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府门犬现在的心情简直无法用简单的词汇来形容了，或者说它贫瘠的人类语言中所有的文字都无法描述它现在的即将疯癫的感觉。
对神的本能的臣服让它此时跪趴在地面上，可对绝望神深入骨髓的憎恶却让它真的无法和空格直接待在这个四十平米的小房间里。
要死了……
它快要窒息了。
而且为什么好死不死的绝望神出现在奇迹神的世界里的时候，还要用小家伙的模样？
这算什么啊，一面天使一面恶魔吗？这简直就是在毁坏它脑海中小家伙温柔可人的模样啊！
冥府门犬感觉自己的四肢都在愤怒着不愿意接受现实，血液都要逆流，但是绝望神却好像连看它一眼的心情都没有。
绝望神的目光大部分都是定格在樊星然身上的，连瞥冥府门犬一眼的余地都没有。
好在不用和绝望神对视，但是一想到以后要住在一起，冥府门犬感觉未来简直是一片黑暗。
不过……
冥府门犬的眼神移向樊星然，樊星然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收拾衣服，放到一个行李箱里，可是又拿了出来，重新去衣柜挑选，再放进去，再拿出来。
这是要做什么？
要去哪里？带的衣服需要这么精挑细选吗？
樊星然注意到了冥府门犬疑惑的目光，伸出手拍了拍冥府门犬的头顶：“我打算带着空格出去旅游两天，你可以好好看家吗？”
出去旅游？
冥府门犬高高竖起了耳朵，它又要和迷梦新生看家了吗？
是因为好不容易才和绝望神见到面，想和绝望神单独相处一段时间吗？
虽然看上去心情平和，看来是为了不让它担心才会一直很平静。
这一次能让绝望神出现在这个世界，小家伙付出了什么样的努力呢？
冥府门犬点头，表示会认真看家，希望樊星然可以出去游玩的开心。
“谢谢，我们很快就会回来。”
冥府门犬能感觉到樊星然手心灼热的温度，也同样能感觉到此时突然从绝望神的方向投射而来的凝视。
冥府门犬：“……”无视吧。
冥府门犬看着樊星然在装衣服的时候眼神有些游弋，似乎状态有些漂浮，猜测不到樊星然在想什么。
樊星然整理着要带去旅游的衣服，在和空格真正的接触的现在，他和空格可以来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约会了。
在重新去打工之前，他想要和空格的在一起的时间更多一些。
况且……还有一些比较微妙的，想要做的事情。
樊星然垂眸。
突然抬头，看向站在他身边不知道做什么的空格。
存在的，实体的，并且不会再变得恐怖，再消失的恋人，现在触手可及。
曾经以为自己要永远柏拉图的樊星然，现在却拥有了有人类模样的恋人。
樊星然是个男人，怎么会不去对某些事情浮想联翩？在收拾衣服的时候，樊星然不自觉的装着的是他认为好看清凉的衣服。
樊星然在合上行李箱的时候，还十分无奈的闭上了眼睛，试图让自己冷却一点，不能像个急色的人一样。
或者说，樊星然其实并不需要做到多么完美的结果，只希望……
至少能多触碰一点。
至少能，让他清晰的感受到空格的存在一些。
樊星然对上了空格的眼神，勾起嘴角，看着那张和自己相似的脸平静的神色，悄悄隐藏起了不为人知的期待。
樊星然打算和空格去照柳市周边一处古镇游玩，并且在古镇住一晚，感受古镇夜晚的美丽夜色，花销不是很高，时间也不长。
因为只住一天，樊星然看着自己带来的小行李箱，里面装着的除了两个人新换洗的一套衣服，还有的日用品。
明明时间很短，他却真的很认真的收拾了一个小时，樊星然能察觉到在自己内心深处对这次出行的期待。
樊星然和冥府门犬道别，下楼的时候却突然被空格拽住了手中的行李箱。
“不重，很轻。”毕竟放的东西只是一天的用品，樊星然甚至不觉得这属于重量西。
“这是我想做的事。”空格道。
“什么事？”樊星然一时之间没有理解空格的脑回路。
“帮自己的恋人拿东西。”
“啊，是这样吗？”樊星然松开了手，看着轻飘飘的箱子到了空格的手中，“不过这种情况中一般在男女恋爱中比较多吧，你借鉴的是什么样的恋爱观？”
“我不借鉴任何恋爱观，只是做一切在恋爱中能做的事情。”空格随手就将箱子领起来，下楼。
樊星然看着空格面无表情的拎着箱子，觉得有些好笑，跟着下了楼，见到对方打量了一下箱子的构造，然后拖在地面上。
虽然没有真正的在人类的世界里生活过，但是从人类的记忆中学会了一般常识了啊。
樊星然甚至在想如果自己手把手教导空格一点点学习人类的事，就像他重新学习走路那样是不是会很有趣。
