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镜小说 > 现代言情 > 京港蝶眠 > 【正文完】
    70.情意深


    后?来, 在某个风和日丽的午后。


    仲若旭给一个并不认识的陌生人,分享过一段值得?骄傲的往事。


    他爱过一个不可能的人。


    仲若旭是如此解释的。


    【她是我哥哥这一生的挚爱。】


    对面静了很?久。


    最后?才问:“那现在?呢。”


    仲若旭沉思?了片刻:“稍微放下了一些?。”


    他继续道:“我还和一个朋友约好,一起看北京的初雪。”


    对面问:“这是一个对你很?重要?的朋友吗。”


    “嗯。”仲若旭说:“她是陪我直面这段感情的朋友。”


    当天夜里。


    看着对方没有回复。


    仲若旭叼着烟, 敲打着屏幕:“是她告诉我, 喜欢上谁都不用羞耻。”


    他补充道:“她治愈着我的双相情感障碍, 是我一个值得?我珍惜的人。”


    屏幕那头。


    黄微苑还没来得?及, 卸下剧组的装扮。


    剧中,她饰演一个被自己爱了十年的人, 辜负的女将军。


    身上的战甲厚重沉闷, 让她举步维艰。


    黄微苑在?漆黑的房间里, 沉寂了很?久。


    直到手机屏幕的白光,照亮了她的脸。


    她的眼睛上,挂着薄薄的泪痕。


    黄微苑噙着笑意,微微地哼起来一首, 大街小巷人人会唱的情歌。


    “无情人作对孤雏, 暂时度过坎坷/苦海中不至独处, 至少互相依赖过”


    “行人路里穿梭, 在?旁为你哼歌/你永远并非一个/难停留在?你心窝, 做回路过孤雏”


    “虽知这一世令你幸福, 或者不是我。”-


    事情还要?从?, 仲若旭知道姜蝶珍,是他多年的白月光,开始说起。


    最开始,在?医院。


    仲若旭看到宁宁腿间蝴蝶胎记那一刻。


    他脑袋里的弦瞬间断了。


    他是真的情绪崩溃过。


    ——被自己哥哥掠夺走?挚爱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他恨不得?立刻破坏他们的感情, 冲上去质问姜蝶珍。


    ——到底记不记得?几年前,在?山路救下他的往事。


    但仲若旭是一个成年人, 懂得?维持基本的体面。


    他知道他哥,这么多年,从?来都没对另外的女人动心过。


    他也?知道宁宁,真的很?依恋他哥,满心满眼全是喜欢。


    仲若旭没有偏激。


    没有像小孩一样情绪化地,要?求他们给一个说法。


    他只是冲推门进来的景煾予,点了个头。


    母亲仲时锦难得?下厨。


    仲若旭把她的心意,带给这对情意深重的伉俪。


    他态度恳切:“哥,宁宁,我开了车,需要?我送你们回家吗?”


    姜蝶珍躺久了。


    景煾予正在?帮宁宁按摩她雪白的小腿,动作轻柔细致。


    闻言,景煾予抬起眼:“不用,我助理送来了一些?君恩和法国手工甜品店联名的月饼。你记得?捎上,送给剧组的人。”


    仲若旭耷拉着脑袋,声音有点涩:“对我那些?独立电影,你不是最瞧不上眼吗。”


    景煾予没说话。


    姜蝶珍很?甜地接过话茬:“你哥呀,表面上说你上不了台面,哪一次不是给你拨上亿的电影投资。”


    景煾予没说话,黑睫垂下,静默了一瞬。


    姜蝶珍靠在?景煾予的肩。


    她眼睛闪着光。


    恍若喜欢男人到极点。


    她“啵唧”一下,亲吻了他的下颌:“老公被我拆穿心事,害羞啦。”


    姜蝶珍拢起的长发上,有一只生成色的珠光缎面发带。


    随着她的动作。


    发带就像一只白蝴蝶,在?景煾予的肩膀上穿梭。


    姜蝶珍对景煾予说:“你呀,有什么不能表达的,我帮你讲出来好了。”


    景煾予笑了下。


    男人伸出左臂揽住她,捏了下她羞红的耳廓,宛如掬起一捧日光。


    姜蝶珍抬起的脸上,泛着白瓷一样细腻的光泽:“谢谢你的汤。我会全部喝完给妈妈打电话,夸她手艺好的。”


    她望向仲若旭:“你是不是马上要?去剧组呀,记得?把煾予准备好的月饼带上。”


    得?到仲若旭肯定的回答后?。


    姜蝶珍又小声补充道:“煾予担心你性格太野了,下面的人会有微词。多关心一下他们,这样会好一点。”


