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修)
周五办公室里几个老师约着聚餐唱歌。
那天归要去得有点晚,没吃上饭,只赶着时间到了歌厅。
到的时候老师们都开始载歌载舞,玩得不亦乐乎,归要瞧了一圈,发现?多了几个陌生面孔,应该是中途参与进来的其他学院的老师。
这种场合她向来是找到一个僻静点,熬上一个小?时,然后找借口走人。
可那天刚一进去就被热情?的主?任拉进了游戏里。
那个游戏归要玩得稀里糊涂,输了好几回。
惩罚也很简单,他们不知上哪儿弄来一惩罚转盘,转盘上最寻常就是真心话?大?冒险,除此之?外,是各类稀奇古怪的惩罚,什么走到大?厅做三十个下蹲,在?朋友圈发一句非主?流的话?……诸如此类,看着都嫌丢人。
她还算幸运,输的那几次,都是真心话?。
她平时不怎么爱提自己的事儿,周围一圈老师对她充满好奇。
所以她被轮番问了好几次。
“归老师现?在?有没有男朋友?”
“在?一起多久了?”
“男朋友怎么认识的?”
“都不敢问是不是?来来来,我问个大?的,归老师第一次为?爱鼓掌是什么时候?”
“归老师……”
老师们都是正常人,私底下也敞开了玩。
可成人之?间的话?题,尺度大?,大?得她招架不住,只能?硬着头皮开始研究游戏套路,好在?她是个头脑灵活的,几个回合下来摸清了游戏规则。
那之?后她就不怎么输了,四周皆是抬哄与嬉笑,都给她挖坑,可她就是不落套。
但也禁不住有滑铁卢的时候。
这一次又一次的,老师们也被她激起胜负欲,好不容易抓到她一次,见她落败,全都兴奋起来,嚷着归老师不许赖皮,大?家?都亲眼看着的。
归要失笑,愿赌服输,她抬手?拨了拨面前装盘的指针,指针在?她手?里悠悠一晃,精准地晃向了“真心话?”的位置。
众人一见,嘿哟两声,个个都开始挽起袖子摇骰子,点数最大?的提问。
这次提问的是个含蓄内敛的女老师,年纪与她相仿,性子慢热也谨慎。
女老师客客气气的,不与他们同?流合污,就问了她一个不痛不痒的问题:“归老师,截止目前,你做过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
大?家?都期待着呢,结果等来这么一个寻常到有些无趣的问题,顿时便?有人唏嘘起来,玩笑地说不然换一个,就这么轻易放过归老师了?
归要却一直笑。
哪怕被大?家?调侃后,也仍然弯着唇角,挂着淡淡的笑。
她不知在?想什么,抬手?轻轻去撩拨那根指针,指针再次转动,她的眼角却开始浸润出不易察觉的湿润。
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呢?
她细细地思考。
过去的半生里,她有很多后悔的瞬间。
后悔没能?早些发觉顾晓敏的异样;
后悔没能?早些阻止归远山的贪心
可这些意外她都没得选择。
她能?亲手?选择的事情?,只有一个孟聿峥。
他当?年是将选择权亲自交到她手?上的,可她没珍惜。
那位医生说,孟聿峥前些年心脏时不时老疼,有时候疼得呼吸都会?被迫暂停一分钟,就这样,尚且还是轻症状的时候。
听说有一次他意识昏沉地躺在?病床上时,口中一直胡乱言语,汪时泽当?时俯下身去听,却发现?他嘴里来来回回都只有一个名字:
“要要……”
她听得心止不住地发颤,站在?门口,险些哭出来。
所以她最后悔的事情?,到底是当?初固执地离开他,疼得他连自己这条命都不想要了?还是狠心倔了这么多年,连问他一句的勇气都没有呢?
