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最后的如血残阳不知何时消逝。
金乌彻底坠落后, 只余下?冷酷的?苍然黑暗,层叠的重云死死地向下压着,天幕仿佛是?被物什笼罩住似的?, 一丝光也透不进来。
唯有无尽的压抑与晦暗。
乌压压的?军队乍然临场, 原本欢闹熙攘的婚宴被重兵包围, 最后的?笑声也被尽数抹杀。
但沈希什么也看不见。
她的?脑海中一片空白,思绪在这个瞬间仿佛都?被剥夺了一样。
连恐惧的?念头都?化?作虚无。
浓郁压抑的?檀香比鲜血的?铁锈气更快地涌入肺腑, 冷酷地贯穿最柔软的?胸腔。
沈希有些喘不过气来。
眼眸热得近乎滚烫, 喉间亦是?有强烈的?痛意在灼烧。
她的?唇瓣不断地颤抖着,但喉咙像是?被人?紧紧地扼住一样, 什么声息也发不出?来。
萧渡玄扯唇低笑, 神情带着些散漫。
他拭去沈希脸颊上?的?血,不轻不重地拍了拍她的?脸颊:“说话,小?希。”
无法言说的?沉重压迫感如有实形,将沈希的?脖颈都?给压弯了。
四周全?都?是?披坚执锐的?军士, 她的?耳边阵阵地轰鸣着,连宴席间此起彼伏的?尖叫声都?听不清晰。
沈希的?脸颊被掌住,她什么也看不见, 视线也无法移不开。
目光就只能?朝向萧渡玄。
沈希呆愣愣地抬起眼眸,他玄色的?眼底一片深黑, 没有任何的?光亮, 恍若窥不见底的?深渊。
中央洄流, 残酷冰冷。
仅是?对上?他的?视线,强烈的?心悸感就霎时涌了上?来。
这是?梦魇吧?
可既然是?梦魇的?话, 为什么一直都?苏醒不过来呢?
沈希死死地掐着掌心, 血顺着指缝不断地往下?流淌,“啪嗒”一声滴落在地上?。
痛意既尖锐又麻木, 却无法再唤起她的?心绪。
萧渡玄唇边含笑,将指节插到沈希的?唇瓣里,带着恶意捣弄着她的?口腔:“为什么不说话呢?”
是?啊,她为什么说不出?来话?
脑海中有什么东西在疯狂地闪动着,像是?冰冷的?潮水在不断地拍打?着岸边的?礁石。
她绞尽脑汁地想了片刻,才陡地想起来是?因为恐惧。
意识到恐惧的?那个瞬间,惧怕突然就到了承受的?底线,心弦断裂的?声音是?那般的?清脆。
沈希到底是?陷入了崩溃。
她的?身躯骤然没了气力,眼泪也倏地落了下?来。
少女即便是?崩溃过去也依然是?美丽的?。
凤冠霞帔,绛红嫁衣,脸色虽然苍白着,但那唇瓣依然红得滴血,两相映衬,绮媚得几乎惊心动魄。
她方才的?笑容是?多么甜美。
也是?,做了新娘子的?人?,怎么会?笑得不甜美呢?
乐声悠扬,高朋满座。
新娘子矜持端庄,盖头之?下?是?倾城倾国的?姿容,新郎官温润疏朗,才干与学识更是?譬如芝兰玉树。
谁看了都?要称赞一声登对。
婚宴依然是?盛大华美的?,然新娘的?纤腰却被别的?男人?拢在掌心。
新郎倒在地上?,胸口被弩箭刺穿,汩汩地往外淌血。
这一幕荒唐至极。
但新娘与那男人?却是?近乎吊诡的?相配,就仿佛是?一对真正的?璧人?。
面白无须的?宦官紫袍微动,高声宣道:“平王世子萧言,涉嫌谋逆,即刻捉拿归案!”
