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镜小说 > 古代言情 > 凤仪 > 第 59 章【VIP】
    午时正,眼看客商散得差不多了,凤宁打算去慈山寺歇个晌,吃饱喝足下午好继续干活。


    礼部官员客气地引着她往前走,这时,一穿着飞鱼服的公公小跑过来,拦住了路,抚了抚拂尘朝她施礼,“凤姑娘,陛下有旨,传凤姑娘过去一趟。”


    怕小内使请不动李凤宁,黄锦亲自出面。


    黄锦面相阴刻,眉眼眯长,即便挂着雍和的笑,看上去却有一种不动声色的威慑。


    百官习惯了黄锦目中无人,还是头一回看他这般客客气气,颇有些意外地瞄了一眼凤宁。


    凤宁脑门一阵发黑,冷不丁往鼓楼望了一眼,方才仪式开启时,内阁次辅梁杵与礼部侍郎何楚生倒是露过面,她不知裴浚也来了。


    当着众官员的面,没有拒绝的余地,凤宁挤出一丝笑容,施礼道,“臣女遵旨。”


    黄锦领着她越过围栏,沿着侧面的石阶上了鼓楼,打甬道进了阁楼内,瑰丽无边的藻井罩在头顶上方,四盏偌大的宫灯悬挂在墙角,随风而晃,与窗外溢进来的天光交相辉映。


    就在藻井正下方,摆着一张黄花梨木八仙桌,他穿着一身乌黑绣蟒龙金丝纹的常服坐在桌后,面孔依旧沉稳矜贵,不曾抬眼看她,只往前指了指,


    “坐,陪朕用膳。”


    语气云淡风轻,又不容拒绝。


    说好不再见面,又在折腾什么。


    凤宁心里涌上些许委屈,勉强屈膝行礼,


    “谢陛下。”


    随后就坐了下来。


    她饿了,也拗不过他,用膳就用膳。


    越拗着他越容易激怒他,凤宁寻思着对付裴浚,最好的法子便是“逆来顺受” 。


    总能磨得他没脾气。


    裴浚抬眼看着她,皎洁的一张面孔,没有一丝瑕疵,温秀从容的模样,让她用膳就动筷子,一点都不含糊。


    真当他没看穿她的计俩?


    她忘了她是谁调//教出来的?


    裴浚无声一哼,摆摆手,示意侍从退去。


    门窗被掩严实,明亮的天光泄进来,二人各坐一端,认真用膳,谁也没吭声,谁也没看谁。鲜艳的藻井映得整座阁楼十分亮堂。


    凤宁先用完,随后起身,也很知规矩地给他斟了一杯茶。


    便退至一侧不动,等着他吩咐。


    她如上次那般低眉顺眼,双手合在腹前,姿态礼仪很合规矩,再也叫人挑不出错。


    裴浚心里忽然很不是滋味。


    他如今倒是盼着她跟当初那般,莽莽撞撞喊他一声恩公,不管不顾要撞在他跟前来,抬着那双明媚的水杏眼,目光怯生生追随他,是养心殿最鲜活的一道风景。


    可惜那时的他看不上李凤宁。


    裴浚生出几分被打脸的自嘲。


    “别装了,朕可没这么好糊弄。”裴浚懒懒扔下这么一句,抬手斟了一杯西风烈,先往她的方向一推,吩咐道,


    “陪朕喝杯酒。”


    凤宁迟疑地看着他,犹豫了片刻,慢吞吞走过去,擒起酒盏小抿一口, 酒气太冲,她微微皱眉,随后搁下了,忍住不适朝他屈膝,“谢陛下。”


    “怎么?不爱喝?”裴浚薄唇摩挲着酒盏,闲闲看着她,“你跟李老头喝酒时怎么不嫌不好喝?”


    凤宁看出来了,这男人现在便是浑身长了刺,专挑她的不是。


    “陛下,臣女与李老头所喝之酒,没这么烈。”


    “哦”似乎预料到她会这么说,裴浚抬袖换了一壶酒,又斟了一杯,再次推给她。


    凤宁默了默,立在桌旁抬手擒起酒盏,正要喝时,却见裴浚端起她方才喝过的那杯酒,往自己嘴里倒去。


    凤宁愣住了。


    这人有多好洁她是知道的,别说他是皇帝,从来只有他吃过不要赏给别人的份,就是自个儿用过的杯盏都可能不用第二回。


    今日却是堂而皇之用她喝过的酒盏。


    裴浚大约是察觉到她惊愕的视线,酒盏到了唇边,又故意调转方向,含着她方才喝过的地儿将酒水一饮而尽。


    凤宁硬生生被他弄红了脸。


    深呼吸一口气,凤宁逼着自己无视这一幕,别过眼,慢腾腾将新的一杯青梅酒饮了大半。


    这酒滋味甚是不错,清甜可口,入嘴之时并无任何呛意,却是余味悠长。


    很适合女孩子喝。


    凤宁喝完第一口,又继续将剩下的喝完,这才搁下茶盏,又客气一句,“谢陛下赏酒。”


