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季司早愰神良久, 只觉耳热的不行。


    几个深呼吸下来平复了半天的心绪,这才回神朝着手机那边的罪魁祸首望了一眼。


    随即淡淡开口、带着他特有的懒散的、因刚睡醒还有些嘶哑的声线。


    对着那边的路北辰轻声道:“路大队长不是说、教我要好好保护我这双手吗?”


    路北辰眉心一跳,下意识地心道不好。


    然后便听到那声带着轻笑声的嗓音传来、激的他连手机都差点没握住,险些把捧在手中的季司早的脸给扔了出去。


    季司早说:“不用你教。”


    “我还是省着点儿用我这双手、等你回来帮我吧。”


    路北辰几乎是咬碎了牙、控制不住的太阳穴直跳。


    大脑中瞬间炸成一片烟花, 嗡嗡直响, 连人什么时候挂断了视频电话都没发觉。


    他绝望地看着微信界面, 季司早那副特有的声音却反复出现在自己耳边、久久没有平息下来。


    隔着屏幕、隔着几千公里的距离。


    教人觉得性感至极。


    恨不得原地打飞的回去, 一刻也不想再耽误下去-


    原本约定好的复查时间, 在路北辰赶到的时候、还是迟到了很久。


    临出门前,他低着头看着自己根本平复不下来的地方, 转身回房用使用物理降温, 冲了半天的凉水澡。


    不知道季司早那边怎么样了, 有没有多吃一些早饭、又是怎么平复下来的。


    路北辰仰头对着疯狂输出凉水的淋浴头绝望地淋着冷水,脑子里的想法根本停不下来。


    只要一想到季司早,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人最后说得那句话。


    不能播的画面便会瞬间占据他整个脑海。


    怎么也恢复不了理智-


    直到把路北辰噎得哑口无言,季司早这才长舒了一口气,仿佛在打嘴仗这方面能赢过路北辰, 也是教人心情极好的一件事。


    不论是赛场之上还是赛场之下。


    只要是更胜一筹,不管是哪种方面、似乎都是可以让人开心的。


    心情愉悦,连带着早饭都多吃了两口。


    季司早看着今日餐盘上贴着的便利贴,逗弄人的心情又起, 没来由的想再多招惹几次路北辰。


    早饭只吃了一半便放下手中的汤匙, 将那些几乎还未动的餐食拍照给人发送了过去。


    见人一连串的表情包不停地轰炸着自己的手机, 一边继续用餐、还一边故意挑衅似的给人回复:【吃饱了,不吃了。】


    直接把人扬言要惩罚的威胁似的话语抛诸在脑后。


    心情极佳的前往训练室。


    还不忘杀人诛心地给人发了一个猫猫骄傲表情包.JPG


    并配文字版:那也得路大队长回来、才能实施啊^-^


    你远在沪市呢, 能拿我怎么办?


    你又抓不到我~


    把那边的路北辰气得直磨牙。


    连医生护士围着他敲石膏的时候、都能听到人咯吱作响的声音。


    一边急得生闷气、一边还不忘对着人医护人员一遍一遍的交待着:


    “麻烦你们了,这个‘早’字一定要保持完整, 千万别把它敲碎。”


    “辛苦了,一定要将它保留下来。”


    千万别敲碎啊!


    搞得人小护士费劲敲了半天,忙得满头大汗,跟开凿三星堆出土古文物似的、小心翼翼地围着人胳膊绕了半天,生生把那个‘早’字给完整的抠了下来。


    路北辰倒是心满意足了。


    这下换人小护士气得在诊室里磨牙了。


    还忍不住地跟同事吐槽:“我上次给人花臂大哥抽血找血管儿都没这么费劲过!”


    另一位同事幽幽开口,绝望无语道:“哎,你这还算好的了……”


    “你见过人满背的关公像从左到右被划了一个二十多厘米长的大口子的大哥前来缝针的吗……”


    “光为了对齐关公手上那把大刀,我足足缝了四个多小时!”


    “生怕把人关公的上下半身给缝歪了!”


    小护士闻言哽住,同情地看了同事一眼。


    两个人坐在诊室里恍惚摇头,只感叹怎么就入了这行呢!-


    回到训练室内,季司早看到于渔正和林照意兴奋地讨论着什么。


    祁飞那边通完电话,也乐呵呵地朝着季司早走了过来。


    “总决赛的门票,官方那边说给咱们提前预留了几张。”


    “和以前一样,每人最多两张,你们谁家的亲人朋友啊有想来观赛的来找我报备哈!”


    “现在网络上的那些抢票软件早都售空了!据说抢都抢不到。”


    “要不是咱们打进夏决官方给福利,估计自家亲友团来了还会被拦在门外面进不来呢。”


    于渔乐,“幸好!要不我爸妈要是想来看比赛、岂不是连票都抢不到?”


    “可不是!”祁飞低着头摆弄着手机,“你是不知道,今年这场夏决热度有多高,开票时间不过三分钟!所有的购票渠道全都卖空了,比去年足足快了十多倍!”


    “不知道有多少人是冲着我们PMG来的啊……”


    于渔仰头感慨,“如果我们能打赢,我爸妈一定很高兴!肯定乐得宣告给所有人,嘿嘿嘿那可是冠军哎!”


    单深也点头,“那可不是,谁家父母不会为了儿子骄傲啊!”


    “我也想要两张,让我爸妈也来看看,他们之前还一直不支持我打电竞说我不务正业,这下我一定得扬眉吐气!给他们好好证明一番!”


    祁飞应得很快,“给给,都给,一人两张,都有份儿。”


    林照意看着于渔憧憬的神色,带着笑的视线里却不似往日那般明亮,“我要一张就好了。”


    祁飞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人一眼,连忙应下,也不敢追问人缘由。


    任一南也报了两张门票的额度,反倒是季司早坐在一旁,低着头正看着手机,一直没搭话。


    祁飞贴心得凑上前去,“Moon、也给你领回来两张吧?”


    季司早正看着路北辰那边发来的小狗咬牙、小狗咆哮的表情包,闻言下意识的抬头,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好像不需要多余的门票。


    在这个世界中,似乎没有可以称得上是和他有关的人、可以让他送出门票,前来观战。


    唯一算得上和他建立起来联系的……


    也就手机对面、正在表情包轰炸他的路北辰了吧。


    领完门票送给自己的队长让人来观战?


    季司早被自己莫名冒出来的这个念头逗的想笑。


    观战室里的视角是不好吗。


    非要把人赶到观众席上坐一坐?


    季司早笑着摇头,拒绝了祁飞的好意。


    “不用了,留给其他人吧。”


    关心我比赛的人不需要这张门票。


    而除此之外,这个世界里、也没有再可以送出门票的人。


    季司早倒是没觉得有什么。


    毕竟在之前那个世界里,在他即将登上世决的舞台时。


    他也没有可以送出门票的人。


    没什么不同的。


    只是祁飞闻言怔愣片刻,仿佛觉察到什么一般。


    踌躇了半天也没敢开口问,生怕平白无故地惹人伤心。


    然后快步走出训练室的大门,一通电话给路北辰拍了过去,得知其父亲在另一个世界的答案,捂着心口还暗自心疼了半晌。


    “哎!多好的孩子啊!”


    “怎么就……真是可怜……”


    “咱们以后一定要再多关心关心他!多给人家的温暖!这么小的年纪……可千万别让人觉得连家都没有!”


    “对!多关心!我再去问问他……”


    几秒钟后,祁飞堆着笑的嗓音从电话里传来,“Moon啊……你在战队、感觉怎么样?”


    “有没有什么不适应或者不习惯的地方?有不开心的可一定要说出来啊!千万别觉得不好意思!”


    搞得季司早一脸莫名其妙,不知道祁飞这是突然抽的哪门子的风。


    这大嗓门突然有一天开始装温柔起来……


    着实难受得教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路北辰在那边正捧着那块带着‘早’字的石膏,将祁飞的话尽数听进了耳朵,沉默半晌,磨了磨自己的后槽牙。


    这老祁怕是也不能留了……


    怎么趁我不在,一个两个的都跑去对着我们早早送温暖送关怀去了?


    “理疗还要多久?”


    刚摆弄好中药包打开红外理疗仪的小护士看了路北辰一眼,“每日两次、每次半个小时,至少要坚持一周后再看看效果。”


    眼见着这位非要把‘早’扣下来的怪人仿佛又要提什么新要求,小护士率先开口,想要将人还没说出口的馊主意提前给压下去,“谨遵医嘱,您有什么问题需要和我们教授联系,跟我商量没有用,我可不做主的啊。”


    路北辰平静点头,似乎觉得这位小护士说得极其有道理。


    紧接着一通电话给那位教授拍了过去。


    “哦,没事,没意见。”


    “我就是想问问、这些治疗仪器,我可以打包带走吗?”


    “对、我去安市再做。”


    一旁听到对话的小护士:……???


    你、你说你要把什么带走?


    小护士看着自己面前的‘庞然大物’,正悠悠地冒着红光,一时间有些恍惚。


    “对,我可以买。”


    “哦……那麻烦您帮我联系一下出售医疗器械的公司?”


    “好的、顺便还有一件事。”


    “我可以把您一起带走吗?您开个价。”


    小护士:……?!?!?!


    你、你居然要把我们教授也给带走?!


    也不知道教授说了什么。


    小护士盯着路北辰那张没什么情绪的脸盯了半天,还没彻底缓过神儿来。


    他这位脾气古怪为人不好相处的老古板教授……


    应该不会同意跟他走吧。


    对、一定不会。


    肯定是把他臭骂了一通,想什么呢?想把医院的治疗仪器带走就算了、还想把坐诊的老教授也给一并带走?


    这是什么脑回路清奇的神经病?


    第二天、当得知返聘老教授强行请了长假没有来上班的小护士、看着空空如也的办公室,更恍惚了。


    怎么神经病还真能得逞呢?!-


    这边路北辰做好一切准备,将理疗所需要的人员和物资打包一起全带到了安市。


    那边、夏决前的最后一场半决赛,也如火如荼的开始。


    胜者、将会进入到总决赛的队伍中,和PMG一决高下。


    败者则需要再度轮入冒泡赛的厮杀之中,去争夺剩下的世界赛的名额。


    这个夏天,即将要画上句号。


    季司早看着手机里简夏絮絮叨叨传来的简讯。


    好像突然有种、也并不是没有一个人可以送出门票的错觉。


    这不是还有一个猕猴桃吗?


    季司早礼貌询问了一句,简夏那边的信息很快就回了过来。


    【去啊!当然得去!你的决赛哎~我不去给你加油怎么行?】


    【嘿嘿嘿嘿嘿那门票肯定很贵一张吧?我记得之前春决的时候你说过来着。】


    【顺便让我康康你大老公~小黄人坏笑表情包.JPG】


    季司早突然觉得、喊简夏来看比赛这个决定,十分的错误。


    之前的他还能理直气壮地认为、疯狂追星路北辰的那个人不是他,那什么大老公不大老公的称呼,也与他无关。


    只是现在……


    这位路大队长有朝一日竟然真的变成了自己的野王老公?


    论:以假乱真的老婆粉成功上位变成了真老婆、真的不会被人刀掉吗。


    刚想交待简夏不要乱说话的信息还没有传送过去。


    那边简夏发微信的速度极快、已经跳跃到下一个话题了。


    无非还是些什么傻X的老板烦人的同事、为难他的顾客和事儿多的房东。


    季司早挑挑拣拣回复了几句,随后问人要了一个地址,说这两日把门票给人快递过去,随即便再度投入到游戏中去。


    当祁飞得知季司早转了念头,又向人询问了多余门票的事情后,还忙不迭地连忙给路北辰汇报了一声。


    “挺好挺好、估摸着邀请了什么亲朋好友之类的,不会显得人那么孤单。”


    祁飞如是说。


    倒是正在返程路上的路北辰闻言沉思了片刻。


    亲朋好友?


    是什么关系好的发小竹马之类的吗。


    嘶……


    认识人许久,好像确实从未听人提起过他的朋友同学之类的事情。


    怎么总有种他一直是孑然一身的错觉?


    路北辰沉思片刻,便交代司机将车开得再快一些。


    虽然才离开三日不到,但是人此刻想念人的心情似乎是达到了什么顶峰。


    因为他刚刚收到季司早突然传来的微信。


    图片中显示、给季司早准备的丰盛晚餐几乎一口没动。


    还顺便配文:没胃口,不想吃。


    路北辰牙根儿都快咬碎了。


    若不是他现在不能自己掌控方向盘,可能此时早已飞速般的在高架桥上行驶着,恨不得原地闪现到季司早的面前,威逼利诱着……咳,算了。


    求爷爷告奶奶地哄着人多吃两口-


    一路来到基地前,那位被他‘强行’带出跨省市问诊的周老教授手拿房卡,气得在人背后大骂“小兔崽子!”


    “我一年近古稀之人!为你奔波不说!你就这么给我扔到大厅里不管了?!”


    直到罗斐慌慌张张跑下来接人。


    周教授还气得吹胡子瞪眼的,不断地骂人“没良心!”


    “他这么着急地是要干嘛去啊?!楼上失火了?!”


    罗斐哽住,一时不知道怎么接。


    可能真的是失火了吧。


    后院失火,心尖儿上的乖崽不吃饭。


    又这么好几天没见,可不是着急忙慌地赶去灭火了吗。


    罗斐将教授安顿下来,又带着教授来到餐厅准备找人兴师问罪。


    哪想到刚刚还在这儿吃饭的人早已消失不见,不知道又被路北辰给拐到哪里去了。


    老教授气得一拍桌子:“他人呢?手刚好一点儿、就不管不顾了是吧?!”


    罗斐一边扶额一边忙给路北辰打电话,打完路北辰的打季司早的,结果俩人儿一个也没接。


    老教授气得饭都少吃了两口,罗斐打了一圈儿的电话,始终没找到人。


    干嘛去了他俩?!


    第122章


    时间倒回到路北辰刚刚来到餐厅的那一刻。


    季司早握着汤匙的手一顿, 看着碗里几乎已经见了底的餐食,又转头和门口突然闪现窜出来的人大眼瞪小眼了片刻,一时间……竟有些不知道该不该将手里这口饭给咽下去。


    路北辰也愣了一下,随即快步走上前去, 视线扫了一下季司早面前的餐盘, 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明明刚刚才给自己传送来微信、眼前的饭菜几乎一口未动, 声称自己没有胃口, 不想吃饭。


    那眼前现在这些残羹剩饭……


    怎么、难不成不是他本人吃的?


    路北辰无奈失笑, 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大半,乐呵呵凑到人身前, 压着嗓音猜测道:“Moon神……怎么骗人呢?”


    季司早放下汤匙, 长睫轻颤, 顿了片刻,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开口:


    “方才没有胃口,如今又有了,怎么算的上是骗人?”


    路北辰的低笑声又起,他看着眼前这位口是心非的人, 只觉得人可爱的不行。


    “那现在、吃饱了吗?”


    季司早拿起纸巾、将唇角擦拭干净,“吃饱了,要回去训练……哎?”


    训什么练!


    路北辰直接伸手将人环起,带着人腰部就往人房间里走。


    拆掉石膏换上固定支架的右手相比原来灵活了不少, 缠绕着绷带的腕骨还有空在人腰上蹭了两下。


    随着房间门打开又被关上, 季司早还没来得及出声阻拦。


    人便被抵在门后狭小的空间之中, 随即又被一片温热的唇瓣覆盖下来,半晌支吾不得出声。


    “想我吗。”


    安静的房间内只有喘息声在响。


    “早早, 我好想你。”


    喘息声没停,随即再度被人堵上了可以出声的嘴。


    “你给我发的那些微信、是不是说明、你也想我了。”


    季司早低着头、喘了半天的粗气。


    直到发觉人还有再度继续的架势, 手忙脚乱地伸手、一双手完全覆盖到了路北辰的唇边,抵着人下巴不让人再往前靠近。


    “你问这么半天、倒是给我一个开口说话的机会啊。”


    季司早蹙着眉头瞪了人一眼,因氧气不足而说出口的话语还带着些气音。


    凶悍不足、倒是嗔怪有余。


    惹得路北辰的低笑声又起。


    “那你想我吗。”


    身侧的手还在人腰际处流连,医用绷带带来的有些粗糙的触感招惹的人一阵阵发麻。


    季司早用力推了推人,见没推开,偏过头去笑着撩拨了人一句,“不想。”


    随即捂在人唇瓣的手腕便被人捉了去、挪到了自己的身后。


    温热再来、辗转缱绻,吻得人大脑缺氧、几近站立不住。


    从房门后一路被带到床边,跌跌撞撞、呼吸声也在加重。


    昏沉之间、季司早还没反应过来。


    这个吻、好似和之前的都不太一样。


    触碰摩挲、吮吸深入。


    一点一点品尝着人从不示众的香甜柔软。


    力度把握的刚好、分寸在试探中也逐渐加深。


    直到温热的掌心与腹部莫名传来的热意相碰。


    暖流交汇的一瞬间,季司早仿佛突然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地睁开了眼睛。


    泛着水汽的双眸更加晶莹、闪动着碎光,像极了银河。


    支吾了片刻,衣物的下摆也已被人撩开,露出一小片不曾见过日光的白皙。


    “Moon神说的、可要好好保护好那双手。”


    “所以……我来帮你了。”


    一片混沌中,拒绝声不知道有没有说出口。


    慌忙中抓过路北辰的右手、握上那缠绕着多圈的医用绷带,眼里的担忧之意还未消散。


    随意便被从未有过的浓郁情/愫所覆盖。


    “Moon神确定、不需要吗?”


    “没关系的,Moon神别担心,”路北辰说,“我还有左手。”


    語氣很輕、聲線低沈。


    分不清這些讓人心跳如擂鼓的到底是人說話的內容。


    還是搭在自己衣擺下的、那雙一直以來都令人賞心悅目的手。


    季司早撩起眼皮、只掃了一眼。


    那雙半闔著的眉眼緊接著閉上了。


    這畫面太美太刺激、他一時不敢看。


    他也從未想過,怎麽和人親著親著……就被人握在掌心之中去了-


    要拒絕嗎。


    抓著人右手手臂的力度不自覺發緊,醫用繃帶帶來的粗糙觸感,摸得人指尖發紅。


    不拒絕嗎。


    但是一直以來在遊戲對戰中永遠將速度和節奏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人,此時卻被另一個人盡數掌控著,那份不被自己把握的失控感一時浮現在心頭,讓人莫名覺得有些驚恐不安。


    太奇怪了。


    季司早想。


    但是他根本没有什么时间和空隙思考。


    神奇又奇妙的體驗感不斷地刺激著他的大腦皮層,給人帶來從未有過的感官刺激與感受體驗,盡管他盡力地咬緊了下唇、努力地不讓奇怪的喘息聲從喉嚨中發出。


    但是破碎的、細微的輕哼聲,還是藏不住地從唇齒邊緣溢了出來。


    忍不住地紅了耳根、蔓延到脖頸。


    連平日裏白皙的雙頰、此時仿佛都泛上了一層輕薄的粉色-


    頭在向後仰、脖頸線曲起漂亮的弧度。


    臉埋在人肩側,可能是咬緊著的下唇不怎麽管用,齒尖兒一癢,又照著人頸邊咬了過去。


    耳畔處隨即砸來一聲悶哼。


    凸起的喉結滾動,與之一起而來的,是愈發強烈的感官刺激-


    轻呼声响起,勾得人呼吸一滞,七荤八素的仿佛把人灵魂和那颗鲜红的心脏全部从体内抽出一般,恨不得双手捧着、尽数给人送上。


    路北辰垂眸看着完全窝在自己怀里的人。


    那張動了情的臉、染上了欲色的顏。


    长睫轻颤如蝶振翅、不甚清明的眸放了空、晶莹湿润的薄唇微张,依稀盈耳的喘息声如丝竹之音、又恍若麝兰之气一般。


    一时不知到底是谁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倒成了渺渺兮天一方、望美人兮予怀。


    環在人腰上的指尖一蜷,力度發緊。


    他似乎彻底忘了自己右手还要保持着不能用力、不能灵活活动的状态。


    他只是一看到這張因了他而動了情、因了他而沾染上欲色的臉。


    就不可控制的开始想象、等到可以吃到肚子里的那一天。


    会有多好吃。


    只想将人彻彻底底的拆骨入腹。


    像恶龙藏珠宝、冬蛇盘暖窝、头狼圈爱妻一般。


    将人完完全全的占为己有。


    谁也不给多看一眼-


    掛上黏膩的手不再動作。


    等待著懷裏的人漸漸平復呼吸。


    路北辰目光灼灼的看人,虔诚地在人泛红的眼尾上落下一吻。


    视线灼热滚烫、深沉又克制。


    像燃烧着的猩红烟头,落在季司早那片纯净星河的双眸中。


    烫下一个洞。


    原來、扒了褲子,只是要做這個。


    季司早逐渐缓过神来,回想起刚才所发生的一起,耳根红的不行。


    不过如此、不过如此……不过如此!


