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8 章 第 260 章
260. 「我听到了」
面对周围视线压力,尤其是麦考夫和欧洛丝两人在场,我不好表现得跟平时221B那样,装傻耍赖。
我立刻理清楚夏洛克他们的说话重点。他们认为这一切都是在我的引导下发生的。这是一种理论上不可能的事情。因为我怎么可能引导米尔沃顿、婕米和欧洛丝做这些事情?这些明明都是他们自己做的,我只是稍微地推波助澜而已。
我最多就是起一个助攻的角色。
可助攻这个环节总得是要事情发生了,我才能做这件事。
他们抓的时间点是事前。
我在一切事情发生前率先就和怀特利议员说了未来的事情,让一切事情按照我说的那样做。从逻辑上,基本就是无视人的主观能动性和事实的客观性。
我发出灵魂三问。阿尔伯特见我不说话,以为我很担心,又邀请我,让我第二天去看望莫里亚蒂教授。
“威廉要是知道你过来的话,一定很高兴的。“
在欧美国家待久之后,一定会习惯他们的用词“that‘s great”、 “fantastic””、“brilliant”等积极的用词来表达赞同,鼓励或者积极的想法。然而很多时候也要注意,对方是否只是讲漂亮话和场面话,又或者只是想要保持愉快礼貌的氛围。
对我来说,这句话就是客套话,也来证实他所说的「莫里亚蒂教授身体不舒服」的话。也就是说,阿尔伯特在做简单的反向冲刺。
明知道我不可能会去,还要做邀请。
于是我拒绝了,“我过去的话,反而会让莫里亚蒂教授花心力来招待我,反而不利于休息。还是让他好好静养吧。”
阿尔伯特果然没有继续坚持。
至于阿尔伯特专门过来为我解围的事情,我虽然觉得别人没有必要帮我,但我还是再次谢过他的好意。随后,我们就顺理成章地分开了。
乘船第二天早还是因为生物钟的关系,我六点半就醒了。
外面有些冷,室内又有暖气,且外面的餐厅大部分还没有开始营业,我一时半会也不想出门去。直到七点钟开始,离我最近的餐厅开始提供自助餐后,我才离开房间。
我和华生、赫德森太太以及夏洛克的房间是连号的。
我出门的时候,他们的房门依旧紧闭。
因为隔音效果很好,所以我也不能从房间门听到里面的动静。
不过我总觉得,夏洛克已经早起了。在门口等了两三秒,发现里面也没有动静,我便独自下楼了。
头等舱客人除了一些昂贵高端的餐厅和服务设施需要付费,大部分设施都可以免费体验。我昨天就看中了一间专门提供华夏早餐的店。我来英快三四个月了,都没有怎么认真吃过华夏早餐。公寓里面的白米还有一大袋没有用过,平常都是下个面就解决了。
点餐方式可以在桌子上扫码,也可以在立牌触屏点单。
我点了一碗鲜虾小云吞。
我个人不太喜欢饺子。因为饺子皮太厚了,而且云吞皮更滑一些。若不是这次来游轮旅行,赫德森太太原本说在圣诞夜的时候,给我做云吞代替饺子吃。实话说,我是南方人,并没有过节吃饺子的习惯。可别人提到华夏食物,第一印象就是饺子。
这种文化影响力确实很强。
我点完餐,才坐下来不久之后,便有熟悉的深蓝色风衣就跟着落在我面前。夏洛克坐下来的时候,并也没有看我,只是环视了周围室内设计的风格。
“早上好,福尔摩斯先生。早上去哪里了吗?”
室内暖气很足,他并不需要穿风衣。那么,夏洛克明显是从外面进来的。他坐下来不久后,我也能够感觉到,他身上的冷气慢慢地散了过来。我顺势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夏洛克听到我的话之后,眉头微挑,平淡地说道:“是好奇我去哪里了?还是只是打招呼?”
以前听来华夏国留学的学生说,汉语听力里面有谈到打招呼,华夏人习惯说“你吃饭了吗?”“你上哪儿去”。我当时就在想,这是刻板印象。现在的华夏年轻人都不爱这么问了,谁还一见面就问“你吃了吗”。不过被夏洛克这么一点,老实说,我也确实不好奇他去哪里了。只是觉得说完“早上好”,没有下文了,觉得略尴尬,要多说几句。
我承认,确实只是稍微打个招呼而已。
夏洛克颔首,也不愿意或者懒得深究。他淡淡地说道:“你在吃什么?顺便也帮我点一份。“
这话让我听得将信将疑,脚步甚至有点不愿意离开地面,“你真的确定?如果我点的东西不合你的口味,怎么办?“
有时候,我真的挺难应付夏洛克的心血来潮的。
夏洛克对我的忧虑露出明显的轻蔑,语气带着一丝戏谑,说道:“这一点不用担心。”
这话刚落,我脑袋里面,便闪过夏洛克这句话背后的意思或许是在说「相信我的选择」。然而,夏洛克并没有说完,很快又毫不犹豫地继续说道:“当然,如果实在太难以下咽,这也是在我的理解范畴里面。毕竟以兰尼的选择品味来说,很少能让我有刮目相看的程度。”
今天的夏洛克依旧是夏洛克。
我点完之后,刚坐下来不久,我的那份就到了。
那份很明显是粤式的汤云吞,不需要浇头或者酱料,汤色清淡,鲜味十足。热气腾腾,又带起香气四溢。
“我点的是一样的,福尔摩斯先生,你先吃吧。”
夏洛克看着碗推过来,反问道:“这是什么意思呢?”
“什么「什么意思」?你不喜欢吗?”
“先给我吃,是尊敬长辈的意思吗?”夏洛克直接挑明意思。
啊…我只是觉得他从外面过来,身体可能比较冷。
不过被他这么一说之后,我确实恍悟过来,面前的夏洛克并不是原著中的福尔摩斯,并不是那位三、四十多岁的优雅大叔。于是我好奇地说道:“福尔摩斯先生,我可以冒昧问你一句,你今年几岁吗?“
“27岁,“夏洛克这么说着,笑意在脸上延展,但看不出对方笑容背后的情绪,“我看起来年纪很大吗?”
“没有。”我摇了两次头道,“并不会,你很年轻。”
夏洛克这时的笑意才显得真挚了一些。
我继续说道:“只比我大九岁而已,不过要当我叔叔辈也可以。我被一个十岁的孩子喊过叔叔……”当时我郁闷了很久。
夏洛克打断我的话,冷漠地道:“兰尼,你有时候很喜欢说废话。”
“……”
夏洛克确实对琐碎的寒暄和无关紧要的谈话,常常感到浪费时间。
我记得他以前还说过“我的思维比较集中,更适合探索有挑战性的问题和解决棘手的难题。”这样的话,不过,现在的我已经慢慢地适应他的节奏了。
我们两人几句话说下来后,夏洛克的那碗汤云吞也到了。
“一、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二、做这件事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我从这件事得到了什么?”
