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完结
他的妈妈不是破坏别人家庭的贱 货,爸爸不是始乱终弃的懦夫,他也不是没人要的野种……
即便一切都是事实,他也还是试图反驳。
没想到那天楼顶不止他一个人,那人或许是被他的哭声吸引了,男人逆着夕阳的光站在他面前,像童话故事里的神明一样好看,他懒洋洋地问:“小丫头,你在这里做什么?有什么好哭的?”
陆初顿时哭得更大声了,他才不是女孩子!
周景戎很不会安慰人,但是他说以后可以当自己的爸爸,陆初很心动。同时也有点犹豫,他怕周景戎也像他之前的父亲一样突然消失,他不想再当没人要的野孩子了。
只是周景戎把他当成了女孩子,万一知道他是男孩子就不当他爸爸了怎么办?
陆初犹豫再三,决定继续在放学之后穿着裙子,用“唐诗”这个名字跟周景戎见面。
周景戎对他很好,会给他买零食和新裙子,会在楼顶耐心地听他讲故事,偶尔还会带他去向日葵花田拍照写生。他不会再因为被噩梦惊醒而感到恐惧,和周景戎在一起,是陆初童年中最幸福的一段短暂光阴。
学校里的坏孩子偶尔在放学后看到他穿裙子,嬉笑着骂他变态,但是他已经不在乎了,陆初决定认下周景戎这个爸爸。
不穿裙子的时候他隐匿在了学校众多学生之中,只能默默的远远的看着周景戎。
看的次数多了,他发现了周景戎不为人知的一面。平时彬彬有礼阳光爽朗的男人,在无人处也会布满阴霾。
他会叼着烟独自躲在暗处叹息,他会烦躁地一把揪下花坛里开得正盛的蔷薇,将花瓣狠狠踩进泥里。
可是第二天他似乎就反省了自己的恶行,小心翼翼地将被他弄歪的枝干扶正,又满怀愧疚地跟蔷薇表达歉意。
周景戎身上有很多年幼的他看不懂的东西,很复杂,但不影响他对陆初来说是一个好爸爸。
年幼的陆初不知该如何形容,他只觉得比他原来的爸爸妈妈好很多倍。至少周景戎不会抛弃他,还说要正式收养他。
要是能一直跟周景戎在一起,陆初愿意拿一切来交换。
可是收养手续还没办下来,陆初就被他的亲生父亲带走了,他还没来得及跟周景戎道别见最后一面……
他被父亲带到了一个漂亮的大别墅里,父亲有自己的家,很长一段时间才来看他一次。
这里有很多佣人,不会有人再欺负他了,可是他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还是会经常想起周景戎。
周景戎回到Y镇没看见他,会是什么反应呢?会不会很快就把自己忘记了?想到这里陆初总会特别伤心。
直到某一天,陆初在电视上的财经新闻看到了周景戎和周爷爷,他这才发现周景戎和自己其实就在同一个城市。
陆初开始疯狂搜集有关周景戎的信息,他所就读的学校,他的专业,他成立的公司,他的种种行踪……
由于年龄受限,父亲不放心让陆初一个人在外面单独行动,他没有去见周景戎的机会。
陆初第一次对父亲提出了请求,希望能拥有一台属于自己的相机。
他会提前打听好周景戎的行程,让司机绕路经过,只为了拍下一张照片收藏。用这种并不聪明的方式,陆初在周景戎无知无觉的情况下,渗透进了他的生活。
陆初希望等自己再长大一点,能够单独见到周景戎时,问他还愿不愿意收养自己。
可真到能够独立行动的时候,陆初却没有迈出这一步,少年初长成,他猛然发现自己对周景戎的孺慕之情早已变质。
他的目光追随了周景戎这么多年,他知道周景戎不堪的家庭,明白他的脆弱与薄情,他了解这个男人光鲜或者腐朽的一切……
在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无法自拔地沦陷了,他想要将这个男人占为己有。明明自己也身在泥潭,却希望能够变得更强大,成为可以庇护那个男人的人。
陆初不敢想周景戎要是知道自己这种大逆不道的念头,会作何感想,所以他决定暂时按兵不动。
他需要等待一个时机,顺其自然地靠近……
