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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1  ? 第 61 章


    ◎只能用后半辈子去赎罪◎


    临近中午, 柴婶突然来了个电话,黎屿成听完脸色一黑,甚至来不及和凌若念当面告别就匆匆离开了江州。


    原是黎继明和方仪又搞了事。


    自上次他当着宜岸上流圈所有人的面逼他们承认下黎依水这个女儿,他们就一直心里不痛快, 这次竟然起了让黎依水去联姻的心思。


    要不是金家的人已经到了黎宅, 他还不知道这件事!


    他坐最快一班飞机到宜岸, 然后飙车到黎宅,一下车进门, 就看花园里秋千上并排坐的黎依水和金洋。


    看到自己妹妹怯生生的模样,黎屿成的心一阵抽疼, 怒火腾腾往上窜, 气势汹汹地朝俩人走过去, 然后一把将男人拽起:“滚开!”


    金洋丝毫没有防备被他推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抬起头一看才发现是黎屿成,满头问号道:“你干什么?”


    黎屿成搂了搂女孩的肩膀安抚她,然后将她护在身后,浑身散发着骇人的寒气:“滚,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看他这副架势, 金洋也大概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不由得破口大骂道:“你踏马以为我就愿意在这和一个聋子相亲啊?”


    他也并非是心甘情愿过来的, 黎家现在是风头无两,黎依水长得也水灵漂亮, 但谁不知道她一只耳朵听不见。要不是他家在家族里愈来愈边缘化,加上他爸生了一场大病时日无几想看他结婚,他才没耐心在这哄女孩开心, 要知道黎依水有多木讷, 他说了一大堆她就只会回一个嗯。


    一听到他对黎依水的侮辱, 黎屿成脑子里那根线直接崩断,下一秒一拳头挥出去,将人按在地上不要命地打:“你踏马再敢说一遍试试?”


    金洋试图反击却不敌他力气大,只能在嘴上骂骂咧咧:“黎屿成你疯了吧,你放开我,是你爸妈邀请我过来的,我要是有个好歹我爸不会放过你的!”


    黎依水害怕黎屿成真将人打出事,急忙过去劝架:“哥你别打了,你快停下!”


    佣人看到后赶紧去禀报里面正在喝茶聊天的两家父母。


    黎继明听后吃了一惊,然后立刻叫几个力气大的小伙子将黎屿成和金洋拉开。


    金洋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金父金母心里有气但也不好发泄,说了句场面话就带着儿子回去。


    方仪一路给人道歉,送他们出门。


    客厅里。


    黎继明杵着拐杖怒斥道:“你好端端地跑到家里发什么疯?”


    黎屿成气极反笑:“我要是晚一步怕不是你们已经把女儿卖掉了?”


    方仪尖声反驳道:“什么卖不卖吧,你说话那么难听干什么?金洋那小子一表人才,要是跟依依能成那也是一桩美事。”


    黎屿成简直无语,且不说金洋是不是一表人才,他今年和他一个年纪,已经31岁了,而黎依水前不久才办过成人礼。他气得手抖,嗓音沉得不像话:“她今年才十八。”你们怎么忍心?


    方仪理直气壮地说:“所以只是订婚啊。”


    看到他们俩人的态度,黎屿成只剩一声冷笑,然后拉着黎依水离开了黎宅。


    他还是太高估了自己这对父母了。


    他思来想去还是将黎依水带回来海月湾,虽说他在宜岸房产众多,但把黎依水安置在其他地方,指不定什么时候黎继明和方仪就找过去,还是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比较放心。


    *


    另一边,江州。


    凌若念看完黎屿成给她发的微信后,回了一句好。


    黎继明和方仪对黎依水的狠心她是知道的,却也没想到他们竟然能做到这样,黎依水今年才刚满18,就打算让她和金洋订婚。


    黎屿成跟她商量让黎依水先在海月湾住一段时间,她是没意见,一是她理解黎依水的难处,二是两个月后她就和黎屿成两清,到时候直接搬回自己家也碍不着她多久。


    回完消息后,她继续和郑迦聊天。


    谢知聿也没法待久,当晚就回了宜岸,她倒是闲,一待就待了大半个月,直到桑菊问她什么时候回。


    去年她拍的唐导的剧七月初要上线,差不多可以回去准备配合宣传了。


    听到她要回来的消息,黎屿成激动得亲自去机场接她。


    这半个月来,每次他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她都避而不答,约定的三个月本就不长,这下直接浪费掉半个月的相处时间,急得他差点准备再去江州一趟把人给捉回来。


    他将人带回家,然后和黎依水一起吃了晚饭。


    晚上,凌若念在衣帽间衣帽间收拾行李。她将这次带去江州的首饰从行李箱里拿出来,准备重新放回珠宝柜,一打开却是一愣。


    里面多出一串从未见过的澳白珍珠项链,目测18mm左右,光泽莹亮,一看就价值不菲,下面压着一张纸条,男人的笔迹苍劲有力,写着生日快乐。


    她忽地记起,原来今天是她的生日——6月21日,夏至。


    在她作为蔺嘉念时,黎屿成也陪她过过几次生日。


    但他从不像其他人一样,在生日宴会上将礼物送给她,而是悄悄地塞到她的课桌桌兜,等她发现时,他也不会承认那是他送的。


    那个时候,他虽然是黎继明的儿子,但手里是没有什么钱的,不像他们其他人家长会给不少的零花钱,给朋友买礼物也可以再要一笔。


    他没钱,却也不送便宜的礼物给她,每次都的是送她喜欢的首饰,她很好奇他是哪来的钱,直到一次看见他身上的伤,才知道原来他是去打黑拳赚的钱。


    她心疼他,让他以后别去了,她不在乎礼物的价格,只要是他送的礼物她都会喜欢的,可他却说——“便宜的配不上你”。


    这段时间一段段回忆被重新勾起,凌若念才发现他们之间有过这么多共同经历。


    刹那间一股酸涩涌上心头,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不再去看那条澳白项链。


    *


    一转眼,电视剧开播的日子到来。


    凌若念以阮筱蔓的口吻上线发了宣传微博后,便打开了客厅的电视,黄金八点档。


    这次的电视剧不同于以往的纯网播,是上星剧,她和桑菊几人还是有些担心的,但没想到一开播收视就破2。


    一整个工作室的人都守在电视机前,成绩一出立刻在群里庆祝起来,然后闹着让凌若念发红包。


    她也不小气,发了好几次红包让他们抢,然后回到微博上看网友的评论。


    「啊啊啊啊好心疼筱蔓,她爸真的该死!」


    「凌若念演得好好,我一开始都没认出是她,居然愿意为了拍戏增肥30斤,好敬业。」


    「收视峰值2.6,集均2.4,这回怕不是95花top,范围要辐射到90花了。」


    「真的是有点牛逼,谁能想到凌若念前两年还在演n番配角呢!」


    「以前对凌若念无感,这次真的要被戏份了,剧里真的好让人心疼……」


    剧播的一星期后,桑菊去买菜送孩子上学的路上都能听到别人在谈论《他是她的男朋友》这部剧,网播广告从第一集的4个增加现在10个接近满广,凌若念超话签到翻了3倍破20万,找上门来的商务代言也是一大堆。


    现在看来,凌若念当初坚持要接这部戏还真是没接错,边导的那部戏前段时间也播了,成绩不错但就和她们预料的一样,女主没吃到什么红利,整部剧播完只接到两三个推广,一个代言都没有。


    七月底,凌若念出席庆功宴,但没有在一声声恭贺夸奖声中迷失了自我,她很清楚这才是一个开始而已。


    席间她到外面透气醒酒时,竟然遇到了郑迦。原来是郑父和黎屿成有合作,所以今天郑父揪她来学习,正好也在同一个会所。


    郑迦挽着凌若念的胳膊,神秘兮兮地说:“念念,你知道我刚才和谁在一起吃饭吗?”


