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第 91 章 一更
老太太看见郑红就没什么好心情,说道:“是她现在的丈夫,听别人说,她嫁给他们村的老光棍了。”
姜念顿时抿紧唇,心里陡地生出一个念头。
徐燕跟郑红上辈子的结局调换了,只是不知道这一世徐燕最终的结局到底是什么?
姜念看向徐燕,冷不丁对上徐燕看过来的眼神,对方笑了下,问道:“怎么了?”
姜念笑道:“没事。”
回到家里时陆聿不在,不知道去了哪里,老太太先回家放东西,姜念和徐燕去了朱俊家,把东西放进灶房,两人洗干净手开始忙活中午的宴席,听陆聿说他通知的人不多,顶多就四桌人。
徐燕刚把菜择好,陈芳和老太太就来了,四个女人虽然挤在灶房里有些转不开身,但却热热闹闹的,没一会陆聿回来了,跟他一道回来的还有吕营长,吕营长今天休息,跟陆聿进来把鱼拿出去刮干净。
两个男人蹲在井水旁,陆聿把一条鱼的鱼鳞刮干净丢进搪瓷盆里,看了眼吕国生,问道:“我听陶参谋长说你年底想转业?”
吕营长点头:“嗯,我待在这差不多就这样了,而且我也不小了,我娘也不能老待在这帮我看孩子,我要是能转到我的户籍地工作,也能随时回家看看我娘和孩子。”
他说完看向陆聿:“你还年轻,今年升了团长,再努努力,还能往上走,打第一眼见你,我就知道你有出息。”笑了下续道:“其实你能和你嫂子、能和姜念在一起也是一件好事,你们两都无依无靠,也都是知根知底,要是许成在天有灵,也会看好你们两的。”
陆聿笑了下:“我记得你家在原市附近?”
吕营长道:“嗯,离原市有两个小时的车程。”
陆聿说:“以后转业回去了,我们有时间可以聚聚。”
吕营长闻言,笑道:“行。”
四个人做饭速度很快,朱俊家桌子不够,陆聿和吕营长把徐燕家和他家的桌子搬过来,差一张桌子,陈芳让陆聿他们去她家搬桌子,她们把桌子擦干净,刚把饭端到桌上,外面就传来了说话声。
最先走进来的是陶参谋长,姜念那年冬天去团部外面等陆聿时见过他一次,陶参谋长一眼就认出姜念,笑道:“我一早就听老宋说你有一手好厨艺,一直都没尝过,今天可算有口福了。”
后面跟着的是和陆聿关系不错的几个战友,看见姜念都喊了一声嫂子,几个人刚进来,后面就传来了唐团长的声音:“姜念啊,我一走到家门口就闻到你做的饭菜了,味道是真香啊。”
姜念笑道:“香您就多吃点。”
这次来的都是部队里的,除了陈芳嫂子和吕营长的娘之外,再没人带自家媳妇过来了,那些个大男人坐了三桌子,姜念和几个孩子坐一张桌子,饭桌上有不少人起哄,让陆聿和姜念给他们敬酒,让他们两人亲一个。
闹哄哄的很热闹。
姜念看到这些人脸上真情实意的笑,知道陆聿都提前给他们打过招呼了,没一个人会说她一句,她差不多能猜到,这些人没带自家媳妇的原因应该是怕她们会忍不住窃窃私语伤到她。
唐团长这次喝的有点多,酒劲上头后,拍了下桌子,对陆聿说:“要不是你小子下手快,姜念就是我弟媳妇了,唐泽要是娶了姜念,哪还有这些破事,姜念这人
我看着真不错,绣功又好,做饭又香,还知道疼人,陆聿,这媳妇打着灯笼都难找。
姜念下意识看了眼陆聿的脸色,就见陆聿脸上带着笑,回了一句:“唐泽没这个福分。”
言外之意,他有。
姜念没忍住笑出声,陈芳假装生气的哼了声,对姜念说:“要我说啊,这就叫兔子吃了窝边草,唐泽离得太远,没吃上。”
姜念:……
徐燕和老太太一下子笑出声,徐燕笑道:“陈嫂子这句话说的对。”
姜念碰了下徐燕胳膊:“你怎么也跟着凑热闹?”
徐燕喝了一口水,脸上都是笑意:“我为你高兴,姜念,看着你嫁的好,我真的开心。”
姜念闻言,握紧徐燕的手:“谢谢你。”
这一年多住在这边,徐燕和冯嫂子帮了她很多,在家属院传她谣言时,是她们两站出来为她辩解,在郑红和康秀她们欺负她时,也是冯嫂子和徐燕站出来帮她。
吃完饭他们都走了,姜念和徐燕她们把碗筷收拾洗干净,陆聿和吕营长把桌子板凳都还回去。
今天她和陆聿在朱俊家办宴席的事已经传遍了家属院,姜念不用想都知道家属院的人怎么议论她和陆聿,这边忙完后陈芳和老太太就先回去了,徐燕留下来一直陪着姜念,跟她说了许多话,好似要将这半年的空缺都补回来。
一直说到天麻麻黑徐燕才不舍的回去。
姜念就站在院里,看着徐燕消失在门外的身影,低下头敛去眼底的落寞。
陆聿从屋里出来搂住她的肩,轻轻拍了拍:“天不早了,洗洗早点睡,我们明天一早就走。”
姜念抬起头看他:“陆聿,我们回老家一趟吧。”
陆聿眉峰倏然皱起,搂着姜念的手臂也逐渐用力,他不想让姜念靠近老家,更不想让她再踏进许成的屋子,他怕姜念之前的变化再次上演,更怕眼前这个人会因为某些机缘消失。
见陆聿不说话,姜念转过身抱住陆聿劲瘦的腰身:“我们趁你还有几天假期,回去看看老教授吧。”
陆聿沉默了良久才开口:“好。”
他的手背过去握住姜念的手,在她手指上捏了捏:“回去待两天就走。”
姜念笑道:“好。”
她晚上随便吃了几口,陆聿给她烧了热水端进来,姜念洗漱后就早早睡下了,第二天一早起来,她去隔壁看了徐燕,这次过来给徐燕带了不少东西,打算下次有机会过来再给她带点。
徐燕舍不得她,分别时,徐燕站在家门口牵着两个孩子的手,红着眼睛望着逐渐走远的姜念。
刘建业抬头看着徐燕眼角的眼泪,握紧她的手:“娘,我们还能再见到姜婶子吗?”
徐燕笑道:“能见到的。”
她也希望能时常见到姜念,要是大家都在家属院还可以,可现在要想见上一面可就难了。
刘建武抬头看着徐燕:“娘,姜婶子要去哪里呀?”
徐燕摸了摸刘建武的头:“姜婶子要跟着陆叔叔去原市。”
刘建武“哦”了声,又问:“那我们能去找姜婶子吗?”
徐燕没说话。
过了很久,一直等姜念和陆聿的身影消失在家属院她才说话:“如果有机会,我们就去看看姜婶子。”.
朱俊要去市医院看张笑,今天正好跟陆聿和姜念一起去,从家属院走出去,一路上有军嫂看姜念的眼神多少都带点非议,姜念脸色平常,并没有把这些人的眼神放在心上。
倒是边上的陆聿牵起她的手,捏了捏她的手心,垂眸看她:“不用理会她们。”
姜念抬头笑看着陆聿:“我没事。”
她根本不在乎这些人说什么,她们的言论也伤害不了她。
离开部队,三个人去县城坐上车赶去市里,车程四个小时,姜念一上车就迷迷糊糊的睡觉,快到地方时才逐渐清醒,陆聿将她鬓边的头发别到耳后:“我们快到了。”
姜念懒懒的靠在陆聿肩上:“嗯。”
到了市里正好赶到中午饭,姜念让陆聿去国营饭店买了饭菜带去医院,专门买的张笑能吃的,她答应临走前要陪张笑吃顿饭,朱俊的娘也在医院,看见陆聿和姜念过来都有些拘谨。
姜念笑道:“婶子,你吃过了吗?”
朱俊娘说:“还没呢。”
姜念说:“我们买了些饭菜,一块吃点。”
朱俊把病床旁边的小桌子搬过来,四个人挤在一起凑合的吃顿午饭,张笑看向姜念,小声问:“你们回去办过宴席了?”
姜念点头:“办过了。”
朱俊的娘话很少,吃饭的时候最多说了两句,都是让张笑多吃点。
张笑知道姜念和陆聿要走,不舍的哭鼻子,朱俊娘说:“月子里不能哭,眼睛会伤到。”
但张笑还是忍不住哭,朱俊也没办法,只能在边上哄着她,搞的姜念也有点想哭,她笑着对张笑摆摆手,和陆聿离开医院去了绣庄,看过卢小静和翟佩佩后,两人赶去火车站,买了下午四点的火车回老家。
在姜念的要求下,陆聿这次就买了一张卧铺,姜念想跟陆聿睡一起,刚上车姜念就躺在卧铺上,陆聿拿着军用水壶去打水,过了一会,对面的卧铺来了两个人女人带着一个两岁多的男孩,那两女人看着像是母女,脸上有几分相似。
小男孩坐在卧铺上,看到对面的姜念,睁着大眼睛圆溜溜的看着她,姜念看着窗外,眼角的余光察觉到了,于是转过头撞上小男孩的眼睛,眉眼一弯笑了下。
“咯咯”
小男孩高兴的笑出声,还不好意思的往她娘身后躲。
两女人见状都笑了下,坐在最边上的年长的女人看了眼姜念,觉得这姑娘长得可真好看,皮肤白白的,眼睛也亮亮,姜念目光偏移,对上中年女人看过来的目光,礼貌的笑了下。
“娘”
小男孩声音奶奶的,姜念又看了眼他,他这次偏着头,小小年纪鼻梁挺立,眉骨微突,有那么一瞬间,姜念觉得这孩子似曾相识,她记人脸,一般见过一面后就会有点印象,但在她的记忆力,从来没见过这个孩子。
92. 第 92 章 二更
没一会陆聿拿着水壶回来,坐在她旁边拧开壶盖,给壶盖里倒了点热水递给姜念:“喝点润润嗓子。”
姜念接过壶盖喝了两口,听见小男孩的笑声,抬头看了眼,陆聿也听见了,掀目光看向对面,在看见小男孩时,原本舒展的眉峰倏地皱起,姜念喝完水把壶盖递给陆聿,见他皱着眉,愣了一下。
在姜念眼里,陆聿在外很少有这种情绪外露的情况出现。
难道他也觉得对面的孩子面熟?
“还喝吗?”
陆聿收回视线,接过姜念递来的壶盖。
姜念摇摇头:“不喝了。”
火车开动后,车厢里也逐渐热闹,小男孩上车后没多久就睡觉了,姜念躺在里面,看着坐在边上的陆聿,轻轻拽了下他的袖子,男人察觉到扯力,转过头垂下眸看着眨巴着眼睛的姜念,心里一软,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怎么了?”
姜念看了眼对面的两个女人,中年女人拿着暖壶出去了,小男孩的娘坐在边上吃窝窝头,她像是察觉到姜念投过来的视线,抬头正好撞上姜念的眼睛,愣了一下后说:“你要吃吗?我这还有几个窝窝头。”
姜念摇摇头:“不用了,谢谢。”
她也没回答陆聿,只说了一句:“我先睡会。”
陆聿道:“好。”
姜念这一觉睡了四个小时,外面天彻底黑了,车厢里传来小男孩咯咯笑的声音,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转头看了眼对面的卧铺,小男孩抓着卧铺旁边的梯子玩,那笑起来的眉眼让她更加觉得好像在哪见过。
陆聿从包里拿了一包饼干和糕点:“吃点东西。”
姜念点点头,起身出去洗了一把脸才回来,刚坐在卧铺上就看见小男孩拿着一块饼干吃的开心,看见姜念时,还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下。
她吃了点晚饭,让陆聿睡会,陆聿道:“我不困。”
从原市到老家要坐一晚上的火车,姜念到了后半夜又睡着了,一直到天蒙蒙亮才被陆聿叫醒,她缓了一会,等火车停了才跟陆聿下车,陆聿走之前,让那对母女在火车站出口等他,他等会过来。
那对母女不明所以,抱着孩子没说话。
陆聿带着姜念去了附近的供销社买了许多零食,还有麦乳精和奶粉,除了这些,还给小男孩买了三件衣服,东西都装进姜念的小布兜了,瞬间鼓起来,她看着陆聿把小布兜接在手里,疑惑询问:“都是给那个孩子买的?”
陆聿点头:“嗯。”
姜念知道陆聿不会平白无故的发善心,更不会毫无理由的给陌生孩子买这么一堆东西,想到孩子那张眼熟的眉骨和鼻梁,姜念隐隐猜到了一些,问道:“你知道那是谁的孩子?”
陆聿沉默了片刻:“是李方达和吴英的孩子。”
姜念震惊的瞪大了眼睛,这会也终于想起来了,那孩子的眉骨和鼻梁跟李方达很像。
当时她和陆聿还照顾过这个孩子,时隔一年多,算一算年龄,这孩子差不多两岁多了,年龄对的上,不过她记得那孩子是被他奶奶和爷爷接走了,火车上的母女两和之前来接孩子的不是同一人。
陆聿看出她的疑惑,解释道:“那对母女是孩子的姑妈和她婆婆,李方达的母亲年前去世了,家里就剩下一个他父亲一个人,年龄也大了,照顾不了孩子,这孩子是李家唯一的血脉,就被他姑妈养着。”
原来是这样。
姜念愈发觉得,李方达一家像是来这个世上渡劫难的,只是苦了这个孩子,父母双亡,奶奶也去世了,不过好在还有个疼他的姑妈,在火车上相处的一晚上,她能看得出来,他姑妈对孩子很好。
身上衣服穿的干干净净,小孩子也爱笑,害羞了还躲在她身后。
她一开始还以为那人是他娘。
姜念抬头看陆聿:“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陆聿道:“你睡觉那会,我旁敲侧击的问了一遍。”
她知道陆聿一向敏锐,她第一眼就觉得那孩子眉眼很熟悉,更何况跟李方达相处过的陆聿,她还想着下火车后问问陆聿,没想到他都打探清楚了。
姜念问:“你说她们会在车站外等着吗?”
陆聿道:“不确定。”
不过他觉得希望大一些,在火车上他向孩子的姑妈透露了一些他和李方达的关系。
两人刚到车站门口,看见她们还等在外面。
中年女人对旁边的年轻女人说:“他们真是李方达的战友?”
年轻女人道:“他能说出方达之前部队的编号和市区,方达怎么受伤去世的他也知道,应该错不了吧。”
说话间姜念和陆聿走了过来,陆聿把沉重的小布兜递给中年女人:“这是给孩子买的,你们拿着。”
中年女人犹豫一下才伸手接过,小布兜的重量让她惊了一下,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提着这么沉,年轻女人抱着孩子,说了一声谢谢,孩子冲着姜念笑,看的姜念心里柔软。
她说:“我能抱抱孩子吗?”
年轻女人笑道:“可以。”
她把孩子递给姜念,孩子到了姜念怀里不好意思的笑,两岁多的孩子抱在怀里也有些份量,姜念忍住眼底的酸涩,问道:“这孩子叫什么?”
对方说:“叫李平安,我们啥也不图,就求这孩子平平安安的长大。”
姜念看得出来,这个姑妈对孩子是真心好,她把孩子递过去,笑道:“这个名字好。”
母女两要中转火车站,着急去火车站买下一趟票,就先走了。
陆聿和姜念坐上回县城的大巴车,赶到县里,两人正好遇见了从县城赶毛驴车回去的赵刚,赵刚看见陆聿和姜念时还愣了一下,压根没想到会在这遇见他们,陆聿笑道:“不认识了?”