    姜蝶珍继续说:“我也?知道你很?关心煾予。”


    她把小小的手,放在?景煾予还没有拆线的手掌上。


    仿佛要?用自己的语言,表达出男人无法启齿的“爱”和“希冀”。


    她在?仲若旭离开前,叮嘱道:“之前的事情,我已经不介意啦。”


    姜蝶珍:“仲若旭,你一个人在?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


    “我和哥,都想你身体健康,安然无忧。”


    她还记得?。


    姜蝶珍记得?他说之前在?国外,患过双向情感障碍,在?吃抗抑郁的药。


    所以?她陪同?景煾予一起,润物细无声地关心着他。


    仲若旭看着他们相携的模样,心底刺痛难耐。


    “我知道的。”


    “我会学着一个人,照顾好自己。”-


    很?多事,其实冥冥中早有预兆。


    在?《Novelty》年度盛典上。


    夏焰提醒过姜蝶珍。


    ——勖玫和仲若旭走?得?蛮近的。


    可能两个人,好像有些?暧昧。


    事实上。


    从?两年前的某个初春开始。


    是一个弥漫着雾气的,薄春树木抽芽的黄昏。


    仲若旭,贺嘉辛,景煾予和姜蝶珍。


    几个人在?天台,煮小火锅。


    仲若旭在?不介意间发现。


    勖玫在?对面楼栋的露台上抽烟。


    那天,黄昏烧灼,宛如景深朦胧的油画。


    贺嘉辛问仲若旭,“有没有把小叔的女人勖玫,作为猎物。”


    他沉默,说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但仲若旭盯着勖玫的方位,看了很?久。


    无人知晓。


    他只是——


    他只是在?不经意间发现。


    原来勖玫家的露台,能够看清景煾予他家里的全貌。


    那一刻。


    仲若旭心里,涌起了很?病态的想法。


    他呆在?勖玫家里。


    ——能够看清他深切迷恋着的女人,还有他崇拜的哥哥。


    他也?真的这么做过,缓解心里求而不得?的瘾。


    因为姜蝶珍怕他。


    仲若旭想多看看她,又不愿意出现在?她面前,让她紧张。


    于是,仲若旭经常借口,去勖玫家里打牌。


    远远的。


    他在?窗台抽烟,看看姜蝶珍家中,没有放下的白窗帘里。


    那盏温馨的灯光。


    他也?会觉得?安定。


    事实上,他和勖玫,从?来没有任何暧昧和逾越。


    仲若旭无法言说心里那片苦耽的时候。


    他曾经给贺嘉辛打过电话。


    两人连着跨国视频,聊到深夜。


    仲若旭看着贺嘉辛剪了寸头,漆黑眼睛更加英俊寡淡的模样。


    他总会想起很?久之前。


    他们一起在?俱乐部喝酒,看小妞唱歌,开跑车在?四九城闲逛的往事。


    他们聊起年少时,在?台基厂那边。


    总政大院,海军大院的男孩子们,总是各自为营。


    他们总是拉帮结派地,给自己划领地。


    仲若旭会想起贺嘉辛调侃他,问他,“会不会和勖玫有一段,‘被小叔退婚后?,和侄子在?一起的狗血桥段。’”


    那时候,资源也?好,女人的追捧也?好。


    他们总觉得?逍遥自在?,未来唾手可得?。


    结果啊。


    三十岁的男人,都各奔东西。


    为了家庭和生活忙碌。


    贺嘉辛是他们几个中间。


    在?交朋友上,最游刃有余,最八面玲珑的。


    他也?是仲时锦最喜欢的小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贺嘉辛薄唇一碰,说着流畅的京片子,最知道怎么缓解家庭矛盾。


    和不近人情,出尘脱俗的景煾予不一样。


    他周围的狐朋狗友,都簇拥着他,玩得?潇洒肆意。


    没想到最后?。


    贺嘉辛撇下所有朋友。


    为了挚爱,前往最黑暗荒凉的地方-


    而仲若旭也?渐渐清醒下来了。


    在?一个暴雨夜。


    仲若旭凝视着对面楼层中,相拥接吻的恋人。


    那么熟悉,那么遥远。


    他掐灭了手上的烟,对勖玫说:“姐,我以?后?,再也?不来了。”


    仲若旭单手提起外套:“我在?这里,风言风语很?多。传进我五叔耳朵里,对你的名声不好。况且我们从?来就没什么。”


    勖玫刚哄睡,上小学的儿子。


    她默默递给他一把伞,问:“你还爱她吗。”


    勖玫口中的她,指的是姜蝶珍。


    “爱呀。”仲若旭接过伞:“我可能,在?等一个,可以?倾述蝴蝶纹身往事的女人。”