    季司早在心底不断重复地叫嚣着,疯狂压抑着他如雷鸣般的心跳,仿佛不想让人察觉出来他有什么不对劲一般。


    路北辰听不到,却压低了嗓音在人耳畔故意问道:


    “舒服吗。”


    季司早指尖一蜷,下意识地别过视线,仿佛想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故作坦然地轻声开口:


    “不过如此。”


    不就是做了这种事情嘛……


    有什么好紧张的?!很正常、非常正常。


    出现的反应也不过是极其正常的生理需要!


    对,就是这样。


    没什么大不了的!


    季司早放开紧抓着的路北辰的右臂,不自觉地攀上耳畔,轻轻摸了一下自己热得不行的耳朵。


    嘶。


    有点烫。


    只是,得到了如此回答的路北辰……


    却着实是无法再继续淡定下去了。


    人被噎得沉默良久,表面上波澜不惊,但是心底里早已鬼哭狼嚎一般,破碎地只剩满地的狼藉。???!!!¥%#&%……%#?!


    什么叫不过如此?!?!


    你……


    我……


    啊!!!!!-


    两个人的手机在一旁不断地响铃、震动、停下、再响铃。


    季司早想起身接听、动作到一半,却又被人隔空拦下,重新摁回到怀里。


    路北辰那副表情快碎了。


    连声音都是控制不住地委屈地发颤。


    “Moon神是觉得……不舒服吗。”?季司早没明白。


    他纠结这个干什么。


    怎么又开始这架势了。


    “手机响了很久了,可能是教练他们有什么急事。”


    路北辰没放人。


    能有什么急事。


    就算现在天塌下来也没有他现在迫切想要知道的事情急啊!


    环着人不肯松手、眼巴巴地看着怀里的人,有些不死心、却又仿佛有些难以启齿一般,再度开口、连声音都带着些不自信地意味问道:“Moon、真的不舒服吗……”


    季司早挑眉看了人一眼,顾左右而言他道:“……你干嘛纠结这个。”


    只是没想到自己说完,路北辰仿佛遭受到了什么重大的打击一般,整个人完全颓丧了下来,高傲的脑袋低垂、自信的宽肩敛起,连带着挺直的脊骨仿佛都被压得弯了些。


    更别提他最后吐口、说出地那句极其无奈、甚至带着些极度懊悔又迷茫的台词:


    “……我知道了。”


    季司早:???


    不是,你知道什么了?-


    简单收拾完整,待再度回到训练室。


    路北辰周身环绕着的低气压、连带着祁飞都察觉出来不对。


    人脑袋顶上仿佛有一团一直下着雨的乌云一般,路北辰走到哪儿、乌云就跟在哪儿,一刻不带停的。


    局部地区有暴雨。


    全部都下在路北辰一个人身上。


    反倒是季司早那边、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整个人都洋溢着一丝被阳光照射后的温暖气息。


    将人身上的少年活力都激发出来不少。


    不再是像前几日那般、总有种对什么都兴致缺缺、没什么所谓的懒散态度。


    祁飞多看了两眼,紧接着就被一旁愁云密布的路北辰一个眼刀给瞪了回来。


    祁飞没明白他这是突然生的哪门子的气。


    只不过路北辰这人一向难懂、又惯是沉默寡言不肯多说的模样,他倒也没上赶着去问,只招呼着众人今晚上原本和JJX约好的训练赛暂时取消,转成战队内部先打自定义。


    单深伸了个懒腰,大喇喇地咧嘴笑:“怎么取消训练赛啦?他们平时不是最积极的嘛,只要一有时间机会、恨不得天天和咱们打训练,那频率多的……都快整成PMG电子竞技俱乐部JJX分部一样,哈哈。”


    单深说完,往日里还会笑着打趣人两句的祁飞反倒是蓦地没了笑容,面色沉重,停顿了半晌,深深地叹了口气。


    单深一愣,只是句玩笑话而已……祁教练这是怎么了?


    见人沉默良久,连忙开口追问道:“咋啦教练?我、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


    “没事,”祁飞叹了口气,只不过神色似乎又严肃了些,“知道你没恶意,但是这种话、以后还是不要再说了……”


    “噢噢,好。”单深一向算是听话的,连忙点头答应。


    只是头点了一半,再听到祁飞的下半句话之后整个人僵在那里,似乎极其地不可置信一般。


    他听到祁飞说——


    “大峥……被120拉走了。”


    “啊?!”单深一嗓子惊呼出声,连带着于渔等人也瞬间摘掉耳机,齐刷刷地回头,都等着祁飞继续开口。


    “比赛结束时,就有救护车在后门等着了。”


    “只不过他们JJX保密工作做得好、一直没把信息透露出来,再加上今天媒体的聚焦点都在JZG身上,这才导致网上没有流传出来消息。”


    单深忙问:“大峥他怎么了?!”


    “具体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只说……是手……”祁飞深深地叹了口气,语气凝重,带着浓浓的无可奈何与惋惜道,“可能以后、再也打不了了。”


    众人闻言、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对于每一个职业选手来说,他们此生最不愿意面对的、无非就是这些。


    久病不医、因伤退役。


    从此再也无法登上职业赛事的舞台,此生再也与那个冠军无缘。


    不论你是胸怀大志满腔热忱、还是你天赋异禀又勤奋努力。


    打不了就是打不了。


    谁也没有办法。


    每年因伤病退役的人其实不在少数,所有人也都对此做过心理准备,但是当面对着这位昔日里和他们交情不错、也算的上熟悉的老将,突然有了这么一天。


    几人心里仿佛突然被扎进一根刺。


    酸楚又磨人。


    于渔咬了咬牙,没死心地追问道:“因为什么啊?怎么突然就……”


    “也不算突然,”祁飞冷静片刻,尽量维持着情绪,和人陈述着这件事,“老伤了,磨损过多、积劳成疾,去年就听他说医生建议他手术静养的消息,再这样高强度训练下去、以后可能连最基本的生活都保障不了,”


    “只不过他没听,也一直做着理疗,本来情况已经有些好转了,”


    “但是最近……可能训练强度实在是有些太大了吧,身体一直超负荷运作,一下子彻底承受不了,再加上今天这场比赛、打得太久了。”


    祁飞说得委婉,于渔单深等人的注意力似乎也都停留在‘旧伤’、‘训练强度过大’的字眼上,只摇头叹气,替人惋惜感慨。


    倒是季司早闻言、眉头一挑,下意识地看了路北辰一眼。


    只见路北辰仿佛也捕捉到了哪里有些不对,原本人只是垂眸坐在那里安静聆听,此时也抬起视线,平静地注视着祁飞,沉声开口问道:


    “打得太久了,是什么意思。”


    祁飞蓦地抬头,猛然朝向路北辰看去,嘴唇张张合合、欲言又止了半天。


    第123章


    路北辰直戳重点, 祁飞踌躇片刻,环顾四周。


    见除了自家队员以外再无外人,这才搬了个椅子坐下,和众人说了一下自己的猜测。


    他将今日比赛的录播视频翻了出来, 拖动进度条, 一点一点给众人讲解着。


    “他们这场BO5不仅打满了, 而且每一场都是一直打到最后的远古龙才能分出胜负, 时长本来就久。”


    “但是你们看、除了第一小场以外。”


    “这里、这里, 还有这里……”


    “第二小场,JZG开局逆风, 一直到这波小龙团、这个站位是极有可能会被打出一波团灭的, 辅助做视野被抓、AD没来得及交出闪现, 连Changer也位移穿墙失误被原地罚站;”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Changer喊了暂停。”


    于渔不解:“就算他现在喊暂停、团战并没有结束,裁判也会等团战彻底结束后再去判定进攻是否有效啊,他现在喊干什么?”


    祁飞咬了咬牙,仿佛下定什么决心一般, 彻底开始和众人摊牌。


    “对,但是这一波结束后,裁判判定JJX进攻无效、直接选择了时空回溯。”


    于渔一愣,单深也有些震惊, “什么大bug啊直接判时空回溯?”


    祁飞:“根据官方裁判的说法是、当时Changer使用的沙皇、在使用流沙移行这个位移技能时, 将沙兵释放到了墙体之中, 导致游戏判定他的穿墙位移距离不够、被墙体挡了回来。”


    “这……这很难说到底是失误还是游戏bug吧?”


    “但是裁判就是这么判了,而且回溯时间的选定也没有优先选取距离bug最近、对赛事影响最小的时间点, 直接选择了‘死球状态’。”(即比赛中双方英雄都没有产生紧密互动的时刻)


    于渔当即愣住。


    倒是路北辰平静的嗓音响起:“但是回溯时间的选定,最佳选择确实为‘死球状态’, 这一点,裁判的判定并没有什么问题。”


    祁飞一拍大腿,“对啊!所以我才说嘛!”


    “在实际比赛中、完美的‘死球状态’确实很难找到。”


    “但是JZG在时空回溯之后,一改之前的打法!辅助也不来做视野了、AD直接闪现走了,就连Changer也是在第一时间位移加闪现、无视野盲开到草丛之中,直接把JJX的双C给大招推了出来!不仅打赢了团战!还把第一条小龙给拿到手了!”


    单深也惊讶道:“这下JJX岂不是要被翻盘啊?!”


    “但是裁判的判定确实没问题,而且在时空回溯之前,按照JJX试探性的进攻打法,被Changer猜到他们双C的站位也是有可能的,所以JJX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得暗自吃下了这个闷亏。”


    “好在他们前期的优势还算大,这时候大峥他们还能稳得住心态,继续打运营刷经济,寻找下一个峡谷资源争夺点。”


    于渔听得入迷,连忙追问:“然后呢?”


    祁飞拖动进度条,给人看了第二个奇怪的地方,“这里,Changer带线被单抓,JZG团战少人,JJX五人集合准备先行打掉大龙,再带着大龙buff推线,游戏打到了快三十分钟,这是大峥他们放掉一路兵线才换来的一个机会,沙皇不在、又是以少打多,可以说这条大龙他们是稳拿的,甚至有可能会因为这条大龙直接逼上高地。”


    路北辰眉头挑了一下,不动声色地将手边的水杯递给了季司早,示意人记得多喝一点水。


    “但是!”祁飞语气更加严肃,“Changer又在这个时候喊了暂停!说他的设备出问题了!”


    于渔:“打了两把了他能出什么问题啊?”


    “Changer说他刚刚在喝水的时候、不小心将水洒在了键盘上,很有可能导致机械键盘轴体失灵,所以连忙喊了暂停!”


    单深也惊讶:“这算什么破理由?!他不是死着呢吗?!复活时间还没到、就算键盘真的失灵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喊暂停吧?!这不是故意的吗?!”


    “对啊!”祁飞的怒气值仿佛也有增加的趋势,“JJX好好的准备着一波的进攻,就这么被搁置在那里,Changer检查的那叫一个细啊……生生拖了二十多分钟!”


    于渔大呼:“那岂不是直接把大家的手感都给拖没了?!”


    “好在大峥职业生涯长,也算心态稳定,这波龙团还是被他们打赢了,率先拿到赛点。”


    季司早捧着杯子,小口喝着温水。


    视线淡淡的垂着,偶尔扫过路北辰,大多时候还是落在祁飞的身上。


    这状况……有些似曾相识。


    季司早想起他曾经征战世界赛的时候,那场半决赛遇到的对手,同样也是这么一个理由、同样也是类似的一些借口,对方战队五个人先后多次喊下暂停,生生将一场比赛足足拖到了快三个小时。


    打得他最后几乎是呈现出一个肌体的本能反应,纯靠肌肉记忆拼到最后。


    饿得他头晕眼花,屏幕上漫天飞舞的技能跟天上下火锅丸子似的,一个大招扔出去一个肥牛卷,再一个技能甩出去一根绿油油的青菜,毛肚下滑铺天盖地地往敌人头上砸、越打肚子越饿,越饿打的越凶,纯泄愤似的。


    不让人吃饭、还让人加班。


    不揍他们揍谁?


    季司早指尖捏在玻璃杯壁上,有些出神的想。


    直接把他们全打出局才好。


    祁飞继续道:“JJX连下两场,兴头正足、手感也正热着,就算被人搞了几次心态也没受到太大的影响,继续准备着第三局。”


    “谁知道刚一开始、第一波兵线还没到路上,他家的Hagod选择入侵野区刚想去反野呢。”


    “谁知道那个Changer又开始喊停了!!”


    被祁飞的情绪带动着,单深也不自觉激动起来。


    “这次他又是因为什么啊?!”


    祁飞痛心疾首地拍着大腿,咬着牙恨不得爆出粗口骂人:“他说他耳机线松动了!无法和队员交流!”


    此言一出,训练室的众人全都听得愣了。


    “赛、赛前不都全部检查过了吗?!这也能松?!”


    祁飞:“他说他刚刚翘了个二郎腿、不小心揣着传输线了!!”


    “卧槽?!”


    单深控制不住地骂出声来,“他妈的他是来搞笑的吧?!”


    “Hagod当时也没绷住,狠狠地瞪了人一眼,大约是没忍住说了一句脏话,还被工作人员上前警告了一声。”


    “大峥安抚了半天,这才稳住众人情绪、游戏继续。”


    “好家伙,那个Changer跟吃到了什么甜头似的,这下叫停叫得更狠了!”


    “只要一处于劣势之中、就开始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喊暂停,不是游戏bug小地图切不出来啦、就是什么技能释放有延迟啦,要不就是Tab.面板不灵敏啦诸如此类……”


    “反正就是一直说有问题,说当时的网络不稳定、当时的对战系统经常出现奇怪的错误提示,都是些不太好处理、又需要技术人员进行系统性地排查的那种毛病。”


    “这么一来二去,他叫停一次、比赛就至少中断半个小时以上,一直到倒数第二场,足足中断了快两个小时!生生把Hagod的心态拖到大崩,频繁出现失误,在前期JJX领先将近七千经济的情况下,直接把人给翻盘了!”


    单深一脸的不可置信,大声质问道:“他这样裁判组和官方就不管吗?!”


    “怎么不管!他家教练网上反应了多次!”


    祁飞也有些控制不住火气,“但是他提出来的那些问题、经过回放复查、也确确实实不算冤枉了他,视频画面中显示的卡顿虽然微乎其微,但是并不能说他毫无根据地乱报错……”


    “所以他们JJX只能生生咽下这个闷亏,但是当时大峥的手腕已经快受不了了,暂停地那两个小时中,一直在揉一直在活动。”


    “可能Hagod也是一时着急上头,在下场时没忍住骂了人,”


    “结果JZG的Changer还没收到处罚,Hagod却收到了官方警告,说他辱骂对手,给了他一个罚款判罚。”


    “Hagod这下更受不了了,在最后一把比赛中打法太过于激进,大峥也是窝着火,想要和队友一起一鼓作气堂堂正正地将这场比赛拿下……”


    “结果最后……”


    祁飞眼底都被气得发红,一边扼腕一边又情绪激动地大骂,“最后一场打了整整一个半小时,JJX一直进攻进攻进攻,打法比之前的任何一把都更加激进,却还是挡不住那个Changer喊暂停……”


    “又因为几波小的失误被JZG抓到机会,几个人不停地针对大峥,不论是打团还是gank、都疯狂地朝着大峥那边拉扯。”


    “大峥一直在高强度的操作之下、当时的手腕就疼痛剧烈,有好几波的操作都几近变形,就这样他还是咬着牙撑到了最后。”


    祁飞将他发现的几波关键性团战展示给大家看。


    “比赛没打赢、下了场就直接被救护车拉走了。”


    “听教练说……情况很不好,”祁飞叹了口气,“那么能忍得住的一个人,在坐上救护车的那一刻,几乎是快要昏厥地直接倒在了Hagod怀里,意识都不太清醒了。”


    “简直就像当年的……”


    祁飞话说了一半,蓦地哽住,随即又将手里的平板递给了路北辰,垂头丧气地说道:“……咳,关键节点我都给标注出来了,你再看看。”


    祁飞的手不自觉揉了揉鼻尖,又继续开口道:“不是我疑心重、也不是我带着主观臆断地看待这件事,我也不想用这么恶毒的想法去揣测他们,但是我就是真的觉得,太奇怪了了……也太别扭了。”


    “尽管官方给出来的每一条结论都有理有据,但是就是……说不出来的怪异。”


    路北辰点头“嗯”了一声,捕捉到身侧季司早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有些无奈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以季司早的敏锐程度,刚刚祁飞没说完的那半句话,估计是已经被人听进了心里去。


    祁飞情绪如此激动,也和他之前执意带伤上阵、最终落得个被救护车拉走、差点儿再也不能重返赛场有关系。


    也不是想瞒着人什么。


    路北辰一边翻看着视频一边想。


    就是仿佛……自己最困难、最潦倒、最窘迫无妄的那段时光,并不想呈现在人眼前一般。


    季司早是美好圣洁的光。


    他这些黑暗的、沉重的经历,不想教人沾染上。


    只不过、连带着路北辰自己都恍若未觉的是。


    一直以来那位高傲的端方君子,如今在人面前,竟会有如此不自信的一面。


    爱让高傲者低头、在爱人面前自卑。


    让掠夺者温柔克制、让忠心者升起暴虐的独占欲。


    他只想给季司早展现自己最美好、最光鲜的一面。


    将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悉数奉上也心甘情愿。


    生怕教人看到一点狼狈与脆弱,以至于自己——


    会被退货。


    季司早对此还无知无觉。


    他只是将视线落在路北辰如今缠满了绷带的手腕上,兀自猜测道。


    一定很疼吧。


    所以你当时……倒在谁怀里了?


    这个念头一出,连季司早自己都被惊了一下。


    理智似乎在告诉他,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不论是谁,似乎都可以理解,而且那个时候、也是与自己无关的。


    但是他似乎有些控制不住地想知道。


    到底、是谁啊-


    收拾好沉闷的情绪,众人又回到训练状态中,打着今日的自定义。


    只是训练室的气氛还是受到些影响,和前几日的兴奋情绪不同,似乎都装着些心事。


    JJX战败,也就意味着接下来的那张夏季总决赛,自家战队要面临的便是JZG战队。


    路北辰的手上还未完全恢复,依旧没有办法上场比赛。


    任一南继续担任打野位,以战队现有的综合水平,对上JZG这个战队、胜率着实不是太高。


    又将会是一场恶战。


    更何况……那还是个会随时叫技术性暂停的恶战。


    众人心里不松快,虽然不论胜负、世界赛的门票都已稳拿在手中。


    但是在这种决定银龙杯归属的赛场上、不去拼一把、搏一搏、拼尽全力。


    又教人怎么能够甘心呢。


    祁飞愁眉不展,犹豫了一整晚。


    待训练赛结束、终于还是没有忍得住开口,将所有人拦了下来,踌躇地开口问:


    “银龙杯……你们有信心吗?”


    比赛还未开打,自家教练却用如此语气询问队员有没有信心。


    这放在之前、定是会被所有人都不理解的一件事。


    而此时的于渔和单深也没听出来祁飞话里的担忧,只觉得是自己水平还是不够,这场夏决、可能胜率确实不大,低着头准备迎接挨骂呢。


    倒是路北辰抬眼、扫了祁飞一眼。


    季司早随意地倚靠在桌边,似笑非笑地看着人,久久未答。


    林照意好似听出来些什么,但是又没有完全理解,盯着祁飞看了半天,问出了几人心里的那句话:


    “祁教练、这是什么意思?”


    祁飞紧握着双拳,这句话十分地难以启齿,甚至若是放在之前,谁要是说出这种话,他会直接冲上去破口大骂,根本不留任何情面。


    但是现如今、年岁见长、身份也有了转换后。


    他也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竟然也会成为自己曾经所最不齿的那个样子。


    祁飞低垂着头,紧咬着牙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每一个字。


    对着他面前的所有队员、用尽全身力气,才说出来的那句话——


    “我是想、劝你们……”


    “放弃银龙杯的争夺。”


    林照意当即愣住,单深最先反应过来,说话不过脑子地质问:“你说什么呢教练?!什么叫放弃啊?不跟他们打啦?”


    祁飞闭了闭眼,第一句话已经出口,接下来的言论似乎就比之前更好吐口了一般,心理负担也就没有那么重了。


    “不是不打,就是……不用那么拼尽全力,也不要把这场比赛看得太重,”


    “我是想说,不如好好准备世界赛、来的划算。”


    林照意意外挑眉,看了祁飞好久,这才开口问:“祁教练的意思是……这场比赛不重要、对吗?”


