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琴酒成为五人组的教官后》
/系田
琴酒之前和降谷对过流程,那时虽然对方面色冷淡,总体还算配合。
谁知道临到头给他来这么一出……
琴酒气得几乎笑了。而且从降谷发信息的时间,不难看出他有心阻挠自己出席拍卖。
拖延了这么点时间正好碰到下班高峰,道路拥堵,他也不可能带着5000万现金去挤地铁。
但降谷以为这样,他就无计可施了吗?未免太过天真!
琴酒直接提着沉甸甸的黑色皮革箱闯进乌丸办公室。对方被他的伪装唬了一跳,旋即反应过来:“怎么还没出发?”
“波本放我鸽子。”琴酒阴沉着脸说。
听到这话,乌丸眼里划过戏谑的笑意,脸上偏偏装得无辜又诧异:“什么?你们还没和好吗?”
琴酒嫌弃地瞪他一眼:“演技太差了,先生。”
乌丸也不恼,放下笔好整以暇地看他:“那你要我怎么做?”
“借我架直升机。”
“你倒是会利用资源。”
话虽这么说,乌丸还是帮忙打电话调度。
片刻后,他告知琴酒处理好了,琴酒点头,转身欲走,又被他从背后语气不善地叫住。
“等等,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琴酒回头,乌丸从办公桌后起身,伸出的半张脸,暗示不能更明显。
“你确定?”
“当然。”
琴酒挑下眉,凑过去准备在乌丸的脸颊上轻轻落一个吻,乌丸却适时地转头,那吻不偏不倚落在他的唇上。
难得只是嘴唇相贴,没有任何绮念。
琴酒怔了下,似笑非笑:“先生的口味比我想的更重。”
“只要是你,就没关系。”
两人身旁,偌大的落地窗玻璃映照出琴酒布满皱纹,苍老的脸。
*
军绿的直升机停在拍卖会大楼的天台,螺旋桨还在因为惯性旋转,吹得人工草皮不断震颤。
琴酒开了门,拄着拐杖从直升机上下来。他不良于行,步履蹒跚。安保见状赶忙迎接,弯下腰说:
“我背您吧。”
他们早前接到通知,说有位英国来的客人腿脚不便,需要接应。
琴酒也不推辞,以老年人的姿态艰难攀上男人的后背。
男人把他往上托了托,起身后快速朝拍卖厅赶去。
走廊的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上面铺了层柔软的羊毛地毯,一路猩红往深处绵延。
过了会儿,男人主动打开话匣,说自己叫艾伦,是个日委(内瑞拉)混血。
琴酒扮演的是礼仪周全的英国绅士,顺势夸赞他身强体壮,步伐很稳。毕竟琴酒再怎么掩饰,身高都无法改变,男人能背着他健步如飞,还不显颠簸,身体素质很是不错。
艾伦闻言先顿了一下,而后忽然开始用手指摩.挲琴酒的d腿外侧。
“格雷先生如果需要,艾伦还能做更多。”
“……”
琴酒现在是老年打扮,根本不考虑艾伦被他的外表吸引,应该是自己刚才开着直升机过来,手里的蛇头拐杖也价值不菲,艾伦见财起意。
琴酒觉得有趣,因为很少碰到这么直白又拙劣的勾.引,他忍不住笑问:“你还能做什么?”
短促的笑声掠过艾伦耳边,居然不像老头说话时那么艰涩沙哑,甚至有一秒让他心猿意马。
艾伦定了定神:“我愿意被您包.养,让您体会无边快乐。”
原以为两人的对话渐入佳境,老头却出乎意料没有回答。突如其来的沉默让艾伦心慌。他忙不迭说:
“如果您担心价格,一切好商量。”
“到了。”
琴酒冷不丁打断,见他还紧抓自己不放,干脆用拐杖下摆重重敲打对方的右腿。
琴酒敲的地方很有讲究,能瞬间让人产生麻痹的感觉。艾伦不可抑制地单腿跪地,眼看就要把琴酒摔下去,关键时候,另一个男人牢牢扶住琴酒的胳膊。
“您没事吧,格雷先生。”
那声音如山涧泉水清越动听。琴酒循声望去,映入眼帘的是张普通的脸。
之所以说“普通”,是因为对方的五官没什么显著特征,属于扔进人群片刻就能消失不见的类型。
琴酒就着对方的手从艾伦背上下来,故意阴沉着脸半天不说话。
“怎么了格雷先生,我们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吗?”
琴酒这才开门见山道:“你的员工刚才对我进行了骚.扰。”
左出本来微微笑着,听到这话脸色骤沉:“他对你干了什么!”