    他笑了笑:“我期望遇见?一个,陪我走?出来的人。”


    勖玫点头。


    女人关好了窗帘,嘱托道:“小旭,珍重。”


    仲若旭摁了电梯,转身叹息道:“勖玫姐,我五叔不值得?。”


    “或许我会遇见?那个人,或许我运气不好,这一生都遇不到。”


    “但是——”


    仲若旭又回头看了一眼,对面那盏灯火的方向。


    他长吁一口气:“我愿意走?出来,想要?安然温馨的,和人组成一个家庭了。”


    “你也?珍重。”


    哪怕一生,都遇不到和自己组建家庭的人。


    遇不到可以?倾述蝴蝶纹身的人。


    可是他想迈过坏情绪的怪圈。


    去看除了“求而不得?的执念”以?外的,更有意义的、更广阔的天地了。


    宁宁,肯祝福你,犹如肯放下你-


    他又把黄微苑忘了。


    再次重逢的时候,是在?Netflix的华语剧集的试镜会上。


    这是中国台湾,美国,和内地三方投资的青春剧集。


    虽然情场失意。


    去年,仲若旭却获得?了三项导演大奖,此?刻正是风光无限。


    制片方请求他来参加酒席。


    仲若旭是导演兼美术指导。


    所有的试镜演员,都要?到他面前来混个脸熟。


    酒宴定在?西湖国宾馆。


    席间,三方制片都在?,还有媒体平台的高?层和赞助商。


    西湖国宾馆,位于丁家山南麓的杨公堤,是杭帮菜的翘楚。


    当天,仲若旭心情很?差,懒得?应酬。


    若不是助理执意劝他去调剂心情。


    他根本不想出门。


    酒过三巡。


    包厢门推开,来了一堆艺人,有男有女。


    各个点头哈腰,给各位上层打招呼。


    选角如选妃。


    捧谁都是一句话的事,主要?看能不能把投资方哄开心。


    投资方是财大气粗的中年人。


    最喜欢看小年轻唱歌,在?他眼里,他们不如一只莺歌儿。


    这些?位高?权重的男人,向来懒得?体恤谁的心情,迎来送往。


    想要?上位,就要?遵循生存法则。


    那晚,黄微苑被灌了很?多的酒。


    她尚算清醒,还能哼几段花木兰的戏词:“钗裙换刀枪,半生戎马卸花黄。”


    仲若旭来得?很?晚。


    人人都在?恭迎“仲导。”


    圈内人人都知道他又渣又深情,回国两年暧昧的女人无数,谁都不能近身。


    仲姓稀有。


    黄微苑更是为了他而来的。


    她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虽然他又把她忘了,终究等来期待的落空。


    仲若旭:“今晚实在?很?忙,但觉得?你们千里迢迢赶过来,还是不愿意缺席。”


    仲若旭推开包厢门。


    男人捻着烟走?进来,懒洋洋的。


    他的声音低哑性感,单手挥掉烟雾,就这样淡定自若的坐在?给他预留的空位上。


    黄微苑心脏剧烈颤动。


    因为仲若旭就坐在?她身边。


    她能看见?男人夹烟的修长手指上掌背起伏的青筋。


    能闻到他身上黑鸦片混着男士烟性感的香气。


    能看到他弯唇笑时上扬的薄唇。


    能从?他垂下的眼睫的沉晦中,感觉到他的生无定所和神秘。


    “你好,初次见?面,小姐,少喝点酒,为了一个角色,不至于这么拼。”


    仲若旭看着满脸涨红的黄薇苑。


    第?三次,介绍自己和她初次见?面。


    快要?三年了。


    她已经在?圈里小有名气。


    在?仲若旭眼里,她还是一个陌生人。


    黄微苑读过茨威格的《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


    她读到一行字时,流下过一点泪痕。


    “我始终在?为你而紧张,为你而激动。可你难以?感觉到我的紧张和激动,就像你口袋里装着怀表,但你难以?感觉到它绷紧的发条一样。这根发条在?悄无声息中耐心地计算和测定你的时间,以?无声的心脏跳动陪你一路走?来,而在?它嘀嗒不停的百万秒当中,只有一次你向它匆匆瞥了一眼。”