    祁飞咬牙,重重地点了下头。


    于渔大为不解,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没有听得清楚。


    “可是教练、你之前不是总和我们讲……不论如何都要、都要认真对待每一场比赛吗?你不是说过让我们把每一场比赛都当最后一场比赛来打吗?你现在这是……”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祁飞低着头,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甚至不太敢与之对视,“今非昔比,现如今这个局面,也许放弃对我们来说,是最好的结果……”


    “也不是说让你们完全放弃,我就是想说,别把夏冠看得太重,别那么拼……还有世界赛更需要准备,相比之下、世冠不是更重要一些吗?”


    众人皆被说得一愣,似乎一时间完全无法接受祁飞这个理论。


    季司早倒是轻笑了一声,懒散倚靠在桌边的身形未动,目光却穿越过所有人、直直地落在了祁飞的脸上。


    “没有什么冠军比另一个冠军更重要的,也没有哪场比赛要和其他比赛去做相比的,”


    季司早带着笑意的语气很轻,却更加带着仿佛十万分的笃定,用着他特有的少年音色,对着祁飞开口道:“于我而言,每一场比赛都一样重要。”


    “我只想要赢。”


    几人忍不住地想点头,且这一番话说得祁飞如芒刺背般,仿佛想原地找个缝隙钻进去,他的职业准则、他所坚持下来的那份一腔热忱与傲骨,似乎在此时尽数消散,让他没脸再在这里待下去。


    他有失偏颇的盘算与蹩脚的理由瞬间无处遁形。


    甚至让他不敢再说下去、也不敢再继续劝说大家、去解释他一片苦心的用意。


    这份苦心、对于每一个职业选手来说。


    都显得是那么的无足轻重。


    “教练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


    季司早笑,似乎没把此事放在心上一般云淡风轻道:


    “就算他们JZG故技重施,”


    “我也绝对不会成为下一个大峥。”


    PMG,也绝不会成为第二个JJX。


    第124章


    祁飞终究是没有忍心再继续坚持, 只是保持着沉默,面色涨红地垂着头、给众人让了路。


    季司早一路无话,路北辰随着他回到房间,从人走路的速度来判断、他似乎是带着些温怒的。


    不过这也很好理解。


    路北辰想。


    当年、在面对类似情形的时候, 他当时的战队教练也是这么劝他的。


    甚至可以说不是劝、而是将那些根本登不上台面却又被包装成冠冕堂皇的鬼话肆无忌惮地往他身上砸。


    甚至在他执意如此之后, 连医院都是他自己一个人去的。


    一名职业选手、手废了, 便不再有任何利用价值。


    战队不会再在没有价值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季司早沉默, 路北辰端了一杯温热的蜂蜜水进来。


    季司早偏头看了人两眼, 见人一直赖在房间里不走、也不像之前那样往自己身上腻,一时没想明白这个人留下来是要干嘛的。


    捕捉到季司早的视线, 路北辰在人身侧坐下, 一句话也没说, 只是默默地牵起季司早的手腕,轻轻给人揉捏着。


    季司早一错不错地看着他,似乎是在等他说什么。


    良久,路北辰终于轻声开口。


    声线沉静、不带有其他的复杂情绪,只沉声问人:“累吗。”


    季司早眉头挑了一下, “你想说什么。”


    “我从沪市带回来了一个这方面的专家,”路北辰垂着头、视线还落在人手腕之上,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似乎在仔仔细细地观察着什么, “等明天, 让他来给大家坐个诊。”


    “然后呢?”


    察觉到季司早语气中似乎是有些不悦与质问, 路北辰抬头看人,一时没理解, “什么?”


    季司早平静地看人,眉眼还弯着, 却感受不到丝毫笑意。


    “坐完诊、然后呢?”


    “发现问题及时治疗,没有问题提前预防,就是图个放心。”


    路北辰耐心和人解释着,“老祁年龄大了,对这种事情一向比较应激,他也是怕你们出现什么问题,重走那些本可以避免悲剧发生的老路。”


    “谁的悲剧?”季司早眉头轻挑了一下,继续开口追问道:“你的还是他的?”


    路北辰哽了一下,察觉到季司早情绪不太对,反手将人的右手抓握进掌心之中,指尖还在人手背上摩挲了几下以作安抚,又向人靠近了些,将语气也放得更轻,“你怎么了?生气了?”


    “没有,”季司早顿了片刻,仿佛意识到之前自己说话的语气有些冲,他路北辰又没来招惹他,没理由这么对待人。


    稍平静了下心绪,季司早再度开口:“如果明天诊断出来我的手腕不适合再进行高强度训练、建议我进行修养,不让我去打夏决呢?”


    路北辰抬眸看人,“你手怎么了?”


    “没怎么,”季司早偏开视线,轻声道:“我就是做个假设。”


    “是疼痛、还是酸胀?”路北辰握着人的手不自觉用力,紧盯着人的视线生怕漏过一丝可疑的目光,语气关切,“还是出现阻塞感、又或者是活动时有不明显的弹响?”


    “”季司早无奈片刻,侧目看人,“你这么专业、是这些问题都经历过吗?”


    路北辰蓦地哽了一下,被季司早来来回回的几句话搞得晕头转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似的,一时间竟没想出来、季司早到底想说什么。


    “可能是久病成医吧,”路北辰语气放得柔和了些,尽力避免急躁,怕将人惹急了什么都瞒着不肯说,又没搞明白这份奇怪的情绪到底从何而来,只得一点一点先捋顺再说,“有阻塞感的时候没当回事,后来出现弹响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腱鞘那个地方很脆弱,手腕处的神经又密又多,一旦出现酸胀疼痛感、便需要长时间的休息来恢复。”


    “如果不在一开始就进行干预治疗的话、后续会非常麻烦,最坏的结果、便是再也与赛场无缘。”


    “所以早早”路北辰握着人的手,掌心相对、十指相扣,尽量放缓自己因担忧而显得急迫的语气,低声哄着人说道:“如果你察觉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一定告诉我,好吗?”


    季司早偏了偏头,原本还有些温怒的情绪似乎是被人温和的引导声一点点平复,那些不悦也消散了大半,这才轻声开口:“没有什么特别不对的地方,就是最近一段时间总觉得手腕有些不太舒服。”


    路北辰见人肯开口,忙追问道:“怎么不舒服?”


    “形容不出来,”季司早摇了摇头,“以前也有过,但是后来嘶。”


    “后来怎么了?”


    季司早顿了一下。


    后来还没来得及做检查


    他就直接来到了这里。


    这怎么和人说?


    “后来就好了。”?路北辰被人说的一愣,“上一次出现是什么时候?后来怎么好的?”


    “不到一年吧,就是自己好的,突然就没有不舒服了。”???路北辰见问不出来什么之前的事,又顺着人的话继续往下捋,“那这次呢?什么时候开始的?最近几天有加重吗?”


    季司早抿了抿嘴唇,暂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而又向人问了另一件事,“你先回答我,如果医生真的建议我静养,你是不是也会不同意我去打夏决?告诉我夏决不重要、让我安心准备世界赛?”


    路北辰似乎是找到了季司早情绪不对的缘由,只是这件事不论对于谁来说都是重之又重,他也无法敷衍似的先哄骗人,于是正色开口道:


    “那要根据实际情况再做定夺,”路北辰沉声道:“我从来没有说过夏决不重要,但是,如果你的身体情况不允许”


    路北辰顿了顿,似乎很难开口说出那句话。


    季司早睫毛颤了一下,那股子没来由的无名火又一点一点从心底里升了上来,无处释放。


    “所以、你和祁教练的决定一样,是吗?”


    路北辰一时无法回答。


    他曾经执意登上的职业舞台、最终导致了休赛将近一年之久、甚至差点再也无法继续职业生涯的结果,他不愿让季司早重蹈他的覆辙。


    但是对于一个即将登上夏冠舞台的职业选手来说,还没尝试、就要劝人放弃,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残忍。


    良久无言,季司早那双眉眼不再弯着。


    看人的视线仿佛带着失望,又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道理他都懂。


    无非是为他好、为他身体着想、为他以后的职业生涯着想。


    不论是从大局来看、还是从长远来看。


    这样的决定并不能说是错。


    但是他就是不太能接受。


    甚至可以说、他不能接受路北辰也这么想。


    别人都可以。


    就只有路北辰不行。


    季司早垂了下眉眼。


    可这是为什么呢-


    路北辰看着那颗灰粉色的脑袋默默偏了过去,没有低垂、似乎没什么太大的情绪反应。


    只是握在自己掌心中的手被人抽离开来。


    昂起的头颅也不像之前那样骄傲一般,明亮耀眼。


    仿佛陷入了什么不愉快的情绪中。


    显得人本就单薄的身躯更加脆弱一般,戳得人心尖儿一颤。


    感受到人由内而外再度散发出来的那种疏离感,路北辰牙根一碰,久久没有被放开。


    他好像突然找到了季司早询问他此事的缘由。


    也似乎终于明白了季司早对待此事的执拗。


    那也是他曾经坚持过的、不计后果、不顾一切的,也要认真的、平等的对待每一场比赛的执着。


    谁都可以劝季司早放弃,以身体为重、以未来的职业生涯为重。


    但是他不可以。


    他没有劝人放弃的资格。


    他本应该是更理解、更尊重这份心情的人。


    更何况他作为人另一半的这个身份。


    无条件的支持、以及给予人绝对选择权的自由。


    路北辰松开紧紧死咬着的牙根、无奈地叹了口气。


    挪动身形又往人身旁凑了凑,小心翼翼地张开双臂,轻轻将人环了起来。


    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无比困难,仿佛有小刀在人心口上一刀一刀的划着,刀刀见血,心疼到极致。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所做出来的决定是对是错。


    但是此时、此刻。


    他没有办法说服自己、更别提说服那个一直以来只想打好每一场比赛的季司早。


    “如果、医生给出来的结论很不好,”


    路北辰一字一顿道,“那么不管怎样,我都尊重你的一切决定。”


    “你要打,我便陪你。”


    季司早指尖一蜷,他似乎没想到路北辰会给他这么一个答案。


    下意识地侧目看了过去,发觉人眼底似乎都带着些湿润。


    顿了半晌,季司早再度轻声开口:“那如果后果真的很严重呢。”


    哪怕执着至此。


    但是面临此种抉择时。


    谁会不害怕、万一以后,再也打不了职业赛了呢。


    路北辰垂眸,沉声和人保证道:“我给你找最好的医生,哪怕跑遍全球我也一定给你找到可以手术的人。”


    “然后陪你治疗、陪你复建,等到你可以再度登上职业赛事的舞台。”


    路北辰牵起人的手,再度和人十指相扣,语气轻柔,甚至不知道是陷入了什么回忆、还是在极度担忧着未来。


    “不过治疗很繁琐、手术要打针,复建也很疼。”


    路北辰垂眸看着握在一起的手,轻声感慨:“若是能代替你就好了。”


    “但我还是会永远陪着你。”


    “捂着你的眼、手臂给你咬、人也给你抱。”


    “你别害怕。”


    季司早不知道被那句话逗得有些想笑,那副冷淡的神色终于恢复了不少,眉眼都不自觉地弯了起来。


    被握着的手反扣了回去,似乎路北辰给的这个答案,终于彻底疏解开来他一直以来的烦闷感。


    谁会知道后果到底会怎样呢。


    先去做。


    胜利永远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


    不打怎么会赢?


    不打又怎么会知道、后果到底会如何?


    轻笑声传来,季司早偏过头去,无情地开口:“才不用,我不怕疼。”


    倒是心疼的一直在滴血的路北辰抿了下唇角,强忍下想把人直接绑回房间里、一点可能受到伤害的后果都不想让人去尝试的冲动,无奈地开口道:“嗯,Moon神不怕疼,Moon神就是怕打针而已。”


    “”


    想起之前去医院体检的事情,季司早暗自磨牙,一个带着刀的视线又甩了过去,一副你再多说一句我就要杀人灭口的模样。


    “我没有怕打针。”


    “嗯嗯嗯,Moon神什么都不怕,是我怕。”


    季司早沉默,眯着眼瞪人,直到路北辰说了半天的软化这才将人放过。


    只不过他倒是真的很想和路北辰解释一句。


    他真的没有怕打针。


    他只是


    不想见到血。


    脖颈处传来的冰凉触感,哪怕在回忆中也实在是太过于真实。


    也没有哪个人、会有过脆弱咽喉处呼呼灌着凉风、直往人胸口里吹的体验吧。


    死亡这件事、看似仿佛很遥远。


    但是经历过一次又重新活了一遍的人,每日在睁开眼睛再度进行着日复一日的枯燥生活时。


    总是会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不真实。


    季司早想。


    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世界,身旁那些陌生又熟悉的人。


    包括现在这位给予他温暖拥抱、又给予他新奇体验,甚至给予他热烈又诚挚的回应的人。


    和路北辰的关系越近、行为越亲密。


    那份不真实感就愈发明显。


    仿佛会突然开始恐慌。


    若是有一天,自己又不在了。


    路北辰会怎么样呢。


    又或者说若是有一天,发现这全都是他濒死之前的一个虚幻梦境,这里的经历和面前的这个人,全都不复存在。


    他又会怎么样呢。


    分离这个课题,季司早从小都在经历。


    只是他突然发现,这门课程,他好像


    从来就没有学会过。


    以前的那些人或事,他不在乎。


    而现在。


    他似乎有了在乎的人。


    也有了不想接受分离的那份感情。


    从路北辰回到沪市的那天开始。


    季司早发觉,他会出神、会想念。


    会不自觉地想要知道,路北辰此时此刻、在哪里、在和谁,在做些什么。


    甚至会控制不住地和人发那些招惹人的逗弄微信。


    然后换来一通电话、换来一个关心,换来人以最快速度跨越省市地赶回。


    最后被人摁着好一顿亲。


    再刻意地、去说那句口是心非的——


    “不想。”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啊


    季司早没想明白。


    只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


    他已经将那句“你当时倒在谁怀里了?”问出了口。


    问得路北辰反应了半天,从当晚的记忆中抽丝剥茧,终于想起来季司早问得哪件事的时候。


    埋着头低声笑了半天。


    “早早为什么想知道哪个人是谁啊?”


    “是要去把人暗杀掉吗?”


    路北辰克制不住地笑意一直挂在脸上,那嘴角勾得、比连发的AK都难压。


    他敏锐地察觉到了、连季司早自己都没有发觉到的那一丝丝带着些酸的醋意。


    和只对于他的、仅仅只有他的,那份奇怪的、专属于情侣之间的、独一无二的占有欲。


    他在介意。


    路北辰控制不住地想。


    他的早早、居然在介意他!


    路北辰快高兴地疯了。


    他就知道!早早一定特别喜欢他!这才会问出口的!!


    路北辰那副看不见的孔雀尾巴、都快开到季司早脸上了。


    笑得季司早耳根发热,笑得人心烦意乱,烦闷得不行。


    “不说算了!”


    “说、我说,”路北辰见又将人惹得彻底炸了毛,连忙抱着人哄了半天,“我没有倒在任何人怀里,老祁说的是大峥,不是我。”


    真的?


    季司早挑眉看了人一眼,仿佛要再次确认答案一般,想到路北辰似乎确实是从来没有偏过他,又开口问:“那你倒在哪里了?”


    “没倒在哪里,”路北辰默默开口,“我是自己去的医院,没有别人、也没喊救护车、也不能倒下。”?季司早一时没理解,“你当时你们战队你自己”


    顿了顿,仿佛突然反应来了一些,半晌给人卡的只剩下了一句:“啊?”


    路北辰揉了揉季司早的头,低笑声又起,“没什么,都过去了。”


    他似乎在季司早眼里看到了心疼。


    就这么一瞬间,他突然觉得、之前所经历过的一切,在此刻。


    全部都烟消云散了。


    和人眼里这份心疼比起来。


    什么都是值得的。


    季司早盯着路北辰缠绕着层层绷带的手看了半天,脑子里似乎都已经开始上演当时他所没有见到过的一切。


    路北辰一个人,是如何走向医院、走向手术台,又是怎么一步一步重返的舞台,像一片默剧一样,一幕幕在脑海中上演。


    他开始一点一点拼凑起他不曾所伴的那份过去。


    然后伸出手、去握了握路北辰缠着绷带的右手。


    指尖从掌心上粗糙的绷带滑过、一路向上、穿过手指的缝隙,轻轻扣了上去。


    “疼吗。”季司早问。


    “还好。”路北辰答。


    “那便是很疼了吧。”季司早垂眸,看着那一双相叠在一起的右手,似乎有什么东西更坚定了些。


    那双闪动着碎光的眸子里倒映出路北辰的模样。


    随着长睫的颤抖,露出着能直接照耀进人心底的亮光。


    “哪个战队干的?”


    路北辰还没反应过来。


    “灭了他们!”


    “”路北辰喉头一滚,彻底失笑道:“PMG。”


    季司早:?


    随着人再度被大力的拥抱所包裹,路北辰身上特有的香味钻入鼻腔,整个人也跌入进那个极其温暖的怀抱中去时。


    季司早再度听到路北辰带着低笑声的嗓音,和快要压抑不住地情愫,几乎是贴在他的耳侧响起。


    “不劳Moon神亲征,”


    路北辰说:“灭过了,全员换血,一个不留。”


    季司早似乎这才彻底满意,埋在人脖颈处轻轻笑了起来。


    “这还差不多。”


    还以为你真是什么圣父转世呢。


    没想到你这不是也会有仇必报绝不心慈手软嘛。


    气儿顺了,人也柔软了不少。


    也不知怎的、路北辰闹了人半天。


    竟然真的得到人准许、今晚可以在人房间里过夜这件事。


    乐得路北辰差点儿得意忘形、忘了自己右手还带着固定用的支架。


    只恨不得环着人的腰将人高高举起、原地转个几圈才能抒发他心底里的快乐。


    留宿!留宿!


    路北辰压着人蹭了半天,直到差点儿被人从房间里撵出来这才老实下来,乖巧地平躺在一侧,直等到人钻进被窝,再黏黏糊糊地凑过去,非把人往自己怀里揽。


    说是留宿。


    季司早倒是‘宿’了。


    路北辰却只剩下了‘留’一个字。


    昏暗的房间里、视线之内、所有的一切都看不太真切。


    极淡的冷月从窗外洒了进来,落在眼前人那副沉静的睡颜之上。


    勾勒出人精致的轮廓,将人原本就堪称完美的五官衬得愈发明艳动人,美的不可方物的。


    睡是睡不了一点儿了。


    路北辰想。


    如今软香在怀、听着人平稳的呼吸声,看着眼前人对他毫不设防、明明纯净乖巧、却仿佛总是带着极度诱惑的那张脸。


    情不自控地心脏狂跳。


    快要抑制不住地冲动在心底里疯狂叫嚣、一路奔走。


    想要就这样把人留在怀里、圈在床上,永永远远地将人藏起来。


    谁也不给看、谁也不许见。


    只能对着自己一个人、灵活又生动的、笑和哭-


    翌日,当季司早醒来,发觉自己睡得极其安稳,没有那些纷扰入梦,也没有之前早上会出现的那些奇怪地生理反应时,甚至出现了一瞬间的欣喜。


    哎嘿。


    路北辰这个人的陪睡服务、居然会有这么多好处啊。


    这是什么大号的人形安眠药?


    还是什么神奇的咳,贴心又智能的安抚器?


    季司早休息得好,心情也十分不错。


    似乎已经开始在盘算,如果是这样的话、准许人每天提供陪睡服务,好像也不是不行。


    倒是那个明明是自己主动哄骗了许久才获得留宿权的路北辰


    不仅眼底泛着青。


    还在浴室里待了几十分钟不止。


    冰凉的水流对着脑壳直冲都冷静不下来。


    天杀的,也不知道是谁造的孽啊。


    这要是日日如此、只能看又不能吃。


    非得把人活活憋疯了不可。


    第125章


    因为大峥的那件事, 似乎在PMG每个人的心里都埋下了一颗不太痛快的种子。


    尤其是祁飞最甚,在他动了想要队员们放弃夏决争夺心思的那一刻。


    仿佛最不能原谅这件事的,便是他自己。


    路北辰照例去找周教授做理疗,顺带着把其余几名队员抽空拍的片子拿给人看。


    周教授气得一边吹胡子瞪眼的数落人, 一边认认真真地看了几个人的片子后, 将其中的一张挑了出来, 点名让他来房间一趟。


    路北辰心下一紧, 默默点头, 沉声道了句“好”。


    却又在转身已经走到门前的时候停了下来,将所有可能会发生的不好的结论在脑子里全部联想了一个遍, 极其关切地询问了一句:“他的手很严重吗?”


    周教授正站在窗边、一板一眼地冲泡着手中的龙井。


    闻言奇怪地瞪了人一眼, 阴阳怪气儿地怼了一句:“若是真那么严重、我还叫他来房间里做什么?泡茶啊?”