“三、我怎么办到的,我又不认识案件策划者,而且全程我都在昏迷中,还有监控证据。我还有不在场证明。”
“这逻辑也有问题。假设是我引导的,这位…”我差点说出欧洛丝的名字,因为我不确定他们在我面前提过名字了吗?我有没有任何渠道证明自己知道她的名字?我短暂地一想,我不能在夏洛克面前犯两次同样的错误,我指了指那个欧洛丝的位置,“她听着我的安排做事?还是她故意让我的剧本成真呢?哪一种更符合逻辑?”
我微微皱了皱眉,“你们是觉得我故意设计自己死亡吗?全程我只是在受苦而已…你们有这种想法,让我觉得你们很过分。”
我知道这个时候就是心虚的人越说多越容易,这个基本常识在在座聪明人里面反而会成为基本的思维盲区。因为我偏重了情绪成分。
夏洛克和麦考夫他们都认为我本质上是个情绪动物。我也不是每次都会惜字如金地说话的,不高兴的时候就会叭叭一直讲。
我自己的注意力。
这张纸条将问题主要集中在米尔沃顿身上。
因为我并不相信艾琳·艾德勒,并且我也不想让人察觉到我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所以,我以一种非常委婉的方式,将问题主要引导至米尔沃顿这个人物。
事实上,米尔沃顿的出现在这个大型晚宴的场合并不是一件稀奇事。因为阿尔伯特邀请新闻媒体界的人物参与并没有什么出乎意料之外的。然而,我却觉得需要特别小心对待米尔沃顿的存在,因为他在这里收集黑料并不是一件寻常的事情。逻辑上看,米尔沃顿的角色引起我的警觉,让我感到需要格外留意和小心对待这个情况。在这个纸条中,我试图以清晰而有逻辑的方式表达出我的担忧,避免过多的个人情感干扰。
这张纸条上的内容或许是我提供的一些线索,但我深知教授的精明过人。我难以相信这些信息对于他来说是全然陌生的。在这一点上,我可能多虑了一些。毕竟,这是教授的主场,他对于所发生的事情应该有着更深的洞察力。他那敏锐的观察力和卓越的推理能力,使我产生了一种他早已了解一切的印象。
或许我多此一举,过分担忧。无论发生什么困难,我对教授的信任让我坚信他一定能够迎刃而解。在这个熟悉的领域里,他应该能够游刃有余地处理任何可能出现的问题。
我在艾琳走后,还想过自己是不是刚给自己挖了一个坑,在教授面前卖蠢。
我的焦虑还没有完全起来,就突然后知后觉,「the woman」出现在夏洛克面前了。
我这么一想,忍不住心头一紧,下意识地去观察夏洛克的神情,结果并没有发现他对艾琳有多少探究。也许她本人确实在夏洛克心里面留下了一颗“种子”,但至少我现在没有看出来。我也下意识开导自己,刚才眼前的艾琳,与神探夏洛克里面的艾琳也有一些出入,所以她暂时没有在夏洛克面前碰撞出哪种火花。
我在安心之余,反而开始担心夏洛克会把我的糗事说出去。我相信,夏洛克并不是那种会说人闲话的人。可是,他偶尔会损我一句,那我俨然就成了他的素材。
我发现,我的焦虑如同被隔绝在窗外的那些细碎又细密而微妙的雨,纷至沓来,悄悄地布满我感知得到的每一个角落。其实,我也知道目前这些问题微小得几乎可以被忽略,如果不加以意识,我或许能够继续假装这些问题并未存在。然而,却偏偏是我过分敏感的思维,将这些微末的烦扰一一勾勒在我的脑海中。
我感到仿佛是在一场无形的战斗中,每一根细线都是一种无形的压力,紧紧缠绕在我的心头。这些微小的焦虑仿佛是无形的刺,刺痛我的神经末梢。我深陷在这无尽的思绪漩涡中,无法自拔。
或许,这正是我的特点——过于敏感,过于深思熟虑。我总是能够在细微之处发现问题,甚至是那些别人可能从未注意到的琐碎之事。这种过度分析的习惯,让我在平凡的日常中也难以摆脱焦虑的纠缠。
这些微小的焦虑在我的心头交织成一张看不见的网,让我陷入了思虑的深渊。
突然间,夏洛克的声音划破空气,“兰尼,你说今天华生的约会怎么样?”