    仲若旭。


    这一生,要?做多少次自我介绍,你才能认出我呢。


    她个子很?高?,圆脸,五官大气有底蕴。


    在?北影读书?时,是班上为数不多走?正剧路线的漂亮姑娘。


    可他就是没有记住过她。


    虽然黄薇苑知道,和他没有可能。


    可是她在?每一个支撑不下去的夜晚,失意被拒或者疲惫劳累的晚上。


    黄微苑还是反复预演着,并肩和他站在?领奖台上。


    在?星光熠熠中,她成为他唯一的女主角。


    圈里,有和著名导演结婚的女演员前辈。


    现在?,女人已经成了知名的制片。


    女人每次都笑意盈盈地坐在?取景器旁,和她的先生用三方通话叮嘱工作人员的走?位。


    真的好羡慕。


    黄微苑凝望着那些?甜蜜的恋人。


    她不敢往更深处想。


    仿佛和仲若旭成为朋友,已经是奢望了。


    这是暗恋吗,好苦涩。


    她为了成为仲若旭剧里的女主角。


    黄微苑不惜去卫生间,抠嗓子吐酒,又回来继续喝。


    仲若旭凝视她的眼神没什么波澜,恍若两人真的初次见?面。


    就在?这个晚上。


    她被制片人灌酒。


    是仲若旭,帮她解了围。


    仲若旭很?久后?,喝着龙舌兰,和她说起那天。


    男人说注意到了她右手抠嗓子吐酒的齿印。


    他觉得?她又疯又拼,为了上位不要?命,感觉不得?到这个角色会死。


    黄薇苑盯着君度和红葡萄酒调制的粉红酒精。


    她小声补充了一句,尾音很?轻。


    “其实,我很?感激你忘记我两次,我不想依靠宁宁的光环,想用自己打动你,让你记住我。”


    在?没有遇见?他的时间里。


    黄微苑读他提过的迟子建,读《世界上所有的夜晚》,读《沉石与火舌》。


    细细恶补他所有的访谈。


    学他讲话的方式,他的停顿,他的热爱和灵魂的栖息。


    她从?来没有如此?在?意过一个人。


    连维持关系都如此?小心翼翼。


    瞻前顾后?,从?来不聊“性”和“欲”。


    因为她怕他,得?到了她的身体,就会彻底失去他。


    十月国庆,仲若旭的父亲景宴鸿参加巡礼。


    仲若旭从?北京回到杭州,风尘仆仆。


    那天晚上。


    黄微苑陪他去杭州太子湾看秋雨中红叶。


    在?潇潇下的无边落木中。


    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提起姜蝶珍。


    仲若旭说。


    宁宁被景煾予从?英国接回来。


    陪姥爷仲怀震,过重阳节。


    姜蝶珍穿着纯白毛衣。


    两人走?廊碰见?时,姜蝶珍仰起脸笑,嘴唇很?红。


    她声音很?礼貌,叫仲若旭。


    “诶,仲若旭,在?英国念书?的这个月,我去看了你朋友圈拍摄过的白崖哦。”


    到了姥爷的宅邸里。


    她好黏地被景煾予抱在?怀里。


    姜蝶珍在?男人怀里,甜甜撒娇。


    女生甚至脱下丝巾,给景煾予看脖子上的吻痕。


    “我都说了你昨天太激烈了,每次来姥爷家之前,都不知道克制。”


    在?景煾予面前。


    姜蝶珍没有一丝在?仲若旭面前,表现出的拘谨和腼腆。


    很?嗲又很?依恋。


    让放不下的仲若旭,更加心痛。


    黄微苑听完,沉默了很?久。


    当晚两人在?附近酒吧喝酒。


    她扶起眼底清灰的仲若旭,语气轻柔:“被那么美好的人救下,换做谁都会念念不忘一生。”


    “宁宁值得?被人好好爱着。”


    黄微苑告诉仲若旭:“你也?一样。爱上一个不可能的人,并不是一件应该被诋毁的事情。”


    “你没有破坏他们之间的感情。”


    “他们的相爱已经逾越了生死,怎么可能因为一句话分开。”


    仲若旭尝试着拥抱她取暖。


    黄薇苑并没有拒绝。


    他坐在?沙发上,把她抱起来坐在?他的腿上。


    仲若旭把脸贴在?她的胸口,听着她的心跳,闷闷地呜咽出声。


    酒意上涌。


    仲若旭埋在?她的怀中嚎啕大哭。


    黄微苑却有一种满足感。


    她第?一次和他如此?接近。


    她告诉他,他不是一个人,她曾经也?在?一个落雪天,迷恋过一个拯救她的人。


    黄薇苑温柔地抚摸他微长的头发,他的狼尾。


    她告诉仲若旭,他并不寂寞。


    她陪在?他身边,对他更温柔一些?,不想再看见?他哭泣的眼睛。


    仲若旭宿醉后?起床。


    他的女主演并没有和他上床。


    反而满脑子工作,轧戏去了别的剧组。


    黄微苑留下了字条。


    “今天去试一个女将军。”


    “你等我的好消息。”


    “桌上是我做的蛋包饭,小熊盖被造型的。”