所以陆初多方打听选择了化学专业,费尽心思投到郭理超教授门下,就是为了顺理成章地出现在他面前。
陆初暗中观察了周景戎那么多年,也算是对他了如指掌了。
这个男人乖戾随性不喜欢拘束,所以万事只能顺着他宠着他。
这个男人玩性大,贪图美色,在感情上劣迹斑斑,要是他愿意,可以随时和周景戎春宵一度,可是他想要的是一生一世。
所以他对周景戎亲近的同时始终保持着淡然与疏离,不至于太过热情而让他觉得无趣,也不至于太过主动而让他觉得乏味。
他还知道这个男人的童年阴影,所以要给予他十足的舒适和安全感,让他在自己这里有归属感,一旦离开就会不适应……
步步为营,不敢出一丝一毫的差错。
他想,或许总有一天,周景戎会愿意为了他而停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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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敏娜看着周景戎一副茫然无措的样子,有些恨铁不成钢,干脆把他拉去隔壁咖啡馆,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合盘说了出来。
听完后的周景戎,被震惊得哑口无言。
周景戎的胸口突然泛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他家世显赫,从小走到哪都备受逢迎,并且多半是有所求的。他没想到在Y镇,在那个他什么都不是的地方,会有人将他放在心里记了那么多年。
周景戎一辈子不相信感情这玩意儿,继而竖起高墙将自己困在了里面,变得自私冷漠,却不料有人处心积虑地偷偷爱了他那么久……
就像一粒种子,原以为掉进了干涸的土地只能被曝晒消亡,却没想到早有人在默默浇水,努力让他生根发芽开出最鲜亮的花。
心脏,顿时变得沉甸甸的。
周景戎一时竟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份汹涌的感情,原来他所梦寐以求的,早已有人用这种润物无声的方式给予了他。
“周总。”见周景戎没有反应,杨敏娜放大声音重复,“周总?”
周景戎恍然回神,但显然心不在焉,已经没有任何回应她的驱动力了。
杨敏娜也知道自己无需再多说了,看着周景戎魂不守舍地往外走去,她突然想起来自己曾经问陆初:周景戎这样的人可不是一般人能拿住的,你非要在他身上死磕吗?
她记得陆初当时说,他可以等,等周景戎在外面玩儿够,等着他身边一个一个的换人,换到最后发现只有自己才是最好的。他比周景戎小那么多,无妨多等一等,只是怕周景戎到最后都不会看他一眼……
杨敏娜有点无奈,陆初几乎是将她的心声也说出来了,只可惜现在看来陆初成功了,而她藏在心底的爱慕也可以到此为止了。
周景戎出来后绕着车门来回踱步,夜风越来越凉,他的心跳却愈发滚烫鲜活。
好几分钟后,他才下定决心拨通那个熟悉的号码。
“喂。”
对面依旧很快接通了,一如既往沉稳淡然的声线,让人很有安全感。
周景戎调整着状态,让自己不至于没出息到连呼吸频率都失控,他思来想去半天,决定还是照旧直接一点,“你现在在哪?”
陆初也不多问,直接回答:“家里。”
“好,我去找你。”
电话挂断,周景戎就像个早恋的中学生一般,一颗心简直要飞到天上去了,一路风驰电掣的就赶到了公寓。
“你来了。”陆初开门,笑容温和,仿佛已经等候良久。
周景戎鼻子一酸,一时间心头百感交集,他忍不住狠狠锤了陆初一拳,“你他妈的,明明一早就喜欢上老子了,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搁我面前装大尾巴狼装得还像模像样的,看老子忐忑不安地在你后面追着到处跑,很好玩儿是不是?!”
