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房间里只有电视机响着, 屏幕里面容清秀的女主持人正在播报这今日的案件和阶段性总结。不远处的墙边,火炉上坐着一把银色的水壶,在安静的房间里冒着腾腾热气, 时不时发出“噗噗”水花溅出与滚烫火炉接触蒸发的声音。
萩原研二看着电视的新闻播报发了会儿呆,不由自主地拿起围巾上的流苏拨弄。过了一会儿, 他听到楼上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实木地板发出“咚咚”沉闷的响声,还有轻微的咯吱声和软糯、并逐渐嚣张起来的猫叫声。
“你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是不是觉得有他撑腰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同期好友的声音透着些许气急败坏, “你这家伙竟然敢在我衣服上尿尿!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没在我衣服上排遗啊?”
“噗。”萩原研二憋不住破功了。
“你这家伙就仗着他惯着你吧, 见过狗仗人势, 没见过猫仗人势。你等着, 待会儿就把你扔垃圾桶里!”
“喵——”
“幼不幼稚?”
同期好友没好气地威胁恐吓又幼稚又真诚,猫咪反抗地叫了一声, 得到银发青年的维护。
“喵——!”
猫咪再次恃宠而骄地嚣张起来。
松田阵平不敢置信道:“你不帮我也不能这么惯着它啊!我可是受害者,你竟然帮它!”
萩原研二循着声音望向楼梯, 看到银发青年走在前面,穿着一件黑色大衣,围着驼色围巾, 身后的黑发青年也是同款大衣和围巾,两人手里提着手提箱, 三言两语地交谈着往下走。
大部分时候还是黑发青年在跟一只乌云踏雪的猫咪相互叫骂,乌云踏雪小小一只,蹲在银发青年肩头,很是嚣张的样子。
两大一小, 很是和谐,像是热热闹闹的一家三。安静的“母亲”, 幼稚的“父亲”,骄纵的“孩子”。
看,还都穿着黑色的亲子装呢。
萩原研二为自己的发散思维感到一点好笑,他回过神,说:“收拾好了吗?”
松田阵平终于从跟小黑幼稚的对骂中脱离出来,他才想起楼下好友在等待,不好意思道:
“好了好了,久等了。”
“不久,看电视,根本没意识到时间流动。”萩原研二笑道,“你们是打算直接回家还是去哪里?”
“先去超市一趟吧,去买点东西。”松田阵平说,“省得待会儿还要再出来一趟。”
“OK!”
一直很安静的老太太突然开口,“你们这会儿就走吗?”
琴酒:“嗯,今天还有其他事。”
“快要中午饭了,不留下来吃顿饭再走吗?你们回去还得自己做,怪麻烦的。”
琴酒:“不了,家里还有朋友在等着呢。”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现在柯南、安室透以及某个Fbi已经搬好小板凳在家里准备好做菜了。
“这样啊,先等一下。”老太太说,她关掉桌面上的小台灯,放下针线,拄着拐杖慢吞吞地去到厨房。
不一会儿,她提着一个竹篮出来。
“给,早上多做了些青椒饼和小蛋糕,带回去跟朋友们一起分享吧。”
琴酒也没有推辞,伸手接过,“好,他们会喜欢的,先替他们谢谢你了。”
“不客气。”老太太说。
她又看了看琴酒,以及他肩膀上的小黑猫,“小黑,你这个小家伙又要跟着一起走啊?”
小黑点点头:“喵——”
老太太笑着逗它:“你这个小家伙,黑泽他们收你吗,你就跟人家走。”
小黑歪着头看了看银发青年,身体力行地在他脸上蹭了蹭,又软乎乎地“喵”了一声。
表示:收的。
琴酒笑了笑,“我可没说要带你走。”
松田阵平也故意逗它:“对啊,我们可没说要带你走吧,你要是赖着我们的话,小心待会儿出去真的把你扔到垃圾桶里!”