    “另外,你在?我衣服上哭得?都是泪痕,不帮我干洗的话,就等着我回来看你笑话吧。”


    纸片的背面,黄微苑用娟秀的字迹,补充道。


    “仲若旭,重感情是一件特别值得?被珍惜的事。”


    “爱一个人,更多的是希望她幸福。”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用过度地苛求自己。”


    后?来。


    黄微苑还是以?朋友的名义。


    在?拍戏的间隙,当他的灵魂伴侣,陆续告诉他。


    她说,他们都是你的家人,尝试着坦诚一点,开诚布公地祝福他们。


    她说,我会陪你一起感激宁宁的救助,怀着对她的肯定和欣赏,认同?曾经的每个自己。


    黄薇苑穿上钟无艳的戏袍。


    剧中,她饰演一个披甲上阵的女将军。


    世人都记得?电影《钟无艳》那句,“爱是霸占摧毁,还有破坏,为了得?到对方不择手段,不惜让对方伤心,必要?时一拍两散,玉石俱焚。”


    可是前一句,“爱就是为心上人无条件牺牲,一心只想让得?到他幸福快乐。”却鲜有人知晓。


    彼此?独立,信任,尊重。


    这是姜蝶珍教会黄微苑的爱。


    大学时代,宁宁来包厢解救了她太多次。


    所以?现在?,黄微苑回报了宁宁。


    她把爱传递给了他们的亲人。


    仲若旭说,“我想要?回北京,想要?向景煾予和姜蝶珍,坦白曾经的不甘心和懊悔。”


    从?此?以?后?,彻底放下心结。


    仲若旭临走?前,对黄薇苑说:“如果我做到了,我就带你回北京看初雪。”


    公子哥对女戏子的许诺。


    古往今来都做不得?真。


    黄薇苑翻开《钟无艳》的剧本。


    她坐在?象山影视城的摄影棚中,探出手指,挡住头顶薄薄的阳光。


    “没关系,什么都好,哪怕十一月底,你忘记了我们的约定。”


    “再向你自我介绍一次,或者以?陌生人的身份陪你看雪。”


    “怎么样都好。”


    就像她耳机里,谢安琪唱的《钟无艳》


    “我痛恨成熟到,不要?你望着我流泪。”


    “但要?漂亮笑下去,仿佛冬天饮雪水。”-


    彻底坦白那天,是在?轮船下水试航的十一月。


    命数书?上说,天蝎和双鱼是绝配。


    可是再相配的两个人,也?有划上休止符的时候。


    约定的结婚日期。


    在?姜蝶珍生日这天,彻底截止。


    景煾予是个重欲的男人。


    这三个月就没让她下过床。


    导致她去姥爷家,都带着满身吻痕,不得?以?用粉底和丝巾遮掩。


    景煾予在?她虚弱脱力的蜷在?他怀里,小幅度颤抖的间隙中。


    男人无声无息地把很?多财产,拨到了她的名下。


    两人约定的澳洲紫色樱花庄园,在?英吉利海峡下水的巨轮,能随意穿梭于欧洲各国的私人飞机,置放奢侈品的空中大厦,工作室隔壁的四合院式私房菜馆,巴黎手工工坊和隔壁配套的奢牌珠宝连锁。


    景煾予没说,要?不要?留住她。


    他能给她的一切,却从?未怠慢过。


    轮船在?姜蝶珍生日首航。


    轮船停泊在?英国的安南普顿航线。


    这天早上。


    景煾予陪着没力气的她,洗了澡。


    姜蝶珍有些?晕船。


    英国湿雨连绵的天气,加剧这种难受。


    她只有蜷在?景煾予的怀里,才会好一点。


    男人身上荷尔蒙味道蓬勃,盖过了雪松和烟草味。


    景煾予把她抱起来,搂在?腿上,帮她穿上丝袜。


    姜蝶珍头发上的水渍跌落下来,让两人周围都渡上了蒙蒙的湿雾。


    景煾予把冲锋衣的拉链揭开,掐着她的下颌,把她裹进身体里。


    她和他会亲吻很?久很?久,直到呼吸被男人彻底吞噬。


    温度被水汽蒸发带走?。


    她才冰凉又苍白地蜷进他的怀里。


    姜蝶珍闭上眼,能明显感觉到男人浓烈的呼吸和滚烫的嘴唇,在?她柔嫩的颈间作祟。


    潮热难耐。


    但她只感觉男人的心跳震耳欲聋,这一生都听不够。


    明天会发生什么。


    姜蝶珍不知道。


    准备好的离婚协议和辞职信。


    她不想拿出来让他看到。


    她舍不得?他。


    景煾予心疼她晕船。


    姜蝶珍浅色的瞳孔中晕着薄薄的水光。


    他掠走?她睫毛上湿漉漉的水珠。


    男人柔声道:“晚上,放烟花的船就会停在?码头附近,我开私人飞机陪你上去,见?证烟花被我们踏在?脚下。”