平王妃脸色煞白,一声惊叫还未唤出?,就已经彻底昏了过去。
侍女和嬷嬷们?满脸惊恐,慌乱地唤着医官。
被禁军所阻隔的?宾客瞧不清发生了什么,众人?仍陷在巨大的?惊乱中,此刻更是?惶恐得像是?无头苍蝇。
沈希的?眼神涣散,目光难以聚焦。
即便听到这样的?话语,她也没能?清醒过来。
沈希只是?凭着本?能?抬起头,她颤抖着手抓住萧渡玄的?衣袖,眸光破碎,眼眶通红。
她像是?陷入了极大的?痛苦之?中。
但最终沈希什么话语也没有说出?来,就彻底地昏死过去。
长睫垂落的?一刹那,泪水顺着脸庞滚落,划破了细微的?血痕。
萧渡玄将她一把抱起,他神情冰冷地跨越地上?萧言的?身躯,在无数军士的?扈从之?下?无声地离开。
自始至终,都?没有人?看见他的?面容。
更无人?知悉,将那一箭射出?的?人?会?是?皇帝。
*
昏迷过去以后,强烈的?崩溃情绪仍然没有离去。
沈希在黑暗里不断地煎熬着,思绪紊乱,目光所及皆是?浓郁的?深黑。
她仿佛回?到了随着父亲出?逃离开上?京的?那一天,又仿佛回?到被齐王追杀拼死逃命的?那一夜。
紧张的?情绪在不断地攀升,恐惧更是?盖住了一切光亮。
沈希惧怕得厉害,哪怕是?昏迷着身躯依然在微微地颤抖。
但最终记忆飘回?到了十三岁那年——她被人?绑架并险些杀死的?那个漫长黑夜。
沈希第一次和顾家打?交道是?在顾长风父亲的?葬礼上?。
老武宁侯英年早逝,还未到四十就抛下?妻子儿女早赴黄泉,但他颇受先帝宠信,权势极高。
萧渡玄的?身子不好,二十岁以后才渐渐好转,开始偶尔在人?前露面。
为昭示对顾家的?荣宠,那一回?的?葬礼沈希是?随着他一起去的?。
年少袭爵的?顾长风是?什么模样,她如今已经记不得了。
沈希只记得在那次的?宴席上?,顾家有位旁支的?叔父一直都?待她特?别亲近。
嘘寒问暖,关切照顾。
她虽然没什么身份,却到底是?跟在太子和乐平公主?身边的?人?,因此常有人?想要借着讨好她来谋取权势。
沈希向来都?很会?处理这些事情。
她疏离又礼貌地回?拒了那位叔父。
但他很快就摆明态度,说是?并非有所求,他只是?觉得她生得很像他不久前病逝的?女儿。
那个叔父约莫得有四五十岁了,半白的?发丝仔细地冠起,瞧着是?位很体面和蔼、平易近人?的?长辈。
说这话时他的?眼眶微红,但意识到自己失态后,他很快就用帕子拭去了眼泪。
沈庆臣向来风流,对子女也没什么情谊。
所以沈希对温和慈爱的?父亲总是?有一些向往,她天真地觉得一个真心关爱孩子的?父亲,也会?是?一个正直善良的?人?。
直到她被绑架的?那个夜晚,她才知道披着人?面的?禽兽是?多么可怕的?存在。
沈希拼死地反抗着,但一个男人?再老,气力也是?远胜于她的?。
她的?手臂快要被掐断,颈骨亦被狠狠地攥着。
她嗓音嘶哑地唤道:“畜生!”
但那个男人?只是?癫狂地看向她,眼里尽是?垂涎和贪婪。
他轻佻又充斥色/欲地说道:“养在太子身边那么久,还能?是?雏吗?”
侍从搓着手,笑嘻嘻地说道:“老爷,您忘了吗?”
“咱们?这位殿下?最是?体弱多病,”他边说着,边用令人?作呕的?目光探向沈希,“别说是?御女了,如今连个姬妾都?还未曾有过呢。”
“哦,是?了,是?了!”那男人?满脸的?褶子都?笑得弯曲。
在东宫里什么书册都?能?看,但萧渡玄绝不应允有人?将坊间言说情爱的?话本?拿给沈希。
以至于她都?长到了十三岁,还对这些事极为懵懂。
她只知道这些都?是?不好听的?话。
沈希红着眼,她最不能?容忍旁人?说萧渡玄的?不好,尤其是?暗里用这样的?腔调嘲讽他的?病疾。
他是?云端的?皎月,怎么能?被这些阴沟中的?污泥所玷污?
