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番外一:暗恋
早上8:32分,南有岁坐在朋友为他留好的座位上小声地喘着气,这学期第一次在课堂上迟到,为此他觉得奇怪,怎么闹钟响了之后他竟然又睡过去了?
中午12:28分,食堂里同学端着午饭匆匆离去,周围的朋友们滔滔不绝地谈天论地,话题最后落在了天气上,临近暑期的盛夏里,空气沉闷非凡,天气预报上的一场大雨迟迟不落下。
手机进了电话,南有岁向朋友们打了声招呼走到安静的地方。
“岁宝,今天有大雨,伞要备在身边,晚上回家提前半个小时打电话,我们去接你,你两周没回家都不知道你爸爸一直在念叨,”电话那边声音变得模糊, “快来,先把手上的事情放下,接电话!”
“诶,来了来了。”语气充斥着独属于父母的关爱,哈哈笑了两声, “在学校最近忙,累不累?回来尝尝你爸我的手艺,在食堂里可吃不到。”
“好了,回来再聊,不耽误你啊岁宝,有什么事情记得给我们打电话,别瞒着我们,知道了吗?”
“知道了爸爸妈妈,一定提前给你们打电话,”南有岁抿着唇笑,能想象出来他们说这些话时候的模样,非常自然地添了一句话作为结尾, “我也想你们了。”
下午5:37分,最后一节课下课已经有一会儿了,南有岁穿梭在校园道路中,本该走向学校大门的他现在却朝着反方向,路途有点远只好骑着共享自行车,亮起的屏幕上浮现一条又一条消息。
乌云的覆盖面更为广阔,奔走在道路上的人们纷纷抬头看去,思考着这究竟是酝酿了多大的一场雨。
[待会活动要购置的东西就交给你了,我现在走不了,其他人我怕靠不住,如果下雨的话你就站在那里等我,我想办法过去找你!]
看着路面,南有岁单手骑车语音回复她,停在路边用腿撑在地面,他拨打了父母的电话告诉他们回去的时间要晚一点,手机放回口袋,自行车晃晃悠悠地向着目的地前往。
环境本就闷热,学校的超市里更甚,半封闭的室内压缩着所处的空间,连同氧气也一同被分走,南有岁侧着身子避免和别人碰撞到,时不时瞟几眼发过来的物品清单,手里抱着的东西越来越多,眼看着要掉下去,有位善良的同学帮他扶正了,道谢后忽然在角落里发现了没人用孤零零的篮筐。
划掉清单的最后一项,准备去结账脚步却顿住了一下,习惯性地要去买薄荷糖,这栏货架的人远超过其他货架,各自弯着腰挑选想要买的食物,燥热沉闷的感受更浓烈一点,距离大雨真正降临看来是不远了。
“好挤啊,我都直不起身体了,同学能麻烦你往后退一下吗?”
“完蛋了真下雨了,哪里卖伞来着,人好多,在这里躲雨太糟糕了。”
“铃——”直冲天灵盖的闹钟响起,手机的主人“卧槽”了一句,手忙脚乱将它关闭了。谈论声,叹气感慨生,摩擦声以及机器铃声,一瞬间冲击着耳畔,如同置身于热浪翻滚的蒸笼内,脑袋也变得不清醒,视野被紧挨的人群遮掩,南有岁额头渗出了一层薄汗,手心也是。
18:00点整。
南有岁终于走到了薄荷糖所在的货架,不巧是的,他先触碰到的不是薄荷糖的包装,而是另一个人的指尖,不过最先他没有看见,还在疑惑包装盒为什么是软的,而且还有温度,以为自己出了幻觉,他还往下面摸了下,又捏了捏,眉头微皱起一些,阻挡视线的人终于离开了。
他才看清楚原来自己摸到的根本不是什么薄荷糖。
面前的人比他高上一些,身型覆下来的阴影笼罩了一半身体,穿着纯黑色上衣,被衣袖遮挡下的手臂肌肉微微隆起,头发的颜色看上去也非常符合这个人的气质,恰如他无波动的面容,看什么都是淡淡的。
南有岁收回自己的手指,视线相触的一瞬,他感觉周围如潮水般的声音飞快地退去,世界被迫安静了一秒钟。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是薄荷糖所以才,才摸了几下。”
那人没有表态,只是一直盯着自己,直白的目光让南有岁莫名地心虚,握住篮筐把手的指节收紧了些,完全没有意识地,声音又支吾了起来, “是有什么问题吗,为什么一直看着我,还是说……我们以前见过?”
依旧没有说话,连唇角的幅度都没有变过,但视线转向了另一边,南有岁自觉肯定是多心了,最后一盒薄荷糖,既然自己是晚到者,只能在心中说一句可惜,南有岁拉着篮筐前往结账处,今天真是持续性的坏运气。
“我来了我来了,突然下了好大的雨,忍了一天了终于降雨了,就是这天气还是这么闷热。”女生利落地收起伞靠在门边,一眼捕捉到结完账的南有岁,喘着气跑过来。
“下雨了?我可以帮你送过去的,时间还来得及吗。”南有岁看看外面。
“让你帮忙本来就不好意思了,送过去也太过分了,我来就行。”女生拍拍自己的胸脯,忽然又凑近说话,疑神疑鬼的, “诶,你和那个人认识吗,他好像一直在看你,哦对我想起来了,他好像叫江……江什么来着,我这个记性怎么就这么差呢。”
“谁?”带着疑惑,南有岁转过身,心中有了猜想,见到女生指着的方向时,果不其然,真是那个和自己同时拿了最后一盒薄荷糖的人。
“听说人家学习好,家境也优越,一堆人喜欢他来着,但他从来不谈恋爱,拒绝得非常速度,到底叫什么啊……”
“你知道的好清楚。”南有岁又回头看了两眼,灭下去的疑惑再一次升起来,总觉得他的眼神是想表达什么,不过那人总在恰到好处离开,想怀疑又没有足够的理由。
应该是误会。
“八卦嘛,谁不喜欢。”女生摆摆手, “快到时间了,我得走了,你带伞了没啊?”
“带了,就放在那边了。”南有岁指着放置着一堆伞的地面, “拜拜,路上注意安全。”
几十把伞落在一块,南有岁找了好久都没找到自己的伞,记忆涌现在脑海中,他想起了什么,自我感慨着, “糟了。”
伞根本就没放在这里,如果没出意外的话,它现在应该安安稳稳地躺在车篮里。
探出头去看,共享单车被骑走了,伞也是如此,被当成了共享,不见踪影。
“没事,反正还在这里,重新买一把就好了。”南有岁嘀咕着自言自语,绕了几个圈面对的却是空掉的货架,他怔在原地好一会。
“大暴雨,伞都卖光了,我刚从仓库拿出来的几把伞也被别人买走了,同学要不在这里躲一会雨?”超市工作人员边收拾货架上的商品边和他说话。
“噢好,谢谢,那我待一会再走。”雨愈来愈大,丝毫没有短期内停下的迹象,拥挤的人群渐渐散去,喧闹又回归为呢喃细语。
运气也太不好了,或许从早上起晚迟到那件事就注定了今日运气。
来电铃声响起,是妈妈打来的电话,南有岁接听了。
“岁宝在哪了?现在雨大得很,有没有被淋到,中午叮嘱过你,伞总归是带了吧?”