赵刚说:“我还以为你们两过年才回来呢,今年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陆聿道:“回来把房子修补下。”
姜念笑道:“你媳妇和孩子没带来吗?”
赵刚说:“家里忙,没时间过来,我也是到县里帮大队的知青带点东西,走,我们一块回去。”
姜念坐上毛驴车,望着老旧的街道从视线里越来越远,陆聿和赵刚聊着这一年村里发生的事,向他打听砖厂在哪,一个小时的功夫终于回到村里,这个点正好是饭点,村里的人扛着锄头从大队的地里往回走,看见陆聿和姜念都纷纷打招呼。
“陆老二,你咋回来了?”
“你和你嫂子在外面咋样?”
你一言我一语的,陆聿都颔首回应,姜念听着村里人一口一个小叔子和嫂子,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这半年和陆聿一直都是夫妻相称,回到村里,夫妻关系骤然变成叔嫂,还有些别扭。
赵刚说:“你和你嫂子直接来我家吃午饭,你们家半年没住人了,家里都是灰。”
陆聿道:“好。”
他们下了毛驴车,陆聿带着姜念去大队买了点吃来到赵刚家,赵婶子一看见姜念就拉着她说话,问她这半年在外面过的咋样,姜念笑道:“挺好的。”
赵婶子看着姜念一年比一年漂亮,看了眼院子里和赵刚说话的陆聿,见他没往这边看,于是小声说:“许成都死了,你还年轻,有没有想过再找一个?我给你说,你可不能傻傻的守一辈子寡,到头来是害了你自己,我看陆老二也老大不小了,听说他现在在部队还是大官,估计说媒的姑娘不少,那些人有没有说过你跟着小叔子是个拖累?”
姜念有些哽住了,不知道她和陆聿结婚的事该不该对赵婶子说。
赵婶子见姜念顿了下没说话,以为和陆聿相看过的姑娘都嫌弃过她,于是哼道:“没事,你看看你要脸蛋有脸蛋,而且也没孩子,再找一个肯定也不差,不用管那些人怎么看你。”
这些年她也是看着姜念艰难的走过来的,现在看她越过越好,打心眼里替她高兴。
再说了,她还年轻,再找一个并没有什么不对。
姜念笑了笑,正不知道怎么说,赵刚的媳妇抱着孩子从屋外进来,对赵婶子说:“娘,孩子闹着找你呢。”
赵婶子一看见孙子就乐呵,接过孩子抱在怀里摇晃,她对姜念说:“我这孙子可乖了,吃饱了就睡,不闹腾人。”
姜念看着孩子咯咯的笑,露出白皙的小牙齿,比李方达的孩子看着小一些,估摸着一岁差不多。
“你就是姜嫂子?”
旁边传来声音,姜念转头对上赵刚媳妇和善的目光,于是抿嘴笑了下:“嗯,我叫姜念。”
赵刚媳妇笑道:“我一早就听刚子和婆婆总提起你,还没见过你人呢,今天一看,你可真漂亮。”
姜念笑道:“你也很漂亮。”
赵婶子说:“姜念,咱们隔壁村大队长家的儿子也是当兵的,年前退伍了,在咱们县城的派出所上班,那可是个好工作,我听说他前面的老婆也死了,现在好些人跑过去相看呢,你要是有那个意思,婶子明天帮你去问问。”
“问什么?”
赵刚和陆聿从屋外进来,赵刚好奇的问了一嘴。
赵刚媳妇把婆婆想给姜念相看的事说了一遍,续道:“听说他现在是派出所的指导员,官还挺大的,姜嫂子要是能跟他成了,那就是城里人了。”
姜念一怔,几乎是下意识的看向陆聿。
93. 第 93 章 二合一
陆聿看着姜念的目光里带了点安抚,对赵婶子说:“赵婶子,明天你们一家来家里吃个饭,我和姜念有点事对你们说。”
赵婶子逗着孩子,有些好奇:“啥事啊?有事现在也能说。”
赵刚也挺好奇的:“陆老二,你要说啥呀?”
“你们别管人家说啥,咱们明晚过去不就知道了吗?”
赵刚媳妇说了一句。
赵婶子抱着孙子颠了下,说:“行,明晚我们一家都过去。”
在赵婶子家坐了一会姜念和陆聿就回去了,陆聿开门走进院里,院子里还是走之前的样子,只是地上落了许多枯叶,姜念踩在枯叶上,仰着小脸问道:“你要告诉赵婶子我们结婚的事吗?”
陆聿道:“嗯,也该给赵婶子她们说一声。”
只要告诉赵婶子,就等同于向全村人说了他和姜念结婚的事,村里人的闲言碎语往往更伤人,他不想让姜念承受这些,便想着在明晚告诉赵婶子之后,后天跟姜念离开。
关于他跟姜念结婚的事,在时间的发酵中会越来越淡。
等隔上一年再回来,议论的话也少了。
陆聿道:“我先把院子扫扫,等会和赵刚去砖厂拉点砖回来,再去拉点板子把房顶补一下。”
姜念点点头,先去了公公睡觉的屋子,看了眼房顶,又看了眼炕上,上面铺了一层土,好在她和陆聿当时走的时候把炕上的褥子都卷起来了。
她走出来又去了许成屋子,刚要推门就看见屋门上挂着锁,愣了一下,转身看向在扫院子的陆聿:“你锁的吗?”
陆聿没回头:“嗯。”
姜念:……
难不成里面还有金银财宝怕人偷吗?
还专门锁起来。
她还是问出来:“你怎么锁起来了?”
陆聿把西边墙角的落叶扫过来,看了眼紧跟其后的姜念,大有一副不问出个原由不罢休的架势,于是转头看向姜念:“不想让你进大哥的屋子。”
他说的直白,姜念抿了抿唇,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
过了一会,她才打趣道:“你吃醋了?”
她靠近他,嘴角抿着笑意,陆聿伸手抱住姜念,低头在她唇上/咬了下,男人漆黑的眸紧紧盯着她那双璀亮的眼睛,低沉的嗓音多了几分难以言明的暗哑:“是,吃醋了。”
姜念被陆聿圈在怀里,双手抵/在男人坚、硬的胸膛上,手心下是对方有力的心跳声,院门外偶尔有过路的脚步声,她和陆聿明明是夫妻,可姜念总有种偷/情的感觉,她使劲推了下陆聿,脸颊有些红:“外面有人。”
陆聿看着怀里脸颊绯红的人儿,卷翘的眼睫扑闪几下,见他没松手,又羞又气的抬头瞪他一眼,对陆聿来说,没有丝毫的凶狠,倒有几分想让人欺负的娇憨。
他低下头口勿上姜念的唇,搂着她的手臂逐渐收紧力道,姜念被迫/高仰着脑袋,嘴里的空气逐渐稀薄,直到快/喘不上气时陆聿才松开她,姜念身子有些软,靠在陆聿怀里大口的吸着冲入肺腑的空气。
“念念”
陆聿亲了下姜念的头顶,下巴在她发顶上摩挲了下:“明天是大哥的忌日。”
姜念怔住,错愕的眨了眨眼,感受到头顶的摩挲,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
明天是许成的忌日,算一算时间,她穿到这里也三年了。
姜念说:“明天我们去看看许成和公爹。”
陆聿道:“好。”
他又亲了下姜念的额头:“大哥的屋子我来收拾,你去收拾我的屋子。”
过年那次姜念进了许成屋子的怪异反应他到现在都记忆犹新,他怕姜念再次走进许成的屋子会重蹈覆辙。
他不敢想如果眼前这个姜念消失了,他该怎么办。
又该去哪里找她?
姜念道:“那我去收拾下你屋子,顺便把灶房再打扫打扫。”
陆聿:“嗯。”
姜念从陆聿怀里退出来跑进屋子,先把屋里的被褥抱出来挂在院子的绳子上,陆聿见状,过去帮她一起晾被子,他把许成屋里的门打开,将里面的被褥抱出来晾晒,然后又把门锁上了。
姜念:……
这醋劲可真大。
陆聿把院子扫干净,把枯草叶装进筐子里可以引火用,姜念把灶房的锅碗清洗一遍,下午的时候赵刚过来,和陆聿去了大队,用大队的毛驴车去砖厂拉点砖,又去拉点了木板和瓦片回来,修补房子的事陆聿自己就能干,赵刚给打下手。
家里没面没菜,姜念去大队买点了面和菜还有肉,又买了点一罐麦乳精和桃酥,回去后就钻进灶房,把肉剁碎,把菜洗干净切好,烧火的时候,用的是陆聿今天拿进来的枯叶引的火,枯叶很干,一点就着,等火大一点姜念给里面添了干柴进去。
现在做糕点来不及了,姜念包的肉饺子,凉拌了两个菜,饭做好后专门给盘子里装了一盘饺子和凉菜,用布盖上,等晚上的时候和陆聿去看看老教授。
陆聿和赵刚忙活了一下午,把许成和他屋子的屋顶修补好,又用砖把不结实的墙壁巩固了一下,这个年代砖很贵,大家都是用泥巴做成土砖在太阳底下晾晒,陆聿觉得这样时间来不及,所以用砖要快一点。
剩下的就是公爹屋子和灶房,明天一上午的时间就能忙完。
陆聿留下赵刚吃晚饭,赵刚看着满满一大盘的饺子,都觉得不好意思了,他吃了一个饺子,一口肉馅下去,香甜可口,从小到大,他还真没吃过这么香的饺子。
这就不说了,就连满满的肉馅也没吃过,家里过年包饺子包的都是白菜萝卜馅的。
赵刚吃的饱饱的,吃完了还打了个饱嗝,有些不好意思:“嫂子,你包的饺子可真香。”
姜念笑道:“还有呢,我再给你盛点。”
赵刚说:“满满一大盘呢,我都吃撑了。”说完顿了下,有些踌躇道:“嫂子,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姜念道:“你说。”
赵刚看了眼坐在桌边的陆聿,对姜念说:“那年我媳妇吃了你做的糕点就一直馋,昨晚睡觉的时候还跟我说呢,看方不方便教她怎么做,她要是馋了就在家做着吃。”
姜念爽快点头:“我明天正好要做糕点,你让她过来了,我亲自教她。”
赵刚都做好被拒绝的准备了,没想到姜念会答应这么痛快,于是高兴的说:“那就谢谢嫂子了,我明天让我媳妇过来。”
赵刚走后,陆聿把锅碗洗干净,他忙了一下午,衣服上也沾了一些灰尘,去院子外拍了拍身上的灰,见姜念提着篮子出来:“去看凌教授吗?”
姜念点点头。
陆聿道:“再等一会,路上没什么人了我们再过去。”
院子里点着煤油灯,姜念见陆聿走到井边打水洗脸,他挽着袖子,露出紧实有力的手臂,手臂上的青筋清晰可见,弯腰弓背时,衣摆下垂隐约可见劲瘦的腹肌。
姜念就坐在院里的桌前的板凳上,双手托腮盯着陆聿,男人洗完脸,把上衣/脱/了,用冷水清洗干净,换了身干净上衣,衣服垂下时,也隔绝了姜念欣赏的目光,她还没回过神来,眼前倏地一暗,紧跟着腰身一紧,下一刻就被陆聿单手抱起坐在他腿上。
男人身高腿长,姜念两条腿悬空晃了下,看着陆聿棱角分明的下颚,抿嘴笑了下:“你洗好了?”
陆聿的嗓音有些哑:“还没,只洗了/上/身。”
明明没什么问题的话,听在姜念耳朵里,却觉得是另一番意思,鼻息见有些温/热,姜念眼睫颤了颤,看着逐渐逼近的陆聿,唇上/一热,两人的气/息也渐渐相融。
姜念手心按着陆聿坚/硬的胸膛,她瘫在陆聿怀里,最后被他抱着回到屋里。
一直到躺在炕上时,姜念的意识还晕晕乎乎的。
她偏过头看着窗外的月光,手指用力揪着身/下的被褥。
这一战很长,姜念几乎哭泣着求饶才让陆聿放过她,男人看着她鬓边的薄汗,在她耳廓上亲了下。
“念念”
他抱着姜念,嗓音愈发的低沉。
姜念眼睛洇湿,眼尾有些薄红,她动了动手指,有些累,声音软软的,也有些哑:“我们还要去老教授那呢。”
“我知道。”
陆聿抱紧姜念,又在她颈窝处亲了下,这才松开姜念,给她烧了热水帮她清洗干净,两人从家里出发时已经很晚了,路上空荡荡的也没什么人了。
陆聿身份特殊,不能让太多人知道他跟老教授走得近,要是被有心人举报到部队,一旦被查,陆聿一定会受牵累。
两人路过知青点,姜念看了眼知青点,都熄了煤油灯,这个点差不多都睡觉了。
来到牛棚外,陆聿轻轻叩响牛棚的木门,低声说:“凌教授,您睡了吗?”
“没呢。”
凌教授的声音很快传出来,紧跟着漆黑的屋里亮起微弱的灯光,鞋子趿拉的声音靠近木门,凌教授打开门,借着煤油灯看见外面站着的陆聿和姜念,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陆聿道:“今天刚回来。”
姜念笑道:“老教授,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她把篮子上的布掀开,饺子的香味传出来,凌教授心热乎乎的,忙侧过身:“快进来。”
屋里面虽然破旧,但收拾的干净整齐,姜念来的时候把饺子又热了一下,她把饺子和凉菜摆在桌上,对凌教授说:“您趁热吃。”
她和陆聿坐在凌教授对面,凌教授叹了声,笑道:“要不是你们回来啦,我还真吃不上这口饺子。”
姜念抿嘴笑了下,和老教授聊起这半年的事。
最后说到绣庄的事,将她和孙莹的事简单带过,说到祝书记后,凌教授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下,然后抬起头看向姜念:“原市市书记?”
姜念点点头:“嗯。”
陆聿补充道:“跟顾时州也是旧识,叫祝立。”
“我一猜就是他。”凌教授笑道:“也就这老小子还记得我,当初要不是他顶着风险把我放到这边,我可能去的地方会更苦,住在这边倒还好许多。”
这点不仅陆聿知道,姜念也清楚。
像凌教授这种的,严重点的说不定要下放到大山沟里,还有的会被下放到岛上做苦力,靠着体力挣工分,身子骨不好的人熬不了几年,在这边还好些,大队上的人虽然给分配的是牛棚,但至少四面遮风,冬天也能御寒。
而且大队长也看在他年龄大了,没让他做苦力活,干的都是坐在那编制框子的轻巧活。
凌教授说:“你们以后有什么事就找祝立,他看在我的面上,能帮的都会帮。”
陆聿道:“我看见您女儿了。”
凌教授刚把一个饺子放在嘴里,闻言顿了下,把饺子细嚼慢咽吞下后才问:“她现在怎么样?”
