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以后想要下地，家里有个警察老婆，做决定的时候，就没那么坦然了。
离开了熟悉的杭州，崔宛乔和张起灵大包小包的上路了。
冬日的长白山已经变得白雪茫茫，白天还有一些暖意，到了傍晚，刺骨的寒风就变得更加猖狂。
崔宛乔出发前又强化了身体，这样的天气，没有高原反应，难不倒她。
张海客与张海楼护送两人一路马不停蹄，直到抵达了再也没有游客能涉足的区域，一行人才停下来稍作休整，准备在山脊上搭起帐篷休息一晚，等天亮了再继续。
张起灵已不知道来过多少次，走过多少遍这条路，作为张家族长，他已经守过一次又一次的青铜门，只是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期待，期待他的未来，期待门内全新的生活。仿佛他即将要去的，是一个梦寐以求的美好之地，而不是危机四伏的坟墓。
崔宛乔是第一次来长白山，她到过吉林几次，却从没上过山，比她想象中的要好走一些，大概是因为有张家人承担了大部分行李的原因。
黄昏中，崔宛乔看到雪山在夕阳下呈现出一种火热与冰冷无缝衔接的绝境，张起灵站在高地，对着远处的雪山眺望。接着，他突然屈膝双腿，跪了下来，双手合十对着雪山开始膜拜。
夕阳照在他的脸上，有一种极致的苍凉感。
“那座山的后面，就是云顶天宫。”张海楼将帐篷支起来，专程走到崔宛乔面前解释族长的行为，“对于张家本家人来说，意义非凡。”他看向同样在搭帐篷的张海客，“我们都不是本家的，所以感触不深。”
张起灵跪在雪山上，神情十分肃穆，崔宛乔不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情绪，张家对于张起灵来说，似乎并没有给他留下美好的回忆。但是张起灵好像从没想过背叛或是卸任，他一直将自己张家族长的身份贯彻到底，哪怕他完全可以将守门的任务让别人履行。
崔宛乔对张家祖先没有感情，她喜欢现在的张家，不表示她认同那些规矩和信仰为上的传统观念。可是，看着连绵不绝的雪山，崔宛乔内心还是渐渐升起了些许莫可名状的情绪。
坐月子那段时间，崔宛乔就已经非常详细的了解过有关“云顶天宫”的一切，那是一旦曝光，绝对令考古界掀起惊涛骇浪的古墓，里面所承载的历史，几乎囊括了整个华夏文明。当崔宛乔知道自己即将要见证天宫奇迹的时候，她还是非常激动的。
无论她张家是怎么的态度，但崔宛乔也不得不承认，在历史的长河之中，他们占据了举足轻重的位置。
当然，这样的地方是绝对不可能，也是不允许被曝光的，张家人总有办法将这里的一切掩埋在雪山之下，而那些知道真相的人，也从来没有谁真正将秘密带出去过。
崔宛乔喂完奶，将孩子放进婴儿床，张海楼马上就把婴儿床罩上，将小床放进了刚刚搭好的帐篷里，想着看不到孩子成长过程，张海楼还是有些遗憾。
崔宛乔走到张起灵身边，也朝着相同的方向，跪了下来。
这些雪山对于张起灵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同样是张家人，张海楼他们就没有膜拜的行为。这里的一切和张起灵都有相当密切的联系，他每次从这里进去，或离去，都是带着终极的秘密。
“你不要跪，凉。”张起灵突然转身将崔宛乔扶起来，“去帐篷。”
“我可是你训练出来的，这点儿雪还冷不着我。”崔宛乔说，“而且，我是你的妻子，你对着山拜，我自然也是要一起的。”
张起灵不会说什么感激或是表达感动的话，他唯一能表示自己开心的动作，就是在崔宛乔结束一段他喜欢听的话后，对着妻子的脸颊，或是嘴唇落下一个吻。
两人回到帐篷，孩子还在熟睡，半岁的脸，也看不出是像父亲还是像母亲，崔宛乔只希望两个小家伙健康成长。
“以前也是他们送你来吗？”崔宛乔喝着刚刚煮好的姜汤，水温滚烫，一口喝下去胃都是暖的。
张起灵对着婴儿床里的孩子用手指拨弄了两下：“不是，我一个人。”
“每次都是一个人？”崔宛乔把姜汤递过去给他，“为什么他们不送你？”
张起灵接过，对着刚才崔宛乔喝的那一面下嘴抿了一口：“他们，也有自己的事。”恢复记忆的时间不固定，在张起灵想起自己是谁以前，张家人并不会贸然与族长相认，那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而且，在这百年间，张海客也不是每次都能找到他。