她对萧渡玄的?维护近乎是?本?能?的?。
沈希陡地将手臂挣出?,她狠狠地扇了那男人?一巴掌,清脆的?声响落下?许久,她的?掌根都?是?疼的?。
但他脸上?的?神情却更为阴恻恻了。
“还是?养在可靠人?身边的?贵女好,这才算是?豆蔻华年,连巴掌都?是?香的?,”他挂着黏腻到近乎恶心的?笑容,“那些十一二岁就做了流莺的?,早早便烂透了。”
沈希还从未被人?这样轻慢过,但更令她更不能?容忍的?是?他们?对萧渡玄的?诋辱。
她身躯颤抖,浑身的?血都?烧了起来。
当指节弯曲抽出?发间的?簪子,狠狠地刺入那男人?脖颈的?时候,沈希的?眼睛都?烧得发红。
鲜血顺势就泵了出?来,将她的?脖颈溅得濡湿。
冲动下?去后,心底涌起的?是?强烈的?慌张。
沈希长这么大,还没有怎么见过血。
更令她恐惧的?是?,她的?气力太小?了,并没能?将簪子刺得多深,那个人?很快就按住伤处,反制了回?来。
沈希无措地执着发簪,还未反应过来,就被那人?再度掐住了脖颈。
胸腔里的?气息被快速地夺走。
他彻底疯癫了,张狂地吼道:“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这样待我!”
他一边狠狠地掐着她的?脖颈,一边发疯般地开始解她的?衣带。
沈希是?在那时才第一次知道何为濒死。
她像是?案板上?的?游鱼无措地挣动着,气息越来越弱,纤细的?手臂无数次试着抬起,最终还是?无力地垂落了下?来。
要死了。
沈希慢慢地阖上?了眼眸。
就在她彻底绝望的?时候,那扇紧紧掩着的?木门被人?从外间一脚踹开。
萧渡玄一身白金色的?外袍,像是?才从祭礼上?下?来。
高雅矜贵,翩然若仙。
他提着长剑,衣袂翩跹,玄色的?眼眸里没有一丝光亮,满是?昭然的?戾气,深冷得如若渊水。
那男人?和他的?仆从未能?反应过来,就被萧渡玄一剑刺穿胸膛。
沈希无措地睁大双眼,她愣愣地看着那原本?死死钳制在她脖颈上?的?手臂被萧渡玄斩落,然后如同蛆虫般地滚到地上?。
血将她的?容颜都?溅得脏污。
萧渡玄抚着她的?脸颊,轻轻地拭去她脸上?的?血。
“不怕了,不怕了,小?希。”他像是?竭力地维持着语调的?温和,“我在这呢。”
在被攥住脖颈濒死时都?没掉下?来的?眼泪,终于是?在被萧渡玄抱住的?这一刻落了下?来。
沈希嚎啕大哭,死死地攀上?了他的?脖颈。
萧渡玄没有言语,他将她一把抱起,轻声对身后的?侍从说道:“留着他们?的?命,凌迟。”
事情已经过去多年,但她始终忘不了得救时的?心情。
沈希对这个世界不信任,也没有安全?感,谁人?都?知道她是?越国公的?独女,是?乐平公主?的?伴读,是?个贵不可言的?尊崇女郎。
然而?她的?安全?感自始至终都?来自于萧渡玄一人?。
她只信任他,也只依赖他。
因为在最危难的?时候,萧渡玄过来了。
所以之?后遇到再困难的?事,沈希也舍不得放弃,在燕地时无数次生死存亡,她都?会?忍不住地想到萧渡玄。
不论情况再可怕,他总能?及时赶到将她给救下?的?。
所以她不能?死。她一定要等到他。
可是?现在当萧渡玄的?剑刃朝向她的?时候,沈希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
沈希再度苏醒的?时候夜色已深,将她强行唤醒的?是?深寒的?冷水。
她浑身上?下?都?是?湿的?,嫁衣紧紧地贴在肌肤上?,勾勒出?柔软旖旎的?曲线。
少女的?体态纤细,但是?起伏得当,衣襟微微敞开后脖颈和锁骨露出?,白皙地莹润着光泽,像是?浸润在水里的?羊脂玉。
沈希无措地抬起眼眸,环视四周。
眼睫被冷水浸湿了,黏连在一起,让她的?视线有些模糊。
四处都?是?黑暗,只有门边燃着微弱的?烛光。
外间是?磅礴的?大雨,雷声阵阵,闪电破空,暴雨声是?那般的?狠戾,重重地拍打?在地上?,带起难以言说的?绝望感。
萧渡玄的?声音冰冷:“醒了?”