南有岁有气无力地“嗯”一声,没说自己把伞给遗忘了还搞丢了,默默地嫌弃了一句自己没脑子。
“听你这语气就是又搞不见了,躲雨呢现在?你就先在那等着,爸爸妈妈过去找你也行,别担心,啊。”
“不用不用。”南有岁连忙回复, “雨太大了你们别折腾了,说不定还会起风,我待会看看情况出去,就是时间可能会久一点。”
“久就久嘛,安全就行,你自己别着急,车就停在学校门口,过来的时候打个电话给我们。”
挂了电话,收银人员很贴心地给他准备了个小马扎,让他坐在这里等等,南有岁坐了下来,两条腿放都不好放,双手捧着脸颊,他看着夸张到密不透风的雨幕发着呆,开始想象如果没有这场突如其来的雨,现在的他应该待在家里和爸爸妈妈正在吃晚饭。
等待雨停是件很无趣的事情,玩乐一般摁着手机右侧按键,屏幕亮起又熄灭,他收到了爸爸发来的表情包,一看就是为了故意顺应年轻人潮流的人才会使用的图片。
南有岁盯着图片笑出了声,开始和他斗图,很快地,屏幕上全是没有逻辑的小人。
一双白色鞋子出现在视野,南有岁没当回事,专注和爸爸妈妈聊天,却见鞋子一直没有离开,像是特意等待,南有岁狐疑地抬起头看过去,身体第二次被钉住僵直一下了。
也许是因为此刻只有他们俩被困在了这里,同病相怜的感觉油然而生,南有岁迟疑地挥挥手打招呼,看着他手里依旧是捏着薄荷糖,没买其他的任何东西,不是很理解他为什么要在这里停留这么长时间。
轻微地点了下头,南有岁也不知道究竟是对自己的回应还是错觉,怔怔地看着他结完账,从门边拿起自己的伞,向前一步踏到大门口,与黑夜快融为一体的身影转了回来,唇间轻启, “一起吗?”
“你刚刚是说话吗?”南有岁没有听清楚,见他没有立刻回应自己,还以为其实他是在和别人说话,为自己冒失的举止小小地尴尬了一下。
折了回来,站定在身前,那人撑起的伞落下,手指蜷缩了几次,低低的嗓音说着无波动的话, “我说,一起吧。”
说是没有波动,实际上南有岁莫名地能够体会到他的犹豫和思虑,虽然他也不懂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但这个人应该是蛮不错的,于是他点点头,笑着有礼貌地说道: “好呀。”
伞被撑起,他和这个陌生人挤在一起,没走几步雨就小了很多,大风都停下了。
真是奇怪,和这个人见到的时候,闷了很久的大雨突然就落了下来,挤着一把伞的时候,雨却变小了。
点背了一天只有这件事情算得上好运气,仿佛这场大雨就是为了身边的陌生人降落一般。
“谢谢你愿意送我一程,我叫南有岁,你呢?”弯曲的伞面似乎将雨落滴答声隔绝在外,静得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江应浔。”
“这三个字怎么写啊,生姜的姜还是三点水的江?”
简短地描述了写法,补充了一句, “三个字都有三个点。”
“噢,好特别的名字,也很好听,对了,你是哪个学院的啊,我是艺术学院的,就那里,离这里挺近的。”南有岁指着蒙在雨幕中的教学楼给他看。
“我的学院很偏,离这里很远。”
“那我能猜出来你是哪个学院的了,有次我和朋友们一起去过,一来一回就要耗费很长时间。”
的确是陌生人,但不知道为何,能聊的内容却有很多,仿佛多年未见的老友相聚,聊得越多南有岁对他的好奇度就更加上一分,并且谈论得很愉快,没有任何不适的感受。
原本挺长的一段路途似乎被缩短到了一半,熟悉的车辆停在学校大门口,南有岁惯性向那边招了招手,很快地,车就打起了双闪像是在迎接他到来的。
“我爸妈的车就停在那里,送我到这里就好了,非常谢谢你,你不送我过来的话我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南有岁笑着对他说话,语气诚恳。
“不用谢。”回答得很官方,江应浔垂下眼睛看他,没看一会就要移开视线,不是太自然。
“那我走了,你回去的时候小心一点。”南有岁离开了他的伞下,准备抬起双臂撑在头顶。
手心却接触到了冰凉的东西,没有摩挲南有岁就知道是那盒薄荷糖,他攥紧了怕掉在被雨打湿的地上。
“没拆封。”声音掷下,江应浔没有再多说什么就转身离开,背影模糊在黑夜中,动作利落坚决地就像他们的接触只会有这一场未曾预料的相逢,之后不会有任何联系,如同主动把自己切断在外一样。
南有岁想喊他的名字让他停下,另一边的父母正打着伞朝向他走过来。
薄荷糖的钱还没给,还有联系方式也没加,原本想着下次好好感谢他来着,比如吃顿饭之类的。
背影消失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儿就被雨幕模糊了,南有岁头顶上也没了小雨,妈妈让他躲在伞下,说道: “傻站在这里干什么,雨是小了但还没停呢,你呀你呀,要是感冒了妈妈要心疼死了。”
“你妈说得对,要是生病了,还怎么吃我做的一桌子菜,多遗憾啊,可不能在床上躺着。”
“没被淋到,有位好心的同学把我送了过来,就在那里,能看见吗?”南有岁回头, “他走远了看不清了,我还以为要等到彻底雨停才能过来,好饿啊。”
“哟,班上的同学啊,这大雨天的,人真是不错,叫什么啊。”
“不是班里的同学,就是陌生人,我也……不认识他。”没来由地,南有岁心脏有一秒的不适感。
“那你下次可要谢谢人家,到这里还挺远的,又还是不认识的路人,而且看这回去的路也不好走啊。”
“嗯。”南有岁点点头,其实根本不知道对方的联系方式。
好在他知道了名字,总归是好找到的。
爸爸想坐在副驾的时候却被妈妈踹了一脚, “坐什么坐,这是留给岁宝的位置,你去后面坐着,不然我都没法和我们家宝贝聊天了。”
“疼死了,岁宝你说说你妈妈,下次能不能换个地方踹啊。”
南有岁笑得差点没站稳,他带着吐槽意味说道: “爸,妈,你们好幼稚啊,我真的饿了,想吃饭。”
“长大了翅膀硬了,说我们幼稚,你才是小屁孩。”妈妈无差别攻击,轻轻地拧着南有岁的耳朵。
车内放着爸妈年代爱听的歌曲,听得次数多了南有岁都能不自觉哼了出来,放在旁边的薄荷糖盒身流转着灯光,南有岁拿起拆开了包装,吃了一颗薄荷糖,薄荷的清香味冲击着口腔。
那个叫江应浔的人是很好,但好得有点过分了,况且他看起来还是冷冷的气质,不像是会主动帮别人的性格。
送自己回校门口,把最后一盒薄荷糖送给自己,还一直用晦暗不明的眼神盯着自己。
一种念头在体内扩散着,突然膝盖处碰到了什么东西,打断了他的思绪,黑暗中他弯下一点身体,伸出一只手臂寻找“罪魁祸首”,最终发现是车前的抽屉坏掉了,里面放着叠放整齐的文件,显然他对这些文件不感兴趣,目光被一本厚厚的相册吸引住。
抽了出来,打开车内暖光灯,从第一页翻起,没做好准备就看见了很小时候的自己,很新奇。
“妈妈,照片上的我为什么一直在睡觉。”翻了两三页都是这样,都没几张睁开眼睛的。
“别提了,那还不是因为你天天就知道睡觉,吓得我跟你爸啊都不敢大声喘气,而且你小时候身体也不好,动不动就要去医院,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住院过两三次呢。”
“还好我现在身体不错。”抽离出小时候的自己,南有岁像客观的旁听者点评着。
往后面翻了好几页,有张照片不是单人而是双人的,背景是暴雪天,时间是傍晚,温馨的灯光照耀在雪人身上,映射在两个小孩的脸上和衣服上,南有岁指着其中一个小孩说道: “这个是我,我能看出来,旁边这个呢,我似乎有点印象,但是想不起来。”
“我来看看。”等绿灯路口,妈妈凑过来一起看,思索了一会儿她想起来了, “除夕偶遇的一个小孩儿,当时你还非要缠在他后面和他一起玩,后来的话,好像你们幼儿园还是一个班级的,不过没几天你就转走了。”
“这样啊。”单独地把这张照片拿了出来,南有岁翻到反面,一如既往是落款时间,不过很久远了,他当然记不得具体的事情。
只是照片上的另一个小孩儿越看越像帮忙撑伞送他过来的江应浔。
结合他所顾虑的那些异常,刨根究底的想法在心底蔓延,南有岁凑上去看,没抱什么希望地问妈妈, “妈妈,你还能记得他叫什么名字吗?”