如果不是拖家带口的，张海楼和张海客也不会来送，这次光奶粉就用了两个32寸的行李箱来装。仅靠张起灵和崔宛乔肯定是运不到目的地的，上山之路两个张家人也很熟悉，他们力气大，搬箱子跟抬棉花似得轻松。
偶尔轮到他们抱孩子，那画面更是有趣。
“那真无聊。”崔宛乔道，她靠在张起灵身上，看着孩子说。
“我不觉得无聊。”张起灵道，“我感觉不到你说的‘无聊’是什么情绪。”
崔宛乔笑着说：“就是我现在抱着孩子离开，外面那些人，也离开，然后接下来的路，将由你一个人走下去的感觉。”
张起灵没有回应，崔宛乔知道，他在思考自己提出的假设，隔了一会儿，张起灵才紧紧地抱住崔宛乔，像是理解了那种“无聊”有多么可怕。
那不仅仅是无聊，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孤寂。
也许，曾经的张起灵对周遭的每一件事都认为毫无意义，所以才没有“无聊”和“寂寞”的概念。但是现在，他身边的一切都被赋予了某种特殊情感，怀里的女孩儿，婴儿床里的孩子，甚至帐篷之外的那些人，都跟他息息相关。
他再也不认为自己某一天突然消失，所有人都不会知道了，围绕在他身边的这些人，一定会第一时间发现的。
“族长，小崔夫人，吃晚饭了，给你们下了饺子。”帐篷外，张海客的声音响起来。
生了篝火之后，席地而坐好像也没那么冷了，4个人围着火堆吃饺子，气氛很融洽，就像他们只是一群喜欢探险的背包客。
吃饭的时候，张家人话都不多，最多的也就数张海楼了，不过大家都已经很熟悉，能聊的不能聊的在今天之前都聊得特别透彻，他话唠也就没那么严重。
“吴邪知道你要去什么地方吗，不告而别，他会很难过吧。”崔宛乔对张起灵道。
“出发前，我去找过他。”张起灵道，“我给了他鬼玺，如果10年后他依然记得我，可以来找我。”
十年，对普通人来说，太长了，任何事都有可能发生。
崔宛乔又问张海客：“汪家人的事，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张海客道：“都要与世隔绝了，还想工作的事呢。”
崔宛乔道：“那当然，我可不想10年后出来，外面一群汪家人把我们给扫射了。”
张海客就笑：“不会的，已经在安排了，混进张家的奸细，也有了人选。”
一直聊到孩子醒了，吵着想喝奶，崔宛乔才赶紧喝完最后一口汤，进帐篷喂奶。
三个男人好像在商量什么，崔宛乔听不太清，不过她也不是很在意。没多久，张起灵就进了帐篷，他来到崔宛乔身边，将还在喂奶的妻子轻轻抱在怀里。
“冷？”张起灵问。
“不冷。”崔宛乔道。
张起灵盯着孩子全神贯注，两个小小的肉团，话都不会说，路也不会走，就跟着父母上了雪山，他们对于自己的未来一无所知。
此时此刻，这么多人为了两个孩子给予百般呵护与照顾，有舒适温暖的婴儿床，以及足够充足的食物，即便如此，张起灵还是会担心他们是否能熬得住长白山的风雪，以及青铜门后面百无聊赖的生活。
然而当年，他和父亲腹背受敌，过得颠沛流离的生活，连吃的都非常紧缺，父亲不但要给张起灵找食物，还要躲避张家人的追捕，一定异常艰难。
“怎么了？”张起灵听崔宛乔喂完奶之后叹了一口气，不由得紧张起来。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淡定，自从认识崔宛乔，张起灵就时常情绪起伏。起初他很不习惯，适应后他发现，自己跟普通人，好像也没有太多区别。
“没什么。”崔宛乔在张起灵的帮助下穿好衣服，“就是奶水太多，孩子们喝又喝不完，胸口胀着不舒服。”
张起灵停下为崔宛乔穿衣的动作，问：“我，能不能喝？”
崔宛乔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可以啊，我本来想挤出来放奶瓶里的，母乳比较珍贵，但是汤汤水水的又很重，我还在纠结要怎么办。”
末了，崔宛乔穿好衣服，张起灵突然问：“后悔吗？”
“什么？”崔宛乔有些疑惑。
“你本来可以在杭州过舒适的生活，但是现在，你只能跟着我爬这座雪山，还要下到危险的墓地，去青铜门后面待10年，在里面，任何电子产品都无法使用。”张起灵淡淡地说，“会很无聊，只有你和我，以及，孩子，过最原始的生活。”
“如果我说我后悔了，你要怎么做？”崔宛乔问。
