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镜小说 > 青春校园 > 真酒成为小说家后 > 【全文完】
    第91章 番外2


    清之介沉默地站在街头。


    明明是无缘无故出现在陌生的道路上,他却一点也没有惊讶的意思,似乎早已经预料到了会突然出现在他六岁生命中的意外。


    紫色的头发在耳后翘起一根,妹妹头看起来有点炸,衬得那张拽拽的小脸看上去像只鼓起来的河豚。


    他刚刚从午睡中醒来,还来不及换掉身上的毛绒睡衣。


    各种车鸣的声音让幼崽烦躁不已。


    清之介是只爱干净的崽,尤其爱自己柔软舒适的猫咪连体服,他舍不得每天都要枕着睡觉的衣服上沾到半点灰尘。


    得赶紧离开这里。


    他这样想。


    但是问题来了,他该怎么行动?


    清之介盯着自己光着的小脚,遗憾地放弃了凭借自己的短腿回家的念头。


    于是他理直气壮地对着下一个经过的路人张开手臂:“抱我。”


    买菜回家路上,被穿着软绵绵猫咪套装的小孩碰瓷的赤井秀一:?


    他保持着礼貌的微笑:“怎么了,是走不动了吗?”


    小孩甚至没有穿着鞋,软乎乎的脸上一脸困倦,不停地打着哈欠,见他看过来,掩饰般地擦了擦眼角,抹掉了眼泪,色厉内荏地插着腰:“对,我走不动了。”


    “拜托别人应该要说那几个字吧?”


    赤井秀一是家里长男。小妹出生时他已经奔赴美国,可弟弟羽田秀吉还是实打实地在他阴影下长大的。


    对于小孩子,他自有一套。


    表面看上去很好相处的赤井·冲矢昴·秀一将真实情绪藏在眯眯眼之后,微笑着说:“拜、托、了。”


    清之介睁着猫眼,眨巴两下,不情不愿地说:“拜托了,大哥哥,请抱抱我吧。”


    脚底有点刺痛。


    如果没有鞋子,他可能连三米都走不到就要蹲在地上哭了。虽然这招对付别人没有用啦,他也不会在陌生人面前露出这么孩子气的一面,大概只有蠢爸爸会上当吧。


    总是为了孩子降低底线的父亲总是无奈将他背起,责怪着他的任性,动作却一点也不犹豫。守护妈妈和清之介,是他坚守的信念。


    在陌生人面前提出这种请求,清之介心里有些没底。


    虽然说世界上好人比较多,但是他这么可爱,说不定会被拐走哦?


    赤井秀一弯下腰,将小孩抱在了怀里。他很轻,也很软,但抗拒地抱着手臂,赤井秀一不得不扶着他的脊背,生怕他摔下去。


    “这位小先生,你的目的地是哪里呢?”


    清之介:“不知道。”


    “那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先告诉我你的名字吧,大哥哥。”


    “叫我大哥哥就好了哦。”


    清之介回以微笑:“那叫我小哥哥吧。”


    赤井秀一:……


    好伶牙俐齿的小孩。


    从一开始,清之介就没有用敬称,赤井秀一并不是很在意这方面的事情,但在清之介这句话说完之后,他不得不稍微推理了一下。


    看上去很干净,光脚……是偷偷跑出来的吗?但要如果要是怀里的小鬼想要逃跑,不应该只带着这样简陋的装备,起码会把所有的事情都计划好才对。赤井秀一对清之介升起了兴趣,但没有到刨根究底的地步。


    走失的孩子一般都是交给警察的。他甚至为了避免麻烦,先给认识的警官发了条简讯备案。


    清之介知道自己的目的地是哪里。


    他对世界满怀着好奇。故事书上说,阿里巴巴在航行之时被风吹到了荒岛之上,开启奇妙的探险,说不定他也是这种情况呢?于是,在脑海中出现陌生的记忆时,他毫不犹豫选择了相信。


    尽管只有六岁,他已经有着超乎常人的大胆。


    唔……这里应该不是德国了。家里只有妈妈才会说日语,清之介不是很确定自己是否是到达了母亲的故乡。一家人曾多次畅想抛下烦恼的工作,到日本来游玩。但很可惜,这个愿望到今年也没有实现。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就麻烦了。清之介想。真是一阵强力的风,居然能把他吹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大哥哥,可以送我回家吗?”


    赤井秀一没有作答,只是脚步一转,走进了一家儿童鞋店,将他放在了坐椅上,转身对着售货员:“这里有适合这孩子穿的运动鞋吗?”


    清之介诶了一声:“大哥哥你真是个好人呢。”


    这样的赞赏倒是少见,尤其是从小孩子的嘴里。


    赤井秀一将运动鞋买下,让清之介换上,再三确认:“真的不需要先带你去警察局找你的家长吗?”


    清之介眨巴眨巴眼睛:“关于家长……我还是记得一点的。”


    他的表情微妙,“虽然他还没见过我。”


    哪怕赤井秀一的想象力并不丰富,也不由得脑补一出渣男抛弃孩子逃走的戏码。直到牵着的孩子将他领到了一处陌生的房间,带着火气敲开门,迎客的却是他的死对头之后——


    赤井秀一:“……”


    fine。


    小孩已经欢呼一声迎上去,迫不及待脱下鞋往里钻:“终于到咯!我要吃雪糕,今天可以吃三个吗?!我想吃不同味道的!”


    记忆模模糊糊,但在开门的瞬间,清之介找回了熟悉感,这里有股和家类似的味道。


    安室哈罗凑过来嗅嗅。陌生的小孩身上有熟悉的味道,它疑惑地汪了一声。


    清之介摸摸它的脑袋,掏出口袋里的破旧布偶递给它,大方道:“拿起玩吧。”


    这是扮演游戏中赢得的奖品,他扮演的反派又一次获得了胜利,打劫了所有的奖品!


    这次的战利品有些磕碜,但好歹还有些用处,现在就用上了。


    可哈罗并不喜欢清之介的赠与。破破烂烂的小熊上有股奇怪的味道,它不感兴趣地走开了。


    安室透:“这孩子是谁家的?”


