹涂满的大理石上,她?抬眸看他,醉意?微醺,神色松散,漆黑眼底压着戾气,她?有些心疼他,“下次不来这种地方玩了好吗?”
原来上次说的应酬是这些,祁斯忆在京,在霆越庇护下闹,想管产业,祁绍章和付婉玉对他也没什么办法,给个?小公司,开不到半个?月就歇菜,然后又回去哭诉,还回四合院找老司令和奶奶哭,这几?个?月那?家?事是精彩纷呈,都快闹成笑?柄。
祁禹时低眸,瞥见?她?娇艳红唇,心底柔软一瞬,轻轻吻上去。
天空下着小雨,街道湿润,路边又不竭的汽笛声,灯火鼎盛处,奢靡出一种盛世的感觉。
唇瓣温凉,男人气息凛冽,在小雨中,额发微微湿润。
沈囿心跳很快,眼睫轻轻颤动,她?想,这也算是他们共同经历过。
小街路窄,梁津和林恪没跟上来,刘有良带着人威胁后也消失无隐踪。
汽车越来越少,沈囿隐隐听见?脚步声,不远处一群穿黑衣的人手里拿着折叠棍前来。
有摩托车声响,轰隆巨大一声。
一盆凉水浇下,祁禹时一瞬带她?站到旁边,扑通一声,身?边的人湿透,一柄寒光锃亮的匕首从肩膀擦过。
沈囿惊呼,祁禹时反手卸了那?人胳膊,格斗姿势几?步就把那?人箍住,抬脚直接踹出血。
而七八米远的地方,那?群黑衣人也被梁津和林恪喊的人降住。
整个?过程大概持续了两分多?钟。
打骂声尖叫声,鲜血横横流,惊心动魄。
最后刘有良被人压在地上,眼睛发肿乌紫,嘴角全是血。
祁禹时扔掉匕首,冷笑?了声,走过去,抬脚直接踹压住他脖颈,下手狠厉毫不留情。
他表情狰狞,拼命挣扎着却?不能呼吸,在雨水中看着面前英俊高大的男人仿佛是一个?魔鬼。
“这就是你的人?”手指受了点伤,有血流出,在冷白皮肤上尤为显眼,祁禹时冷笑?,“一群废物。”
刘有良边吐血边求饶,“二爷,我错了,钱……钱一定?还……求求你放过我……”
这边是背面居民区,人很少,监控离得远。
梁津和林恪留了证据。
扯了扯领带,抬脚不客气地又踹上去,吩咐人把另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抬他面前,“看着,耍心机,弄死你。”
伸手抹了把雨水,沈囿看清了地上那?人的脸,正是刚刚在包厢对她?污言秽语开黄腔的男人。
雨下很大,警察来得晚,警笛声惊弄一池繁华,那?些人全被押进警局,涉黑罪起诉。
最低刑期都在五年。
欠款直接没收财产抵债。
祁禹时出警局仍旧西装革履,昂贵手工西装上一点褶皱也没有,挺拔落拓,漆黑碎发下一双黑眸幽深锋利,气场极低。
林恪跟在旁边汇报,“据供词他们是想出门找人打你们一顿给个?教训,他们一直在辩解。”
“角奥赌场已?经查封,他的资产相抵能还一亿五千万,剩下的房产和赌场经营权要?等法院流拍,按照利率计算,刚好能还清这笔欠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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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和老爷在等二少回去。”
抬手整理领带,祁禹时淡淡道:“订机票,让徐律往最高刑期辩。”
沈囿撑着伞在阶梯下等他,黑发黑裙,肤白眸黑,红唇长发,漆黑狐狸眼眼底都是他。
沿柏油路往酒店走那?一段路,是沈囿这些天以来内心最宁静安稳的时刻。
她?挽着自己爱人的手,也能体会他的不易,这些天这些就会场子混下来,她?只觉得厌恶,更何况他。
“手受伤了。”沈囿低头,看见?他右手腕手背上的伤痕,从包里翻了个?创可贴撕开给他轻轻贴上。
再撕了一颗荔枝糖喂给他,她?轻轻开口?:“甜吗?”
散漫笑?笑?,他嗓音慵懒,哄一样,“没你甜。”
沈囿笑?着缩他臂弯里,和他在同一把伞下,看外面雨珠飞溅,她?轻轻道:“以后不会来这种地方了吧?昨晚好危险。”
她?笑?得唇角梨涡很浅,“昨晚我们也算是一起经历生死了吧,男朋友。”
天光微泄,祁禹时抬手撩了撩她?耳畔黑发。
沈囿又絮絮叨叨,抬起手腕给他看,“我在这里纹个?纹身?怎么样?”
“纹什么。”
“你的名字,噢,不是是你名字的缩写,西语。”
“这样就像,一种标志。”
“嗯?”