陆聿说:“她现在在小学当老师,经常跟顾时州联系,没有受苦。”
最后四个字他特意强调了下,凌教授眼睛忽然红了,他低下头忍着眼底的眼泪,逐又夹起一个饺子塞进嘴里,紧跟着又夹了一个,就这么沉默的吃完了一盘饺子和凉菜,到最后他擦干净嘴,把筷子放在盘子上,只说了一句话:“没受苦就好。”
姜念说:“她很漂亮。”
见凌教授看向她,姜念笑了下,续道:“那天我在部队外看见她了,留着长头发,用一根丝巾绑着,眉眼跟您很像。”
凌教授笑道:“这丫头从小就爱漂亮,喜欢留长头发。”
说起他的女儿,凌教授的话也多了,对陆聿和姜念讲了许多凌梦湘小时候的事,姜念也了解到,顾时州在当兵后认识的凌教授,一直认他当老师,也因为这层关系,和凌梦湘慢慢认识。
后来凌教授被红/卫兵带走,还是祝书记和顾时州联手把凌梦湘带走,让她在外面避风头,等这边的事平息后才带着凌梦湘回来,顾时州给凌教授写的信里也不敢提凌梦湘的事,怕被人查出来,所以这些年凌教授也不知道自己女儿到底怎么样。
从凌教授家里出来已经很晚了,姜念怕乡下黑漆漆的夜路,一直往陆聿这边靠,陆聿伸手搂住姜念单薄的肩膀,手指在她肩上捏了捏:“我在你旁边,没事。”
姜念点点头,和陆聿回到家,两人洗漱后就躺在炕上。
窗户开着,能听见院子里吹拂过的风,姜念挨着窗户躺着,一翻身就躺进了陆聿怀里,她仰起小脸,看着陆聿低垂的眼睛,抿唇笑了下,说出了三年前那一晚的小秘密。
她轻咳一下,说:“你还记得三年前你回来的那一晚在院里洗澡的事吗?”
陆聿抱着姜念,在她颈窝处亲了下:“记得。”
姜念有点痒,往后缩了下,双手捧起陆聿的脸,迎着男人深黑的眼睛,小声道:“那晚我不小心看见你在院里洗澡了。”
陆聿眉峰一挑,眼底划过几分意外之后,紧跟着又露出了然。
“我猜到了。”
姜念:???
她翻身坐起来,靠在窗户上看着陆聿:“你那天晚上就知道了?”
见姜念脸上浮出的羞恼和不自在,陆聿起身抱着她躺下,低笑道:“刚刚知道的。”
姜念:……
陆聿没说的是,其实那一晚他有察觉,只是没想到她身上,姜念刚才的话也验证了他那晚的感觉没错。
姜念又跟陆聿说了一会话才睡着,前半夜睡得还好,到了后半夜又梦见自己回到了新世纪的家里,推开门就看见一家人都坐在饭桌上吃饭,她照常打招呼,他们依旧听不见。
她顿了一下,挨着爸爸和妈妈坐着,听着他们聊些家常,看着他们熟悉的面孔,心里涌起酸涩的难受,最后坐不住起身回到自己房间,新世纪的‘姜念’不在,她走到床边躺下,转头的功夫忽然间发现她的窗帘换了,除了这些,就连房间的墙纸也换成了新的。
这间房里属于她的一切好像都被抹去了。
她知道是‘姜念’做的。
但她没有资格去谴责‘姜念’,在新世纪里,真正的姜念已经消失了,而这个‘姜念’才是爸妈的女儿。
姜念闭眼躺了一会,想着让自己醒来,脱离这场梦境,安静的房间里忽然响起手机铃声,她睁开眼起身看下,手机压在枕头下,姜念从枕头下拿出手机,来电备注标着许成的名字。
姜念浑身一震,尤其在看见许成的名字时,大脑也跟着嗡的一声响。
她按住狂跳不已的心脏,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有这种反应,而这种反应完全不不受她的控制,她被动的接通电话搭在耳边,手机听筒里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
“姜念——”
刺耳的嗡鸣声刺激的姜念耳朵发疼,捏着手机的手心也开始冒汗,房门忽然间从外面推开,直到急促的脚步声踏进来之后,姜念身上所有不属于她的感觉才消失殆尽,另一个‘姜念’抢过手机,担忧的看着姜念,见她没事才松了口气,立刻把电话挂了,在手机上打了一句话给姜念看。
‘千万别和许成说话。’
姜念脑子里一团糟,心里充满了疑惑,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隔一段时间就会梦见新世纪的家,为什么‘姜念’会出现在新世纪,还有已经死去的许成怎么也会在新世纪的世界里?
她眼前就像蒙了一团迷雾,怎么拨都拨不开。
姜念抢过她的手机,在上面打了一行字:‘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直觉告诉她,眼前的‘姜念’知道所有的事情。
‘姜念’紧握着手机一直没动,过了一会才开始打字,她索性站起身站在‘姜念’旁边看着,看到‘姜念’刚打了四个字,屏幕上就出现了许成的来电显示,而她也被一阵嗡鸣的声音刺激的睁开眼,耳边是陆聿的声音,喊着她的名字。
男人的声音充满急切,是她从没听过的惊慌。
腰像是要被/勒断了一样,姜念疼的哼了下,迷糊的视线逐渐清明,看着近在咫尺,眉峰紧皱,脸色紧绷的陆聿,怔了一下:“你怎么了?”
陆聿认真凝视着她的眼睛,见她眼神里依旧是从前的神色,这才松口气,抱紧她问:“你梦见谁了?”
姜念有些心虚,犹豫了一下才说:“兴许今天是许成的忌日,我梦见他来看我了。”
陆聿没有说话,而是紧紧的、用力的抱着姜念,那力道恨不得将她镶嵌在骨缝里,与他骨血相容,任谁也带不走她,他后悔了,不该心软依了姜念的话带她回老家,在姜念睡着后,他一直不敢合眼,就怕她再和上次一样,没想到还是重蹈覆辙了。
想到姜念刚才在睡梦中神色麻木,嘴里喊着许成的名字,陆聿就想连夜带着姜念离开这里。
“我没事。”
姜念躺在陆聿怀里,能感觉到男人身上绷紧的肌肉和剧烈跳动的心跳声,她伸手抱住陆聿劲瘦的腰身,在他紧绷的后背拍了下:“我就是做噩梦了,没事的。”
“姜念”
陆聿在姜念发顶亲了下,声音暗哑难涩:“答应我,以后我一个人回来。”
姜念缓声道:“好。”
这会天蒙蒙亮了,姜念也没了困意,她想起身,陆聿却紧紧抱着她不放手,一直过了很久才松开她,在她唇上亲了下:“别睡了,在院里陪我。”
他怕姜念睡着后又出现异样。
姜念点点头:“我正好也不困了。”
她和陆聿起身穿上衣服去了院子,姜念洗漱好就去灶房做饭了,陆聿去忙活公爹屋顶的事,她坐在灶口前烧火,然后走到菜板前切菜时,想到了梦里面看见‘姜念’打的四个字。
‘我们都要’
我们都要什么?
姜念想了很久都想不明白后面是什么,一直到赵刚的声音从院外响起才让姜念回神,她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白菜切的不成样子。
姜念:……
好在没切到手。
赵刚来帮陆聿搭手,今天把公爹屋子和灶房都要修整一下,姜念准备做糕点时,让赵刚喊他媳妇过来,赵刚媳妇眼睛不眨的盯着,看姜念怎么做,见她把手巧的把一团面做成花一样的糕点,惊叹道:“你的手可真巧。”
姜念笑道:“这个很简单,多做做就会了。”
糕点做好后,赵刚媳妇也就学了点简单的,再复杂的她就不行了,到了中午的饭点,村里的人都从大队的地里回来了,路上也没什么人,姜念给篮子里装了点刚做好的糕点用布盖上,一个人拎着小篮子去了牛棚。
她是村里的寡妇,没什么人在意她的去处。
姜念路过知青点,看到女知青在做饭,男知青在井边拎水,分工明确。
那些知青也看见了姜念,几个人小声说:“这是不是去年那个女人?”
“好像是,全村里就她长得最好看,穿的最好了。”
另一个女知青说:“我知道她是谁。”
“谁呀?”
女知青说:“咱们大队里的小寡妇,我今天听几个老婶子说的,她常年跟着她小叔子在外面,昨天才回来的,听说她小叔子在部队还是个当官的。”
几个人顿时唏嘘。
人家是寡妇又怎么了?长得漂亮不说,小叔子还是个当官的,将来肯定还能再嫁个好人家,哪像她们,只能待在这里,天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熬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姜念去了牛棚,刚赶上老教授做午饭。
她把糕点放进老教授的盘子里,和他聊了几句就走了,姜念赶回大队又买了点肉,准备做一桌好菜请赵婶她们一家过来。
大队长看见姜念从公社出来,笑了一下:“跟你小叔子一道回来的?”
姜念点点头,也笑了下:“嗯。”
“咦,姜念,你回来了?”
大队长的媳妇也跑过来了,跟她一块的还有几个妇人,她们拿着镰刀,像是刚从地里回来,身上的衣服都沾着土,姜念眉眼一弯,对几个人都礼貌的喊了一声婶子。
大队长媳妇说:“在外面待的人就是不一样,不仅漂亮了,话也多了,看着可比之前好太多了,姜念你这样就不错,可别再跟以前一样天天闷在家里不说话,会把人憋坏的。”
姜念笑道:“知道了婶子。”
大队长媳妇看见姜念这副模样,心里有了注意,正想问她有没有改嫁的意思,大队长就急忙止住了她的话,对姜念说:“这都中午的饭点了,你这是买东西回去做饭?”
姜念笑道:“嗯。”
大队长让她回去做饭,等人走远后,才转头呵斥自家媳妇:“你别想着让姜念嫁给你外甥,你看看你外甥啥样子,人姜念什么样?再说了人家小叔子现在可是团长,能瞧的上你那个好吃懒做的外甥吗?”
大队长媳妇:……
她还什么都没说呢,全都被自家男人顶回去了。
到最后哼了一声:“她小叔子是团长跟她改嫁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亲叔嫂,能管得有多宽?”
大队长道:“懒得跟你废话。”扭头就走了。
跟大队长媳妇一起的几个妇人都没说话,拿着镰刀也纷纷回家了。
大队长媳妇的外甥可是出了名的好吃懒做,人长的倒是周正,可这有啥用?又不能当饭吃,也只有她这个当舅妈的把她外甥当个宝。
姜念回去的时候赵刚已经走了,陆聿在打扫院子,扫完院子又给地上泼了点水,压一压尘土,忙完后两人又把家里收拾了一下,今天是许成的忌日,陆聿不想让姜念再靠近许成,自己去坟边给许成父子烧了点纸钱,跟他们父子说了一会话才回来。
到日落时姜念才去灶房忙活。
柴火不够,陆聿在院子里劈柴,把劈好的柴抱到灶房里烧火。
大队东西不多,但鱼和鸡还是有的,姜念炖了一只鸡,做了个红烧鱼,又炒了几个小菜,蒸的米饭,等饭差不多了陆聿才去赵婶家叫他们。
院子的桌子不大,陆聿把赵婶家的桌子也搬过来并在一起,赵婶在她们家就闻到了浓郁的饭香味,赵刚和她媳妇也闻到了,一进家门三个人就开始馋,赵婶说:“姜念,咱们这么多年邻居了,我第一次知道你做饭这么香啊,把我馋的都流口水了。”
赵刚也说:“嫂子做的糕点更香。”
姜念笑道:“觉得香就多吃点。”
她和陆聿把饭菜端到桌上,赵婶一家看着丰富的大鱼大肉,顿时唏嘘的眨了眨眼,都有些受宠若惊,他们一家就是过年也吃不上一只鸡,顶多吃点肉沫,顿时觉得陆老二这个官肯定大,挣的钱和票也多,不然哪买得起这么多的肉。
赵婶看了眼脸上带笑的姜念,觉得她就是先苦后甜的命。
前半生过的多苦,好在有个小叔子照应着,让她越过越好。
几个人坐在饭桌上,陆聿问了一句:“我叔呢?”
赵婶说:“跟大队的拖拉机去县上了,半夜才回来,咱们别管他。”
姜念还煮了一份汤,陆聿去灶房把汤盛出来端到桌上,赵刚媳妇看着一桌子饭菜,别说,都快馋哭了。
在村里谁家一顿饭能吃上这么多肉?
就连大队长都不行。
赵刚特意从家里拿来一瓶酒跟陆聿喝,赵婶吃了几口菜才问:“对了,陆老二,你要跟我们说啥?”
姜念夹菜的动作一顿,没说话。
陆聿喝完一口酒,伸手握住姜念的手,在赵婶一家震惊的目光中,开口道:“赵婶,我跟姜念结婚了。”
作者有话要说
94. 第 94 章 二合一
“啪嗒”
赵刚手里的筷子掉在地上,他震惊的吞下嘴里的食物,砸吧了下嘴,好一会都没反应过来,赵婶也愣住了,一直看着陆聿和姜念牵着的手,倒是赵刚媳妇先反应过来,不自然的笑了下:“结、结婚了啊?”
“嗯。”
陆聿颔首:“结婚半年了。”
这下赵家人都反应过来了。
赵婶:……
她昨天还当着姜念的面给人家相看,劝她改嫁呢,说男方条件好,眼下和陆老二一笔,还真好不到哪去。
赵刚嘿嘿笑了下,搓了搓脸,有些结巴的说:“这是好、好事。”
赵刚媳妇说:“我听赵刚说你们不是亲叔嫂是吗?”
陆聿道:“嗯,我娘把我丢在许家就走了。”
提到这事赵婶也有了话题,想到当年陆家的事就生气:“要说你娘心也太狠了,你爹死了才一年,你娘就把你丢在许家跑了,这么多年也没见她回来看过你。”
这是姜念第一次听别人说起陆聿亲娘的事。
书里面没提过他母亲的事,只在开头的时候写过一句,陆聿被亲娘放在许家,对许成的父亲说过段时间回来接他,结果这一走就是十几年,音讯全无。
姜念察觉到陆聿情绪有些低沉,想到这些年他可能顶着别人嘲讽他的话语和对母亲回来的期盼长大的,心疼的握紧他的手,陆聿掀目光看了眼姜念,紧抿的薄唇松动了些,扯出一抹淡笑,反手握住姜念的手。
看着两人情意绵绵的眼神,赵刚媳妇偷笑了下,她对这边的事不太清楚,但看陆聿和姜念就觉得相配,而且两人又不是亲叔嫂,在一起又没什么错。
赵刚挠了挠后脑勺,也不知道说什么。
赵婶子看了眼陆聿,续道:“你也就那双眉眼跟你娘特别像,你脸相五官长得像你爹,你爹年轻的时候可俊了,人又勤快又能干,还会给大队里开拖拉机呢,十里八村的都想把姑娘介绍给你爹,后来有人把你娘带到咱们村,你爹一眼就相中你娘了,没几天两人就结婚了。”
陆聿垂眸没说话,似乎不愿意提起之前的事。
赵婶拍了下腿说:“吃饭吃饭,不说那些伤心事了。”
饭吃的差不多了,陆聿说:“赵婶,我们明天就走了。”
赵婶一愣:“怎么走这么着急?”
陆聿道:“我假期已经到了,得回团里了。”
赵婶“哦”了声:“那是得回去了,那你们年底还回来吗?”
赵刚也问:“过年回来吗?”
陆聿看了眼姜念,然后对赵婶说:“过年我一个人回来一趟,去看看我大哥和许叔叔。”
在赵婶和赵刚眼里,母子两想着陆聿不让姜念回来,估计是怕村里人知道他们结婚的事后姜念受不了那些人的闲言碎语,在陆聿眼里,这些只是一部分原因,最大的因素还是不想让姜念靠近老家的房子。
赵刚说:“这样也好,大冬天的来回跑还冷得很。”
这顿饭吃的挺安静的,快结束时赵婶忽然说起田溪村姜家的事,她看向姜念:“你娘家出大事了,年后出的,你知道吗?”