    姜蝶珍心里好怕。


    ——怕这是最后?的盛宴。


    但她面上不显,她好乖好乖地仰起脸,“好呀。我很?期待。”


    景煾予把她抱到床上,虎口钳握着她的细腰。


    男人喉结上下滑动,微微撑起身,看着她像被淋湿的小猫一样幼弱的呼吸着。


    他察觉到她的脸红,指腹摩挲着她的耳垂。


    “别去担忧什么协议到期。”


    景煾予眉眼英漠。


    他吻她的手,唇边留下一点薄薄的濡湿,“安心在?这里等我,什么也?不要?想。”


    午后?,姜蝶珍裹着小毯子,被景煾予抱到甲板上,看他试飞。


    他换了一件手工西装,身量很?高?,皮肤冷白,侧脸锋利肃穆,气定神闲地冲着她挑眉。


    姜蝶珍很?少见?他这么张扬恣意的样子,不禁红了脸。


    今天天气能见?度很?低。


    男人流利地拉高?机头,把尾舵左拧,绕着巨轮旋转一周,最后?竖直翻转到极限。


    就在?她专心观摩他试飞时。


    仲如旭叼着烟,坐在?姜蝶珍身边,“海风很?大,是不是很?冷。”


    姜蝶珍睫毛颤了下:“不冷,我想在?这里陪着他。”


    仲若旭静了一会儿。


    他终于开口:“姜蝶珍,你十六七岁,是不是在?北京市郊的百里山水画廊写过生。”


    “然后?救下过一个,开跑车被撞毁的男人。”


    “路线大概是德胜门为起点,三元桥为终点在?白河堡水库那一截,撞毁的。”


    “这辆车,你可能也?见?过,就是我哥的赛麟S7。”


    姜蝶珍晕船,反应很?慢。


    她咬住下唇想了一会儿,才模模糊糊地回忆起来:“我记得?,在?山道上,救护车赶来很?慢,我守了伤者半个小时。”


    她脑海中下意识接上了仲若旭的频率,“那个车祸出事的人,是你吗。”


    “嗯。”仲若旭掐了烟:“我只知道你身上的蝴蝶胎记,其他什么也?不记得?了。”


    “但我哥,先找到你了你。”


    “他知道蝴蝶胎记对我的意义,还是从?我身边夺走?了你。”


    姜蝶珍皮肤像丝绸一样滑,搭着的小毯子滚落了一点,身上密密麻麻的吻痕清晰可见?。


    她看起来如此?易碎。


    只会更诱发男人深不见?底的掠夺欲.望。


    渴望让她皮肤上每一寸都布满占有者的气息,泛起熹微一样柔柔的红晕。


    “我想找我哥对峙。”


    仲若旭偏头,不想冒犯她。


    视线的余光却没办法从?姜蝶珍吻痕上移开。


    他感觉喉咙有些?痒:“我需要?他给我一个彻底的,完整的答案。”


    在?甲板众人的注目中。


    私人飞机平稳地停到了轮渡的停机坪上。


    景煾予从?舱门从?走?出来,踏上白色的升降梯。


    男人的眼神,定定地朝着姜蝶珍的方向看过来。


    他西装革履,没什么禁欲之感,反而因为流畅的肌理,带来了一点隐秘的诱惑。


    男人身影凛然又孤傲,宛如天神降落凡间。


    他是独属于姜蝶珍的神迹。


    仲若旭:“宁宁,你也?想知道,他和你约定的日期到期以?后?,会做什么打算吧。”


    姜蝶珍抿了个笑,摇摇头


    远远的,景煾予看见?仲若旭对姜蝶珍说了什么。


    在?意一个人。


    她周围有别的男人,都会觉得?无法忍耐。


    那么一刻。


    她多看了别的男人一眼,他都觉得?没办法忍受下去-


    黄昏时。


    景煾予结束应酬,穿过宴庭的走?廊。


    他换回了黑色连帽衫,侧脸陷入帽檐里,冰凉的下颌若隐若现,宛如白月。


    有侍者给他端来葡萄酒,高?脚杯上挂了半片青瓜:“景先生,姜小姐在?房间等您很?久了。”


    男人礼貌接过,往房间里走?。


    他渴望见?到姜蝶珍,迫不及待的。


    房间里挂着白纱幛幔的床,层雾绕春林,是他唯一渴慕的仙境。


    “宁宁?”