    凌若念轻声问道:“谁啊?”


    “黎屿成啊!”郑迦瞪大眼睛说,“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知道他说了什么吗?”


    凌若念配合地问:“什么?”


    郑迦压低声音凑到她耳边:“我爸打听到他最近一直在吃素,所以专门定了一桌全素宴,然后我一个叔伯就好奇嘛,问他为什么,他居然说是赎罪,因为没有将一个很重要的人认出来,只能用后半辈子去赎罪,你说他是不是疯了?”


    凌若念听完神情微怔,原来黎屿成这段时间的反常是为了自己。


    同住一个屋檐下,她自然有注意到男人最近的异常,他常戴在手上的檀木串珠,身上时常沾上的和寺庙熏香,以及日常吃素。


    她原以为这件事和黎依水有关,却不曾想是因为自己。


    62  ? 第 62 章


    ◎“凌若念,当初是你先说喜欢我的。”◎


    几日后, 凌若念去商场逛街。


    她主要是想给自己的父母买些新衣服,另外也给乐乐挑几件,女孩子放暑假了有几件漂亮新衣服穿也开心。


    带着这样的目的,她一家店一家店慢悠悠地挑着。


    挑好给凌纪华的东西后, 凌若念打算去结账, 余光却瞥见一旁的领带。


    想到黎屿成送她的生日礼物, 她决定给他回个礼,贵的不行, 仅让他享受的她也不乐意,眼前的领带是最好的选择, 价格既不高, 也能让她物尽其用用来绑他。


    她挑了一条深蓝色的领带, 然后一起结账。


    就在她从钱夹中拿出银行卡时,旁边忽然走过来一人,将她的卡夺了去。


    她不明所以地转过头,然后就看见方仪正拿着她的银行卡,一脸不屑的神情,旁边还跟着一个年轻温婉的女人。


    不清楚对方的来意, 她只好压下心头的不满, 问:“这位太太, 你拿我的卡做什么?”


    方仪双手环抱,笑着反问:“你的卡?这不是我儿子的卡吗?你们都看看这是谁啊?大明星凌若念, 竟然为了钱做出被人包养这种不要脸皮的事。”


    凌若念听完面色一沉,方仪果然是因为黎屿成冲她来的,好在此时店里没有其他的客人, 不至于将这段好戏传出去, 否则就难解决了。她冷声冷气地说:“这位太太,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请你把卡还给我,否则我要报警了。”


    “你还不承认了是吧?你有今天哪一点不是我儿子花钱捧出来的,真当你是个大明星啊?”见她死不承认,方仪将卡扔在桌上,颐指气使地对着一名柜姐说:“你,把卡上的名字念出来!”


    柜姐自是认得方仪的,也不知她怎么突然来这一出,难道凌若念真的是被金主捧火的?


    她颤颤巍巍地拿起那张银行卡,翻到背面看了看,然后小心翼翼地说:“黎太太,这张卡确实是凌小姐自己的。”


    “怎么可能?”方仪一把将卡抢过去,她一点也不相信凌若念既然和黎屿成在一起,还会舍得花自己的钱。


    看到上面凌若念的手写签名后,方仪的脸色变了变,但还是高高在上地说:“就算这张卡是你的,也不代表里面的钱是你。我警告你们店里,以后谁都不准再接待这个女人,她花我儿子的钱,我是可以去告她的。”


    方仪势必要在外人面前扫了凌若念的面子,以前黎屿成找她这么个替身在身边养着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可现在他竟然当了真还要娶她,她是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人进他们黎家的。


    她这个儿子如今翅膀硬得不得了,要做的事情她是没办法阻止的,慌手忙脚之际只能想到凌若念这个软柿子,想用这种办法让她主动离开。


    柜姐们面面相觑,这么离谱的事她们也是第一次见:“这……”


    小粒气得眼睛都红了,她完全想不到黎屿成的妈妈会是这样的人:“你别瞎说,我家艺人根本不认识你。”


    气氛僵持之际,一直负责招待凌若念的柜姐走了出来,自然地开口:“凌小姐,您选好了是吗?我帮您结账。”


    瞥见那条领带,凌若念神情一冷,说:“嗯,领带不要了。”


    见一个小小的柜员竟然拂了她的面子,方仪气得一口气喘不上,直接晕倒在店里。


    “阿姨阿姨……”她旁边的宋静手忙脚乱地扶住她,见她真的晕过去,看向最近的一个柜姐,“麻烦你帮忙叫个救护车。”


    柜姐也回过神来,忙道:“好好好。”


    凌若念丝毫不关心方仪的身体状态如何,结完账后从容不迫地说:“这位太太大概是老糊涂脑子不清醒了,说的话当不得真,还请大家不要把刚才发生的事说出去。”


    “我们一定守口如瓶凌小姐。”柜姐们说道。一位是宜岸首富黎先生的太太,另一位是红气逼人的大明星,给她们十个胆子都不敢胡说八道。


    凌若念将东西交给小粒拿着,走出店门口时瞥了晕倒在地的方仪一眼,不禁在心中冷嗤一声。


    当年方仪如何对她父母阿谀奉承,对她百般夸奖的情景她还历历在目……


    *


    海月湾。


    黎屿成知道凌若念今天出去逛街,听见玄关处传来的开门声便走过去,见小粒手上拎着的大包小包,自觉地伸出手:“给我就行。”


    小粒心里还为刚才的事情憋着一股气,直接将东西放在地上,然后和凌若念告别,全程不看男人一眼。


    黎屿成眉眼浮起一丝困惑,但没说什么,将地上的东西拎起拿进客厅。


    凌若念倒没有表现任何异常,在客厅整理礼物,她今天买的东西有些多,有给父母的,给乐乐的,给郑迦的,给桑姐和工作室的等等。


    她将礼物分别整理出来后,拿着给乐乐的衣服去找了双姨。


    双姨从房间里出来:“凌小姐你找我。”


    凌若念对她浅笑了下,然后说:“双姨,麻烦你帮我把这些衣服寄给我表妹,地址我微信发给你,另外这个金镯子送给你。”


    双姨立刻诚惶诚恐道:“你太客气了凌小姐,寄个快递而已,怎么给我送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


    凌若念轻声解释道:“这个金镯子是我送你的礼物,和寄快递没关系,感谢你这段时间包括之前四年对我的照顾,你收下吧。”


    “这……”双姨犹豫不决,凌若念直接将礼物袋子塞到她手里,然后转身离开。


    双姨回到自己房内,看着那个金镯子,蓦地从凌若念刚才的话中品味出一丝告别的意思。


    凌若念回到客厅,黎屿成见她拿着东西就要回房,忍不住开口问了句:“没有给我的?”


    他倒不是缺这点东西,但连双姨都有礼物收,她竟然没有给他准备一份?