“不是这样的。”
陆初看着周景戎,双眼中蓄着一如既往的深情,只是周景戎从前总是不敢相信,陆初说:“我只是想看你对我认真主动那么一次,只要一次就好……”
从Y镇初见,到风越招聘会与周景戎“偶遇”,这条路陆初走了十二年,其中的艰辛和酸楚只有他自己明白。
他从没奢求过周景戎能给予他对等的爱,他只是想证明,自己在周景戎心里是特殊的,不是随时可以抛弃的消遣玩具,也不是及时行乐的过眼云烟。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周景戎却听懂了,他一时竟不知自己何德何能配得上这样的深情。
周景戎上前搂住了陆初的脖子,不带任何情欲地吻上了他的唇,“我现在明白了,我要你……这辈子只要你一个,以后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陆初温柔地搂住他的腰,将人拥进怀里,轻轻回吻,“在我心里,我们从来不曾分开过。”
遇到周景戎之前的陆初,就像17世纪法国神学家和哲学家马勒伯朗士所描述的动物,“不因食物而快乐,不因痛苦而哭泣,成长而不自知,它们无欲无求,无所畏惧,一无所知。”
八岁的陆初不懂感情,更不懂什么是爱,但他享受男人手心的温度,他喜欢抬头看男人嚣张放肆的笑。
从八岁到而今,他找他寻他追逐着他的脚步,搜集关于他的一切蛛丝马迹,十几年的时间,这个男人早已融进了他的骨血。
他终明白,他爱这个桀骜不可一世的男人。
无法自拔。
屋外下起了今年第一场秋雨,携着大风吹歪了路旁的树枝,屋内却盛满了两人化不开的柔情蜜意,温暖如春。
番外1
近期,秦宇工作和生活都变得特别顺心。
首先,公司里周景戎不再提出古怪的问题让他解答,同事们也不用每天对着老板阴沉的脸惴惴不安。其次,上回中断的休假,周景戎金口玉言给他补了两天去哄女朋友。
一切转变的根源,是因为周景戎把他的小前男友给追了回来,秦宇不禁又一次感慨爱情的奇妙,连老畜牲都开始当人了。
唯一的困恼就是他需要跟他的八卦搭子秘书罗露,解释事态转变的原因,因为此前罗秘书还一直沉浸在陆初对楚总爱而不得的苦情剧本里。
相比起秦宇,周景戎简直是顺风顺水顺财神,挑不出任何不满意来了。
其实还是有一点没有让他称心如意的……
那就是体位问题,现在人追回来了,周景戎还是不忘初心地想要在上面一次。
陆初一听,还真把他翻到上面去了,周景戎还没来得及高兴,陆老二已经在里面了。
周景戎无能狂怒,靠,他不是想要这种上面啊喂!
还说什么都顺着他,都他妈是骗人的,男人就是一张嘴说得好听……
五次之后,他一觉睡醒竟然还能爬起来点一根惆怅的烟,周景戎很是佩服自己。
周景戎赤裸着身体,心安理得地享受着陆初的按摩服务,看着赤裸上身肌肉饱满的小美男,即便已经被干得浑身乏力,周景戎还是忍不住心猿意马。
没过一会儿他就开始伸手撩拨陆初那处,悠悠叹息:“当初是谁说刚接受自己喜欢男人,不敢在下面来着?装得还挺像样,连我都给骗过去了,到底还是我涉世未深啊……”
陆初一把抓住他那只胡作非为的手,隐忍道:“别乱动。”
周景戎天生反骨,越是不让动他还偏偏就动得越来劲,轻拢慢捻媚眼如丝,“哎,你馋了我那么多年,以前是不是还想着我的样子DIY过?”
“……”陆初脸颊的红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到了脖子。
真可爱,好玩儿死了。
周景戎手上动作不停,继续满嘴跑火车:“你之前装着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跟我同床共枕了那么久,其实没少趁着我睡着干坏事吧?”
陆初一副被戳穿秘密的模样,也不知该如何反驳,只好无力道:“你别乱说了。”
“怎么就乱说啦?我说的全都是事实,你说要是我当年回去找着了你,你是不是就成我童养媳了?”
“……”
“你小时候穿裙子还怪可爱的,我刚好也挺怀念的,要不你再穿一次给我看,我们再做点这样那样的事儿,多刺激啊……”
“……”
陆初整个人隐忍到极致,双眸一沉,周景戎顿感大事不妙,他手上撩拨的那样事物,竟不知不觉膨胀到了一个可怕的体积……
周景戎开始后悔自己的口不择言,他拖着自己酸软的身体试图逃跑,可为时已晚。
陆初一只手就把他捞了回来,接着就是对他进行大肆讨伐,周景戎默默流向两行悔恨的泪,他不该嘴欠!