姜念摇摇头,自从那次跟姜家人彻底闹掰后就再没联系过。
赵婶说:“你嫂子廉芹吃不了苦,丢下孩子跟一个野男人跑了, 你哥把气撒到孩子身上,差点把孩子打死,为这家一家子整天的闹,这事都从隔壁村传到咱们这边了,已经过去半年了。”
姜念:……
姜家还还欠她和陆聿三百块钱呢,这笔钱的期限是五年时间,如今过去两年半姜家人也没还一分钱。
姜家人的笑话传遍了田溪村,大家都在说姜家人都是报应,活该当初那么对待自己的女儿,现在女儿跟着当了官的小叔子生活,别提日子多滋润了。
这些话都从田溪村传过来了,赵婶她们都知道。
眼下赵婶一看,觉得这些话说的倒不错,姜念跟着陆老二还真是享福去了。
吃过晚饭赵婶一家就走了,陆聿把碗筷收到灶房洗干净,把院子打扫了一遍,晚上抱着姜念时,仍旧是没敢合眼,生怕自己睡着了姜念又像昨天晚上一样,一直到天蒙蒙亮时陆聿才眯了两小时。
姜念起来时陆聿还在睡,相处三年,还是头一次比陆聿起得早。
她翻过身躺进陆聿怀里,手指在陆聿的睫毛上碰了碰,指尖沿着男人的鼻梁缓/缓而下,点在他的/唇上,听着陆聿均匀的呼吸声,姜念抿紧唇,指尖沿着下颚触到那突/起的喉结后轻轻按/下了,还想作祟的手蓦地被攥住,头顶也传来陆聿低沉沙哑的声音:“非得把我折腾起来?”
姜念:???
她抬起头撞进陆聿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惊愕的眨了眨眼:“你没睡觉吗?”
“刚醒。”
陆聿扣住姜念纤细的腰,抱起她:“活动活动。”
姜念:!!!
她就不该在大早上招惹陆聿。
姜念双手没有着重点,只能被陆聿的力道掌控着,直到最后瘫在陆聿怀里也没能换取他的怜惜,反倒让他越来越强势。
她泪眼朦胧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被对方再次抱起走下炕。
到最后姜念的意识都是混沌的,抬下手指都觉得疲累,陆聿将她放在炕上,在姜念湿漉漉的眼睫上亲了下:“我去烧热水给你洗洗。”
说完神清气爽的出去了。
姜念:……
狗男人,怎么有使不完的精力?
陆聿烧了热水帮姜念清洗干净,姜念拖着疲惫的身子去院里洗漱,陆聿做好早饭,吃过后把灶房打扫干净,又把屋里的被褥叠起来用床单包着,拎着大包锁上门就带着姜念走了,赵刚知道陆聿他们今天一早就走,借了毛驴车来送他们。
赶到县里后,陆聿带着姜念坐上大巴,路上颠簸,陆聿握着姜念的手,靠在车座上眯了一会,等车到站后,姜念才发现陆聿的眼底又攀爬出红血丝。
她吓了一跳,握紧陆聿的手:“你怎么了?”
陆聿捏了捏两边额角:“昨晚没睡好,刚才眯了一会。”
回到老家这两晚陆聿几乎没合眼,他怕自己睡着后姜念再出个什么差错,这会出来了,坐在这里,疲惫感便接踵而来,闭眼眯了一会。
两人下车后去了火车站,陆聿买了两张下午四点的卧铺,这会中午一点半,他们去国营饭店吃了一顿午饭就赶去火车站的候车室,这会候车室人多,陆聿找了一个空位让姜念坐下,姜念心疼他,不想坐,被陆聿按着坐下。
他笑道:“我出任务的时候三天不睡觉都是常事。”
边上坐着一个老太太,见状笑道:“你们小两口的感情可真好。”
姜念笑了下,和老太太说了两句话。
中午水喝多了,姜念起身想上个厕所,陆聿不放心她一个人,跟着她一道过去,他在厕所外等着,转头间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那人穿着军绿色的夏季军装,手里拎着一个大包,身边跟着一个年轻的女人,两人有说有笑,旁人要是不知道,还以为这两人是夫妻。
“我好了。”
姜念从厕所出来,见陆聿转过身看向远处,冷峻的眉峰紧皱,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来回拥挤的人群里了出现了一道熟悉的人影,那人护着一个女人往候车室走,那呵护的模样就跟保护自家媳妇似的。
姜念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刘强。
还被她和陆聿亲眼看见他跟别的女人不清不楚的纠缠!
徐燕一个人在家带两个孩子,受尽一些军嫂和老婶子的白眼,刘强每个月的工资只给了她可怜一点,刚好勉强他们母子三人的口粮,这次回去她听徐燕说刘强几个月都没回来了,她还以为刘强一直在外面忙着练兵。
眼下一见,这哪是练兵!
分明在外面养女人!
姜念一下子来了火气,快步跑过去找刘强算账,陆聿就见一个小身影从眼前刷的一下跑过去。
陆聿:……
他大步跟过去,帮姜念挡住挤过来的人群。
姜念穿过拥挤的人群,看见刘强护着女人坐在座位上,将大包放在地上后,还贴心的问了一句饿不饿,女人点点头,就见刘强从大包里取出一包饼干和桃酥,问女主吃哪一个!
别说姜念了,陆聿脸色都冷沉了几分。
姜念厉喝道:“刘强!”
在刘强起身朝她这边看过来时,姜念小跑过去,毫不犹豫的给了刘强一巴掌,愤怒道:“你对得起徐燕吗?徐燕给你生了两个儿子,每天在家属院和孩子吃糠咽菜,你带着别的女人在外面潇洒,给他买饼干买桃酥,你什么时候给徐燕和孩子买过?你配当丈夫!配当男人吗!”
姜念的声音几乎带着嘶吼,闹哄哄的候车里都朝这边看来。
很多人的脸上都带着看好戏的神色,尤其在看见刘强身上的军装时,一些人开始对刘强和那个女人指指点点,那个女人顿时冷下脸,站起身就骂姜念:“你谁啊?跟个泼妇一样,怎么还打人呢?”
“我是刘强的邻居!是她媳妇的亲人!”
姜念毫不客气的回怼,刘强终于回过神来,也顾不上脸上的手指印,对身后的女人说:“你先坐下,我和他们说点事。”
刘强忍受不了周围的目光,带着祈求的目光看姜念:“我们借一步说话。”
姜念毫不退让:“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的?就在这说!”
她今天铁了心的不给刘强脸面,刘强见状,抬头看向姜念身后的陆聿,陆聿眉峰微蹙,眼底也浮出几分冷意,他冷淡道:“要是没做什么亏心事,就在这说。”
刘强一噎,搓了搓脸,扭头看了眼女人,对姜念和陆聿说:“这是我战友的妹妹,让我帮忙从送回老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跟她之前清清白白。”
又是清清白白!
当初跟郑红拉拉扯扯,虽然什么也没做,但那种行为更令人恶心,完全没将徐燕当一回事, 眼下又是这种行为,姜念气得恨不得再抽刘强一巴掌,她冷声问:“你这几天休息吗?”
刘强摇头:“没休息,我请假。”
姜念讥讽冷笑:“你有请假的时间送别的女人回老家,没时间回去看看自己的老婆孩子?几个月不回去,是不是都忘了家里还有老婆和孩子等着你呢!”
周围的人对刘强指指点点,刘强也觉得脸臊红的:“总之我和她之间就是清清白白的,你们爱怎么想怎么想吧,我成天在外面练兵,忙的没时间回去,这次也是战友亲口说出让我帮忙我才不得已请假。”
张口闭口把自己说的很委屈。
那女人见状,气恼的瞥了眼多事的姜念,顺着刘强的话说:“我哥让刘营长送我回家的,你们要找就去找我哥啊。”
刘强也不管那么多了,留下一句:“陆团长,还麻烦借一步说话。”
说完也不经过他们同意,转身就去了火车站外面。
陆聿握住姜念的手,捏了捏她发颤的指尖:“别生那么大气,当心把自己气坏了。”
姜念抿紧唇,忍住眼底浮上来的热意,抬头看陆聿,声音都有些哽咽:“我心疼徐燕,替她不值。”
陆聿道:“先去问问刘强具体情况。”
两人走出火车站,刘强站在牌子底下抽烟,见姜念和陆聿出来,掐灭手里的烟,说道:“那真是我战友的妹妹,让我帮忙送回老家。”他看向姜念:“我没有做对不起徐燕的事,我好歹穿着这身衣服,干不出那种缺德事,还麻烦你别把这件事告诉徐燕,不然她跟我又得闹腾。”
话里话外都说着徐燕的不是,听的姜念再也忍不住,又扇了刘强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的很重,刘强的脸偏了一下,他紧皱着眉,想跟姜念算账,陆聿长臂一伸将姜念护在怀里,脸色冷厉的凝视刘强:“徐燕跟着你不容易,你要是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我会如实把你的情况告诉上面领导。”
刘强脸色一变,随后说道:“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没做就是没做。”
他摸了摸被打疼的脸,看见陆聿和姜念亲密的举动:“你们——”
陆聿毫不避讳的说:“我们结婚了。”
刘强一震,姜念高抬起头迎着刘强的目光,一字一句道:“要是你敢负了徐燕,我就写举报信举报你,你让徐燕不好过,我就让你不好过!”
刘强:……
四点的火车快开动了,陆聿带着姜念走了,姜念走进火车站,回头时看见刘强揉了揉红肿的侧脸,脸色不耐烦,眉头皱的很紧。
他不耐烦?
她还火大呢!
真是晦气,遇上刘强这种渣男!
姜念想到徐燕在家带着两个孩子吃的不如别人,一个女人忙里忙外,越想越替徐燕不值。
上了火车后姜念的怒火才渐渐平息,她挨着窗户坐着,火车开始启动,她望着快速后退的景色,很是心疼徐燕,想到郑红延续了徐燕上辈子的结局,姜念害怕徐燕的路又跟上辈子差不多,她趴在臂弯处,难受的红了眼眶。
身边微微一重,搭在桌子边缘的手被握住,姜念抬头就撞上陆聿深黑的目光,她鼻尖一酸,没有说话,陆聿捏了捏她的指尖:“刘强不会抛弃徐燕的。”
姜念抿了下唇:“你怎么知道的?”
陆聿道:“他更看重自己的前途,不会为了别的女人被部队开除军籍,只要徐燕不主动提离婚,刘强就不会张口。”
姜念:……
她想起书里面好像就是徐燕受不了刘强和郑红主动提的离婚,后来徐燕被娘家人嫁给了村里的老光棍。
像刘强这种人才是最恶心的。
不拒绝不负责,即使被人发现了也有理由开脱。
卧铺里住满了人,到了晚上的饭点,陆聿去水房打水回来,正准备给姜念倒水时,姜念抬头看见卧铺的隔间外站着一个人,那人目光紧紧盯着她这边,眉头紧皱。
姜念:……
她往陆聿身边靠了下,陆聿将水壶盖递给她,转头看向卧铺隔间外的男人,看上去有五六十岁,头上有了白发,穿着灰蓝色的褂子,见陆聿朝他看来时并没有避开目光,而是光明正大的迎上他的目光,与他对视了几秒后才朝陆聿点点头走了。
姜念:……
她好奇的问:“你们认识?”
陆聿道:“第一次见。”
姜念:……
怕姜念害怕,陆聿说:“吃完晚饭困了就先睡,我还不困,晚上看着你。”
姜念原本想让陆聿先睡,但想到男人不会同意,也没多费口舌,吃了一块糕点喝点热水就躺下了,外面天逐渐黑沉,姜念的困意也袭上来,因为有陆聿看着,她这一觉睡得很沉,半夜好几次翻滚下来都被陆聿接住抱在床铺上。
睡在上铺的中年男人看到这一幕,砸吧了下嘴说:“同志,跟你媳妇睡一张床挺操心的吧?”
陆聿低笑,眼底浮出几分宠溺:“还好。”
姜念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陆聿就坐在她脚边,头抵着边上的门框的小憩,听见姜念起身的动静,睁开眼看向她:“睡好了?”
姜念点点头:“好了。”
她穿上鞋子,看到陆聿眼底的红血丝,趁这会大家还在睡觉,心疼的握住他的手,快速低头在男人唇上亲了下:“回家了你好好睡一觉补补。”
陆聿看着姜念扑闪的眼睫,眼底浮出笑意:“好。”
姜念上了个厕所,洗漱后回到车厢,车厢里的人陆陆续续都起了,陆聿提前把东西拎在手里,等火车到站后牵着姜念往出走,两人刚走出火车站就被身后的人叫住了。
“同志,同志。”
是昨晚上一直盯着陆聿的中年男人。
姜念往陆聿身边靠了靠,谨慎的盯着对方,陆聿眉峰微蹙,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中年男人穿着干净,身上有几分挺洒脱的气质,姜念很少见这么大年龄的人身上有这种感觉,她握紧陆聿的手,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我没有恶意。”
中年男人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先是看了眼姜念,然后看向陆聿,问道:“你是不是姓陆,叫陆聿?”
姜念秀眉紧蹙,不明白他怎么知道的。
她在火车上没怎么叫陆聿的名字,更别提被人听见。
陆聿薄唇紧抿了几分,过了一会才道:“你认识我?”
他微微眯眸,看见中年男人低下头摇头笑了下,那声笑里带了点叹气和了然,然后抬起头对陆聿说:“方便告诉我你的住址吗?有个人想见见你。”
陆聿没说话, 深黑的眸冷冷凝着中年男人的面孔。
过了很久,他才低声说出自己现在的住址,中年男人愣了一下,忽地笑道:“这么有出息了。”
陆聿薄唇陡地紧抿,眉眼也沉了几分。
姜念听的糊里糊涂,中年男人告别离开后,她问陆聿:“谁想见你呀?”
陆聿顿了下,握紧姜念的手:“不知道。”
到达原市,姜念想去看看邝秀,陆聿陪着她去了绣庄,正好遇见田麦和邝秀,田麦拎着小布包牵着邝秀,邝秀扎着两朵小辫子,辫子上绑着两根红绳,看着好看又喜庆。
田麦看见姜念,眼前一亮,高兴道:“你们啥时候回来的?”
姜念道:“我们刚下火车。”又问:“田嫂子,你带邝秀回去吗?”
田麦说:“纪老师要走了,下个月才来,让我先带秀儿回去,你们回吗?我们正好一路。”
姜念说:“回。”
正好来了绣庄,姜念进去看了眼,苏娜一看见姜念就打趣,余霞和范珊也跟姜念高兴的聊天,董淑偶尔插几句嘴,绣庄里的气氛比起以前更和谐了,贾圆今天请假,说是处理和童刚的事,童刚挨了打之后不长记性,又来找贾圆。
舒雪一看见姜念进来就跑去供销社买了一堆好吃的塞给姜念,死活要让她带回去,姜念看这情况就知道和陈尧的事差不多了,没想到她走了七八天,这边进展这么快。
姜念笑嘻嘻的问:“不害怕陈尧了?”
舒雪有些不好意思,拉着姜念坐在窗边的板凳上,小声说:“不怕了,他看着也不是那么凶。”又问道:“你回去这趟怎么样?你们老家那边热不热?”
姜念道:“和这边温度差不多。”
“姜念。”
舒雪牵起姜念的手握紧,笑了下说:“谢谢你。”
这声谢谢还把姜念搞不好意思了,她笑问:“和陈尧日子定下吗?”
舒雪摇头:“还没,等下次陈尧放假出来再和我说这些事。”
姜念在绣庄待了半个小时都没见葛梅,以为她去纺织厂看绣布去了,舒雪说事葛主任的儿媳妇过来看她了,两人早上就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姜念从绣庄出来,陆聿接过她手里的东西:“谁买的?”
