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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6章 简芮溪[12]


    番外:


    简芮溪x裴路周


    12


    裴路周用了半年的时间, 终于成功攻略简芮溪的父母,一等到岳父岳母点头,他就立刻拉着简芮溪去领证。


    婚礼安排在年尾, 海城迎来深冬, 而他们第一次毕业旅行的那个小岛, 阳光柔和, 风很轻, 碧蓝的大海在日落时分波光粼粼。


    软白沙滩上搭建了一个小小的礼堂,鲜花围绕,余晖在花窗落下斑驳的影子。


    宾客来往, 欢声笑语, 络绎不绝。


    这场海岛婚礼私密温馨, 来的都是两家的至亲好友, 婚礼结束的时候,作为伴娘的桑枝哭得像个泪人。


    简芮溪见她哭了,没安慰她,反而赶紧笑着招呼摄影师,让摄影师快点把桑枝这个样子拍下来。


    桑枝本来还在为婚礼感动, 没想到简芮溪都穿婚纱当新娘了还这么没正经,又哭又笑的,提着伴娘礼服的裙摆就要去打她。


    一个新娘, 一个伴娘, 在海风的吹拂中, 相互追逐。


    旁边的宾客们都笑着看他们,作为新郎的裴路周站在人群前面笑, 对身旁的薄叙说道:“她们还真是一点没变,还跟高中时候一样幼稚。”


    薄叙微微笑着, 点头。


    落日悬在大海的另一端,海鸟展翅高风,婚礼到达尾声,新娘新郎和亲友宾客合影。


    在所有人都合影过后,简芮溪拉着桑枝的手,与她站在一块,她们的身旁是裴路周和薄叙。


    四个人,拍了三张合照。


    第一张,是四个人一起笑着面对镜头。


    第二张,是两两对视,桑枝和薄叙,简芮溪和裴路周。


    第三张,是站在中间的简芮溪和桑枝相互看着彼此,裴路周和薄叙面向镜头。


    咔擦一声,画面定格。


    随后简芮溪将手中的铃兰百合手捧花塞到桑枝手里,桑枝的情绪再次波动,抱住简芮溪又哭了起来。


    不知道是谁说的,最好的朋友结婚,自己就会像失恋一样。


    桑枝觉得这句话说的实在太对。


    在别人婚礼上哭得妆都花了,也实在是很丢脸。


    薄叙笑着将桑枝搂到怀里,抬起手指擦拭她脸上的泪水,桑枝看他唇边的笑意,愈加觉得自己丢脸。


    简芮溪和裴路周在旁边看着他们两个,又转头看向彼此,夕阳的海浪声温柔入耳,他们望着对方,相视一笑。


    ……


    这次海岛婚礼,简芮溪的父母和亲友也算是旅游了一趟,两天后,他们游玩结束,预备回国。


    裴路周这边的亲友也差不多回去,不过他有一些车队的队友和以前比赛认识的朋友要过来,简芮溪就和他在这多留几天,招待他们。


    简芮溪在酒店门口送父母坐上去机场的专车,简母临上车前,温柔地摸摸简芮溪垂在耳侧的头发,像小时候一样交代:“一切小心,注意安全。”


    简芮溪点点头:“你和爸回去路上也要小心,下飞机了给我打电话。”


    简母笑笑,而后想起什么,问:“小裴的朋友,看起来很多都是外国的?”


    简芮溪差点就要说那些外国籍的朋友都是裴路周比赛时认识的。裴路周之前是职业赛车手的事情,她还一直瞒着父母。


    简芮溪话到了嘴巴立马改口:“……他们这行,国外比赛多,他作为负责人,认识一些外国车手很正常。”


    简母却是看穿一般的笑,“溪溪,你真当爸妈不看新闻?”


    “啊?”


    “小裴第一次来我们家,我和你爸就上网查了,虽然我们两个上了年纪,上网不那么熟练,但是怎么也能查到些什么。我们知道,你是担心我们两个不同意你们的婚事,他要是没退役,我们确实不会同意。但是他已经转幕后了,我们都能接受,你们呀,也不用刻意瞒着我们。”


    简芮溪有些愣,简母拍拍她的肩膀,说道:“我和你爸回去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简母说完,拉开车门坐进车后座,简父已经在里面坐了一小会。


    简芮溪说不上怎么回事,一阵鼻酸,怕父母看出什么,她连忙露出个笑,冲车内的他们两个挥挥手。


    “爸,妈,再见。”


    在后备箱放完行李的裴路周过来,站在简芮溪身边,一起跟简父简母告别。


    简父简母向他们两个摆了摆手,司机踩下油门,载着老两口缓慢离去。


    车子稍稍远离,简芮溪就忍不住抬起手背捂住嘴巴,哭了出来。


    裴路周侧眸看她,搂了搂她的肩,故意说着:“别哭,你爸妈还没走远,万一误会我欺负你怎么办。”


    简芮溪吸吸鼻子,瞪他一眼。


    裴路周则是笑起来,转而牵住简芮溪的手:“走了,老婆。”-


    五年后。


    一个豆丁大的小男孩坐在爬行垫上玩汽车玩具,身旁全是各式各样的汽车模型。


    他低着脑袋,小小的手拨弄着小汽车,故意不搭理一旁站着的妈妈,对妈妈的话充耳不闻。


    简芮溪双手叉腰,气得不行。


    “你再不理我,我就把你这些小汽车全丢出去!”