我立刻感到注意力被吸引过去,一抛开心头的焦虑。我的精神也跟着回来,开口回答:“那肯定很顺利。” 自从华生有了女朋友,他们的感情一直很稳定,经常约会,也不吝于在我们面前秀恩爱。在一月份的时候,华生还特地带着她让整个公寓的人认识。莎拉小姐温和又善解人意,和她交谈总是让人感到轻松愉悦,而华生在她身边也显得异常快乐。
夏洛克的问题仿佛是一股清风,吹散了我心头的烦闷。我开始想象着华生和莎拉小姐今天的约会,充满了对他们幸福的祝福。这样的轻松愉快的谈话让我感到一丝解脱,仿佛重新找到了心灵的平静。
夏洛克听后思索了一下,随即发表了他的看法,“我觉得,他们会因为这次的情人节步入新的阶段。” 他的眼中似乎闪烁着一抹异样的光芒,仿佛洞悉了更多。
我也跟着附和着这个观点,“是的,我觉得华生可能会邀请莎拉小姐回221B公寓过夜,让她更加熟悉且深入了解华生先生的生活习惯。” 说到这里,我笑了笑,毕竟在这个年龄段,“一对恋人开始同居”这样的事情已经是再正常不过了。我父亲过去是警察,他住的小区也是警察小区,上下左右都是警察。而警察的孩子一般是干不出霸凌学生的行为。除此之外,我在学校的成绩还算挺好的,也愿意回答别人遇到的问题,老师们都觉得我很乖,所以我接受到的好意是很多的。
我从来不用担心学校方面的人际问题。
见到教授走过来的时候,我第一反应就是,他说的「欺负」会不会是要打我。
我相信,很多人会对我接下来的第二个反应感到匪夷所思和荒诞,甚至很直接在想「我是不是傻瓜笨蛋」。从来没有见过我的人,也许还会担心「我是不是(笨到)成绩从来都没有及格过」。这些想法自然并不是第一次碰到过,所以我很清楚有些人的想法。
我确实不算是那种精明的类型。
有些人会把自己的利益得失算计得精确。这样的人不仅从不会吃亏,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带来利益的机会。这大部分还是属于褒义的,我并没有觉得这种不好,偶尔还能觉得对方生命力旺盛。
即使会让人觉得我是不是太笨了,可我还是很想认真地在思考。
「如果教授要打我的话,什么样的程度是我不要躲的?我要不要躲?」
主要是我不是个怕疼的人。潜入后台的夏洛克在对敌方面却没有那么顺利。
后台的化妆间里面全是道具服。在全是光亮的化妆镜抽屉深处,夏洛克发现了射杀银行职员爱德华·范孔的25毫米口径手丨枪。当他伸手要拿手丨枪的时候,他发现手枪里面要比想象中的重。
这份重量并不是来自于枪体本身,而是因为枪的另一侧有一条线牵引着。
意识到这可能是一个陷阱,夏洛克很快松开手枪,但是枪已经被拉动了扳机,在他松开的时候,就是一个默认开枪。枪口朝着夏洛克的腹部射击。就算夏洛克勉强躲开,早就有人往夏洛克的方向靠近,一条缠在手掌上的绸布被抻得如同软刀,又像是蛇一样灵活,扣住夏洛克的脖子,绕了一圈。
绸布被使用者拉得就像是他坚硬的手臂一样,此刻也跟着绷直。
夏洛克用力挥动手肘,狠狠地刺向身后人的胸腹。他感觉到对方的肌肉坚硬如铁,仿佛撞击了一块坚不可摧的岩石。窒息的感觉笼罩着他,他的脖子仿佛被无形的铁钳夹住,呼吸已经变得异常困难。夏洛克觉得自己的脖子都像是被人在用力扭断一般。
就在这时,凌空一阵枪响,夏洛克发现施在绸布上的力度无意识放轻。当对方也没有完全放松警惕,夏洛克用手扣紧绸布,试图拉出一个呼吸的空间来。
“蜘蛛,你想看著單幫主因你而死嗎?”
兰尼的声音从他的喉咙中响起,充斥在整个静谧的化妆间。他将枪抵在一名中年女性后脑勺位置,话语中充满了冷酷和威胁,每个音节都散发着极强的压迫感。
见被叫做蜘蛛的男人手上毫不松懈,身后的青年再次扣动扳机。
“他不聽我的話,單幫主能幫個忙嗎?”兰尼平静地说道,语调里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胁。他的声音仿佛是尖锐的刀刃,悬挂在空气中,几乎要刺进别人眼瞳似的,让人不寒而栗。
单帮主是因为黑发青年拿着一柄玉簪吸引到无人的角落处,现在只需要蜘蛛把对方的同伙弄死,之后有多个帮手把这个年轻人控制住。
单帮主还没有做好决定,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她的心脏跳动得像是被这个声音击打一般。她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之中,兰尼的声音仿佛是一个致命的陷阱,将她困在了其中。
她的心神还没有完全收回,原本素淡如雪的青年突然发出一声暴喝“快!還等什麽!”
兰尼的声音从喉咙中涌出,充满了冷酷和威胁,仿佛一阵地狱的寒风吹过,令人心头一凛。与此同时,那枪口就像是毒蛇一般,已经做好准备,随时狠狠地咬上一口。
单帮主顿时心胆俱裂,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声音几乎失控,只能颤抖地让蜘蛛先让对方松开。蜘蛛不得不松开手上的绸布,此刻夏洛克感到意识逐渐模糊,他的视野开始模糊,脖颈被绸布勒住的感觉如同死神的触碰。当蜘蛛最终放开他的脖子时,夏洛克猛烈地吸气,喉咙痛苦地咳嗽,试图恢复正常呼吸。
他还没有来得及往青年的方向看过去,黑暗中另一道声音也响了起来。
那是一道女声。事实上,我在这个宴会上,还挺焦虑的。
眼前的人们穿梭如织,笑容和言谈形成一幅繁忙而热闹的的画面。而在这个画面里面,我到现在还没有看到莫里亚蒂教授。我不是指我想要和他交谈,而是我太知道莫里亚蒂教授来这个场合,绝对不会是当个平静的局中人。
早上上船前,莫里亚蒂教授远远喊了我的名字,这并不是他平素的行为,也不符合他的性格。但凡他曾经有一刻在我面前失态过,我都会在想这个人是不是忘记早上见面的地方是公众场合。就算是为了挑衅夏洛克,这种举动也出格了。
我理所当然地可以得到一个推断,莫里亚蒂教授是怕我发现什么,或者怕夏洛克发现什么,通过喊我的名字,打断我们的思考。
这说明案子已经悄然开始冒泡了。
然而,这种宴会时刻,我还没有与莫里亚蒂教授碰上。这就好像是我明知道这里藏着即将爆炸的炸丨弹,结果我愣是找不到炸丨弹放在哪里的焦虑感。
我低头放在桌岸上那闪闪发光的水晶杯上,想着,至少得喝两杯有葡萄果粒的青葡萄汁才能解决我现在的困难。
那个好好喝,加了冰块之后,口感更清爽。
在我打算把大家的饮料搬回去的时候,一位身穿考究的绅士朝着我的方向走来。我看了好几眼,才认出那是卢西安。他看到我之后,脸上便露出灿烂的笑容,“何同学,我找了你好久。华生先生说你过来拿饮料了。”
他说完之后,才说道:“你怎么不穿我送给你的礼服呢?”
他的这句话让我想起他给的那个有白色蝴蝶结的黑色燕尾服。收到衣服的一瞬间,我就不想出门了。我不接话茬,直接问道:“你找我做什么?”