姜念道:“舒雪买的,她跟陈尧的事成了。”
舒雪买的东西不少,姜念大致看了眼,估摸着花了舒雪一副大绣图的酬劳,几个人坐上客车,姜念从兜里取出一小把奶糖递给田麦:“给孩子们吃。”
姜念帮了她们不少了,田麦实在不好意思拿这个糖,姜念笑道:“给秀儿和倩儿的。”
狂秀听见提到她的名字,敢大胆的转头看向姜念了,虽然还没说话,但看着比先前的情况有那么一点效果,田麦接过奶糖,给狂秀递了一颗,说:“这是你姜婶子给你的。”
狂秀低下头,过了好一会才伸手接过糖果,然后抬起头对姜念说了一句:“谢谢姜婶子。”
说完赶紧低下头,用力攥着糖果不再说话。
姜念怔了一下,田麦也高兴的摸着狂秀的头:“我今天接秀儿的时候,纪老师说秀儿现在能跟人说一两句话,是一个好的开始,她以后每个月会来一次,多带带秀儿。”
老邝每个月有工资,除过给他老娘寄点钱回去,剩下的钱再挤一挤也能给秀儿交学费,只要秀儿能越来越好,她和老邝吃糠咽菜也愿意。
客车一个半小时到县城,田麦要去供销社买点东西,陆聿和姜念先回去了。
两人刚走到部队就看见从团里出来的顾时州和陈尧。
“弟妹。”
“嫂子。”
姜念抿嘴笑了下:“你们出去吗?”
顾时州颔首:“有点事出去一趟。”
他看向姜念,冷峻的眉眼染了几分笑意:“弟妹这一趟回去玩开心了吗?”
姜念点点头:“嗯,还不错。”
这次回去也算是把她和陆聿结婚的事公诸于世了,等下次再回去,怕是免不了要听到一些闲言碎语了。
陆聿道:“今晚来家里吃顿饭,我等会去买点菜。”
陈尧闻言,第一个高兴:“那我今晚又有口福了,能吃上嫂子做的饭菜了!”
顾时州拍了下陆聿的肩:“奔波了七天,快回去歇着吧,你迟到的两天假期我帮你打了申请报告,已经批了。”
陆聿:“谢了。”
家里好几天没住人,姜念一回去就先把窗户打开通风,她让陆聿先好好睡一觉,从回到老家他就没怎么睡,在火车上也睡得少,铁打的人也受不了。
陆聿洗漱后换了身衣服,从后面抱住姜念,下颚抵在她颈窝处:“下午我去买菜,你也休息会。”
姜念轻轻点头:“嗯。”
她在火车上睡了一整晚,一点困意都没有,推着陆聿进屋,被他抱着亲了会才去睡觉。
姜念回来的事何月第一个知道的,她高兴的跑过来敲门,姜念怕吵醒陆聿,急忙跑过去开门,门刚一打开就被何月抱了个满怀:“姜念,我可想死你了。”
姜念:……
不知道的还以为小两口小别胜新婚呢。
她拍了拍何月的肩膀,笑道:“松开点,我要被你勒死了。”
何月高兴的放开姜念,问她这几天玩的怎么样,两人在楼道里聊了一会,听见楼梯楼传来的脚步声,她们扭头看了眼,见罗副团长拎着一斤肉上来,朝何月打了个招呼,然后看向姜念笑道:“回来了。”
姜念点点头:“关露怎么样?”
罗副团长说:“这两天能好点了,吐的不那么厉害了。”
何月问姜念要不要去供销社,她要去买点白糖,姜念正要买点肉和佐料,晚上顾时州他们要过来吃饭,姜念关上门和何月去了供销社,路上的时候,何月对她吐槽:“过几天老方的二叔一家要过来,说是来原市这边看病,想住在我们这,老方打了个申请,让他们先住十天,看情况要不要再打申请。”
见何月脸上有些不耐烦,姜念觉出点不对,旁敲侧击问:“他们一家都过来吗?”
何月道:“可不是吗,我听我婆婆说他二叔一家都可无赖了,不过我嫁给老方后就一直随军,没和他们接触过,不知道是不是真跟我婆婆说的一样无赖。”
姜念想到那一年徐燕家来的一家子无赖,顿时同情的看了眼何月。
何月去供销社买了一斤白糖,姜念打了一瓶酒,买了点佐料,又去食品站买了一条鱼,割了两斤肉,回到家正好跟放学回来的方夏和方国打了个照面,两个孩子都乖巧的喊了一声姜婶子。
姜念看向方夏,她的长相随何月,眉眼处跟何月几乎如出一辙,但她皮肤白,看着比自己的娘要好看许多,姜念笑道:“何月今年十二了吧?”
何月说:“是啊,大姑娘了。”
方夏说道:“我才不是大姑娘,我还是小姑娘呢。”
何月笑骂:“行行行,小姑娘。”
姜念拎着东西回到屋里,洗干净手就去了厨房,把锅碗用清水冲过一遍后开始做午饭,出去这几天做饭也不方便,姜念特意做了陆聿爱吃的杂酱面。
她把面捞到碗里,在上面浇上卤肉,端到外间的桌上放下,正准备叫陆聿时,屋子里倏地传出陆聿低沉的一声吼:“姜念——”
作者有话要说
95. 第 95 章 单更
姜念走到屋门外,陆聿的声音已经消失了,她推开屋门就看见陆聿坐在床上,拇指和中指分开/揉/按着两边鬓角,眉峰微皱,整个人的气息有种莫名的压抑。
“你怎么了?”
姜念走过去,伸手触摸陆聿的额头,谁知刚伸出去的手就被陆聿攥住,男人转头看向姜念,深黑的目光如深渊的寒潭,让人看不见里面隐藏的情绪,只有一片黑漆漆的浓雾。
过了一会,陆聿才道:“我没事。”
他起身/下/床径直去了洗澡间,给盆里倒了凉水搓了搓脸,想到刚才梦见的事,呼吸又加重了几分,三年来第一次梦见自己临终死去的那一幕,那种真实的痛感和无力的挣扎让他几乎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心脏被子弹穿过的一瞬间,他眼前浮现的不是那些年对书中剧情的一幕幕挣扎和反抗,而是老家的姜念撞墙倒地的一幕。
屋外传来脚步声,陆聿擦干净脸,转头看向走到屋外的姜念。
她穿的不是梦中打着补丁的黑色褂子,雪白的脸蛋也不是憔悴灰败的,那双眼睛里溢满了对他的担忧,也不是梦中麻木软弱的眼神,陆聿走上前用力抱住姜念,姜念几乎陷在对方怀里,头被迫仰起望着上方,垂在身侧的双手怔了一下,然后抬起手臂抱住陆聿,低声说:“你怎么了?”
陆聿没说话。
他闭上眼睛,深深嗅着姜念身上的味道。
他至始至终最害怕的还是眼前的姜念会消失,更怕他死亡的事会再一次发生。
“做了个不好的梦。”
陆聿亲了下姜念发顶,续道:“做的杂酱面吗?”
姜念笑道:“你怎么知道?”
陆聿低笑:“闻出味道了。”
对于陆聿做的什么梦姜念没再继续问,吃饭的时候姜念看了眼陆聿的眼睛,发现他眼睛里的红血丝少了许多,姜念本想着吃过饭让陆聿再睡会,陆聿说他已经睡好了,下午去团里报道,晚点回来陪她一起做晚饭。
吃过饭陆聿把锅碗洗了,姜念回屋里绣图,绣图耽误了小十天的功夫,得及时补上。
下午的时候关露和岳巧过来了,关露又瘦了一圈,倒是岳巧,脸蛋肉眼可见的圆了一点,见姜念盯着她脸蛋看,岳巧佯装生气的瞪她一眼,伸手拍了拍脸蛋说:“身上一点肉没涨,全涨脸上了,老雷昨晚还跟我开玩笑,说别人怀孕是大肚子,我是大脸。”
姜念和关露没忍住笑出声。
“你这趟出去怎么样?”
关露坐在板凳上,捧着姜念给她冲的麦乳精喝了两口。
姜念道:“还不错。”
见关露脸色比她走之前好一些,想到今天见到罗副团长时他说的话,便问道:“我听罗副团长说你这两天好多了,不吐了是吗?”
关露笑道:“好点了,只要不闻油腥味就没事。”
三个人聊了许久,一直到黄昏渐落的时候关露和岳巧才走,没一会陆聿回来了,带了一兜子葡萄,姜念摘了一小串洗干净坐在床边吃着葡萄,眉眼弯弯的笑着:“从哪摘得呀?”
陆聿笑道:“村里面。”
陆聿把要做的肉和菜切好,姜念就负责炒,晚饭刚做好顾时州和陈尧就来了,两人提着麦乳精和零食过来,谁也没空手,东西多的姜念都不好意思,饭桌上,陈尧吃了一口鱼肉, 砸吧了下嘴说:“还是那个味道!”
陈尧拿了一瓶酒,三个人喝了几杯酒。
陆聿简单的提了凌教授,说他现在挺好的,没干什么重活,顾时州端起酒杯朝陆聿碰了下,一口干了,放下酒杯时看向姜念,笑道:“弟妹,辛苦你了。”
姜念摇摇头:“不辛苦。”
她知道顾时州对她好是出于她照顾过凌教授,对她是感激之情,陈尧说起他和舒雪的事,姜念问了一句:“你打算和舒雪什么时候定日子?”
陈尧挠了挠后脑勺:“这周日休息我去找她,问问她的意思,我想着今年就把事办了。”
提起这个,陈尧说起了他的家事。
他是家里的老来子,父母前两年都陆续去世了,家里就剩下一个亲姑姑,要是和舒雪把事定下了,就发电报回去告诉姑姑,让姑姑过来一趟,至于舒雪家里的情况舒雪也告诉陈尧了。
舒雪的爷爷早些年是打鬼子的,家里也是根正苗红的底子,爷爷奶奶早些年去世了,父母都健在,她上面有两个哥哥都成家了,大哥早些年也是军人,后来转业,在县城里上班,二哥一直在乡下,和大哥走的路子不同。
可以说舒雪家比陈尧家的情况要很许多。
陈尧搓了搓脸,对姜念说:“我其实挺怕舒雪她家里人看不上我,毕竟我一个孤儿,家里无依无靠的,舒雪跟着我也挺受累的。”
姜念道:“这个主要看舒雪,只要她不在意问题就不大,日子是两个人过出来的,只要舒雪真心喜欢你,想和你生活下去,这些对她来说都不是问题。”
陈尧闻言,压在心里的一块石头逐渐落地:“前几天我跟舒雪见面和她说了我家里的事,她跟我说她不在意。”
舒雪也对他说过,这些年她一直在绣庄待着,自生自立的本事也有,她说她从小是被奶奶带大的,和父母也不亲,父母重男轻女,更喜欢两个哥哥,倒是爷爷奶奶很疼她,爷爷跟她说当年打鬼子的历史,奶奶教她刺绣。
不过她太笨了,刺绣学的不精,但养活自己不是问题。
陈尧可能是心里压着事,喝了几杯酒就醉了,和之前的酒量天差地别,他趴在桌上呼呼大睡,陆聿和顾时州在饭桌上说了一些话,基本都围绕凌教授,陆聿告诉顾时州,凌教授知道他女儿被他照顾的很好。
顾时州端起酒杯灌了一口,说道:“谢谢。”
最后走的时候,是顾时州背着陈尧回去的,陈尧醉的迷迷糊糊的还知道给姜念和陆聿打招呼,看的姜念不停的笑。
第二天姜念去贺团长家,给贺团长和兰蕙子带点了老家的特产,跟兰惠聊了一会,这段时间兰惠还是坚持去扫盲班,现在会写不少字了,在家里还能跟贺团长对几首诗,日子过的高兴又充实。
下午的时候陈萍过来了,跟姜念聊了一会就走了。
前几天她妹妹陈芳给她发电报,说了陆团长和姜念回去办宴席的事,她那边的部队都知道陆团长跟他嫂子结婚的事了,说好的也有,说闲言碎语的也不少,也行好陆团长他们两口子走得早,要不然听见那些人说的难听的话,心里估计都不好受。
这些天姜念一直在家里绣图,把前些日子空下的都差不多补上了。
这天她刚放下绣针去厨房就听见外面传来吵闹的声音,那吵闹声是从对面传来的。
姜念打开门看了一眼,不大宽敞的过道里站了好几个人,看着像是一家四口,男的长得又黑又壮,女的偏瘦些,皮肤干枯粗糙,后面跟着两个男孩,大的那个估摸着有十八九岁了,小的应该和方夏差不多大,身上的衣服都打着补丁,拎着蛇皮袋子,他们听见开门声,朝姜念这边看来。
四个人满是打量的眼神看的姜念不舒服,她避开那些人的目光,看向从门里出来的何月,何月脸色僵硬,努力挤出一点笑,和姜念打了一声招呼,说:“这是老任的二叔一家。”
姜念点点头,看见何月眼底流露的不耐烦就知道她很抗拒任营长二叔这一家。
果然,接下来的几天,任营长家一天比一天‘热闹’,何月天天带着方夏和方国去食堂吃饭,要么就在姜念家待着,就是不回去,真跟何月她婆婆说的一样,任营长二叔一家都是无赖。
吃任营长家的,喝他们家的,还想要他们家出钱看病,活脱脱把任营长当成了冤大头。
何月带着两个孩子待在姜念家不回去,任营长半夜回来哄了半天才把人哄回去,一直熬了十天,任营长咬死不打申请表,没了部队的住下去的权限,任营长二叔一家没办法灰溜溜的走了,何月家也算消停了。
任营长也松了口气,姜念见他好几次,发现任营长都憔悴了不少。
看样子被他二叔一家也折腾的不轻.
时间一晃就快入冬了。
陈尧和舒雪的日子定在腊月初八,日子定好后两人买了许多东西特意来告诉陆聿和姜念。
这半年的时间,姜念梦见过两次新世纪的家里,但两次回到自己房间,发现房门都是锁的,像是‘姜念’在刻意不让她踏进这间屋子,她只能坐在客厅里听着家人聊天说话,然后等着自己自然睡醒。
这天一大早,外面传来方国高兴的声音:“下雪了,下雪了!”
这是今年入冬以来下的第一场雪。
姜念刚准备从床上爬起来就被从屋外进来的陆聿按在了床上,男人在她唇上啄了下,姜念双手推拒着他的肩,声音软乎乎的,待着刚初醒的音色:“我要出去看雪。”
陆聿从床尾取来毛衣/罩在她头上,笑道:“吃完饭再去。”
姜念刚穿上衣服外面就传来敲门声,陆聿起身去开门,姜念穿上鞋子走出去,看到门外站着部队外的警备员,他朝陆聿敬礼后说道:“陆团长,外面有个中年男人找您,说要见您。”
姜念有些好奇,是谁要见陆聿?
作者有话要说
96. 第 96 章 单更
警备员走后,姜念走进陆聿,轻声问:“这个点是谁找你呀?”
陆聿眉峰微蹙,神色有些复杂:“不知道。”
他穿上棉衣往出走,姜念紧跟着他,揪着他的衣袖:“我跟你一起去。”
她挺想看是谁的。
陆聿捋了捋她有些凌乱的头发,低笑道:“穿件厚衣服,外面冷。”
“好。”
姜念回屋穿了件棉衣跟着陆聿去部队外,路上遇见一道出去的田麦和邝秀,经过半年的时间,邝秀不再低着头,见了人也敢问一声了,尤其看见姜念时,笑着喊了一声:“姜婶子。”
姜念摸了摸邝秀的脑袋,笑道:“去找纪老师吗?”
邝秀点点头:“纪老师昨天过来了。”
田麦说:“早上饭都没吃就嚷嚷着要见纪老师,这会不是下雪了,趁雪还不大,先给她送过去。”
姜念问邝秀:“你现在画画怎么样了?”
邝秀说:“纪老师上次夸我了,说我画的很棒。”
这半年来邝秀变化挺大的,她的天赋在画画上,邝倩则在学习上很棒,听田麦说,邝倩这半年在学校的进步很大,把一些学生都赶上了,她学习很努力,放学回来后经常在书桌前坐到十二点才睡觉。
姐妹两都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发展,这对田麦和邝副团长来说都是一种欣慰。
到了部队外,田麦和邝秀先走了,雪下的不大,但几个人肩上和头上都落了雪,姜念握紧陆聿的手,扬起笑脸笑眯眯的看他:“你说我们两现在是不是白头了?”