    看上去有点眼熟,紫色的头发,青蓝色的眼眸……脑海中有个名字呼之欲出。


    要是头发再长一点,脸再尖瘦一点,神情再冷漠一点……


    赤井秀一:“在买书的时候碰巧见到了这孩子。”


    安室透揉着额角,头痛回答:“我知道他是谁了。”


    他毫不犹豫地将赤井秀一送出门:“感谢你的帮助,接下来,我有一点私事要处理,就不留你喝茶了。”


    门立马关上,连同那双好奇望过来的眼睛。


    赤井秀一只来得及招招手,眼前只剩下黑色的门板。


    看起来,不能看热闹了。


    门内。


    安室透端详着小孩的神态,既视感简直要蹦他脸上。这真的不是清之介的弟弟吗?或者这个是——不对,清之介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儿子。


    清之介挥手:“你好?”


    端正的叩你急哇让安室透回神。


    清之介:“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属于久远未来的记忆又清晰了一点,清之介抿出一个小小的微笑:“长大后的我一定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多谢照顾哦。”


    懂事得简直不像是清之介。安室透想。但是长大后?


    他的目光转移到清之介身上。确实,要说是长大后的话……面前的孩子简直就是清之介的缩小版。明明看上去没有多大,却比清之介本体要懂事多了。


    清之介·年幼版要是知道安室透会这么想,绝对会笑出声来。他只在惦记冰淇淋。安室透还没有跟他很熟,要想骗到冰棍吃简直易如反掌。


    “天气好热,我可以吃冰淇淋吗?”


    一听他这么说,安室透果然起身去拿了冰棍。


    清之介:“哼哼哼。”果然在清之介大人的掌握之中。


    安室透帮他撕开包装袋,递到他嘴边。


    清之介嗷呜一口咬下了一块冰。


    他坐在沙发上,悠闲地晃着腿:“对了,爸爸妈妈呢?他没有和爸爸妈妈住在一起吗?”


    安室透:“……”


    他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孩子解释。真相对于他来说太过残忍。即将发生的变动将从他身上剜下一块鲜血淋漓的肉,直到现在,伤口还在刺痛。


    时间会因此改变吗?


    他不由得产生了妄想。


    然而即将出口,一股莫名的力量制止了他,尽管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安室透蹲下,握住孩子的双手:“因为你在成长。但是他们发过誓,不管你去往何处都会陪伴在你身边。”


    不能见面的理由有太多。清之介还无法理解安室透的深意。他只是单纯地觉得长大后的他进入了叛逆期。


    二十岁还喜欢跟家长对着干,真丢脸呢。


    他撇撇嘴,将手上的垃圾扔掉,郑重地对安室透说:“那家伙要是闯祸了或者抢别人的玩具了,直接从他的工资里扣就好了。”


    安室透:“……”


    真不愧是清之介,对待自己也这么心狠手辣。


    时间好像要到了。


    清之介如有所感地往后看,“冒险要在这里结束了。再见,好心的先生。”


    他遗憾地咂咂嘴。说好的三根棒冰他只吃到了一根。虽然有些不甘心,但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他踮起脚,费力打开洗手间的门,步入突然出现的漩涡之中。


    他落在了卧室里。


    “我回来了。”爸爸的声音。


    清之介回过神,“爸爸我要吃冰淇淋!”


    奇怪,刚才好像忘记了什么。


    幼年版清之介刚刚离开,真正的清之介提着沉重的塑料袋打开门。


    他叼了根盐水棒冰,脑后长长的头发扎成一束,有气无力地抱怨:“明明才五月份,热得受不了了。空调!我要空调!”


    热得要发疯了!每分每秒他都想让太阳爆炸!


    他把塑料袋里的棒冰全都塞进冰箱,一抬头,却见安室透正盯着他,吓得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青年冷漠回答。


    清之介看着他的背影,疑惑歪头。


    真奇怪。


    七月份结束啦!剩下的内容只有一点点了!


    八月份会随榜更新,也就是榜单字数15000的话只会更新4-5天,剩下两天用来休息


    但是应该下下个礼拜就改成完结状态了hhhhhhhh


    这篇有年龄操作,幼年,酒厂进行时,逃亡前(大概)


    第92章


    安室透本以为之前出现的清之介只是意外而已。


    家中多出的访客又让他的世界观在破碎的边缘来回试探。


    蹲在角落里自闭的清之介目前十岁,刚刚被拐到组织。


    经历家破人亡和残酷的训练,他成功提前进入了叛逆期。比六岁的幼崽预想的时间要早上十年。


    小少年脸上带着明显的伤口,眼神防备而冷漠,眸光一转,隐忍的神情被藏在了那张苍白的面孔之下。身上的衣服面料舒适,但是带了不少毛边和破洞,因为跟不上他生长的速度,甚至短了一截。


    “我记得你。”他冷冷说道。


    现在应该还没进行到清之介被关小黑屋的时间点。那么清之介说的应该是上一次,是他和幼年期的见面。


    安室透将热好的牛奶放在他面前:“不管怎么说,先吃点东西吧。”


    他微笑着,试图降低自己的威胁度。


    清之介防备的刺稍稍收敛了一些,仍旧硬邦邦的:“不用。”


    他讨厌人类。


    迄今为止,从事故发生到现在,接近他的人无一不是抱着卑鄙的心思。有想要通过讨好他来获得琴酒青眼的,有嫉妒他的,有想让他死的。


    可怜是他最不想被施舍的情绪。一旦说起他早亡的父母,好像一切都能从这上面找到解释的理由。他不想成为别人的笑料。


    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我不渴。”


    话音刚落,他的肚子传来一阵咕噜声。


    清之介窘迫地捂着肚子,“我也不饿。”


    “饿着肚子会难受的哦。”安室透递给他一个三明治,这是清之介最喜欢的食物。


    “这里是安全的。你知道的。”


    也是。要不是因为突然生出的松懈感,清之介不会老老实实待在这里。温暖明亮的房间,热腾腾的食物和饮料。


    他有多久没好好吃饭了?