“我想把你介绍给我妈妈。”
在他的身后,一位举止优雅的贵妇人款款走来。卢西安的眉目与她有几分相仿。她的皮肤保养得很好,看上去不会超过四十多岁。那赫然就是船主子爵阿特伍德先生的妻子。
我把手边的饮料放在一边,配合卢西安,与家长打招呼。然而,我才和她的目光有所接触,便看到她率先将我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眼神中透出一丝嘲讽,但依旧保持着微笑看着我。
卢西安介绍道:“这是我们专业第一的何学。他在考试方面特别厉害。第一次小考的时候,我们年级平均分最高也就七十上下,但他四科都快接近满分了。第二次电脑小考,他又拿下全部的满分,整个年级考出这个成绩的没有超过五个。”卢西安的语气充满自豪,好像我是他的骄傲似的。
阿特伍德夫人微笑地朝着热情激动的卢西安,点点头说道:“你不要说那么快,你这位朋友可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很会考试的孩子,确实很不错。”
我认真地看向她,仔细思考她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我感觉到她的目光中隐藏着某种评判与嘲笑。我并没有被她表面上的礼貌所蒙蔽,只是对她产生更多的疑惑。
她的语句里面充满客气,但是脚步已经往外走。她的身体语言正在告诉我,这次对话对她而言已经接近尾声。我已经听到,她移动脚步时,高跟鞋底在光滑的地板上提前发出“哒”的轻响。
她不等我开口,自己先拢了拢皮草外套,目光落在我盘子的饮料上,微笑着提醒道:“宴会上的饮料是免费的,请尽管喝,”
她说完之后,又朝着卢西安的方向,态度温和地说道:“我也见了你说的朋友。你好好跟着学习,早点拿下荣誉学位。对了,让服务员把这周围的桌子好好收拾一下。有些客人有精神洁癖,眼里就忍不下那些小家子气,上不得了台面的举动。要是被以为我们这边都是没有档次的客人,就太糟糕了。”
卢西安有点困惑,“你们都还没有聊天呢。”
“年轻人有自己的世界,我就不参与了。”阿特伍德夫人就像是教科书上宽容又开明的母亲一样,全程都用着耐心温和的口吻说着。
我全程没有机会开口,但是我也还没有整理好语言,因为此刻我的内心里面充满着疑惑。
就在这时,旁边有一道清朗的声音响了起来,“阿特伍德夫人,不会打扰你们的谈话吧。”
我顺着声音看了过去,是上次陪我下棋的阿尔伯特先生。他的头发跟卢西安一样用摩斯或者发蜡整理得一丝不苟。他很适合露出额头,面容显得端庄又俊秀。
阿特伍德夫人朝着阿尔伯特先生的方向立刻露出灿烂柔和的笑意,“怎么会打扰呢?莫里亚蒂伯爵。”
阿特伍德夫人似乎非常习惯去掌握谈话的主动权,说道:“听说莫里亚蒂伯爵从陆军退役后,现在开始从事贸易公司?”
“是的,”阿尔伯特露出浅浅的笑意,如同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大地上,温暖而又迷人“算是刚回到伦敦,能够赶上你们的诺亚号处女航,是我的荣幸。”他的眼神不忘增添一丝坦诚和真挚。
也不知道是因为阿尔伯特的奉承,还是他本人长相英俊,很能博得阿特伍德夫人的好感,还是两者皆有,这位曾经保持矜持的贵族夫人此刻春风拂面,笑意在她的眼角跳跃,绽放出灿烂的花朵。
不料的是,阿尔伯特又突然改变了话题,提到了我。
那个不经意的话题转折,让我心头一动。
“话说,这位兰尼先生是我弟弟威廉最喜欢的学生,还请阿特伍德夫人多多照顾。”
话音刚落,阿特伍德夫人脸上明显露出了一丝惊讶的神色。她用深邃的目光凝视着我,似乎要从我的眼神中寻找些什么。与此同时,她眼中的光芒闪烁,也在思索着什么。
阿特伍德夫人随即说道:“原来是这样吗?”声音中透露出一种微妙的情绪,又或者是权衡和计算。
我看了旁边的阿尔伯特先生一眼,其实他根本就不需要为我发言。
我用坚定的口气开口道:“阿特伍德夫人,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声音平静,内心也很平静。
在阿尔伯特的注视下,阿特伍德夫人顺着我的话,微微转过头,露出更温和善意的微笑道:“有什么问题吗?”
“你有种族歧视吗?”
这话一落,阿特伍德夫人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在这个倡导以平等和多元为价值观的欧美社会,种族歧视是被公然鄙视和强烈反对的行为。大多数人只要表现出种族歧视的态度,就会遭受社会谴责与亲友批评鄙视,甚至严重的情况要担负法律责任。
我可以感受到,这个问题对她来说,是一个不容触碰的禁忌,而她的反应也表现得相当明显。
“我怎么会有种族歧视呢?!”
她的声音里面带着一丝失态的尖锐,似乎在为自己的清白做辩护。
然而,我没有停下来,只是继续解释我看到的细节,用来支持我提出的问题。
“从刚才我见到你开始,我就留意到你不少细微的表情变化。”
“时不时的眉头皱起,暗示着你的不满;在言语过程中,你眼神偶尔微微瞥向一侧,带着轻蔑的情绪;期间间或出现冷笑,鼻子的微动与嘴角的绷紧,都显示出你内心情绪的起伏。”
“此外,你从头到尾没有好好称呼过我,也没有表现出和我交谈的意愿。你所提到的对我的评价,比如「怕我听不懂英文」以及『很会考试的孩子」,就充满着西方人对东方的刻板印象。除此之外,你在离开之前,你要求卢西安收拾桌台,以免被某些上不了台面的人影响了其他人的观感。而说的时候,你似乎在暗示我的桌子。”
夏洛克往前看过去的时候,戴着非常滑稽的面具的女人同样举起枪,对准兰尼的后脑勺,轻松地笑道:“看来,你应该很熟悉现在的流程,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让你放开单帮主呢?”
兰尼似乎意识到夏洛克在看自己,立刻把自己的视线移开,“如果我不放呢?”谁都知道,现在放开单帮主,夏洛克和兰尼他们将完全毫无胜算。
女人并不急,继续说道:“反正你也不会开枪不是吗?”
青年嘴角往上扬,这让人看起来像是对方要展开笑意,但其实只是说话间用词嘴角扯动了一般,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既然你自认你猜测得有那么准的话,那么就,祝你好运了。”
这话一落,窗外传来一道白光,灯光闪烁着,一长一短。在这个充斥着紧张氛围的时刻,这道光芒如同寒星闪烁在黑暗的夜空中,犹如冷静的音符穿越了紧张的气氛。
夏洛克立刻反应过来了,那是摩斯密码。
「你的身份要暴露了,Ja——」
摩斯密码的信息随着音符的跃动逐渐展开,充满了神秘和紧张感。在这个异常的瞬间,剧场中的紧张氛围达到了顶点,仿佛一场看不见的战斗正在进行,而夏洛克站在了其中的前线。
在他开始解读之前,女人已经迅速捕捉到了摩斯密码的前半部信息。就在名字完全暴露之前,微笑着说:“看来,现在还不是我们展开正面交锋的时候。”
可她的枪支并没有完全离开,对方的手顺着兰尼的耳根往下,指弯贴着大动脉上的杜鹃花的根茎,指尖接触到他隔着皮肉的心跳声,发现对方并没有因为自己的举动而心跳紊乱过。
婕米似乎发现自己对这个青年看走了眼,“下次见,兰尼。”
随着女人的离开,一片寂静笼罩了剧场。然而,这宁静只持续了片刻,随后,在剧场外的街头,警车的鸣笛声突然划破夜空,如同一记警钟,提醒着这个平静的夜晚并未结束。
夏洛克注视着兰尼,他的目光如同探寻谜题的探照灯,照亮着兰尼曾隐匿的神秘面庞。而兰尼,此刻他脸上的紧张逐渐消散,仿佛放下了心头的巨石。可他的手仍紧紧握着那把枪,明显因为开始抵抗不住最开始的那记射击带来的后坐力,他的手开始不自觉地颤抖。
夏洛克回想起兰尼之前的提议,那句充满决心的话语依然在耳边回响。
“擒贼先擒王。我想我能先把黑莲帮的头领控制起来。”
夏洛克拒绝道:“不行。”
“我们要想制服那些小喽啰几乎是不可能的。他们多数都是亡命之徒,对生死无所畏惧。唯有控制住头领,我们才有胜算。”兰尼解释道。
夏洛克的目光落在兰尼的脸上,说道:“你想怎么做?”