    推开门的景煾予顿住脚步。


    门里有个不速之客,正在?阅读一叠协议。


    男人眼神漆黑:“仲若旭,你怎么在?这里。”


    “哥,你回来了。”仲若旭惧怕予他强大的气场,敛眉道:“我等你很?久了。”


    景煾予随手把葡萄酒搁在?桌上。


    他从?裤兜里摸出一只烟,咬在?嘴里,不点燃:“她呢。”


    “哥。”


    仲若旭咬字有点针锋相对的意思?:“宁宁很?安全,但你必须回答我一个问题。”


    他抬起手,上面举着姜蝶珍写的辞职信和离婚协议。


    “为什么,你明知道,她是我的白月光,还要?夺走?她。”


    仲若旭捏着这几张薄薄的纸:“哥。我也?有心,我也?会痛。你要?是只是想在?我面前争夺一个输赢。”


    ——“你就不配得?到她的青睐。”


    仲若旭话音刚落。@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浴室门被打开,姜蝶珍穿着很?薄的白色吊带,停泊在?两人面前。


    她赤着脚,脚踝雪白,露出靛青色的静脉。


    “煾予,我在?这里。”


    姜蝶珍好像一点点,都没和景煾予产生嫌隙。


    她好柔好柔地叫他的名字:“我刚刚染上一点别的男人的烟味,觉得?你不喜欢。”


    景煾予看起来沉晦又蛰伏,望向姜蝶珍,唇角上扬,弯出温柔地笑意。


    “乖乖什么样,我都会喜欢。”


    他张开手,把踏着瘦白脚背“哒哒”走?过来的姜蝶珍抱在?怀里。


    她今天洗了好多次澡,薄白的皮肤上的吻痕更加清晰。


    她好轻地抓着景煾予的衣领,眼尾泛着缱绻的红色。


    “我好想你。”


    姜蝶珍伸出柔柔的手腕环住他,眼睛湿润又亮晶晶,充满恋慕:“我没有把离婚协议拿出来,因为舍不得?。”


    景煾予宠溺地吻了下她的额头:“我知道。”


    她缩在?她的怀里,尝试着用她的体温温暖他。


    姜蝶珍迷恋着他身上的气味,告诉他:“老公我是你的没有人可以?拆散我和你。”


    她说:“下午,我已经告诉过仲若旭,无论动因是什么。”


    “我们已经再也?分不开了。”


    “煾予,你不想讲,我一点也?不想勉强你。”


    景煾予把她圈在?怀里,吻她的眼睛,就像亲吻一只稚弱的蝴蝶。


    “小乖,你看这个。”


    白纸黑字的条款上。


    “景煾予自愿把德国海德堡古桥旁,占地75000平方米的黄昏博物馆,转赠给姜蝶珍。”


    ——黄昏。


    这是他在?结婚前,就赠予过她的黄昏。


    她没有看这些?物质的附属条款。


    从?那时候开始。


    姜蝶珍就满心只有他,哪在?意过这个。


    “我认识你,比他还早。”


    景煾予用掌心护住她的后?脑勺,咬字沙哑、温柔。


    呼吸很?沉,宛如潮汐一样深远。


    在?黄昏和海浪的映照下。


    房间里,一层一层的景色被海水洗涤过。


    光线晕黄,荡漾在?墙壁上。


    姜蝶珍本来就有些?晕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此?刻脑袋越发稠热,滚烫。


    她的心跳震耳欲聋。


    姜蝶珍:“煾予,所以?从?一开始,你的黄昏,就是我吗?”


    男人没有说话。


    他隐忍了多年的感情,终于被她知晓了。


    汹涌的情潮铺天盖地,都盛满在?他的眼睛里。


    “你愿意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德国看看。”


    他喉结缓慢滚动,青白性感的起伏,撩动着她全部的视线。


    “哥?”仲若旭咬字有些?艰涩:“所以?,你因为我,怕我误会成抢夺,一直忍耐到现在?吗。”


    “我没有那么高?尚。”


    景煾予紧紧禁锢着掌中珍宝,不复平时隽冷从?容。


    他薄唇声哑:“爱一个人,就是占有,掠夺,为了得?到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潮热黄昏中,他眼里有飓风席卷:“就是抢夺,就是作恶。”


    他的声音清冽又沉稳,字字笃定:“我一看到她,只想要?她彻底属于我。”


    他那么高?高?在?上,目上无尘目下空的人。


    此?刻,眼底的挑衅和掌控欲,深得?惊人。


    仿佛为她坠下凡间。


    第?一次被他彻底的倾吐心意,告白出声。


    姜蝶珍哭了。


    “你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害我耽误你心意这么久。一直都很?忐忑,觉得?你照顾我,只是因为责任。”


    她颤抖着在?他的衣领上流下泪痕:“我好怕,你执迷的黄昏,是别的女人。”


    他手掌撑住她的脊背,很?轻柔地拍着:“一直都是你。”


    景煾予揉着她泛红的耳朵尖。


    海雾在?房间里弥漫,被他们吸入肺腑。


    他宠溺地笑:“你大学的时候,在?阳台晒干黑发,把我的魂魄都摄走?了。”


    “我现在?知道了我知道了”


    “煾予,我真的,真的很?爱你。”


    姜蝶珍在?仲若旭看不到的地方,好甜好幸福地对着男人笑。


    是那种,真心彻底得?到满足的.