琴酒注意到对方忘了使用尊称,他若无其事说:“不仅问我能不能包.养,还对我动手动脚。”
“……”
左出沉默了会儿,怒气肉眼可见在脸上堆积。他目光如炬盯着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的艾伦,缓缓脱了手套递给琴酒:
“麻烦格雷先生帮我拿一下。”
说完,他边活动腕骨边向艾伦走去。
起先,艾伦还对这个比自己身板要小的男人轻蔑不已,甚至招了招手以示挑衅。但很快,他就毫无招架之力,只有被打得满地找牙的份儿。
凄厉的哀嚎响彻走廊,拍卖厅里有人想出来一探究竟。琴酒用看似单薄的背抵住门缝,不急不缓对里面说:“再等五分钟就好。”
左出的拳头像密集的雨点砸在艾伦的脸上、身上。
过了会儿,他料理完败类,琴酒掏出手机一看,正正好好五分钟。
对时间的把控倒是不错。
左出扔下还在满地打滚的艾伦走向琴酒。
“你们做拍卖的,也这么暴力?”
左出正在擦汗,闻言冷静地瞥琴酒一眼:“保证贵宾的体验是我们的第一要务。”
他问琴酒要回白手套,左手背上的烧伤疤痕随动作展露无遗。
琴酒的视线微微在上面停留。左出见状道:“很丑吧?吓到您了。”
“不会,这都是我们过往经历的证明。”
左出笑了,注视琴酒的眼神似有火光,橘红色的,让人浑身滚烫。
琴酒面不改色:“可以扶我进去吗?年纪大了走路费力。”
“格雷先生不怕我对您也有所企图?”
“不会的,左出先生那么专业。”
左出刚打过人通红的手像烙铁,牢牢地攥着琴酒的胳膊,把琴酒都抓痛了。
“格雷先生,我觉得人还是时时保持警惕的好。”
“是吗?多谢你的建议。”
*
因为刚才的骚动,琴酒一进门就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他戴着顶英伦风的礼帽,左眼夹着金色圆框单片镜,身上穿着的是一件浅灰高领毛衣和藏蓝羊毛大衣。
穿堂风过,他的苍白短发随之摇曳。
会场里的大多座位都已经有人,第一排最靠边的却还空着。他嘱咐左出把自己扶过去,弯腰对旁边的栗发青年说:“抱歉,我可以坐这儿吗?”
青年冷淡地看他一眼:“您自便。”
左出扶着琴酒坐下来,在他耳畔说:“如果有需要,随时举手示意,我就在后面。”
琴酒点点头,看左出离开前和身旁的栗发青年短暂对视。
过了会儿,身旁再没有阻碍的人,琴酒目视前方,低沉地说:“我还是第一次被人放鸽子。”
“是吗?”降谷嘲讽地笑道,“那还真是荣幸,能拥有你的第一次。”
“哼。”琴酒冷嗤,不再说话。
接着,拍卖师上台对流程和藏品顺序做简单介绍。
琴酒和降谷要拍的青花瓷被放在最后,前面是一副所谓“新锐艺术家”的最新画作。
按理说,他们前半段按兵不动即可。但琴酒喜欢刺激,所以一次次举牌和人竞价。
降谷旁观了会儿忍不住道:“你这是在玩火。”
要是对方突然放弃加价,琴酒就不得不自掏腰包支付这笔高昂的费用。
要知道,拍卖会的宾客名额不那么好得,对资产、信誉等一系列背景都有考核。说直白点就是“号难养,所以珍贵”。
琴酒对降谷的担忧嗤之以鼻:“人不会珍惜轻易得到的东西。就像你,要不是我身边追求者不断,还会那么耿耿于怀吗?”
“!”
降谷呼吸一滞,怒气如潮水排山倒海地泛起来。
他没想到,在琴酒眼里,自己的感情这么浅薄。
因为竞争者太多,所以胜负欲作祟不肯收手?
放他的狗屁!
降谷怒火中烧,气得耳朵都红了。他本来故意和琴酒保持距离,这会儿却凶狠地去抓对方的手。
琴酒愈逃,他握得越紧,不一会儿功夫,两人的掌心滋滋冒汗,手指也一根更比一根红。
会场内的大家都注意到,第一排那个风度翩翩的老绅士突然噤了声,不再热衷跟别人争了。
负责人左出规规矩矩站在墙边,看格雷先生乐此不疲地举牌炒价。
他纵容地笑笑,直到对方蓦地安静,左出的脸色也一点点沉下来……
过了约两个小时,加上之前流拍的,藏品只剩最后的1/3。眼见离青花瓷器出场越来越近,拍卖厅的大门忽然被从外面推开。
众人循声望去,几个陌生男女大步流星走进来,他们衣着朴素,一看就不是来参加拍卖的。
坐在前排的琴酒和降谷同时认出为首的男人——
赤井秀一?