    见他始终摩挲着那杯西风烈,烫眼似的挪开视线,垂下眸不吱声。裴浚瞥着她面颊飞出那抹红晕,轻讽一声,


    “朕若真嫌你,何至于亲你。”


    二人唇舌交缠不知多少回了。


    凤宁手下一顿,生生闭上了眼。


    这厮就是不让她好过。


    谁怕谁。


    凤宁现在也学着脸皮厚了,装作没听到的,无动于衷。


    裴浚看着她故作镇定的模样,只觉好笑。


    她才几斤几两,跟他斗?


    裴浚再次给她斟了一杯,“继续喝。”


    这下凤宁有些迟疑了。


    午歇不过一个时辰,待会商会启幕,她顶着满口酒意去当差是何道理?


    “陛下,臣女待会还要去市署呢。”


    “朕已经给你备了解酒汤。”他知道她酒量好,在番经厂跟李老头喝酒,一顿喝上五六杯,到他这就不成了?


    即便真醉了又如何,他想看她醉醺醺地倚在他怀里唤陛下。


    裴浚眼神虽风平浪静,瞳仁深处却早已翻起波澜。


    凤宁瞥着他,一线天光从藻井深处掠进来,泻在他织金的龙袍,恍若流彩,而他却有一种静水流深般的渊渟,眸子黑若曜石,纹丝不动。


    四目相接。


    凤宁不得不败下阵来。


    带着满腹怨气接过酒盏再饮一杯,动作太快,将自个儿呛了下,手胡乱往桌案去扶,碰巧撞在他手背,这下好了,如同捅了马蜂窝,那股力道如潮水般绵绵涌上来,一把将她拽在怀里。


    趁着她张嘴的空档,吻漫天盖地渡入,凤宁被迫坐在他双腿,左手被他大力握住,右手本能去推他,裴浚将她手扒下来,双双往后钳住,一面牢牢困住她双臂纤腰,一面扣住她乱动的后脑勺,稳稳地将舌尖渡进去。“唔唔.”凤宁腿被他钳住,手也动弹不得,气得几番想咬他却不敢,绵绵的泪沁出来,咸鲜的味道顺着面颊趟进嘴里,裴浚尝到了,却丝毫不为所动,他太知道如何制住她,他也晓得她哪儿敏感,不急不缓一阵轻掠,手的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她挣脱不了,却又不会觉得痛。


    舌尖顺着她唇腔四处逡巡,凤宁知道他要寻什么,拼命闪躲不给他。


    裴浚有的是法子,他坐在一处软塌,塌上铺满了锦缎绒毯,稍稍搂着她调换一个姿势,凤宁便被他推至塌间,膝盖也由着被刮蹭开,正左支右绌,濡湿的舌尖被他探住,相撞那一瞬,两具身子下意识都打了个哆嗦。


    有多久没有了?


    裴浚不知道,他日思夜想,那具精壮的身子快要焚烧成了火球,冷浴不知淋了多少回都没用,非要寻到它的主人止渴。


    手覆在她腰间,力道开始放缓,他耐心周旋,想引她入局。


    凤宁岂肯容他得逞,双手奋力从他掌心挣脱,抵在他胸膛,脖颈一歪,舌尖从他桎梏下退出,用尽喘口气,“陛下.”


    带着哭腔,带着不满。


    又如何?


    他偏喜欢她绵哑的腔调。


    那濡湿踱至她雪白的脖颈,一下便捞住她的耳珠,这是更为要命地所在,凤宁双肩细细地颤抖,只顾往里缩,最终背心抵在榻墙,她退无可退,可那人往前得寸进尺,彻底将她圈至怀里。


    那滋味像是触醒了遥远的梦,令人沉醉其中,回味无穷。


    不碰她,他不知自己有多渴望她,有多非她不可。


    这具身子是浑然天成的美,秾纤有度,连吐息均是袅袅的幽香,唇尖那一丝醇洌的酒意,清洒在鼻尖,令人心神动荡,是无可比拟的温柔。


    凤宁手被他摁在头顶,婀娜腰肢扭动,力量的碰撞,张力拉扯,很好在他掌心滋生一阵痒意,正中他下怀,他用力一握,膝盖彻底顶开,就这么硬生生制住了她。


    凤宁深吸了一口气,望着头顶繁复的藻井,双眼濛濛如水雾,她突然间卸去所有力气,跟摊在他怀里似的,嗓音冷淡又轻,“陛下是打算在这里强迫臣女吗?”