    清之介没出息地咽了口唾沫,警觉地看了一眼安室透,然后伸手,成功将三明治抓在了手心。


    他犹豫着撕开包装袋,像是动物一样嗅了嗅,闻到香味时迫不及待一口咬下,狼吞虎咽的,还没来得及尝到味道,就将嘴里嚼碎的东西咽了下去。


    果不其然,他被呛到了。


    情急之下,他抓起一边的杯子,将牛奶大口灌下。


    清之介:“……”


    安室透脸上带着让人火大的笑容,好像洞悉了一切一样。


    清之介强装镇定将杯子递给他,“我没有想喝。”


    “嗯。”


    “是你自己递过来的。”


    “是这样。”


    气氛沉寂下来。清之介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小心翼翼往角落里挪了挪。


    他的状态实在低迷。眼圈还红红的,看上去像没睡好。


    一开始认识清之介的时候,安室透就知道,除了赶稿时间,清之介一直保持着良好的作息,每天十一点之前必定入眠,这也导致赶稿熬夜的时候特别艰难。清之介甚至因为熬夜被送进过医院。


    “要不要睡一会儿?”安室透提议道,“去你的房间。”


    未来的清之介一定不会介意幼年的自己在床上睡个午觉的。


    清之介表现得很冷漠,但还是对自己的未来充满好奇的。通过脑海中多出来的记忆,他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一个小说家,和爸爸一样。


    他沉默着。


    安室透以为他拒绝了。


    清之介长大后也犟的要死,小时候的脾气就更难猜了。何况,几年后他还会因为和组织作对,尖锐地像只刺猬。


    但是难得到了安全的地方,能多休息一会儿也是好的。安室透清楚组织的训练流程,针对清之介没有立即杀掉的孩子,训练只会更加苛刻。


    突然转变生活的环境,清之介的心理压力也不是一般的大。


    安室透很心疼面前的这个孩子。不是出于朋友关系,而是他无法对别人的苦难无动于衷。他想去拿被子和枕头过来,哪怕是让清之介稍微靠一会儿。


    要是回到过去的时间里,他还需要蹒跚独自行走九年,才能鲜血淋漓地走到光下。


    现在的清之介仍在迷茫。


    他无法给出任何的帮助。


    就在他转身时,孩子抓住了他的袖口。轻轻一握,他低声问道:“我想去他的房间看看。”


    推开那扇门。


    清之介小心翼翼地入侵了另一个自己的卧室。


    卧室是非常隐私的地方,在踏进屋内之前,尽管他知道没有任何人会回应,还是敲了敲门。


    未来的自己已经成为了小说家。这个愿望对现在的清之介来说遥不可及。


    他仿佛在一瞬间坠入了黑暗。心中是无限的迷茫,前方的路看起来那么艰难,他甚至生出了了结自己的念头。


    他没有仇人,也没有亲人。世界上唯一能够支持他活下去的只有沾着眼泪的回忆。


    房间很明亮。看起来温暖而舒适。风吹动压在书桌上的纸张,发出沙沙的声音,像是午后落叶的低语,沙哑而动听。一面墙全都装上书架,书籍排列地整整齐齐。不仅有古典文学,他还看到了漫画书。


    他仿佛看见了一个比他大上许多的少年,懒散地歪在椅子上,一边翻着书一边低声吐槽的场景了。


    清之介不由自主往前走了几步,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脊空白的书。


    翻开第一页。他就明白这是个什么样的故事。


    爸爸用来安慰他的故事,他没有听到后续,却在这里补完了结局。


    未来看起来好远……过了这么久才能得到答案,他真的能坚持到吗?


    清之介的眼神依旧畏惧无比。他害怕自己做错,而摧毁这个对他而言无比美丽的未来。


    然而安室透将放在书桌上的铅笔递给他。


    经过将近一年的摧残,它只剩下短短的一截,再也不能用来写字了。清之介把它当做吉祥物,偶尔拿出来看一眼。


    “铅笔是会写完的。但是清之介,你所经历的将会和写在纸上的文字一样,永永远远地留存下来。笔只是书写的工具,永远不要让你的故事停留在这里。”


    清之介:“……”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什么也没明白。十岁的年纪,思考这些的确还太早,但他不得不从此刻开始做下抉择。他不能止步于此。


    正因为琴酒将他带回了组织,所有人都觉得他应该像是他的母亲那样成为一名优秀的杀手,他就该证明自己,绝对不会屈服于黑暗。他要过上和原本一样的生活,灿烂地活着。


    总有一天,他会和未来的自己再次相见。


    那时候,他不会再感到恐慌,只因为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


    冥冥之中有一个声音告诉他,现在必须要离开这里。


    “我要回去了。”已经到了回去的时间。


    清之介鼓起勇气,用最后的时间发问:“我真的能成为他吗?”


    安室透眼神柔和,“是你成为你自己。”


    少年顿了顿,没有再说什么,径直推开了柜子的门,从通道中回到了原来的时空。


    黑暗的房间里,他的眼睛里有光。


    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奇妙的想法从脑海中蹦了出来。


    他要逃离这里,他想成为一名小说家!


    刚才还饥饿地肚子不再咕噜咕噜叫了,清之介似乎尝到了牛奶的甜味。


    他茫然地从衣服上捡起一粒面包渣。


    他什么时候吃东西了?


    不管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保存体力。


    少年蛰伏着,等待破土的那一天来临。


    “啊啊啊啊可恶啊!”清之介崩溃地将篮子放在了地上,“超市大减价!我没有买到想吃的薯片!”


    “多吃零食不好哦。”


    “我当然知道啦。”清之介撇嘴,“景光你才是,这么唠唠叨叨的会嫁不出去的。”


    诸伏景光:“……”


    他微笑着问道:“我没有听清楚,能麻烦你再说一遍吗?”


    清之介吹了声口哨:“我说话了吗?没有哟。”


    没有抢到半价薯片带给清之介的挫败感太大,他决定去写一篇文章吐槽超市优惠限量的制度。


    然而他刚刚打开门,却看见安室透捏着半截笔不知道在想什么,似乎面前的地方有人站着一样。以他俯视的视角看,要是有人的话,应该是个矮子。


    有些不妙的回忆一瞬间蹿上了后背。清之介开始哆嗦。


    “编编、编辑大人,这栋房子不会真的有座敷童子吧?”