“我会让他们把你和孩子安全的护送回去。”张起灵道，“之后的路，我将一个人走，10年后，我再来找你们。”
“看来你是一个专业的守门员啊张大爷。”崔宛乔道，“是不是只要我有一点动摇，你就会把我和孩子送走，你一个人上路？”
“嗯。”张起灵道，“我一直在观察你，但你没有反悔的意思……”他有些为难，张起灵既希望崔宛乔后悔，又希望他们能一起进去。
崔宛乔曲起手指对着他的脑门一敲：“你是不是脑子又不好使了，你知不知道你这么说我会很难过的，老天，我现在就想哭了，你信不信我马上哭给你看！”
张起灵面无表情。
“你怎么可以用这种心思揣摩我的意愿？”崔宛乔有些委屈，“不管我是否动摇，作为丈夫，你都有责任让我们一家人齐齐整整的待在一块儿。”
张起灵知道自己的想法受到了崔宛乔的质疑，他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但是看到崔宛乔因此不悦，他也有些不自在。
“我是你的妻子，所以我愿意为了你和我们的家……任何地方的家，做出相应妥协，因为我想和你在一起，不管你将要去什么样的地方，我都可以义无反顾的陪你去。”崔宛乔坐起来，将张起灵推到一边，“可你却在观察我，只要我有一点儿不愿意的想法，你就擅自做出决定。张起灵，我们是夫妻，你完全可以跟我商量，可以说服我，可以打消我‘不愿意’的念头，而不是选择把我‘放弃’。”
“我没有想放弃……”张起灵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他确实没有放弃的意思，但听崔宛乔这么一讲，自己好像真的有问题。
“尽管我并不希望你去那个门后面，但你说过，你是张家族长，必须履行责任。”崔宛乔顿了一下，继续道，“所以我尊重你的决定，并且心甘情愿跟你来到这里，我的确有后悔过，我应该用我们的婚姻要挟你放弃守门，比如如果你去了，我就改嫁之类的。”
张起灵听不得这个，他的表情一下就凝重了很多，双手攥拳。
“但我没有这么做，也绝不可能这么说，更没有这么想过，张起灵，你到底明不明白夫妻是干什么的，为什么我宁愿把孩子都带来，他们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崔宛乔叹了一口气，“不该指责你，你本来，就不懂这些。但是，你的想法，听起很像一种人性考验，要是我后悔，我就没有资格跟你在一起共度那10年，这对我很不公平。”
“宛乔……”张起灵松开了握成拳的手，把崔宛乔揽过去，“别生气。”他有些无所适从。
“我没有生气。”崔宛乔靠在他肩上，“老张，我只有30岁，我经历的没有你多，所以遇到这种事，偶尔也会动摇，会想那地方能不能生存，也会想，有没有办法让你不要去，是不是可以让别人顶替你，但至始至终，我都不想和你分开。”
为了顺利成为守门者，产后不久，崔宛乔便在张起灵亲自训练下度过了相当苦闷的半年，她接受了身为崔家家主真正的特训，强度远超当初张海客对她的训练。
无论张起灵多爱崔宛乔，一旦认真起来，总是特别狠。
哪怕事后他会非常愧疚，面对崔宛乔身上的淤青和大大小小的伤口，张起灵无数次想要放弃，都是崔宛乔极力坚持下来的。
说实话，就连张家人都很佩服崔宛乔为了跟张起灵在一起所付出的努力，一个成年人，要练童子功，简直天方夜谭，本着一种信念，崔宛乔还是做到了。可是张起灵竟然想过放弃，崔宛乔自然不能接受，好心情全没了。
张起灵安抚着崔宛乔，想起了当年张起灵和九门的约定，这次本该由吴家后人进去，可吴邪一无所知，他根本没有能力做这件事，张起灵也没有想过让吴邪去做。只是如今，他也在思考，要是当年那次跟九门的合作成功了，此刻，他或许就能跟崔宛乔在张家镇看着孩子像普通人那样成长。
这就是“后悔”的感觉吗，可这样的后悔，并不会阻碍张起灵前进的脚步。
“我明白了。”他道，“我只是，担心你和孩子受苦。”
张起灵总是在崔宛乔这里弄明白很多事，无论从前还是现在，亦或者未来，他正在开始学着，像普通人那样感受这个世界。
崔宛乔道：“我觉得苦，才是苦，至于孩子，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从懂事起就在门后面生活了，又没对比，哪里会感觉苦。”
张起灵像是想通了，轻抚孩子们的头，开始有了当父亲的感觉。