    裴溪小朋友听妈妈要丢他的玩具,撅着小嘴,把头一撇,一副倔强模样。


    简芮溪真是气炸了,往前一步,作势要丢玩具,小男孩立刻败下阵,张开双手趴下来保护他的玩具们,眼泪说来就来。


    “呜啊啊啊——不要——不要——”


    裴路周回家就看到简芮溪和儿子对峙的这一幕,走过来拉架。


    他先拉住简芮溪,看热闹似的说:“怎么回事,小溪你又惹妈妈生气了,你看你妈妈气得脸都红了。”


    护着玩具的小男孩见爸爸回来,瞬时哭得大声,撕心裂肺。


    简芮溪将怒火转移到裴路周身上,甩开他的手,“你儿子今天又在幼儿园打架,好的不学,偏偏学他爸。”


    裴路周马上露出无辜的表情:“他爸爸可没有在幼儿园打过架。”


    简芮溪:“……”


    直接被气笑。


    缓缓气,简芮溪说:“他才三岁呀,这都第几次跟小朋友打架了。小男孩怎么这么难带,我就说要生个女儿吧。你看桑枝家的七七,多乖巧多可爱。”


    简芮溪可喜欢桑枝和薄叙的女儿了,她和桑枝差不多是同一时期怀孕的,两个孩子的预产期没差几天。


    但是人和人的命运就是不一样,桑枝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女宝宝,从出生开始就可爱的不得了,真是看一眼,心都能被融化。


    可是她,偏偏生了个性格死倔的儿子,长得跟他爸一模一样就算了,脾气也是一样差劲。


    基因真的是太强大。


    对儿子,裴路周还是有一套方法,他拉走简芮溪,由着儿子抱着心爱的小汽车玩具哭。


    他知道,这小孩哭一会就会自己停了,不需要哄。


    越哄反而会越来劲。


    裴路周不哄儿子,但是知道哄老婆,他牵着简芮溪坐到客厅沙发,说:“别生气,小男孩打架而已,太正常。”


    “不过,今天又是因为什么?”


    简芮溪不高兴地瞧他一眼,撇撇嘴回答:“桑枝家的七七给了班上另一个小男孩一颗巧克力。你儿子不高兴,跑过去抢,那个小男孩不肯,两个人就打了起来。”


    “噢,争风吃醋啊。”


    “……?”


    裴路周翘起唇角笑,“七七估计现在也在家挨训吧?”


    “当然,放学的时候她被桑枝拎了回去,估计也是一顿骂。”


    “骂倒不至于,就是得告诉她,下次端水得端平,书包里多备几颗巧克力。”


    “……”简芮溪张张嘴,一时竟无言以对。


    “咱们儿子最喜欢七七,看到她给别的小男生巧克力,肯定会不高兴。小孩嘛,哪懂那么多,想要就动手抢,这怪不得小溪。”


    “那也不能随随便便动手。”


    “动手确实不对,一会儿我好好教训他,让他知道不能动手打人。”


    “……”


    耳边的哭声小了很多,简芮溪往玩具区看过去,看到裴溪小朋友已经停止哭泣,正抽抽嗒嗒地拿着小汽车,在爬行垫上给小汽车们排队。


    简芮溪微微叹气:“裴路周,我们组队去桑枝家里偷孩子吧,我喜欢七七。小女孩多可爱啊。”


    “咱们儿子不可爱?”


    “也可爱,但是我更喜欢女孩。要是咱们儿子脾气好点就好了,长大了把七七带回家。现在七七都不爱跟他玩。”


    裴路周循着简芮溪的视线,望向玩具区的方向,笑着说:“薄叙那么疼他女儿,咱们儿子估计很难过他这一关,你要真喜欢七七,得早点跟桑枝定下娃娃亲,以后薄叙还没反悔的机会。”


    “对噢!我先下手为强!”


    简芮溪一听就来劲了,偷孩子是偷不了,让倔脾气的裴溪长大后自己带薄嘉桉回家,还不如他们先提早定个娃娃亲。


    青梅竹马,听起来就很赞。


    反正他们家儿子,从小就喜欢跟七七一块玩。


    不过就是喜欢漂亮裙子和洋娃娃的小女孩,不喜欢跟只喜欢小汽车的小男孩玩。


    每次七七一来他们家,裴溪就兴冲冲地就拿小汽车招待她,其他玩具都没有。


    七七次次都待不住。


    “咱们儿子长大后可一定要争气呀。”简芮溪幻想着十几年后,“当妈的给他铺好路了,他可千万得把握住。”


    裴路周笑笑,点着头:“看他本事了。”


    第77章 番外[05]


    番外:


    05 薄叙视角


    薄叙第二次见桑枝, 是在家长会过后新一周的周一。


    那天早上下了点小雨,冲刷走盛夏残留的烈日余温,天边灰沉沉的, 校内枝桠沾着未干的水露。


    因为高一新生刚开学, 这周早上高一的晨会改在学校礼堂, 薄叙作为年级新生代表发言。


    稿子是周末的时候准备好的, 薄叙站在舞台中央的讲台上, 面对一众同期新生,神色淡定。


    他身高腿长,身上的校服规整干净, 平直的宽肩将设计普通的夏季校服穿得美观又有型。


    鼻梁高挺, 纤薄的眼皮微垂, 眼眸淡淡落在演讲台放着的稿子上面。


    演讲的时间不长, 只有几分钟。


    当薄叙落下最后一个字,礼堂里响起一阵掌声,他在这阵掌声中缓慢退场。


    后面是高一的级段长上台讲话,薄叙从一边舞台下去,他不用回去和同学们坐一块, 通过旁边的通道,离开礼堂。


    早晨的微风拂面,还带着雨水的潮湿。


    薄叙刚从礼堂前面的侧门出来, 就见礼堂后门的走廊上, 两个女生低着脑袋站在那。


    教导主任双手背在身后, 在她们两人面前来回踱步。


    她们看着像是晨会迟到,被老师抓了个现行。


    薄叙没有突兀地走出来, 他站在侧门边上,远远望着其中一个女生, 觉得有点眼熟。


    好像是上周从家长会上逃跑,撞到他的那个女生。


    头发轻巧随意地绑在脑后,额前碎发微微垂落,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小巧精致的五官。


    她可能是知道要迟到了,一路小跑过来,踩到水坑,小腿处的白色长袜沾上了一点儿溅起的泥点。


    “你们两个,晨会还能迟到,还想偷偷摸摸进去。说,哪个班的。”


    教导主任停下脚步,问她们的班级。


    桑枝和身旁的简芮溪偷偷对视一眼,很默契的闭紧嘴巴,不出声。


    教导主任皱起眉头:“不说哪个班的,就在这站着,待会里面演讲完,你们上去,站台上说。”


    站台上得多丢脸啊,桑枝咬咬唇,不服气地憋出几个字:“高一二班。”


    教导主任看向简芮溪:“你呢。”


    简芮溪也老实回答:“高一二班。”