    安室透收好心情,从沉重中脱身:“有的哦。”


    在清之介越发绝望的表情中,他灿烂地笑着:“还不止一个呢。”


    不止一个!


    那是多少个!


    清之介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他甚至忘记了追问安室透为什么会在他的房间之中,还拿了那根倒霉催的笔。


    他紧张兮兮地从厨房拿了一袋子大蒜,捏着鼻子将大蒜在床周围摆了一圈,安详地躺下。


    “妖魔鬼怪快离开,妖魔鬼怪快离开……”


    他陷入了被动模式,无论安室透解释多少遍都无法将他从自我催眠中拉出来。


    “大蒜只对吸血鬼有效吧……”诸伏景光叹气,“晚饭不吃了吗?”


    “大蒜……”


    “蒜蓉焗龙虾?”


    清之介有气无力抬起一只手:“吃。”


    放假真爽!


    看完电王了,好看!


    第93章


    最近家里有些奇怪。


    两次回家都撞上安室透对着空气做出奇怪的举动,让清之介不得不怀疑家里真的进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如果是座敷童子什么的……那也不行!


    涉及到超能力方向,清之介的神经无时无刻不处于紧绷状态。他受不了一点鬼怪的东西,哪怕只是自己神经过敏。


    根据上次安室透进入他的房间来看,脏东西很可能就藏在他的房间里。


    清之介采购了一些银制品,虽然不清楚他们是否真的起作用,但将银质的匕首放在枕头底下,做梦都踏实了。除此之外,他翻到不知何时被塞的小卡片,不远千里前往调味市,从灵能力者手里买了一堆不明所以的东西。


    诸伏景光看着清之介手里拿着御币挥来挥去,嘴里神神叨叨念着咒语,抽搐着嘴角询问安室透:“……没问题吗?”


    清之介就像是水里可怜的金鱼,出现类似猫的影子就惊吓到要翻肚皮。托他的福,厨房的大蒜都要没地方放了。


    清之介的房间如今弥漫着一股浓烈的大蒜味,每天早晨起来,他都要先冲个澡才能出门。他的卧室已经彻底成为了禁区。


    安室透:“大概……吧。”


    他并不是故意要隐瞒清之介过去的访客。他们都是清之介,最终都成为了眼前的人。过去的已经成为了过去,清之介不愿多提的事情,安室透也不会追问。


    况且……像是过去的自己穿越到这里,对于清之介来说远远比座敷童子可怕得多。


    清之介做完日课,放下盐罐,神清气爽地挺起背:“灵幻大师果然厉害,驱魔后感觉空气都清新多了。”


    灵幻大师可是上过电视的!


    安室透看着地上的盐粒,非常怀疑它的真实性。清之介买下它足足花了比普通盐贵了两倍的钱,还只是一小袋。好在灵幻没有狮子大开口,狠狠宰他一笔,安室透也眼不见为净。


    重点不是这个,每次撒完之后,清洁工作总是很繁琐。尽管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这点浅显的道理,清之介还是明白的,但还是造成了诸多的不便。


    清之介捏着扫帚抱怨:“那也没办法啊。谁让座敷童子……”


    算了,不往下说了,一喊出那个名字就觉得毛毛的。


    清之介一阵寒恶,连忙将地上的狼藉打扫完毕,拎起沙发上的包:“我去上学了。今天有聚餐,晚上不回来吃饭了。”


    安室透匆匆忙忙将便当盒提出来:“你忘了这个!”


    清之介回头,接过便当盒塞进书包:“谢啦。”


    便当里都是昨晚的剩下的食物,要么就是简单的三明治。他每天都很忙,甚至连吃饭的时间都空不出来。临近期末,压力一下子上升了。这个学期,清之介也斗志昂扬,发誓一定要拿下奖学金。


    大学里也有很多很厉害的人,就算是清之介也丝毫不敢放松,只能在同学面前装出风轻云淡的样子,下课后火速溜去卢布朗补习。


    就在清之介出门的一刹那,紫发少年踏进了玄关,扫视一圈后,熟门熟路地换下鞋子:“还有东西吃吗?我肚子好饿。”


    诸伏景光正在处理卡进死角的盐粒里,“你不是才刚出去吗?”


    他很同情清之介害怕鬼魂幽灵,可清之介要是继续撒盐驱邪,他迟早会没收清之介手里所有用来抵抗的神器。


    “嗯哼。”少年应道。


    安室透第一个发现不对劲。


    按照前两次的经验,坐在沙发上的并不是现在的清之介。


    少年的脸庞瘦削,风衣带着浓厚的硝烟味,衬衫沾了血渍,领口大咧咧地敞开着,锁骨处的疤痕清晰可见。


    安室透:“……清酒。”


    “呀,早上好,波本。”清酒弯起眼睛,笑容漂亮到邪恶。远远不是清之介那种做作到带了点傻气的表情。


    诸伏景光后知后觉,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清酒的危险度直线飙升。远远不是幼儿可以相比的。要是没有猜错,清酒手里不止有木仓,还有手榴弹。少年口袋位置突起的朦胧阴影证实了这一点。


    可他只要了一碗饭。


    一碗剩饭,和清之介带走的便当出自同一个电饭煲。


    与其说是剩饭,其实安室透每天都会特地留出一些塞进便当盒。


    早餐一向很丰盛。他和诸伏景光都喜欢下厨,早餐也成为两人互相交流的渠道。他们不喜欢浪费粮食,每次的量都是刚刚好。


    清酒来的时机很不凑巧。食物已经一点都不剩下了。


    可就算是一碗剩饭,他也吃得很香,慢悠悠塞进嘴里,经过充分咀嚼才咽下。用餐完毕,他一口气喝光了玻璃杯中的牛奶。


    “多谢款待~”


    他似乎突然升起了倾诉欲。


    “其实我也不是那么想吃东西。来之前我刚好在加油站,买了面包和矿泉水,一口气全吃光了。”


