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被戳破了,倒也没有继续隐瞒的必要,娄夏乐呵呵地和她打了招呼,然后在她问出口“瑶瑶姐和你怎么在一起”前主动出击:
“好奇怪哈,你说这姜警官好端端的,怎么一夜之间,见你就跟耗子见到猫一样了呢?”
“什么意思?”李佳音听出她的言外之意,“是我有什么没考虑到的地方吗?”
娄夏:“圣诞节——她是不是送了你什么啊?”
李佳音努力地想了想:“没有啊?”
啊?
娄夏:“那你送我那圣诞袜哪来的?”
“圣诞袜?”李佳音努力想了想,“哦,那天早晨我在家门口捡的。”
娄夏:“……捡的,你就敢送给我?”你这做律师的,一年到头得罪不少人呢,万一里面有什么炸弹摄像头录音器呢?
李佳音:“呃……我以为物业发的呢。”
娄夏:“你就拿物业发的东西送给我啊?”
李佳音:“好好好我错了还不行嘛!这袜子怎么了啊?”
娄夏拿自己的手机拍张照片发给她:“袜子里有张纸条,写着……噗呲,算了,你自己看去吧。”
李佳音那边安静了半分钟,而后发出杠铃一般的笑声:“哈哈哈,整蛊小纸条呀?你别说,现在的物业还挺幽默!”
娄夏:“您高抬贵眼,再仔细看看这个落款。”
这回杠铃变成了哑铃,沉默的时间长了,杜若瑶忍不住叫了她一句:“小音?”
李佳音:“警校,都不练字的吗?”
杜若瑶:“也许呢……”
李佳音的声音在颤抖:“字写这么丑,为什么还要用手写的啊?”
说完这句没多久,李佳音浑浑噩噩地说先说到这里吧,挂了电话。
娄夏愣愣地看向杜若瑶:“你说,小音她什么心情?”
杜若瑶:“说说你的判断。”
娄夏:“按常理说,如果她喜欢她,也不至于看到表白纸条,就只关注字迹吧?”
杜若瑶:“小音是好学生,学文科的,可能在这方面敏感一些。”
娄夏:“那,也许就是被惊到了?姜警官也真是的,谁没事往袜子里塞情书啊?而且还直接扔家门口,小音没直接无视就算好的了。”
杜若瑶:“瞧你说的,圣诞袜和袜子还是有区别的。”
娄夏叉腰:“那你怎么想的啊?”怎么我说什么你都明里暗里反着来啊?
“没事,”杜若瑶不慌不忙,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小音不是那么沉得住气的人。”
娄夏:“什么意思啊?”
杜若瑶拿了那纸条看了最后一眼,准备扔进垃圾桶:“最晚明天。”
娄夏连忙截过来:“明天?”
“她肯定会自己告诉我的。”杜若瑶对着她手里的“情书”皱了皱眉,“你干嘛。”
娄夏:“这么有纪念意义的东西,怎么能随便扔掉?”
杜若瑶:“……它在我袜子里放了一整天。”
娄夏起身:“那我把它放到阳台吹吹风。”
杜若瑶:“你怎么不放进洗衣机洗一洗呢?”
娄夏说一不二,转眼就把纸夹在内衣架上:“洗该洗烂了,吹一吹就好了。”
杜若瑶果然神机妙算,第二天下午李佳音的电话就又打了回来。
彼时娄夏正兴致勃勃带杜若瑶开箱新到的咖啡机。这咖啡机也是她对比十几个品牌才买下来的,号称能轻松打出傻子都能学会拉花的奶泡,娄夏为了给杜若瑶展示自己惊世骇俗的拉花技艺,足足做了四杯咖啡,才勉强拉出一个可怜的爱心。
杜若瑶很给面子地换着角度拍了好几张照片,才喝了一口,手机就震动起来。
她施施然过去接起来,那边李佳音的声音就风风火火传过来:“瑶瑶姐,我准备今晚冲一下。”
电话挂了,娄夏给杜若瑶竖了个大拇指:“可以啊杜老师,神算子!”
杜若瑶抿一口咖啡:“我自己的妹妹,我当然了解。”
娄夏接的挺顺:“当杜老师的妹妹真好。”
杜若瑶放下杯子看向她,娄夏大大方方迎上她的视线,笑得挺自然。
杜若瑶突然就很想喝点。
娄夏今天中饭下厨做了俩清淡的菜,晚上突然想吃干锅牛蛙。杜若瑶不吃辣,她就和她商量着点了个不辣的口味,杜若瑶就是在这时插进来说的:
“牛蛙啊,那要不要喝点?”
娄夏拉开冰箱给她展示库存:“你要喝什么?”
杜若瑶扫过琳琅满目的雪碧可乐美年达果汁椰浆苏打水,薄唇轻启:“白兰地。”
娄夏:“?”这才从病床上下来几天啊,三天都没到吧就开始馋洋酒?