    凌若念脚步顿住,回头淡淡道:“没有,你需要什么可以自己买。”


    这话一出,直接把黎屿成气得一口气堵在胸口出不来,咬着牙说:“行。”


    *


    凌若念没想到第二天她又见到了方仪。


    她约了郑迦一起喝下午茶,正坐在位置上等人。


    突然,方仪在她对面坐下。


    离三月之期结束只剩最后一个星期了,凌若念实在懒得应付这种无所谓的事情,在方仪坐下的那一秒,就发了条微信出去。


    方仪依旧是一副眼高于顶的贵妇人姿态,在她面前放下一张卡,一副为她好的语气说道:“凌小姐,你的情况我也不是不了解,你从大学的时候就跟着我们家屿成,也算是付出了自己青春,这张卡你拿着,就当是我们黎家的一点心意。”


    凌若念放下茶杯,纤细的素指捻起那张卡,缓缓问道:“不知黎太太的心意值多少?”


    方仪看着她说:“五千万。”


    凌若念从容地将卡推回她面前,方仪皱起眉问:“什么意思,嫌少?”


    她轻挑了下眉:“没错,我也没想到黎太太的心意只值五千万。”


    方仪不料她竟还不满足,她来之前也了解,凌若念是近一两年才火起来的,片酬代言费也不算多高,她顿了下说:“那我翻个倍,一个亿。”


    凌若念不说话,依旧对这个数字不满意的模样。


    方仪也不绕弯子了,语气直接:“你说个数。”


    凌若念声线平缓而冷静:“加个零。”


    方仪不料她竟狮子大开口,下意识地瞪大眼眶。


    凌若念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的神色变化,轻笑了声问:“黎太太不愿意?”


    方仪深吸一口气,她自是知道这是一单划算的买卖,10个亿换她离开黎屿成,不亏,只不过本以为五千万就能解决的事竟然要翻20倍。她咬着牙说:“行,支票我开给你。”


    就在凌若念接过支票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天而降,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将支票从她手中抽走,下一秒撕了个粉碎。


    方仪惊讶道:“屿成,你怎么在这?”


    黎屿成眸底一片阴沉,情绪临近崩坏,为凌若念竟然接了他妈给的“分手费”,他的声线微微发颤,反问道:“我倒想知道你在这干什么?”


    方仪一下子反应过来,指着凌若念道:“是这个狐狸精叫你来的吧?我就知道,你真是被她迷昏了头!”


    凌若念不想被扯进这场母子大战,见男人已经到场就将这个麻烦直接扔还给他,拿起自己的包包离开,出包厢时还不忘和门口服务员说找里面的人买单。


    *


    黎屿成抑制着身体的怒火,将方仪带回黎宅。


    “黎屿成,我是你妈,你现在是要为了一个小明星和我吵架吗?”方仪扯着嗓门大吼。


    黎屿成听完冷嗤一声,然后反问:“一个小明星?当初不是你让我去接近的她吗?”


    “你在说什么鬼东西?我都不认识她?”方仪满脸困惑,过了几秒反应过来,“你说她是……念念?”


    黎继明也是一惊:“念念她还活着?”


    黎屿成沉声道:“没错。”


    当年他之所以拒绝蔺嘉念,一是因为他觉得蔺嘉念没那么喜欢他,在她心里更重要的那个人是谢知聿,二就是方仪一直想让他去追蔺嘉念,想用这种方式攀上蔺家的关系。


    被方仪这么一掺和,他的感情似乎也掺上杂质,他担心假使他们真的在一起了,方仪会对蔺嘉念、蔺家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所以一直克制着这份情感。


    方仪脸上神情变幻莫测,然后又死不悔改地说:“那又怎么样?现在的她已经不是蔺家的掌上明珠了,只不过一个小小的明星,压根就配不上我们黎家,我不管她是凌若念还是蔺嘉念,都别想进我黎家的大门,宋静这样的大家闺秀才是你应该娶进门的女人,才是我承认的媳妇。”


    黎屿成眼神极复杂地看着自己生身母亲,不理解一个人怎么能趋炎附势自私自利到这种地步。


    他压着眉头,声线十分狠厉:“那好,既然这样的话,黎家你也不用待了。”


    方仪快速地反问:“你什么意思?”


    “你收拾收拾,明天我让人送你们两老去法国养老,宜岸这种小城市不适合你这么高眼界的人。”他的语调十分随意,却让人感到一股不由分说的强势。


    “我看你是疯了!”方仪怒斥道,然后看向黎继明,着急地使眼色道,“你快说句话啊,你儿子都要把我们俩送走了!”


    黎继明深深地看着黎屿成,然后突然笑了笑,开口道:“我觉得这个安排挺好。”


    方仪震惊地看着他,他却觉得欣慰,因为比起儿子跟自己低头,他更希望儿子向自己挥拳头,够狠够有本事才是黎继明的儿子。


    说完这句话后,黎屿成转身离开,出大门时不忘对保安交代:“看好了别让他们出去。”


    保安立正点头:“是。”


    *


    黎屿成和池川交代将两老送出国的事后,自己开车回了海月湾。


    他进卧室,凌若念已经躺上床了,正捧着一本书在看。


    他调整了下呼吸,嗓音艰涩地开口:每日更新po文海棠文废文,吃肉停不下来肆尔咡弍五久乙丝奇“若念,今天的事我很抱歉,我——”


    “你不用跟我道歉,离三个月结束只剩七天。”凌若念抬起头,目光平淡冷静地看着他,她看了眼时间,纠正道,“哦不,现在只剩六天了。”


    那天黎屿成到茂鑫天地找她的时间是晚上十点,现下已经正好过了这个时间点。


    黎屿成心脏骤停,然后又猛地加快,他越来越慌越来越慌,就像是一种炸弹倒计时一样,过完这6天144个小时,他的生命也就终止了那般,一种无力感和紧张感从他内心深处袭来。


    这三个月是真的要结束了,而他还没挽回凌


    弋?


    若念的心意,甚至似乎将她推得更远。他开始后悔当初为何要接受这个约定,不然尽管凌若念不待见他,他还是可以死皮赖脸地一次次往她眼前凑。


    可现在他已经失去了这个机会,他清楚凌若念的性子,假如他不遵守承诺依旧去找她,那她这次真的会拿命和他抵抗。


    他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如果这个世界有什么让时间暂停的机器,他愿意花上全副身家去购买,只要不让时间走到六天后的这一刻。


    *


    几日后,郑迦开着车来接凌若念去聚会,下车时还捧了一束玫瑰送给她。


    今晚是七夕,宜岸的富家子弟组了局在别墅开趴。原本这种玩乐的场合是她不想去,但她现在更不想和黎屿成单独待在一个空间,所以还是跟着郑迦来了。


    户外草坪上,蔺雅念一见她就热情地走了过来:“姐好久不见!”


    凌若念轻声问:“你最近怎么样?”


    蔺雅念笑了笑说:“还不错,我最近在直播。”


    自从放下对事事与蔺嘉念比较的执念后,她就不打算进娱乐圈了,而是开起直播,就凭她这张漂亮的脸怎么着都饿不死。


    凌若念点点头:“你觉得好就行了。”


    知道她和黎屿成的三月赌约,蔺雅念关心道:“姐,你和屿成哥现在怎么样了?”


    凌若念淡淡道:“明天过后就可以彻底说拜拜了。”


    蔺雅念问:“你真的要和他分手吗?”