“一般帮着恋人提重物，而另外一边空着的手，你知道都要做什么吗？”樊星然试探着，抛出了一点点引导意味的话语。
空格偏头看向樊星然。
在阳光明媚的上午的时间，空格的发丝被逐渐过于明亮的太阳照耀的透明，菱形的黑色耳钉闪烁着光芒，空格朝着他，伸出了手，掌心朝着上方，指尖朝向他的方向。
樊星然勾起了嘴角。
他将自己的手，放在了空格的手心之中。
两只手交错着下落，位置变化，他们轻轻的十指相扣，完全相似的左右手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人的手都要契合。
夏日的温度有些高了，很快湿润了手心和手心的贴合之处，可这份夏日带来的湿润，却仿佛悄声无息出现的，异常引人注目的感觉，让樊星然所有的意识都不自觉的放在手上。
一直在前方引导着道路的樊星然回头瞟了一眼空格，发现空格的目光其实也一直停留在他们交错的双手上，樊星然勾起嘴角，重新看向前方。
心情很好。
樊星然不是没有旅游过，但是比起旅游，更像是从众的观光，跟随着学校的，跟随着夏令营，跟随着旅团，都是为了让他长见识的行程。
而不是像现在这般自发的，是想要和自己的爱人一起前往一个陌生的地方，享受未知的美景的喜悦。
在开往景区的旅游大巴中，樊星然靠在了空格的肩膀上。
空格迟疑片刻，也将脑袋靠在了樊星然的头顶。
在摇摇晃晃的并不太舒适的座位上，樊星然和空格并肩坐着，交错的手指都不曾松开。
车内的空调微凉，而他们相互触碰的地方，很温热。
车辆在驶向未知的，期待的地方。
虽然说是古镇，可更像是一条古色古香的商业街，周边卖的常见的不常见的食物、特产、以及各种各样的商品，琳琅满目的人。
樊星然和空格牵手在其中，明明一直都很引人注目的外貌，却在一众更加认真的观赏着周围景象的游客中并不突兀了。
在陌生人之中，他们尽情的表现着自我。
虽然空格的‘表现自我’基本就只有面无表情的无趣了。
找了一家人满为患的饭店，樊星然和空格面对面，空格在除了看向樊星然的时候，也是会将目光放在食物上的。
因此一路上樊星然几乎将在摊面上能购买的食物都买了一个遍，甚至还有虫子……
空格很认真的一个一个品尝，虽然没有给出评价。
“好吃吗？”樊星然这时候才有心情询问。
“味道应该属于不错的、有特色的范畴，我回头查查制作的方法，我做给你吃。”
空格的话让樊星然忍不住笑了，空格真的是对食物有绝佳的偏好，做大怪物的时候就很明显了。
樊星然微笑着踢了一下空格的小腿：“那之后你的手艺更好了，我们不然开一家餐馆吧？”
曾经幻想过的未来，没想到有一天居然会真的去思考和谈论，樊星然甚至觉得自己在餐馆打工的经验就是为了他们一起开餐馆的未来做准备。
“要做私房菜。”空格说。
“嗯？”樊星然一愣。
“我的手艺很好，应该能比得上你的世界中的名厨，在曾经来往神陨之地的旅游者中有不少优秀的厨师，我也看了他们的记忆，所以比起快餐，要开预约制的私房菜餐馆，你不会很累。”
樊星然眨了眨眼睛，察觉到空格居然是真的很认真的在提议的，没想到空格居然真的思考这件事了。
“你这样，还挺不道德的。”樊星然忍不住笑了。
“我知道他们做饭的方法，味道，以及受欢迎的理由，我就能创造出更优秀的，被人喜欢的食物。”空格很认真的点点头，“所以是私房菜。”
“私房菜的话很需要口碑，之后我们在附近去几家私房菜尝尝口味，做出自己的特色来，我也会尽可能认识更多的人，给我们打打广告。”
樊星然没有任何迟疑，一起和空格思考未来做私房菜的打算。
“哎？”樊星然拦住了空格的手，“一样吃一点就好，你现在的胃口可不能那样肆无忌惮的吃。”
空格点头：“可你买了两份。”
“这一份，是打算给奇迹神的。”樊星然将那一些分了出来，他对奇迹神的感谢，还需要很多很多的祭品来表现。
然而空格却眯起眼睛。
在樊星然起身去找茶水回来之后，樊星然就看到空格居然拆掉了所有的包装，就差没一个啃一口了。
樊星然：“……”
樊星然突然就笑了。
茶水在手中摇摇欲坠，被放在桌面上的时候还洒出来了一部分。
樊星然只觉得，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空格才会让他觉得如此的可爱。
整个古镇并不大，实际上并不能游玩非常长的时间，樊星然和空格挑选了在古镇尽头的一处桥上坐下，大概是因为是末尾处，商家少，人流也不多，没有在商业中心处的繁杂。
