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文宴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么晚,还喝了酒,神志不清也要坚持去接那个小白脸??
他扯了扯嘴角,不禁觉得自己刚才抢着当司机的行为可笑至极,早知道是这样,他还不如不来。
“那我不送了。”柏文宴径直踩下刹车,黑车停在夜幕里很快停下,一动不动,仿佛在宣泄车主的闷怒。
前阵子好不容易听说唐淳把那个小白脸送走,这才过了多久,又要接回来?还得送唐淳亲自去接!
这事柏文宴干不出来。
他干脆摆烂,头也不抬,等唐淳给出反应。
兴许是意识依旧缓慢,唐淳卡顿了会儿,才伸手去碰门扣。
只听“咔哒”一声锁响,伴随着唐淳轻飘飘一句回应:“行,那我自己去。”
柏文宴瞬间抬眼回头看去,唐淳已经荷氏反身,一副下一秒就会打开车门毅然离开的架势。
“等等!”
柏文宴还是忍不住开口制止。
算了!
看着这么晚的份上,又是自己刚才非要抢着送他,接回来就接回来!
柏文宴咬了咬牙,重新提醒了句“坐好”后,一脚油门飞驰而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多少带了点情绪,柏文宴这次开的非常快,四十分钟的路程直接砍半到达,车停下来的时候,车内的唐淳和一直等在俱乐部门口的桑白都懵了。
“到了。”柏文宴面无表情地说道,语气跟嗓子里咽了块冰渣一样。
唐淳习惯了漠视司机,因此也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位柏师傅的态度。他很快翻身下了车,迎面而来的冷风冻的他狠狠哆嗦了一下。
桑白裹着条围巾,里外绕了二层,没人看得见他是个什么表情,只那双眼睛黑漆漆地盯着唐淳看,半点反应都没有。
唐淳晃晃悠悠走上前问他:“什么时候通过的?”
桑白嚅喏了两下,并不打算瞒着:“就今天晚上。”
xyl的规矩通常是待满一个月就会进行试训,个人赛两场团队赛一场,赢了其中两场就能留下。桑白靠得罪俱乐部一半成员的方式,提前开启了试训。
好在结局是好的,他二场全赢了。其中一场个人赛还是跟队长打的,也轻松拿下。
这样的成绩,不留下来是不可能的。
试训一结束,他就拨通了唐淳留给他的电话。
唐淳说,什么时候进入俱乐部,就什么时候来接他。
桑白之所以坚持站在门口等,就是想看看,唐淳会不会遵守诺言。
显然,这个古怪又固执的老男人没让他失望。
桑白盯着唐淳略有些迷糊的眼神,明知故问道:“你喝酒了?”
唐淳点点头,“一点点吧。”
桑白嗤了声,酒鬼都爱说自己只喝了一点点。
不过好在唐淳酒品不差,至少没有当街发疯,也没有随地呕吐,
还能强撑着过来接他……对此桑白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不该感动。
他抬头看向不远处黑沉沉的车,凭借路灯照进车窗的微光,他大概认出了驾驶位坐着的人是哪号人物。
对方的眼神似乎很想刀他。
桑白颇有些无奈地问:“坐柏姨的车接我回去?”
他记不得这个人叫什么了,只隐约记得唐淳这么叫过。
不知怎么,这两个字一下戳中了唐淳的笑点,他憋着笑意说道:“对,你柏姨也很想你。”
桑白:“……”
就知道不该跟着唐淳乱称呼人。
“没有别的车了。”唐淳凑近了些径直揽过他的肩膀,“走吧,接你回家。”
从未和一个男人勾肩搭背的桑白,忽然感受到唐淳非常近距离的呼吸后,脸蹭一下就红了。
这种嘴上说着排斥、脸却因为对方的靠近而涨红的现象统称为口是心非。好在有围巾挡着,桑白气恼归气恼,却也丢人不到哪去,于是身体也不由自主任由唐淳牵引。
柏文晏看着两人紧挨着走来,抓着方向盘的手再次加重了力道。
唐淳却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切,他伸手去拉车门,拉了两次都没拉开。
桑白提醒道:“他把车门锁了。”
摆明就是不想让他俩上车。
唐淳皱了皱眉,松开桑白转身走到驾驶位的窗户旁,抬起手指敲了两下。
柏文晏面无表情地把车窗降了下来。
他头也没转,只盯着前方,语气格外冷硬,“干什么?”