“这我哪里知道,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你后来去了别的幼儿园,毕业照都没留下,更找不着了。”
有些失落,南有岁把相册放了回去,转而给朋友发消息,问他们谁有江应浔的联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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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不想写if线的,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写了,就当是平行世界的另一个故事,最多两三章就写完。
第72章
番外二:相恋
关系网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它能把有的没的全部带到身边,南有岁加上了江应浔的微信,给他转了薄荷糖的钱,表述了几句感谢,问他什么时候有空想请他吃顿饭。
但对方没有接收,也没答应请饭的这件事情,只说了“不用谢”三个字。
一瞬间就把本就不近的距离拉得更远,他们又变成了擦肩而过的陌生人关系,至于那张除夕夜的相片,南有岁越想越觉得一切应该都是他的错觉。
夏季在无数场大雨中流转而过,不经意的相遇宛如平滑的链条上出现了某个卡扣,时间本应这样一如既往地流逝,但——
对于某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要么永远不会联系,消失在人际网中,要么见了一次面后,再八竿子打不着的场合都会相遇,或者是从他人的口中听见对方的名字,又或者会从哪里看见有关对方的信息。
很显然,江应浔是后者。
十月份正处秋季的尾巴,参加社团内活动聚餐的时候,很巧地,他的座位对面就是江应浔,不巧是的,持续了三个多小时的晚饭,他们没有对话过,连眼神都很少触碰。
十二月份落了雪,南有岁赶着时间去画室,楼梯转角他撞到正从上一层下来的江应浔身上,匆忙说了抱歉直到跑了好一段距离他才反应过来,回头一看背影早就消失了,他背着画架从最近的窗户望过去,一眼就捕捉到了身影。
还真是……
二月初,临近除夕,爸爸妈妈好兴致地费了很多功夫在房屋里添置新年装饰,每一扇窗户和门都不落下,客厅里摆放着红包灯笼树灯,南有岁不习惯它的存在,每次路过都要被撞一下。
“再撞下去,树没坏,人倒是要撞傻了。”妈妈嘴上打趣他,却还是给树灯挪到了偏僻的角落里。
“下次肯定能记住。”南有岁重新把它搬了回来,移动间不小心扯下来一个挂在上面的红包,他怀疑自己和这棵树不太对付。
“小宝,谁给你打了电话,快来接一下!”屋里传来爸爸的超级大声呼唤,南有岁手忙脚乱把掉下去的红包重新摆回去,手臂来回着他连忙回复, “来了来了,马上就去。”
电话是朋友打过来的,左右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真诚地给出新年祝福,一通电话也说到结尾,挂断后南有岁点开微信,除夕的前一天他就收到了好多人发过来的祝福。
点开密密麻麻的红点,南有岁坐回了床尾,不带任何敷衍地给他们回复除夕祝福,顺便闲聊了一些有关于学校生活的内容,终于清理完消息之后,他随意地翻动最近聊天列表,滑了好一会儿骤然看见江应浔的微信。
消息停留在去年的夏季,一眼看上去可真是很久远的事情。到他这里,发不发祝福就变成了一件特别值得纠结的事情。
实际上南有岁并不是什么爱纠结的性格。
客厅里呼叫他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南有岁光顾着回复他们,手机屏幕没有关上就随意地放到了床上,他起身跟着爸爸妈妈去厨房,做着最简单的事情,比如帮忙递个东西洗洗菜之类的。
“什么时候我们厨房里能多一个人?”妈妈挑拣着袋子里刚买回来的食材,没什么铺垫地说道。
爸爸没出声,一时间没人说话,正专注搅拌鸡蛋的南有岁后知后觉抬起头,问道: “多谁,一共就我们三个人,还会有谁要过来吗?”
“你还没懂你妈妈的意思,这是想让你谈恋爱了呗。”爸爸坐在小板凳上,接过妈妈递过来的食材,耐心地剥着, “在学校里有没有喜欢的小姑娘,你谈你谈,我们不会拦你的。”
“没有,我谁也不喜欢。”南有岁把盛着蛋液的碗移到妈妈手臂旁边。
“噢,想谈就谈,不谈也无所谓,你自己开心最好了。”妈妈的态度很豁达,她伸了个懒腰,拍拍南有岁的肩膀, “出去玩吧,暂时用不着你帮忙了,待这里只有呛人的油烟。”
回到房间,床上趴着一只乖乖的小猫,看着平时爱答不理的小猫自己跑到了床上,南有岁觉得很开心,他叫着小猫的名字,这只猫一开始在楼下流浪,因为很有缘分爸爸妈妈就把它捡了回来。
还没开心多久,他发现小猫的爪子正拍着什么,凑近一看,是自己的手机,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拿过来一看,果然他的第六感并没有欺骗他。
但也还好,小猫没有捣什么大乱子,点进微信他却发现聊天列表最上面的人变成了江应浔。
聊天界面是他这边发了表情包过去,一张就算了,还发了三张那么多。
删掉就万事大吉了,南有岁这样想着,虽然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有些紧张,明明发的消息很正常。
[?]
没来得及删掉,对面就发了一个问号,这个标点符号让南有岁更慌乱了一些,他抓住正要逃跑的猫给他拍了一张照片,结果拍出来是一片模糊,大概能看清楚是个猫。
[抱歉,它发的。]
闯祸者猫咪落荒而逃,溜到了不知道哪个房间里,南有岁正要继续说点什么的时候,江应浔回了他一个字:好。
这种回答真是把聊天堵到了死路,想了想,南有岁还是给他发了一句[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也没觉得他会回复,毕竟通过几次凑巧的相逢,江应浔身上疏离的气质表现得淋漓尽致,很少会和别人有过多的交集,永远是点到为止。每个知道他的人都会给出这样的一句评价。
正在输入了好久,最终的回复却和时间明显不成正比。
[除夕快乐。]
收到消息的一刻,手机从手指间滑落掉到地板上发出沉闷的碰撞声,南有岁弯下身将它捞起来,手机壳的下面被磕出了一个豁口,露出手机本身的颜色,像是某种预兆,任何看上去坚硬的东西都会有表露的可能。
除夕前夜去超市购买年货是每年家里都会做的事情,傍晚南有岁穿上厚厚的外套,戴上围巾,走在路上讲话的时候呼出的白汽如同白色的火焰,消失在空气之中。实际上在这个节点选择到超市这种地方并不明智,除了热闹其他优点一无所有,而且还热闹过头了。
室外很冷,但在这里没待多久,手心就出了一层汗,南有岁听着爸爸妈妈讨论到底要买些什么东西回去,他的视线目光不具备任何目的性,看到什么就会被什么吸引。
大片红色新年装饰物旁站着吵闹的人群,很拥挤,每个人所拥有的面积不断被压缩,一转眼,南有岁找不到爸妈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分了开来,兜兜转转最后终于汇合了,结完账手里拎着好几袋东西,装载的是沉甸甸的幸福。
南有岁和妈妈在人稍微少一点的路旁等待着,这个点停车场正是拥堵的时候,待在车里一起等只会更加烦闷。
无聊地低头看着黑漆漆的路面,南有岁和妈妈说话,再抬头之时,不远处正走过来一个人,身型很高,黑色的头发在浓郁的夜色中更深,愈来愈靠近,目光一瞬间汇集。
“hi……”南有岁迟疑地打着招呼,准确来说,白天的时候他们也算是有了联系,也不完全是陌生人的关系。
江应浔怔了一下,大概是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点了下头回应着,晚间九点多钟只有他一个人行走在路上,莫名地,看上去有些孤独。
“是班里的同学吗?”妈妈也跟着看了过去,皱着眉头思索,突然想起了, “哦我知道了!你是上次把岁宝送到校门口那个同学是吧,还挺巧的这都能遇上。”
“阿姨好。”打了招呼,依旧没有什么多余的话。
“你好你好,那次真的谢谢你哦,下雨天太匆忙了,没有好好感谢你,要不这袋零食给你好了,或者你跟我们回家吃饭?”