    “真是闲得”


    “谢了。”


    数落的话还没说完, 等再度转头,房间门口的人早已消失不见,连个人影都没留下。


    周教授一愣,气得手里的龙井都被热水冲泡的溢了出来,落得满茶台都是。


    “小兔崽子跑这么快!”-


    检查结果已出, 还好并没有什么大碍。


    无非还是因过度劳累、再加上长时间处于高强度的训练,导致的肌腱与腱鞘之间相互磨损,外加上局部肌肉组织有些损伤,因此需要多加注意休息、再配合上物理治疗, 以防止症状继续恶化下去。


    只是当季司早看到周教授正手拿一根大约半尺长、泛着冷银色光芒的粗针, 解开路北辰手腕处的绷带、从人手腕侧面扎进、穿透, 再穿出的时候。


    还是不由自主地牙根儿发酸,眉头轻蹙着, 下意识地想逃。


    这哪儿是针灸啊。


    这简直不是在上刑嘛!


    因此,当一旁的小助理手拿中药包往人手腕上敷, 想给人进行进一步地理疗时。


    在刚刚触碰到人的一刹那。


    季司早蓦地转头,礼貌微笑,随口寻了个借口,抬脚便溜。


    中医真可怕。


    比住院手术可吓人多了。


    麻药一打、手术台上一躺。


    眼睛一闭一睁不就结束了嘛。


    总比在这里眼睁睁地看着受刑强多了。


    路北辰转头、看着人离开再也没有回来的身影彻底失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就是Moon神说的天不怕、地不怕?


    随即看着那根穿透自己手腕、还要上下揉捏转动的银针,默默地垂了下视线。


    看起来确实有点吓人。


    若不是这位周教授是国内外顶尖的中西医合璧型选手:文能兵不血刃、只开药扎针治手腕;武能亲登手术台、征战六个小时完成精密缝合,手不抖腿不软的创造一个又一个医学奇迹。


    他也是绝不敢将自己的右手就这么交给人‘摧残’的。


    更别提周教授单手控针、另一只手还有空把着他那个小巧的紫砂壶,正对着壶嘴品着茶。


    看起来极其的不靠谱。


    怕不是来开玩笑的-


    半小时后,季司早阴沉着一张脸,被路北辰哄着骗着又抓了回来。


    一进房门、还兜头迎来一声阴阳怪气儿地揶揄:


    “哟,厕所要上这么久啊?”


    “不然老夫再送你个把脉?不然这年纪轻轻的”


    “这肾若是不好、那可是大事儿啊。”


    季司早眼观鼻、鼻观口,只当听不见。


    他一想到路北辰告诉他,若是拖到需要手术治疗,便需要在半麻过程中眼睁睁地看着医生对着手腕操刀,锋利的手术刀划开皮肤、划开肌肉,在几乎要露出骨头的地方翻翻找找、再拿着那个带着弯钩银线的东西,一点一点来回缝合好几个小时。


    便止不住地脊骨发凉。


    不久前,他还不死心地问:“不可以要求全麻吗?”


    得到全麻有概率会对脑神经有损伤,而且静脉麻醉通常会选择在颈部深静脉处注射,以达到麻醉药量,才能顺利的完成手术的答案后,默默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这位置别、别碰。


    最过分的是,不知是路北辰故作夸张还是骗人。


    和他生动又形象地讲述了一下局麻的经过,需要通过一根又长又粗的针管,从脊椎骨节缝隙中推入。


    还拿那双令人赏心悦目的手指给他比划了一下。


    又在人后腰的脊骨处轻轻一戳。


    戳得人头皮一炸一炸的麻。


    更觉惊恐。


    在得到自己绝对不需要扎针治疗后,麻溜地跑了回来。


    乖巧地坐在那里敷上中药包、老老实实地接受红外理疗灯的照耀。


    活像在烧烤。


    这边烤完还要翻个面。


    烤完一个后面还有排队的。


    以保证每个队员的手都能在出现问题之前提前预防。


    甚至还将广播体操提上了日程。


    劳逸结合、健康备战。


    全副武装、冲击银龙杯-


    这几日队员的训练状态都极度亢奋。


    不知是祁飞放弃的提议激起了大家的胜负欲。


    还是季司早的那句话将所有人的斗志都燃了起来。


    训练室的气氛如火如荼,每个人都兴致昂扬、亟待上场检验,一举拿下夏冠。


    只是除了祁飞。


    夜深,走廊外的平台上。


    许久没有再碰过烟草的祁飞夹着香烟,脚下的地面上落了一地的烟头,不知道在这里待了多久。


    他似乎陷入了一种什么难言的情绪中无法走出。


    甚至已经提前拟好了一份辞呈。


    只等这个赛季结束后,便上交给路北辰。


    “戴罪请辞?”路北辰走进,视线平静的注视着人。


    祁飞支吾不言,只觉无颜再面对这位老板、这位队长,和队里的所有人。


    “我其实,不太明白你在内耗什么。”


    路北辰语气淡淡,见人一直沉默、甚至一句话也不肯说的模样,抬手问人要了一根烟。


    “你你不是不抽了吗?”


    路北辰平静回道:“你不是也早就戒了吗。”


    祁飞哽住,从兜里摸出烟盒递了过去,顺手想帮人点上。


    路北辰摆了摆手,接过火机,齿轮摩擦后带出的火星子在浓郁的夜色下恍若萤火。


    燃烧的火苗将人沉静的侧颜照亮,衬得人愈发深沉稳重,带着些平日里被人敛起的上位者的姿态。


    “我不是来开导你的。”


    路北辰平静道:“只是来提醒你,作为战队的主教练,注意你该背负的责任,和赛季结束前,你需要承担的义务。”


    祁飞愕然片刻,低头答应道:“我知道,我不会突然撂挑子我也没那么”


    “还有,”路北辰再度开口,“如果你是为了你之前所做出的抉择自责,那么我只想给你说一句。”


    “没有人责怪你。”


    “也没有人对你的意见有什么不满,你不用给自己套上那么重的枷锁。”


    “没什么必要。”


    祁飞愣了半晌,手中的烟自顾自地燃烧着,像是在被人遗忘的角落自生自灭一般。


    良久,当路北辰抬手灭掉手中的烟,转身欲走的时候。


    祁飞才终于吐口,问出了他连夜来一直使他内心无比煎熬的话。


    “大家真的没有怨怼过我吗?”


    祁飞似乎是有些难以启齿一般,“我做出这么令人不齿的决定,简直违背了一直以来作为一名电竞职业人的所有原则和初衷”


    “大家不会觉得有这样的教练特别丢人吗?”


    路北辰停住脚步,没有转身,听到祁飞自责地几乎快要带着哭腔,给了人最后的体面与尊重。


    “没有,”


    夏日夜晚的凉风吹过,将路北辰原本就平淡如古井般的语气吹散在空中,不带冷意,却刚好拂过人满身地燥意。


    “你的好意,他们都能理解,”路北辰顿了下,随后补充道:“我也能理解。”


    “只是、以后还是不要说这些话了。”


    祁飞看着人离去的背影,久久没有回神。


    直到人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中,平台的尽头处,似乎有一个身影晃动了一下,随着人一同离开。


    有人在等他。


    祁飞想。


    这条路、路北辰仿佛终于不再是自己一个人。


    而那个曾经对着人信誓旦旦地起誓,说将会永远保持着那份电子竞技的热爱、秉持着对竞技赛事原则绝对尊重的那个人。


    终于是将热泪洒在了这片空地上。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大家都还记得。


    只有他差点儿忘了-


    平台的拐角处,季司早倚靠在墙边。


    待路北辰折回,抬手在自己鼻尖前挥了挥。


    “烟味儿好重。”


    “不喜欢?”


    路北辰侧了下身,用没有夹过香烟的那只手揽人,“以后不抽了。”


    “没有,就是有点呛。”季司早没躲,倒是任由人环着,慢悠悠地往房间走。


    视线落在人空着的手上,想起人在平台上侧身点烟的那一幕。


    烟味谈不上喜不喜欢。


    但是在浓郁的夜色下、晚风吹开衣摆。


    燃烧着的灼灼火苗蓦地照亮人深邃的侧颜,火光跳跃在人夹着烟的手指上时。


    心口处仿佛被什么东西给戳了一下。


    连眉眼都不自觉地眯了起来,一错不错地落在人分明的骨节处,看着在一片黑暗中、忽明忽暗的猩红烟头,跟随着人手指的动作起伏。


    那一瞬间、莫名在路北辰身上,看到了性感两个字。


    明明夜色太深、连人的轮廓都看得不甚清晰。


    却不自觉地小腹一热。


    想起被人帮扶的那一刻。


    似乎、也是如此起伏着的。


    路北辰没发觉到季司早的异样,反倒是突然想到昨日季司早问他的那句话。


    见祁飞这个状态,此时莫名在想、如果当时自己没有给出人满意的答案,季司早又会怎么样呢。


    他对自己、又会是何种态度呢。


    环着人的腰不自觉收紧,因被准许今日也可以留宿后,还沉浸在喜悦中没有出来的人乐呵呵地凑了过去,房间还没回到呢,见四下无人,黏黏糊糊地将自己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结果得到人斩钉截铁的一句“退货”。


    路北辰蓦地僵在了那里,半晌没有动静。


    笑。


    笑不出来了吧。


    此时此刻,他仿佛莫名共情了祁飞那无比懊悔、又无比自责的心情。


    幸亏他没有因为那个‘其实、这也是为了你好’的念头,而真的做出教人放弃的决定。


    换位思考后,‘为了你好’仿佛是一道绑架人的枷锁。


    若真是为了他好,便去解决可能出现的所有问题和麻烦。


    而不是轻飘飘一句‘算了’,便要求人将困难逃避过去。


    这不是为了他好。


    这是在折断他的羽翅、亲手打造出那个困住人的牢笼。


    美名其约‘为他好’。


    却忘了、这样会让人‘不会飞’-


    回到房间后,路北辰又缠着人闹了半晌。


    温热的唇从耳侧划过脖颈,最后又再度落到人唇瓣上时。


    非将人亲得头脑发晕、亲口说出那句‘不退货’才肯罢休。


    终于听到满意答案的路北辰低笑声又起,压在人耳畔、将人耳根说红,“等打完夏决、我再帮你”


    季司早眯着视线看了一眼路北辰那只缠绕着绷带的手,只觉自己耳朵更热了些,烫得人难受-


    祁飞的状态恢复得还算快。


    在路北辰告诉他、没有人因此对他失望后,反而更像浑身打了一遍鸡血一般,嗓门也比之前更大。


    有了队医坐镇、周教授也来保证售后。


    祁飞摁着人头训练的手更重了些。


    恨不得扯着嗓门在训练室里呐喊:“打!打他妈的!怕什么?!”


    “年轻人就是要冲!!冲啊!!!”


    “所有的冠军奖杯!我们PMG都要定了!!!”


    “一个都不让!!”-


    解说员小圆:“夏季赛的最后一场比赛!终于要在今天上演!”


    “继PMG战队以快打快!先下一城之后!JZG迅速调整进攻方式、和JJX那场做出的抉择一样,极力避免和中路的Moon在正面发生冲突!反而是一直在对方的野区给压力!”


    “看来South这名新人,确实是所有人眼中的一个突破口的存在啊!”


    解说员小方:“不知道South今天能否顶住这个压力,以上一次JJX那样的打法来看,虽然在前期确实起到了不少优势,但是JJX这个战队一直以来是以比较稳健的战术运营打法而出名,因此,在面对PMG战队这样的快节奏型打法时,在很多团战的细节上、包括运营的决策上,处理的都有些粗糙。”


    “但是JZG 并不是一只这样的战队。”


    “同样都是依靠中野起节奏的战队,再加上今年拥有着MSI冠军中单的Changer的加入,使得JZG战队自夏季赛开赛以来,一直是大家呼声很高的准一号种子战队。”


    小圆兴奋打断:“就是这个呼声、后来已经被PMG战队给压下去了!哈哈!”


    小方:“”


    又开始了。


    怎么罚款两万又被连续禁了三场解说还没治得了你这个毛病啊?!


    小方继续道:“虽然在此之前,JZG战队在遇到PMG战队时曾经有过败绩。”


    “但是如果一直关注着赛事的人都知道,在今年的春季赛,JZG战队曾经打败PMG战队获得了春季赛的冠军!代表LPL征战了MSI!而当时——”


    小圆再度开口打断道:“当时PMG战队还没有签进Moon呢!”


    小方咬了咬牙,努力保持着职业假笑,“是的,但是其实当时JZG也没有签到Changer啊”


    小圆才不管小方的找补,只开开心心地继续输出着自己的观点:


    “虽然从过去的对战来看!PMG战队与JZG战队仿佛一直都拥有着一些算是历史恩怨吧。”


    “而且好像每次一到这种关键性赛事上、在这种决定着战队何去何从的重要节点,总是PMG和JZG两个战队在争夺。”


    “不论是决定着出征MSI的春决、还是决定着夏季常规赛全胜的那场BO3,又或是今天、决定着夏季赛冠军——银龙杯获得者,并且直接决定了今年谁将成为一号种子出征世界赛的对局。”


    “又是要从PMG和JZG两个老牌战队中二选其一!”


    “电子竞技总是充满着很多神奇又玄妙的宿命感!!”


    “这一场两个老牌战队的宿命对决!在今日、似乎都要由两位都可以称之为新鲜血液的中单选手,来决定最终的战局了!”


    “两个都是以中路大C为核心、靠法核英雄起节奏,来带领着全队进行战斗的中单选手!又同时担任着全队的指挥位!”


    “这场在新旧交替之间、在老战队老将与新鲜血液的磨合之中,到底谁将更胜一筹!再度带领着战队走向下一个胜利?!”


    “就要看选手的了!”


    小方暗自长舒了一口气,终于放下了半颗心。


    还好还好,小圆好像确实收敛了不少。


    结果下一秒,人又听到小圆撕心裂肺地吼声,传导的耳机都快要被人喉咙给喊破了。


    “Moon——!双杀了!!!”


    “我就在草丛中守株待兔!我等着你们来反野!”


    “以为South是个软柿子可以随意入侵野区?!”


    “那么有我Moon神坐镇!只让你们有来无回!!”


    “Changer还以为自己找到了破绽!找到了他们PMG的突破口!带领着自家打野疯狂地入侵着PMG的野区!”


    “但是没想到道高一尺、Moon魔高一丈!更胜一筹!早已提前在野区布下天罗地网!只等你们进来!来取你们的项上人头!”


    弹幕正欢呼呢,突然顿住,被小圆的解说词搞得笑声一片。


    【啊?啊?魔高一丈是这么用的吗???】


    【笑死!小圆你怕不是个黑粉吧哈哈哈哈!】


    【虽然明知道小圆的粉籍,知道他其实是在夸我们Moon神但是】


    【我们怎么就魔高一丈啦?啊啊啊?到底是谁拿大反派剧本啊喂?!】


    【我们Moon神看起来那么乖巧!眉眼弯弯总是带着笑!明明那么可爱!怎么就成了大反派啦?!】


    【虽然但是你们不觉得,Moon神这个微笑看的多了之后总会莫名有种白切黑还带着点儿病娇的错觉吗?我顶锅盖我先跑,我没恶意别打我orz】


    【嗯嗯?什么白切黑?什么病娇?这些字眼是我在夏决直播间里可以看到的吗?!】


    【卧槽!楼上的姐妹别激动!我懂你啊啊啊啊!】


    【笑死!找到同好了!啊啊啊Moon神真的看起来好乖但是又超能打的!!谁能想到顶着这样一张颜的人在游戏里却嘎嘎乱杀简直帅炸了好吗?!】


    【谁懂啊!!超有反差感的啊!!!表面上那么柔软温和、像一朵娇弱无辜的小白花儿一样的人!打起游戏来手腕一动、指尖轻点几下,就那么轻飘飘地仿佛不费吹灰之力的、结果却能直接把敌人全都给杀掉啊!!】


    【游戏界面配合着Moon神的小窗画面食用极佳!!真的太戳了啊啊啊!仿佛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Moon神的游戏人物给人带来的那种恐怖的统治力和压迫感!!】


    【游戏中的那些邪恶的魔法师、拥有着黑暗能量的女巫、沾染着满身血污的掠夺者与侵略者……但是操控他们的人却是一副人畜无害般、有些娇弱又清纯无助的少年!!啊这极致的反差感!救命啊这是什么神仙啊!!】


    【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手机系列!呜呜呜呜这个小窗真的好看死了!!啊啊啊啊神颜神颜!Moon神在笑啊啊啊啊疯狂截屏!】


    【杀完了!!谈笑间Moon神把敌人都给杀完了!!团灭了!!!】


    【Moon神牛逼!!PMG又要赢了!!推高地!一波一波!】


    【PMG牛逼!】


    弹幕铺天盖地,嚎叫声一团。


    就连解说员小圆似乎也快要认定,这一场比赛的胜利,依旧属于PMG。


    就在他刚要开口,开启疯狂夸夸模式,喊出那句‘让我们恭喜PMG,再下一城’的时候。


    转播画面突然灰了下来,连接中断的信号弹出在每一个人的眼前。


    解说员小方两忙救场,“哎?稍等一下,请大家稍安勿躁,比赛中好像出现了一些问题,我们的工程师正在排查。”


    小圆扶了扶耳麦,听到后台给他传过来的最新消息时,全然已经忘记了自己还开着全麦,控制不住地直接脱口而出,以极其震惊地语气反问着后台工作人员:


    “Changer又喊了暂停?!”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比赛现场的观众们原本已经举起手幅开始为PMG庆祝,此时的情绪也正处在顶峰,纷纷发出不满地质疑声。


    弹幕更乱了,原本观看过上一场比赛的人,就对Changer多次叫停中断游戏存有着不满的情绪,各种猜测众说纷纭,那些阴谋论和嘲人打不过就技术性暂停的帖子飘了好多天,此时更是激起民愤一般,几乎是认定了JZG就是故意的,根本不是什么网络故障的原因。


    而在休息室内的祁飞,下意识地忙朝着路北辰望了一眼。


    莫名感觉,在这一瞬间。


    路北辰周身泛起的冷意似乎全然化成了实质。


    明明夏日炎炎,吹在身上的空调冷风,却仿佛是从寒冬时节而来的一样。


    第126章


    舞台之上, 全员无声,安静地等在那里。


    似乎是对此早有准备,PMG的队员们并没有粉丝们想象中的情绪不稳,反而倒是都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端着桌上的保温杯小口喝着水。


    嘶, 等等


    保温杯?