    凌若念没什么犹豫地点了点头。


    俩人简单地聊了聊后,蔺雅念就被朋友拉走,过了一会,郑迦也和小鲜肉一起去跳舞,她闲得无聊,找了一处坐着喝酒,却不料遇见一人。


    ——那天在商场和方仪一起的那个女人。


    俩人的视线碰上,宋静对她礼貌一笑,但她身边那个朋友却不然,不屑地瞟了她一眼,嘲弄道:“果然是长得有几分像。”


    她这意味深长的一句话,引来了周围不少人的侧目。


    “你别瞎说。”宋静睨了闺蜜一眼,然后和凌若念道歉,“不好意思啊凌小姐,她喝醉酒乱说话,你别放在心上。”


    这话一出,更是将矛头指向凌若念身上。


    在场的一半都是宜岸上流圈子的人,多少都听过些黎屿成养了个替身在身边的风言风语,甚至有的是当年和蔺嘉念同校的同学。


    刹那间三头两耳地交流起来:


    “她说的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吗,曾经的蔺家大小姐和黎少在一起过,后来因为家里破产就全家投海自杀了。”


    “那这跟凌若念有什么关系?”


    “她就是黎少养在身边的情人啊,长得和蔺嘉念很像。”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低声八卦的议论声中突然传来一道响亮的男声。


    凌若念循声看去,只见金洋大摇大摆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他说得跟唱戏似的:“当年蔺家大小姐自杀后,我们黎少那叫一个伤心欲绝念念不忘,好在老天有眼,让他遇见长得跟蔺嘉念七八分像的凌小姐,这才解了他一点相思之苦。”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看向凌若念的眼神或是同情或是嘲笑。


    宋静的眼底划过一丝笑意。


    她与黎屿成连正式见上一面都没有,谈不上对他有什么感情,但却仍耿耿于怀于他为了一个小明星驳了自己的面子,毕竟她家在千水市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打听到男人是将凌若念当做死去的白月光的替身后,她才好受了些。


    凌若念没有在意,只当做听不见,不紧不慢地喝她的酒。


    就在这时,蔺雅念突然拨开人群走进来,半抱怨半撒娇地说:“姐你怎么在这,快跟我过来,我东西送给你。”


    金洋是认识她的,听她说完一惊:“蔺雅念,你说她是你的谁?”


    蔺雅念感到一阵莫名其妙:“她是我堂姐啊,怎么了?”


    蔺雅念的堂姐不就是蔺嘉念,金洋看着蔺嘉念那双眼,忽觉得有些吓人,以往被她教训的恐惧涌上心头:“你说她就是蔺嘉念?”


    “对啊。”蔺雅念没什么犹豫地承认道。当年蔺家把所有的债务都还清了,不是什么欠钱不还的老赖,因此她觉得没什么需要掩饰的。


    话音一落,众人皆是一愣。


    “凌若念竟然就是蔺嘉念?”


    “蔺嘉念居然没死,还成了大明星?”


    宋静和她的闺蜜像是被人隔空打了一巴掌,脸色十分难看。


    离开被包围的人群,蔺雅念皱着眉头问道:“姐,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凌若念淡然一笑:“没有。不是说有东西送给我吗,是什么?”


    蔺雅念连忙点头,从好友那将东西拿过来:“这个。”


    凌若念打开袋子一看,里面是一件衣服,用的布料却像是百家布。


    蔺雅念解释道,这件衣服是她专门请设计师朋友帮忙做的,用的是凌若念当年送给她所有的衣服重新裁缝成两件,俩人一人一件作为纪念。


    凌若念听完,眼眶不禁有些湿润。


    *


    书房里。


    听到双姨的敲门声,男人握着毛笔的右手不禁一颤,墨迹在宣纸上快速溢开,这张经书算是作废了。


    从傍晚到现在,他一直在家里等着凌若念回来,没有问她去了哪,也没有催她回来。


    因为今天是七夕,也是他们之间仅剩的最后一晚,凌若念连这点时间都不愿意见他,她势必要离开的态度已经可想而知。


    他不想去烦她,却也控制不住自己去想她,只能将自己锁在书房一遍遍地默写经书,否则怕是早就冲到那栋别墅将人给带回来了。


    他现在就像一个在沙漠里走投无路的独行者,双腿还有力气,可却早已失去了方向。


    这几日,他夜夜难眠,吃安眠药也无效,每夜都在黑暗中听着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直到天亮。


    他感到自己精神正随之时间的推移而逐渐萎靡,却对此一筹莫展。


    他越来越清楚地意识到,他留不下凌若念了,距离他彻底失去凌若念的时间,仅剩20小时3分54秒。到明晚10点钟整,她就会彻底离开他的生活,一刻也不会多留。


    这一晚,他仍是睡不着的,黑眸在月光下描绘着女人的睡颜。


    他仍祈祷着能想到办法让她留下来,至少不完全消失在他的世界里,可脑袋就如同宕机了一般,想要强行运行也运行不了。


    *


    第二天傍晚,凌若念进了厨房帮双姨准备晚饭,就像是站好最后一班岗一样,到了今晚10点钟,她就可以彻底离开这里。


    双姨也意识到了最近家里气氛的紧张,为他们操坏了心。


    凌若念站在中岛台前,嗓音轻柔:“双姨,晚饭你打算做什么?”


    双姨一一回答:“脆皮海参、清炒莴笋、花胶拆鱼羹——”


    凌若念打断她:“等一下,花胶拆鱼羹换成别的吧,他不喜欢花胶的味道。”


    双姨惊讶道:“少爷竟然不喜欢吃花胶吗?我之前给他做过花胶捞饭、花胶鸡汤什么的,他都没说没提到过这一点。”


    凌若念嗯了一声,抿了抿唇没解释。


    晚饭后,凌若念回卧室收拾行李,来的时候只带了一个小行李箱,如今三个月过去,东西也变多了不少,好在她早有准备,那天去逛街顺便买了只新行李箱,小的行李箱也早已拿回茂鑫天地。


    黎屿成没有跟着她进去,他没有去面对凌若念脸上透出来的欣喜,那份因为可以离开他而油然而生的高兴。


    双姨看了坐在客厅里浑身被一片阴郁笼罩的男人好几次,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少爷你去哄哄凌小姐吧,你们在一起都这么多年,怎么就到了这个要一刀两断的地步?”


    黎屿成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要是可以哄得回来,他怎么会不愿意呢,现在是他无计可施了。


    双姨以为是他不愿放下面子,继续说道:“少爷,凌小姐是真的心里有你的,今天晚上她特意嘱咐把那道花胶拆鱼羹撤下来,你不喜欢花胶这件事我照顾了你这么多年都不知道,但凌小姐就是注意到了,你说她该有多细心——”


    “你说什么?”黎屿成眼神一紧,声音微微发颤,“是她跟你说我不喜欢吃鱼胶的?”


    双姨感到莫名其妙,却还是点了点头:“对啊,凌小姐是这么说的。”


    下一秒,男人倏然起身,不管不顾地冲向房里。


    凌若念正在房间的各个角落找属于她的东西,被他吓了一跳,手上一抖,珍珠耳钉掉到了梳妆台底下。


    “怎么了?”她问道。


    黎屿成下颌线抽了抽,漆黑的视线紧紧地锁住她,艰涩地开了口:“你全都记起来了是不是?”