说完抓着陆聿的手抬了下,让他看两人十指相扣的手。
陆聿笑道:“我们会真正的白头偕老。”
“陆团长,就是这位找您。”
警备员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陆聿抬头看去,姜念也循着警备员的声音望过去,那边站着一个中年男人,身上穿着厚厚的棉袄,头上带着护耳朵的棉帽子,嘴一圈都长了胡子,像是好几天没有打理了,那人看见他们,笑着朝他们挥了挥手。
这个人姜念记得。
是半年前在火车上跟他们有过一面之缘的中年男人。
没想到他会来找陆聿。
姜念这一刻能感觉到陆聿身上有一瞬间的紧绷,直觉告诉她,陆聿绝对知道这个男人是谁。
不过他不愿意说她也不会逼他。
“我们过去。”
陆聿牵着她走过去,雪落在中年男人的帽子上,盖了一层白。
那人对他们笑了下,说:“好久不见。”
姜念抿着唇没说话,陆聿冷淡问:“找我有什么事?”
中年男人笑道:“你还记得我吗?”
陆聿颔首:“嗯,火车上见过。”
“记性挺好的。”
中年男人下意识摸了摸兜,好像在找烟,没找到后笑了下。
陆聿没说话,等着他下文。
过了一会中年男人把帽子摘下来拍了拍上面的雪,他微低着头,像是在斟酌怎么开口,犹豫了一会,先试探的说了一句:“你知道沈爱吗?”
说完他才抬起头看陆聿的反应,男人面色平静,眉目深黑,冷静的让人看不出丝毫的破绽,只有被陆聿握着手的姜念才能从他的肢体反应上感觉到他明显的变化。
在中年男人说出‘沈爱’的名字时,陆聿手指的骨节倏地用力,姜念感觉到了轻微的疼痛,直觉告诉她,‘沈爱’或许就是陆聿的亲生母亲,这本书的剧情里没有提及陆聿母亲的姓名,倒是上次回老家的时候,赵婶提过一嘴,陆聿的亲生母亲姓沈。
姜念抿了抿唇,抬头看向陆聿。
男人低垂着眉目,睫毛盖住眼底翻涌的情绪,相识三年,她从未看透过陆聿,就像此刻,她根本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雪渐渐大了。
陆聿掀目光看向中年男人,薄唇轻启,很冷淡的说了两个字:“记得。”
中年男人又抖了抖帽子上的雪,然后带在头上,看着陆聿极其冷漠的态度,脸上的笑意仍旧不减,显出几分和蔼:“我叫杜江,是土生土长的新/疆人,你可以叫我杜江,也可以叫我一声杜叔,我这趟来有两件事。”
说着把旁边的硕大的蛇皮袋拎起来放到陆聿脚边:“这是我从新/疆给你带的特产,里面有小爱做的狐狸背心,给你和你媳妇一人做了一件,还有这边买不到的吃的,你们尝尝,要是觉得好吃,我回去再给你们寄点。”
“这是第一件事。”
杜江砸吧了嘴,像是烟瘾犯了。
姜念很难想象当初在火车上见过的那位气质洒脱的中年大叔,眼下看着有几分沧桑。
也不知道他这半年经历了什么。
陆聿的声音打断了姜念的思绪,他问杜江:“第二件事呢?”
杜江说:“沈爱想见见你,她腿脚不好,身子骨也弱,经不起四天四夜的火车长途,我拦着没让她来,我亲自到这边来,就想当面跟你说一声,你要是愿意见她,就带你媳妇去新疆看看她。”
他低头笑了下:“这就是我说的第二件事。”
“你娘这辈子也挺苦的,她当年丢下你走了是她是不对,我在这代她跟你赔个不是,当然我也没这个资格。”
杜江咳了两声,把新疆的地址告诉陆聿后,又笑了下说:“你们两忙,我就不打扰了,你们要是来就提前发个电报,我好准备准备,要是——”他顿了下,续道:“不说了,雪下大了,你们回吧。”
姜念看着杜江背影,他的脊背有些佝偻,在茫茫大雪中逐渐走远。
她看向身边的陆聿,见他垂眸看着脚边的蛇皮袋,捏了捏他的手指,陆聿转头看向她,低沉的嗓音多了几分沙哑:“冷了?”
姜念犹豫了一下轻轻点头:“有点冷。”
“我们回去。”
陆聿拎起蛇皮袋牵着姜念往回走,一路上两个人谁也没说话,回到家陆聿把蛇皮袋放在另一间屋子后就去厨房做饭了,姜念踌躇了一下,始终没踏进那间屋子。
关于陆聿母亲的事,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在陆聿心里,他母亲在他十岁那年抛弃他走了,谁知道十几年过去,一个陌生男人告诉他,他母亲想见他。
这事换做谁谁也不好受。
陆聿吃过饭就去团里了,中午的时候姜念收到一封电报,是冯梅发来的,简短的几个字:过年过来玩。
姜念下午出去了一趟,给冯梅发电报也回了一句话:有时间就去。
陆聿晚上很晚才回来,姜念睡得迷迷糊糊,感觉到床边往下陷了一些,紧跟着腰身一紧,下一刻就落入陆聿冒着热气的怀里,她戳了戳陆聿绷紧的手臂肌肉,在他颈窝处蹭了下:“你身上怎么这么热乎?”
按理说从外面回来,身上是冰的。
陆聿看着姜念睡得绯红的脸颊,抓住她那只不安分的手,在她唇上亲了下:“用热毛巾擦了擦,怕凉着你。”
姜念抿嘴笑了下,原本脑子还有些迷糊,结果下一秒就被陆聿抱起,结结实实的、坐在/他身上。
姜念:……
陆聿喉结滚动了两下,眼底浮出暗谷欠:“念念”
姜念心底一颤,听着那低沉磁性的嗓音,觉得骨头都/酥了。
她也不知道陆聿今晚怎么了,这一战很长,姜念用力抓着陆聿的手臂,在他后背留下几道痕迹。
最后在姜念的求饶中他才堪堪/放过她。
陆聿帮她清洗干净,然后躺进被窝抱紧姜念,在她耳廓亲了下,姜念累的眼皮都不想抬,嘟囔道:“冯嫂子发电报过来,说让咱们去东市过年,我没给她准确回复。”
陆聿用下巴摩挲着姜念的发顶,看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亮光没有说话。
这场雪下了两天,姜念的绣图也差不多完成了,等雪停后她把绣图送到市里,告诉葛梅今年暂时不接绣图了,她隐隐有种感觉,陆聿可能会去新疆。
很快到了腊月初八这天,是陈尧和舒雪结婚的日子。
陈尧提前两个月就打了结婚申请报告,也申请了家属楼,跟田嫂子她们是一栋楼,腊月初八这天天气还挺暖和的,跟陈尧一块接亲的有邝副团长,任营长,方营长,还有雷营长。
陆聿和顾时州在部队这边帮陈尧撑着,陈尧是个孤儿,结婚这天就他姑姑一个人来了,大事小事还是贺团长跟兰嫂子帮忙的。
舒雪结婚岳巧没去,也拉着关露不让她去。
关露不知道,但岳巧比较讲究,说孕妇不能和新娘子碰面,会冲着新娘子的,中午的饭点,何月从宴席上端了三个菜送到关露和岳巧家,让她们先吃着。
天蒙蒙黑的时候,陈尧那栋家属楼特别热闹,尤其是晚上闹洞房,一群人没少折腾陈尧。
姜念先回家休息了,她洗漱好躺在床上,睡到一点左右时外面传来了开门声,没一会陆聿进来了,他虽然洗漱过了,可姜念还是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味。
陆聿掀开被子躺下,伸手抱住姜念,在她颈窝处亲了下:“吵醒你了?”
姜念道:“你喝酒了?”
陆聿:“嗯,被他们拉着灌了点酒。”
“念念”
他声音哑了几分,抱紧姜念,沉吟了片刻才道:“我们过年去新疆吧,宋白和唐泽都在那边,我们这趟过去过去也顺便看看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
宝子们,目前这本书在收尾中,有点卡顿,年关跟前也忙,更的也少,我会尽量多更点早点完结~
推一下基友的完结年代文:《六零之大院生活》作者:往来熙熙
97. 第 97 章 单更
姜念仰起小脸看着陆聿冷硬的下颔线条,纤细的手臂搭在他胸膛上,眉眼一弯,笑道:“都听你的。”
其实在杜江过来后她就感觉陆聿会去新疆,眼下也正是验证了她的猜测。
十几年前陆聿被亲生母亲丢下,音讯全无,如今和亲生母亲有关的人忽然出现,如果换做她,她也想见到那个女人,亲口问她当初为什么丢下她。
陆聿握住姜念的手,在她发顶亲了下。
两人去新疆的日子定在腊月二十四,陆聿一早起来给宋白发了一份电报,今天正好周日,不仅是陆聿休息的日子,也是陈尧和舒雪过来认门的日子,刚吃过早饭陈尧他们就来了。
两人提的鸡蛋和麦乳精,陈尧一进来就高兴的喊了一声陆团长和嫂子。
舒雪跟在后面,喊了一声陆团长,然后走到姜念跟前,和她坐在板凳上,依旧喊得是姜姐,她觉得喊姐比嫂子亲切的多:“姜姐,我明天跟陈尧要回老家一趟。”
提到回老家,舒雪垂下眼,脸色看不出太多喜色。
舒雪家的情况姜念多少了解一些,昨天她和陈尧结婚,她家也没来个人。
“姜姐。”
舒雪哽咽了一下,眼睛有些红,伸手握住姜念的手说:“我终于明白结婚的时候家里没人来有多难受了。”她看了眼屋顶,把眼睛里的泪逼回去:“我这次和陈尧回去不是看我爹娘他们,主要是去坟上看我爷爷奶奶,亲自告诉他们,我嫁人了。”
姜念拍了拍舒雪的手:“这样也好。”
她顿了下,压低声音说:“不用为那些不在意你的人去伤心,没有必要,你反而要过的越来越好,让他们后悔当初这么对你,陈尧挺不错的,你也有绣图的手艺,你们的日子不会差的。”
舒雪笑道:“谢谢姜姐。”
她看了眼陈尧,陈尧似有所觉,也朝她这边看来,舒雪抿了下唇,看向姜念:“姜姐,我和陈尧我们两个说好了,等孩子生下来,认你和陆团长当干爹干妈。”
姜念:???
陆聿轻咳一声,看向陈尧,陈尧一下子蹦起来,说道:“陆团长,嫂子,这事你们两可不能拒绝,我和舒雪都一致决定,这个干爸干妈你们怎么也得当。”
姜念:……
陆聿:……
舒雪也站起身走到陈尧旁边,笑道:“要不是陆团长和姜姐,哪有我们两的今天。”
这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姜念和陆聿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陈尧和舒雪先是去了贺团长家,跟兰嫂子他们说了好一会话,特意买了许多东西感谢他们两口子,这次结婚的事贺团长跟兰惠出了大力气,比陈尧的姑姑出的力气都大,大家虽然不是一个团的,可兰嫂子却实打实的把她们都当亲妹子看待。
从贺团长家出来陈尧她们才来了陆聿这边,舒雪走的时候对姜念说:“姜姐,晚上去我那,我叫了兰嫂子一家和你们,咱们今晚好好聚一聚。”
姜念笑道:“好。”
天麻麻黑的时候外面飘起了雪花,陆聿有事去了一趟团里,六点左右才回来,一到家都带着姜念去了陈尧家,贺团长和兰嫂子带着两个孩子都过去了,舒雪做了一桌子菜,还买了汽水放在倒着热水的搪瓷盆里暖着,知道贺团长喜欢喝酒,给贺团长和陆聿都准备了白酒,这顿饭看得出舒雪和陈尧用了心。
饭桌上,贺团长和陆聿还有陈尧在聊着团里的事,兰惠挨着姜念坐,她胳膊肘碰了碰姜念的手臂,低声问:“你跟陆聿结婚差不多快一年了,肚子怎么还没动静?”
姜念抿了抿唇,转头看了眼陆聿,男人察觉到她的视线,说话间也掀目光看向她,眉眼里浮出笑意。
“问你话呢,你看他干啥?”
兰惠又碰了碰姜念:“是不是陆聿不想要?”
姜念:……
没想到还真让兰嫂子猜对了。
自从陆聿说三年后再生孩子后她心里就一直藏着疑惑,如今差不多已经过去一年了,最多两年她就知道陆聿藏得什么心思了,姜念忽地想到上次在火车上做的梦,梦见陆聿在一个小屋子里,身上关节都是伤,往下滴着血,脸色苍白又痛苦。
她眼睫一颤,下意识又看向陆聿。
那究竟是她做的梦而已,还是真的?
姜念不敢细想,回过神对兰惠说:“我们两都不打算要孩子,再过两年再说,这两年我先把刺绣的工作好好干干。”
兰惠并不是老古董迂腐的人,听了姜念的话便说:“也行,就许他们男人有事业,还不许咱们女人干事业了?你这想法很好,把工作干大、干好后咱们再说生孩子的事。”
贺团长和陈尧喝的有点多,陆聿还是清醒的。
陆聿扶着贺团长回去,把他安全送到家才回去接姜念,雪越下越大,地上已经落了一层白,两人十指相扣走在白皑皑的夜色里,姜念看着地上延申出去的影子,咬了咬下唇,还是把心里的话问出来:“陆聿,我们为什么三年后要孩子?”
陆聿没说话,身上的酒味被冷冽的寒风吹散。
他握紧姜念的手,一直回到家里他才转过身握住姜念单薄的双肩,俯下身与她的视线齐平,眼底翻涌着难以让人看懂的复杂:“念念——”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紧了几分,声音也开始暗哑:“三年后会有一个变数,我也不知道这个变数会改变什么。”他抱住姜念,埋首在她的颈窝处:“已经过去一年了,我们再等两年,好不好?”
他这一刻的语气带了些从未有过的祈求。
姜念不知道陆聿所说的变数是什么,但能让一个沉稳睿智的人这么顾忌,想来不是什么好事。
难道是部队里的变数?
还是他觉得自己现在的职位在三年后会有什么变数?
姜念能想到的只有这些,屋子里安静无比,两个人紧紧抱着没再说话,直到楼道里传来岳巧和雷营长说笑的声音两人才有了动静,陆聿弯腰抱起姜念走进里屋,两人一并倒在/床上,散去的酒味有攀升的势头,姜念没喝酒,闻着酒味都好似醉了。
她眼神迷离的望着陆聿,双手搭在他肩上,难得的主动、吻上/他的唇。
陆聿呼吸倏地绷紧,手指解/开衣扣,探/进/腰间的毛衣里,他的手温热,指腹有些粗粝,姜念身子有些颤栗。
“念念”.
