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来了。已经全部想起来了。
“她”竟然一直都在自己的身边……!
陌生的记忆在一瞬间涌入昏昏沉沉的大脑,回过神的时候,正在执行组织任务的降谷零已然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他不明白这股奇怪而深沉的感情,但是与记忆里多个他产生联系的,的确是他看顾了好几年的后辈。
而这一切因缘的开始,其实与降谷零本来毫无关系。他与她的羁绊,实际上得从收到降谷本家的那封信说起。那个人,是最终为国家奉献出生命的卧底公安;那个人……同样也是不被承认的他的同父兄长。
与母亲是英国网球运动员的降谷零不同,那个人是作为国/会/议员的降谷正晃与身世显赫的日本贵女所生。明明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一个是被当作私生子寄养在了偏僻的住处,一个却是被当作本家的接班人精心培养了起来。
说实话,降谷零对“他”固执地选择卧底公安这条路感到很奇怪。无法理解从未见过面的兄长想法,起初对于“他”奇怪地关注一名少女的生活也是。
或许是愧疚,也或许是无法言明的痛苦。在读完那封信后,未曾想起一切的降谷零对于“他”的复杂感情是有些感叹的。
一般人或许不知道,但对其中内情有所了解的自己是明白那个人是承担了多大的压力。“他”,是冒着被卧底组织怀疑与清理的风险救下了那个孩子。
事实上,她本该在那一天和她的父母一起死去的。只是,或许早已被怀疑的“他”义无反顾地救下了她。那也是她们之间的最后一次见面了。伴随着“他”死亡的消息,抵达刚升入高中的降谷零手上的——便是那封请求他假扮身份照顾她的信函了。
自己想成为警察的决心,或许就是被那个人近乎绝望的委托给触动了吧。
对那名后辈的暗地关注或许也是别扭的好奇心与嫉妒。但是,很久以前的降谷零就在怕她发现自己与“他”的差别了。所以,无论她要求见面的电话打来多少通,心存畏惧的他总是一次次拒绝。
其实,降谷零本不该有这层忧虑的。因为,“他”有意在卧底期间染了与平常形象截然不同的金发,那名后辈的少年时期更是存在着较为严重的记忆障碍。被亲生父母当时隐藏在封闭柜子里的她应该是受了很大刺激吧,至少据他私下里收集的情报显示——这名少女每晚都离不开灯光的保护。
但是……他还是不想见她。没有原因的痛苦经常阻止他立刻出现在她的身边,过去的降谷零将它错认为是心虚与畏惧。只是现在的话……
——想起一切的他终于明白了。
原来,他是在潜意识里对她抱有自卑的爱意。因为……无论是记忆里哪一个他,都被那个无情的女人抛弃了。
这次的话,如果再来一次,降谷零怕自己真的会在她面前直接溃不成军。唯独是这个看顾多年的后辈,他不想让她见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眼泪,仰着头的时候,早就和倒流进眼眶里的雨水分不清了。
一个人在黑暗里发呆的时候,其实比笑着出现的安室透的时间要长。
还真是巧合的天气,回想起所有的现在,竟然和记忆里的阴雨天别无二致。
难得的在任务过程中心神不宁起来,降谷零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再继续待在原地。
……要去找她吗?
不,我还是……
不,我必须……去找她。
做下这个决定的瞬间,源源不断的苦痛又涌动着覆盖了他的心脏。
比起无法喘气的窒息感,他只是感到了接近死亡的麻木与疲惫。
但是,无论这具身体处于怎样的煎熬,他的本能都无法拒绝此刻无法见到她。
想要看到那张冷淡的脸,想要她主动卸下那副不在乎的面具,即使只有一次……降谷零也想要那个人真心实意地对他微笑一次。
越来越加快的脚步,他在向她的住所不顾一切地奔去。潮湿的雨正在逐渐浸透他白色的衬衫,伴随着额前不断坠落的冰冷水珠,已经无法感知到冷热的降谷零却露出了奇怪的笑。
太好了……还来得及。太好了,原来她就一直待在我的身边。
还有——那个人的死亡,他也近乎卑鄙地感受到了快意。
再没有其它的人了,从一开始就只有我们两个。我才是最先遇见你的人,我才是你憎恨而无法忘记的人。
所以……
无论你想起哪个相似的重影,都只能是降谷零的存在。
嘴边的恶意微笑在扩大,奔跑着的男人在雨中彻底展露了波本黑暗的一面。而当雨势恰到好处地转小的时候,他便立在了她的屋门前。
只是那只深色的手还未按下门铃,脸色不爽的她便先一步推开了门。
那双总是以无所谓示人的眼眸也在一瞬间剧烈颤动起来。
“你……你!!怎么会是你!?”
看来她根本没有为记忆里的自己而伤心啊。降谷零眯起眼打量了下女人精神焕发的面庞,暂时按下了心中的愤怒与不满。他深吸了口气,故作不解地朝她露出了无辜而笑眯眯的甜蜜表情。
“不是佐藤同学多次申请与我的见面吗?怎么,你在哪里还见过和我长得像的人吗?”
“还有,你手上的就业意向书……嗯?”
随意地扫了眼女人手上的a4纸,意外瞥及公安字样的降谷零猛地一怔。
开什么玩笑!?她不会是打着为自己父母报仇的危险想法才选择了这个职业吧?
……
……还是说她已经知道自己不是那个人了?
心中的恐慌与畏惧渐渐生起,他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但姓氏为佐藤的女人却毫无察觉地挑了挑眉,带着似有似无的恶意,她轻笑着回答了降谷零的疑问。
“嘛,你到底是真实还是虚假我根本不在乎。因为……我已经快要抵达真相的彼岸了。即使是死在那片默默无闻的黑暗里,我也必须亲手处置那些阴险的老鼠!”
“前辈,你要理解为复仇也可以哦。因为,死去的亡灵总是不肯放过我的梦境啊。和你们这类正义十足的警察不同,我只是想要睡个好觉罢了。”
以轻描淡写的态度加深着笑意,恢复了过往散漫的她直接把手中的就业申请书扔向了他。
“我不管你是不是幕后的人,但它就交由你处置吧。在正式通过之前,我不打算再见你……知道这点的话,现在就从我的眼前消失!”
随着最后一句接近威胁的话落下,那扇门被重重的甩上了。
他愣怔地呆在了原地,直到口袋里传来反复响起的电话铃声,降谷零才勉强恢复了清醒的意识。
“是我,嗯……我明白了。关于她的事,我已经有所决定了。”
是的,我已经所有决定了……为了和她的羁绊重续,他只能满足这个女人无理的要求。
更何况,以她的实力,撇去缺席多次理论课程导致有所偏差的综合成绩——其实早已超过了他与那个人过去的表现。
身为公安前辈的降谷零,他没有理由去拒绝这样一位强大的帮手。
所以……现在的话,他和她也算是有所期待的圆满结局了吧。
迎着湿冷的晚风,头微微仰起的金发男人苦涩地扬起了嘴角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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