南有岁戳了一下妈妈的胳膊,用眼神示意她,这么热情会把别人吓跑的。
“对对这不太好,这么晚了你的父母应该在等你,改天改天,阿姨请你吃饭。”
“客气了阿姨。”江应浔不着痕迹地又拒绝了,路灯给他看上去锋利的线条镀了一层温暖的光,没什么可继续聊的,谈话戛然而止便各走各路。
回到车上,妈妈转头说道: “你俩还挺有缘的,平时联系吗?”
“谁俩?谁和谁有缘?”爸爸开着车,十分好奇地加入谈话。
“就上次送他过来的那个同学,刚刚在路旁看见他了。”
“嗐,我以为哪个小姑娘呢,要是换个性别啊,说不定有点戏。”
“你比我还着急啊你。”
两个人还在继续说着话,南有岁琢磨着“有缘”这个词,说起来倒是挺有缘的,不过就如同虚设的缘分,实际上他们还是过路人的关系,唯一改变的地方就是对于对方的那点好奇心又升了起来。
南有岁突然想起不知道在哪里看见的一句话,如果对一个人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这件事情就非常值得注意了。
或许是验证了妈妈说的这句话,过完新年回学校他和江应浔的交集多了起来,甚至比上学期的还要多。
比如,他们选择了同一堂选修课。
这节选修课的任课老师并不是很出色的大牛,课程本身也挺枯燥,空荡的教室里坐着稀稀朗朗的人。
这都能碰巧选上。
质变往往是从某个不值得注意的瞬间出发的,它不需要刻意选定完美的时机,也不会让人明确地感知到:原来事情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发生变化的。
下半学期近末尾,南有岁意识到,他和江应浔的关系真的在开始拉近,最直观的就是微信上的聊天记录,回复不再是那么简短,甚至会袒露生活中发生的事情,帮忙的次数细数起来也是数不完的。
从最简单的课堂资料分享,偶尔几节课会坐在一起听讲,到脱离课堂之外帮忙送送东西,聊的东西越来越多,那条曾经明显的界限早已被跨过。
两条平行线从某一刻偏离了角度,直至相交。
单调的除夕快乐,变成了岁月流转间每个节日的祝福。甚至在国际小狗日那天,他了解到江应浔的家中有一条看上去很凶实际上很温柔的狗狗,极度匆忙地给买了好多狗狗的玩具交到江应浔的手中。
“国际小狗日快乐。”肆意流淌的风吹乱南有岁的头发,亮亮的眼睛装载着开心,他不知道自己仰起头用这样的眼神看别人的时候,总会让人心软。
“不对,我不应该和你说的,和你家的小狗说才对。”或许是因为今晚的风太自由,他们急速拉近的关系让南有岁遵从本心,说话随心所欲, “下次可以去你家里看小狗吗?”
江应浔提着纸袋的手指紧一些,过了好长一会儿他答应了,说道: “好。”
这场不算正式的约定最终还是没有履行,不过他们跟着其他同学一起去了动物园和水族馆,那里有着更加多样的物种,每个生物都有自己独特的外貌和习性,仅仅是隔着玻璃窗看他们活动就很有趣。
小组内的同学们都得到了专属挂坠,南有岁拿到的是一只看上去很丑的僧面猴,拿到之后他立刻去看江应浔得到的是什么,很巧,又是一样的。
他把自己手里的挂坠和江应浔的调换了一下,没有说明原因,碰巧看见这一幕的同学还疑惑地问了一句, “你俩拿到的不是同一个吗,这也要换?”
南有岁笑了一下,江应浔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南有岁忘记收回了自己的笑容,人也怔在那里,心跳的声音超过了周围的喧嚣。
如果说质变还有更深一层情形的话,那这大概就是了。
时间快得让人抓不住,没反应过来就到了盛夏暑期,南有岁坐在窗前,对着外面繁盛的浓绿色散漫地画着画,午时,困意让他打了个哈欠,思绪一旦松懈下来,注意力不再集中,笔上描绘的东西也变得更加随心,他发着呆,灵魂飘到更远的地方,回过神的时候才意识到画面上画的早已不是景,而是人。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妈妈走了进来,南有岁慌忙地将画架转过去,眼神都心虚了起来。
“画画呢?晚上天气凉快一些,到时候我们一起出去散步,对了,你那些朋友们呢,叫他们一起过来玩,不然天热不能出去玩老是待在家里多无聊啊,小江同学要不要来?”
被点醒了一样,南有岁支吾着, “我,我问问。”
翻开通讯录,一串数字的备注如今变为了小江同学,这还是妈妈给他起的称呼。
从一开始的“那位同学”,变为知道他的名字叫“江应浔”,又到现在的“小江同学”。
“小江同学真不错。”
“诶你又要和小江同学出去玩了?”
“小江同学呢,他怎么说的。”
这个称呼出现的频率越来越多,南有岁和他打电话的时候爸爸妈妈有时候还会很热情地和他聊天,一点也没有生疏感。
秋季,大道上两旁的硕大树叶呈现火烧一般的颜色,南有岁要去外市参加比赛,时间为两天,要在那里住宿一个晚上,考完试回到酒店的南有岁洗完澡躺在穿上,听见门铃声响开门的瞬间,他着实没有想到江应浔会过来找他。
在江应浔想重新再订一间酒店的时候,南有岁拦住他,说道: “床很大,翻两圈都不会碰到,你别走了。”
说出这句话之时,南有岁老觉得他在哪里说过类似的话,但怎么想也想不出来,他又回想起很多人也会说自己有这种似曾相识的现象出现,总觉得此时的场景和对话在哪里经历过,为此他们还给出解释,称这种情况为Deja vu现象。
“你在发呆,想什么?”江应浔听了他的话留了下来。
“我在想……也许我们以前在哪里见过,或者是在这里永远找不到的地方遇见过。”
江应浔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地说道: “也许我们以前是见过的。”
“真的吗?”南有岁抬起视线问他。
“可能是。”
这个答案让南有岁提起的兴趣又落了回去,他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可惜情绪, “好吧,我还以为是真的,你知道吗,我在翻看童年影集的时候,看到过一张合照,旁边的小男孩和你有点像,一开始我还以为那是你,后来越想越觉得是错觉,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对吧。”
“如果是我的话,你会是什么感受?”一句话说得像试探,江应浔很少像现在这样执着于一个问题。
“那我们真有缘,从那个时候就见过了。”南有岁在江应浔背过身的时候嘀咕着, “我倒希望那个小孩真的是你。”
夜晚降温,南有岁天生的体质会怕冷,他抱着被子越来越往江应浔那边靠,想汲取一点热量,手从被子里探出来摸索到江应浔的被子里,挠了几下他的手心,说出他觉得永远不会说出的话。
“我很冷,你能抱着我睡吗?”