    “刚开学就敢一起迟到,这次放你们一马,赶紧进去,下次再让我发现你们迟到早退,就没这么容易过关。”


    教导主任稍一松口,两个女生就立刻转身,跑向后门,生怕教导主任反悔似的。


    薄叙隔着距离看了一小会,不知怎得有几分细微的失神,还是教导主任回过头,发现了他。


    教导主任朝他走过来,一脸和蔼,询问他是不是已经演讲完了准备回教室。


    薄叙很快回神,脸上情绪不变,向教导主任打了声招呼,而后离开学校礼堂。


    回去的路上,他的脑海里一直都是刚刚的场景,他会想起那个女生的脸,她好像在他心里扎了根似的,轻而易举缭乱他的心跳。


    海德高中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


    桑枝在二班,薄叙在十二班。


    两个班级分在两栋教学楼,每层楼中间是露天连廊。教学楼内设施齐全,两栋楼似乎可以各顾各的,不同楼之间的学生不需要去向对面的那栋楼。


    两栋楼之间唯一的交集,是连廊中间的接水处。


    薄叙第三次见到桑枝,是在课间接水排队的时候。


    他排在桑枝后面,中间隔着两个人。


    课间时分的学校就像煮沸的汤锅,咕噜咕噜声响,吵闹不停。


    排队的同学们也在聊天,队伍小幅度往前移动,薄叙借着身高优势,看到前方桑枝露在队伍外的单边背影。


    她好像有些犯困,看着没什么精神,轮到她接水的时候,她接了小半杯,然后就和上次一起迟到被抓的那个朋友一起挽手离开。


    她们走的时候,薄叙有听到桑枝的声音。


    她在说,语文老师是不是学催眠的,怎么一开口讲课,她就开始犯困,现在都没缓过劲。


    薄叙的心神追随着桑枝离去,觉得她的形容好可爱。


    队伍前方的两个同学已经接完水,轮到他,他差一点没有及时反应过来。


    从这天开始,薄叙小心记着一个规律,桑枝总会在下午第一节课后过来接水,他也开始在每天的第一节课后过来。


    有时候,他们离得很近,有时候,他早了一步,她晚了一步,或者是她早一步,他晚一步,两人没有碰上。


    在这个偌大的学校里,想要一次看似偶然的擦肩,并不容易。


    薄叙刻意制造的相遇,每一次都心跳颤动,可惜他和她就只是擦身而过。


    她不知道他,更没有朝他投递过来一个眼神。


    薄叙知道自己应该是喜欢她。


    年少的心动是朦胧又难以捉摸的,不知何起,不知所终。


    他是天之骄子,优越的家境,良好的教养,让他天生具有骄傲感。


    确认动心之后,就不愿隐藏自己的心意。


    他想告白。


    可是他晚了一步。


    十一长假过后,学校举办了秋季运动会。


    学生老师们都在操场和体育馆里,学校广播一直不间断地持续播报最新的赛事情况。


    空旷的教学楼反而在广播声中显得寂静。


    薄叙没有参与比赛项目,他坐在无人的教室里,写着一封告白信。


    八百字的语文作文从来没让他蹙过眉头,可这简短的篇幅,几句自我介绍的话,却让他写了好几遍都不满意。


    最后一遍写完,预备在信末加上自己的名字时,他听到走廊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抬头望去,一个女生正小跑着追上一个男生。


    他们两人路过他的教室,身影掠过并排的窗户,很快消失不见。


    薄叙失神许久,怔怔停顿下手中的笔。


    他的耳边是空荡走廊传来的回声,是女生的声音。


    “梁沉,你怎么这么快就跑完了,我都没来得及给你送水。”


    “晚上你去食堂吃饭吗?我们要不要一起去学校外面吃?”


    “周末你去哪里玩呀,不会是要待在家里看书吧。”


    ……


    她的声音轻快好听。


    薄叙能想象到她是笑意粲烂地说出这些话。


    可是她的笑,不是因为他。


    他知道桑枝追逐的那个男生,是十班的,教室也在这一层。


    薄叙的心脏第一次溢出点点酸涩,心口似有东西堵着,呼吸都迟缓了几分。


    他的手指缓缓抓住刚刚写好的告白信,修长的指节收拢,信纸就被揪成一团,被他抓握在手心。


    那天,是他第一次知道她的名字。


    那个男生再次经过他教室窗前的时候,回头喊她:“桑枝,这边,你走错了。”


    同样的,也是那天,他发觉自己晚了一步,失去了上前的机会。


    他的骄傲并不允许他去面对一个已经知道结果的告白,他也不愿强/插进他们之间,像个第三者。


    他保留自己的骄傲,沉默地收起没写上署名的告白信。


    他没有将这封信丢进垃圾桶,而是回家之后,将信纸重新摊开,手指轻轻抚平纸张上面的褶皱,像是抚平自己那颗失落的心。


    薄叙小心细致地将这封信收好放起,无人知晓。


    他对桑枝沉默难言的喜欢,开始日复一日,暗自生长,却也同那封没写完的告白信一样,无人知晓。


    从此只有他小心翼翼地向她投递去目光。


    课间接水的队伍,开始变成梁沉和她。


    而他,只能默默站在远处。


    学生之间的八卦总是传得很快,男生女生每天走在一块,自然会引来许多讨论,更何况一个漂亮,一个成绩优秀。


    薄叙经常能从别人口中听到桑枝和梁沉,他会想,他们是真的在交往吗,是每天一起牵手回家吗。


    他真的,很嫉妒。


    学校老师让薄叙代表学校参加竞赛,薄叙并不想花心思在这方面,但是在看到报名名单后,他答应下来。


    名单上有梁沉这个名字。


    他想赢过梁沉。


    不止是各类竞赛,学校每一次的大考小考,他都有强烈的胜负欲。


    这些考试,薄叙确实是赢了。


    但同样的,他也输了。


    高一第一个学期的最后一次月考,学校放出成绩榜单,薄叙仍是年级段的第一。他获得了同学崇拜的目光,而位列第二的梁沉,获得了桑枝拉着小手的安慰。


    傍晚的晚休时间,学校的学生大部分都去了食堂吃饭,校内零零散散只剩几个下学生。


    落日消失,天边澄黄与灰蓝相间。


    穿着校服的少女拉着少年的手,像是在故意逗他笑,让他不要因为一次考试失利而难过。


    他们绕着操场走了一圈又一圈,风吹校服的场景,落在旁人眼里,着实是青春的美好。


    可是落在薄叙眼里,却是另一种心情。


    这周薄叙的座位轮换到窗边,他坐在教室的窗口前,侧头远远望向操场上模糊的身影。


    脸上表情不着痕迹,心内却酸意汹涌。


    有同学陆续回教室,跟他打招呼,说他这次又考得这么好,真厉害。


    薄叙缓慢回神,从窗外收回视线,淡着表情对同学说了声谢谢。


    他觉得他并不厉害。


    反而,输的很彻底。


    第78章 番外[06]