杜若瑶斟酌着看她的脸色:“太烈的话,朗姆也行。”
嘿,看这架势,是还要人陪喝啊?这是烈不烈的问题吗?
娄夏干脆地摇头:“别问我,你要喝自己喝。”你自己也不该喝!
杜若瑶缩回沙发,抱起手机不知道是不是在订酒:“哦……好。”
娄夏:“……”你怎么还一脸受伤失望的表情啊?
牛蛙和洋酒到的时间差不多,娄夏接过那一袋酒的时候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但饭还是得一起吃,不吃点就喝,恐怕对胃伤害更大些。
于是她压了压心中躁郁,冲她问:“来吃饭吗。”
这顿饭,牛蛙娄夏是吃了不少,但酒她是真的一口没喝,就拿着可乐和杜若瑶碰碰杯,为她营造一种觥筹交错的陪伴感。
杜若瑶酒量其实还可以,纯饮半玻璃杯白兰地后就只是话多了一点点,两人说到相亲,说到那家餐厅,她自然而然就过渡到问娄夏上次在西餐厅碰面时她是在干什么。
娄夏给她把奈斯帮助她和朔月打版权官司的事儿捋了一遍:
“遇见你那天,我和那个白总完全是临时约的,你说巧不。”
“奈斯那些人,也是那种用完了人就扔的货色,打完官司她们就全消失了,我后来和狐姐吃过一次饭,才知道一些内情,比如奈斯根本就是新创立的,压根不是什么我面试过的,那个白总一开始就是靠这个和我攀关系,说看过我简历所以了解我,但其实压根就是找人买的信息。所以,那时候和她吃饭,我其实是抱着兴师问罪的目的来着……”
“但那小白总简直就是人精,一通操作下来,我竟又觉得是好事了,起码她们垄断了我的简历,再也不会被下一个什么乱七八糟总利用了,你说她们是不是也算良心发现?……你干嘛一副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
杜若瑶喝了口酒:“商人的眼里哪有良心。”
娄夏:“那……”
杜若瑶:“她们垄断你的个人信息,恐怕垄断的不止那一份简历,应该还有所有的你与幺九老师的纽带。”
娄夏:“为什么?”
杜若瑶晃着酒杯:“为了防止朔月找到你。”
“……”娄夏突然感觉一切都顺利成章起来,白知谨与黎助理她们的确不像会做多余事情的人,在她们吃上一顿饭之前,她也从未向她们明确地,对于“支持或反对ai绘图”表过态,如果朔月也通过相同的渠道线下找到她,她们应该很难预料娄夏会不会倒戈。
像是运转的机器总算安上了关键的螺母,整件事中的因果顿时丝滑运作起来,但是
——“……你怎么知道?”
案件复杂,杜若瑶只是第一次听她说,又怎么会如此之快就得出如此明晰的结论?
杜若瑶目光闪了闪:“旁观者清……”督到娄夏怀疑的目光,她叹了口气,继续补充道,“而且我听小音讲过一遍整件事,当时其实就有点疑惑的,也思考过许多。”
许多。那是多少呢?
娄夏:“那你当时认出来白总这个人了吗?”
杜若瑶抬了抬眉毛,没说话,待娄夏先把齐逸和白洁的线索给交了,她才施施然开口:“嗯,认出来了。”
说到这儿,娄夏觉得有点尴尬,杜若瑶闷头喝酒,娄夏在找话题上也开始摆烂:“那你觉得白知谨这个人——怎么样?”
杜若瑶睨她一眼:“什么怎么样,你想追她?”
娄夏有点无语:“倒是没想过……”我追她个屁我追!
杜若瑶点头:“我想也是,都有孩子的人了。”
“是啊都有孩子……”娄夏猛地瞪大眼,“有孩子?!”
杜若瑶:“嗯,孩子都上大学了,高中还是我班上的。”
娄夏:“啊?!你说那个白洁——是她亲女儿啊?”
杜若瑶的眼神像冰刀飞过来:“你很不乐意?”
娄夏顿时如坐针毡,心慌万分,拼命想着该怎么找补,但转念一想,她有什么好慌的?
家人之间,需要介意这些么?
拎不清的,应该是借着酒意一次次越界的面前这位才对,不是吗。
“我有什么乐不乐意的?”心跳恢复了寻常的节奏,娄夏轻轻笑笑,“我觉得白总长得很漂亮呀,恰好在我喜欢的区域内。”
杜若瑶咬住了下唇。
“不知道你发现没有,她的眉眼其实和你有点像,”娄夏的手指在空中描绘出一个上挑的弧度,“前半部分温和,但眼尾都是向上走的。”
确实。杜若瑶缓慢地点头,然后保持低头的姿势看着杯底最后一口白兰地。
“那杜老师知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女儿跟她姓?”娄夏又塞了一块配菜年糕进嘴里,说话黏黏乎乎,“是不是……现在单身呢?”
杜若瑶不可置信地抬头。
娄夏这是,在向她打听另一个女人吗?
【请收藏魔镜小说 努力为你分享更多更好看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