“就是说,我是你的。”
“傻子。”
那?段时间他们关系缓和,沈囿控制不住的沉溺,又开始止不住的幻想和他有未来。
回京那?天他有事先?走,沈囿上飞机前接到一个?电话。
柏翊一通知她?回去跑宣传通演,武林天骄要?提档在播出平台上线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犹豫了下,沈囿问自己不去可以吗,柏翊一语重心长的分析利弊,最后还是建议她?去。
再三思虑,沈囿回了好。
飞机起飞之前收到祝宁消息。
泠泠泠泠:【亲爱的囿,这几?日过得可好,你最爱的闺蜜在京岭快闲出毛病了。】
沈囿诧异:【你不是有男朋友。】
她?惊讶:【!!!你怎么知道,不过这个?傻狗他这半个?月都不在京岭,我好不容易从剧组回来人也没见?到他。】
【你最近什么样呀,和祁禹时怎么了?】她?总是很好奇。
沈囿如实把这两周发生的事都叙述了一遍。
祝宁直接打电话过来,“他有点怪诶。”
捏着手机沈囿看窗外提着桶维修飞机机翼的工人,问:“怎么怪了?”
祝宁咬指甲分析,“你说他以前从不带你去那?种地方。”
“哪种?”
“酒吧呀,赌场,舞会啊,你跟他身?边六年他有让你去过这种很鱼龙混杂的场所?嘛,所?以有时候我都觉得囿囿你太天真了,无忧无虑的应酬喝酒什么都不会,宠得真像个?豪门里的小公主。”
沈囿想了想点头,“可能现在我是他女朋友,之前他一直把我当妹妹。”
“好像也是嗷,带妹妹去那?种地方不太合适,不过有她?护着你,那?些人应该不敢把你怎样吧。”
“嗯。”垂了垂眼睫,沈囿回。
的确不敢,不过那?些赤/裸的目光和打量似乎没有一刻停止,这让她?感觉非常不舒服。
“好啦,等你回来找我玩,照例祝你和祁禹时长长久久,爱你,亲爱的囿!”
弯了弯唇角,沈囿轻轻回:“嗯,爱你宁宁,拜拜。”
飞机从跑道起飞,上升时带来失重的眩晕感,地面越来越远离,沈囿点开相册偷偷看一张偷拍他的照片。
怎么这么帅,这人。
…
搬回伽蓝园,沈囿在家?整理花草,周妈脸上都是笑?容,一连好几?天变着花样做各种好吃的来犒劳她?,非说她?这三个?月瘦了不少。
就这么平静过了几?天,武林天骄剧组在网上放出物料开通官博,并发了沈囿的宣传海报。
柏翊一让她?注册个?演员专用微博,沈囿先?用小号给那?个?微博点了赞,还在考虑着怎么认证。
却?没想到那?则微博刚发两个?小时就因为推广违规给屏蔽了,底下夸她?的评论也没了。
正诧异着,祁禹时来电。
他刚从祁家?出来,黑色宾利,遇上一场初雪,路面铺了洁白晶莹一层,踩上去松软,滋滋作响,路边随处可见?情侣拥抱接吻拍照。
半个?小时路程,堵到硬开了一个?小时。
沈囿坐在窗边接他电话,轻轻开口?:“阿禹,给你做了山药排骨汤,我还学了新菜,烤虾和牡蛎,牛排不会煎糊了,外面在下雪也,我等会去路边接你。”
“我让周妈从地窖里拿一瓶红酒出来煨着,这是我和你在一起后下的第一场雪,初雪快乐呀,我的男朋友~”
眼眸弯弯,眼睫纤长,沈囿鼻尖贴在玻璃上,一片六角星冰晶状的雪花贴落到窗台上,隔着一层玻璃正好在她?鼻尖那?尾清冷小痣上,漂亮温和。
玻璃车窗映照男人冷峻侧脸,眉眼似含霜雪,他嗓音冷得彻底,已?经压抑着戾气,低低叫她?名字。
“沈囿。”
“在呀。”沈囿还没意?识到什么,温温柔柔回。
他没回应,直接挂断电话。
黑色汽车驶进伽蓝园的时候没停留,沈囿穿着红色呢子大衣带着手套满怀笑?脸站在门边朝那?辆车招手。
车窗都没降一下,黑色宾利径直驶进远处别墅停车场。
脚上沾了碎雪,有点脏,沈囿弯腰擦干净。
有点气馁,心底被微微刺痛了一下,难过又委屈,明明看见?他在车里面。
雪还在下,风很大,吹得黑发不停往身?后飘,沈囿用带手套的手捂着脸,踩着路灯灯光往回走,又走了十?五分钟才到家?。
推开门,雪化掉,在地毯上沾出水渍,沈囿携着风雪,手指冰得有些发麻。
上了二楼角厅,看他不发一言坐在沙发上,手边点着雪茄,黑色冲锋衣,黑发黑眸,锋利眼底是难以压抑的怒意?。
沈囿穿着毛绒拖鞋过去轻轻蹭他手,“怎么了阿禹,我在外面走了十?几?分钟好冷呀。”
眼底寂然冷淡,祁禹时抬手直接掐住她?脖子,“你说呢?”
“沈枝?”
脖颈柔嫩皮肤上很快留下一道红印,沈囿抿了抿唇角,眼眶通红,“你知道了。”
“我是回去当演员了。”
舌尖顶了顶脸颊,祁禹时冷笑?,“很好。”
“我疼。”沈囿觉得自己快呼吸不过来了。
“两个?选择。”手没松,祁禹时声音冷得逼人,眼底仿佛淬了霜雪,阴沉冷漠,“自己退还是这部剧永远别播。”
“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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