    追竞多年、好些老粉们细心的发现。


    以往PMG战队的众人, 用的都是队内给统一发放的自己的周边可乐杯, 上面印有着类似于应援的字样, 耐摔抗造轻便容量大,不论是居家使用还是外出携带, 使用起来都十分方便。


    应援杯哪儿哪儿都好, 就是有一条, 它不保温啊。


    那就是一个不分场合使用率较高的非常轻便的杯子,若是要具有保温功能,必定会舍弃轻便和容量大这两个优点,反而失去了制作这个周边杯时原本的初衷。


    只是现在。


    大家看着PMG战队桌上清一色的大容量保温杯,不仅保温, 盖子的设计还非常贴心地做成了带着把手的小杯子状。


    拧开杯盖、倒置在桌上,从杯子里倒出的热水刚好可以用小杯子来饮用,十分方便。


    就是杯盖上的把手有点小。


    单深只能用两根手指捏着,剩下三根手指没地方放, 恨不得高高翘起, 做兰花指状, 那么老大一个壮汉,此时却看起来笨拙又有些滑稽。


    季司早双手捧着杯子, 正小口喝着路北辰给他提前冲好的蜂蜜水。


    头顶上方吹下来的冷气有些凉,袅袅热气似有若无地浮现在空气之中, 此时却觉得温度刚好。


    暖手又暖胃。


    就是这场面、从五个小窗上转播出去。


    紧张的气氛不在,总觉得PMG五个人皆是一副悠哉悠哉上台来品香喝茶一般,丝毫没有一丝不悦的情绪。


    弹幕骂着骂着,差点儿给自己骂笑了。


    【这场景、总感觉要是把键盘换成甜点才不会那么违和。】


    【笑死,PMG这是早有准备了是吧?就放着JZG又搞这一手呢,要是再来点吃得就更好了哈哈哈哈哈。】


    【耗呗,有本事他们就一直喊停!咱们就跟他们耗!看谁能耗得过谁!】


    【正面打不过就会玩儿阴的!什么垃圾战队啊!PMG给我狠狠地赢!!】


    观战室内,路北辰一言不发地离开,徒留祁飞一个人待在那里,不由自主地为自己的队员们捏把汗。


    中场暂停了大约四十分钟。


    Changer那边上报的错误,说当他在意识到Moon要强行越塔来对他发起攻击时,已经率先做出了判断,想要利用火箭腰带所带来的位移技能来规避对自己来说那个最为致命的控制伤害。


    但是不知道是游戏bug还是网络出现了延迟故障,最终的判定结果为他的位移技能并没有成功,人还在原地站着,但是技能却已经进入到了CD状态中。


    也就是说,游戏判定他位移技能确确实实地使用过,但是在地图中却没有生效。


    技术人员排查了许久,一帧一帧的回放过、连带着盘查过比赛服服务器上的记录员所记录的场上的一切复杂的变化,最终确认,这确实是比赛过程中所出现的一个判定bug,确认Changer使用过火箭腰带来进行位移、但因bug导致位移没有生效,最终导致其在塔下原地不动,被越塔的Moon原地罚站、再交出高额的伤害直接将其灌死。


    技术人员上报裁判组,又将报告呈交给官方。


    本场的裁判看到技术鉴定结果后,那神情、也着实不太好看。


    这不仅仅是一个位移技能的bug问题。


    而是在刚刚的那波团战之后,已经几乎奠定了PMG战队本场比赛胜利的结局。


    中路的Moon带着South抗塔进场,强行击杀掉Changer才找到的机会。


    双方上单见中路发生战火,双TP赶来参战,连JZG家的打野放弃偷掉小龙的机会也前来支援。


    PMG的中野与JZG的上野交手,最终以South的阵亡、来换掉了JZG家上野两个人头。


    此时JZG上中野三人皆阵亡,PMG下路的Forest抓住这个机会、做出了一个、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他职业生涯以来、迄今为止最为冲动、也最为激进的一个决定。


    AD闪现上前,生生扛着防御塔的伤害、对准JZG的下路双人组交出大招,强行将两个人留在原地,一直拖到自家上野赶到塔下完成收割才结束。


    PMG的打野位和AD位两个人的阵亡,换来了JZG全员的团灭。


    这场团战,战火从中路一直蔓延到下路,再加上上单在第一时间交出TP赶来支援,可以说PMG五个人、在此时此刻,将五个人的联盟打到了极致,完成了一波非常漂亮、甚至可以说是教科书级别的以点覆盖全地图的团战策略,并且成功地拿下了龙魂,将比赛带进了最高潮的阶段。


    但是这个bug,发生在这场近乎完美的团战的起始点。


    若是按照官方规定,优先选取距离bug最近的时间点来进行时空回溯。


    那么PMG在之后所打出的所有,都将不复存在。


    电竞赛事瞬息万变,作为保障赛事公平的重要工具,时空断裂确实有着严谨的判定和执行规则。


    因此裁判组在评估此次情况所造成的影响、以及回溯后的代价时更需要慎重决策,久久没有做出定论。


    一方面、bug确实存在,按照时空断裂的判定和执行规则来看,确实需要直接读取、回到bug出现前的时间点,也就是在Moon还没有做出越塔进攻的动作之前。


    但是。


    这一场完整的团战打下来、几乎耗用了足足三分钟的时间。


    JZG完全是等待着PMG将所有的战术套路全部打完之后,才故意在此时叫停,将所有的优势全部都掌握在手中。


    主裁判问过Changer一句,“为什么不在发现判定有问题时就及时喊停,要等所有的进攻都结束后才提出这个问题。”


    Changer非常的理直气壮,并且说得令人完全无法反驳:“当时的我,并没有发现出了bug,还以为是我的位移技能没有及时交出来,后来,当我发现技能进入到CD后,这才察觉到不对的。”


    几乎是决定着赛事胜负的判定,回溯的决定最终是否能够执行,也需要综合裁判的判定和受损方俱乐部的意见来进行综合考虑。


    JZG俱乐部的负责人据理力争,路北辰倒是平静地坐在那里,仔仔细细地翻看了所有报告,确认这确实是游戏过程中出现的bug,不是Changer从中做了什么手脚之后,便无法再持反对意见。


    尊重公平,尊重公正。


    路北辰沉声道:“PMG,同意赛事组的判定。”


    “同意同意!我们完全没有意见,辛苦大家了哈哈。”JZG俱乐部负责人兴高采烈地点头,恭恭敬敬地将赛事组的人员送出门去,还忍不住朝着路北辰看了一眼。


    “哎呀,竞技赛事、裁判就是天,你反对他们有什么用嘛,”JZG负责人双臂环绕在胸前,还一副想要开解人的模样,“人家说什么就同意什么不就完了嘛,早点同意、选手们还能早点继续比赛不是吗?”


    得了便宜还卖乖。


    还以为你们吃了多大亏一样。


    路北辰平静地看了人一眼,收起书面报告,一句回应也懒得给,径直离开会议室。


    “哎?卧槽什么态度啊!”JZG负责人似乎从来没有遭受过如此待遇,还不服气地在背后冷嘲热讽地嘟囔,“背靠豪门战队了不起啊?不就是个破队长而已,手还残着呢,还好意思耍威风?装逼!”-


    当时空回溯的判决下来的时候。


    现场瞬间一片哗然,不满地谩骂声四起,矛头直指JZG。


    看演唱会有全场喊“安可”的。


    看相声场有全场喊“退票”的。


    这还是第一次在竞技赛事的比赛现场全场所有的观众齐声喊“黑幕”的。


    谩骂声太大,声浪几乎透过可以完全隔音的专业耳机,也能传到舞台之上每个选手的耳朵里。


    Changer被骂得似乎面子上都有些挂不住,眉心也不自觉蹙了起来,心道一句‘西吧’,随即开麦对着队友说道:“本来就是bug啊!我可没技术性暂停!”


    自家上野不语,倒是下路那位小辅助反倒是没忍住,小声嘟哝了一句,“那为什么要等那么久才喊停”


    紧接着被自家AD的轻咳声给打断,没让人继续说下去,影响队内团结。


    惹得Changer更加烦躁,忍了半天才没有将脏话骂出声。


    本来就是bug!就是bug!


    就算不是bug又怎么样?要想赢比赛不还是得靠我?!


    一群蠢猪、你们懂个P!!


    要不是年薪给得高!谁愿意来效忠你们JZG啊!


    没一个能打的!一群垃圾!


    Changer在心底骂完他从不示人的隐秘。


    转而开口对着自家的队友干巴巴地开口:“好好打!能赢不就行了!”-


    比赛即将重新开始,回溯到季司早发起进攻前。


    路北辰穿过后台、绕过人群,站在舞台之下、正对着季司早的方向,朝着舞台上的人深深地望了一眼。


    比赛暂停期间,各选手不允许有沟通和交流。


    路北辰一路穿行而过、站立在茫茫人海之中。


    却依然被视力极佳的季司早捕捉到身影。


    季司早放下手中的水杯,头小幅度地向侧面偏了一点点,对上路北辰看过来的视线。


    正对着自己的聚光灯太过于耀眼,晃得路北辰的身上像是浮现起五彩的光圈,如同一颗颗斑斓的泡沫。


    路北辰就静静地伫立在那里,在一片情绪高涨的人群之中,身形如松如柏,良久未动。


    季司早没看懂路北辰想要表达些什么。


    只是隔着舞台、隔着人潮、隔着耀眼的聚光灯与攒动的人头,轻轻地朝着人弯了下唇角。


    恍若一眼过万年、不受时间和空间限制所建立起的特殊纽带。


    又似乎只是再说一句朴实无华的:放心。^-^


    路北辰右手的指尖猛地一蜷。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此时跑到台下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只是在得知判决结果的那一瞬间。


    他突然很想见季司早。


    不是被镜头捕捉到、又从屏幕上投影过来的那种。


    而是真正的、在同处一片空间内的、见一眼。


    仿佛这才教人心安一般-


    现场观众的强烈反对并没有什么实际效用。


    解说员小圆也气不过得狠狠阴阳怪气了几句,但是比赛、还是继续开始。


    时空回溯结束,回到最开始的时间节点。


    任一南死咬着牙,极其忐忑地询问着自家的指挥,这一波强行越塔、还要继续吗。


    所有的战术决策都赤/裸裸地展示给了敌人看。


    所有人的走位和想法、以及最终地结局,也已经彻底暴露出来。


    JZG若想要应对,不论在哪个节点做出不一样的抉择。


    胜利、可能就不会再掌握在PMG的手中。


    反倒是季司早依旧淡定,连带着情绪都没有什么太大的起伏一般。


    眉眼弯着、语气还带着些轻笑,特有的那种稍显懒散的音色,仿佛抚平了每个人心头上的那点焦躁。


    让人不自觉地稳住了心态、给与这位少年指挥官,绝对的信任。


    Moon神说‘没事’,那绝对就是没事!


    JZG你们尽管放马过来吧!


    “我说过,我们、要去越别人的塔,”季司早笑道:“就是现在。”


    “三路强开。”


    单深最先反应过来:“冲啊!!!”


    林照意也笑:“收到!上去打架!!”


    于渔慌张大喊:“照意哥等等我!我来抗塔!”


    任一南面露喜色,控制不住地上头,一个闪现就冲到了中路的一塔前,冲着Changer就举起了大刀:“杀啊啊啊我要越塔强杀啊啊啊啊啊师父父!!!”


    季司早失笑。


    这话喊得。


    你是要强杀那个Changer还是要强杀我啊。


    短暂地在心底吐槽了一下,手上的速度却丝毫未减。


    尽管Changer早已知道对方中、野此时已经从野区绕了过来,想要强行越他的中一塔。


    但是再时空回溯之后,他们依然做出这个抉择,也着实是令他一惊。


    战术和站位都已经暴露,还要继续这么打啊?


    同样的套路用一遍也就算了,还想再来第二遍呢?


    对方这位中路新秀怕不是脑子坏掉了吧。


    不是蠢就是笨。


    Changer没有逃走,自信满满地想要饶塔反杀。


    手握闪现、位移、以及主动装备三个位移技能,自家的打野也在游戏开始的第一时间就前往中路支援,只要不被那个Moon的技能控到,最多只需要拖住中野几秒钟的时间。


    这一波中路的2V2的对局,胜利一定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跟我斗,你还是嫩了点儿啊,Moon。


    我在LCK征战韩服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开直播呢。


    Changer脸上的笑容愈发狰狞,仿佛要将最近一段时间以来的不快、全部发泄在这一场比赛之中。


    什么流言蜚语!什么口碑人设!


    只要我拿了夏冠!只要我打赢世界赛!


    我依旧是你们所有人眼中的神!!


    是你们LPL的救世主!!-


    解说员小圆:“South先行进场!抗下防御塔的进攻!Changer火箭腰带将自己送了出去!躲过了South的技能!”


    “Moon所使用的丽桑卓释放出一团寒冰魔爪!直冲Changer面门而去!冰川之径再度激活后便能让丽桑卓传送到寒冰魔爪的当前位置!”


    Changer在塔下狞笑着,仿佛看穿了季司早的所有套路。


    就这?还想控到我?


    小圆:“Changer一个流沙移行使得自己离开了丽桑卓所释放的冰川之径的路径上!”


    “丽桑卓同时扔出一杆冰矛直接命中到沙皇的身上!冰矛破碎!直接将其减速!!”


    “太准了!!!”


    解说员小方:“丽桑卓的冰矛仿佛自带导航一般!在Changer交出位移技能的时候就已经抬手!似乎早就已经预判了沙皇的预判!直冲着沙皇而去!”


    Changer默默咬牙,一波位移接伤害仿佛让他觉得极其丢人。


    西八!不过就是运气好!


    你给我等着!


    解说员小方:“Changer开始操作起来了啊!手中的沙兵正在猛烈地进行着攻击!沙皇两段位移、现如今还饶塔而走!仿佛想要找机会将Moon和South两个人用大招往自家的塔下推!配合着防御塔的伤害以及马上就要感到的自家打野,拿下PMG中野的双杀!”


    “Changer开大了!!禁军之墙——”


    解说员小圆:“但是沙皇、推空了!!”


    “丽桑卓先闪现位移!瞬间突脸!释放出来的冰霜之环卡死了沙皇的走位!却仿佛给了沙皇一个推大的机会!”


    “沙皇交出了自己最后一个闪现技能与丽桑卓换位来到Moon的身后!双方位移之间!两个人移形换影!身形几乎交错在一起!”


    “就在沙皇推出大招的一瞬间!丽桑卓卡着冰川之径最后的位移时间!在最后的关头再次激活了这个技能!传送到了之前留下的魔爪所在的位置!”


    “而沙皇的闪现换位!在推空了自己大招的同时、还刚好直接撞到了丽桑卓的冰封陵墓之上!!”


    “Moon神啊——”


    解说员小方:“双方的中单都在操作!!”


    解说员小圆:“但是丽桑卓!站到了最后!!”


    小方:“在这一瞬间!在这短短的两秒钟的时间内!Moon和Changer不知道打出了多少操作!两个人似乎都做到了自己所能做到的一切!将全部的细节都拉满了啊!”


    小圆:“Moon神还在秀——!”


    JZG家的打野及时赶到,任一南抗着塔伤一路战至最后,最终打出了自己最后一个技能,战死在塔下。


    季司早使用着冰脉驱动,将Changer的尸体变成冰封的奴仆,对着JZG家的打野撕咬。


    四秒钟后,冰封的奴仆在极度的冰寒中粉碎,造成最后的伤害。


    而于此同时,从对方中路一塔的攻击范围内走出的季司早,也交出了他不在CD时间内的最后一个伤害技能——点燃。


    已经残血的JZG的打野扔不死心,凭着自己仅剩的最后一口气、一路追寻着丽桑卓的背影。


    在极度的冰寒下、周身又燃起了熊熊烈焰。


    在如此冰与火的交织之中,最终倒在了自家的防御塔前。


    倒在了那个身披银色盔甲、双手泛着冷白色的蓝光的冰霜女巫——丽桑卓的脚下。


    她从彻骨寒冷的冰河世纪而来。


    用她的可以冻结一切的黯冰之力、将所有反抗之人刺穿并粉碎。


    然后那副冰冷的、似乎被冰封千万年之久的陵墓中传来的、接近死亡宣告的嗓音,从游戏中传了出来。


    透过队内的耳麦、透过舞台之上那多张硕大的电子荧幕、透过环绕在体育馆周围的无数高音质无损音响,环绕在这可以容纳近万人的体育场馆中——


    也砸在直播间内每一名观众的耳膜上。


    那是路北辰之前一直没有听到过的。


    “跪下。”*


    如今,在这场夏季总决赛的舞台上。


    和千万万关注着这场比赛的所有人一起。


    听到了那声、明明是丽桑卓的嗓音。


    却恍若从Moon神的灵魂中所发出的、令所有人都想要彻底臣服于人身下的绝对指令。


    跪下。


    听得路北辰神魂俱颤,仿佛同山河共振。


    所有人都将臣服,只是时机未到。——冰霜女巫·丽桑卓。


    而现在——


    季司早笑:“我将要迎来我的时代。”


    迎来专属于Moon的时代——


    第127章


    伴随着中路双杀提示音的响起。


    上、下两路也同时开花, 时隔近一个小时的时间,PMG再度将JZG五人全部击杀,打出了一个团灭。


    偌大的电子屏幕上,各路线杀的精彩几乎在同一时间发生。


    导播镜头切都切不过来, 干脆直接切成了‘二郎神’视角, 直接将屏幕一分为三, 同时播放着每条分路上完成的击杀视频, 弹幕之上一片嚎叫, 直呼【根本看不过来!!!】


    太精彩了。


    解说员小圆也发出激动地怒吼声:“太精彩了!PMG全员觉醒!三路碾压给我们带来的视觉盛宴!简直让我们大呼过瘾!!”


    在中路一顿操作猛如虎,三段位移饶塔都没有挡住Moon进攻的Changer, 面色十分难看。


    不止是技不如人。


    Changer心想。


    最让他打从心底里升出股股寒意的是, Moon的每一个操作、每一个技能的释放, 仿佛都带着定位导航一般,不论他如何走位、也不论他如何交出位移闪躲。


    仿佛都逃不过Moon的手掌心一般。


    一次非指向性技能中标,他还可以说碰巧只是运气。


    但是当大招推空、还闪现到Moon给他留下的坟墓中时。


    Changer突然冒出一个猜想。


    Moon、好像看穿了他所有行动的目的,看透了他接下来的每一步将会怎么走,知晓他每一波对于战术打法的决策, 甚至可以提前预知到他所有的想法一般。


    勘破了他所有的准备。


    一波团灭,使得JZG彻底陷入逆风中去。


    Changer越打越觉得惊恐,越打心底越慌,连带着在做出指挥时都不再像之前那般信誓旦旦的笃定, 反而开始用一些‘不然’、‘或者’、‘也许可以’等等之类不确定的词语。


    更是在龙魂刷新的关键节奏点上, 在‘先找机会在大龙处开团再转线拿龙魂’、和‘先动手拿龙魂将正在趁机rush大龙的PMG战队强行逼回来中断他们的节奏’两个抉择中反复犹豫了半天, 连打野都察觉出不对,赛事场上分秒必争、连忙帮他做出了最后的抉择。


    却还是错过了进攻的最佳时间点。


    导致PMG战队在打完大龙的情况下快速转线, 将快要将龙魂拿到手的JZG全员歼灭在小龙坑中,还顺势把人打到底的龙魂给抢夺到了手。


    这波团战过后, 彻底奠定了PMG的胜利。


    连下两城、手握赛点,银龙杯近在咫尺,几乎唾手可得。


    Changer眼底猩红,似乎不愿面对这个局面。


    但是自己的战绩又十分不佳,强压了半天,最终开口将锅全部摔到了自家的打野Winney身上。


    “我就说不能打到底打到底!这下好了吧?一波直接G!!”


    “你要是不行就不要指挥好不好?!看清楚JZG的指挥位是谁!夏冠要是拿不到、这锅你背还是我背?!”


    “西八!”


    Winney咬了咬牙没说话,倒是一直以来脾气相对来说更为暴躁的上单Fanta实在是没有忍住,径直开麦怼了回去:“谁他妈KDA最低谁背!谁他妈战绩最差线上打不过谁背!谁他妈坐着指挥位却半晌憋不出来一个屁谁背!打输了就打输了,叫什么叫啊?我也西八!西八西八!!”


    对于Changer来说,Fanta说了一大堆、语速又快,只提取了几个关键词,其他的倒是没听太懂。


    但是最后几个加重了重音还带着愤怒之意的‘西八’,他倒是完完全全地听懂了。


    人家用自己的母语骂人,Changer更为气愤,转头也用着刚学得国粹骂了回去。


    一句“我靠”之后,紧接着带上了一长串叽里呱啦地韩语,Fanta听不懂,但是不用听懂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两个人你一句韩语我一句中文的互相骂了半天。


    又因为语言不通谁也没明白对方说得什么,只当发泄了自己不满的情绪,骂完就算,毕竟


    还得守高地不是。


    PMG五人集合,直冲门牙塔。


    Changer看着Moon的冰女一边乱杀着自己的队友、一边听着那几句他极其熟悉的语音包,气得肺部都要爆炸。


    “冻结!”


    “埋葬!”


    “每一步都在计划之中!”


    Changer差点儿心态大崩,又担心情绪过于激动导致被处罚,直接双手离开键盘,眼底赤红一片地眼睁睁看着对方推爆自家的水晶。


    只是他却没想到,就在自家双门牙塔已倒、PMG战队即将获得胜利的时候。


    游戏画面突然灰了下来,所有的英雄人物全部留在原地,连接中断地提示词再一次出现在屏幕的正中间。


    这下、全场还没来得及哗然。


    只见季司早抬起手腕,轻声对着身后的工作人员说道。


    “对方的中单一直处于泉水之中没有动作,需要询问一下、是否又出现了什么bug吗?”


    季司早眉眼弯弯,神情是说不出来的礼貌客气,就是那语气


    总觉着带着点儿说不出来的阴阳感。


    又教人挑不出一点儿错处来。


    季司早说:“不然若是再进行时空回溯的话,对方的水晶、可是要爆炸两次呢。^-^”


    工作人员愣住,转头连忙上报给裁判组。


    当Changer听到人询问自己是否又出现什么无法从泉水中移动出来的bug之类的话时,气得一口老血几乎哽在心口处,强行咽了半天、才没讲怒火发泄到工作人员的身上。


    得知并没有再出现什么奇怪的问题,主裁判冷着一张脸,当机立断地给人下达了一个‘消极比赛’的判决,给与人第一次警告。


    身后的工作人员都忍不住地憋着笑,站在舞台之上、恨不得把这辈子所有难过的事情全想了一个遍,疯狂地掐着自己的大腿,才没有当众笑出声来。


    裁判点头示意游戏继续。


    Changer满头的邪火发泄不出,原本打算放弃挣扎直接在泉水中等着人把家推爆的举动换来人一个举报,自己又落了个警告处罚,气得将键盘按得啪啪作响,闷头往外冲。


    然后再还没有走出泉水的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面前便出现一只巨大的寒冰魔爪。


    紧接着传送而来的丽桑卓便瞬移到Changer的脸前,一套连招,直接将人击杀在自家的泉水前。


    送给了Moon最后一个人头。


    在水晶被点爆的一瞬间。


    同时响起了‘超神’的播报。


    解说员小圆还不忘添油加醋一波:“感谢Changer好兄弟送来的超神大礼包!”