说完从脸连到脖子都是浅浅的红色,他不断地在内心里安慰自己,这句话也没什么大不的,在天冷的时候拥抱取暖很正常,单纯无比的一个拥抱而已。
“你想让我抱你,是吗?”声音喑哑,江应浔没有转过身,黑色的眼珠转动了一下,语气带着点飘在空中的感觉。
“嗯。”南有岁点点头,不露怯地看着他。
“那你热的时候自己推开我。”
一句话更加凸显了这个拥抱单纯的实质,但谁也摸不清楚对方说的到底是不是真心话,或许都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
这一觉睡得非常安稳,日光照射到室内的时候,南有岁也没有松开过他,还装睡了好一阵,因此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再多抱一会他。
这场持续了一晚上的肢体接触留下的感觉延伸到了冬季,某个什么节日也不是的平常天,南有岁和朋友们出去聚餐,老板笑着说要献丑上台唱着歌,唱的都是烂大街无营养的歌曲,恰好在老板夹带私货唱自己的最爱的冷门歌曲时,江应浔带着户外的霜寒进来坐在南有岁的身边。
“你来得好晚,我等了你很久。”目前为止,南有岁完全能够坦诚地说出自己的想法,语气里还带着点责怪的意思。
“抱歉,路上堵车了,下次我再早一些出门。”
“还是算了,让你提前到我也会感到很不好意思,别等那么久。”丝毫没觉得自己的话里有歧义,南有岁和他说着悄悄话。
“没关系,我会等你,多久都可以。”声音淹没在人群爆发的笑声之中。
南有岁下意识看向那边,错过了江应浔说的话,他立刻回过头问道: “你说什么?”
“没。”这种话说一次就够了,而且也没有什么摆出来强调的必要性,所以他没有重复。
饭局结束,行走在寒冷的街道上,暖黄的人造灯光点缀着瞳孔,步伐依旧很稳,只是缓慢了一点,一切如常,南有岁忽然拽了拽江应浔的袖子,踮起些脚凑近了在他的耳边说话。
“我喜欢你,我们能在一起吗?”说完才觉得不安,南有岁自顾自补充着, “我是认真的,能分得清任何情感,如果你想问我喜欢你什么的话,其实我也不知道,应该是喜欢你的一切,我也不清楚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反正不是你抱住我的那个晚上,应该是更早之前。”
比起南有岁,更无所适从是的江应浔,即便面容上什么都看不出来,还是一样地面无表情,他看见南有岁被冷风吹得打了个喷嚏,立刻帮他把围巾围上,动作很慢,这样就可以借此想得更清楚更多一点。
“你喜欢我吗,我想知道你对我是什么感觉。”
从小生长在习惯表达爱意的家庭中,南有岁最不怕的就是表白这件事情,其他重要选择上他的情绪可以复杂,会产生退缩的心里,但唯独表明心意的时候,他觉得就仅仅是在陈述爱意而已,这没什么说不出口的。
在等待答案之人的世界里,停顿的时间漫长到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从世纪初到世纪末,终于在故事的世纪末里,南有岁听见了答案。万幸是的,世纪末没有烂尾,而是初生。
“我也是,很喜欢你,和你是一样的心情。”江应浔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腔,移到心脏上, “能感受到吗?”
“你脏跳动的速度比我还快。”南有岁笑笑, “我已经知道你很喜欢我了。”
临近寒假,他搬去了江应浔在校外住的地方,所有新添置的家具都在预示着这里将会有一个新的存在。
在恋爱上没有任何阻隔,可以随心所欲做很多事情,亲吻拥抱和看电影做饭这些事情并不冲突。
华灯初上,窗帘拉开的时候,透过高楼的落地窗,外面景象一览无余,长时间的吻和更深入的行为结束了,他们真切地感受到黑夜和白天颠倒,南有岁穿着江应浔的睡衣,找了好一会儿才踩到拖鞋上,说要出去喝水,走路走得并不是很稳当。
“你别动,我去帮你接水。”江应浔把他按了回去。
在此期间南有岁也没闲着,小腿晃到了旁边柜子的支腿, “嘶”一声他摸着自己被碰到的地方,灯光通明下他看见最下面的一层柜子被碰得滑出一些,里面貌似是张照片,带着十足的好奇心,他拿出来看了。
“过来喝水。”江应浔握着玻璃杯回来了,正巧看见垂下头在看照片的南有岁,轻轻地拍拍他的脸颊,杯口对上他的唇缝,顺着他仰起头的动作喂他喝水。
刚咽下去,南有岁就迫不及待想要说话,他指着照片,说道: “你怎么也有这张照片,所以我旁边那个小孩,真的是你,对不对?”
“嗯。”江应浔淡淡地回答着。
“在酒店的那次你还瞒着我,要不是我发现了,我可能一直都不知道这是你。”
“这很重要吗?”江应浔真心发问,内心隐约地在期待着一个答案。
“当然重要。”南有岁点头, “我也想参与你的童年,虽然我们那时候不算认识,但也算是认识啦,还有这张合照见证。”
突然意识到什么,南有岁很抱歉地继续说着, “我没认出来是你,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把你忘了的。”
江应浔笑了一声,把玻璃杯放回柜子上, “我们相遇的时候只有三四岁,记不住很正常,况且又是一面之缘。”
“还好我们又重新相逢了,可能这就是命中注定,除了你,我谁也不会喜欢。”
江应浔被他这番听起来很理想化浪漫主义的言语笑到了,他耐心地提出疑问, “如果没有重逢呢,从此之后我们谁也不认识谁。”
“那我会一直找你,一直找一直找。”
“你都不认识我,要怎么找?”
“所以我说命中注定呀,不管怎么样用什么方式,我都会找到你的。”南有岁牵着他的手, “不管在哪个角落,哪个地方,又或者是哪个世界,我都要找你,然后和你在一起。”
“这么执着,一定要是我吗?”江应浔没有笑,牵手的手指越来越收紧,内心被翻滚的温热血液充斥,皮肤表层却是变得越来越冰凉。
“对,其他人都不行。在遇见你之前,我没有喜欢上任何一个人,还以为自己有什么问题,怎么一个喜欢的都没有。”南有岁开着玩笑。
江应浔亲了亲他的眼睛,鼻尖和唇角,相握手心的温度烫得像正在经历一场高烧,用低沉的声音道: “谢谢你喜欢我。”
“不用谢我。”南有岁喘气间隙说着话, “所以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瞒着我吗?”
静默了很久,细细密密的亲吻如同连绵不绝的雨,江应浔缓缓说道: “小的时候我的父母都不在身边,只有我自己一个人,除夕夜,家里阿姨带我出了门,路上人很多,我一眼就看见了你,因为你和我一样都是小孩,你的爸爸妈妈对你也很好,实话说我很羡慕。”
“然后你向我跑了过来,递给我很多糖果说想要和我一起玩,揪住我的衣服不让我走,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第一次听见江应浔讲述他的童年,想象出了孤独的场景,南有岁抱紧了他的胳膊,说着别的话调动些气氛, “我那个时候就对你一见钟情了?”
“这是什么描述词。”江应浔被他毫无顾虑的话逗乐,摸了摸他的头发, “总之我们在那里待了半个下午,直到天黑,就分别了,离开的时候你又往我的口袋里塞了几盒薄荷糖,其实我不太喜欢吃糖,所以不知道它竟然是这么冰凉的味道,很难适应。”
听着江应浔说出不符合他气质的吐槽之类的话,南有岁压着笑声, “那我离开的时候有没有哭着闹着不要走啊。”
意外地,江应浔摇摇头,说道: “你很乖,不会吵闹。”
“噢。”南有岁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 “好可惜啊,那我们之后……我好像想起来妈妈说我们上过同一个幼儿园,不过后来我转走了?”
“是的。”江应浔回想着小时候的事情, “你是半途转过来的,那几天我刚好生了病,没有怎么去过学校,修养好回学校的时候,你就转走了。”
“可是我为什么压根就没有看见你。”南有岁疑惑着, “你是什么时候看见我的呢?”