转眼间到了腊月二十四,陆聿申请的假期也批准下来了。
姜念把东西都装进军绿色的大背包里,火车要坐四天四夜,她在家多做了些糕点和包子,还做了些牛肉干和肉肠,又去供销社买了点饼干和麦乳精,这些吃的就装了一包,陆聿背着大包提着一个包,倒是姜念轻轻松松的跟在边上。
今年过年不在原市,姜念提前去绣庄看了眼葛梅,然后去家属楼的几个嫂子家也转了一圈,把她和陆聿去新疆的事说了,今年就在那边过年了,走的时候舒雪给姜念塞了一包奶糖和奶油饼干让她在路上吃。
田麦知道姜念要去新疆过年,要坐四天四夜的火车,在家做了一罐子咸菜和一包白面馒头非要塞给姜念,让她在路上吃。
姜念知道这些精细的白面粉花费了田嫂子不少钱,她笑道:“那就谢谢田嫂子了。”
田麦笑道:“我们之间有啥可谢的,我听老邝说新疆那边可冷了,你跟陆团长过去后要是扛不住就赶紧买件厚棉衣穿着,可别冻着了。”
何月和关露还有岳巧都跑出来送姜念,惹得姜念哭笑不得,明明只是去新疆待一段时间就回来,看着她们不舍的眼神,生生让她觉出几分再也不见的分离感。
走的时候背了一个包,拎了一个包,大家又送了一些吃的,又多了一个包,陆聿双手拎着,对姜念说:“路上有雪,抓着我袖子走,别滑倒了。”
姜念笑着点头:“嗯。”
两人走到县城,赶车到市里,买了下午两点的火车票,在国营饭店吃了两碗面后就去了火车站。
年关跟前去新疆的人不多,火车上也不拥挤,陆聿买的这间隔间只有他们两人,姜念挨着窗户坐着,看着陆聿把背包放在行李架上,等他忙完了才问:“你给杜叔发电报了吗?”
陆聿道:“还没有,等到了宋白那再给他发电报。”
他从包里拿出军用水壶:“你先躺会,我去倒热水。”
姜念点点头,在陆聿离开后才转头看向窗外,前几天宋白发电报了,说收到了陆聿的电报,告诉她和陆聿在哪一个火车站下车,会提前过去等他们,这一路四天四夜,姜念想想都觉得头疼。
火车行驶的很慢,车厢里人也少,连着两天都是安安静静的。
火车进了疆内,窗外的戈壁滩和沙漠吸引了姜念的目光,这是她两个世纪第一次来新疆,火车又行驶了一天一夜,距离宋白说的火车站越来越近,一直到第四天的晚上,姜念正睡得迷迷糊糊时被陆聿叫醒,男人在她唇上啄了下:“我们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98. 第 98 章 单更
姜念揉了揉眼睛,翻起身在卧铺上坐了一会,陆聿从行李架上把背包取下来背上,一兜子东西吃了,还有一兜子吃的,他牵起姜念的手,捏了捏她热热的手指,俯身问:“有没有清醒点了?”
姜念点点头。
她起身跟在陆聿身后,走到火车的车厢出口时被一股冰冷的风吹的打了个机灵,姜念冷的缩了缩肩膀,往陆聿身后藏了点,还真跟田嫂子说的一样,新疆比原市冷多了,跟东市有得一拼。
陆聿见状,停下脚步,从背包里取了一件厚棉衣递给姜念让她穿上,随后把背包背在身上:“有没有好一点?”
姜念裹紧棉衣,眼睫毛扑闪着,笑道:“暖和多了。”
有了上次去东市的教训,陆聿专门买了一个棉帽子给姜念带着,两人走下火车,被呼啸的冷风吹了个满怀,风很大,地上吹过来了一层雪打在人身上,姜念一下子觉得脸凉飕飕的,跟贴着冰块似的。
这边雪下的不大,但风特别大,姜念觉得要不是陆聿拉着她,她都能被风吹倒。
“陆聿,嫂子——”
“弟妹,这边——”
两道声音夹杂着风声从不远处传来,姜念抬手压了压棉帽子,眯着眼睛看向火车站外,隔着一道木栅栏,两道身形高大的男人朝这边挥手,离得有点远,又是视线昏暗的夜里,姜念看不清楚他们的长相,但从声音里听得出是宋白和唐泽。
姜念笑道:“是宋白和唐泽。”
陆聿回头看了眼姜念眼底的笑意,握紧她的手指,唇角扯出一抹笑:“嗯,是他们。”
夜里的冷风吹的人脸又僵又冷,陆聿尽量站在风口处帮姜念挡着风,宋白和唐泽单手抓着木栅栏越过来朝他们跑来,两人一前一后跟陆聿用力抱了下,姜念看着他们三人握拳互相碰了下,脸上都是高兴的笑意。
一年没见,姜念发现宋白和唐泽都晒黑了,之前小麦色的肌肤黑了一度,两人穿着军大衣,宋白手里抱着一个棉衣和棉帽子,原本想给姜念的,见她都有,便没把东西递出去,对姜念笑道:“嫂子,这一路上是不是累坏了?”
再次相见,宋白没了那次在火车站离别时的孤寂和落寞,又变成了姜念第一次认识的那个爽朗的大男人,他没带帽子,头发依旧是短利的,眉骨张扬,笑的时候,漆黑的眼睛炯亮有神。
姜念仰着小脸,棉帽下的眼睛璀亮好看:“我还好,这一路陆聿一直照顾我。”
宋白垂下眸笑了下:“不累就好。”
然后把陆聿手里的包提过来,对陆聿说:“这里风大,你护着点嫂子,车在前面放着,我们得走一截路。”
“弟妹,我姐他们怎么样?”
唐泽把陆聿的背包接走,问了一句。
姜念道:“唐团长和陈嫂子都挺好的,我上次回去陈嫂子还在我跟前提过你,说你来这边辛苦了,盼着你什么时候回去给你做一桌好吃的。”
唐泽笑道:“我估计要等两三年。”
陆聿搂着姜念的肩,利用高大的身躯帮她挡住一部分冷风,宋白刻意走在左前方,无形中帮姜念挡住了这边扑过来的冷风,姜念跟唐泽聊天,没注意这些,陆聿掀目光看了眼宋白的侧脸,薄唇轻抿了几分没说话,只是搂着姜念的手掌紧了几分。
一年了,这小子还没死心。
这条路很窄, 两边都是排碱渠,别说军用吉普车了,三个人并排走都有点挤。
宋白和唐泽走在前面,陆聿搂着姜念走在后面,走过一截路前面的路才宽阔了,路边停着一辆军用的吉普车,唐泽率先跑过去把包放在后备箱,宋白去前面开车,陆聿和姜念坐在后座,车里面不暖和,但比冷风呼啸的外面好多了。
姜念搓了搓冻僵的脸,双手也是冷的,陆聿解开外衣,抓着姜念的手塞进自己的衣服里,手心热乎乎的,热意沿着指尖一路蔓延,姜念怔了一下,抬头看向陆聿:“你不冷吗?”
陆聿道:“不冷。”
隔着毛衣,陆聿按住姜念的手:“你暖一暖,暖热了就不冷了。”
姜念心里一软,忍不住又往陆聿那面靠了靠,从认识到现在,陆聿一直在照顾她,从没让她受过委屈受过苦,他在用自己最大的努力来对她好,好到姜念有时都觉得自己上辈子是个大善人,这辈子才能遇上陆聿。
唐泽回头瞥了眼,打趣道:“哟,陆团长这么疼媳妇?”
陆聿笑了下没说话。
宋白握着方向盘,透过后视镜看见姜念脸上幸福的笑意,过了一会也抿唇笑了下,问陆聿和姜念:“晚上想吃什么?”
陆聿看向姜念,姜念问:“这边都有什么?”
她不知道这边跟原市那边在饮食上有什么差异,宋白说:“我带你们过去,你自己选。”
从火车站到县城要一个小时的路程,这边的生活作息比原市要晚,在原市这个点大家都差不多休息了,新疆这边正是饭点的时候,姜念透过从车窗看到路两边的建设,都是那种土块房子,上面的屋顶也是泥土和干草封顶的,路上有行人走路,身上的穿着和原市有一些不同。
一眼看去,异域风情很浓郁。
车子停在饭店门口,宋白领着他们进去,门口的黑板上写着今天供应着什么饭,屋里和屋外是两种风格,屋里面的墙壁上挂着一种好看的布料,饭桌上也铺着一种别样风格的油布,里面烧着铁炉子,一进去就感觉到热乎乎的。
这个点饭店有几桌人,浓郁喷香的羊肉味充斥在姜念的鼻息间,跟她在新世纪吃的羊肉味不太一样。
宋白选了个隔间,姜念不知道点什么吃的,宋白就点了几样。
饭端上来的时候,宋白给陆聿和姜念介绍:“这是这边的奶茶,咸味的,挺好喝的——”话没说完唐泽就跟着说:“还有这个库麦琪,我每个月都要来吃一次,外面一层囊,里面是羊肉,陆聿你尝尝。”
“这是新疆烤鱼,烤羊腿。”
上来一样菜,唐泽就介绍一遍。
姜念觉得大半年不见,唐泽身上那股子沧桑的颓然少了一些,她看着桌上的美食,别说,还真馋了。
在这个年代桌上能摆着烤羊腿和烤鱼,那真是太幸福了。
宋白起身给姜念倒了一杯奶茶,又给陆聿和唐泽倒了一杯,先是看了眼姜念后才看向陆聿:“这些要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姜念尝了一口奶茶,咸咸的,还有茶叶的香味,是她从来没喝过的味道,陆聿见她唇边都印了些奶茶印,笑道:“好喝吗?”
姜念点点头:“好喝。”
说完又端着碗喝了半碗。
“吃点这个。”
陆聿递给她一块羊肉, 烤过的羊肉很香,而且也没有羊膻味,姜念难得多吃了两块,库麦琪是一张圆的烤过的薄囊,里面裹着剁碎的羊肉和洋葱,切成了十二份,姜念吃了一份,又吃了点烤鱼和烤羊腿,喝了一碗半的奶茶,这下是真吃撑了。
见宋白还要给她倒奶茶,姜念赶紧摆手:“我喝不下了,吃撑了。”
宋白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姜念的饭量一直不大,今晚吃的还算是比她之前吃的要多一些,他放下茶壶,笑道:“吃饱了就行。”
陆聿和宋白还有唐泽说着这一年来的事,姜念坐在边上安静的听着。
宋白申请调到这边后,从副团长升到团长的职位,比之前还要忙一些,唐泽升了副团长,跟宋白一个团,这边条件艰苦,比不上原市那边,而且中间说不定还会有危险任务。
吃过饭也不早了,宋白开车直接带陆聿他们去了基地。
在陆聿发电报说来这边时宋白就向上面申请了住房,正好赶在这两天审批下来,这边基地很大,有驻扎的部队,旁边是家属院,后面是整个基地的大农场,宋白申请的住房就挨着家属院,里面提前烧了炉子,一推门进去就是一股热气。
姜念进屋看了眼,屋子是个套间,外面一间摆着桌子和板凳,还有碗筷,火炉离墙近一点,烟筒插进墙壁里,里面有门,姜念走进里面,屋里摆着一张床,铺的褥子都是崭新的,土墙上贴着一圈干净的油布,屋里面点着煤油灯,灯光昏暗,虽然不太亮,但却有种难得的温馨感。
宋白说:“上面批下来的就是这间屋子,你们就委屈住在这,这边环境比不上原市。”
陆聿转身笑道:“很好了,宋白,唐泽,谢了。”
姜念笑道:“谢谢。”
宋白说:“跟我不用客气。”
姜念摸了摸墙壁,发现这一圈的墙壁都是热热的,也因为这个,里屋也特别暖和。
她有些新奇:“这面墙怎么是热的?”
宋白解释:“这是火墙,烟筒通过这里往外冒烟,热气也会聚在里面。”
姜念还是第一次见这个,双手按在火墙上,手心的凉意被墙里渗出的热意驱散。
暖暖的,舒服极了。
宋白他们坐了一会就走了,陆聿关上门走到姜念身后,她双手按在火墙上,脸颊上的新奇还未褪去。
“陆聿”
姜念高兴的转过头,冷不丁的撞上陆聿深黑的眼睛,两人挨的很近,近到姜念能看见陆聿眼底跳跃的情谷欠,她眨了眨眼,还没从愣神中回过神来就被陆聿从后抱住,男人下巴抵在她的颈窝,气息比刚才沉了几分,手指解、开/她的衣扣,刚要再进一步,门外陡地传来敲门声,紧跟着宋白的声音传进来:“陆聿。”
作者有话要说
宝子们,除夕快乐吖~
春节正常更新不断更~
推荐基友的完结文《六零之大院养娃记》作者:往来熙熙
☆、第99章
陆聿帮姜念把扣子又扣上,这才去打开屋门,宋白拎着大包递给陆聿,身上带着夜里的寒气:“东西忘拿了。”
“谢了。”
陆聿接过包放在桌上,他转身的间隙,宋白没忍住掀起目光看向站在火墙前的姜念,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皮肤雪白,头发长了许多,束着两朵辫子垂在身前,薄薄的刘海搭在眉毛上,露出一双璀亮的眼睛,宋白敏锐的发现姜念脸颊上多了几许不正常的绯红,跟他前面离开时的模样不太一样。
他移开目光,看向转过身的陆聿:“我买了几个干净的盆在床底下放着,屋子外面有井水,炉子上有热水,你们洗漱的时候用。”
陆聿颔首:“行。”
宋白没多待就走了,陆聿关上门,看了眼脸颊绯红的姜念,走过去揉了揉肉她的脑袋:“你先坐着,我给你烧洗澡水洗个澡。”
姜念笑道:“嗯。”
宋白买了三个盆,一个大的两个小的,大的是给姜念洗澡用的,小的是洗脸洗脚的,就连毛巾牙刷都准备齐了,倒是让姜念带的一样都用不上,她没想到宋白会这么细心,细心到在这些不曾注意的细节上都能想的这么周到。
陆聿去外面压了一桶水进来,给大盆里添了热水搬到里屋让姜念洗澡,等她洗完后陆聿再用她洗过的水洗一遍,等两人洗漱完躺在床上都快十二点了,这四天在火车上姜念没睡好,这会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陆聿刚翻身抱住姜念就听见边上均匀的呼吸声。
他没好气的笑了下,在姜念唇上亲了下,为她掖好被子这才睡下。
姜念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九点才起,她揉了揉眼睛,看着昏暗的屋里,一度以为自己看错表了,于是穿鞋子走到窗边掀开窗帘看了眼外面,天还有些黑,那种蒙蒙的亮,地上落了一层雪,窗户缝隙能听见呼啸的风声。
也对,火车入了新疆境内后,也是早上十点天才大亮,晚上七点多天才黑。
屋里暖盈盈的,不见陆聿的影子,姜念穿上毛衣和裤子,刚走到外屋就听见开门的声音,陆聿提着印着花纹的茶壶进来,看见姜念穿着衣服走出来才对外面说了一句:“你们进来吧。”
姜念愣了下,好奇的偏头看去,就见宋白和唐泽端着饭盒进来。
陆聿提着茶壶给姜念倒了一杯咸奶茶:“我看你昨天挺喜欢喝这个的,让宋白给你带了一壶。”
唐泽道:“弟妹,我们去食堂打了些饭,你先吃着。”
姜念笑道:“谢谢。”
她洗漱好才坐在桌上吃饭,吃饭的功夫问宋白:“你知道供销社在哪吗?”
宋白抬头,目光在姜念雪白的脸蛋上落了几秒才收回视线:“你要买什么?”