    加州的阳光毒得有些吓人,他好不容易逃出追捕,已经饥肠辘辘。带着甜奶油的面包有着一股廉价的口感,矿泉水在腹中哐当作响。破旧的皮卡一路颠簸,他毫无食欲。


    食物只是让他活下去的必需品而已。


    但是在踏进门的一瞬间,他忽然想要尝尝真正的食物的味道。甚至不是为了进食而享用,只是为了沉浸于此时此刻的氛围。好像他真的有了一个家一样。


    在加州的任务结束后,清酒即将被派往日本。


    和家人一起来日本旅行的愿望破裂后,他刻意无视了相关的信息,但还是不由自主收集了很多旅行的情报。


    箱根的温泉、北海道的雪、遍地是猫的岛屿,还有在温暖季节随处可见的樱花。


    要是梦中的场景能够实现该有多好。


    他会牵着没来得及降生的孩子的小手,回头呼唤因为拍照而来不及跟上的父母。春天的花、冬天的雪,他们都会一起看。


    故事的最后,只剩他站在这片土地上。


    清酒放下筷子。


    “也许和他吃饭会比较有趣吧。”他微笑着说:“毕竟我们现在还是陌生人呢。”


    “那么,要重新认识一下吗?”


    清酒:“唔——不用了。”


    “我现在只是清酒。”


    代号是可以丢弃的。他该明白的,真正的“清之介”一定在这之后才会出现,他放弃自己的名字,将未来尽数寄托于另一个自己身上。


    清之介已经拥有了一个很棒的家。所以,他只需要耐心等待就好。


    这就足够了。


    “我很期待,和你正式相见的那一天。”


    少年像来时一样打开了大门,回到了原本的轨道上。


    阳光依旧毒辣。


    弹匣沉甸甸地挂在风衣之下,被扔在副驾驶座上的狙击木仓已经灌满了子弹。


    他单手扶住方向盘,往后视镜瞄了一眼,一脚踩下油门,重重叹气,“怎么又来啊。”


    每次都将最辛苦的任务交给他,他也是会生气的!


    好想逃走……这班是人上的吗!


    清酒认命扛起枪。


    自言自语道:“最后一次了。”


    做完这票,就能去日本了。


    下课后,清之介带上自己的课本和稿纸去了野崎家。


    作为一名漫画家,野崎拥有自己的公寓。两人都是同病相怜的赶稿人,野崎很欢迎清之介来做客。更何况……野崎家已经变成知名传销窝点了。


    清之介将工具拿出,他转着笔:“总感觉家里气氛怪怪的。”


    野崎:“清之介是和兄长住在一起的吧。”


    清之介:“可以这么说吧。你把兄长换成剑先生的形象。”


    野崎肃然起敬:“好羡慕。”


    这个编辑控没救了!


    清之介扯了扯嘴角:“好恐怖!”


    什么人才会对24h小时催稿的编辑抱有这种可怕的崇拜心啊!


    “有天买完棒冰回来,他们突然说要给我做点好吃的,眼神却一股恨铁不成钢的味道。让人毛毛的。”


    “那不是很好吗。诡异的地方是……”野崎恍然大悟,“他们觉得棒冰不好吃。那的确很奇怪。”


    “还有一次。我看到他在和空气对视,就好像那里有人一样。事情就发生在几天前。我感觉不太对劲,马上下单了很多除灵道具。”


    “管用吗?”


    “就那样吧。”


    清之介抓了抓头发,叹气:“想不通啊。”


    就连用安室透和诸伏景光镇宅都不能阻止灵异事件持续发生。难道真的需要请灵幻大师跑一趟吗?”


    大师的出场费很贵的。作为经常负债的穷鬼,哪怕现在不缺钱了,清之介也觉得心疼。


    野崎停下笔,意犹未尽地收好速写本:“既然除灵不管用的话,尝试和幽灵沟通一下如何?”


    他的眼睛在放光!


    清之介十动然拒,“谢谢你,不需要。”


    什么都取材只会害了你!


    冰块在浅色的饮料之中沉浮,通透的蓝色像是清之介的眼睛,光线在液体之中穿行,连接成浮面上浅浅的水光,上浮的气泡贴在冰凉的杯壁上,眨眼间破碎。


    他咬住吸管,手中的笔在半空白的草稿纸上一点一点。


    清之介撑着脸:“今天要写什么样的故事呢?”


    这个番外结束了!


    第94章 番外3


    一早听到动静的诸伏景光打着哈欠走出房门,“清之介?”


    站在玄关处的少年弯腰将运动鞋穿好,这段时间他又长高了一点,肩膀也变得宽阔了。


    闻言,他抬起头招手:“我出门一趟。”


    诸伏景光迅速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编辑部的人昨天刚刚来过,《禁忌之子》的稿子也在昨天上交了,清之介刚从野崎家回来,去卢布朗也不太可能,高中生们已经变成了大学生,和清之介一样忙着学业的事情。


    还有,正常人应该不会约在这个时间点聚会吧?


    诸伏景光下意识抬起表:“现在才五点。”


    清之介:“就是五点哦。我先走了。”


    他打了声招呼,关上了门。


    时间已经距离去年那起爆炸事件过了一年。事件的相关罪犯已经被全部逮捕,然而有关于事件的死者却很少有人再记得了。


    在同学眼中他是个沉默寡言又相当暴躁的男生,在老师眼中他是个偏科的刺头,在校霸眼中他是好欺负的压榨对象。


    毫无疑问的,他们已经全部走向新的人生了,没有人再记得他,甚至忘记了今天是他的忌日。


    清之介还记得。


    出于礼貌,他还不忘买了束花。


    不是纯白色的花朵,而是鲜艳的橘色。


    万圣节要有万圣节的氛围。


    名为小易的少年真心期待过万圣节的来临。最后放在清之介手心中的糖也好好保存着。


    清之介一直想不明白万圣节这种莫名其妙的节日有什么好过的。


    绝对不是他怕鬼哦!