    “让我们的Moon神在此刻!完成了他第一百个超神的成就!”


    弹幕笑疯了,满屏飘着的都是【Changer好兄弟!】


    导播甚至十分贴心得将镜头推进、一路跟进到季司早等人彻底离开舞台,这才将画面切了回去。


    这波操作、满足了所有蹲守在直播间的竞粉们。


    季司早在下场时那张灿烂的笑靥。


    被粉丝们反复截图传阅、奔走相告,嗷嗷哭喊着【此生值了!】


    【我真的要哭了啊啊啊Moon神最后那个笑真的好戳我啊心都化了!!!】


    【谁懂啊!!Moon神杀我啊!!简直太像那种一直以来都是乖宝宝的人突然使了一点小坏成功之后偷偷笑得心满意足的模样啊!!】


    【Moon神心满意足了我也就心满意足了呜呜呜呜!莫名觉得这么圆满是怎么一回事啊!明明夏决还没打完呢!】


    季司早确实是带了点儿故意在身上的。


    不过倒是也没想着杀人诛心。


    只是之前让他鏖战五局多加了好几个小时班又让人饿得难受的回忆涌上心头,一时间新仇旧怨、此时便都算在了Changer的头上。


    虐泉是不可以虐泉的。


    那Changer不出门、只好上报官方,把他喊出泉水再杀咯。


    季司早想。


    我遵纪守法、且合理合规嘛。^-^


    连带着前来接他回训练室的路北辰都无奈失笑。


    原本周身不断泛着冷气、活像个制冰机正在持续工作着的人瞬间收敛起所有寒意,带着和煦又温柔的笑容凑了上来,给人送上如沐春风般的温暖以及无微不至的关切。


    一遍遍地问人饿不饿、冷不冷、累不累,手腕还好吗。


    问得人无奈地将手放置在自己的腹部,轻声叹了口气和人认认真真地说道:“真的吃不下了你就算把我夸出朵花儿来,我也吃不下了。”


    搞得原本摩拳擦掌只等着再打一把将JZG零封的队员们闻言一愣,一脸看好戏地模样,纷纷朝着这位往日里总是端着一副高高在上队长架子的路北辰做着鬼脸。


    “路队怎么夸得?也夸夸我们呗~”单深没头没脑地乐道,“还从来没有听过路队表扬人呢,嘿嘿我也想听!”


    看着路北辰那一脸的黑线,林照意笑得差点儿岔了气,笑着踹了单深一脚,“你也想听啊?哈哈,你把脸凑过去,你看他路队会不会给你一个大鼻窦哈哈哈哈。”


    原本最爱凑这种热闹的于渔,这次倒是没把脸凑过去。


    还十分认真地拦下了单深并没有打算往前走的动作,一脸坦然地警告人:“单深哥你不可以过去。”?单深本就没打算真去,但是被于渔这么一拦,反倒更一头雾水。


    “为啥?”


    于渔支吾半天,又不敢将二人的事直接再次说破,只得反复重复那一句话,“反正你不可以过去。”


    路队只能夸夸我们Moon神!


    谁都不可以去打扰他们!


    自从那次不小心撞破了两人之事后,于渔浑浑噩噩了两天,然后开始疯狂地恶补了这方面的知识,仿佛瞬间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般,从极度地震惊和不可思议、竟突然无缝衔接、直接变成了


    疯狂磕cp粉丝群体中的一员大将。


    cp粉们还在从细节中一点一点抠糖嗑。


    于渔便直接当着俩人的面儿嗑糖嗑到腻、狗粮吃到撑。


    每日冲锋在快乐嗑cp的第一线。


    还偷偷摸摸地给自己创了一个微博小号,言简意赅地取名为‘我们嗑得cp确实是真的!’,每天发布N条来记录着他所看到的点点滴滴。


    就是互动量寥寥无几,只有自己在自娱自乐罢了-


    在第三场比赛上场前,路北辰环着人,轻轻在人耳边和人交代了一声:


    “尽情放纵、肆意地去发挥吧,我的Moon神。”


    “其他的交给我。”


    季司早一时还没理解,侧目看了看人。


    只见路北辰眼含着笑意,满目的柔情中、似乎还带上了些狡黠的光。


    和他上报Changer消极比赛时的视线一模一样。


    季司早歪了歪头,轻声问道:“你搞出什么坏点子了?”


    “也不算坏,”路北辰温热的掌心覆盖在人后腰处,传来阵阵暖意,“就是将联盟主席请到赛场上亲自看一看而已。”?季司早眨巴了两下眼,蓦地轻笑出声。


    “你把那小老头请过来干什么啊?领导讲话啊。”


    “哪里是小老头,”路北辰也笑,“人家才刚刚上位,满腔抱负正想着手准备整顿电竞行业呢。”


    “这不是正好、给他送个礼物过去。”


    “借刀杀人,一箭双雕?”


    季司早笑,“论玩儿战术,还得是你们打野位玩儿的专业。”


    用联盟主席的手斩了赛场之上队员私底下做的那些腌臜事儿。


    以正义之名公报私仇、还给自家战队落得个颇有风度还不计较的伟光正的名号。


    “一举三得,他还得感谢我呢。”


    路北辰也笑,语气淡淡的补充道:“上任三把火,我给他送过去的柴,添上会烧得更旺一些。”


    “好玩儿,”


    季司早点头笑,“那我再去给人浇点儿油去,免得人烧不起来。”


    路北辰喉头一滚,垂着眸看着眼前少年笑得开心的模样,握在人后腰的指尖控制不住地摩挲了一下。


    “悠着点儿、注意手腕。”路北辰不放心地交代着,生怕人玩儿得上头不管不顾,又担心扰了人兴致,没敢再多言语。


    “知道啦。”


    后腰处的手轻轻发力,将人亲手送上那个充满了光明的舞台。


    “去吧。”


    扬帆起航的船只仿佛也有了风的助力,在波涛汹涌地海面上乘风而起、扶摇直上。


    愿你打得开心、杀得痛快。


    路北辰目送着人离去,随即整理了一下衣领,转身朝着舞台之下、那条幽暗地后台长廊走去。


    季司早的心情似乎确实不错。


    当诡术妖姬·乐芙兰的头像出现在屏幕上时,瞬间将现场火热的气氛推到了最高点。


    连带着PMG队内的其余四人都跟着激动了起来。


    所有人仿佛都莫名冒出来了一个念头,那就是今天的夏季总决赛,可能就要在这一场彻底结束了。


    这又是一场集迷踪与幻象交织在一起的、专属于Moon手中乐芙兰的表演赛。


    零封JZG。


    为了使游戏节奏更快一些,季司早甚至做出让任一南拿出男枪这个英雄的决策。


    男枪拥有非常独特的□□机制和装弹机制,技能爆发非常客观,又是一名非常前期的选手,坐拥单挑无敌、三级野区称霸的名号。


    但是因其是一位持续输出和爆发能力兼备的AD英雄,因此在中后期的团战中可能会有后续乏力、以及没有输出环境等缺点,非常考验使用者的游戏意识和操作水平。


    任一南几乎处在一个极度受宠若惊的状态,整个人极度亢奋。


    虽然林照意等人都能看出、季司早此意,无非是依靠强势的野区英雄来震慑JZG肆意入侵野区的决策,使得Winney在反野时、需要多顾忌一些,遇到这么一个前期十分强势的打野英雄,还是得掂量一下、万一偷鸡不成蚀把米就不好了,并没有对任一南拿大C抱有什么特别的指望。


    倒是任一南不是很在乎。


    他只知道、在夏决的最后一场,他的师父父居然让自己拿大C!


    挺好,林照意笑着选出一名集机动性强、瞬伤高还有续航的AD英雄泽丽。


    再配合上路的不死不休的暗裔剑魔以及下路非常强势的辅助英雄——烈娜塔。


    PMG此举,几乎是将打前期快节奏、以最快速度结束比赛的战术摆在了明面上。


    全员C位。


    战斗至死!


    自游戏开局以来,现场的呼喊声几乎就没有断过。


    这个阵容祭出,也确实达到了季司早原本想要的效果。


    唯一的突破口因为有强势英雄男枪的加持,再加上任一南此时似乎有着勇气和自信双buff的加持,打得激进又上头,一时间竟压得Winney不敢再来单枪匹马的入侵野区。


    干扰了对方打野的节奏,那么在中路的对象上、季司早便更加如鱼得水了。


    前期疯狂与Changer换血,几乎是肆无忌惮地压着对方打。


    打得Changer一时间适应不过来如此之快的节奏,一时间竟不知道被气得上头的人是自己还是对面的Moon。


    怎么会打得这么凶。


    中路的优势逐渐扩大、下路在烈娜塔的强势配合下,泽丽也逐渐发育了起来,目前打到了2-0的战绩。


    单深虽打法激进,但在细节的处理上也比之前好了很多。


    发现完成不了线杀之后,不断地压兵线、蹭塔皮来保证自己的经济发育,Fanta杀又杀不死、打也打不过,被磨得心浮气躁又毫无办法,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对方一点一点拉开经济和经验上的差距。


    终于,在如此强势的打法下,JZG先丢先锋,眼看着马上小龙也要丢掉,团战也处于劣势中时——


    Changer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狂躁,搭在键盘上的左手勾了一下自己的袖口,紧接着当PMG拿到小龙团的胜利后,再一次喊了暂停。


    正呼喊着PMG名号的现场观众只默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比以往每一次都更为激烈地怒喊声。


    质问夹杂着谩骂,甚至有人已经将手中的应援物气得往舞台上扔,安保人员全部出动也稳不下来,只得暂时堪堪维持着现场秩序,不让更危险的事情发生。


    只是在游戏中断的提示框出现在屏幕上时。


    Changer倒是还没有长舒一口气。


    反倒是季司早轻轻笑了起来,整个人似乎都放松了一些,懒散地靠在电竞椅中,白皙的指尖搭在那只消瘦的腕骨之上,小幅度的转动着。


    来了。


    季司早想。


    比他预想中的还要早一些。


    看来这波以快打快,确实是给Changer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让人如此沉不住气,在这个时间节点、甚至还不太能决定胜负走向的时刻,就放出了最后的大招。


    将他们埋进自己亲手给自己挖出的坟墓中-


    喊完暂停,Changer还没来得及向工作人员阐述自己出现的问题。


    一左一右出现的人却一个按下他的左手,另一个拿起他的键盘外设,进行着仔仔细细地检查。


    JZG的负责人在后台急得跳脚,一边质问人为什么要按着自家队员的手,一边着急帮人解释,游戏出了bug、查我们的外设干什么?


    只是当路北辰与联盟主席同时出现在他眼前的那一刻,JZG的负责人蓦地哽住,不再疯狂叫骂。


    路北辰平静的视线不带一丝情绪,只在人身上落了一眼便离开,丝毫没有将人放在眼里。


    倒是联盟地主席眉头轻蹙着,抬手示意人去会议室里等待结果。


    JZG负责人强行镇定下来,结结巴巴地反问,“等、等什么结果?”


    “当然是等待最后的判罚结果,”


    身后的助理毫不留情面地直接怼了回去,“怎么?以为还能等到又一个时空回溯呢?”


    JZG负责人面色涨红,狠狠地瞪了人一眼,又不敢再造次,只愤恨地盯着人离去的背影,一时没想明白、那个PMG的队长,是怎么和联盟的主席平起平坐地走到一起去了?


    他们又耍了什么阴招?!


    呵,这人啊。


    自己脏事儿做多了,真是看谁都是脏的。


    他们似乎都有察觉到、在这场决赛的开场前,身后负责记录现场的工作人员就比平日里多出了两个。


    也没发现、舞台上方正对着选手们的监控摄像头。


    也调整过角度,使得监控摄像更加高清、也更加没有了死角。


    第128章


    Changer那边外设被收走, 人也被工作人员死死盯着,坐在位置上动也不能动。


    JZG其他的队员还没明白又发生了什么事,Changer倒是脸色发白,看起来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


    果不其然, 当工作人员从他的袖口中发现一枚极细的、似乎像是一条银线的东西时。


    Changer瞬间瘫坐在那里, 连嘴唇都失去了所有血色。


    比赛再度中断, PMG全员抱着保温杯悠哉悠哉地喝着热水。


    空调的冷风止不住地吹着, 却一点也降不下来现场的气氛。


    原本Changer那边要上报的游戏错误, 是说他在想要交出闪现随即释放大招时,不知道是因为游戏出现了bug还是网络出现了故障, 他的闪现总是按不出来, 并且也没有进入到CD状态中。


    曾经在和JJX打那场bo5的时候, 也曾出现过类似状况。


    技术人员当时就排查了许久,通过监控视频回放来看,Changer确实是有着按下闪现键位的动作,而且重复了很多次。


    但是游戏中却没有判定成功。


    就像……想闪现键位失灵了一般。


    只不过上次,工作人员将他的键盘外设反复查了又查, 确认外设没有问题,这才最终判决下来一个时空回溯。


    而这次——


    头顶上方前后双监控机位,极高清的画面质量以及对其手部动作的动态捕捉,再加上工作人员从其袖口处发现的那根银线, Changer在外设上动手脚、影响赛事公平性的事件, 这才终于水落石出。


    将用特殊金属所制成的金属线藏在袖口、在需要时将金属线从指尖处露出、埋入键帽之下的轴体中, 破坏轴体针脚触点与PCB板的基础,导致键位处于短暂的失灵状态中, 以造成游戏反馈判定出现bug的假象。


    主裁判的眉毛都拧在了一起。


    一想到上一场结束之后、负责JZG和JJX比赛的主裁判在下了赛场后,还对此念念不忘的抱有着质疑的态度, 甚至总有种JJX战队的失利皆源于自己的感觉,拉着他宿醉了三天缓不过来。


    主裁判一口闷气埋在胸口,吐也吐不出、咽也咽不下。


    联盟主席上台,当即给予人最重的判罚结果。


    再加上之前消极比赛的警告,数罪并罚、几乎直接断了Changer可以留在LPL打比赛的所有路。


    甚至连着最后一场夏决都不想让人打完,想将人直接从赛场上‘请’下去。


    判决当场便出,一丝情面都没有给人留。


    JZG负责人坐在会议室里看着转播,看着屏幕上那张面无表情、负手而立在侧的路北辰的脸,气得牙痒。


    “什么来头?!他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怎么会……”


    联盟主席在离台前,对着Changer说了最后一句话。


    “这里不是LCK。”


    “LPL、也决不允许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出现。”


    前一句,是为了顾忌两大赛区的颜面、为了避免在世界赛开始前、引发两大赛区的战争,因此没有开公麦,是对着Changer一个人说的。


    而后一句斩钉截铁的语气、要彻底肃清电竞圈的乱象的决心,却说给了现场的、和观看直播的每一个竞粉听到。


    欢呼声再起,仿佛有一团火、燃进了所有人的心里。


    除了高额的罚款,因技术犯规而取消比赛资格的Changer,这或许是他在职业生涯上的最后一场比赛。


    如同卖身契一般的合同没有到期,LCK的各大战队估计也没有人愿意出巨额转会费将他赎走。


    如今LPL已再无他的容身之地,一时间,竟不知自己将何去何从。


    因联盟官方规定、拥有两次严重技术犯规的选手将会直接被判罚下场,但因Changer在这一场比赛中只出现了一次,再得到对方战队、也就是PMG众人的同意后,准许他打完最后这一场比赛,判罚再生效。


    也就是说,对于JZG而言最后的机会。


    可能就是全力以赴拼下这场比赛的胜利,余下的,都交给自家的替补中单。


    Fanta气得双目赤红,他没有想到、自己身边坐着的这位一起征战许久的战友,竟会做出如此肮脏的事。


    技术性暂停也就算了,居然还用手段作弊、强行去骗那些时空回溯来赢得比赛,如此胜之不武、简直令人不耻!


    “呵,还不如GoGo呢!”Fanta没忍住,径直咒骂出声。


    GoGo人品虽然不太行,但是最起码的、他不会在赛场上搞出这种事儿!


    Winney也憋了一肚子的火儿没地方发,只得强心按下来愤怒,喊人先尽力完成比赛再说。


    “……两个都是垃圾,你也不能拿大垃圾和小垃圾相比,比比那个更垃圾不是吗,”Winney咬着牙开口,


    “你是忘了GoGo之前都做过什么了吗?他又好到哪里去了……”


    Fanta无言反驳,只得将愤恨尽数灌在了游戏之中。


    比赛继续,原本就偏向于快节奏打法的两只战队,打法似乎都更加激进了些。


    哪儿还有什么战术、哪儿还有什么运营。


    事已至此,双方全员打出了血性,只要一见面就是战斗,各式各样的技能在峡谷漫天飞舞,一刻也停不下来。


    变成了一场纯粹凭借着个人操作与选手自身硬实力的血拼。


    见面就是打,谁强谁能活。


    B键已扣,不死不回家。


    战斗、战斗——


    战斗!!!


    解说员小圆:“让我们恭喜PMG——获得了今年夏季总决赛的冠军!”


    “银龙杯!是属于PMG的!!”


    “这个队伍暴风似的成长起来了!”


    “在没有Polaris这位LPL第一野王坐镇的情况下!在Moon神一名新人刚刚崭露头角、却出道即巅峰的带领下!!”


    “老将Sansen、下路双人组Forest和Yuyu、还有这位从二队中临时抽选出来的、第一次登上大赛舞台的South!”


    “凭借着出色的发挥!凭借着团队的磨合!在Moon神出色的大局观、以及恐怖的游戏意识、胆大心细的指挥中——!”


    “带领着这个在今年、历经风雨的老牌战队!取得了最终的胜利!成为本赛区的一号种子!出征世界赛!!!”


    “这是什么童话一般的剧情啊!”


    “夏季赛全胜的恐怖战绩!”


    “这是什么天才一般的少年啊!!!”


    “Moon——”


    解说员小圆又开启了扯着嗓子疯狂抒发自己情感的模式。


    而这次,一旁的小方倒是也没有拦他,转而眼眶湿润的、静静的看着小圆呐喊。


    “或许王朝已经建立、可是新王还未定!”


    “世界赛!!我们来了——!”


    在欢呼声的最后一刻,在导播都已将镜头从解说席上切走的那一刻。


    解说员小方似乎是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澎湃,双手拍桌、对着耳麦喊出了最后一句话,比小圆的嗓门还要大——


    “谁说我们LPL没有好中单啊!!!”


    喉咙破了音、声音喷了麦,还发出刺耳的炸麦声。


    和以往他浑厚的、低沉的播音腔一点也不一样。


    没有技巧、全是感情。


    谁说我们LPL、没有好中单!-


    赛后的采访,因联盟主席莅临现场,免不了的要上台、做一些冠冕堂皇的讲话。


    PMG众人兴致勃勃地站在舞台的侧面,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挥之不去的高兴。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这摩托还真被自己骑上了!


    一时间竟还觉得有些恍惚呢!


    与春冠失之交臂,夏冠却紧紧握在手中。


    再加上零封与全胜,搞得每个人此时都自信满满,记得恨不得下一场就直接去打世决。


    就是这位联盟主席的讲话吧……


    虽然不是小老头。


    但是这发言、听得怎么这么让人昏昏欲睡呢。


    季司早微低着头,视线不做聚焦,整个人似乎都处在放空与走神的状态中。


    简直梦回校园时期、学校领导在台上开大会的情景。


    越听越困、越站越累,终于……


    原地一个踉跄,脚步错了半分。


    直到后腰处传来一只温热的大手、堪堪扶住季司早的身体。


    这才稳住人身形、没使得人继续晃动下去。


    路北辰侧头、低声耳语关切道:“怎么了?”


    动作不大、但是如此细微的小动作还是引起台下一片粉丝的轻呼声,引发阵阵骚动。


    搞得联盟主席讲话讲得愈发起劲儿了些。


    还以为是自己的慷慨激昂地发言打动了人心来着。


    季司早垂着头,小幅度地摇了摇。


    停顿片刻,又仰起脸看向路北辰,小声嘟囔了一句:“罚站似的,我不想站了……”


    站得太久,腿软头晕。


    累累累累累。


    什么时候能讲完话采完访放人离开啊!


    原本只是一句吐槽。


    原本、也只是想抱怨一句,一看到路北辰那张满心满眼全是自己的脸,便不自觉地想逗弄人、朝着人任性那么一点点。


    却没想到的是。


    路北辰低声问了句:“还能走吗?”


    再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左臂已经环过人腰际,只需要再一个发力、便会径直将人拦腰抱起,毫无犹疑地直接离开现场。


    “等、等等!”