    她知道他不喜欢吃花胶这件事,仅发生在蔺家全家投海的前一个星期。


    蔺家宣布破产后,蔺嘉念在学校的日子也不好过,从前那些趋炎附势的人就变成落井下石的人,讥笑她为难她,虽然她说她不会放在心里,但他还是能看出她眸底时而流露出的忧愁。


    那时的方仪算得上是上位成功了,连带着他也登堂入室,私生子摇身一变成为黎继明最看重的儿子。


    或许是出于保护她不受别人欺负的心思,或许是为了哄她开心,又或许是他再也演不下去对她冷眉冷眼,他答应了和她在一起。


    俩人约会,点餐时他告诉她自己不爱吃花胶,这是他第一次也是仅有一次和别人吐露自己的喜好。


    从前不说是因为知道没有人会在乎,连他的亲生父母都不在乎,还会有谁在乎呢?


    但那一刻,他觉得蔺嘉念会在乎,会记住。


    凌若念看着已经被滚入梳妆台深处的珍珠耳环,放弃了捡它的心思,然后抬起眼看着男人,承认了这件事。


    比起男人的激动,她显得十分淡然。


    然后说了句:“时间到了。”


    黎屿成顺着她视线的方向望去,墙壁上挂着的时钟正好指向十点。


    即便她已经记得他们从前的过往,她还是要离开他吗?


    他不求她能立刻接受他,但她的态度竟然连一点软化也没有。


    女人拉着行李箱,一步不回头地往外走。黎屿成跟在她后面,到玄关时双眼已经全然是红的,嗓音沙哑得骇人:“凌若念,当初是你先说喜欢我的。”


    凌若念依旧没有回过头,只是轻声说了句:“都过去了……”


    63  ? 第 63 章


    ◎“别跟她说是我说的。”◎


    凌若念拉着行李箱下楼, 桑菊来接的她,一上车便问:“真结束了?”


    她眉眼间神色极淡,有些悠远:“嗯,结束了。”


    桑菊将她送回茂鑫天地, 然后离开。


    三个月没住, 房子已经积了些尘埃。


    凌若念将行李推进卧室, 冼完澡,换了套新床单后就将就睡下, 准备明天再起来收拾,却始终难以入眠。


    两个小时后, 她干脆起来打扫卫生。


    *


    一星期后, 她家突然来了客人。


    听见门铃响, 凌若念眉眼掠过几分疑惑,然后走过去开门。


    来人竟然是黎依水。


    她柔声问:“依依,你怎么来了?”


    黎依水一脸着急,眼里红红地看着她,十分无助地说:“念念姐,我求求你去看看我哥吧, 他喝到酒精中毒现在在医院, 你跟我去看看他好吗?”


    凌若念抿了抿唇, 声线平缓道:“依依,我和你哥已经分手了, 他是一个成年人,做什么事情都有自己的思考和需要承担的责任,不是我一个外人能插手的。”


    黎依水听她三句话两次都在强调她和黎屿成没有关系, 和他划清界限, 心里更是难受, 焦急地否认道:“不是这样的,你劝他他一定会听的,你跟我去就看他一眼好吗?”


    凌若念主意依旧不改,轻轻拍了拍女孩的肩膀说:“你回去吧,我真的去不了。”


    “念念姐……”


    凌若念没有对她的哀求心软,重新关上门回到客厅里,拿起剧本翻读。


    他是她的男朋友的宣传期已经过了,她现在主要就是拍商务和挑剧本,规划之后的工作行程。


    她捧着本剧本,一读就是一下午,然后自己煮晚饭吃,吃完已经是七点半了。正好家里的垃圾袋用完,她准备下楼买,顺便消消食。


    一开门,却看见黎依水仍在门口。


    她惊诧地蹙起眉头:“依依,你怎么还在这?”


    黎依水抬起头,然后缓慢地扶着墙站起来,蹲了几个小时,她的腿已经麻了,眼球里充满红血丝:“念念姐,拜托你跟我去看看我哥吧,就一眼,我保证就一眼,好吗?”


    看到女孩在这等了将近七个小时,凌若念终究是不忍心再拒绝了,无声地叹了口气,然后跟她去了医院。


    安静的病房内。


    黎屿成面色惨白,语气惊讶中又带着一分欣喜:“若念,你怎么来了?”


    凌若念没有坐下,站着说道:“依依到我家找我,说你酒精中毒求我来看看你,我没答应,她为了你在我家门口等了七个小时。我还是希望你可以为身边关心你的人考虑一下,不要让他们为你提心吊胆。”


    黎屿成漆黑的视线紧盯着她的眼底,急迫地问:“那你呢?”你在不在关心我的人里面?


    凌若念抿了抿唇,声线清而缓:“我是不忍心看依依在门口继续等下去,所以才来的。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若念——”黎屿成坐起来想要拉住她的手,身体却使不上力气,反而被刺激得急促地咳嗽起来。


    凌若念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秒,然后继续往外走去。


    凌若念走后,黎屿成叫了黎依水进来。


    黎依水关心道:“哥,你还难受吗?”


    黎屿成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声道:“我没事,你到现在都没有吃饭吧,回去叫双姨煮点东西给你吃,不用在这陪我了。”


    凌若念说得对,他再怎么不顾及自己的身体都可以,可不能因此让别人为他操心,黎依水为了他现在都没吃上晚饭,脸上全是担忧。


    黎依水听话地点点头:“好,那我先回去了。”


    黎屿成温柔道:“去吧,这里多的是人可以照顾我,别担心。”


    *


    后面的几天,黎屿成积极配合治疗,很快身体便恢复了正常。


    这天他出院,走到一半却忽然停下。


    “黎总,怎么了吗?”池川也跟着停下脚步,然后顺着男人的视线看过去,辨认了下不远处两个老人的脸,疑惑道,“那是凌小姐的养父母吗?”


    凌纪华和梁春英俩人手上拿着病历本和各种单子,脸色十分沉重,不像是普通生病或是体检。


    黎屿成眉头微压,透着一股严肃的英气,压低声音吩咐道:“去看下他们挂的什么科?”


    池川立刻应道:“是。”


    ……


    行驶的劳斯莱斯里,后座气质非凡的男人眉宇沉沉。


    刚才池川说,凌家两老这次来医院,是凌纪华生病了,挂的肝胆外科,具体检查结果还不清楚。


    如果是看病的话,为何不叫凌若念陪同,有女儿在身边,肯定是要更方便和心安的。


    黎屿成越想越觉得这件事不对劲,条件反射地打开微信,点开凌若念的头像,然后才后知后觉自己已经被她删了。


    他退出微信,点开通讯录,手指却在拨通键上迟迟按不下,一分钟后,重新拨了一个号码。


    接到他的电话,郑迦一脸狐疑:“黎屿成,你找我什么事?如果是想我帮你劝念念就别想了。”


    黎屿成低声道:“你听我说,刚才我在医院看见若念的爸妈。”


    郑迦惊讶反问道:“什么?叔叔阿姨生病了?生什么病?”