    大家假扮成鬼,假装死者重新降临人世,刻意地以娱乐的形式冲淡死亡的悲伤和恐惧。然而这种方式没有任何用处,他还是怕鬼和怕死。


    相信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死亡一寸寸扼上自己的脖颈,那一瞬间来临的属于本能之中的求生欲激发了最深处的恐惧,“好想再看一眼日出”、“好想再拥抱最重要的人”。


    类似的渴望成为伸出的手。有人抓住就能彻底改变他的命运。


    清之介将那一束橘色的花放在了天台上,用嘲讽的语气奚落道:“看吧。你所谓的复仇,最后只将自己炸了个粉身碎骨。”


    连将拳头抡到那群混蛋上都做不到。


    最后倒是乖乖将手递给他啊。


    “大概,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来看你了。”


    因为发生过爆炸,大楼顶层的变得狼藉,也渐渐凋零下来,开发商刚愁新开的博物馆要放置在哪里,转念一想,决定将这里拆掉,为博物馆腾地方。


    “你也真是的,少给人添麻烦啊。”


    清之介知道自己是没有资格说这种话的,但还是理直气壮说出来了。


    “现在连安息地都没了,真不知道是谁的报应,我还得给你买块碑挂起来。”清之介叹气,“半空中自由落体的感觉……会很像鸟吧。那样你也会听得很清楚哦,万圣节的时候街上很热闹,有魔术表演,笑声吵得我头都大了。”


    万圣节依旧是清之介的宅家日。他眺望着远处橘色的灯火,用毯子将自己裹住,神经紧张,直到睡下前还在默念着根本没什么用的咒语。


    虽有人都默契地没来拜访清之介。但是林原先生的巧克力还是依旧送到了。他帮助朋友销毁巧克力的行动已经过了一年多,直到现在,还有满仓库的巧克力,根本送不完。


    清之介严重怀疑他口中的朋友就是他自己,但是他根本不敢说。


    直到现在还守着那家不赚钱的二手杂货铺的大爷拥有整条街最臭最硬的脾气,清之介说点不好听的,大爷就开始翻白眼,一脸不耐烦的样子。


    他很喜欢待在那条街的日子。但现在的生活也很棒。只是可惜那段吃面包皮也很快乐的日子再也回不来了。就算有安室透、诸伏景光等人当靠山,他想出点好玩的点子,警察就死死防守,绝对不让他有机可乘。


    清之介都憋得快死了。雨宫莲非常怀疑他只是想搞事,可前怪盗头子没有证据,不然多少送他一份改心套餐。


    太阳渐渐升起,从高楼钢铁制成的荆棘后展露威严的面容。新的一天到来了。


    清之介靠在栏杆处,大衣和围巾随着风的方向摆动,他眯起眼睛,努力适应着越来越亮的天空,双眼有些刺痛,他却睁大眼睛。


    “新的一天来了!”他说,“再见!”


    大概只有风听到了他的呼喊。


    没有人应答。


    清之介跳下栏杆,临走前,发现角落处也放了一束白色的花,有几根白色的羽毛落在花束上。


    会是谁来看他呢?


    清之介疑惑歪头,但是没有过多在意。


    他和织田作之助今天约好了。到达武侦的时候刚好是上班时间。


    织田作之助永远是最早一批到达的人,清之介进门的时候他已经在位置上坐好了。


    “总感觉实际上的死亡比想象的还有冲击性。我没办法写出来呢。”清之介抱怨着,“不明白你的新作到底是怎么写出来的,不要藏私嘛,教教我。”


    织田作之助将水壶放回原位,“我宁愿你永远都不明白这种感觉。”


    清之介若有所思:“原来是这样。”


    那他确实不明白。两个人相差的年岁不大,同样是杀手,入门的标准就差了远了。


    清之介吐槽:“除了乱步大人,你们之中随便一个人都能把我按在地上揍。”


    上次信了太宰治的鬼话,天真的清之介参与了武侦内部的比拼,回家的时候差点爬着走。


    “但是如果你想体验,晶子小姐可以帮你。”织田作之助诚恳道。


    清之介回忆起上次在医务室惨痛的经历,差点直接叫出声:“你——!”


    意识到音量有些大了,他连忙压低声音,急促说道:“你是想我真的死在这里吗?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织田作之助严肃更正:“只是生不如死,晶子小姐不会让你真的死掉的。”


    废话!他可是买了保险的!真的死掉保险公司会哭的!


    清之介刚想反驳,就听见耳边传来幽幽的嗓音:“你们……在说什么?”


    与谢野晶子的脸出现在了清之介的肩膀上方,她微笑着问道:“我可以加入你们吗?”


    要完!


    清之介毛骨悚然,转头一看,织田作之助已经干脆把他卖了!


    青年装作老实巴交的样子将刚才说的话一股脑倒了出来:“清之介刚才说晶子小姐的医术让他生不如死,体验非常好,他想再来一次。”


    清之介:“……”


    清之介:“…………”


    织田作!你变了!


    有些萎靡的太宰治走过来,瞬间清醒了。他幸灾乐祸地说道:“看来清之介真的很喜欢住在医务室,不然以后的新疗法都让清之介过来体验好了。”


    清之介疯狂摇头:“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与谢野晶子遗憾放下捏住清之介脸颊的手指:“没有受伤,下次受伤了再来找我吧。”


    清之介点头:“一定一定。”


    还好没受伤……他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半懵状态的中岛敦进门,“早上好。”


    他的眼力远超在场人,一眼就瞄到了清之介被毛衣袖子掩盖的手腕处有一片焦黑的痕迹,关心问道:“清之介,你受伤了吗?”


    脑勺上多了一道灼热的视线,清之介僵硬转头,与谢野晶子眼中冒着可怕的红光,笑容崩坏:“找到你了,病人先生。”


    她拎着清之介的衣领就要往医务室拖。


    “NO——!”


    虽然说今天他给别人过忌日了,但不想今天也成为自己的忌日啊!跟认识的人死在同一天,祭品都要跟人共享了!


    清之介无助地伸出双手:“救救我!”