    没有任何杂质的,纯粹的笑容。


    仲若旭无声无息地,掩上门离开了。


    他没有崩溃,也?没有被该死的抑郁,影响心境。


    他长舒了一口气,微微悸动的心脏,有些?疼,还有些?安稳。


    “是啊,这么相爱的两个人,怎么可能因为一句话分开呢。”


    他应该彻底走?出来。


    这个月结束,也?许北京就会降落下第?一场雪。


    还有一个人在?等他。


    一个灵魂伴侣,一个陪他一起祝福这对爱侣的人,一个很?好的,陪他直面这段感情的人。


    景煾予撕碎了离婚协议。


    在?漫天飞舞的雪片中。


    他似有若无的轻吻,变成了让她几近窒息的吻,带着浓烈的惩罚意味。


    姜蝶珍眼神涣散,伸出水红的舌尖,喘息不稳地伏在?他的脊背上。


    男人倾身摸了一下她滚烫的脸颊,看着她的眼睛。


    他有些?促狭地说,“宝宝,我承认昨晚有些?激烈,你能不能别离开我。”


    姜蝶珍坐在?他怀里点头:“我好爱老公的”


    她被吮红的嘴唇中,带着微微樱桃色的粉。


    “在?这个世界上,我只想和你结婚。”


    那天傍晚。


    他抱她上直升机。


    听着周围震耳欲聋的烟花。


    她身体的血液宛如奔赴,朝着盛大跳动的心脏涌动。


    飞机升空时。


    姜蝶珍感觉到窗外下了一点点雨雾。


    她的眼里只有眼前的男人。


    她听到男人对她讲述两年来的辗转反侧。


    景煾予往前推变距杆,向她倾述心意。


    “最初,我不知道宁宁的心意,没办法对你做很?长期的协议。你太年轻,不知道和一个人过一辈子不容易。”


    “可能有一天,你对我的感情会淡,会觉得?没那么痴迷,会觉得?累,付出很?多。”


    “你会觉得?自己被绑住,我不想束缚住你,让你觉得?不自由。”


    所以?他一直克制隐忍,没有提点她订婚协议上的黄昏博物馆。


    一个人情难自制地肖想她,耐心静候她的成长。


    景煾予一直在?云端。


    居然在?某一刻为她瞻前顾后?。


    ——失魂落魄的,怕他桎梏了她。


    原来他从?未爱过别人。


    她也?是,这一生,只有他了。


    后?来,两人降落在?周围荒无人烟的海岛。


    她被他抵在?玻璃墙上,紧密地圈住她。


    男人和她唇齿纠缠不休。


    景煾予似乎能感受到她的情绪:“宁宁爱我吗。”


    姜蝶珍被他一碰,敏感到小幅度颤抖:“特别爱,没有你活不下去的那种爱。”


    她低低的呜咽,感受到男人用指腹摩挲她的嘴唇。


    景煾予很?蛊地笑,垂眼,用鼻音告诉她:“爱是一个动词。”


    无人的沙滩上,流沙发出脆响。


    她的双手被扣住,交缠在?一起。


    男人毫无章法的舐和吻袭来。


    姜蝶珍躺在?砂砾上,海浪卷着她的小腿。


    她浑身酥麻地轻声呜咽着。


    他的声音又涩又欲,五官深邃迷人:“宁宁要?是不和我续一生,我就不带你离开这个岛。”


    景煾予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之中,狠狠地抱她,吻她:“让你永远属于我,再也?不看见?任何人。”


    “一辈子怎么够。”


    姜蝶珍漾起绵软甜蜜的笑:“下一世,我带着对你的爱降生。比起爱这个世界,先爱你。”


    他用外套包裹住她,让她坐在?他的怀里:“别着凉了,我会心疼。”


    他们的手指和皮肤在?水里触碰。


    相互掠过,留下暧昧,无法言喻的触感。


    “总觉得?,怎么爱你都不够。”


    姜蝶珍渴慕又希冀地和他说:“景煾予,我想,有一个属于你的小孩,这样世界上,会多一个人爱你。”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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