接下来的路程越来越艰难，已经不是普通人能够跋涉的那种坎坷，好在崔宛乔已经有了不少徒手攀岩的经验，加上体能远超普通男性。在没有太多负重的情况下，至少是能跟上他们的，尽管如此，在一些险要的山脊，崔宛乔还是有力不从心之感，反观张家人，抱着孩子都能徒手抓住石头往雪山上翻腾。
张起灵这次并没有绕整个云顶天宫外围一圈才进入墓道，他知道从哪里下去可以直达天宫底部，几年前他和吴邪几人来这里，因为失去了记忆，他们找了半天才找到进去的入口。
几人七手八脚的将行李挨个往下面送，动作小心又谨慎，生怕弄出一点儿声音。
对于古墓，崔宛乔只有喜欢和敬畏，并不对黑暗产生恐惧，她只会遗憾这次不能在云顶天宫多待几天，只能等10年后出来时再参观了。
“前面是蚰蜒的巢穴，大家小心点儿。”张海客提醒，“小崔，跟紧族长，别乱看。”
张起灵咬破手指，把血弄在两个孩子的脸上和手上。
蚰蜒密密麻麻的集中在石壁上，身上散发着奇异的光斑，没有火光照明的洞穴仿佛被无数星辰围绕。
天宫内温度不低，附近有间歇温泉，四周非常潮湿，相当适合蚰蜒繁殖。
崔宛乔发现，云顶天宫的建筑风格跟张家古楼有类似的重合，都是山体嵌入式结构。
蚰蜒的数量很多，崔宛乔看着也难免心惊：“这些虫子吃什么长大的，这么多？”天宫之内不像有别的生物，天宫之外是荒芜的山脉，崔宛乔实在难以想象如此密集的蚰蜒是怎么存活下来的。
“吃我们呀。”张海楼笑了笑说，“我们就是它们的食物。”
“又来这套。”崔宛乔道。
遇到体型非常庞大的蚰蜒，张起灵会停下来观察很长时间，等威胁过去，才继续向前。
“这里有一种鸟，它们互相为食，循环共生。”张起灵语气淡淡地，他观察四周，蚰蜒的数量正在减少，说明这片区域它们不能过来。
崔宛乔问：“我能控制粽子，那有没有张家人能控制虫的？”
张海楼道：“你当特异功能那么便宜呢。”
张海客说：“传闻西王母拥有控制昆虫的能力，她的力量非常强大，在很短时间就吞并了周边列国，成为独裁女王。虽然只是传说，记载中的西王母的确跟虫时常打交道，或许在我们不知道的时期，也有控虫的张家人存在吧，现存的，该是没有了。”
张起灵拨弄机关，几人伏着行礼，从一处小道进去，四周满是站立的干尸，他们穿着盔甲，站立在墓道各处，如同破败的雕像。
婴儿车的里的孩子突然发出哼唧的声音，干尸动了起来。
“是阴兵。”张起灵停了下来。
阴兵扭动脖子，看向来者，斑驳的盔甲布满了灰层，它们像是守护天宫的侍卫，审视着崔宛乔一行人的一举一动。
直到走出驻守的区域，阴兵都没有动作，只是脖子僵硬转动，像是目送他们离开。
青铜门近在咫尺，那是一扇巨大的机关门，有30多米高，门上雕刻着密密麻麻的图腾，非常震撼。
张起灵将鬼玺拿出来，崔宛乔以为他要念个咒语，结果只是拿在手里，门便开了，伴随着一声声凄厉的，如同鬼哭一般的声响，门里射出一道青色的光，四周逐渐变得阴冷起来。
张起灵对他们道，“10年之后，要是你们还在，就来吧。”
“族长，说什么呢，我们当然会在。”张海楼道，“张家就靠我们撑着了，不能不在。”
“保重了，小丫头。”张海客拍了拍崔宛乔的肩，“别欺负族长啊。”
崔宛乔抱了抱张海客和小张哥：“我会好好照顾你们族长的，绝对把他喂得白白胖胖。”
“还有孩子和你，都得白白胖胖。”张海楼提出要求。
崔宛乔笑：“那10年后，你们就会看到四个大肥猪！”
他们也笑起来。
崔宛乔跟着张起灵走向那扇通往终极的铜门，她想了一下，回头说：“10年后记得开豪车来接哦，一定要穿得很帅在这里等我们，最好拉个横幅。”
张海楼做了个“ok”的手势，满眼都是不舍。
“小崔。”张海客对着崔宛乔招手，“不要欺负族长听到没！”
崔宛乔对着张海客做了个鬼脸，伸手捏了一把张起灵的脸。
张起灵碍于两只手抱着孩子不得空，只能任由妻子把自己捏得龇牙咧嘴。
青铜门即将关闭，崔宛乔大声地喊道：“要想我们！”
门缓缓合上，整个空间变得异常安静，两个张家人看着关闭的大门有些怅然，一时间竟没人提出离开。
他们原本对于亲情是淡薄的，可崔宛乔的出现，影响了很多张家人。
“也不知道丫头在里面能不能习惯。”张海楼道，“还要养孩子，可别养死了啊。”
“有族长呢，不会出问题。”张海客道，“走吧，10年又不长，晃晃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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