    番外:薄叙视角


    02


    高一寒假, 薄叙参加市里组织的竞赛培训班,认识了裴路周。


    第一次上课,随机选择座位, 他们刚好坐在一块。


    裴路周是附高的学生, 成绩优秀, 却特立独行, 是老师又爱又恨的那一类学生。


    薄叙和裴路周一块学习了几天, 算是认识,相互交换了手机号码。


    寒假的竞赛培训班为期一周,最后一天上课, 海城难得飘起小雪。


    温度很低, 呵气成雾。


    纵横交错的马路仍然车水马龙, 白色雪片在冰冷的高楼大厦之间漫天飞舞, 细碎的白点给整座城市徒添了些许肃穆冷寂的色彩。


    薄叙因为路上堵车,比往常迟到了一点,快走到培训班门口时,瞧见裴路周和简芮溪在一块。


    他看到裴路周把围巾往简芮溪的脖子上套了两圈,两个人有说有笑的, 然后简芮溪跟他挥手说再见,转身往另一个方向离去。


    薄叙认得简芮溪,她是桑枝的好朋友。


    有一瞬间, 他下意识看向四周, 想着, 或许能在这看到桑枝的身影。


    确认没有看到桑枝后,他才恍然回神, 在心内自嘲一笑。


    薄叙回到教室,裴路周也回来。


    他们坐在一块, 翻着今天要讲的习题卷。


    薄叙问裴路周,刚才那个女生是他女朋友吗。


    裴路周笑了一笑,说是。


    薄叙的心神偏移半寸,又很好地控制回来。


    他很羡慕。


    后来培训班结束,薄叙没有再和裴路周见面,再一次见面是高二夏天的竞赛。


    那天他捡到了桑枝的校牌。


    他如获至宝一般偷偷藏起,唯一的一张桑枝的照片,在校牌上失真,模糊不清。


    可他总能一遍一遍地用指腹轻轻摩挲。


    胸腔内爱意料峭颤抖,却只能像个秘密,不能言说。


    高二那年还发生了很多事。


    桑枝私自修改校服的事情传遍全校,薄叙从同学口中听说,无意间知晓了她的微博账号。


    他学着注册新的账号,关注她,终于和她有了那么一点儿的交集。


    从她的微博里,他知道她的喜好,知道她的心情,有时更会被她偶尔少女心满溢的文字提醒,她好喜欢另一个人。


    薄叙领养了被桑枝认为是同病相怜的小猫,将颤颤巍巍的流浪小猫带回家,看宠物医生,喂营养液,悉心照料。


    他给小猫取名为“吱吱”。


    他很希望未来有一天,桑枝能有机会再抱抱这只被遗弃的小猫。


    转眼到高三。


    新一届的校运动会,薄叙参与了几个体育项目。


    他拿了跳高项目的第一名,和其他获得名次的同学在操场中间合影。


    等结束离开时,他被桑枝撞上。


    桑枝像是急匆匆在寻找什么,与薄叙碰上胳膊,她手中拿着的矿泉水倏然落地。


    那一刻,薄叙耳边的嘈杂声突然变得尖锐,像一条直线绷直,又骤然绷断无声。


    他清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响剧烈。


    薄叙和桑枝的视线只交错了几秒,极其短暂的停顿,他却觉得自己好像经历了一整个世纪。


    随后,他主动弯身,捡起落在草坪上的矿泉水,递还给桑枝。


    桑枝急着离开,接过矿泉水,匆匆道过一声谢,就跑开了。


    薄叙在原地僵滞许久,他看到她跑向跑道边侧,那里即将开始一场高三级段的短跑比赛。


    她喜欢的男生,是参赛者之一。


    薄叙已经很习惯这种感觉,他几乎每一次,都处于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看着桑枝和别人谈笑与亲密。