以他们的行动方案来说,反手先控制首领的话,只会打草惊蛇。
“我好像有那柄900万的玉簪。”
“……”
“请务必让我试一下。这对我来说,非常重要。”兰尼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仿佛是在表白一份坚决的承诺。
“比你的学业重要吗?”夏洛克再次追问,试图窥探兰尼内心的深处。
兰尼毫不犹豫地说道:“是的。”
……
夏洛克此刻回想起他第一次见到兰尼时的情景,那个神秘而坚定的青年,让他不禁产生了更多的疑问。
…兰尼,你到底是什么人?
永远想不到他到底能做到什么,能做到什么样的程度。
就算有所猜测,显现出来的结果也总能在意料之外。
他就像是一本密封的书。封面上没有字迹,他的每一页都装载着无法预测的故事。
夏洛克无法摆脱这种感觉。
此刻的夏洛克,感觉自己像是站在黑暗深渊的边缘。
他想要向下窥视,却也要承担会被吞噬的风险。
“……”
挨一下没什么。新一年的伦敦到目前为止都并没有出现坏天气。就连要行动的今天晚上也没有出现任何恶劣的天气预报。
华生坐着地铁,看着飞逝而过的黑色隧道,对未来的行动陷入了沉思。
他们要前往的金龙马戏团,显然是这次银行自画像谜团的终点。
整个案子自从姚素琳加入之后,缩减了很多的进度,比如说凶手的真面目以及凶手的动机。
夏洛克也在姚素琳来了之后,开始调查相关的走私信息。他发现,黑莲帮他们行动受限在于走私品上。黑莲帮每次移交「匿名」走私品时,他们都会按照完整的批量上交。这很可能也是黑莲帮急需找回丢失的玉簪的原因之一。
他们在伦敦的主要活动地点除了酒店之外,便是马戏团剧场。
如果他们想要保证所有的走私品安全的话,他们要么还有一个另外秘密据点,要么就是会存放在马戏团的剧场里面。除此之外,从射杀银行职员和自由记者的弹道分析来看,他们也有两把枪,在马戏团里面如果可以找出他们那两把枪,他们的证据就彻底落实了。
因此,马戏团便是他们的必然选择。
至于为什么选择在犯罪嫌疑人需要公演的时间段,是因为那时候黑莲帮成员都分身乏术。在众目睽睽之下,黑莲帮也不敢完全铤而走险。除非他们已经下决心要彻底杀人灭口。
公演时间段去探访他们显然是最好的时机。
夏洛克总是不会轻易地说对自己的行动计划,让人捉摸不定,如同雾里看花。然而,公寓里面的兰尼却总是能非常快地跟上他的脚步,因此真的猜不透的时候,只需要问兰尼就可以知道夏洛克在想什么。
在苏格兰场里面,雷斯垂德警官私下里称兰尼是夏洛克的翻译器。
这次合作也因为有兰尼在,所以行动计划每个步骤的细节都琢磨得很细。在夏洛克和兰尼从法医的化验室回来之后,兰尼把整个剧场周围的逃生地图以及内部的安全通道都给标注出来。为了方便理解,兰尼甚至做了一个以剧场为蓝本的建筑模型,演示给夏洛克、华生和姚素琳了解,如何快速地安全撤离。
“剧场除了正门依旧用的机械锁之外,内部已经全面升级为智能门禁系统,也就是说通行证是磁卡。”兰尼说道,“我在中午吃饭之后,跑了一趟锁匠的门店,买了四个空白IC卡。很显然的,这种卡在门禁系统刷卡区是没有用的。但是我去了一趟剧场内部,在保安处找到了特殊的感应识别区,特意复制了四张「写卡」。”
这个行动让华生惊讶得仿佛就像是突然间有个人在自己脑袋里面塞了完全陌生的知识,他觉得自己那一瞬间,绞尽脑汁也不理解兰尼到底在说什么。
华生下意识地问道:“你说你什么时候做的这件事?”
兰尼对回答问题,总是耐心十足,且理所当然,“吃完午饭之后,我去买IC卡,然后去剧场保安处写卡。”
华生说道:“但是,要想写卡的话,不是要先读卡吗?”
兰尼眨了一下眼睛,说道:“我让保安在感应区里面读卡显示给我看,完成之后,我趁他们没有太在意,就写了四张卡。过程很快,每张卡不用花十秒就完成了。我见过福尔摩斯先生以前也这么做过,伪装成剧场工作人员就可以了,这个很好学。”
夏洛克其实本人情商很高,擅长伪装,在不同的场合里面可以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通过不同的话术获取别人的信任。可他平常生活中,就像是懒得做这些工作似的,每一句都能精准无比地踩中别人的痛点,让人觉得非常可气。唯一能安慰自己的是,至少夏洛克在他们面前从来没有想过要虚伪行事。
现在的华生下意识地看向夏洛克,满心一种「小孩子都被你教坏了」的痛心。可是这种时候,这张磁卡又是他们的保命机会。遇到危险的话,他们在逃生时,不会面临太多紧闭打不开的门,丧失足够的逃生机会。
见华生不回复,兰尼有些担心反问道:“我做得不好吗?”