    旖旎昭彰的气氛就这么戛然而止。


    她从未用这样冰冷的语气跟他说话。


    这是第一回。


    裴浚身子猛地一僵,心里极度不快。


    慢慢抬起覆满情//欲的双眸,宽阔的身子撑在她双方,瞳仁缓缓一缩,那点沉醉的温柔一瞬间凝成寒冰,


    “强迫?”


    这二字结结实实触及了他的帝王尊严,他冷笑一声,


    “李凤宁,你忘了是谁在御花园一而再再而三纠缠?朕都不想见你了,你却非要在顺贞门等?五日十日的等,咱们俩到底是谁强迫谁?”


    思绪猛地被他拉回当初相见, 凤宁的心仿佛被他破开一道口子,血淋淋的,让她招架不住。她曾经那么不顾一切喜欢过他,爱过他,可他呢,连个名分都舍不得,只当是她茶余饭后的慰藉。


    泪已然在眼眶打转,她却生生吞下去,目光别去塌角,绵绵无力地回,“那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裴浚脾气上来了,将她一把拽起来,摁在塌角,她发髻蓬松了,玉簪歪去一角,可这丝毫不影响她的美,乌黑的浓发跟绸缎似的铺满肩头后背,拢住那张足可倾城的脸,妖冶勾人。


    凤宁咬着唇,双目仿佛被水洗过,乌黑发亮,倔强又委屈望着他,没有说话。


    他胡搅蛮缠,她说不过他。


    “你说,哪儿不一样。”他双目泛红,瞳仁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挣扎。


    他也舍不得凶她,却又着实被气得不轻。


    跟着他回宫,舒舒服服做他的妃子,好吃好喝供着她,宠着她不好?


    非要浑身长刺,扎得他身心都疼。


    凤宁抱着膝盖,双目低垂,神色灰败有如破罐子破摔,“若是因为当初的事,臣女跟您赔罪,是臣女不对,可后来的一年多,臣女尽心尽力服侍过您,咱们也算两清了.”


    “两清?”裴浚给气笑了,宽掌覆上她下颚迫着她抬眸看向他,那双深眸雪亮如冰,


    “李凤宁,是你招惹朕在先,两不两清,可不是你说了算。”


    他就是这么强横又嚣张。


    凤宁素日性子柔和,最不喜蛮不讲理之人,如果人是当今皇帝,那简直便是人间灾难。


    清凌凌的眸子瞪过去,她脱口而出,“是您亲口下旨,让臣女有多远滚多远,如今您又寻臣女作甚!”


    她并不想戳他的短,实在忍不住。


    可裴浚也有脸皮厚的时候,他反而笑了,笑起来,眉眼有那么一瞬的惊艳,就像是不可一世的浪荡公子,单手搭在膝盖,满脸认栽,


    “是,朕后悔了,朕现在就要你。”


    见她终于褪去逆来顺受的伪装,裴浚浑身舒坦,


    “李凤宁,你还是这样张牙舞爪的样子好看。”


    凤宁耐心被他彻底磨没了,瞧他这懒懒散散的神情,就仿佛她是他砧板的鱼肉,逃不出他手掌心,她非要逃。


    凤宁扶着踏沿要下榻,裴浚抬手将人给抱回来,非要逼她跨坐在他身上。


    姑娘眼给气红了,眼尾锐利跟惹急了兔子,她干脆将领口差点被他剥落的纽扣给扯开,露出一截皓如凝脂的肩骨,冰泠泠道,


    “陛下不就是惦记着臣女的身子吗,臣女给您便是,大不了再喝一碗避子汤。”


    前一句已然勾起了裴浚的怒火,避子汤三字更是赤锅里滚油,精准地戳中了裴浚的痛处,原先还一副言笑晏晏的男人,瞬间换了一副脸色,他只觉岩浆般的怒火盖过眉心,极致的羞辱涌上心头。


    裴浚面如沉铁,猛地起塌往后转过身,高大的背影如山峰矗立在窗口,抬起手冷冷往外指着。


    让她走。


    “避子汤”三字简直成了他不可碰触的逆鳞。


    他心心念念对她好,她却背着他吃避子丸。


    他是有病,才会一再放下身段来寻她。


    凤宁咬牙裹好衣裳,头也不回冲出阁楼。


    作者有话要说


    一百个红包,明天见,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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