    他也已经很习惯将心底那种被称作为嫉妒的情绪自我消化。


    他喜欢桑枝,所以就希望她开心。


    只要她开心,他就觉得,在她身边的那个人,不是他也没关系。


    临近毕业,学校提前组织拍摄毕业合照,每个班按顺序到学校的思教楼前排队拍照。


    薄叙的班级轮到最后一个。


    前面的班级有很多在拍完大合照后,留下来用自己的相机拍同学之间的合影。


    薄叙班上拍完散场时,桑枝正和她班上的同学们拍着照。


    他远远看了一下,预备回教室,被一个陌生的女生喊住。


    女生应该是别的班的,很是紧张,捧着一个拍立得相机询问薄叙能不能拍照留念。


    桑枝的身影落在薄叙的余光里,他点了一下头,调整位置,和女生拍了一张照。


    拍完之后,薄叙问这个女生,能不能单独帮他拍一张。


    还是这个位置,随着拍立得相机咔嚓一声,一张四方的相纸缓慢从相机下方吐出来。


    薄叙接过照片,向女生道谢。


    相纸上的人影缓慢浮现,薄叙看到了十八岁的自己,以及自己身后那一个很模糊很模糊的白色身影。


    只有他知道,那道白色身影是桑枝。


    胶片相纸窥见片刻青春,画面定格他们的十八岁,是热烈自由,生生不息的十八岁。


    毕业的气息越来越浓厚,同学之间开始互赠贺卡,互送礼物。


    薄叙高一的时候没有来得及送出那封告白信,在临近毕业时,他送出了自己的毕业贺卡。


    毕业寄语是:毕业快乐,永远开心。


    没有署名。


    那天他等到放学,全校的学生都走光,小心翼翼走进桑枝的教室,一张桌子一张桌子地寻找着她的座位。


    他在靠窗第三排的桌面,找到了写着桑枝名字的卷子。


    她的字很可爱,小小的,圆圆的。


    卷子的分数还不错,就是卷面上有许多涂鸦小图案,能看出她上课特别无聊。


    周六傍晚的学校空静,夕阳澄黄璨烂,薄叙的心脏,随着脉搏在胸腔内跳动。


    他极其小心的将浅蓝色的卡片放到桑枝的课桌桌面上,他不知道桑枝能否收到,也不知道她能否看到。


    但他希望她能。


    高考结束的那天,在校门口,薄叙亲眼目睹桑枝亲吻她喜欢的男生。


    那天的阳光已经有了夏日灼热的痕迹,周围学生好多都还穿着学校的校服。风很静,枝叶轻微摇曳,落在薄叙脸上的光影斑驳。


    他远在人群之后,却将那个吻看得透彻。


    心被嫉妒和酸涩裹挟,又无可奈何。


    高中毕业像是一个分水岭,一个城市的同学开始分散各地,拥有全新的生活和方向。


    薄叙本以为自己和桑枝不会再有交集,他知道桑枝很早就办了留学手续,她会出国,去另一个半球的墨尔本。


    但是命运有时候就是会这样纠缠不休,他和梁沉在同一个学校,甚至是同一个系,同一个宿舍。


    他们成了室友。


    梁沉不怎么提起桑枝,可是作为室友,薄叙清楚知道他们在交往。


    他们会每天联系,会打电话,会视频。


    他偶尔能从外放的视频声音中听到桑枝的声音。


    他还替梁沉接过一次桑枝的电话。


    很奇怪,他没有和桑枝当面说过一句话,可他非常熟悉她的声音。


    所以那个暴雨的停电夜晚,在桑枝伸手牵住他手指的时候,他就听出来,是她。


    是他一直沉默喜欢了三年的女孩,是他每一次都只能在背后默默远观的女孩,现在,她拉着他的手,将他认成另一个人。


    她好像有些委屈,问他怎么现在才回来。


    她说她在这里等了很久,又黑又冷。


    人怎么会没有私心呢,那一刻,薄叙明知道桑枝将他错认为室友梁沉,却偏偏没有第一时间出声停止这个错误。


    他只是颤抖着心脏,挣脱桑枝的手。


    桑枝因为他的拒绝而显露出不高兴的情绪,一番纠缠,两人摔倒在地上。


    薄叙能感知到身上女孩的柔软,她身体的每一处都像一团棉花,软软砸在他心上。


    她分开双腿坐住他的腿,在她的骄横之下,他的抗拒显得那样微不足道,更像欲拒还迎。


    薄叙知道的,只要他出声,就能制止这个错误,桑枝就会起身离开。


    他竟然不舍得。


    一边抗拒,一边又想继续。


    桑枝撂下狠话,不许他躲。


    她俯身低头,牙齿咬住他的喉结。


    细密的痛感传递至大脑的神经末梢,他控制不住闷哼一声,所有年少时期的悸动从心底涌上,在身体里叫嚣。


    不可控的又何止是那一声闷哼。


    薄叙意识到他不能再纵容这个错误继续下去,他的反应太强烈,他不该这样。


    当桑枝的手指即将碰到他裤腰的系带时,他伸手,强制性地制止她。


    他没想到自己的制止失了力道,反而让她越了线。


    那一刻,他全身的血液沸腾。


    薄叙从未有过这样深刻清晰的感觉,大脑皮层像颤栗一般,他差一点连呼吸都要骤断。


    他和桑枝第一次这样靠近,鼻尖相碰,双唇要吻不吻的,手指动作又是那样暧昧亲密。


    他所有的思想都停滞,只记得手腕用力,扣住她不甘心想继续的手。


    当年少爱慕突然转化为藏在血液中的情欲,薄叙突然明白,原来,他也不过是个拥有七情六欲的俗人。


    无论有多清高,有多骄傲,在爱欲面前,众生平等。


    他和桑枝不小心的逾越,被突兀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


    他清楚看到桑枝眼底的怔懵,而后是慌乱。


    她就像他抓不住的一阵风,眨眼之间,就从他身上离开。


    她慌张急促地跑了。


    薄叙心想,她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第79章 番外[07]


    79


    番外:甜甜日常


    07


    六月底, 骄阳似火,灼灼烈日带来滚滚热浪,一呼一吸之间皆是滚烫。


    薄叙比往常早了十分钟离开事务所。


    今天中午的时候, 桑枝发来消息, 说下午她来接他下班。


    最近天气炎热, 桑枝懒得不想动弹, 连食欲也不行。


    懒了一段时间的人突然说要来接薄叙下班——


    怎么都感觉有点问题。


    薄叙担心桑枝早到, 在楼下久等,就提早结束今天的工作离开。


    傍晚的晚高峰还没来临,但整座城市的交通已经在蠢蠢欲动。


    炎热气温丝毫未减, 夕阳滚烫刺眼。


    薄叙走出事务所所在的建筑大楼, 没有见到桑枝的身影, 他拿出手机, 略微低头,打字发送消息。


    消息刚发出去,薄叙就听到身后一阵啪嗒啪嗒的脚步声,熟悉入耳。


    他稍一回头,就见桑枝小跑着朝他这边跑来。


    平底休闲的帆布鞋, 牛仔短裙,上半身是纤薄的短袖T恤,稍稍裹出胸前纤巧的弧度。


    略高的T恤下摆和短裙之间露着一小截白皙腰线。


    头发梳成侧边麻花辫, 落在一侧肩颈, 背着一个双肩包, 整个人显得随意又漂亮。


    薄叙见到桑枝了,就放下手机, 侧身面向她。


    桑枝双手扶着双肩包的肩带,一口气跑到薄叙跟前, 呼哧呼哧喘着气。


    额间的发丝被风吹乱少许,小巧的鼻尖覆着一层薄汗。


    她先站稳平稳呼吸,而后笑起来,问薄叙:“你怎么这么早就下来了?”


    薄叙说:“怕你在这等,这里太晒了。”


    桑枝还是笑着,故作神秘地说:“你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什么?”