樊星然的手指同空格的手指相互交错，安静的撑在所坐之处的石桥边缘，太阳逐渐的落下，夜幕逐渐降临，在黑白的交接之际的朦胧的世界会让人观看着沉醉。
当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古镇内彩色的灯光倒影到流水之处波光粼粼，四处并不宁静，但是在此时，却好像世界与世界的相互倒影。
“空格。”夜晚的微风总算是带来了一丝凉意，即便如此依旧无法带走闷热的空气的燥热，“你喜欢我吗？”
“我爱你。”空格毫不犹豫的回答。
樊星然露出几分苦笑。
“你就这么笃定吗？人类和人类的相爱往往需要很多过程，甚至爱会突然消失，但是神的连结……”神的连结让他和空格从此密不可分，而这是樊星然所担心的，“你会不会在有一天觉得自己很亏，你是神，不是人类，怎么看我们都是不平等的。”
“我是神，所以不能用人类的思维来思考我。”空格转过头，看向樊星然的瞳孔深处，“人类遇到人类，和神遇到人类从根本就不同，神甚至从一开始就没有恋爱的概念，这是你们人类才有的概念。”
樊星然眨了眨眼睛：“那你为什么这么确认你爱我呢？”
“神的感觉是永恒的，在我接受了你的一切的时候，人类的意识所不能理解的连结就开始了。”空格想了想，却还是解释了，“而这种连结转换到人类的言语中，就是爱，我只是用最简单的，你能听懂的语言告诉你你对我的概念。”
樊星然还记得当时自己选择成为神的一瞬间，重新被塑造的恐惧感到现在还残留在身-体深处，畏惧着，恐慌着，不敢再进一步的尝试。
所以他要理解空格，是不是还需要很长时间。
“总觉得问你这种问题的我很愚蠢。”人类怎么能理解神的想法呢，从根源上就不一样。
“人类在爱情中会出现患得患失的状态，这很正常，这是你爱我的表现。”空格的手指悄悄的攥紧了樊星然的指尖，“但是也没必要太过于纠结，当我们的行为在人类的语言中可以被翻译的时候就已经不需要担心了。”
“为什么？”樊星然没能明白这个逻辑。
“因为人类本身就是神的造物，创造出的你们定然会和神有相似之处，所以神和人类的异生命的爱情并不少见。”空格浅浅的叹出一口气，“我们这样的状况并不少见，但是神变成人类却的确是不多见。”
樊星然心中咯噔一声，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吗？为什么连空格都学会叹气了？
“不管你问多少次，我的回答都是一样，是爱，不管人类和神有多少碰撞，我们现在的连结所带来的感觉都不会变化，不要胡思乱想，神的选择是唯一的，不可逆的，是绝对的。”
在空格缓慢的，不同于自己的低沉语调中，樊星然察觉到自己正在被对方悉心的用安全感包裹，如同丝丝缕缕的温暖的丝线制成的衣物，让他永远不必暴露在严寒之中。
“我也爱你。”最终，樊星然所有的思绪，都只化作这一句浅显的回应。
人类的文字博大精深，或许有更加华美的描述，而樊星然想告诉空格的就只有这一句。
“我爱你。”樊星然再一次重复着。
“嗯。”
空格垂下睫毛，目光看到了樊星然此时半靠在他的肩膀上的身-体。
在黑夜的灯光下，那黑色的三角耳钉也根本不曾有任何的隐没，让白皙的皮肤衬托的更加美丽。
樊星然今天穿的很宽松，而空格的目光总是会不自觉的停留在樊星然的身上。
在衣服被收拢的时候露出的纤细的腰肢，漂亮的锁骨的线条，放松状态下很可爱的手臂，这些从任何角度上来看，对空格而言都是绝对完美的人类的模样。
人类贫瘠的思维很难瞬间理解神的思维，而神也不能很快接受人类复杂的纤细的神经和身-体的反应。
空格重新看向前方，握紧樊星然的手却仿佛连血液的流动都变得灼烫。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空格突然问。
樊星然偏头：“已经看腻了吗？”
空格没有回答。
樊星然倒是没有特别去解读现在空格的想法，缓缓道：“在丰守市虽然有树有河，但是和照柳市这边秀美细致的风景有很大区别，我还以为你会对亲眼见证这样的风景感兴趣。”
樊星然感觉到空格握住自己的手紧了紧，偏过头，却对上了空格的目光。
莫名的，樊星然心中一跳。
空格平静的双眼里，倒影着周边照明的灯光，让他的眼睛明亮的同时，更像是有火焰在安静的燃烧，让除了这双眼睛的一切都衬托的黯淡。
“那回去吧，我们在这里的确坐了很久了，回去的路上还能再看看周围的店铺，这边的东西还是很有趣的。”樊星然起身，拽起了空格。