唐淳歪了歪头,直白说道:“开下门。”
柏文晏转头看了他一眼,兀地说了句:“求我。”
唐淳丝毫没有犹豫,“求你。”
柏文晏:“……”
明明是求人的话,唐淳的语气却半点哀声都没有,简洁利索,反倒像是居高临下发发慈悲,如果他愿意,这两个字他甚至可以毫无感情地说一万遍。
这不是柏文晏想要的效果。
但如果唐淳真的卑微求他,他恐怕也接受不了。
说不清在僵持什么,总之柏文晏内心僵持了半分钟,才卸下阵来,按下锁扣按钮。
回去的路上谁也没开口。
微妙的气氛一直持续到柏文晏说“到了”。
桑白弓着腰迅速下了车,照他的习惯通常会直接进屋,谁也不顾。可这次他脚上好像沾了黏剂,走到另一边车门外后便停了下来。
唐淳倒没这么着急下车。
兴许喝了酒的人话会变多,他忽然开口问起柏文晏的近况,“柏氏的人现在对你态度怎么样?”
听到这句话,久违的感觉瞬间侵入心头,柏文晏松了松扣住方向盘的手指,如实阐述道:“舅舅已经改变态度,开始站在我这边了,他虽然股份低,但帮了我很多。前阵子和釉蓝的合作很顺利,董事会那边有意让我试着接触核心部门,估计要不了多久,我就会重新回
到原来的位置上。”
≈ap;完整章节”唐淳把手搭在膝盖上,即便喝了酒也能理性分析局势,“柏氏那些人小心谨慎惯了,但多少也会看在你姓柏的份上给你时间。只要你有耐心,慢慢磨,总能磨到他们的信任。”
“如果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可以直接来找我。”
说完,唐淳便开门下了车。
唐淳留下这句话的目的,只是为了给柏文晏打一针预防针,按照剧情节点,要不了多久他会遇上一个大麻烦。但在柏文晏眼里,却完全是另一个意思。
他今天头一次没有违心压制看向唐淳背影的目光。可惜这个时候唐淳已经关上车门,和桑白并排逐渐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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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家门口还有点距离,唐淳走路向来很慢,步伐也轻轻悠悠,桑白跟着他的节奏,同样很慢。
换作以前,桑白肯定无法忍受和这样的人并肩,他习惯了大步流星,不愿意将时间浪费在路上,用他同学的话讲就是来无影去无踪。可现在,他甚至觉得有点享受这样慢慢的行程。
两人龟速前行,两百米的距离也总算在十分钟内走完。
桑白多迈了一步,自觉先把门打开。
唐淳进去后晃晃悠悠径直倒在沙发上。
虽然没喝多少,但一路上基本没休息,柏文宴今天开车又快,怎么也得晃晕了。
他闭着眼,没看到一米八几的桑白就这么站在客厅看着他,手指抓着斜挎包带,紧紧抿着唇,好像有话要说,又好像只是不知道要说什么。
大概过了好一阵,桑白才忍不住开口:“在这里睡容易着凉。”
别扭的语气里藏着无法忽视的关心。
唐淳掀开眼皮与他对视,虽然满脸写着有气无力,但精气神恢复了些。
兴许是人际关系太过简单,桑白不习惯与人对视太长时间,很快就收回了视线,只是神情和动作都极其不自然。
唐淳被他这一系列行为逗笑,忽然想起里对这位主角一个很有趣的设定。
原书中,桑白的父亲对他控制欲极高。
在得知桑白对科研学术类的东西毫不感兴趣甚至排斥的时候,桑父又给他提供了好几个在社会印象里的非不务正业的选择。
比如教师、医生、甚至是运动员。
在这些选项里,桑白被迫选择了运动员,而且是体操运动员。
在经历了数日的禁闭折磨,脱口说出那句“我学体操行了吧”后,桑父第二天就把他送到了附近的体育学院。
桑白在那里度过了近两年的训练时光。
想到这里,唐淳一下子来了兴致。
他调整了坐姿,慢条斯理地开口,“托马斯全旋,会么?”
听到熟悉的体操动作名称,桑白瞳孔微微一缩,记忆瞬间被拉回到体院训练时的痛苦景象。
两年没能让他改变逃离的执念,也不可能让他改变自己的爱好,体操对他而言,是一个不堪回想的屈辱历史。
而唐淳提出的问题,无异于精准踩在他的雷点上。
唐淳当然也清楚这一点,不过他并不在乎会不会因此惹怒桑白。
毕竟不是什么时候都有兴致,他高兴最重要。
“我先上去了。”桑白直接忽略他的话,冷冷说了句便转身要走。
“如果你现在当着我的面表演一次,我会答应你一个要求。”唐淳平淡开口,抛出诱枝,“任何要求都可以。”
这句话成功止住了桑白的脚步。
唐淳能够隔断父亲强大的信息网,还能轻松走xyl俱乐部的后门,他能满足的要求,恐怕谁都拒绝不了。
桑白犹豫再二。
唐淳给出最后期限,“我给你二秒时间,否则就没机会了。”
桑白:“……”
实在是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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