    桑枝没直接回答,而是在薄叙面前转了个圈,将身后的背包露给薄叙看。


    背包的拉链没拉上,纯白的玫瑰配上绿色尤加利,在炎热的阳光下显得特别清丽。


    这是一束包装好的白玫瑰,看得出来,桑枝是特意将玫瑰放在双肩包里。


    没等到薄叙有什么反应,桑枝不免回头瞧一眼背包,蹙着眉头把背包取下来,从里面掏出那束花,念叨着:“你怎么这么淡定呀,我看别人看到这样的礼物都会很惊喜啊。”


    薄叙忍住唇角的笑,也不知道桑枝是从哪学来的这一套。


    他伸手接住包装精致的玫瑰,很配合地低头,鼻尖靠近玫瑰轻轻嗅了嗅。


    “我当然很惊喜。”他说,“这么漂亮的花。”


    桑枝觉得哪里不对,站定着,落败似的抿抿唇:“算了,下次不搞这种了,怎么别人那么浪漫,我弄就好傻。”


    薄叙不赞同道:“不傻,我很喜欢。”


    “你最好是真的喜欢。”


    桑枝哼唧一声,拎着双肩背,抬眸认真瞧着薄叙。


    两人目光对视,桑枝酝酿着,倏然露出一个笑容:“生日快乐!”


    今天是薄叙的生日。


    桑枝前些天收拾东西的时候,无意翻到他们的结婚证,发觉薄叙的生日没剩下几天。


    这是桑枝陪薄叙过的第一个生日,当晚桑枝就立刻开始着手准备起生日的东西。


    礼物,要买。


    家里,要趁薄叙不在的时候好好装饰。


    还有蛋糕,晚餐——


    她连夜计划了一大堆,还想着要给薄叙送个什么惊喜,直到半夜都精神抖擞,毫无睡意。


    偷偷摸摸计划,偷偷摸摸安排,又偷偷摸摸的,等到这一天。


    但是,薄叙好像一点都不意外。


    桑枝疑惑地问:“你怎么都不好奇我知道你生日啊?我还特意请假一天,给你惊喜呢。”


    薄叙一手捧花,一手牵住桑枝的手,眼尾上扬,笑容里带着几分无奈和宠溺。


    “你买那么多东西,快递都是我下楼去拿的。看外包装我就知道你在准备什么。”


    桑枝:“……”


    薄叙笑道:“下次记得藏得深一点,别让我提早发现。”


    桑枝:“……”


    可恶。


    他干嘛要这么聪明。


    “那你是不是也已经知道,我在家里给你准备了什么?”


    “大概知道。”


    桑枝露出不高兴的表情,声音听着更像是撒娇:“你就不能装作不知道吗,我准备了一天哎,你都还没回去还没看到,就已经知道了。这么没有神秘感,我白准备了。”


    薄叙反应片刻,故意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连忙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桑枝忍了忍,终于还是破防,直接笑出来。


    “薄叙,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演技真的很差。”她退而求其次,问,“那我是今天第一个跟你说生日快乐的人吗?”


    薄叙眼神犹豫,桑枝顿时感觉不妙,有些气馁:“不会吧,连这个我都不是第一啊。”


    薄叙哪舍得看桑枝这样,哄着她:“你是第一个。谢谢你。”


    他没敢告诉桑枝,早上八点多,他就接到了他妈妈的电话,祝他生日快乐。


    薄一璇更是在零点定时给他发送生日祝福。


    “回去吧。”他拉拉桑枝的手。


    桑枝的心情勉强好了一点,跟薄叙手牵着手,往一边的露天停车场走去。


    他们的车驶上城市主道路,拥堵的晚高峰随着夕阳的下落而缓慢来临。


    路上堵了一小会,回到家,天边已经暗沉下来。


    薄叙捧着鲜花进门,映入眼帘的是满客厅的气球装饰,黑色气球和银色气球铺了满地,还有好些个飘在上空,落地窗玻璃上贴着“happy birthday”的造型气球。


    给足了生日的仪式感。


    虽然薄叙已经提早预料到桑枝在准备些什么,可当真的看到了,他心内不免还是会有震撼,会觉得感动。


    他的性格偏冷淡,不爱热闹,以前过生日,都是在家和家人一起切蛋糕,吃一顿饭。


    生日于他而言,跟普通的一天并没太大差别。


    但是今天不一样。


    这是他第一次收到花。


    也是第一次,有人为他不计繁琐辛累地准备这样的庆生。


    桑枝还搬出了她准备的一大堆礼物。


    很多个不同大小的礼物盒子,她说薄叙可以拆盲盒,看能拆到什么。


    他们两个人就坐在客厅中央的地毯上,被气球围绕着,一个一个地拆着礼物盒子。


    限量款钱包,可以搭配西裤的皮带,情侣款手表中的男款表,另一只女款在桑枝自己那里。


    剃须刀,水杯,钢笔。


    桑枝买了很多,好像是把所有她觉得薄叙可能要用到的东西都买了回来。


    又一个黑色礼盒拆开,是一款乌木香的香水。


    桑枝很喜欢这一款香型,在专柜试了一下就立即决定买下。


    低调的木质香带一点隐约的贵气,沉稳,内敛,有几分禁欲就有几分撩人心弦。


    她觉得超级适合薄叙。


    拆开香水的时候,桑枝就忍不住往薄叙身上轻轻喷了一小下,然后凑过脑袋,沉醉似的闻了闻。


    故意说道:“你好香啊。”


    薄叙的心早就软得一塌糊涂,或许他并不需要这么多物质上的东西,可是通过这些物质,他看到了桑枝的用心。


    手掌轻轻拢住桑枝的后脑,就着她凑过来闻香水的姿势,他低头,吻住她。


    香水的前调浓郁醇厚,似是瞬间将桑枝包围。


    唇瓣相互碾压,鼻尖相抵,她的脑海里完全是香水的味道,勾着她的心神,让她止不住的发颤。


    薄叙只是吻了一小会,缓慢松开桑枝后,又忍不住亲了亲桑枝的额头。


    他一向不大会用言语表达自己的感情,不过此时此刻,不用他多说什么,桑枝已经能感受得到他的情绪。


    她有些不好意思。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这些,看在我这么努力准备的份上,你必须得说喜欢。”