“你刚站在教室里,我就被阿姨带走了,我看见了你书包上的挂坠,靠着它认出来的。”
“那后来呢,我们有没有再遇见过。”呢喃着,在南有岁的记忆里,他是不记得的,但没想到江应浔竟然点了头,又是一次阴差阳错。
“初中路过了你的学校,我看见你和朋友走在一起,再往后一些时间,我去你们学校参加竞赛的时候,也遇上了你,你还好心地帮我指了方向,不过你似乎没有认出来我。”
“我怎么这样啊,每次都认不出你。”南有岁有些懊恼, “那个时候你长什么样子,有多高啊?”
“比现在矮上一点,长相的话,我也说不清。”
南有岁比划了一下身高,问道: “是这样吗?这样高?”
“差不多吧。”
“那我怎么认得出来,从那么小长到那么高,我也不敢想呀。”南有岁叹了声气, “如果我早点认出来你就好了。”
江应浔摇摇头,没有回答。
“话又说回来,这有什么可值得隐瞒的呢,我们在更早以前就碰见了,这不是更好吗。”南有岁没有忘记这个核心问题。
“因为我一直喜欢你,喜欢你很久了。”江应浔说话的时候很平静,哪怕是在戳穿自己藏了好多年的秘密,他也没有表露出什么波动, “我想等你真正认清自己的感情,不论是什么,不想让你因为我喜欢你而有负担。”
“被喜欢会是负担吗?”南有岁思索着这个问题,他很认真在脑内结合事实中的例子,想了好久,给出了最终的答案, “也许会是,但你喜欢我,对我来说绝对不会是负担,毕竟从一开始是我对你一见钟情了。”
聊着聊着又吻了起来,南有岁陷在床里,急速呼吸的时候试图让自己的视线对焦, “你是暗恋了我好久吗?”
“嗯。”江应浔回答他,手掌覆在他的腰侧, “不过现在最好别说这些。”
“为什么?”
单纯的眼神只会让江应浔觉得更加失控,手掀开睡衣下摆伸了进去,摩挲着细腻的皮肤,声音沙哑着, “我也不是很有耐力,特别是和你待在一起的时候。”
细碎的喘息消失在进入深眠的黑夜中,整个世界陪着他们一起沉睡。
转到了又一年的新年时刻,南有岁已经把这件事情在心里揣摩了很久,饭桌上他咬着筷子,思绪回笼之时他立刻放下筷子,神情认真又严肃地说道: “爸爸,妈妈,我恋爱了。”
“嗯?”妈妈立马抬起头看着他,望望爸爸又望望他,怔住的面容浮现笑容, “是好事啊,恰逢新年,喜上加喜,和谁谈恋爱了,妈妈认不认识?”
“我们见过吗,你们班的,还是其他学院的,或者是别的学校?”爸爸也放下了筷子,同样露出笑容。
“认识的。”在出柜这件事情上其实南有岁还是会怕的,但他有个很幸福的家庭,做什么事情都会得到父母的支持和理解,所以只用鼓起一点勇气他就可以轻易地跨过这个坎。
他深呼吸了一下,说道: “就是你们说的小江同学。”
“小江……”妈妈一瞬间有些怔楞,脑子没反应回来,喃喃着, “小江啊。”
“我知道这可能很难接受,因为大家都觉得男孩就要喜欢女孩,女孩就要喜欢男孩,反过来就是……怎么说呢,就是违背了正道,但是我真的很喜欢他,对不起爸爸妈妈,我也许让你们觉得失望或者无法理解了。”
“失望什么啊。”妈妈起身拍了拍他的后背, “我们还什么都没表态,没失望,啊,别瞎想。”
“对,你妈说得对,那个隔壁老张家的儿子不也是有,有那个男朋友吗,我看他们生活得也挺幸福的。”
“是啊,幸福就好了,别管那么多了,我们一家都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才是正道,你愿意喜欢谁就喜欢谁。”妈妈坐回了位置上拿起筷子,吃着面前的一块红烧鱼, “你问问小江什么时候有空,让他来一趟呗。”
“见,见家长吗?”南有岁迟疑地问道。
“不是见家长还能是什么,现在关系可不一样啊,提前几天跟我们说,还得准备准备,他有没有忌口,喜欢吃什么,现在就问。”
南有岁很开心地抱了抱爸爸和妈妈,时不时蹦出最爱他们的话,心情愉悦地回到自己的房间给江应浔打电话,激动地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三天之后,江应浔的紧张情绪被热情又心善的爸爸妈妈消磨得一干二净,坐在餐桌上吃着准备了好久的菜肴,收获着最简单纯粹的幸福。
“你们在一起可要好好的,岁宝呢没什么脾气,也没网上说的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前任,我知道小江你也是个好孩子,你们能快乐幸福就再好不过了,没事多过来吃饭,一家人还是团聚才好。”
“我厨艺不错的,短时间应该吃不腻,一家人啊,确实最重要的就是能在一起吃饭,其他的都好说。”
“谢谢叔叔阿姨,我很爱南有岁,愿意陪他走到很远很远,如果你们不放心的话,可以设置一个试用期,让您们不满意……”
“说什么呢,我们相信你,你们之间的事情岁宝都没说话,哪能轮到我们。”
“我也是,很爱很爱他,没有谁让我这么喜欢了。”
“好了好了,我们知道了,再说下去我们就像那个什么,那个证婚人了,这是餐桌又不是教堂,这些话你们自己私下说去。”
南有岁和江应浔笑了一下,最美满结果也就是这样了。
妈妈举起酒杯,笑着说道: “祝我们健康快乐,祝你们俩一直幸福。”
爸爸哈哈笑两声,词穷了几秒, “这我也不会说什么漂亮话,就祝你们小年轻长长久久,新学的词。”
吃完之后,几个人在厨房里各自分工,房间内布满着人间烟火。
爸爸妈妈露出欣慰的表情,开心地点点头。
“岁宝,小江,无论我们在哪里,哪怕不在你们的眼前,我们也会支持你们,希望你们幸福的,要是忙的话就忙你们的,记得空闲的时候回家吃饭,这个家会永远等着你们。”
————————
圆梦了……
这个if线里的南有岁会更开朗一些,更能够表露自己的内心,他收获了父母很多的爱,更愿意对江应浔说喜欢和爱,当然正文里的他也是很勇敢的,保持着一份善意,努力表达传递爱。
第73章
·全文完·番外三:Now
“戒指我已经做好了,希望赶上了你们的表白,什么时候有空来拿一下?”电话对面是懒散的声音,莫名听出了些诡异的疲惫感。
南有岁从被子里爬出了一点,白皙的肩头露了出来,上面还有残存的点点痕迹,耳边放着手机,他瞟瞟门那边,压低了声音说道: “大概下午,可以吗?”
对面声音顿了一下,大概是听出了定制戒指客人声音对不上,他带着掩盖性质笑了一声,说道: “随时都可以,看你那边时间安排。”
匆匆挂了电话,南有岁拿着江应浔的手机思索一下,把这通电话记录删除了。
买戒指他没赶上,拿个戒指总行吧。
江应浔回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回了床上,正张开五指看上面的素戒,没有任何关联性说道: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到什么了?”带着薄荷的气息,江应浔换好衣服就坐在床边,拉过他还张开的手,握在手心里。
南有岁很喜欢讲述自己的梦境,江应浔觉得这些梦里的故事就是南有岁心理世界的最佳投射,所以他特别愿意倾听南有岁和他说做了什么梦,尤其是边回想边缓慢讲述的时候。
江应浔爱看他回忆时候的神情,清秀的眉毛会皱起一些,配上生动的描述性质神情,嘴角也会弯起,看上去开心的时刻最多。
“梦到了我的父母,他们对我很好,理解我支持我。我和你是在学校里遇见的,你还暗恋了我好久,然后我带着你去见爸爸妈妈了。”
江应浔眼底闪过一丝紧张,虽然是梦境,但他也想知道梦里南有岁爸爸妈妈对他的态度, “叔叔阿姨同意了吗?”