她的阿峥,以为?她不再回来,却还是在?这座城市等了她七年光阴。
七年,人体细胞全换了个新,却换不得他孟聿峥的一次朽木逢春。
人性是复杂而矛盾的综合体。
她明知当?初两人已经到了无法周全的时候,她只得舍其一才?能?保其二,她没质疑过自己的选择,却依然渴望过再给她一次重?选的机会?。
换她的阿峥一次心满意足长命百岁。
再自私地成全自己的贪心,哪怕代价是他这一生都将无法展翅高?飞。
可是,还好。
还好一切来得及,还好没能?酿成大?祸,还好上天给予了她弥补的机会?。
转盘缓缓停止。
明明周遭人声鼎沸,她的世界却归于寂静。
她始终笑着,伸出手?去,摁住指针。
指针停下。
那个答案已经明了——
汪时泽定的餐厅在?一个小?作坊。
那地方清净,菜色也健康清淡,是刻意迎合了他的身体状况。
孟聿峥这方面是个随意的人,说过不必这样讲究,可汪时泽作为?他的医生,最后还是挑定了这个地方。
汪时泽想求他办事儿,自然得周到热情?,孟聿峥理解,就是见他那架势,心里过意不去,想着自己这刚颠倒日夜疲惫不堪的样子,忒对不起人家?这么张罗,听说那边还带了个老人家?,他这副不修边幅的样子,确实不合适。
是以出门前,他特意打理了一番,最后清清爽爽地去赴了约。
见到人的时候也不出他所料,对方是个年纪二十上下的小?姑娘,在?原来的人生上走错了路,眼睛里尽是迷茫的困顿挣扎。
这样的人他见得多,刚开始没在?意,刚一坐下就给自己点上了烟,汪时泽看不下去,笑侃了句:“我是管不住你了,什么时候让你女朋友好好管着你。”
提起归要,孟聿峥神色柔和几分,云雾里,他笑着回道:“什么女朋友,那是我媳妇儿,以后要改口叫嫂子了。”
汪时泽有点儿意外。
孟聿峥是个酒色财气皆不沾身的人,为?人作派特别简单,有时候是犯浑,可真相处起来,没一点儿上位者居高?临下的姿态。若是不说,压根没人能?想到眼前这位穿着素色卫衣休闲裤的年轻男人,是个身价百亿的青年俊杰。
就这样的,放在?年轻一辈里,甭管是哪个圈子的,都当?得一个翘楚。
这些年给他介绍过来的,什么年轻貌美的优秀姑娘没有?检察长家?的闺女、行长的女儿、名奢中国区总裁的千金……那些姑娘站在?他身边,个顶个地般配,可他就瞧不上眼,给的借口一律都是——“我这心脏毛病大?,说不准哪天人就没了,就不耽误您家?姑娘了。”
那理由倒也合情?合理,汪时泽一度信以为?真。
谁知道今天竟然听见他明晃晃的一句“媳妇儿”,那笃定的模样,原先的“人没了怕耽搁姑娘”这些劳什子的借口,好似统统都不作了数。
那厢孟聿峥正同?自家?侄女闲聊,像个大?哥哥似的,一点架子也不端,是真实在?。
老人家?是侄女儿的亲奶奶,孟聿峥重?长辈,上桌后第一件事儿便?是给老人家?敬了一杯酒。
倒是旁边那个小?姑娘些许木讷,看着怯弱也纯粹,整个人笼罩着一股疲惫,同?他说话?时,更是谨小?慎微,大?气不敢出。
这局本就是奔着帮忙来的,奶孙二人是朴素老实的人,说不会?场面话?,汪时泽灵性,便?全程一人在?中间张罗。
孟聿峥瞧着那姑娘便?猜出是个倔强的,抓到机会?就知道往上奔的。