    季司早反应过来,双手瞬间抓握过人的手臂。


    在对上人那副沉静的视线之后,身形蓦地一僵。


    ‘等夏决结束,我再帮你……’


    睡前黏腻在耳边的承诺在此刻突然又响了起来。


    季司早耳根一热,视线不自觉落在人还缠着绷带的右手上,手上拒绝地动作停住,没有及时将人推开。


    就在这愣神的片刻。


    路北辰手臂发力,左臂将人整个背部揽在怀中,右臂穿过人膝窝,避开手腕的位置,没怎么发力般、轻轻松松将人横空抱起。


    场下原本躁动的动静瞬间变大。


    轻呼声也变成了控制不住地爆鸣声。


    【嗷!嗷!!公主抱!!!】


    【不是?怎么好好的突然把人抱起来了啊喂?!】


    【什么情况啊??Moon神怎么了?!卧槽不会有事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吃到好的了吃到好的了!!】


    【我靠!!我就说我磕的cp一定是真的!!甜死了甜死了!这个体型差!这个毫不费力的公主抱!磕死我了磕死我了!!】


    【谁能想到我们追竞人有一天也能吃的这么好!啊我死了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视频!!】


    【姐妹别激动!!好像有哪里不对!!Moon神怎么了???】


    【Moon神不会有事吧?!怎么闭着眼啊是不是晕倒了啊!!】


    ……


    弹幕和现场爆鸣声一片。


    倒是引起躁动的两个人……


    季司早脚下一空,原本和人平行的视线瞬间变成了仰视的角度。


    整个人猛地失去着力点、原本抓握着人手臂的手下意识地攀上人肩膀、环着人颈边,以保持自己身体的平衡。


    只是当耳边传来一声声听不太真切的询问声时。


    自家队友全然包围上来,一句句‘师父父!’‘Moon神你怎么了?’等话语穿过耳膜,大脑却一时无法处理这些超载负荷的讯息。


    眼前是路北辰清晰的下颌线。


    季司早眨巴了两下眼,此时唯一还能保持理智的,只有一句话:


    ——这是在夏决刚结束的舞台上。


    正被万众瞩目着。


    季司早沉默两秒,似乎完全无法应对此时的情况。


    随即灵光一闪、已经被太多信息压垮了的脑袋一抽。


    想到了一个绝佳的点子。


    就当我又晕倒了吧:)


    季司早抿着唇角,那双带着些惊愕的漂亮的瞳孔,‘啪’地一下闭上了。


    别人震不震惊的我不知道。


    反正我现在是挺震惊的……


    季司早听着周遭乱作一团的声音,头一歪,闭着眼睛直接将自己的脑袋埋进了路北辰的颈边。


    我什么都不知道哦。


    全都与我无关哦。


    吓得祁飞等一众人手忙脚乱的簇拥着路北辰全部冲下了舞台。


    徒留联盟主席一个人在台上、和主持人面面相觑着。


    不是?怎么都走了?!


    还没有捧杯呢!!


    那么大个银龙杯你们倒是派个人来拿走啊!!!


    最后的最后,被称为联盟史上最孤独的捧杯的那一幕,出现了。


    PMG全员下场,只留下一个祁飞折回舞台,打着官话套话的完成了采访,自己一个人捧起那个巨大的银龙杯,和主席拍了张合照,便解除了今天的赛事。


    银龙杯有点重。


    祁飞一个人没捧起来。


    装裱在战队墙上的合照中、是祁飞张开双臂、笨拙的将奖杯抱在胸前,呲着大牙傻笑的场景。


    祁飞留在舞台上的最后一句话,说得追竞多年的老粉是又哭又笑,心酸不少、遗憾也多,现如今却也只剩下祝福,承载着两代人的梦想,一路向前。


    “哈!没想到我四年三亚、职业生涯那么多年,最后落得个万年老二的名号。”


    “却在今天、一个人捧起了代表着冠军的奖杯!”


    “作为选手没得到的,等当上了教练却拿到了。”


    “真是只要活得久、什么都能等到系列哈~”


    “我们!世界赛见啦——”


    说得正在观看比赛的人们眼眶一红,内心彭拜不息、激动地呼喊声响起在每一个角落,电竞之魂燃起熊熊烈火。


    终结LCK时代!


    世界赛!去吧——-


    后台休息室。


    得知季司早并无大碍的众人这才放下心来,念念叨叨地围着人转,无非是那些多吃饭多运动注意身体的话,叽叽喳喳地,吵得人头疼。


    倒是那个平日里最爱大呼小叫的于渔,这次却没有围上来念叨。


    而是默默地站在一旁、满眼星星眼状,面色红润,嘴角紧紧绷着,仿佛是看的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满脸写着激动。


    林照意奇怪地上前、拍了一下于渔的脑袋。


    于渔却连恼也没恼,一双爪子紧紧地扒在林照意的身上,激动地原地不住地跺脚,看起来脑袋都是一蹦一蹦的。?林照意愣了片刻,“吃错什么药了?”


    于渔掐着林照意地胳膊,控制不住地发出尖细的声音,小声地扒在林照意的耳畔激动地和人念叨。


    “呜呜呜吃到饭了吃到饭了!好饱哦!!”


    林照意:???


    于渔:ヾ(°°)!!!


    喷洒出来的温热气息以及人强压着的带着些呜咽的低语,说得林照意后背一僵。


    随即反手抓着人手腕,把像树袋熊一样挂在自己身上的于渔给拿了下来,低着头小声凶人,“你、你站好。”


    于渔:?


    “啊啊啊啊照意哥呜呜呜呜嗷~!”


    林照意:……


    这孩子,不像是吃错药了。


    像是吃到了什么毒蘑菇。


    红伞伞、白杆杆。


    吃完一起睡板板。*


    ……嘶,等等。


    什么一起睡?


    林照意思维不自觉发散,视线朝着于渔那张红润又圆鼓鼓的脸上看了一眼。


    于渔:元气满满!


    林照意蓦地偏开视线,做了一个深呼吸之后。


    又朝着人多看了几眼。


    随即再也没有离开过视线-


    赛事结束,战队内的庆功宴被顺延到了次日。


    今晚放假,队员们可以陪同自己的家人朋友好好吃一顿饭,相聚一下。


    季司早的两张门票还是送了出去,简夏一个人来了现场,看完比赛后在后门处等人见面。


    季司早犹豫了一下,见路北辰丝毫没有提前离开的意思,这才询问着人不需要去陪同父母吗。


    路北辰平静摇头,表示他并没有亲人或朋友来到现场,晚上无约。


    “那、陪我见个……朋友?”


    路北辰笑,“求之不得。”-


    简夏依旧是那副话痨的模样,身上的色彩浓烈,搭配那颗掉色掉成了金毛的脑袋。许久没见,人倒是也不觉尴尬,一路上似乎有着说不完的话,闹腾的气氛还算是轻松活跃。


    路北辰不言,季司早偶尔应着几句。


    简夏恨不得把最近发生的所有事一股脑儿的全说给季司早听,分享着自己的生活。


    季司早弯着眉眼,笑意一直淡淡的。


    倒也没有太多的不耐烦,只安静地作一名聆听者。


    就是一边听、一边有些走神。


    “早儿我跟你讲!我们那个老板啊……”


    简夏好像瘦了。


    季司早飘忽的视线落在人手臂上,又向上扫了几眼。


    “还有上次!我去送外卖!一敲开门哎呀我的天……”


    简夏还黑了不少。


    季司早看着那头金发之下,那张脸似乎被晒得更加黝黑,仿佛古铜小人儿顶着金灿灿的稻草一般。


    “哦对了!”简夏话题跳跃,刚刚不知道说了写什么,此时又转移话题,在背包里翻找着什么。


    “喏!不要太感谢我噢~嘿嘿!”


    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被塞进季司早的手中,打开宝蓝色的外包装盒,在餐厅柔和灯光的照射下,盒子里的类似与玻璃水晶制品的摆件正闪着五彩的光。


    浮夸又精致。


    白水晶被切割成无数个碎面,反射出耀眼又斑斓的颜色。


    如同迪厅里闪亮的光球。


    又似乎比光球、好看那么一点点。


    总而言之……


    特别有那位原主季司早如同火烈鸟般的审美。


    “你不是嚷嚷了好久想要嘛,结果一直不舍得买,”简夏乐呵呵地,“我发工资啦!送你的礼物~”


    季司早拿在手中看了片刻,随手翻到了标签上的价位。


    四位数,对于简夏来说,确实不太便宜。


    “你……白天送外卖、晚上去刷盘子的,”季司早抬眸,对上简夏那双全是期待的眼神,轻声问道:“就是为了给我买这个?”


    “嗐!你高兴就好嘛!”简夏乐呵呵地,似乎丝毫没差距季司早身上带着的那点儿疏离,还亲近地和人念叨:“你看我这个手啊……都在水里泡秃噜皮了,还有现在那大太阳晒得,哎哟我这个脖子……”


    脖颈后方有脱皮的迹象,那双手也着实粗糙干燥,一看就是在洗涤剂里泡久了的模样。


    季司早指尖一顿,微微低垂着脑袋,没看出来是个什么情绪。


    倒是一旁路北辰却敏锐地感知到了什么,视线落在人垂着的眼睫上。


    灯光斑驳、在人长睫上落下一层柔和的光圈。


    手中反射出色彩繁杂而绚丽的雪花状的白水晶,将那些五彩的碎光映照在人白皙的侧颜上。


    星星点点、光彩陆离。


    因太过于好看、显得整个人都带着些不真实感。


    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疏离似乎与周遭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路北辰莫名没来由地冒出一个念头。


    眼前的这个人、仿佛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第129章


    安市的夜晚风偏凉, 古城墙上人影绰绰、施施而行,仿佛处在一种慢节奏的生活中,皆是一副悠闲自在的闲散景象。


    三人走在古城墙上,没什么目的性的随意逛着。


    简夏说, 这是从前他和季司早最喜欢的娱乐休闲方式, 捧着奶茶漫无目的地满大街闲逛, 一走就是几个小时。


    俗称——压马路。


    季司早听着, 点头。


    有些不明白马路有什么好压的。


    简夏又说, “呐,就是那个, 早儿你的梦中情车!”


    季司早张望远方, 在一众来往车辆中, 几乎是准确无误地锁定目标,一眼就看到了简夏想给他指的那辆。


    冰莓粉、新款保时捷电跑taycan。


    季司早笑,原主火烈鸟的审美还真是从一而终。


    怎么对粉色有一种如此痴迷的美感。


    季司早转过头来,刚想对着简夏说些什么。


    哪想到简夏脱口而出的一句话,一下子干沉默了现场两个人。


    “嘿嘿, 你当时说,总有一天会让你大老公给你买来着~”


    “然后再把水晶雪花车挂挂在最中间,天天开着出门浪~”


    “你还说谁会坐在保时捷上哭啊~”


    “笑还来不及呢!是吧早儿?”


    简夏沉浸在往事的回忆里没走出来。


    季司早眨巴两下眼,一时不知道怎么接。


    倒是一旁的路北辰闻言, 偏过头来, 朝着人看了两眼。


    这位仁兄……


    这怕不是在点我呢?


    季司早礼貌微笑, 那视线……


    磨刀霍霍向简夏。


    就知道、他就知道!


    把简夏和路北辰这两个人放在一起,绝对是一个非常错误的决定!


    沉默一路的路北辰此时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


    还笑着和人沉声保证道:“好, 我知道了。”


    收获到简夏“哇哦”地赞叹声,高高兴兴地给季司早使眼色。


    把关通过, 这对象可以交往!


    季司早简直哭笑不得,一遍扭头拿视线询问路北辰、你和他保证这个干什么啊?一边又无奈地看向简夏,把什么关啊你是在试探他什么吗?


    难搞。


    怎么就把这两个人凑在一起了。


    季司早站在中间,一左一右两个人搞得他头大。


    也不知道这个古城墙还有多远,怎么走了这么久还没有找到下去的出口。


    当查询过后、得知城墙路线全程十四公里、还曾在此开过半马全马之后。


    季司早突然觉得他此生最错误的决定。


    就是登上这个古城墙。


    这墙不是你想下、想下就能下。


    他看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长长的街道,又看了一眼身旁还在不断口出金句的简夏,似乎满眼写着绝望,只剩欲哭无泪。


    走不动了。


    步伐越来越慢,走得人双腿反酸、止不住地发软。


    就在话题不知道怎么聊到‘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的时候。


    路北辰轻声开口,提醒人饭后还是要避免一些剧烈运动,不然容易引起阑尾炎,最好是半小时到一个小时后再进行散步等活动。


    说得季司早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右下腹。


    总觉得自己这会儿腿痛腰痛腹痛哪里都不太舒服。


    路北辰垂眼看着人的小动作,轻轻扯了扯人袖口,俯下身来想对着人说些什么。


    “你说的也对,但是~”


    倒是另一旁的简夏还无知无觉般乐呵呢,“早儿的阑尾早就割了~根本不怕得阑尾炎,哈哈!”


    季司早摸着自己右下腹的手一顿。


    没有阑尾了吗?


    那我总觉得有一点点疼是怎么回事……


    简夏那边又念念叨叨地和人讲述着、当时他急性阑尾炎病发时候的状况,说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连细节都描述地有鼻子有眼的,听得路北辰眉心轻蹙,看向人的视线都不自觉带着心疼。


    “我当时一开门,看到你晕倒在地上,我是真的要吓死了啊!”


    简夏拍着胸脯,仿佛还有些心有余悸,“医生说你的炎症指数高到爆表,再晚来两个小时,可能就要有生命危险了!”


    “还好还好,我接到了你那通电话,”简夏看起来是笑着的,但是不知怎的,越说眼眶越红,连鼻腔都有些泛酸,“我说早儿,有时候这120的钱不能这么省啊,你说当时万一我要是没接到电话呢?那怕不是要出大事儿啊!”


    简夏揉了揉眼眶,嘟哝了一句城墙上怎么有沙子。


    随即又调整好情绪,话锋一转,继续和人讲述着趣事。


    “你知道当时你手术完、麻药还没醒的时候都说了些什么吗?”


    “哈哈!特别好笑,我给你讲啊你……”


    轻笑声散尽风里。


    简夏终于逗乐了身旁的两个人。


    自己的眼泪却偷偷用手背抿了去,藏进了浓郁的夜色。


    ?


    古城墙的后半程路程,季司早是趴在路北辰的背上走过的。


    连续多日的高强度的消耗,猛地放松下来,疲惫和困累感尽数涌了上来,教人觉得满身都是疲倦。


    人似乎是累极了。


    他趴在路北辰宽厚的肩背上,侧着头,简夏喋喋不休地声音似乎还带着些催眠的作用。


    半阖着的眼帘逐渐变得困重,连呼吸似乎都平稳了下来。


    困倦中,季司早突然出声问询,打断了简夏的话。


    “你、有想过继续读书吗?”


    简夏愣了一下,没太在意地开口,“嗐,我都快二十了,想读也没有学校读啊。”


    沉重的眼帘似乎是再也没什么力气抬起,季司早声音很轻,带着倦怠的慵懒感,从路北辰的脑后悠悠传来,在凉爽夏夜里显得更加动听。


    “可以自考、也可以上网课,”


    季司早说,“选择的机会还是蛮多的,还有不少专业也可以挑,对于以后的就业什么的,也有好处。”


    总比……


    只能送外卖、刷盘子强一些吧。


    简夏似乎是有些震惊地看了季司早一眼。


    随即偏过头去,揉了把眼,又大喇喇地笑道:“嗐,算啦,我这样混一天是一天的,也挺快乐的,就不浪费那个钱了。”


    季司早轻声道:“如果是钱的问题,我可以出。”


    那双困倦的眉眼闭着,从记忆中翻找出来简夏之前说过的话,轻笑声又响,带着些不经意的模样。


    “我们……之前不是说过、苟富贵勿相忘嘛。”


    简夏愕然转头,紧盯着季司早看了半晌。


    直到季司早再度开口,这才仿佛回过神来一般,默默地将头又偏了过去。


    “你看看你有没有想选择的专业,挑一个想去的学校。”


    “等世界赛结束,我们去报名。”


    人群熙熙攘攘,周围的欢闹声有些嘈杂。


    似乎是一直没听到回音,季司早这才费力撩开眼皮,见人就在一旁走着,轻轻“嗯?”了一声以作提醒。


    “好……咳,好啊~”简夏咳嗽了两声,又恢复那副仿佛什么都满不在乎、随遇而安的模样,大喇喇地笑道:“早儿说啥我都听,从小儿你就是个有主意的,哈哈。”


    半阖着的眉眼没太看清人的神情。


    就是似乎发觉人眼眶好像有点红。


    “那等回去,我把需要读的参考书寄给你,”季司早见人答应,闭着眼点头,“你先安心备考,其他的事情不用操心。”


    简夏摇头晃脑的,明明是笑着回话。


    却怎么听、都似乎觉得带着些哭腔。


    “之前你就总说、等你暴富了养我,我还说还不如指望着我赚钱养你呢,哈哈~”


    “结果没想到,你暴富的第一件事,是要送我去上学~”


    “小时候你最讨厌读书了……”


    “嗐!那就等我毕了业找到一个好工作,赚大钱了我带你环游世界去~”


    “咱们也去包个大游艇出海,找一群男模!完成你的梦想哈哈哈哈哈哈哈~”


    季司早轻笑出声。


    一群男模……


    果不其然,搭在自己大腿上的手紧了紧。


    路北辰无奈轻咳,仿佛在说:这里还有一个正牌男友在这儿听着呢。


    你们聊的时候……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期待又兴奋?


    简夏哈哈直笑,笑得声音越来越大。


    直到周围除了熙攘人群的热闹声,三人再无话。


    季司早似乎真的是累极了,趴在人背后沉沉的睡了过去。


    直到最后路北辰送别简夏,也没有醒来。


    简夏依旧乐呵呵地仰着头颅,还有些不放心地和人多交代了几句。


    无非是那些要对他好、不能欺负人、不要辜负他之类的话。


    路北辰点头应着,礼貌客气。


    简夏朝着人挥了挥手,转身走向浓郁的夜色中时。


    两行热泪终于夺眶而出,怎么也停不下来。


    我的早儿啊……


    我真的、好想你啊-


    回到酒店,季司早迷迷糊糊地睁眼,大脑似乎还没有从困倦中醒来,被人团着抱着放置在洗漱台边,路北辰右手还是有些不方便,笨拙地伺候着人洗漱,正给人挤着牙膏。


    季司早推了推人,意识回笼了一半,只轻声嘟囔着要洗澡,想把眼前的人推出门外去。


    路北辰环着人,无奈地低声哄着。


    “困成这样……还怎么洗?”


    季司早摇头拒绝,堪堪扶着洗漱台站起,坚定着一定要洗完澡才肯去睡觉。


    得到人要帮自己洗澡的解决方案,那颗耷拉着的灰粉色的脑袋摇得更起劲了些。


    路北辰不放心这个状态下的人一个人待在浴室,怕人万一滑了摔了再出现意外,低着头轻声哄了半天。


    结果还是得到怀里的人坚定的拒绝。


    眼前人半阖着眉眼,那眼皮重的几乎抬不起来。


    浑身仿佛也没什么力气般,身后倚着洗漱台,单手撑着。


    另一只手扯着自己的衣摆,小幅度拒绝地动作在人身前有一搭没一搭地蹭着。


    雙腿交疊在一起、隔著褲子的布料摩挲過人大腿。


    窝在自己怀里的人也没拉开什么距离,只要一动、贴合着的皮肤总是能撩起衣物蹭起一片温热的酥麻。


    路北辰垂着眸看了人一会儿,万般无奈之下,扶着人后脑吻了上去。


    直到亲得人再次失去力气,这才哄着人又问:“简单洗漱一下,我们先去睡觉,好不好?”


    “……不好。”季司早环着人脖颈,埋在人颈边。


    也不知道实在是太困了、还是故意闹人一般,没了力气的语气都变得软糯懒散,还带着些困倦的鼻音。


    “我要洗澡。”


    “那我帮你洗,好不好?你不能一个人在浴室。”


    “……也不好。”季司早环着人的手没松,轻轻摇头的动作,乖顺的发丝蹭过人下颌、蹭到人耳边,磨得人有些痒。


    深吻再度下落。


    耐心地哄着,一遍遍亲着。


    直到人眼眶都泛起水汽,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彻底没了力气的人瘫软在人怀中。


    却还是坚持着、用带着轻喘的语气说着:“我要洗澡。”


    随即又默默补充道:“一个人洗。”


    路北辰:……


    这嘴啊。


    明明亲起来这么软。


    怎么拗起来的时候这么硬。


    “早早听话,你这个样子一个人在浴室真的不安全,”路北辰耐心哄着,声音放得很轻。


    环着人的手也老实地没怎么动作,似乎是怕人担心什么,还极其克制地怕自己会顶到人,小心翼翼地避开触碰,沉声和人保证道:“我不做什么,真的,单纯的帮你洗澡,好不好?”