“嗯嗯,同意了,他们对你很满意,还说让我们多回家陪他们一起吃饭。”
“谢谢叔叔阿姨愿意接纳我,愿意让我照顾你。”江应浔低下头吻着南有岁的额头,想象着假如现在的南有岁有个很幸福的家庭会是什么样子。
南有岁从他的微表情中猜到了他在想写什么,招了招手让江应浔重新垂下头,像安抚一只猫猫一只狗狗那样揉揉他的头,说道: “他们可能在另一个世界里活得很快乐,能想到这个我就已经很知足了。”
洗漱完后,南有岁吃完了早午饭,和江应浔各自分别出了门,先是回了趟学校的画室里处理事情,抽了空才前往珠宝店。
“来得还挺早的,我差点就要回去睡午觉了。”设计师伸伸懒腰,拨了拨飘到脸上的黑色长发,精致的五官和骨骼线条透出丝丝散漫,将小盒子推到南有岁的面前,微微弯下身, “先看看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满意?”
戒环没有明显的设计,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圈,但上面刻着连绵的山川和留白的天空,天空那面点缀着碎钻,像满天星河,如同回到了一起去观星的那个寒冷夜晚。
极简的戒圈上面印着要仔细查看才能注意到的山川天空,就像看似平静的爱意,实际上深层之下波涛汹涌,隐忍和爱意在这枚小小的戒指上得到了充分的表达。
“很好看。”南有岁真心在夸赞,这家珠宝工作室他是知道的,很有名,这么一瞧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等待好几个月就为了一枚戒指。
“里面还刻了字,你男朋友要求的,看看吧。”
听见“男朋友”这个称呼,南有岁有些不好意思,他拿起戒指转动一圈,看见了里面的刻字。
[Always JYX]
[Always NYS]
南有岁盖上盒子,感受它的重量,似乎压在了自己的心脏上,设计师帮他包装好,在临走之前说道: “之前你男朋友来定制戒指,我凑巧看见了你的照片,现在你们俩本人我都看见了,的确更配了,要幸福。”
“谢谢你。”南有岁道了谢,拎着戒指包装盒没走几步就要看看它,珍贵极了。躲藏着拿回家的时候,双手背在身后,往里面张望了几下,却没想被拍了后背,他吓得惊呼一声,立刻回过身,和早已看到一切的江应浔对上视线。
但江应浔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甚至试探地问道: “是买了什么东西回来?”
南有岁当然知道他是故意的, “我知道你都看见了,就是你定制的戒指,我帮你拿回来了,不然戒指都是你送的,那我什么都没做。”
“你已经做了很多事情。”江应浔接过他递过来的戒指盒, “比如你爱我这件事情。”
“啊……”南有岁支吾着,不明白为什么现在的江应浔什么话都可以说出来,而且毫无压力,反倒让他没法接话了。
戒指上的碎钻闪着光,乍一看并不太能注意得到,江应浔拿出其中一枚,戴之前看了眼刻字,将印着自己名字的那枚换掉了以前的素戒,说道: “还满意吗,觉得不好看的话,可以再换。”
“不换,就这样,这个最好看了,而且很有意义。”南有岁细长的手指上挂着那枚戒指,他转了好几圈看了好一会儿。
“等会再看,你还没给我戴上。”江应浔已经自己取下了原先的素戒,笑着提醒他。
“把你给忘了。”南有岁旋即帮他戴上,将自己的手和江应浔的放在一起,手大小的差距有点明显,肤色也有差别。
齐钰回来的时候正巧看见这一幕,她“哟”一声, “我要是回来得再晚一点,是不是就会打扰你们了。”
南有岁退后了几步,在齐阿姨面前和江应浔搞暧昧还是很不习惯的,准备回到楼上之前还把江应浔手里的包装盒一同带走了。
被落在后面的齐钰和江应浔极短地笑了一声。
“脸皮真薄。”齐钰揶揄着,对江应浔说道: “你先别跟着上去,你爸回来了,这会应该在停车。”
很快地,江唐岳进来了,身上的着装一丝不苟,脸上多了很多岁月的痕迹,不像从前那样尽是锋芒,时间能够将任何东西磨平,包括脾性和想法。
放下外套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情是去了厨房,但手脚太笨拙,比齐钰的厨艺还要差上很多,只能落下个被嫌弃的结局,齐钰不让他沾任何东西,让他在一旁安分待着。
“怎么不找个阿姨或者厨师过来做饭?”江唐岳说着话,疑惑的神情里没有特意找刺的意思。
“那能一样吗,你不懂厨房才是一个家最有烟火气息的地方,你别说话了。”齐钰无语地又把他推出了厨房,随便他要去客厅哪里, “差不多快好了,小浔你上去把岁岁叫下来吃饭。”
正准备上楼,南有岁自己先下来了,他看见坐在沙发上放空思绪的江唐岳,凑近了江应浔低声对他说道: “叔叔回来啊?”
“嗯。”江应浔帮他拉开板凳说道。
齐钰路过的时候听见了,也小声说话, “不用管他,当他是空气。”
江唐岳看着坐在对面的南有岁,是有印象的,他在齐钰和江应浔的口中听见过几次,之前也见过几面,知道他是住在家里的小孩,只不过没有那么了解罢了。
生意场上的事情没有可值得犹豫委婉的,但在人人都可以接触到的饭桌上,他清了清嗓子难得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已经很久没有真正回归家庭了,反倒是觉得说什么都不对。
“我听说你是学艺术的,平时在学业上有压力吗,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语气还像官话,江唐岳觉得讨论这个总不会出差错。
“没有的,都挺好。”南有岁点点头,也给出了客套的回答,眼神不自然地瞟到江应浔身上。
“不错。”给出了一句评价,江唐岳没有说话了,没想出有什么好问的。
“你一在场两个小孩都不说话了,我还跟谁聊天。”齐钰没什么好气,但也只是口头上吐槽,过了一会儿依旧照常聊着天。
晚饭吃得很快,收拾完了,南有岁看起来很困,眼皮子在打架,江应浔挠了挠他的手心,让他上楼先睡会觉,表情看上去是在酝酿着什么事情,但被困意侵蚀的南有岁没有立刻察觉到这点变化。
也是时候该坦白了,江应浔没觉得有多大的心理阻力,他走到坐在沙发上的江唐岳身边。
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缓解了很多,江唐岳见到他过来想主动找自己谈话的时候还直了直上身,说道: “有什么事情要说?”
“有。”语气平静到像是在念白那样简单,三言两语简明扼要概括了他和南有岁的关系。
每多听到一个字,江唐岳的眉头就要更皱一些,他耐着所有的性子听完,恰巧耗尽的时候一怒之下站了起来,伸出的手指颤抖了很久又放了回去,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把自己气得面色很难看。
“如果之后你还是这个想法,那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不可能!”说完甩袖子气愤地出了门。
齐钰看着他愤然离开的背影,气定神闲很多, “和他说了?”
“嗯。”江应浔早都猜到是这个结果,也没感觉到什么,再说不管江唐岳的态度是什么,他都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所以更没有什么好值得在意的。
“先别和岁岁说,他会多想的,归根到底是你们俩自己的事情。”
“我知道。”
南有岁赶下来的时候忙到脚上穿的两只拖鞋图案都不一样,他疑惑道: “刚刚好像有什么动静,很大声,是发生什么了吗?”