    救星是社长大人。


    福泽谕吉的身影如天生般出现了:“有紧急事件。”


    他对着与谢野晶子点头。医生松开了清之介:“是。”


    她不再留恋,转身向着门口走去。


    织田作之助:“医院出现了火灾,有几位需要晶子小姐出手。如果你需要灵感……或许贴近医生的生活能找到更多。”


    清之介想了想:“但是现在转专业已经来不及了吧?或者我再去修……”


    织田作之助:“学医的话会很累哦。”


    清之介:“我只是在假设。”


    其实专业内的知识已经学得差不多了,课还是要上,但是寒假也许能做点不一样的事情。


    暑假的时候飞往德国试图寻找家的痕迹,但是入眼只见到了一片焦黑的废墟,实物比想象的更有冲击性,他郁闷了好久才振作起来。等到从自闭中走出,暑假已经过去了,而他除了忧郁之外什么都没有做。


    不是因为那栋房子,而是因为那些已经凝固的回忆。和某人一起度过的时间可以再度创造,而他不能与死亡共舞,重新将那些人从冥河之中拉回人间。


    死亡是真的很可怕的东西。


    所以他想要好好活着。努力让自己活下来,也努力让别人活下来。


    他做的事情可能很微不足道,但如果有一瞬间,能让人通过他的文字觉得,活着是真的很棒的事情,那就够了。


    寒假在几日后即将到来,在这个瞬间,清之介迅速确定了想要去的地方。


    他站起身严肃说道:“决定了,我就去前线吧!”


    织田作之助:“?”


    太宰治:“???前线?”


    清之介:“对。只是一个寒假而已,应该不会有事的。我这就回去收拾行李。”


    当时,所有人都觉得他在开玩笑,直到圣诞节,清之介打了电话过来。


    他那边信号好像很不好,拍着手机,断断续续说:“喂?听得到吗?圣诞节快乐。”


    几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传来,一阵衣服摩挲的声音传来,清之介忽然变得安静:“我还有事,先挂了。”


    “等等,你要去做什么?”


    “当战地记者啊。”他理所当然道。


    然后挂掉了电话。


    太宰治:“……”


    听筒中传来忙音。


    他哭笑不得:“这家伙真是……”


    最后一个番外了,只有两章!诶多和小千出没!(原定要写诶多的,但是他……没有名字!!!)


    下一章就结束啦


    五月四日遇到了特别幸运的事情,于是就决定了迅速开文,用来纪念写文以来收到的帮助和支持。


    清之介是暗淡的星星,但是大家的支持已经让他闪光了!


    喜欢和被喜欢都很了不起,但这是最最最最了不起的事情!


    第95章


    战场的状况比清之介想象的还要复杂。原本经过主编的培训后,清之介已经具备了相符合的记者素养,经过紧急培训,他就被带进了战地。


    战场很缺少能播报战况的人员。也不管清之介是否能活着出来,只要有人愿意带着只有百分之五几率活下来的决心前往战场,申请很快就通过了。


    清之介的寒假实训耸人听闻,野崎甚至去寺庙给他求了符咒,祈求虚无缥缈的神明能让这家伙顺利活下来。


    清之介的命出奇的硬。


    第一天兵荒马乱间,他遇到了突袭,手榴弹突破了警戒线砸进了营地,造成了重大的人员伤亡,清之介不得不现学包扎和紧急处理手续,从记者转职成为了医护人员。


    现场的医生无一不带着疲惫的脸色,然而他们的眼神却很坚定,带着一股超乎常人的冷静。死亡是麻木的,然而他们的双手却稳稳地拯救任何一个还有生存可能的士兵。


    清之介低头看自己的手指。


    有老茧,粗糙,虽然修长,但是小指和中指有些弯曲,并不是直的。然而这还像一双人的手,医生们呢,他们的手指像是干枯的老树皮,干燥皴裂,成千上万道沟壑停留在他们的手背上,像是能发出嫩生生新芽的土地。


    清之介不再过多纠结手心的疤痕,积极参与救治过程。让一个新手上手抢救是不合规范的,清之介唯一能做的事情也只有递上刀具或者给伤者缠绕绷带。


    但他最多的事情,还是记录下每一个将死之人的故事,再将它们潦草地记录在纸上。他的记性很好,哪怕只有零碎的片段,也能够将其完整地复述。


    有人背井离乡,家里只有关系不好的亲人,可他想回家。也有的紧紧握住清之介的双手,不甘悲鸣,还有人等他回家。恋人、亲人、朋友,甚至是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


    记忆是这样珍贵的宝物,死亡将一切都带走了。脆弱的水晶断裂在地,发出响亮的破裂声。


    士兵的手渐渐失去温度,从清之介的手心滑落。少年替他拉起被单,盖过了他的头顶。鲜血很快把白色的被单染红了,他的内脏还在流血。


    清之介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个对他倾诉的人了。这双手握紧的死亡远远超过了他握住的希望。


    在现代武器的压力下,人的生命不堪一击。


    战争什么时候能结束呢?


    每个人都这样想。


    但它像一台无情的绞肉机,每个参与其中的人都为了逃离越来越近的闸刀而疯狂向后跑,直到神经变得麻木,再也想不出别的话语。


    那些纤细的情感,如早逝的樱花一样,一瞬间被碾压成泥。


    生命到底是什么东西?


    清之介再一次对自己的信念产生怀疑。要是继续写作,毫无疑问他是在从事自己所热爱的事业,但是看着眼前触目惊心的景象,他不忍抛弃这样残酷的现实,回到真实的世界之中。


    两边都是现实。但在这里,他能救到更多人。


    嚼生菜的医生嘲笑道:“你?你在这里只能打杂,要是战况吃紧,你马上就会被抛弃。没有人会保护你。”


    “带着情报回去,让世界看到我们。你不是很出名的小说家嘛,也写写关于我的小说呗。”


    清之介:“……我知道了。”


    他的运气也不错,这一段时间休战,除了刚开始遇袭,之后就再也没有遇到过了突发事件。


    五十天转瞬即逝,马上就到了清之介离开的时间。和来时一样,他和逃荒一样小心隐藏从层层的防守中离开了这里。但现在,他多了一本集满故事的笔记本,和一台还算能用的摄像机。


    真是一段漫长的旅程。


    清之介的衣服上布满泥沙,身上也脏兮兮的,要不是在旅馆洗了个澡,他看起来完全就是个乞丐。好在接应人没有着急赶路,到了安全地区就让清之介先让清之介去休息。等他睡饱之后,再将他送去了机场。


    清之介拎着包,笑着招手:“这段时间麻烦了哦。”


    负责人寒暄:“应该是我感谢你才对,一路顺风。”


    机场很冷清,清之介找了个位置坐下,对面是一对兴致勃勃规划旅途的情侣。


    两人旁若无人地说话,说的是日文。


    “这里不能骑车真可惜。托运很贵的。”


    “诶——你还计较这点钱。”


    “拜托,我很节俭的好吗?”