    季司早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只是坐在洗漱台上的人轻轻放开揽在人脖颈上的手,那双泛着水雾的眼半阖着,沾湿的长睫在眼下落下一片淡淡的阴影,无知无觉般看着人。


    那双眸子里带着极其清澈又懵懂地视线。


    又带着一种……撩人而不自知的魅惑。


    “不要你帮我洗澡,”


    季司早说,“夏决已经结束了……”


    路北辰呼吸一窒。


    这幅样子、落在他的视线里。


    满满都是无法言说的色/氣。


    酥麻直往后脑上冲,滚烫的热意也往下涌动着。


    少年迎着自己的视线坐在洗漱台上,薄肩撑起一片平直的锁骨,半阖着的眉眼、轻颤动着的长睫,那张清纯至极的脸完全没入到自己极具yu/望的瞳孔中。


    像极了一朵较弱无辜的清纯小白花儿。


    然后那朵儿小白花儿唇瓣轻启,语气中仿佛还带着些被人遗忘过约定的委屈,“你答应我的……”


    “我还拿了冠军呢。”


    路北辰喉頭一滾,差點沒把持住直接將人從洗漱臺上一把拽下、直接反手將人摔進床裏的沖動。


    头皮一炸一炸的麻,控制不住地声音在脑海里疯狂叫嚣。


    连眼底处都不自觉地泛上猩红。


    却還是強忍下將人原地扒光了直接摁下進入的沖動。


    生怕在失控之下傷了人。


    死咬着牙、俯下身子以用力地吻,来短暂的缓解着脑海中那些极度狂乱的画面。


    只是这个吻,比以往都更加用力了些。


    仿佛将全部的yu/念与技巧都投入在这里。


    撬開唇齒、舔.舐吞.咽。


    捕捉到人細微的悶哼聲,又一路轉戰,從耳後到脖頸,齒尖摩挲著鎖骨,傾听着人按捺不住地輕喘聲、与細碎的、直教人脊骨發麻的動聽的輕哼。


    撩開衣擺,耐心地將人所有敏.感.點燃。


    直到人控制不住地稍显急.迫。


    再曲起那双长腿、单膝下落,膝盖接触到冰凉的地板。


    将所有的温热与柔软送了出去。


    这才收到了他惦念了许久、期盼了无数个日夜、再脑海中仿佛想象过无数遍的轻.呼声——


    “……啊!”


    滾燙的熱意盡數沖入小腹,连握在人腰側的手都控製不住地用.力-


    季司早全然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画面。


    短暂地回神、惊得连眉头都轻轻蹙起。


    但是周身所傳來的從未有過的體驗感卻控製不住地无法將人推開。


    雙腿止不住地發軟、整片脊骨一片酥麻,撐在洗手臺上的手幾乎脫力,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一般往下滑。


    脚踝被握住,脚尖踩在人宽阔的平肩之上。


    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将自己的手指没入进人的头发丝中。


    那颗平日里永远昂着的高贵的头颅。


    此時正埋在自己的雙腿之間。


    还、还能这么帮呢?


    第130章


    脚趾不自觉地蜷起, 踩皱了人肩侧的衬衣。


    随着人吞咽的动作过后,脚踝处也传来一片温热的触感。


    干燥又带着些粗糙的指腹摩挲过纤细的踝骨,一掌便能握住。


    昏沉之间、洗漱台上的人彻底脱了力,懒散地倚在那里, 动过情愫之后的视线下落, 没什么聚焦般的看着身下的人。


    头顶上暖黄色的柔光在人身上洒下层层光晕, 整个人仿佛溺在神光之中。


    路北辰单膝跪在那里, 抬头仰望着独属于他的神明。


    然后他的神明勾了勾手指, 松开掌心中紧攥着的有些偏硬的碎发,扯了扯脖颈边上的衬衣领口, 仿佛在叫人平身一般。


    路北辰起身、凑上前去。


    那双动人心魄的眸自上而下地睨着他、然后随着他起身的动作逐渐变为平视、再到人向上抬起下巴尖儿, 挑起眼尾, 眯着眼睛仰视着。


    “舒服吗。”


    路北辰欺压向下、附身在人泛红的耳根处问着。


    季司早鼻尖皱了皱,仿佛有什么陌生的、又教人脸红的气味萦绕在附近,久久没有散去。


    “你、你先去漱口。”


    低笑声又响起,脱了力的人被人轻而易举地尽数环在怀中。


    似乎是对那句‘不过如此’极度不满意一般,路北辰再度压下嗓音、不肯死心般的问人。


    “舒服吗。”


    得不到人的回答, 温热的唇又从人耳根、沿着下颌线一路擦过。


    等捕捉到那张不肯开口言语的嘴,齿尖轻启、想再一次将人晶莹的粉色叼过来、撬开贝齿继续。


    哪知人偏了偏头,将动作躲开了去。


    多尝试了两次都没有捕捉到,那声从嗓子里滚出来的低笑声又传了过来, 还刻意压在人耳畔上响起。


    “自己的、还嫌弃?”


    季司早的耳根更红了。


    “那……舒服吗。”


    仿佛今日得不到答案便不会放人走一般。


    季司早躲闪了半天, 最终只剩一片轻喘声, 仿佛再也没有一丝多余的精力来应付人,最终只得挑了个勉强应对的借口, 小声了句:“还、还行。”


    路北辰:……


    这是什么意思……


    是手活儿不好、□□儿也不好是吗……


    路北辰仿佛又遭受到什么巨大的打击一般,一个人沉浸在局部暴雨之中, 头顶上乌云密布,只恨自己、竟然取悦不了怀里的人。


    愁闷半晌,最终只轻声和人道了句歉:


    “……委屈你了。”


    季司早:???


    ……啊?


    路北辰的语气委屈、又带着极度的懊悔和自责。


    搞得季司早迷茫了片刻,有些没懂路北辰在说些什么。


    事毕,路北辰也如愿以偿地伺候着人洗澡、又将人抱回床上,看着人沉沉睡去后再去冲洗自己。


    直到人满身凉意地再度从洗漱间里出来的时候,彻底冷静下来的人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站在哪里久久未动。


    记忆应该是不会出错的。


    路北辰想。


    他见到过的、季司早身体上的每一个角落,都被他牢牢地记在脑海之中,绝对不会变得模糊。


    只是此刻、他却忽然有些犹疑。


    等他轻手轻脚的回到床上躺下、被子里的人还无知无觉地寻找热源一般凑了过来,环着人手臂再度睡着之后。


    柔软地睡衣布料被掀开,那双干燥的、温热的掌心覆盖在人小腹之上。


    指腹摩挲而过、力度放得极轻,生怕将人弄醒一般,去寻找着他刚刚发出疑惑的答案。


    怀里的人似乎有些不太舒服,轻蹙着眉头闷哼了一声,埋在人怀里挪动了一下身子。


    路北辰的手顿住,只老老实实地揽着人,再也没有了动作。


    只是平滑柔软的触感给了他答案,着实让他心下的疑惑更深,控制不住地开始思索:


    如果是阑尾炎、还做过手术的话。


    怎么会一丁点疤痕都没有留下?


    干净滑腻的没有一丝痕迹,仿佛从来没有动过刀口一般。


    完美得不像话-


    季司早这一觉,足足睡了很久很久。


    等视线变得清明、人也从昏沉的意识中清醒过来时。


    天边橘红粉黄的晚霞灿烂又热烈,洋洋洒洒地照进了屋内,将屋里的一切事物都调和成了柔和的暖色调。


    路北辰的身影从玻璃门中折射出来。


    人站在阳台之上,指尖夹着一根烟、没有点燃,随意地搭在栏杆之上。


    睡饱了的人从被窝中钻了出来,汲着拖鞋朝着在阳台上摆出静止男模pose的人走去。


    “想抽烟了吗?”


    听到身后传来人刚睡醒时、会带着些沙哑的特有的嗓音。


    路北辰蓦地转过身来,将手中的香烟收起。


    “没,怕味道太重、会呛到你。”


    人太瘦、宽松的睡衣松松垮垮地挂在人身上,原本就垂顺贴肤的绸缎质感的布料勾勒出人消瘦的腰线,偏低的领口露出人那片白皙又平直的锁骨,在大片大片浓烈夕阳的色彩照射下,显得整个人宛若一副精美的油画。


    而朝着自己走近的人,便像是正从油画中走出来一样。


    精致完美的令人窒息。


    路北辰垂了垂眉眼,视线下落、扫过人因动作而凹下去的腰窝,胯骨带动着那双细直的长腿,把那个近乎完美的神明送到了自己的眼前。


    “没事,你抽吧。”


    季司早走进、来到人身侧,懒懒散散地挂在栏杆上,看着远处斑驳浓烈的晚霞,将大片大片郁郁葱葱的树木都映得镀上了一层金色,轻轻眯了眯眼。


    路北辰没动,只侧目看着身旁的人,心底里澎湃汹涌的浪潮正一点点平息着,安静地欣赏着这幅只有他自己能看到的精美绝伦的、可以称之为艺术品的画面。


    等了片刻,没听到身侧传来动静。


    季司早轻轻转头,有些好奇地笑问道:“怎么?路大队长、是要等我给你点烟呢?”


    明眸皓齿、眉眼如画的人带着轻笑。


    在灿烂的夕阳下美的令人窒息。


    路北辰甚至都有些没有听懂季司早在说些什么,只是看着人那副唇瓣张张合合,露出粉嫩的舌尖、正对着他莞尔而笑。


    忍不住,真的忍不住。


    路北辰环着人腰、将人侧着的身子带入怀中,欺身而上,压着人在阳台上深吻。


    季司早的双手伸展开来、还搭在栏杆之上。


    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人径直堵上了唇,头也被迫后仰着,沐浴在温暖又不刺眼的夕阳之下。


    被树叶割碎了的阳光斑驳的洒在人脸上、洒在路北辰的身上。


    季司早的脑子里突然没来由的冒出来一个念头。


    如果在这里,路北辰帮他……咳。


    会是一种什么感觉?


    念头一出,头被迫抬着,头、也悄无生气地抬了起来。


    被吻到几近缺氧的窒息感、酥麻感从后背上的脊骨一路往后脑上冲。


    好不容易被人放开,氧气还没入肺。


    路北辰依依不舍地环着人、下巴抵在人额前,温热的唇瓣在人柔软的发丝上摩挲着。


    怀里的人带着轻喘的气音、说出来的话还带着些不容置喙的命令感。


    “把烟点上。”


    路北辰顿了一下,没懂,但是照做。


    他放开怀里的人,身形向后退了半步。


    指尖燃起的火苗如同远处天边浓烈的落日。


    随即猩红色的烟头明灭在那双指骨分明的大手上,升起的袅袅烟雾环绕在人修长的手指上、落在手背鼓起的青筋、以及腕骨处凸起的骨节。


    季司早看了两眼,又环顾四周,见私密性极其良好,周围也全是绿植浓郁,再无他人后。


    指尖捏着人衬衣的领口,垂着的眉眼落在人凸起的喉结之上。


    齿尖一痒、轻轻叼过,感受到路北辰整个人猛地一颤。


    那声比刚醒来更加嘶哑、又慵懒地像是猫在命令他的铲屎官一般的少年音色从脖颈处传来。


    “路大队长……”


    “再、帮帮我吧。”-


    路北辰瞳孔猛地一颤,一口烟还没入喉,差点被人惊得全部呛进肺部之中。


    季司早顶着那张白皙又纯洁的脸,如画的眉眼中,那双淡褐色的瞳清冽如山泉、似乎没有掺杂一丝一毫的纷杂。


    此时却眉眼弯弯,璀璨如星河的眼眸里,盛着的是路北辰带给过他的欢愉。


    其实……是舒服的吧。


    路北辰想。


    但是我的宝贝早早啊。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


    真·纯情早早……


    却火辣的不行。


    直教人爱不释手、欲罢不能。


    只想彻底臣服于人的衣摆之下。


    向来君子端方的路北辰几乎要彻底撕裂自己伪装在外的那层外衣。


    却在将人整个拥入怀中、摸到人凸起的蝴蝶骨和几乎不挂肉的腰侧时,这才恢复了些许理智。


    太瘦了。


    路北辰在人额前落下一吻。


    如果就这样将人摁下。


    会出事的。


    缠绕着层层绷带的右手搭在阳台的栏杆上,漂亮的指骨中夹着那根燃烧着的香烟。


    眼前的人彻底瘫软在怀中,身体紧密贴合之下,最终弄脏了两个人的衣裤。


    季司早埋在人颈边,慢慢恢复着自己平稳的呼吸。


    视线还时不时往人夹着烟的右手上看。


    忍不住的心尖儿一动。


    路北辰单手将人环抱进房间内,将人在小沙发上安顿好,着手准备清理现场。


    却在刚起身离开时,听到身后人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的手、最后一次拆绷带,是什么时候?”


    路北辰想了想,“大概还有一周的时间,怎么了?”


    季司早的视线在人手上落了又落,转而笑道:“那等到时候,我来帮你拆。”?路北辰顿了一下,又点头答应,“好。”


    就是季司早那笑容看起来……


    怎么总觉得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呢-


    短暂的休息了一天,重回沪市后,庆功宴倒是更热闹了些。


    繁忙的夏季赛终于结束,即将迎来的、便是更加忙碌的世界赛。


    路北辰的手终于是快要好了起来,大峥那边也带来了一个还算好的消息,可以暂时先不用手术,先保守治疗再做结论。


    酒过三巡,众人也都敞开了心扉,喧闹着扯着嗓门互相喊话,欢笑声大的从门外经过都听得一清二楚。


    祁飞估摸着是喝得多了、又或许是心里压着事儿。


    手里的酒杯举着举着便开始发抖,清亮的酒水洒了一桌子,人也埋在手臂之中,痛哭流涕地开始给大家道歉。


    饭桌之上唯二没有饮酒的两人无奈失笑,看着周围一片狼藉、还鬼哭狼嚎地人们,笑着摇了摇头。


    祁飞哭得那叫一个惨烈啊……哭得单深都忍不住地被动容,一边喊着“不怪你啊教练!”一边揽着人肩膀、喝得只往桌子底下钻。


    祁飞忏悔地话车轱辘一般来回说,恨不得端着酒杯打着圈儿的给每个人说一遍“对不起。”


    于渔喝得只剩傻乐,一边伸手拍着林照意的头,一边两眼放光地往路北辰和季司早这边偷瞄。


    看一眼就要傻乐半天,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捂着嘴笑得满脸通红。


    然后被黑着一张脸的林照意将人抓过来,按到自己身边,一边凶巴巴的吵人“喝点水”,一边小心翼翼地给人喂着热茶。


    季司早双手捧着脸,弯着眉眼笑了一整晚。


    以往不太习惯在这种热闹场合里多待的人,如今却仿佛也更坐得住了些。


    将所有的喧嚣声与欢笑声都听进耳朵里去。


    然后拿起手机、开始记录每一个人的窘态。


    喝醉不可怕。


    谁醒谁尴尬。


    季司早垂着眉眼看着手机里的照片,将它们全部传到了路北辰的手机中,还轻声攀在人耳边给人指挥道:“等明天,你把这些发群里。”


    路北辰端着杯子喝水的手一顿,侧目看了过去。


    只见人眉眼弯弯、笑得纯情灿烂的,一点儿不像是正在给人出坏主意的人。


    仿佛所有的一切都跟这个始作俑者无关一般。


    “好,Moon神说的,我当然照做。”


    季司早笑得更灿烂了些,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惹得人心情如此只好。


    见人笑,路北辰也没忍住弯起来嘴角。


    垂在身侧的大手将人手腕牵了过来,将人白皙的指节握在掌心之中,在桌子底下、没有人看到的地方,心满意足地和人十指相扣。


    蓦地,路北辰在人掌心中轻轻勾了一下。


    随即沉静的声音压在人耳边,似是撒娇、又似乎是调情一般,侧着脸和人说着悄悄话。


    刻意逗弄着人、还委屈巴巴的,问他的Moon神:什么时候、可以给他一个正式的名分。


    惹得隔得老远的于渔‘嗷’地一嗓子发出爆鸣声。


    吓得正在给人喂水的林照意手一抖,尽数将茶水全部抖落在人裤子上。


    林照意眉心轻蹙着,伸手将差点儿从凳子上原地起跳的人摁了下来,压着人肩膀把人扣在那里,不让人乱动。


    于渔此时所有的心思都在磕糖上,根本没注意到林照意正拿着纸帮自己擦着裤子。


    “嗷嗷嗷!嘶哈!好甜好甜呜呜呜呜!”


    林照意狐疑地看着人,“什么好甜?”


    这是茶叶水,怎么会甜?


    于渔这到底是喝了多少。


    怎么醉成这样。


    于渔确实喝得高了,说话也没头没尾的,听到林照意询问,‘唰’地一下将头转了过来,一本正经地和人重申着,“狗粮好甜!嘿嘿!”


    林照意单手摁着人肩膀以防止人往外窜,另一只手正拿着餐巾纸低着头给人擦着裤子。


    于渔这么猛地一转头,两个人又挨得几近。


    那张圆鼓鼓、肉乎乎,又白皙红润的脸蓦地拉进,一下子占满人整个视线。


    仿佛人只要再向前一点点、就能直接贴上去,和人鼻尖相碰一般。


    林照意手上的动作一僵,连下意识的后退躲避都没了。


    只眼睁睁地看着于渔笑得一脸灿烂,那双圆眼亮晶晶的,怕自己听不懂一般,还好心和人继续解释着:“反正就是……好甜好甜嘛!照意哥~好甜啊嘿嘿嘿!”


    林照意呼吸都停了。


    紧蹙着眉心,面色也彻底阴沉了下来。


    一张脸黑了半天,却半点儿责怪的话也没说出口。


    颠三倒四!胡言乱语!


    不能喝就别喝那么多!


    根本就听不懂这条傻鱼在说些什么啊!


    林照意在脑海中将人凶巴巴的批判了一个遍。


    却在回过神来,听到人嘟囔着说‘裤子好湿啊’的时候,喉头滚了一下,默默低头,继续给人擦着裤子。


    说出话来的语气也变成了,“等一下,马上就好啊,你、你别乱动……啧。”


    “于渔?乖,听话。”


    “马上就擦干了。”


    于渔估摸着是彻底喝得多了。


    整个人坐都坐不太稳,东倒西歪的往人怀里蹭。


    林照意满脑子都是刚刚那句‘照意哥好甜啊’,还没从这句话中回过味儿来。


    于渔那孩子简直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那颗脑袋刚刚仰在林照意的肩上,整个人几乎快要窝在人怀里。


    然后带着甜腻的、温热的酒气的话语,全部喷洒在林照意的颈边。


    呼出的热气扫过人耳垂,听得人差点一把把人推开,光速逃离现场。


    于渔说:“照意哥……我好湿啊,好难受。”


    “你能不能、快一点嘛……”


    林照意喉头发干,一瞬间只觉得自己满脑子的全是脏话,哽在胸口、哽在喉中,骂也骂不出来,咽也咽不下去。


    最后只剩下唯一一句,一时间不知道是无意无内涵的感慨、还是有意有内容、可以换成动词的两个字——


    我操……


    要死了。


    林照意绝望地闭了闭眼,看着眼前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人,还无知无觉皱着眉头,伸手胡乱的往林照意的手腕上抓着。


    不能怪人说些什么带着歧义的话。


    林照意想。


    要怪只能怪自己脑子太脏、听到什么都往高速路上开。


    甚至……甚至还对着自己的好队友。


    动了那些不该动的念头。


    林照意默默咬牙,将于渔乱抓的手反扣在身前。


    低着头认认真真帮人擦干裤子。


    在心底里一遍一遍地大骂:


    我真是个畜生!-


    那边的季司早饶有兴趣的看了两眼,仿佛有些没太看明白,转过头来对着路北辰轻声问。


    “林照意……他在气恼什么?”


    “……”路北辰哽了一下,这问题问的,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怎么和人解释清楚。


    季司早一双眼亮晶晶的,纯澈似清冽山泉,璀璨如绚烂银河。


    就是这一张嘴……


    哽得路北辰半晌说不出来一个字。


    “不是他把于渔弄湿的吗?”


    “湿了多难受啊、让他快一点他怎么……唔?”


    路北辰垂了垂眉眼,默默地伸手,捂上了那张一直在说些虎狼之词的嘴。


    “别说了,早早。”


    季司早歪了歪头,不明白人为什么。


    只是耳畔传来的声音很是低沉、而且比之前刻意逗弄人的时候、还更加沙哑了些。


    “等晚些……咳,可以的时候,我再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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