好得令人害怕。
华生实在夸不下去,觉得会把兰尼往歧路上带,这是在鼓励他以后要是遇到这种事情的话,他也可以通过这些手段解决问题。可是兰尼确实是好心去做这些事情的。
特殊情况特殊处理。
“兰尼,你太细心了。”
华生对兰尼夸了三四句之后,打算结束这次案件后,写一封信给安保系统,除了无关紧要的通道和库门之外可以用门禁磁卡,重要区域还是要采取一般机器无法识别的加密IC卡以及机械锁来保证较高的门禁安全系数。
总的来说,华生对这次行动是充满信心的。
可兰尼还是有些担忧。
兰尼并非是那种害怕困难与危险的人。很多次,其实华生都能够从兰尼身上体会到,他是个越在危险时刻,便会越发冷静敏锐的人。这也是夏洛克和华生愿意在这个时候带上他的原因。若真的深陷在危险中,兰尼那种破而后立的勇气和决断,都能让同阵营的人迅速得到一丝喘息。
当然,兰尼还是个武力值低于平常人水准的普通人,尤其是在没有危险的时候,他是经常会犯迷糊,又很容易相信别人说的话,让人放心不下。
兰尼现在的担忧,在华生看来,就像是年级第一名在担心自己复习不够充分,上考场的时候瞻前顾后。
华生忍不住关心起兰尼。
兰尼又下意识看向了姚素琳的方向。
姚素琳若完全是他们这一边的人,夏洛克和华生都不会觉得她是个不安分子。华生能从那么多战役中活下来,没有对危险的直觉和敏锐,他也不可能活到今天。他虽然没有感觉到姚素琳特别危险,但是他还是觉得姚素琳这人身上藏着太多的秘密。
再加上,兰尼总是很关心姚素琳,从姚素琳开始之后,一直就为姚素琳说话,照顾她的安全。华生觉得,姚素琳很可能是会让兰尼陷入危险的最为不稳定的因素。
华生会全程看住姚素琳,把她从兰尼身边隔开。于是,华生对姚素琳说道:“我一定会保证你的安全的,到时候不要离开我半步远。”
华生再次看向有些感激的兰尼的脸,总想到以前军友们说起新军时。
「那些单纯的新人永远都不知道他们会被坏女人骗。」
华生觉得自己在这件事之后,就开始担心兰尼。
以后他要是有喜欢的人,还是那种会骗他的坏人,那么单纯的兰尼该怎么办呢?
我会躲的大部分心理动机在于「羞辱感」。
如果对方试图在践踏我的人格,羞辱我的自尊,我不仅要躲,还要回击。
可是,教授又不是那种恶俗的人。当他说那句话的时候,更觉得他只是在闹我。我要思考的是,只是乖乖坐在原地被打,配合他,会不会显得太消极应对了?
我还要思考,我现在没拒绝的大部分原因在于,我相信教授。我相信他的同时,也会在想「我想相信他」。这是一种内在驱动力,某种因为预设而想要等待出结果的求证心理。
短短几秒钟,教授走到哪,我的视线就跟到哪。
他靠得越近,我的头抬得越高。他站在我面前时,反而笑了起来,“有你这么好奇的吗?”
这一笑就破坏刚才那个紧张的气氛了。
我确实很好奇教授要对我做什么,任何细节都不愿意放过。可是我又怕对教授的滤镜一瞬间就被击碎,惋惜这份难得的美好,想着该不该闭上眼保护自己的心理健康。
“因为教授走过来,所以我会猜测是否会出现肢体冲突。”
教授听完之后,笑道:“那你现在陷入了自证悖论。到底是你猜中我的想法而感到开心,还是猜错我的想法而感到开心呢?”说话间,他一只手已经搭在我的肩膀上。
虽然我一直在做心理建设,但是他把手搭上来的时候,我还是肩膀跟着僵硬了起来。
我要不要跟他申请闭眼。
教授是不是要打我脸。
据说闭眼挨打的话,疼痛度还能减少百分之十的。
教授用视线追着我的神态变化,就像是那些拿着超粗的针筒打针的护工习惯性地在打针前,转移别人的注意力,只会说道:“兰尼,你现在害怕吗?”
我已经眨动起来,可是还是继续说道:“还行。”
与其说害怕,我更觉得很紧张。
教授要欺负我啊,这是可以存在的吗?
这随便投诉举报一下,教授就完了。
教授自然是听不到我内心滚动的想法。我能感觉到他手下压的力气,他跟我说他欺负人会很过分的,问我真的要试试吗?
“我到现在还没有听到你拒绝。”
主要是我好奇心疯狂作祟。
要是漫画上面会有这一幕,我就可以直接读教授的心里想法了。那我就直接拒绝了。
我突然在想,教授是不是一开始也是要逗我,结果发现我不拒绝,反而开始要疯狂在想自己到底要怎么才算是欺负我。一有这样的想法,我更觉得教授就是那种纸老虎,布偶狮子,“因为真的想知道。”
教授笑了一下,“兰尼,你会后悔的。”
“我从来不做后悔的决定。”
我当然做过很多后悔的事,可是这个时候就要有一种气势,一种气场。
教授这下就笑了,我能觉得那笑声落下来就像是一只毛绒绒在蹭人,我觉得又软又窝心。然后教授就说:“你还记得你上次喝醉酒,我把你的声音录下来了吗?”
这话一落,我的世界天崩地裂。
我震惊地看向了教授。
他的笑意里面全是深意,“你不会真的以为里面全都是讨论数学公式吧?”
教授说着的时候眉眼弯了起来。
这是何等毁天灭地的大魔王!
“另外,你写论文的时候,曾引用过我的论文,但你把我的姓氏写错了。”
我内心跟着一震,不可置信起来。
我怎么可能会拼错莫里亚蒂教授的姓氏?