像归要。
他忽地恍然一瞬,想起高?中时代的归要,眸子清亮坚定,穿着校服,常年扎着最简单的马尾,偶尔抱着一堆练习册从他的教室门口经过,他总会?装作无意地瞥上两眼,对着她一闪而过的背影暗自勾唇轻笑。
那时候的她虽在?外人眼里瞧着落落大?方,可他却觉得这姑娘一路走得艰难。
总想帮点忙,却似乎总帮不上。
思及至此,不知是出于弥补还是别的,孟聿峥颔首,对着那个小?姑娘多说了两句:“这行业吃技术饭,妹妹若是真想转行跨考计算机研究生,遇到不懂的,我手?底下那帮博士研究生随便?差遣给你辅导,再不济,你找我,我若是得了闲,亲自给你辅导也成。”
这话?说得诚心诚意,小?姑娘听得出他的鼓励,怯怯地点点头应承,话?虽不多,眼里却有浓浓的感激。
她知道,以她自己的圈子根本不可能?接触得到这样的大?人物,有的人终其一生都得不到同?他说一次话?的机会?,而这样的人却愿意帮自己一把,说出去恐怕都没人信。
这顿饭吃了挺久。
吃到最后散场时,他看了一眼手?机,果然有她询问催促的消息。
他赶着回去,自己开车更快些,于是也没让汪时泽送自己。
就是临走前对着那个小?姑娘说了句:“你记得,对于一个普通家?庭而言,读书就是唯一通向跨阶层的道路。”
“人这一生都在?起起落落,谁也没比谁好过。小?姑娘,加油。”
他笑着说完那些话?后,灭了烟头,与他们道别。
车开出一段距离,他随意瞥了一眼,却从后视镜里看见那老人家?与小?姑娘还站在?原地目送他。
汽车拐了个弯,彻底消失不见。
缘分便?也如同?那一道弯,短暂交汇,再也不见。
孟聿峥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才?到家?。
推门进去的时候屋内没开灯,他摸索着墙边,想这姑娘今儿说是和同?事们玩,怎么到现?在?也不回。
手?探到冰凉一角,孟聿峥正要往上,却忽然听见客厅中央的沙发上,传来一道轻弱的嘤咛声。
那声音太?熟悉,孟聿峥毫不费力地便?猜出来。
“别开灯。”
她撒着娇,声音犹如蜜饯,听得人心上糯糯的甜:“刺眼。”
孟聿峥听从她的话?,探到开关的手?又收了回去。
黑暗中,他踱步走到她身前,提了裤脚缓缓蹲下:“怎么在?这儿?”
她朝他张开手?,求抱抱。
“等你啊,孟聿峥。”
那小?模样,真像一只慵懒粘人的猫咪,弄得他心软了又软,没骨气地附身朝她贴过去。
他半跪在?地毯上,将她抱了满怀。两人深陷在?沙发里,闻着属于彼此的气息。
夜深而静,他平稳的呼吸在?耳畔,她紧紧圈着他,半晌后,忽然轻轻说道:“孟聿峥,傻子。”
他啧了一声,说怎么还骂人呢?
她轻笑起来,笑得胸腔微微震动,悦耳也清脆。
黑夜好像有无穷的引力,引得人置身其中,心甘情?愿地陷在?温软里。
孟聿峥偏头去吻她的发与颊,她任他轻啄,片刻后,又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他轻嗯。
归要望着他,目色融进虚无的黑夜,略略涩了音,问他:“我要是不回来,你会?另娶他人吗?”