小黑凶狠地对他喵了一声,往下一跳,钻进琴酒口袋里,捂着耳朵缩起来,表示:不听不听,耳朵不好使,你在说什么,我听不到。
它这样的无赖让在场的几人都忍俊不禁。
怕真把它逗毛了,他们也不再逗小黑。
老太太没有在说什么挽留的话,甚至有些嫌弃地跟他们拜拜手,往外赶人:“既然都收拾好了,那就走吧,快走快让我清净一会儿,在这里一天天的,吵得我眼睛疼。”
她半点不舍也没有,甚至懒得出门送客,只是让他们走的时候带上门。
“外面冷得很,你们年轻人是不怕冷,但这门忽闪忽闪的,冷风呼呼往里灌,别给我屋子里弄得冰凉。”
“那我们走了,过几天再来看你。”
“看什么看,别来了,忙你们的,别来折腾我这老太婆,吵得很。”她说,摆摆手,“走吧走吧。”
“好吧,那再见了。”
“再见。”
她坐在灯下,低着头又开始绣自己的太阳花,没有抬头。
木门安静地关上,隔绝了昏暗的灯光。
外面阳光清透。
几人上了车,留下几分尾气,逐渐走出这古旧的旧街。
琴酒通过后视镜往后看,后视镜里的木头小楼被这冬日暖阳镀了一层金色,随着距离逐渐拉长,又好像在逐渐褪色,像是一片逐渐风干的落叶,失去最为本真的色彩。转眼间,变成了记忆相册中平常如水的一站风景。
而在遥远的身后,旅馆大门上的歇业木牌轻轻晃动,陈旧的木门向里敞开。
头发花白的老人家站在门口,看着汽车逐渐消失在视线里。她抬起头,阳光透过眼镜镜片进入瞳孔,虚幻轻柔,温暖到让人想要流泪。
她眯了下眼睛,转身摘下歇业的木牌,换上了一块“永久停业”的公告牌,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静。
“再见。”
再见那泥沼深渊的过去,也再见途中领略的风景,很高兴看到能有人挣脱组织的黑暗,成为击溃组织的一把利剑。
她这些年的坚持并不算白费,过去已经成为过去,执念放下,她也不用继续守在这里。
大半辈子逗给了组织,剩下这点时间属于她自己,而她总要出去看看的。
去看看这两个孩子口中说的——美好的世界
从米花超市回到家里时,已经是下午一点钟左右。几个月前被他们破坏得不堪入目的街道已经修缮完好,门口停着一辆白色马自达,大门打开,看样子柯南他们已经到了。
他们拎着行李和大包小包的东西下了车,松田阵平见萩原研二迟迟没有下车,去敲了敲窗户。
“不一起来吃个饭吗?zero那家伙可是也来了。”
“不了,”萩原研二打了个哈欠,有些幽怨,“昨晚熬夜熬到好晚,现在好困的,我得回去休息一下,不然我怕我会猝死在路上。下次吧,下次有时间,咱们约出来好好吃一顿。”
“在这里吃完饭顺道休息一下也行啊。”
“算啦,这次家里肯定还有其他人吧,我都不认识啦,我过去的话会打扰到你们。”萩原研二笑着说,“总得让你们好好聚一下对吧。”
松田阵平:“啊”
怎么说呢,其实他们这群人关系也不怎么样啊。
似乎不论揪出哪两个人来,这之间都是带着点仇的,也就柯南能够独善其身了。
不过萩原看上去确实不太想过来,松田阵平便没有强迫。
他拍拍窗户,“那好吧,那你回去好好睡一觉吧,你路上小心一点啊。”
“好。”萩原研二笑着点点头,“那再见啦。”
松田阵平:“再见。”
萩原微笑着看向后面那个沉默的青年,“黑泽先生,再见啦。”
琴酒点点头:“再见。”
萩原研二神情一直很温和,他关上车窗,驾驶着车子,很快消失在街角。
松田阵平看着那辆黑色轿车逐渐消失得无影无踪,皱着眉摸了摸下巴。
只不过他还没开始思考,琴酒就开口问:“不进去吗?”
松田阵平只好暂时放下心中那点疑惑,连忙跟上去,“哦哦,这就来。”
琴酒却是瞥了他一眼,“怎么,有心事?”
“我倒是没有,”松田阵平说,“但是我觉得hagi他似乎有些心事。”
他虽然表现得很正常,但是松田阵平能感觉出来这跟他平常的表现相差甚远,好像从今天早上开始就一直这样了。
hagi似乎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的,谈话也好,不论怎样也好,都很不在状态,他心情看上去有些低落。
他最近看上去确实很累很忙。
松田阵平叹了口气:“我们好像是打扰到他休息了,我们应该自己回来的。”
琴酒略略挑了下眉,没作声。
松田阵平大概是忘了,他们本来就打算要自己回来的,但是这位警察先生却十分积极地表示要迎接好友回归正常生活。
拦都拦不住的。
不过萩原研二最近应该确实是很忙很累,琴酒偶尔几次,注意到这位警官先生很容易发呆。
是累到极致后控制不住地想要休息的那种发呆。
“你找个时间去看看他吧。”
“自然。”松田阵平说,“等周末就去看看他,这家伙工作起来有点不要命了。”
他们闲聊着,突然听到前面房门轻响,随后一阵脆生生的声音打断他们的交谈:“阵哥!松田哥!”