教授便慢条斯理地说道,“我的姓氏是詹姆斯·莫里亚蒂,这是双姓氏,詹姆斯不是中间名,不能缩写。这是个语法错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忘了,我记得弹幕里面还提过的,教授是双姓氏,可是我没有放在心上。
虽然很对不起教授,自己居然写错他的名字,但是我好想再问一句「所以这个扣分了?」
注释引用错误的话,也会扣分。
夏洛克微微一笑,仿佛对这种寻常的情感事务有着独到的见解。“他们之间的关系一直很稳定,我相信同居对他们来说只是时间问题。”
我对夏洛克的看法深表认同。
因为在《神探夏洛克》中,华生与玛丽认识的时间也没有超过半年,就毅然向她求婚。根据弹幕上的说法,在《忧国的莫里亚蒂》中,华生要与玛丽结婚的决定同样是迅速做出的。这样看来,现在的华生要提出和莎拉小姐试着同居,确实是一个很合理的发展。进莫里亚蒂教授家之前,出门来接的就是教授本人。
这次他的打扮令人耳目一新。
教授里面还是一件白色衬衫,但外面罩着的不是西装外套,而是一件毛绒绒的驼色羊毛衫,看起来比印象中更年轻又俊秀,给人一种住在邻家看着自己长大的哥哥一样,亲切又暖心。
这和我印象中的总是穿着西装服,风度翩翩的教授不太一样。
莫里亚蒂教授迎面的微笑在午后阳光中也显得格外明亮,仿佛是一抹温柔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他的步伐轻盈而自信,似乎教授的每一个举动都散发出一种独特的魅力。
我一般很少会想要拍人的照片。
不过,莫里亚蒂教授就这么朝着我的方向走过来的时候,我自己会很想抓住那刻逆光时的氛围感。
可我更明白,我要是做出拍照的举动,肯定会被夏洛克抓到把柄说我。教授也会因此对我产生负面印象。
因为,我特别了解,沉迷于别人的外貌之中,实在是显得有些俗气。要是教授知道我对他心生这样的想法,他肯定会对我感到无语和尴尬。我理应更加注重内在修养和品质的重要性。
我将心中的念头暂时压下,径直走向后座,帮助赫德森太太拿起她的包。注意到教授出现后,赫德森太太的笑容顿时绽放。她欣喜地朝着莫里亚蒂教授走去,毫不犹豫地抬手握住了莫里亚蒂教授的手,并且熟稔地轻拍了一下他手背。
“莫里亚蒂教授,非常感谢您邀请兰尼和我来做客。一路上我们一直在讨论您对兰尼的细心照顾。”
在她的话语中,教授朝着我们的方向投来一瞥。
赫德森太太顺势继续说道:“兰尼,还特地去买了复活节巧克力。”
听到她的话之后,我随即将礼品袋取了出来。这些巧克力是我在一家手工巧克力专卖店购得的,花费了我一百多英镑。
这个世界不管多贵的东西都存在,这是真的。
我放在公寓的巧克力是在超市里面买的。我更喜欢这个。那是五英镑一只的巧克力小兔子,兔子很特别,脖子处还有个金色的铃铛,就很讨喜。我给每个人都买了一只,摆在壁炉上的桌台,就是夏洛克收集的人头骨的旁边。然后我再堆了一堆包装得像胡萝卜的巧克力。
夏洛克说,我们公寓就我一个人可能会吃巧克力,要买那么多做什么。
我买当然是因为我自己喜欢。
反正超市卖的巧克力的保质时间也比较长,通常也有一年。
莫里亚蒂教授客气地笑道:“其实不用买的。”
我突然想起教授他好像也不见得喜欢甜食,有点后悔应该买实用性更强的香薰或者蜡烛。
莫里亚蒂教授过来的时候,还有阿尔伯特帮忙拉着前门。赫德森太太在他的招呼下,先走在前面。教授脚步停了停,专门等我,还伸手要帮我。我就把礼品袋递给教授,告诉他道:“如果不喜欢的话,可以转手送给别人的。我完全不介意的。”
对我而言,赠送礼物实质上是一种表达我的关心,同时也是向接受礼物的人表达感激之情的方式。即便礼物本身未能完全符合对方的心意,我仍然认为它可以成为一种传递心意的工具,甚至就算最终被放置在垃圾桶里,我也能够理解。
在我看来,关键在于表达真诚和用心,而礼物只是作为这种情感的具体表达形式。
“我本来想着一个个认真挑的(手工巧克力有散装),但是感觉要更有复活节氛围,所以还是选择了复活节套装。这其实是很普通的礼物。”
莫里亚蒂教授听我那么说,笑道:“我一定会好好收着的。”
有时候就是因为教授太有礼貌了,所以我才不知道教授心里面的想法到底是怎么样的。
他这句话没有办法让我好好接着。当时我还没有见到路易斯,又想起夏洛克的话,便说道:“我之前遇到路易斯先生,听说伊顿广场出现枪击案,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
“路易斯受了一些皮肉伤。”
莫里亚蒂教授这句话更让我难以接下去了。
我原本只是想着找个话题,可现在被教授这么一说,反而就让话接不下来。我只能说道:“那我去看看他。”
说出这番话后,我感觉自己好像陷入了某种尴尬的局面。可是除了这句话,我已经没有更多可以说的了。
“他要是知道你关心他的话,肯定很开心的。”莫里亚蒂教授笑着回应。
“……”
这里面的每一个字,我都不会信。
我也相信,路易斯根本不信我会关心他。
我在诺亚号漫画里面很早就知道,路易斯一直都觉得我只想要靠近他哥,就算靠近他,关心他,也是在刷教授的好感。虽然之后漫画就很少提及路易斯的心理活动,但我也觉得这里面差不了太多。这些时间里面,我觉得,我不否定路易斯的态度,在他面前不卑不亢,就算是很好的做法了。
在见到路易斯之前,我和赫德森太太先见到了特别想见我的,传闻中的开膛手杰克。
出乎意料之外的,杰克·雷恩菲尔德先生的身姿挺拔笔挺,透露着坚定和自信。他的面容虽然带着岁月的痕迹,但在皱纹间似乎隐藏着丰富的人生经历。神情矍铄,姿态干练利落,给人一种可靠且值得信任的感觉。如果没有漫画论坛提示,我会觉得面前的人是个经验丰富的导师,充满时光的智慧和阅历。
他第一反应就是和我握手,“你好,我是杰克·雷恩菲尔德。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精神。”
这种夸人精神的表达方式还真特别。
我还没有细想,对方便说道:“听说你连书房的门都开不了,我当时就在想你到底有多病弱,没想到比想象中的还要好一些。”
我下意识看向教授,教授一接触到我的视线,便轻咳一声。
雷恩菲尔德先生的声音很快就冒出来,说道:“威廉他们经常提起你。”
“……”
我听出来了。
就连这种小事都能在你们圈子里面传,你们确实聊到没有什么可以聊的了。
我还没有回应, 老先生用力地回握我的手。
他的手上全是厚茧,一只手的力度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大。在我惊讶他的气力时,他看向我的眼睛也是通透明亮的。我很难想象这种人会是连环杀人犯,传闻中的白教堂杀手。
此外,我也了解到一些福尔摩斯的研究者提出的观点,即小说版本的华生可能拥有不止一位妻子。对于这种设定,我其实也觉得可以接受。在现实生活中,人们的感情关系经历各种变化,而小说中的人物也应该有足够的空间去展现这种复杂性。这样的情节设计使角色更加真实且有深度。
我感觉,对我来说,华生已经不再是一个平面的虚构人物。
我这些日子认识的他,比我在纸面上、荧幕里所见的那个侦探助手华生医生更加生动,更加富有人性的光彩。我全心全意希望他获得幸福的生活。
我和夏洛克也不急着回去,主要是我不急,我们一直待在晚会完全结束。我还需要与莫里亚蒂教授确认案子最后的情况。这也是为了向那位忙得抽不出时间的教授表达感激之情,毕竟是他邀请了我,还为我租用了一套出色的西装。我知道应该有礼节,毕竟表达礼貌和感激的礼数是不能少的。
莫里亚蒂教授告诉我,这件案子已经完结了。
我的内心如释重负,那个封面上的手铐隐患终于彻底解决了。
我也打算回家了。
我今天吃了一堆西瓜。
好好吃!