这个问题很幼稚。
至少对于向来成熟稳重?的归要来说,这个问题不像是她能?问出来的。
可他却不加犹豫地回道:“不会?。”
归要玩着他的衣领,透过窗纱跃进来的月色打在?她光洁的额头,那双眼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徐徐说道:“刚回国的时候,所有人都跟我说,你这人,清心寡欲,压根没有兴趣恋爱结婚……我以为?是真的,特别难过。”
孟聿峥的视线见她的轮廓仔细临摹,听见这半埋怨半较真的话?,沉声一笑。
他说:“我的确没心思恋爱结婚,这也是我过去既定的规矩。”
“但归要……”他指尖点在?她的唇上,温磁的嗓音弄着缱绻:“不在?这个规矩里。”
温热的手?指不轻不重?地覆着。
归要半枕着他的手?臂,起初的怔忪滞然在?黑夜中渐渐化为?一丝柔情?。
那一刻她知道。
孟聿峥全部的爱,她得到了。
一整天的阴翳因为?这一句话?消弭散尽,她凑上去,在?他耳侧低声轻道:“孟聿峥,我喜欢你很久了。”
他拨开她鬓边的碎发,说:“我知道。”
她却当?他说的是七年前,笑了笑,暗暗道:“你才?不知道。”
她缠上去,挽住他的力道加重?,他撑着身子,待她在?自己怀中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后,拥住她的身子,往下压去。
至今还能?记得她在?荣誉校友榜上留的那句话?。
——“我考清华,一为?读书,二为?钟书。”
他上次去还听说,直到现?在?一中后进的每一届新生们个个都猜过这位存在?于老师口中的考神附体的学姐,暗恋的那位“钟书”学长到底是何方神圣。
有人猜过是大?她一届同?样考上京大?的孟聿峥,也有人猜过是她某位考上京大?的友人。
总而言之?,这段广为?流传的佳话?,后来被一中的老师们津津有味地摆道,上课闲暇时,乐此不疲地讲给学生们听。
孟聿峥若有若无地喟叹一声,同?她用力相拥。
他的声音不够清晰,却是在?回她的话?。
他说:“我知道。”
第72章
这个夜晚,让孟聿峥想起他们七年前分手?的那一夜。
只?是有所不同,那一夜她是铁了心的要断掉一切,可如今,她不会再离开他。
失而复得的满足与甜腻刹那间涌上心头。
他拥住她的力道?,逐渐变成妄图融入骨血的狠劲儿。
当年那一夜他们俩闹得难看,他其实有很多?话都没能说出来。
譬如,要要,李弘嘉有没有欺负你。
譬如,要要别?担心,这事儿姑且还没个定论,我能脱身,爷爷替我兜着呢。
他那时是觉得,自己能安抚住她的。
可后来想想,若是这样做了,对于那个时候的他们而言,的确不是最好的选择。
可又能将责任归咎于谁呢?那个时候他爱一个人横冲直撞,不顾后果,是如今想起才觉得幼稚。
他们的确需要一段分离去?各自成长,各自领悟,最后再热烈迎向最好的彼此。
怀中的姑娘似乎是有些困了,懒懒地靠在他肩上,脑袋许久没动。
孟聿峥将就她的姿势,在她身侧躺下。
沙发宽大,躺两个人绰绰有余。
孟聿峥动作轻柔,顺理着她后背的长发,一下、两下、三下……有规律的节奏,倒真的叫人冒出一些困意。
她还有事儿没做不想睡,他的下颚近在咫尺,她轻易够着,往上亲了亲:“孟聿峥,我以后每天晚上十点?半会睡觉,你十点?就得回来陪我。”
语气娇蛮,分明是仗着他心里有她,趁此要挟他。
孟聿峥笑了,轻捏住她下颚,迫着她仰起头,二人呈交错纠缠的姿势。
他含着笑,道?:“这就开始管上了?”
归要却抓住他的手?,偏头咬了一口,他疼得轻嘶,听见她无比冷静的声音:“若是十点?没回,第二天你就见不着我,往后你也见不着,我不会再待在这里。”
她的手?慢吞吞地抚上靠近他心脏的位置,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掌心渡来一阵温热,还有他心脏不似寻常速度的跃动。
手?腕却忽然被人截住。
男人手?掌宽大,扣着她的手?竟丝毫不能动弹,反而被他愈发用力地印在胸膛上。
他低眸来寻她眼神?,同她对望:“威胁我?”
她不说话,只?将那只?放在他心上的手?握成拳,别?过了脸。
然而刚别?过去?就被人扳了回去?。
她还没看清对方?,一个炽热的深吻便落了下来,伴随而来的还有他断断续续模糊不清的声音:“不在我这儿去?哪里,嗯?”
他吮得她嘴皮子发麻,她也不爱他这样半试探的抗拒,她伸手?去?推他,没给?回应。
两人这番嗔闹的推搡里,倒是将他骨子里那点?无赖劲儿逼了上来。
他屈膝抵着她的腿,反手?将她的两只?手?腕扣在头顶,空出的另外一只?手?往她衬衫底下直直探去?。
归要睁大了眼,脱口而出:“孟聿峥!你干什么?!”