那个戴着老土黑框眼镜的孩子终于换下了他那一身蓝色制服,而是穿着一件看上去很暖和的绿色卫衣,他穿着大了几号的拖鞋,“塔塔塔”地从台阶上跳下来,像只活泼的小鸟。
“你们回来了!”
他往前跑了几步,突然一阵凉风吹过,他被冰的哆嗦了一下,瞬间打了个喷嚏。
松田阵平二话不说开说:“穿这么少就往外跑,还想感冒是不是?”
“穿的不少了,是外面太冷。”江户川柯南哆嗦着从两人手中接过几个小袋子,又迫不及待地往屋里钻。
松田阵平眼神不太友好:“那两个人呢,没手没脚吗,两个大人怎么好意思让你出来拿东西。”
“安室先生在做饭啊,赤井先生带宫野志保去买衣服了。”
进了房间,一阵暖风扑面而来。
江户川柯南舒服地呼了口气,终于活过来了。
“宫野志保?”琴酒注意到了华点,“这些日子宫野志保一直跟你们在一起?”
江户川柯南摇头:“没有,她住在博士家里。”
“只不过前几天她听到阵哥你们要回来,所以才非要跟着过来。”
说到这里,江户川柯南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太美好的回忆,脸色都变得有些臭臭的
一周前。
滑板在一次追踪抢劫犯时被汽车碾坏了一个车轮,江户川柯南好不容易找到个空闲时间,肯定是要拿到阿笠博士那里去修理一下的。
宫野志保没有家人,没有身份证件,无处可去,博士心软,就让她先暂时住在自己家里。因此自从出院后,宫野志保一直都是在博士家中的。
江户川柯南去拜访的时候,这人正坐在客厅里,面无表情地看着假面超人。
江户川柯南:“噗。”
宫野志保目光幽幽地落到他脸上,“有事?”
“咳咳”江户川柯南咳嗽几声,“博士呢?”
宫野志保淡淡道:“楼上。”
“哦。”江户川柯南应了一声,抱着滑板上楼。
“劝你现在最好不要过去。”宫野志保看着电视,头都没回道。
江户川柯南:“为什么?”
宫野志保:“博士正在帮我解析APTX4869药物结构,现在应该是最关键的阶段,你一进去,分了博士的心,我可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
APTX4869,也就是让他们变成小孩子的那个毒药。
江户川柯南眼睛一亮:“能解析出结构,也就是说你有办法研制解药了?”
宫野志保很淡定地点了点头:“不出意外的话。”
江户川柯南顿时放下滑板,乖巧地坐到沙发上,“我懂了,我一定不去打扰博士!”
“不过你是从哪里拿到的药?”
宫野志保面无表情:“从路上捡的。”
其实是她突然想起来自己跑路的时候顺了两颗药,一颗被自己吃了,另一颗被自己塞进伞里了。
直到前几天下雨的时候她用伞,突然一个胶囊从天而降,她这才想起来。
胶囊掉进了脏兮兮的水洼里,建起来的时候外壳都有些湿软融化了,但是好在里面的药并没有丢失。
江户川柯南:“”
切,不说就不说。
管她是从哪里弄来的,反正只要能用就好。
电视上的假面超人一集结束,响起了片尾曲。
而也就是这时候,柯南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是安室透的来电。
江户川柯南有些疑惑地接起电话:“喂,安室先生,是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事,就是黑泽和松田过几天要回来了,我是打算办个欢迎宴,你有时间吗,要过来一起吗?”
“阵哥和松田哥终于要回来了?”
江户川柯南眼睛一亮,惊喜到忘记控制音量,整个人的心神都在“松田阵平和黑泽阵要回家”这件事情上了,因此也没有注意到客厅里的另一个人在听到“阵哥”时默默看向了他。
江户川柯南一点犹豫也没有:“我要去,有时间!”
“那太好了。”听着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江户川柯南有些奇怪:“还有谁要参加吗?”
对面人声音平静:“没什么,不过就是应上级命令,邀请了一个Fbi罢了。”
江户川柯南:“”
嗖嘎,怪不得。
安室先生你听上去可不是“没什么”的样子,牙都快要咬碎了啊。
又聊了几句,挂断电话。
江户川柯南心情很好地收起手机,一抬头,被一双直勾勾的蓝眼睛吓了一跳。
他汗毛刷刷直竖,看清是宫野志保后没好气地问:“干嘛?”