只是?抬眼的?这么一刹那,方才在婚宴上?经历的?绝望与恐惧就全?都?涌了上?来。
沈希的?记忆像潮水般上?涌,强烈的?心悸感亦无声地袭来。
她强撑着望向萧渡玄,艰难地点了点头,他居高临下?地站着,用俯视蝼蚁的?冰冷目光看了过来。
他低声说道:“醒了就过来。”
萧渡玄的?声音轻若游风,他并没有说要她怎样过去,但沈希的?膝直接就软了下?去。
“是?,陛下?……”她颤声说道。
沈希低垂着眸子,她跪在萧渡玄的?腿边,冷得骨血都?在发寒,但是?却连丝毫的?颤抖也没有。
冷水顺着她的?发丝往下?流淌,然后慢慢地浸润了地面。
嫁衣被水浸湿后成了深红色,妆容也被水给洗掉了,露出?她苍白的?本?真容颜。
沈希的?眼底蕴着青影,她像是?昨夜没有睡好,脸色难看到不可思议。
唯有唇瓣嫣红,如若点朱。
这样一张柔软的?朱唇,若是?没有意外的?话,今夜就该被他的?侄子一吻芳泽了。
不,萧言不止会?吻过她的?唇,他还会?吻过她的?每一寸肌肤。
萧言会?将她从嫁衣中剥出?,按在掌心肆意地弄着,留下?层叠深重到无以复加的?痕印。
就像他当初做的?那样。
萧渡玄俯身,轻轻地掐住沈希的?下?颌。
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如若玉石雕琢,却带着深重的?寒意,让沈希止不住地想要逃离。
但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让她不会?有任何的?躲闪。
她紧咬住舌尖,任由萧渡玄强将她的?脸颊抬了起来。
他的?动作并不轻柔,脸侧传来尖锐的?刺痛感,沈希无法控制地皱了下?眉。
萧渡玄低笑一声。
他的?声音和柔,仿佛是?在向小?别后重逢的?爱人?在问候:“小?希,朕提前回?来了,你不高兴吗?”
沈希记得他不喜她沉默,或是?多思索。
但此刻她的?脑中只有强烈的?恐惧,唇瓣颤抖着,嗓子却仿佛哑了一般。
萧渡玄轻声说道:“你给了朕这么大一个惊喜,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他坐进檀木椅里,将她往怀中揽。
沈希身上?湿得透透的?,冰冷近乎刺骨,但此刻被萧渡玄抱入到怀中,她却觉察不出?分毫的?暖意。
他屈起膝分开她的?腿,迫使她跨坐在他的?腿上?。
柔软的?里衣都?已经湿润,此刻紧紧地贴在她的?身上?,打?开腿后也紧紧地贴在萧渡玄的?膝上?。
“陛下?……”强烈的?羞耻感让沈希的?容色完全?乱了。
她怕得浑身颤抖,但下?一刻萧渡玄的?手就落在了她的?腰间。
红色的?嫁衣顺着肩头往下?滑的?刹那,沈希再难忍战栗,她绝望地抬起了眼,声含恐惧地说道:“陛下?,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嫁衣是?繁复层叠的?,就像是?礼服一样。
萧渡玄慢条斯理地解着,他边将沈希从衣中剥出?,边声音轻柔地说道:“你有什么错?”
“你给了朕这么大的?惊喜,”他笑了一下?,“朕应当感谢你才是?。”
他玄色的?眸里微光轻动,像是?有一泓月色。
萧渡玄分明还是?那般俊美,但沈希却只从他的?容色中感受到了不断攀升的?恐惧。
寒意刺入骨髓肺腑,继而?向魂魄的?深处涌去。
但萧渡玄根本?就没有放开她的?意思。
“皇室几代以来,子嗣都?不丰。”他轻声道,“你能?嫁入平王府,早日为皇室开枝散叶,朕应当嘉奖你的?。”
萧渡玄目光柔和,轻轻看向沈希的?眼睛:“是?不是??”