    薄叙的手指拢着桑枝的侧脸,大拇指的指腹缓缓摩挲着她脸颊皮肤,气息缠绕,他低着嗓说:“当然喜欢。”


    “从来没人给我送过花。”


    “还有这么多礼物,好像是一下子收到前些年所有的生日礼物。”


    “我怎么会不喜欢呢。”


    桑枝悄悄抬起眼皮瞧薄叙一眼,笑起来,靠到他肩侧,双臂环抱住他的腰。


    “薄叙,以前我错过你那么多次,更是没有机会为你庆祝生日,但是以后,从今天开始,以后每一年你的生日我都会陪你一起过。”


    她说着,还伸出手指头发誓:“天地可鉴,我一定说到做到。”


    薄叙喉结轻滚,应着:“好。”


    桑枝马上又从薄叙怀里抬起头,笑意盈盈地对着他泛着柔光的漆黑眼眸,很真诚地说:“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她爱的人。


    从前没有这样的机会,现在,桑枝很想把自己所有能给薄叙的,都全部给他。


    想对他好,想让他开心,想告诉他,她也一样在喜欢他。


    或许她确实晚了一些,迟了这么多年,现在才开始爱他。


    他们对彼此心意的程度暂时还没有完全同步,但是,她一定会努力追上他的步伐。


    薄叙迎着桑枝的目光,对视几秒,随即要吻不吻地靠近,呼吸混在一块。


    桑枝眨颤着眼睫,小声地问:“要不要先切蛋糕……”


    “我挑了好久,特别好看。”


    薄叙抿咬了一下她的唇瓣,在绵长的深吻落下之前,嗓音沉沉道:“你更好看。”


    第80章 番外[08]


    番外:甜甜日常


    08


    落在身体周围的气球四处飘散, 桑枝柔软的手臂下意识勾住薄叙的脖子,唇瓣贴着,温情厮磨。


    有时候, 吻也可以是不带任何欲望的。


    他们相拥着, 亲吻了一小会, 缓缓分开。


    晚餐是准备的牛排, 桑枝虽然不擅长做饭, 但是牛排还是会煎,这种调料全都配好的半成品还挺适合她。


    不过薄叙没让她下厨,把她请出了厨房。


    今日的寿星说他要亲自准备晚餐。


    夜幕四合的时候, 两份浇上黑椒汁的牛排摆上岛台餐桌。


    桑枝特意把自己送给薄叙的那束白玫瑰放在岛台一侧, 桌面撒了一些分散的玫瑰花瓣, 具有氛围感的香薰蜡烛一一点燃, 在花束前方摆成一列。


    一早就准备好的蛋糕从冰箱里拿出来,点上一支银色蜡烛,桑枝拉着薄叙,让他快许愿。


    薄叙按桑枝的要求,双手合十, 闭上眼睛许了一个愿,然后睁眼,轻轻吹灭蜡烛。


    他们切蛋糕, 吃晚餐, 还喝了一点红酒。


    薄叙知道桑枝酒量不好, 红酒只倒了三分之一的高脚杯。


    饶是这样一点儿酒,桑枝都能喝得微醺。


    薄叙打包抱起桑枝, 横抱着,抱回卧室。


    桑枝整个人挤在薄叙怀里, 灼热的皮肤紧贴着他的胸膛,眼神迷离,倒不至于不清醒。


    微醺的酒意是一团燃烧的暗火,桑枝抬眸望着薄叙,以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下颌。


    再是明晰突出的喉结。


    桑枝的手指无意识上移,指腹轻滑过薄叙的喉结。


    她明显看到喉结略微停顿,再小幅度滚动一番,别提有多性感。


    随后她感觉到托着自己上半身的手臂倏然收紧,她被往上提了一下,轻微混着酒气的呼吸就瞬间萦绕在她鼻尖。


    这次的吻,有些急。


    他们都还没走到卧室,在半途,薄叙就已经忍不住吻下来。


    桑枝被薄叙的两只手臂横抱着,整个人悬空,她不由得收拢指节,揪紧薄叙肩侧的衣服布料,以此借力,有个心灵上的支撑。


    因为要承接薄叙的深吻,桑枝的脖颈越发往后仰,像是节节败退。


    紧贴在一块的身体,体温逐渐升高,呼吸越来越炙热。


    最后残留的那一丁点儿理智,让桑枝紧张叫停即将会做的事,她忍着心底那又烫又痒的酥麻感,嗓音轻软:“……先回房间洗澡。”


    洗澡当然是桑枝的一个借口。


    她为今晚的生日准备这么多,还有非常重要的一件事没做。


    薄叙强压着涌上四肢百骸的情潮,眼底漆黑,深呼吸片刻,亲了亲桑枝的耳朵:“好。”


    薄叙将桑枝抱到卧室床上,压着嗓问她:“你先洗,还是我先?或者,一起?”


    桑枝的耳朵红透,手心贴着他胸口的位置,推开他:“你先。”


    “好。”


    薄叙没多浪费时间,先进了浴室。


    在浴室水声响起后,桑枝忙不迭地跳下床,跑去隔壁的卫生间,快速冲了个澡,换上一早准备好的衣服。


    两间浴室的水声差不多同时结束。


    桑枝光着脚丫跑回到卧室,恰好碰上正准备出来找她的薄叙。


    他光着上半身,只在腰间围了一条浴巾。


    头发没吹干,湿黑的发尾坠着水珠,滴滴答答落在他平直又暗显肌肉弧度的肩背上。


    上半身上宽狭窄,一截窄腰配上腰腹薄薄一层的肌肉,绝对的赏心悦目。


    他们隔着距离碰上目光,两秒之后,桑枝的手腕就被薄叙捉住。


    身体再次碰撞上。


    桑枝眼看薄叙要吻下来,着急地偏头躲开。


    薄叙停住动作,眉头微蹙,似是不明。


    桑枝的头发垂落,泛着一点浴后的湿意,她乱眨着眼,声音软绵不定:“还有个礼物没拆。”


    再指了指身上浴袍的腰带,意思明显。


    “你先拆了看看。”