宫野志保平静地收回视线,若无其事地问道:“琴黑泽阵要回来?”
江户川柯南心神一动,突然意识到什么:“对啊,你问这个干嘛,你不会也想过去吧?”
宫野志保默默看着他,无声回应。
江户川柯南突然支棱起来了:“这我可帮不了你,你又没被邀请,你去问安室先生。”
“哦。”宫野志保却很淡定地点了点头。
这么冷静?江户川柯南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好像她就是随口问了一句,江户川柯南撇撇嘴,没再搭理她。
刚拿出手机打开屏幕,冷不丁听到宫野志保说:“这解药,可能只有一份。”
江户川柯南手一抖,抬头跟她对视,“一份?”
“可能。”宫野志保面不改色地说,“我可能心情不好,就只做一份。”
潜台词:你要不想办法邀请我过去,你的解药就没了。
江户川柯南嘴角微抽,简直无法想象这人怎么幼稚成这样,他默了默,屈服于黑恶势力:“或许我可以邀请你去参加欢迎宴,你有时间吗?”
“嗯。”宫野志保矜持地点了点头,“恰好有时间,那我就去参加一下吧。”
江户川柯南:“”
“那解药”
宫野志保:“可以有两份。”
江户川柯南:Fine,你开心就好
时间回到现在。
听完江户川小朋友的控诉之后,两位成年人也沉默了一下。
宫野志保这威胁拿捏的手段真是无比熟稔啊,这黑心肝的,真被组织给带坏了啊。
“咚咚。”
厨房门口传来两声敲门声。
他们看过去,安室透单手扶着门框站在门口,身上系着围裙,手里拿着锅铲,没好气道:“你们两个,我就在厨房里等着,看看你们什么时候想起来厨房还有个大活人,没想到你们是真不愿意多想想啊,只知道闲聊,不知道过来帮忙吗?”
松田阵平坐在沙发上,笑出大白牙:“毕竟是对我们的欢迎宴嘛,按理说我们就享受就好了,哪有欢迎我们,还要我们去干活的道理。”
“你”
“兹拉兹拉——”
安室透还想说什么,但是厨房里突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油花子乱蹦的声音,安室透脸色一变,着急忙慌地冲进厨房。
“乒!”
“乓!”
“哐!”
“啷!”
外面几人:“”
就这架势,他们今天真能吃上饭吗。
“安室先生似乎专长三明治。”江户川柯南委婉开口。
他已经在这里听了很久了,厨房的动静就没小下来过,让他坐立难安,很怕安室先生一个操作不慎把这房子给炸了。
松田阵平突然想起来警校毕业前最后一顿饭,那次降谷零掌勺一段时间,做出来的饭
“”
当时好像被景光忍无可忍地骂了一顿。
这么多年过去,降谷这家伙真的没什么长进,偶尔一起吃饭,也是打下手,他的厨艺甚至不如自己。
松田阵平:有点后悔,应该让他请客在外面吃的。
他无语地叹了口气,“这家伙别把厨房炸了,我去看看吧。”
江户川柯南小鸡啄食般点头。
他看着松田哥走向厨房,背影格外高大,沉稳冷静,在这一刻,松田哥比安室先生要可靠多了。
他打开厨房门,下一秒,可靠的松田阵平炸了:“住手!你这家伙!在往锅里倒什么!”
“你怎么进来了,倒盐啊。”
“你再说一遍!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那上面写的是什么,这是糖啊糖!往辣椒里倒糖,你差点毒死我们你知道吗?”
“呃甜辣也不错。”
“”
啊这。
江户川柯南艰难地吞了下唾沫,心里没底。
吃完这顿饭他还能活下来吗。
他默默看向自己的阵哥,却发现他无比淡定,听着厨房里两个人吵吵闹闹,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江户川柯南肃然起敬:不愧是阵哥!
琴酒注意到他亮晶晶的眼神:“?”
这小家伙又想了些什么?
小侦探脑回路过于清奇,琴酒有时候也不是很能get他的意思,只当没看到。
正低头装瞎,门口传来一阵轻响。
房门打开,一大一小出现在门口。
大的那个一头黑色长发,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小的那个一头栗色短发,很酷地双手插兜跟在大人身后。
似乎注意到房间里的视线,两人不约而同地抬头看进来。
平淡冷静的表情在看到里面的人后都稍有融化,眼睛微微亮起,明明长相并不是很相似,但这样一眼看去,却有种奇妙的复制粘贴的同步感。
琴酒手指微顿,眼皮跳了跳。
——等一下,他刚才为什么会有种“这两人长得真像啊”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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