“什么都没发生,继续回去睡吧,我看你最近学校里又开始忙起来了,身体会吃不消的。”齐钰揽着他的肩膀带着他回去。
从这之后,江唐岳有一个多月都没回来过,再次回家的时候他脸上的神情变得严肃,像是刻意摆出来的,还会看着江应浔,偶尔看自己,一副想说话但不说的模样。
江应浔会和他交流,奇怪的是,每次交流完江唐岳的表情都不好看,问江应浔到底说了什么的时候,他说只是工作上的事情,不要多心。
时间一晃到了十一月份,季节更换,又穿上了厚厚的外套,变化的还有江唐岳的神情,他似乎没有最先开始那样烦躁和气愤了,甚至多了一丝琢磨。
不过南有岁最在意的事情还是江应浔的生日,该送的东西都送了,但只送个蛋糕似乎又太敷衍,越重要的事情他的纠结度反常得高,一直到生日的前一天他都不知道到底要送什么。
蛋糕倒是定好了,他怕自己做的不好吃,没敢冒险,选择了最中规中矩的方式,取完的蛋糕被放在了冰箱里,每当江应浔要靠近冰箱的时候他都要假装拦住,把他支走。
定了零点前几分钟的闹钟,他蹑手蹑脚下床去楼下拿蛋糕,回到屋里摸着黑他一个踉跄直接摔在了床上,竭力稳住手里拎着的蛋糕盒。
早已经察觉到他出去的江应浔只能装睡,床猛地往下一陷,江应浔帮他拿走手里此刻很碍事的蛋糕,扶着他起来,无奈又好笑地说道: “你是想把自己送给我吗?”
“不,不是,这不能送的。”南有岁摸着灯的开关想要打开,却不知道灯亮的瞬间脸上的红晕暴露了他内心的极度混乱。
手指缠绕着丝带,南有岁拆开包装,用叉子小心翼翼地切割蛋糕, “我要做第一个给你过生日的人。”
“哪年你都是。”江应浔早已习惯了他的这句话,接过他递过来的一块蛋糕。
“你为什么不吃,挺好吃的,就是有点甜。”南有岁咬下一口,唇边沾了些奶油。
比起吃蛋糕这件事情,江应浔更喜欢看南有岁吃蛋糕,嘴角携着一点笑意,江应浔将他唇上的奶油抹去,故意一般问道: “很甜吗?”
“对,唔……”
话被堵在了口中,南有岁被迫张开嘴巴,口腔间奶油的香味被卷走又重新回来,柔软滚烫的舌尖来回移动,再快要进一步深入的时候,南有岁拍打着江应浔的手臂,让他停下来。
“我话都没说完你就亲我。”
“嗯,你继续说。”江应浔一只手撑在床上,仰起头似笑非笑地对他说话。
“我忘了原本想要说什么。”一块蛋糕都没有被吃完,他们下了楼把剩下的蛋糕收进了冰箱里回来刷牙。
嘴里塞着牙刷,南有岁看着镜子里的江应浔含糊说话,完全听不清是在说什么,江应浔露出疑问的表情,道: “刷完牙再说话。”
吐掉混杂着泡沫的水,南有岁像终于得到说话机会一样,语速很快, “祝你生日快乐,本来零点就应该说的,但是摔了一下给摔忘了。”
江应浔拍了下他的额头,笑意根本收不住,回到床上关了灯,南有岁并没有随着黑暗变得老实,他在床上翻来覆去,总觉得忘了什么事情。
“忘记许愿了,我现在去找蜡烛给你。”南有岁执行力很强,立刻就坐起了身。
结果江应浔拉着睡衣把他拽了回来,抱在怀里,蹭了蹭他的颈侧说道: “有没有蜡烛都一样,现在就可以许愿。”
“那你许吧,悄悄的,我不偷听。”南有岁翻了个身正对着他,嘀咕着, “以前你每次许的愿望都不告诉我。”
江应浔闭上眼睛,手被南有岁握起,让他双手交叉在一起放在胸前,做虔诚的模样,教育他, “这样才有诚心,愿望更容易实现。”
“好。”尾音拉长,江应浔的声音放轻很多像在哄小孩,这一次他出声说出了自己的愿望, “岁岁平安,万事顺意。”
“你许你自己,别许我。”南有岁连忙摆手,让他重新再许愿一次。
“是许的我们一起,我们,岁岁都平安。”
“噢。”南有岁点头, “还是个一语双关。”
“许完愿了,可以安心睡了吗?”江应浔把南有岁按回被子里,给他盖好,只露出一颗脑袋。
南有岁又翻过身, “你可以再给我一个晚安吻吗?”
“现在要晚安吻是什么意思。”江应浔的声音里有点难耐,装作很凶地说道: “你真想把自己当成礼物,是吗?”
“反正你的生日一年只有一天,还好。”黑暗里的南有岁对自己话语的冲击力一无所知,他抓住江应浔的手臂,晃了晃。
眼前翻转了一圈,南有岁的腰侧覆上的手掌力度有些重,声音带着点颤抖,眼睛眨动的速度很快,用着气音道: “轻点,我明天还要早起。”
江应浔拍了下他的屁股,没用什么力气就留下了红痕,说道: “你也知道自己要早起。”
“那我反悔了,行不行,哥哥。”
“不行。”话音落下,江应浔亲吻着他的颈侧和锁骨。
第二天一早,南有岁身上倒不是很痛,而且还好是冬天,穿高领毛衣很方便,他抱怨了一句, “我都说了不要了,为什么还要继续。”
“那是你的真心话吗。”江应浔叫了一声宝宝。
南有岁想不出回答的时候就会落荒而逃,他拽上自己的书包出门,临走前对江应浔说道: “记得下课过来接我。”
距离下课点还有半个小时,江应浔拿着车钥匙从公司下楼,却没想看见了江唐岳的车,按了下喇叭,江应浔走了过去上了车,静谧的车内气压一时有些低。
“不管我问多少次,你的答案都是那样?”江唐岳问道。
“对。”江应浔没有思考说道。
“你还真是,从小倔到大,不过这样也挺好,有自己的想法,不轻易受别人的影响。”江唐岳顿了顿, “即便如此我还是要给你敲个警钟,这并不是大众普遍所能接受的事情,你得想清楚了,想明白了,想到很远以后,不是一朝一夕的想法。”
“未来很难保证,但在我处于的所有当下里,我的选择依旧。”
“行,随便你。”江唐岳叹着气, “如果你能够坚定你的选择,那你就去做吧,前提是不可以影响到其他的事情。”
“我知道。”
交谈完江应浔驱车去了学校,看见在大门口等着的南有岁,他很快就跑了过来坐在副驾,很开心地说道: “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听吗。”
“听。”江应浔点头。
“我终于申请到了下周连续七天的假期,我们可以去瑞士玩了,如果行程紧凑的话,还可以去周边的国家,最好多玩几个。”
“好,你想去哪里都可以,定好要去的地方,攻略我来做。”
“哥哥你真好。”拥有时常七天假期的南有岁现在说什么都很开心,无所顾忌地亲了一下江应浔的侧脸。
“我也有一个好消息。”
“是什么?”南有岁很好奇。
江应浔很简短地和他说了与江唐岳对话的内容。
“就是说,叔叔同意我们在一起了吗?”南有岁呼出气, “我以为他不会同意的,那这样的话,真的是太好啦。”
“嗯。”江应浔看着南有岁被蒙上一层阳光的侧脸说道。
江应浔转动方向盘,手指上的戒指存在感极其强烈,南有岁盯着它,露出笑意。
“和你在一起,真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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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美好的日子,全文完,但他们的生活在另一个世界里才刚刚步入正轨。如果要用一个词语来形容整篇文,就是成长。所有的人都在成长,不管走过多少岁月,成长这件事都是没有界限顶点的,越来越好就是很难得的结果。
看到他们从头陪伴到尾,有种很欣慰的感觉,其实一直到五分钟前,我都不知道最后一句话到底该写什么。直到我自然而然地敲下最后一个字,我觉得,啊好像就是这样,简简单单的,没有什么附加的词语,这样表露自己的内心,就会很好。
如果你们有什么想看的番外剧场可以评论,我之后有想法了也会发在福利番外里面,谢谢你们的阅读,很感谢,爱每一位亲爱的读者
如果可以的话可以给个五星好评吗么么么。
有缘的话那就下一本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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