他嘴角却浸着诸多?不正经,一边制着挣扎的她,一边不紧不慢地数落起来:“你说我怎么就找了这么个没良心的媳妇儿?上我的人,伤我的心,现在还想拍拍屁股就走?人,没门儿我告诉你!你这辈子都是我的,你就是跑到国外,跑到天涯海角我都找得到你,我要定你了……”
归要咬牙,眼里全?是隐忍的怒,他却丝毫不畏惧,无耻到没边,飞快地将她剥了个干净。
手?被人缚住,可她腿没闲着。
归要这些年跟着方?玲媛在国外练了一身的硬脾气,寻着了机会,二话不说就朝他踹过去?。
那一脚踹在孟聿峥手?臂上,疼得他直咧嘴,心想这姑娘留洋几年,如今这性子怎么还变得劲儿劲儿的。
踹得人疼死。
男人气力大,按着她直接全?方?位压制,归要没敌过,气得只?能一口咬在他肩膀。
她倔,他也倔。
一个咬着不松口,一个挺着不后退。
孟聿峥忍得脖颈边青筋微微凸起,堵她必定于心不忍。
果然没一会儿她便松了口,双腿胡乱踢着,想踹开他。
孟聿峥翻了个身,从沙发上捞起她,将人抱在腿上,在她脸上猛亲一口,却发现眼前姑娘发丝凌乱,眼眸正嗔中带怨地瞪着他。
她一字一句地:“十点?,回不回?”
这是最后通牒了。
闹了半天也不起作用。
明明是被束缚着地不着片缕地跨坐在他腿上,却愣是生出一股千军万马阵前坐的凛冽风范。
孟聿峥彻底服气,摁住她的腰贴向自己,无尽的妥协如同败将缴械投降,此刻他语调也沾上了那么点?儿哄的意味:“我回,回来就是。”
借着月光他看清她白皙透光的身子,声音也不自觉哑了,吻过去?之?前,他想心悦诚服地痴道?:“一切听从夫人指示。”
说完,便将她一把压在了沙发里。
事儿是在沙发上做的。
她手?腕的细腻肌肤被皮带磨出两条深深的红色印子,解开的时候她闹了一通,在他身前身后留了几许同样的红印。
床上的男人最好说话,干了什么都能无条件原谅,孟聿峥耐着脾气,笑抓住她的手?亲,说你这脾气如今怎么跟个小辣椒似的。
她气消了大半,却还是掐住他肩头骂他:“谁让你惹我生气?”
自己的身体?不爱惜,将来若真有一天出事儿了怎么办?
孟聿峥撑着沙发椅背,低头看着下方?的姑娘,薄怒中带着迷蒙的妩媚,像颗动人心魄的水蜜桃,甜、软、香、润。
是他最喜欢的她的状态。
他笑起来,捉住她的下颚,两人吻缠成一团。
那晚两人弄到很晚。
归要照例比他先睡去?,沉沉一梦,短暂到她清醒过来的时候,方?才凌晨。
枕边人睡得正香。
归要却没了睡意,在黑暗中睁着眼睛看了他许久。
这段日子发生的一切在她脑中一幕一幕地过,如同电影一般,每一帧看完,都仍然觉得值得。
她动了动身子,向他靠过去?。
他睡眠一贯轻浅,察觉有人靠近,下意识地便将她迎进怀里,睡过去?之?前,顺便在她耳边亲了亲。
她窝在他怀里,许久不曾动弹。
良久,她终于还是将耳朵贴在他胸膛,听着他的心跳。
咚……
咚咚……
咚……
咚咚……
她默默数着,数到最后才发现没有计时器,唯一能确定的,是频率真的比一般人快。
心脏仿佛被人抓住,然后慢慢慢慢地揪紧、放松,再揪紧。
她以一种拥护的姿态抱紧了他,眼角有微微的泪花。
黑暗里,她对他轻轻呢喃道?:“阿峥,你今后可以睡个好觉。”
我不会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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