    黎屿成有条不紊地说:“嗯,叔叔挂的肝胆外科,我看他们脸色不太好,可能不是小事,你帮我转告给若念。”


    郑迦忙不迭地应道:“好好好,我现在就跟念念说。”


    黎屿成敛眸,又说了句:“别跟她说是我说的。”


    郑迦愣了下,然后说:“好。”


    *


    千水市的一个商场里,人山人海。


    凌若念给VC的新专柜站台,商场里聚满了来看她的粉丝,她穿着定制的仙女裙回答主持人的问题,手机在小粒那里。


    感受到手机的震动,小粒悄悄离开人群,找了个无人的角落接了电话:“喂郑迦姐,我是小粒,念念姐现在在工作不方便接电话,你待会再打过来吧。”


    郑迦急道:“那她什么时候能结束?”


    小粒看了眼一层又一层的人群,说:“还不清楚。”


    郑迦思索了下,然后说:“这样,你跟她说叔叔今天去医院检查了,挂的肝胆外科,现在检查结果还没出来,但可能不是小毛病,叫她赶紧回来一趟。”


    小粒一听也紧张起来,连忙应好,然后挤回刚才的位置,赶紧将这件事告诉了桑菊。


    桑菊当机立断交代她买最近的一班的机票,回酒店把他们的行李都拉到商场的地下车库,待会活动一结束立刻回宜岸。


    凌若念刚下台,就见桑菊脸色不妙的模样,问道:“桑姐怎么了,我刚才说错话了吗?”


    桑菊按下电梯,关门后立刻道:“刚才郑迦打电话过来,说你爸今天肝不太舒服到医院做检查了,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我已经给你订了机票,我们现在就回去。”


    凌若念听完脸刷地一白,穿着高跟鞋的脚差点站不稳,桑菊和小粒一左一右地扶住她。


    虽然桑菊说现在检查结果还没出来,但凭她对她爸的认识,她清楚地知道这绝不是一件小事,她爸是那种极其能吃苦的性子,如果不是实在难受到受不了,是不会去医院做检查的。


    一股带着寒气的颤栗从她的脚底传到她的脑袋,她听不进周围的任何声音。


    飞机落地宜岸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凌若念坐上车直接往医院去,一到病房,便迎来两张沧桑脆弱又带着几分愧疚的脸。


    她喉咙发涩:“爸妈,检查结果出来了吗?”


    走近一步,她便看到床头那一张ct诊断报告单。


    梁春英看着她,语气断断续续的:“医生说是,肝癌早期。”


    话音一落,凌若念如同五雷轰顶,抓起那张报告单紧紧的盯着,一点都无法接受这个结果:“肯定是查错了,爸,我带你去更好的医院查!”


    床上瘦了一圈的凌纪华挤出笑脸,安慰她道:“傻孩子,没事的,你爸我活到这把年纪也够了。”


    她再一抬头,眼眶全然红了,却死死地憋住没有让眼泪流出来。


    因为她知道,此时的她就是父母唯一的依靠,她不能倒。


    “没事的爸,只是早期,我们好好配合医生的治疗,会好起来的。”她安慰完父母,然后便争分夺秒地去找医生商量治疗方案。


    回来时,病房门口多出一道高大肃穆的身影。


    凌若念脚步一顿,拖着沉重的身体朝他走过去。


    谢知聿像以往一样,抬起手臂将她搂在怀里,掌心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后背。


    凌若念的脸贴紧男人温暖的胸膛,眼皮缓缓合上,流下今天第一滴泪。


    走廊的拐角处地上,落下另一道男人的影子。


    *


    凌若念和父母谨慎商量了许久,然后接受了医生换肝的建议,接下来就是排队等合适的肝.源。


    为了能够第一时间到医院排上手术,她让桑菊帮她在医院附近租了个房子,带着父母搬了进去。


    并且推掉了近期的所有工作,日夜在家里陪伴父母。


    幸运的是,一个星期后的凌晨,医院就打来电话说找到合适的肝.源了,让他们赶紧来医院。


    一家人欣喜若狂,换上外衣就风风火火地来到医院,到了之后却是空欢喜一场……


    医生解释说,生前签过器官捐赠的病人在今天凌晨过世,所以医院就赶紧通知他们来做移植,但是病人家属临时反悔,不愿意捐献,医院也只能尊重病人家属的意见。


    凌若念听完只觉得从云端突然掉下来也不过如此,一颗心沉入海底。


    如此一番折腾,出医院时天正好亮了。


    凌纪华搂住她的肩膀,乐观地说:“念念你看,天亮了。”


    凌若念点头,握着父母的手给予他们信心:“嗯,错过了这个还会有下一个,总能等到合适的肝.源。”


    *


    海月湾。


    晨曦下,卧室阳台透出一道颀长又落寞的身影。


    黎屿成一夜没睡,得知凌若念一家过去医院后,他就一直在阳台站到现在,等着听凌纪华手术移植成功的好消息。


    放在桌面的手机一响,他夹着香烟的手也随之微微一颤,烟灰一刹飘落在空中。


    他以极快的速度摸起手机,然后接通:“怎么样了?”


    那边的答案却不尽如人意,池川叹了下气说:“没能做手术,去世的病人家属突然不同意捐肝,凌小姐他们已经回家了。”


    黎屿成脸色沉了些,但也可以理解会有这样的意外发生,可下一秒,他却听见池川说——


    “去世的病人是金董,金洋临时改口不愿意捐献器官,现在这个消息也是他故意透露给我们的,想来是冲着黎氏和金氏的合作来的。”


    黎氏打算开发一个度假村,项目的承建交由金氏来做,但此金氏不是金洋家的公司,而是他伯父家的。


    黎屿成黑眸透出的目光凌厉,语气果断:“去查他现在在哪。”


    “好的黎总。”池川立刻答道。


    俩人分头行动,以最快的速度在七点十分在金家门口汇合。


    池川下车和保安沟通,却得到一个消息,那就是金洋并不在家,也不在医院,而是在公司。


    俩人转道去他家的公司。


    他家公司目前的规模仅剩这座大厦的其中一层,大厦是开门了,但公司还没有。


    现在还不到八点。


    “黎总,这?”池川不由得开口。金洋在家的消息是他让人透露出来的,在公司的消息也是他让人透露出来的,如今却叫人吃了两次闭门羹,摆明是故意为难。


    黎屿成从容地摆了个手势,然后站在门口等待。


    现在是他低头求人,金洋摆谱再正常不过。若是以往他肯定不陪他玩这无聊游戏,但现在不同,凌纪华对凌若念的重要性他再清楚不过了,她已经失去一个父亲绝不能再失去第二个。


    直到九点半,已经过了上班时间,金洋仍然没有出现,并且也没有人来开门


    公司的员工都堵在门口窃窃私语,一边奇怪怎么没人来开门,另一边更加好奇黎屿成为何在这。


    等等等,等到十点,金洋终于姗姗来迟,并且带来了钥匙。


    他故作惊讶地看着黎屿成:“咦,黎总怎么在这?”


    黎屿成神色冷静:“找你。”


    金洋假模假样地赔笑:“久等了吧,真的不好意思,我爸凌晨走了,我一直在处理后事。”


    这话一出,大部分员工都反应过来,原来今天这一出是金洋故意的,为的是下黎屿成面子。可他为何这么做,谁也想不明白?


    金洋将黎屿成带进自己办公室。


    黎屿成直入正题,将一份合同放在桌上:“度假村的承建,你签个字立刻生效。”


    金洋拿起那份合同,随意翻看了几眼,然后扔回去:“我要的不是这个。”


    黎屿成眯起眼睛,视线锐利地问:“你故意放消息给我,不是要这个项目,那是要什么?”