    “是你说要跨国旅行的,没想到,你的外文这么烂啊。”女生狡黠弯起眼,“你的弱点,我抓到了。”


    “……我英文还是不错的!”


    清之介悄悄举起报纸观察了一会儿,出言问道:“你们是日本人?”


    男人率先回过神,带着礼节性的假笑:“是的,小哥你也是吗?”


    “也可以这么说吧。”


    “诶多……我是房石阳明,这是我的女朋友。我们都是学生。”


    “女朋友”拧了他的腰。


    清之介:“我也是。”


    伸手间,重量向他的脊背依靠过来,他将书包不动声色地往身后推推。


    自称为房石阳明的男人摸着头发笑:“书包很重吧?没想到出来旅行你也带着书呢。”


    “是纪念品。”


    清之介没有说谎,里面装了摄像机和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有战场的泥土,还有骨灰。


    相比之下,那两人带着的东西也不少。大包小包的,甚至还卷了张熊皮。


    “不过我对你们的对话很好奇。可以为我解释一下吗?”清之介弯起眼,“什么是‘你的摩托车上载过死人,直到你洗车之前我都不会坐上去了。’”


    “还有‘明明我才是变成尸体次数最多的好吧?’”


    还有类似于这两句的更加血腥凶残的对话,清之介甚至怀疑他们是跨国犯罪的杀人狂。


    房石阳明:……


    他的摩托车不小心被活死人当做武器了。因为恐怖的黏液留在爱车上而被千枝实嫌弃。


    千枝实:……


    抱歉,她是真的杀了很多次身边的这个男人。


    房石阳明撞了一下千枝实的胳膊:“你说话太大声了啦!”


    “可我也没想到会有日本人来这种地方玩啊!”她双手合十,“抱歉!”


    “诶多,实际上,我们是戏剧社过来采风的,你听到的是我们下一部的剧本,题材非常小众,要是你听着不舒服的话,就忘掉吧。”


    清之介:“诶——”


    他总觉得房石阳明是在敷衍自己。


    而且这个人总有种很眼熟的既视感,不知道在哪里看见过他。


    被清之介记住的都不是一般人。他很确信自己见过面前的男人。


    “要说是戏剧社的话,也许我还得叫你一声前辈呢。”清之介微笑,“我也参加过戏剧社的活动哦。”


    虽然没能演出,台本可是他帮忙改的。


    房石阳明:“……”


    他苦笑道:“好吧,我确实不是戏剧社的成员。我和她都喜欢看cut片,来这里也是为了打卡经典电影中的场景。嗯……就是摆出被砍死或者拿木仓的姿势打卡,你有听说过吗?”


    清之介:“……不对。”


    他皱起眉,“我见过你。”


    记忆一点点浮出水面,他隐约记得是在幻梦赏的时候。


    清之介顿悟:“你是那个二十岁获得幻梦赏的——!”


    他摆出一张欠揍的笑脸,假惺惺安慰道:“抱歉啊,我十九岁拿到了,刷新了你的纪录呢。”


    清之介确实见过他。


    作为幻梦赏上上上上届的得奖主,假名为房石阳明的作家一直是业界的传奇,主办方留有那么一两张合照也不是稀奇事。


    房石阳明:“……”


    好火大的感觉!作为后辈来说他未免太让人生气了!


    “接下来,你们要回日本吗?”


    千枝实抢答:“大概是的……因为摩托车骑不了了嘛。”


    他们会回能里看看,然后继续旅行。


    清之介若有所思:“原来是这样,旅行吗……”


    也许他无法安定在同一处地方太久,有家人朋友的地方也只是初次起飞的巢穴。他不知道自己能走多远,但事实告诉他,人类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太渺小了,渺小到连生死都无法自己掌控。自由只是相对的,笼子外面是更大的笼子。


    人生而自由,却无往而不在枷锁之中。


    他想尽可能飞出笼子看一看。


    怎样的枷锁,怎样的困难,生命如何怒放于悬崖之上。


    他默哀的是人们没来得及说完的故事——要是能将其一一写下又会怎样呢?


    在别人的记忆中他们依旧是鲜活的。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他终于又站在日本的土地上。


    他和房石阳明在安检处碰到了。


    “我听说,你要参加风月赏?”


    并不难猜,房石阳明采风时间已久,经纪人也并未隐瞒这件事。他很干脆点头:“是又如何。你也会来?”


    清之介:“是的。到时见吧,不肯告诉我真名的骗子前辈。”


    他背上自己的包,轻佻吹了声口哨。


    棱角尚且稚嫩的青年脚步轻快,双手空荡荡,只有身后的背包,却像是装了满兜的宝物。


    房石阳明轻叹:“感觉招惹了麻烦人物呢。”


    “你害怕了吗?”


    他挑眉:“才怪。”


    挑战,他接下了。


    但也不是最后的旅行


    清之介已经从少年变成青年了哈哈哈


    没有写的好像是那只名叫“青之芥”的猫,可能后续会约点小漫画放出来,这本已经饱和了,插在哪里都不太合适


    谁叫错过主角的名字(指屏幕)!


    清之芥,青之介,清之介,芥末公司确信!


    人生而自由,却无处不在枷锁中。——卢梭


    出自《社会契约论》,用的时候稍微有点犹豫,但还是用了


    到这里就结束了,周四就会换上完结标签!


    想说的话有很多,现在却一点都说不出来了哈哈哈


    那就祝低谷期的大家早日走出低谷期!没有经历过的宝宝永远都不会经历!(鞠躬)


    (非常质朴的祝愿,不要嫌弃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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