这场过后,周景戎再醒来已经是黄昏了,这下真连点烟的力气都没了。
周景戎伸了个懒腰,趿拉着拖鞋慢吞吞地走出房门,陆初换了一套衣服,穿得整整齐齐地坐在客厅敲笔记本。
上回见着这种画面,两人最终闹得不欢而散,这次周景戎终于有了一份脚踏实地的安心。
“穿成这样,你刚从外面回来啊?”周景戎走过来,顺手从果盘里捞了颗葡萄塞进嘴里,没有骨头似的歪倒在陆初旁边的沙发里。
“没有,是准备等会儿出去一趟。”陆初放下手头的事,捞过周景戎的身体,埋头在他脖颈处轻轻吸了一口。
“欸,好痒,有你这么吸人的吗,当自己是小狗呢?!”
周景戎笑骂着,一边将嘴里的葡萄籽吐到陆初伸过来接的手上,说:“那你一会儿准备去哪,不方便带上我啊?”
“这不是在等你醒来吗。”陆初道:“我要去趟D大,毕业还有一些资料需要提交,顺便再去看看郭教授,你也一起去一趟吗?”
“去啊,我也好久没有见郭老了,说起来他还算给咱俩牵了红线是吧,正好出门走走。”
两人收拾了一下,便一块儿驱车去了D大。
由于之前经常骚扰陆初,周景戎也算这儿的常客了,停好车两人步行前往行政楼。
期间不知不觉又路过了转角的奶茶店,这会儿正放假,店门口零散站着几个人,店内只有两个店员忙碌的身影。
周景戎想起了当年陆初在这兼职,门口大排长龙的场景,当初他死性不改光顾着看陆初的宽肩窄腰,现在想想陆初当时的处境,心里真挺不是滋味儿的。
周景戎看向陆初:“我记得你父亲是在你上大学之前去世的。”
陆初点点头:“高三毕业的暑假。”
当初陆初作为私生子被养在外面,亲生父亲陆政民就是他在陆家唯一的依靠,陆政民死后他会经受什么非人遭遇可想而知。
光说他那个异母兄弟陆详就对他恨之入骨,甚至光天化日之下就敢买凶伤人,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在别人忙着享受大学生活时,他要为了一点学费来回奔波了。
在那个把自尊和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的年纪,陆初却已经顶住家族的打压,默默扛起了生活的重担,周景戎不禁心疼得厉害。
陆初像是看穿了他心里的想法一般,轻轻将人往怀里拢了拢,“那个时候我已经选好了课,正式进入了郭教授的实验室,这意味着我离你又近了一步,对我来说并不觉得难过。”
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地位,财富,权势以及世俗的一切,他所向往的自始至终只有周景戎这个人而已……
“嗯,知道你最爱我了,放心,哥也爱你!”
周景戎鼻子酸酸的,偏偏他还就讲不出什么动听的话,思考半天最后只好故作云淡风轻:“以前咱俩在一块儿的时候,怎么没发现你讲话这么好听呢?”
陆初微微一笑:“是吗,你要是喜欢,那我以后多讲。”
“那还是算了吧,老夫老妻的,多肉麻啊!”
陆初叹息:“哦,你现在是觉得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吗?”
周景戎一惊:“胡说,我可没有这个意思!咱们可还要在一块儿处一辈子呢!”
“……”
这还是两人和好后第一次一块儿过来,从前两人待过的很多地方,现在看来又是另外一种心情了,当然其中多是周景戎戏谑调侃陆初故作矜持。
不过调侃归调侃,很多时候周景戎心里还挺难受的,陆初一直都在孤独地找寻他的背影,默默爱了他那么多年,而他竟然无知无觉,甚至还怀疑过陆初接近自己的初衷。
每每想到这,周景戎就会无比的心疼和愧疚,总是想对他更好一点,再好一点……
陆初的毕业资料提交好了,两人去拜访了郭教授,最后一块儿在中餐厅吃晚饭。
郭理超是个开明睿智的长辈,对两人和好如初的关系表示了真切的祝福。
不过周景戎作为他曾经最头疼的学生,撬走了他最引以为傲的爱徒,郭理超还是忍不住调侃了周景戎两句。
晚餐结束后,陆初接到电话需要去停车场挪车,周景戎就陪郭理超多走了几步。
周景戎真切道:“郭老,陆初的事儿谢谢您,谢谢您把他送来风越。”
郭理超笑着摆摆手,“或许一切都是注定的,谢我做什么。”
是啊,他在二十岁时遇到陆初,而陆初一路披荆斩棘,又在二十岁时重新站在他面前,怎么不算命运使然呢。
眼看陆初就要过来了,周景戎赶紧问:“郭老,按理说,我要是准备求婚,是不是得正式把他带回去见一见长辈?”