    金洋气势嚣张地说:“我要你在这里给我跪下!”


    池川忍不住出声:“金洋,你——”


    黎屿成抬手示意他退下,声线压低:“什么意思?”


    “我要你——黎屿成在这里当着所有人给我下跪,只要你跪了,器官捐赠我立刻同意。”金洋站起来指着地板激动道。


    池川一听他这么说,立刻明白了各种缘由。


    当年,金洋是圈子最嚣张最受人追捧的小少爷,和他差不多年纪的都唯他马首是瞻,可偏偏出现了黎屿成这个硬骨头,一个私生子驳了他的面子,后来甚至踩在他的头上,让他当着众人面前下跪道歉,成为众人的笑柄。


    想来金洋对这件事积怨已久,之前一直有金父在他头上压着劝他别和黎屿成作对,现在金父一走,他就肆无忌惮了,打算以牙还牙。


    金洋挑着眉反问道:“怎么样,你愿不愿意为了蔺嘉念做到这个地步?”


    办公室里,门没关,玻璃墙也没雾化,外面的员工因着门口那一出戏的缘故,正伸长脖子看向里面。


    黎屿成环视一圈,脸上的神情令人琢磨不清,而后忽地站了起来,径直朝一处走去。


    金洋不明所以地看过去,然后便看到男人拿起他爸前阵放在这的拐杖,转头冲他而来。他被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地退后一步:“你干什么?这是我公司,我警告你别乱来!”


    下一秒,黎屿成高高举起手中的拐杖,对准自己的右腿毫不犹豫地一打,拐杖瞬间断成两截,一截滚到了金洋脚边。


    池川惊讶地瞪大眼睛,冲到黎屿成身边扶住他:“黎总——”


    黎屿成脸色惨白,额头冒着冷汗,气场却霸道又强势:“这条腿,给你。”


    金洋无语道:“你神经病啊,我要你给我下跪,又没有要你的腿!”


    “别让我等太久。”男人的声线低沉又沙哑,一股不言而喻的危险从中溢出。


    ……


    病房里,向源看着男人打着石膏板的右腿,服气地摇了摇头。


    金洋要他下跪,他给他一条腿,怎么不算是一种强买强卖呢?


    *


    医院病房内。


    这几天,凌若念都在医院照顾凌纪华,上星期一家人失望地回家后,医院又突然打来电话,说原来的病人家属改口同意了。


    他们再次匆匆忙忙地赶到医院,好在这回不是一场空,凌纪华顺利地做完肝移植手术。


    梁春英看着女儿瘦了一圈的脸蛋,心疼地说:“念念,你回去好好睡一觉吧,今晚我守着你爸就行。”


    凌若念握住她的手,声音温和但坚韧:“我没事,我年轻身体吃得消,倒是你该回去休息了,我让桑姐送你回去吧。”


    一来一回,两个人还是谁都没回。


    凌若念起身说:“妈,我去买晚饭,你想吃什么?”


    梁春英说:“买点粥吧。”


    凌若念轻声应下,然后离开病房。


    她往外走着,没走几步,突然在医院走廊遇见黎依水,黎依水立刻低下头想装作没看见她的样子。


    她上前喊住女孩:“依依,你怎么在这?”


    黎依水无奈之下只能抬起头,犹犹豫豫地说:“念念姐,我……”


    凌若念注意到她手里的保温盒,以为是黎屿成又像上次一样喝酒喝进医院,便柔声道:“没事,你有事就去忙吧。”


    黎依水纠结地抠着手指,两秒后还是忍不住将实情说了出了来:“念念姐,我哥他住院了,上个星期金洋故意找我哥,说只要我哥给他下跪,他就同意签器官捐献,我哥不愿意下跪就打断自己一条腿,他不让我们其他人跟你说,可是……”


    凌若念听完神情一怔,原来这个肝、源中间竟有黎屿成的帮忙。


    她眼底微沉,然后说:“我跟你过去看他。”他们之间结束了没错,但这么大的忙她理应当面和他道谢。


    黎依水惊喜道:“太好了,谢谢你念念姐,我哥看到你一定会开心的。”


    凌若念一边跟着黎依水上去,一边给小粒发了条微信,让她去买晚饭送到他爸的病房。


    病房里。


    男人右腿打着石膏躺在病床上,面前搭了个小桌,上面放着个电脑正在办公,听见门锁声缓缓撩起眼皮:“回来——若念,你怎么来了?”


    凌若念朝他走了过去,黎依水关上房门给他们俩人留空间。


    黎屿成无奈地说:“依依又去找你了?”


    “碰巧遇见的。”凌若念轻声道,在他床边的椅子上坐下,调整了下呼吸开口,“肝.源的事情我听依依说了,谢谢你。”


    黎屿成轻笑了下说:“不用,这事本身就是冲我来的,是我和金洋间的恩怨,金伯父是个心善的人,很早前就决定去世后将器官捐献给需要帮助的人,金洋本来就没打算反悔。没有我的话,叔叔的手术能更早做完。”


    凌若念看了他打着石膏的腿一样,心里滋味复杂。


    她知道黎屿成将尊严看得比什么都重,从前宁愿和金洋他们打得头破血流也不愿意跟他们低个头。


    但现在他因为她废了自己一条腿,她说无动于衷是不可能的。


    她掌心按着膝盖缓缓站起,柔声道:“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谢谢你。我就不打扰你吃晚饭,先走了。”


    黎屿成想出声拦住她,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有这个资格,她能来看他已经是格外开恩了,他无法奢求更多。


    一双眼睛盯着她离去的背影,痛苦又眷恋。


    64  ? 第 64 章


    ◎孩子的爸爸是谁不要紧◎


    一个月多后, 凌纪华出院。


    凌若念和父母交代了声,然后去办理出院手续,回来的路上,遇见了黎屿成。


    男人正拄着单拐在走廊复健, 她看着不免有些揪心。


    黎屿成低着脖颈, 视线落在受伤的右脚上, 骨折了做什么事情都不方便,他着急恢复, 所以一个人在这加倍做康复训练。


    医生说他伤得不重,现在已经差不多快好了。


    走着走着, 余光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脚步微顿, 然后计上心头。


    他假装全神贯注走路,然后突然之间右腿一软,做出一副身体失去平衡的样子。


    果不其然,没等他真的摔倒,身侧已经多出一个人影,将他牢牢扶住。


    凌若念着急道:“你没事吧?”


    黎屿成偏过脸看去, 一下子望进女人清亮的眼底, 里面带着几分担忧。


    他故作惊讶, 低声道:“若念,你怎么在这?”


    “腿感觉怎么样?”凌若念再次关心道。


    黎屿成这条腿断了两次, 若是再有些差池,怕是要落下个残疾。


    她不敢去想自己如此紧张是为何,是因为心里有他, 还是这条腿是为了她爸断的, 她觉得自己承担不起这份责任。


    黎屿成做出一副难受的模样, 皱着眉头低声道:“有点刺痛。”


    凌若念听完立刻道:“我去帮你叫护士。”


    “不用。”他忙不迭拉住她的手腕,怕被她发现是装的,又补充道,“你扶我到床上躺着吧,我放松一会就好了,之前锻炼太过也这样。”


    凌若念不疑有他,点头道:“好,我扶你进去。”


    凌若念扶着他上床,抽回手时却不慎打翻了放在床头柜上的保温壶。


    保温壶里的粥已经喝光了,但她的手上还是蹭上一点黏腻的粥水,只能走进洗手间洗手。


    她进洗手间的下一秒,向源推开病房门进来。


    黎屿成万万没想到向源会在这个时候来看他,没来得及给他打手势通气,他就不过脑说:“医生不是说你都快好了吗,你躺床上给谁看?”