嫁衣被轻易地脱下?,弃之?如履地仍在地上?,裙摆更是?被推得极高,尽数堆在腰间。
很快沈希身上?能?够蔽体的?就只余下?一件小?衣。
然而?小?衣的?细带也被男人?的?指节勾住,就像上?次在萧言面前一样,萧渡玄没有立刻解开,而?是?像逗弄狸奴一般轻轻地抵弄着。
“陛下?……”沈希牙关颤抖,眸中也只有恐惧。
她也不知是?冷得颤抖,还是?怕得颤抖。
那柔软的?雪色山岳摇晃着,纤细的?如柳腰身也抽动着,像是?被春情作弄得打?摆子。
沈希像是?极力想要说些什么,但话语到了唇边,怎样都?不敢说出?来。
又像是?真的?想要这样认下?。
萧渡玄眸色晦暗,他轻声说道:“你想要皇叔怎么奖赏你?……够不够?还是?说要……才成?”
他的?姿态高不可攀,眉眼中也尽是?贵气。
但是?薄唇却贴着她的?耳垂,说出?的?是?再下?流不过的?话语。
沈希的?手抵上?萧渡玄的?衣襟,她害怕地颤抖了一下?,差些要站起身来,然他很快就按住她的?肩头,迫使她坐了下?来。
腿心紧贴着男人?的?膝头,腰身亦被牢牢地攥住。
她并不想如此,可身体在那个瞬间近乎地本?能?地往他的?怀里贴去。
萧渡玄轻笑了一声:“你夫君知道你私下?里是?这幅模样吗?”
夫君这个词被他说出?的?一瞬间,梦魇里的?情形就开始不断地翻腾,沈希眼眶通红,她并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也不知道萧言现下?如何。
她只知道如果梦魇里的?事情真的?发生,她是?无法承受的?。
沈希心底的?恐惧终于没过那道理智的?边限,她再难强作镇定,眼泪陡地掉了下?来。
与此同时,道德的?重量再度重了起来。
一直以来都?是?她为了权势利益在利用萧言的?感情,可如今萧渡玄却先拿他开了刀。
萧言什么也没有做错。
他这辈子做过的?最大错事就是?爱上?她,然后为了她不顾一切地与萧渡玄对抗。
想到溅在脸颊上?的?血,想到常鹤的?那声涉嫌谋逆,沈希心中就有骇浪般的?恐惧在疯狂地上?涌着。
她哭着说道:“此事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跟世子没有关系,求您别杀他……”
萧渡玄的?笑容残忍,他轻声说道:“他是?朕的?侄子,朕自然不会?杀他。”
他抚了抚沈希的?脸庞,说道:“只是?他的?确涉嫌谋逆,须得慢慢地审。”
她战栗地抬起头,眼眶里的?泪水无声地滚着,一种无法说清道明的?恐惧让沈希的?心魂都?开始发寒。
此情此景,与两年前的?旧事有什么区别?
她还是?那般的?无力无依,但更悲哀的?是?她连可以稍作依仗的?人?也没有了。
如今要将她往死路上?胁迫的?人?,就是?她曾经最为信赖的?太子殿下?。
绝望的?情绪在不断地蔓延。
沈希近乎是?本?能?地跪直身子,用柔软的?身躯贴上?萧渡玄冰冷的?外衣。
“您想要我怎样,陛下??”她的?颈骨低低地折着,“您要我做什么都?可以的?,陛下?,什么都?可以……”
沈希的?手指颤抖,无声息地绕到后颈,她将手覆在萧渡玄的?手上?,然后引着他一道将那最后一件单薄的?小?衣解下?。
至此,她才算是?真正的?不着寸缕。
他神情冰冷,低眸看向她。
但沈希却没有注意到萧渡玄的?目光,她只是?拼命地攀住他的?脖颈,双膝缓缓地跪直分开,在檀木椅上?磨得发红发肿。
“陛下?,陛下?……”她哑声唤道,“您罚我吧,怎样都?可以的?,我只求您能?不能?放了……世子。”
来到唇边的?话语是?夫君,但最终出?口的?还是?世子。
在这场力量悬殊的?对弈中,沈希能?押上?的?筹码只有她自己。
她做了太多的?错事,不能?将萧言也拉入到深渊里。
可萧渡玄听到她的?话后,只是?轻轻地笑了一声,他抬起眼眸,低声说道:“你觉得你的?分量有那么重吗?”
他的?眼底冰冷,蕴着几分散漫的?狠戾。
就像是?游刃有余的?毒蛇,漫不经心地望向猎物。
这样一句轻描淡写的?话,终于是?将沈希彻底压向绝望。
【请收藏魔镜小说 努力为你分享更多更好看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