姜念道:“我想买点佐料和菜肉在这做饭,大过年的总不能还吃食堂的,我做点年夜饭,大家一块过个好年。”
宋白笑道:“好。”
唐泽说:“弟妹要这么说,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我还
惦记弟妹的厨艺呢。”
姜念笑了下:“那我就多做点。”
陆聿给姜念夹了两块肉,说道:“今天外面风大,你要是想出去就穿厚点,我们一块去供销社,要是不想出去就在家带着,要买什么跟我说,我都带回来。”
姜念道:“我们一块去。”
她还想看看基地这边的风景呢,昨晚回来的太晚,四周黑乎乎的什么也没瞧见。
陆聿笑道:“好。”
吃过饭姜念穿上棉衣,还在外面套了一件厚棉衣,带上棉帽子就跟陆聿出去了,外面风大,冷风吹的呼呼的,刮在脸上跟刀子似的,姜念根本没功夫欣赏基地的风景,全程都不敢抬头,一抬头帽子就往上飞,陆聿抬手要给她压着,被她拽着胳膊硬拉下来。
她穿这么厚都冷的不行,何况陆聿的手放在她头顶呢。
她看了眼陆聿跟宋白还有唐泽三个人,外面就穿着一件军大衣,头上也没带帽子,三个人在冷寒风中淡定自若的聊天,好像不知道冷一样,姜念冻的牙齿打了个颤。
不愧是冬泳的人,身子骨就是抗冻。
姜念都后悔出来了,她想回去钻进暖暖的被窝,陆聿像是能读懂她的心声,几乎在她刚想完,陆聿就说:“我送你回去,你要买什么给我说,我都带回来,你别冻感冒了。”
姜念连连点头:“回去。”
说完转过身压着帽子噔噔噔的往回跑,陆聿笑出声,大步追上去,唐泽也被逗笑了,扭头看见宋白的目光一直盯着姜念的背影,无声叹了下,抬手拍了拍宋白的肩:“别看了,省的再给自己徒增烦恼。”
宋白不舍得收回目光,最后在陆聿抱住姜念回到屋子时他才垂下眸,搓了搓脸,对唐泽说:“我怕少看几眼,这辈子就没机会再见了。”
唐泽知道宋白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尤其在感情方面,这小子一旦动了情就很难再拔出来。
这次收到陆聿发的电报,知道姜念也会过来,宋白就天天数着日子过的,团里的兵看见宋白都觉得他跟平常不一样,虽说他平常也笑着,但该严厉的时候还是很严厉,但这几次团里有人训练没到位,他只是训了几句就了事了,几个营长还跑到他这来打听问宋团长这段时间怎么了。
唐泽都想说,他着魔了。
这一年不是没人给宋白说过媒,就连上头的旅长还想跟宋白说说媒,到头来都被他拒了,在基地的住房审批下来后,宋白亲自去供销社买的棉花被褥把房间打扫干净,又是买洗澡盆,毛巾和牙刷,买的都是双份,明知道那一份是陆聿的,他还乐此不疲。
他这副殷勤的德行被团里人都看着,许多人还以为他媳妇要来呢。
唐泽扣住宋白的肩膀,强硬的将他掰过去,看着宋白颓然的脸色,冷声道:“你这样有没有想过陆聿?姜念已经和陆聿结婚了,人家是夫妻,是两口子,你对陆聿的女人还抱有非分之想,你有没有把陆聿当兄弟?你让我们兄弟们以后怎么相处?!”
宋白说:“我没
对她抱有别的想法。”
他挣开唐泽的禁锢,看着前方白茫茫的雪景,声音笃定有声:“我只是把她当嫂子,我自己有分寸。”
说完大步走了。
有句话唐泽没说,但宋白心里有数,陆聿知道他对姜念还没死心,同为男人,他不是没看出陆聿眼底对姜念强烈的占有欲,他也干不出抢兄弟女人的缺德事出来。
唐泽看见陆聿从屋里出来,等他过来后追着宋白去了供销社。
外面冷风呼啸,姜念坐在火炉边烤火,别提多惬意了,她把需要的佐料和食材还有做饭的工具都告诉陆聿,快到中午的饭点陆聿和唐泽回来了,唐泽说宋白有事要出去一趟,晚上才能回来。
姜念中午做的杂酱面和小菜,唐泽吃了满满两大碗,吃完对姜念说:“我在这待了大半年,第一次吃这么香的饭菜,弟妹,我现在巴不得你多待几天,让我多享几天口福。”
姜念道:“我们年后初三走,这几天你和宋白都过来吃饭。”
来新疆之前姜念问过陆聿,什么时候去杜叔家,他说年初三去,至少让大家都过个好年。
这两天姜念一直在家做饭,天气冷她也没出去,唐泽和宋白会在饭点赶过来,到年三十这天,宋白和唐泽都放假了,陆聿让他们什么也别买,直接过来就行,姜念在家准备年夜饭,她包了两种馅的饺子,一种是猪肉馅的,一种是羊肉馅的,陆聿中午买的鸡肉和鱼肉,还有一些菜,陆聿给姜念帮忙打下手,鸡肉刚出锅宋白和唐泽就来了。
两人拎着四瓶白酒和奶茶过来了,宋白还提着新疆这边才有的奶枣和奶疙瘩,还有一些姜念没吃过的特产,年三十这一晚,屋子里的灯亮到半夜,三个人喝了不少酒,姜念见他们喝的痛快,非缠着陆聿给她倒了半杯。
陆聿眉峰微皱,看着她被子里晃动的白酒:“就非得喝一口?”
姜念脸颊红扑扑的:“就一口,我还没喝过新疆的酒呢。”
宋白想到那年她一口就醉的模样,抿了抿唇,还是劝了一句:“新疆的酒烈,你还是别喝了。”
姜念道:“没事,我就抿一口。”
唐泽:……
他算是看出来了,弟妹就是不死心,非得要尝尝这酒味,他看着姜念一口气灌下半杯酒,整个人愣了一会后,脸蛋也开始往泛红,使劲用奶茶压着辛辣的口感,没一会的功夫人就趴在桌上了。
唐泽:……
宋白:……
陆聿:……
陆聿把姜念抱进里屋,脱/去她的外衣和鞋子让她睡的舒/服点,他去了外面又和宋白他们聊了一会,过了一会宋白他们才走,陆聿把屋子收拾干净,锅碗洗完,洗漱好后才躺进被窝,姜念睡的香喷喷的,他把姜念抱进怀里,在她唇上亲了下。
姜念似有所觉,意识不清的眯着眼睛看陆聿。
她视线迷糊,隐约只看见一张英俊模糊的轮廓,但她知道是陆聿,往他怀里蹭了蹭,听见头顶传来一道醇厚的声音,像是在和她说话,姜念眯了一会又抬起头,唇畔在陆聿的唇上摩挲着,口齿不清的问:“你说什么?”
陆聿怔了一下,看着贴近他鼻尖,眯着眼睛跟个猫儿似的姜念,随口问了一句:“你从哪里来的?”
姜念笑了下,似醉似醒,在陆聿唇上咬了下,说出的话仍旧口齿不清:“我从书外来的。”!
☆、第100章
陆聿浑身一震,搂着姜念的手掌也陡地收紧,他捏住姜念的双腮,迫使她抬起头面对他,声音也带了几分薄颤:“你从哪来的?!”
他蓦然间想到去年在部队的家属院里,姜念也喝多了酒,他问她从哪里来的,她伸手指着房梁,那时他听她说的是水,其实是书,她是从书外的世界来的?
“姜念,告诉我。”
陆聿手指用了几分力,姜念感觉到轻微的疼,双手抓着陆聿的手腕推搡:“疼。”
陆聿的手指松了几分力道,就听姜念嘿嘿一笑:“别惊讶呀,我就是从书外面来的,这个世界就是一本书,是一个作者创作的一本书,你是这本书的男主,我是男主早死的嫂嫂。”她顿了下,手心拍了下陆聿的脸,有些不高兴:“你应该猜不到,孙莹才是这本书的女主,你们两个原本是一对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的出现,让这本书的剧情崩坏了,陆聿,其实你真正的嫂嫂在四年前就死了,你四年前回来真正救的人不是你嫂嫂,是我。”
姜念把埋藏在心里的话一股脑说出来:“还记得四年前我撮合你和孙莹的事吗?”
陆聿松开姜念的双腮,握住她的手:“记得。”
姜念眼里还透着醉意:“我那时就想着你和孙莹要是能在一起,说不定剧情就回到正轨,我也能回到现实世界了,谁知道你不愿意跟她认识,我就只能寻了撞墙的法子,看能不能再把自己撞回去。”
陆聿:……
他握紧姜念的手,想到姜念当初来部队时的反常,再结合她现在说的话,一切都对上了。
她看了这本书,知道了徐燕和刘强的结局,知道郑红的所作所为,所以在一开始就针对郑红,改变了书中徐燕原本的结局,或许宋团长和宋向东的事她也帮过手。
陆聿想过她或许是这世界里任何一个地方的灵魂,却唯独没想过她会是书外的人。
他想到姜念这三年来的反常,每年都会陷入梦境里,嘴里喊着许成的名字,神色变得麻木,回到老家后情况更严重,陆聿想趁今晚一次问个明白,他看了眼姜念还醉醺醺的模样,在她唇上摩挲了下,循循善诱:“能不能告诉我,你晚上是不是经常梦见许成了?”
姜念摇摇头,说的时候舌头有些打卷,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下:“就梦见了三、不对,我没梦见过他,我梦见你嫂嫂了——”
陆聿神色微变,听她继续说:“我和你嫂嫂灵魂互换了,我占有了她的身体变成了她,她占有了我的身体变成了我,你说新不新奇?”她笑了一下,续道:“而且我还梦见她跟许成见面了。”
陆聿垂眸看姜念,深黑的目光像是照不进底的深潭,声音暗哑道:“许成没死?”
姜念手指摇了摇:“我没想到许成和你嫂嫂在我的世界里,你说意不意外?”
说完她苦恼的皱了皱秀眉:“只是梦里面你嫂嫂不跟我说话,也不知道为什么,而且她还把房门锁了,我进不去。”
陆聿薄唇
倏然抿紧,想到临死前的经历,大致明白了他嫂嫂为什么不跟姜念说话了,他抱住姜念,手指在她后颈轻抚的揉按着,低声说:“念念,以后再梦见我嫂嫂,记住不要再跟她说话了,能不见面更好。”
姜念疑惑抬头:“为什么?”
陆聿道:“我怕你们两个会因为磁场的原因又互相穿回来。”
他心里极不安稳,姜念做梦是不受控制的,但如果她能控制住自己不跟另一个‘姜念’说话,或许这些事就不会发生,他不想失去她,更不想看到这具身体里出现另一个‘姜念’。
姜念又说了许多话,说到她在新世纪的亲人,爸爸妈妈是开饭馆的,她的厨艺是跟爸爸学的,刺绣是跟奶奶学的,奶奶那一辈的刺绣可是跟老祖宗学的,老祖宗在宫里当过绣娘呢,姜念跟倒豆子似的吐了一大堆,最后趴在陆聿怀里哭成了泪人,说她想家人了,想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了。
陆聿抱着姜念,心里从未有过的复杂。
姜念折腾到后半夜才安静,躺在陆聿怀里睡的香甜,只是到天蒙蒙亮时,脸色有些难受痛苦,她再一次梦见陆聿了,还是那座土房子,她着急的推开门,看见陆聿单膝跪在地上,身上的每一个关节上都往下滴着血,她真切的看到陆聿的肩膀和膝盖里有一根细细的线,那线一直延申到屋顶,再往上时便看不见了。
陆聿将左肩膀的细线猛地扯断,只见肩膀那处倏然间往外冒血,血沿着手臂落下滴在地上,他好像不知道疼似的,费力抬起那只受伤的右手用力又扯掉另一个肩膀上的细线。
跟她上次梦见的一样,两边肩膀血淋淋的,地上也落了一滩血。
“陆聿”
姜念跑过去想抱住他,却又再一次的穿过他的身体,她踉跄着脚步转过身,就见陆聿双手用力扯断膝盖上的两根细线,血顺着看不见的伤口瞬间喷出,陆聿冷峻的五官上也显现出痛苦的神色。
“陆聿!”
姜念嘶吼出声,刚想再尝试的扑过去,就被一股力道蓦地抬起,下一瞬身体一沉,她怔了一下后缓缓睁开眼,看见近在咫尺的陆聿,男人穿着她织的毛衣,短利的头发上有点水珠,英俊的面孔也和往常一样,和她梦里面苍白痛苦的模样截然不同。
她张了张嘴,有些回不过神:“陆聿?”
陆聿道:“又做噩梦了?”
姜念抿着嘴点点头,伸手用力抱住陆聿的脖颈,他应该出去了一趟,身上带着凉意,让姜念浑浊的意识也清明了一些:“我梦见你身上的关节上都是线,你也不知道疼,使劲把线扯断,我想抓你,可我抓不住。”
她说着就哽咽了一下,梦里的陆聿痛苦又无助,是她从未见过的一面。
姜念第一次感觉到心脏疼起来连呼吸都是疼的。
陆聿沉默了一会,笑道:“梦都是假的,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说完抱起姜念:“大年初一别懒床,宋白他们都在院子,等你起来了我们开饭。”
姜念点点头:“好。”
虽说是梦,可姜念还是有些心有余悸,她在床上缓了一会,隐约间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脑子里闪过零星的片段,都是她跟陆聿躺在床上,具体做了什么一点记忆都没有。
姜念墨迹了一会才起身穿衣服,昨天包的饺子还剩下许多,都在外面冻着,陆聿早上下的饺子,炒了几个菜,唐泽说:“陆聿,你做饭的味道还真比不上弟妹。”
宋白附和道:“唐泽说得对。”
陆聿:……
他瞥了眼两个人:“那你们别吃。”
宋白和唐泽赶紧摇头,吃的比刚才还快。
今天大年初一,外面的风还是很大,听宋白说基地的左后方是一望无际的沙漠和戈壁滩,树木少,所以风特别大,刮的风里面带着许多沙子,这边人都习惯了遇到大风天气‘吃’沙子的习惯。
姜念穿了一件厚厚的棉衣,带着棉帽子和围巾,只露出一双眼睛。
她被陆聿牵着走出基地,外面没什么可转的,一眼望去,只有漫天黄沙的戈壁滩,最后宋白带着他们去了这边县城的巴扎,今天不是赶巴扎的日子,街上空荡荡的也没什么人,几个人转了一会就回去了,路上的时候遇见了宋白和唐泽的战友,他们互相打了招呼。
还遇到了一些军嫂,大家都问宋白陆聿和姜念是谁时,宋白笑道:“我哥和我嫂子。”
姜念回到屋里脱掉外套,取下帽子后就坐在火炉跟前烤火,下午的时候陆聿出去了一趟,给杜江发电报,说他们初四到,宋白这边离杜江家差不多有八百里路,宋白知道杜江家的位置,告诉陆聿,杜江家离火车站还有一百多里路,那边的交通主要是骆驼和马车,让他们穿厚点,免得过去再冻着了。
初二晚上,姜念把家里剩余的菜和肉都做完了,做了一桌子菜。
唐泽带了一瓶白酒过来,几个人喝两口暖暖身子,今年一别,也不知道哪一年才能再见。
吃饭的功夫,宋白一直克制着自己不去看姜念,和陆聿唐泽一直聊着这些年的事。
姜念吃了几口菜,时不时的看一眼陆聿手里的酒杯,陆聿看了她一眼,唇角噙着笑意:“还想喝?”
唐泽:……
宋白:……
姜念赶紧摇头:“我不喝。”
她只是看着陆聿手里的酒杯,脑子里又闪过昨晚醉酒后零星的片段,还有她对陆聿说的话,具体说了什么她不太清楚,但总之应该不是什么好话,看着陆聿眉眼的笑意,姜念心里有些发虚。
酒足饭饱后,宋白他们坐了一会才走。
陆聿把碗筷收拾干净,给姜念烧了热水洗澡,这期间姜念一直没敢抬头,心里发虚,时不时的观察一下陆聿的脸色,看他神色有没有什么不一样,陆聿却是淡然的笑看着她:“水烫吗?”
姜念摇头。
收拾好已经十二点了,一直等陆聿躺在床上,姜念菜翻过身躺在他臂弯里,观察着陆聿的神色,小声问道:“我昨晚喝醉后,有没有说什么胡话?”!
【请收藏魔镜小说 努力为你分享更多更好看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