    他刚说完,凌若念就从洗手间走出来,冷着一张脸对着床上的男人质问道:“你骗我啊?”


    “若念你听我解释——”见她要离开,黎屿成不做他想掀开被子下地去追,不料右腿一软,这回是真的摔了。


    向源一边摆手一边忍不住笑:“不关我的事啊……”


    黎屿成眉眼阴沉,随手抄了个东西朝他砸去:“滚蛋!”


    *


    接下去的半个月里,没了在医院偶然碰见的幸运,黎屿成没有半点和凌若念联系的机会。


    凌若念真的像她说的那样,和他一刀两断,离开了他的世界。


    他只能通过依依或者向源发来的她的朋友圈截图,窥探部分她生活的痕迹。


    她最近发的一条朋友圈里,虽然没有人物合照文字信息,但他仍能照片的微末细节判断出她是去了谢家,见了谢知聿的父母。


    她和谢知聿发展到哪一步了,他不敢问,更不敢想。却不料这个问题的答案,这么快就到达他的手里。


    手里的手机一响,看见那个备注,他的手指不知觉一颤,过了几秒才接起来。


    “喂,伯父。”


    “诶屿成啊,你最近还好吧,我听说你爸妈去法国养老了?”电话那头是谢知聿的父亲,声音中气十足的。


    黎屿成礼貌道:“是,他们年纪也大了,听万教授说那边风光好,就说要去看看。”


    谢父聊了几句家常,然后就切入主题:“我这次打电话给你,主要是想邀请来阿聿的婚宴,下个月9号,你一定要来啊,请柬我稍后让人给你送过去……”


    听到这个消息,黎屿成倏地一愣,只觉得有人拿着锤子在哐哐敲他的脑袋,浑身的气血都凝住了,后背的衬衫刹那间被冷汗浸透。


    凌若念居然这么快就要和谢知聿结婚了?她当真这么快就放下他们之间的感情,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


    他原以为自己还能有机会慢慢来,却不料她已经迈进了新生活,以如此果断的方式告诉他,他们之间再无可能。


    一个电话内外,谢父那边欢天喜地,他这边冰天雪地。


    *


    谢父的请柬很快送到,黎屿成让万秘书放在桌上,至此没有拿起过一次,只是工作时偶尔看着那抹鎏金正红出神。


    这天,凌若念忽地接到池川的电话,她犹豫了下还是接了起来:“池助理,有什么事吗?”


    池川站在走廊看着躺在病床上那个形销骨立的男人,忍不住求道:“凌小姐,你能再来医院看一次黎总吗?他这段时间住在公司没日没夜地工作,一下子瘦了二十斤,今天开会的时候突然晕倒,我送他来医院,医生说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但他还要坚持回公司工作。”


    凌若念以为这又是他故技重施来骗她的戏码,直接拒绝道:“你让他别天天做这些没用的,我和他已经彻底结束了,今天就是他死了我也不会去看他。”


    “凌小姐——”池川还想要解释这次不是假的,电话已经被挂断。


    病房门打开,黎屿成从里面走了出来,整个人的状态与以往有很大的不同,带着一股垂暮之气,淡淡开口:“谁的电话?”


    “没什么,我妈让我今天回去修个灯泡。”池川连忙掩饰道。他担心黎屿成怪他擅作主张给凌若念打电话,更担心黎屿成知道凌若念不愿来看他后情绪更受刺激。


    挂断电话后,凌若念百无聊赖地刷起朋友圈。


    下一秒,一张照片倏地闯进她的视线里。照片里,男人的背影瘦骨嶙嶙,身上的病服大得漏风,浑身透着一股虚弱的颓气,仿佛风大一点就能将他吹倒。


    原来池川真的没有骗她,黎屿成确实瘦了二十多斤,进了医院。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退出黎依水的朋友圈。


    她既然选择和黎屿成结束,那就要断得彻底,即便他是真的生病了,她也不能去看他,继续拉拉扯扯下去真的对谁都不好。


    可这一晚,她终究还是失眠了。


    俩人这十几年来理也理不清的纠缠,黎屿成无法一时半刻做到放下,于她而言,也是一样。


    *


    第二天早上,梁春英看到她眼底的乌青,关心道:“昨晚没睡好吗?”


    凌若念提起嘴角掩饰道:“没事,我看电视剧看太晚了。”


    “下次别太晚睡了,身体重要。”梁春英心疼地叮嘱道,然后转身打开蒸笼,一阵扑鼻的香气迎面而来,“我蒸了你喜欢吃的粽子,还有煮了豆浆,来吃早饭吧。”


    一家人坐下吃早饭。


    面对以往嘴馋得很的粽子,凌若念不知为何没了食欲,甚至有些反胃。


    “是粽子不新鲜了吗?”梁春英注意到女儿的异常问道,然后又自己吃了一口,“没有啊,挺好——”


    她一句「挺好吃的」还没说完,凌若念就猛地站起,捂住嘴巴往洗手间跑去,双手撑着台盆,将刚才吃下的东西都吐了个精光。


    梁春英让凌纪华坐着别动,然后追在她后面过来,看到这副场景,心中浮起一个猜想。


    “念念,你多久没来月事了?”她小声地问。


    话音一落,凌若念倏地一怔,然后条件反射地捂上肚子。


    要是算起来,她自和黎屿成分手的这两个多月,都没有来过月经。


    但因为她月经一向不准,且这段时间因为凌纪华生病精神的高度焦虑,她也没有太在意这件事。


    如今梁春英这么一说,她忽地紧张起来。


    三个月前的一次,套破了,但她忘了吃药。


    凌若念没有直接去医院,而是谨慎地让小粒在别处买了验孕棒,然后再送到茂鑫天地。


    浴室里,她看着三根不同牌子的验孕棒上都显示两道横杠,心脏漏跳一拍。


    她竟然真的怀孕了……


    其实自从十几年前她落水伤到身体后,医生便说过她这辈子很难怀上孕了。


    也正因为如此,记起自己忘记吃避孕药后,她也没有多在意这件事,觉得反正不可能怀上。


    知道她大概率真的怀孕后,凌纪华问:“念念,是不是上次公益活动来咱们家的那个小子的?”


    凌若念眉眼间掠过一丝惊诧:“爸你,你怎么知道的?”


    梁春英说道:“你还想瞒过我和你爸啊?再说了,他天天拄着拐杖站在病房门口看你,我们还能不知道吗?吵架了吧?”


    凌若念纠正道:“是分手了。”


    凌纪华愣了一秒,然后拍拍她的手背说:“没关系,分了就分了。但是这个孩子要不要留下你还是再考虑考虑。”


    梁春英感同身受道:“是啊念念,当年医生就说你这辈子很难怀孕,我怕你不要这个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孩子的爸爸是谁不要紧,重要的是这个是你的孩子,我和你爸帮你带,一样健健康康开开心心的。”


    “我再想想。”凌若念语气沉重。


    父母说的她何尝不清楚,本以为这辈子已经没有当母亲的机会,却不曾想这个孩子出现得这么意外,叫她又悲又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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