手中有些阻力，明明是自己要求回去的空格，却仿佛被身-体拖累而走的很慢。
“要吃东西吗？”
“不用。”
“对这些不感兴趣了吗？”
“还好，但是吃过了，就记住了，我能再做。”
“哈哈，那看来我们还要开私房菜馆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人类都说要实现自我价值，你不选择本专业的工作内容，而是要和我开餐馆，这样是你想要的选择吗？”
樊星然的脚步一顿，疑惑的回头：“我未来不是要做神吗？哪里有那么多的时间再去做那些事？”
“我们的时间是无限的，即便在这里度过个一百年也不过眨眼瞬间，我的世界即便阿是在变化也需要很长的时间去等待，你为什么要着急？”空格反而疑惑的问樊星然。
樊星然愣住：“你的意思是，为了让我适应神，我们还可能在奇迹神的世界里，呆……”
“呆你认为足够的时间，无论十年、百年、千年……”
樊星然哑然，果然神对时间是没有任何概念的，他也要习惯这一点。
“那如果是这样，无论我想做什么事，都有无数的机会吧？想要做的，未来做也好，现在是想要和你一起做私房菜。”
对樊星然而言，现在的百年的时间之内，一切都是有独特的意义。
他的父亲，他的朋友，这些他这短暂的人生中的不同的和他人的交集，樊星然都希望也同样留下空格的痕迹。
他们在一起很幸福。
想要让对他而言重要的人，也为他见证这一切。
“好。”空格应道，平静的，仿佛不介意会发生的任何事，他只是为了陪伴他的恋人才来到这个世界，成为了人类而已。
但是……
“快回去。”空格说。
樊星然挑眉，这位没有时间概念的神明，今天却表现出了几分不同于正常表现的焦急，樊星然也有些好奇。
是怎么了？
樊星然其实也多少存着一点想要拖延的心思，他想要在今晚做点什么，至少能事成。
但是到底也是头一次，没什么经验可言，想要做，也鼓起勇气要做，可还是在迟疑，以及有小小的逃避的心思。
回到早就已近定好的酒店，樊星然打开了空调，瞬间房间内开始清凉的温度让一整天的炎热都缓解了很多。
樊星然想要去行李箱中找到自己的换洗的衣物，以及……
“我先去洗个澡，空格你……”
然而，樊星然却突然停住了。
因为空格拉住了他的手腕。
樊星然的心脏不自觉的开始加速了跳动。
因为是夜晚，酒店内的灯开的并不明亮，昏暗的恰到好处的灯光足以让他们看清彼此。
“在成为人类之前，我理解人类的想法，却不能理解人类的感受。”
空格的声音穿透了寂静，却并没有破坏这一份静谧，以更加安宁的姿态出现在两人之中。
“现在我可以理解了。”
“什……什么？”樊星然都忍不住磕巴了声音。
“你在牵起我的手的时候，在你靠在我肩膀上的时候，在你轻轻的踢着我的腿的时候，在你故意用手指擦过我嘴上的糕点残渣的时候，在你说疲惫让我握住你的脚踝的时候……陌生的期待的愉悦的，难以控制的情绪也一直在身-体里穿梭。”
“我不愚蠢，我也很明了，这份感觉是什么我很清楚。”
“所以呢？”樊星然问着。
这些他怀着隐秘的心思的暗示，空格一个都没有错过。
樊星然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十分沉重的，一击一击的撞碎着他勉强维持的理智。
这份从来到这里开始之前的期待，似乎终于即将变成现实。
空格一句话也没有再说，上前拉过了樊星然的脖颈，死死的扣住了他的身-体，不让樊星然有任何后退的机会。
而樊星然，也不会后退。
他们相互撕扯，相互感受，彼此触碰。
他们将作为对方永远的半身，彻底纠缠在一起。
在这个变成了人类的神明面前，在神明懂得了人类的快乐之后，这些所有的感觉，樊星然都要第一个赋予空格，未来也会是唯一一个可以赋予空格的。
在期待的现在。
在等待的未来。
他们都将纠缠，不被时间控制，不被空间控制，他们相互作为对方的半身，必然的纠缠。
从意外的相遇，将一切付出给不知名的神明的人类。
从意外的和陌生的世界重合，在黑暗和诅咒的世界中得到的第一个真心的祷告和付出的，只为了他的创世神。
从连结开始。
永远就是注定的结局。
是对曾经迷惘的人类而言，对绝望的世界中绝望的创世神而言，是最极致的欢愉，是最完美的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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