郭理超没想到一向吊儿郎当的周景戎会问出这样的问题,神色间还带着少有的困惑,于是笑呵呵道:“带回去见见吧,你爷爷会很高兴的。”
周景戎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求婚,还是好好准备准备吧,别辜负了人家。”
说完,郭理超便背对着他挥挥手走远了。
这时,陆初从停车场出来走到周景戎旁边,问:“你刚才和教授聊了些什么?”
周景戎一把将人搂住,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大口,但拒绝回答:“军事机密,无可奉告。”
两人手牵手,嬉笑着在无人的小路散步,闲聊着毫无意义的话题,满满的幸福几乎要溢出心房。
只是周景戎没想到,又巧合地遇到了陆初那几个室友。
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两人十指相扣的手,复杂的心情都写在了脸上,周景戎知道他们对自己始终有那么一点“偏见”,不过没关系,无伤大雅。
陆初跟他们寒暄了几句,便带着周景戎走了,留下三人站在原地目瞪口呆。
待两人走远,三人才开始默默发声。
“当初咱们老幺被周景戎无情抛弃的时候多惨啊。”
刘言飞叹息:“是啊,没想到两人还能复合,你们说周景戎这算不算追妻火葬场?”
曾凡道:“什么追妻火葬场,你这哪听来的词儿啊!”
刘言飞挠挠头:“从我女朋友的小说里看到的啊,真想不到咱们老幺明明一个天选霸总,竟然被周景戎拐去当娇妻了!”
“一想到老幺这辈子就要这么栽在周景戎这老色狼的手里了,我心里就挺不是滋味儿的……”
三人遥望着陆初的背影,为他多舛的命运,未卜的前途无限唏嘘感慨着。
老色狼周景戎要是听到三人这番话,估计得气得吐血三升,他可从来没在命运多舛的陆初身上占到半点便宜!
求婚的念头很久以前就在周景戎脑中形成了,从D大回来后他开始正式准备。
怎么求什么时候求用那种方式求,时而怕吓着陆初,时而怕陆初不喜欢,他瞻前顾后,怎么都想不出一个周到的方案。
眼看又要到年关了,爷爷那边也催着,周景戎决定不管怎样先带陆初回去一趟再说。
老爷子知道陆初要来别提多高兴了,一见面就塞了个早就准备好的大红包,之后更是一块儿喝茶下棋聊天,亲昵得不行。
周景戎被晾在旁边愣了愣,他合理怀疑陆初暗恋他的那些年,是不是早就把他爷爷也收买了,这小兔崽子还真是有两下子。
求婚的事儿困扰了周景戎良久,他憋了又憋,最终在陆初去厨房拿点心的时候,决定参考一下老爷子的意见。
老爷子听完后,笑呵呵地揶揄道:“当初死活不同意,这会儿不装了?”
“好了,我承认以前是我不识好歹,现在这不知错了吗!”周景戎咬牙道:“您倒是也帮忙想想办法啊,回头到手的孙媳妇儿跑掉了怎么办?!”
“这种事儿重在心意,哪儿有你想得那么复杂?”
周景戎坚持道:“不行,我一定要给陆初最好的。”
爷爷带着笑意慢慢道:“那你想怎么个好法?”
于是周景戎便掏出小本本,分享着自己近期规划出来的二十多个方案,爷孙俩还真就一块儿讨论了起来。
周景戎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竟然会为了这种事儿冥思苦想,或许他私心里也并不想做这样的事,但他愿意为了陆初去努力尝试,他也想给予陆初独一无二的爱与安全感。
俩人在屋内研究得火热,一时竟没注意门口端着点心,默默站了许久的青年。
陆初看着周景戎一副深思熟虑眉头紧锁的模样,无数暖流汇聚心头,最终只化作了唇角最温柔的一抹笑容。
大年夜晚上,爷爷院子里的腊梅开得正好,祖孙三人吃完年夜饭,便在廊下围着火炉煮茶。
老人一个人在此幽居多年,大抵也是孤独的,他乐于听周景戎和陆初说起外面年轻人的故事。随后也会用那副已经年迈的嗓子,述说着独属于他们那个年代的峥嵘岁月。
静谧的夜,除了三人不疾不徐的话语声,只有茶水沸腾的声音,温暖祥和的气氛让人的心慢慢静了下来,他们享受着此刻的温情与安宁。
爷爷年纪大了,到点便准备回去睡了,留下两个年轻人一起欣赏满园红梅。
老人不清楚两人的相处模式,但是他清楚自己孙子的性格,能亲眼看到他幼年的创伤被治愈,愿意敞开心扉接纳一个人,自己也就不用再操心周景戎会孤独终老咯。
爷爷离开后,周景戎立刻跟没了骨头似的靠进了陆初怀里,陆初也顺势搂住了他的身体。
周景戎背靠陆初的温度,品着茶,惬意得不行。
时至今日,他还是会忍不住回味陆初暗戳戳喜欢他的那些事儿,偶然想起来了便问:“欸,你小子为了得到我,可是步步都算记好了吧。那那天要是我没有去别墅找手表,没有发现那些照片呢?”