    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桑枝真的害羞,此刻的她面红耳赤,好看的潮红从脸颊皮肤一直延伸至她在浴袍中间若隐若现的锁骨处。


    她在告诉他,这才是他今天的最后一件礼物。


    薄叙些许停滞过后,密密麻麻的电流往他身体里钻,他猜到几分桑枝的意思,本就翻涌膨胀的欲望愈加不可控制。


    他的手指碰上桑枝腰间浴袍的腰带,抓住一角,轻轻一扯,漂亮的蝴蝶结就此散落。


    浴袍分开,落在他眼底的,是白色半透的法式网纱裙,一片式的蕾丝遮掩在胸前,要露不露的,欲盖弥彰。


    腰间镂空,只有系带连接,一小片绸缎短裙,只遮在膝盖上方。迷你裙轻盈灵巧,非常高级的朦胧美。


    她的皮肤很白,骨架虽小,曲线却足够曼妙,足够撑得起这一套纯欲的sexy lingerie。


    “你别不说话,这样我会很尴尬的。”


    桑枝很难为情,她还没做过这么大胆的事,结婚已经有一段时间,可她从没有这样正大光明地向他展露她自己。


    他们也许熟悉彼此身体的每一部分。


    可是,并没用眼睛一一丈量过。


    薄叙不出声的短暂几秒里,桑枝真的羞到不行。


    她一咬牙,干脆直接合上浴袍:“你都不夸我漂亮,我不穿给你看了——”


    也就是语音刚落,桑枝身上的浴袍就被扯落在地,然后她被薄叙掐腰抱起。


    天旋地转一番,她被丢到了床上。


    桑枝感觉到薄叙的体重压到她胸腔,一阵难言的窒息过后,她听到他问:“不给我看,那给谁看?”


    声音格外的哑。


    桑枝呼吸一瞬,颤着眼睫回答:“看我心情。”


    唇瓣被故意咬了一下。


    桑枝吃痛,秀气的眉毛深深皱起,双眸溢出水润的光,看着很委屈。


    “你咬我,你欺负人——”


    一片式的裙摆早就偏移,薄叙的视线稍稍扫过,脑子有一瞬间要爆炸。


    竟然空的。


    什么都没穿。


    视觉上的刺激让他实在难以再忍耐。


    “明明是你在欺负我。”他说,“洗澡前就已经快忍到极限。”


    这种暗示意味明显的用词,永远比赤/裸/裸的言语更惹人疯狂。


    ……


    要怎么描述这一晚呢,大概就是,疯了。


    一个是自己疯了,一个是被自己疯了的那个人折腾的要疯了。


    他们有时候确实不怎么节制,不过再怎么样,薄叙都是那个理智的人。


    这晚上,他反而像酒醉微醺,不知节制,失了分寸。


    最后一次,是天边微亮。


    桑枝的小腿因绷紧过久而痉挛,头发有些潮湿,双眼微垂,纤长卷翘的睫毛垂落下来,脸上肌肤泛着红。


    她很疲惫,像是经历了一场疯狂肆意的掠夺。


    那套她精挑细选了好久、都算不上衣服的衣服,早被扯烂丢在了床下。


    以后再也不买了,再也不穿了。


    桑枝想给薄叙制造点惊喜,结果她又哭又喊的。


    更气的是,那个始作俑者,跟受了什么刺激一样,丝毫没有收敛。


    爽是爽到了,命也是只剩了半条。


    大脑皮层还在颤栗着提醒这一夜的愉悦,缓慢而来的思想已经让她想开口骂人。


    混蛋薄叙。


    太混蛋了。


    每次都不肯结束,折腾半天。


    她越哭,他反而越兴奋。


    桑枝现在没力气骂人,只能在心底骂几句,薄叙的体温靠近,她下意识睁眼。


    薄叙身上出了一层薄汗,漆黑的眉眼像是被雨水洗净过,又黑又亮。


    修长有力的手指抚碰着桑枝的脸侧,终是露出餍足的神色。


    他不说话,也能让桑枝感知到,他心情很好。


    特别好。


    闹腾一夜了他都还有力气笑。


    还这么开心——


    桑枝故作不平,把头一扭,躲开他的手指,命令着他:“抱我去洗澡。”


    薄叙没出声,直接抱起桑枝。


    身体腾空的那一瞬,桑枝看到他们未着寸缕的身体,下意识就抬手捂住自己的脸。


    好害羞。


    脑海里都还是刚刚看到的晃来晃去的那一幕。


    她不知道是不是其他的也长这样,反正薄叙的,特别好看。


    也特别厉害。


    一起洗过澡,重新躺回到床上,桑枝已经很疲惫,昏昏欲睡。


    薄叙并无睡意。


    他偏头,望着身旁闭着眼睛睡觉的人,心底涌上许多情绪。


    “桑枝。”


    睡意朦胧中,桑枝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迷蒙掀起眼皮,懵然对上薄叙的目光。


    薄叙笑了一笑,认真望着她:“谢谢你为我过生日。”


    桑枝清醒少许,听到薄叙向她袒露心声:“那年,你为别人过生日,蛋糕错放在我的桌子上,当时我就在想,如果你记得我的生日,也能为我庆祝,那该多好。”


    那年……


    哪一年?


    桑枝回想过去,想了一会,想起来了。


    既然说起这个,那她就不困了。她哼一声:“你这么想当小狗啊,又提。”


    他们约定过的,谁再提前男友谁就是狗。


    薄叙还是在笑。


    他问桑枝:“你知道晚上我对着蛋糕许了什么愿吗?”


    桑枝差点要顺着问薄叙许了什么愿望,话到了嘴边赶紧打住,一脸认真地说:“愿望不能说出来,说出来就会不灵。你千万别说。”


    “好。我不说。”


    薄叙像是很听桑枝的话,及时停住。


    其实,他的生日愿望很简单。


    他希望他和桑枝,能永远在一起。


    从小到大,薄叙从来不缺物质上的东西,父母家人也给了他足够的爱,可是直到和桑枝结婚,他才对“幸福”两个字有了具象化的概念。


    他一直喜欢的女生,现在正在努力用她的方式表达她的爱。


    原来幸福是这种感觉。


    他希望他能一直拥有,永远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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