比烤鸭肉片还要好吃!
味道很清爽,又脆又甜,一口咬下去满口都是汁水,比起喝西瓜汁更好的享受就是吃西瓜。夏洛克也跟着吃了两块。我想着这种反季节的西瓜应该在超市不好买,等七月份的时候,我要买超市最大的西瓜带回公寓。
我刚想要走,教授就跟我说道:“兰尼,这次案子离不开你的帮助。你有想要什么礼物吗?”
他的话一落,我的脑袋更像是失忆了一样,完全不记得我到底做了些什么对案子有用的事情。如果是救了路易斯的话,我觉得我已经和他说通了。教授再给我什么礼物的话,这就显得太过毫无必要了。
“我和路易斯先生说了,就不用让莫里亚蒂教授再另外给了。”我说着,突然间想到一件事,“之前教授说要把找到红宝石的奖金给我,但我其实也不知道是在艾德勒小姐那里,就不用特意给我这笔奖金了。无功不受禄。我这不是客气。”
我要和教授说清楚,省得他以为我是想要,还在嘴硬。
我心中有一份坦然,希望将这个问题解决清楚,免得让教授误以为我是有所期待。莫里亚斯教授很快接受了我的说辞,却又用起半认真半玩笑的口吻,问道:“那我可以从兰尼身上得到奖励吗?”
我的脑袋里面冒出巨大的问号,下意识地从兜里面摸出了今天发的给每个来宾都有的心型巧克力。这个巧克力的牌子还很有名,我打算带回去给赫德森太太尝一尝。现在教授跟我要奖励,我一穷二白的,也给不了什么,于是拿出巧克力,递给教授,“虽然这是会场发的,但是这很好吃。我的这颗分给你,你可以再多吃一颗。”
莫里亚蒂教授顿时哭笑不得,说道:“这倒不用。”
因为他拒绝得太快,让我刚才送他们主办方给的巧克力,再返送给主办方的举动显得有些草率。我难免有些尴尬,不知如何结束,教授的眼睛望进我的眼里面,微笑如暖人的春风,说道:“兰尼,你也可以称呼我为威廉吗?”
这话一落,我脑袋里面有点宕机,脑袋里面只有一个答案「不行,太没礼貌了」。
【啊啊啊啊完结了!】
【好好哦!!!开心!大家都有个幸福的结局,还有第二季可以看!】
【专门把兰尼点出来,难道下一季兰尼戏份会加重!鼓掌鼓掌!!哇啊啊!好期待啊!我一直都不知道兰尼是什么性格,就觉得挺大佬的,很神秘,很靠谱!】
【也许会有什么反差萌!好棒!!】
【第一季完结撒花!!开心!!!】
【回头一看,没想到已经追了快一年了,时间过得好快啊!我在里面最喜欢小教授了,看得一本满足!】
【我好喜欢夏洛克!就那种智性恋白月光,全过程突然温情的时候,我还在想着是不是准备OOC了,结果每次都看到夏洛克的伪装。本质上还是很高傲的傲娇www】
【赫德森太太和华生的戏份都好温暖,我好喜欢他们。因为多了一个角色,感觉就像是太阳光透过了透明的三菱镜,折射出浪漫的七彩光,每个角色都有自己的高光。无论是福莫还是其他的人,我甚至都还挺喜欢那个多诺万警官的。虽然她老是说夏洛克是怪胎,但是她不只是对夏洛克不客气,对谁都一视同仁的设计很棒,为兰尼声讨乔登的时候也很爽!】
【爱所有人!】
【爱所有人!!】
【温暖】
【希望第二季也可以看到福莫打架。我还以为打不起来,结果最好还是打了www,不过当时是吓了一跳的。想想夏洛克遇到兰尼的事情,就对外都是凶凶的,超护短!】
【希望下一季多看到兰尼和莫里亚蒂家的互动。】
【第一季完结了!撒花】
【第二季是明天更新吗!】
【我要开始重刷了!】
【彩蛋!!第一季完结还是要彩蛋的!!嘶吼————】
【第一次追漫画,也第一次遇到这么美好的书评弹幕们,没有那么多乌烟瘴气的拉踩,体验感非常好!这让我也想去看更多的漫画了!】
【感谢大家共度的时光,人生多这一刻美好不多,但少这一刻美好就不行了!等更的日子,也希望各位保重啊!爱大家~】
【好看wwww】
【意想不到的大团圆!原来以为会来些激烈的撕扯,中间死几个人,然后大家受伤,落泪,懊悔,吃刀子,接下来又各自走向悲壮的人生hhh看完这种感觉也好!就有种生命在继续的感觉。】
【爱大家!漫画里外的大家!】
【第二季快来!!!】
这话刚落,我听到夏洛克的笑声就像是羽毛轻轻地落在我的心湖,久久不散。
我能这么开心,都是夏洛克先收留我的。
我下意识地学赫德森太太,也揽着夏洛克的臂弯。就像是站在生日蛋糕面前的小孩,随着摄影师拍下照片的声音落下,周围人群开始散开,赫德森太太也松开了手。我感觉到夏洛克也跟着离开了。
我在混杂的人流里面,头上的烟花也在继续,盛大而又美丽。
这种感觉很奇妙,奇妙到就像是流星群在我的天空上划过一道道绚丽而又深刻的色彩。我紧闭眼睛,悄悄地许了一个愿望。
我不想让人发现我这么孩子气的一面,因为这样做也很幼稚。
这也是神夏名台词。是华生说的。
可这对我来说,也是那么无比合适。
“「One more miracle, Sherlork, for me」 。”
为我再实现一个奇迹吧,夏洛克。
等我再次睁开眼,夏洛克正站在我的面前,灰蓝色的眼瞳就像是一团雾,也许是英国伦敦的雾,弥久不散,将人牢牢地锁在雾中。
也许会让人迷路,也许这在叫人不要离开。
夏洛克说,I heard you。
我听到了。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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