陆初一下一下地抚摸着他的手,温声道:“我还有别的办法。”
周景戎十分好奇:“什么办法?”
“不告诉你,反正我不会真让你离开我的。”陆初态度温和,却又表现得异常坚定。
周景戎道:“那我要是真不识好歹,非得把你踹了再找下家呢……”
“没有那种可能。”陆初轻轻用手捂住他的嘴,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压低的声线竟出奇的有压迫感,“我也不希望你知道我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开个玩笑,你至于吗!”
周景戎挣开他的手,这是陆初第一次对他表现出这么强烈的占有欲,比起意外更多的是高兴。
这让他知道,原来世界上还有那么一个人,会把他当成无与伦比的珍宝,至少自己对那个人而言并不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两人继续坐了一会儿,周景戎有点犯困,便起身准备去洗漱休息了。
这时陆初却拉住了他,大手搂住他的腰,让周景戎重新跌坐回他怀里。
周景戎失笑,捏捏他的脸颊:“怎么了这是?”
陆初抓住他乱动的手,抬头认真地看着周景戎,一向了无波澜的眸子,此时竟流露出些许不安。
“周哥……”
陆初不知从哪翻出一个珠宝的盒子,一看盒子的形状便足以猜出那是什么了,周景戎呼吸一窒。
盒子打开,两枚冰凉的金属戒指出现时,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周景戎只能听到陆初郑重的声音,庄严到像是在宣读某个神圣的誓言。
他说:“周哥,我想告诉你,不论多少年过去,你始终都是我最爱的那个样子,你是我年少时唯一的光,我将用此生追随你,不离不弃。”
“我爱你,永远。”
“你愿意和我结婚,一起奔赴接下来的漫漫余生吗?”
周景戎对着这样一双诚挚的眸子,像是要跌落进去了一般,难以言说的心情。
在母亲离开之后,他原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家了。
他消极堕落,极度不自信,在陆初曾对他好到无以复加时,他甚至怀疑陆初接近他是为了风越的财富,也不敢相信陆初是真心爱他。
陆初说他是一道光,其实对周景戎而言,陆初勇敢赤忱,不遗余力的靠近,又何尝不是照亮了他在深渊踽踽独行的路呢。
周景戎几乎要热泪盈眶,到最后他只是不动声色地抹了一把眼睛,然后便自顾自地将戒指戴到手上,嘟囔着责怪:“你干嘛抢我的活儿啊,求婚这事儿我本来准备了好久呢。”
陆初收紧双臂将他用力拥住,仿佛拥入怀里的是整个世界。
“可是我等不及了。”
“……”陆初鲜少有这么直白的情话,竟说得周景戎有些面红耳赤。
“那我就当不知道,下次你再跟我求一次?”陆初笑道。
“你想得美,做梦去吧!”
“……”
陆初说话做事一向追求简明扼要,就连求婚这事儿都是那么的朴实无华。但在周景戎看来,却没有比这更好的求婚了,比他做的二十多个方案都更好……
陆初也的确做到了,一切让他觉得勉强和为难的事情,陆初都细心地抢在前面替他做了。正如陆初所说的,他只要周景戎认真主动一次,一次就够了,剩下的路他会坚定地走完。
周景戎与陆初带着对戒的手十指相扣,几乎要在这样的无边温柔中溺毙……
两人在新年的钟声里相拥,在璀璨的烟花下接吻,他们会牵着彼此的手,走过接下来的一年又一年,没有什么比此刻更能让他们心满意足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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