不仅如此,佐藤美和子跟高木涉也赫然在列。
琴酒和降谷不动声色地对视一眼,左出快步靠近:“这位先生,我们正在进行拍卖,你们是……”
佐藤和高木出示了警官证,赤井则表明自己FBI的身份。
“你们管你们拍卖,我们只是随便看看。”
随便看看?左出心里狐疑,但也知道警官查案,不可能和普通群众交代太多。
他遥遥对上拍卖师询问的目光,示意对方继续流程。
佐藤和高木对收藏没有兴趣,这次也只是协助FBI办案。听说有一件日方赠予美国国家博物馆的宝物失窃,很可能出现在这次的拍卖会上。
佐藤抱着胳膊倚在墙边,一旁的高木稍显拘谨。
从时光机出来后,世界融合,两人因为过往的优异表现各升一级。佐藤成为警部,虽然和目暮警衔相当,还是自愿在他手下办事。高木则成为警部补,同样来势汹汹。
明明曾一度相互扶持,佐藤和高木的关系却很微妙。
究其原因,是高木在百田被注射异物时的不作为。
“那个时候,你是不是想放任百田长官死掉?”佐藤冷不丁问。
高木吓了一跳:“我、我……没有。”
佐藤凌厉的眼刀飞过去,他又像被猫叼了舌头,顿时一声不吭。
他们都知道,百田虽然残害了很多人,但缺乏直接证据,很可能坐不了几年牢,更别说死刑。
好半会儿,佐藤叹了口气,转头矛盾地盯着高木:“不管怎么样,我们是警察。不能沦为歹徒的帮凶,你明白吗?”
作为警察,最难的是守住底线。他们看多了犯罪,一不留神自己也会成为罪犯。
佐藤的表情难掩担忧。
高木却抿着唇,一反常态没有回答。
因为世界融合的时机不巧,事态没能进一步发酵,百田还是如愿当上议员。即使这次曝光了他把警察当狗的音频,这会儿依旧享受着医护人员无微不至的关怀。
问题是,他配吗?
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台上又一件鼻烟壶被以高价拍卖,根据流程单,下一幅油画之后就是青花瓷器。
“现在为大家展示的,是由江户时期锅岛烧出品的青花瓷碗,少见地成对出现,上面的图案采用青釉渲染的手法,植物上的经络、甚至虫洞都清晰可见。这对青花瓷碗的起拍价为……”
琴酒不禁皱眉,降谷也同样发现异常:“藏品的顺序换了?”
“静观其变。”
说话间,赤井秀一从后方上来,经过第一排时带起的风让琴酒发梢微动。
“等等,我们需要检查这对碗。”
“什么?”
满头鹤发的鉴定师被佐藤扶着上台,戴着手套用专业工具细致地观察一阵,对赤井说:“Both fake.”
赤井似笑非笑:“原来拍卖行还出售赝品?”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拍卖师更是脸色骤变:“怎么可能?我半小时前还检查过。”
因为本场藏品较多,拍卖流程很长,特地安排两名拍卖师交替介绍。
半小时前?那时候他们已经到了,毛贼应该没本事在他们眼皮底下偷盗才对。
赤井面色严肃拎起拍卖师的衣领:“你说的是真话?”
左出跟着上台,即使情况紧急,依旧步伐稳健,面沉如水:
“这位警官,我们的拍卖师都很有职业操守,不会监守自盗。”
赤井闻言,松开拍卖师,环顾周围近百个仓皇的面孔,漫不经心笑道:“那么抱歉,我们现在要封锁现场,然后对各位进行一对一搜身。”
话音未落,一片怨声载道。
琴酒本以为这次拍卖只是走个过场让账变干净,谁知道还涉及走s?
现在只有两种可能,要么FBI调查出错,要么乌丸故意隐瞒。
赤井秀一这人虽然讨厌,但能力还是受琴酒认可。
那就是乌丸隐藏了关键信息?
为什么要这么做?
琴酒因突生的事端烦得要命,该死的一对一搜身,要是别人还好,但赤井秀一……
他碰到这家伙有过一次好事吗?
第82章
《琴酒成为五人组的教官后》
/系田
赤井到达拍卖厅时已经封锁各个出入口,派专人把守。
今天在使用的拍卖厅就这一个,赤井把所有人聚集起来。佐藤、高木安抚众人,准备搜身的同时,赤井的下属也在周边调查。
很快,其中一人回报:“天台上发现一架直升机。”
赤井“诶”了一声,要知道走s是项暴利活动,直升机也是走s犯们的标配。
他从高台上一跃而下,手插口袋走到被排成两排的众人面前:
“直升机是谁的?”
队列是按身高和生理性别来的,琴酒在离赤井较远的最右侧。
他还没说话,一旁鼻青眼肿的艾伦跨前一步,抢先说:“我知道,是他!”
艾伦指的正是琴酒的位置。
降谷压低声音:“……你还开了直升机过来?“
琴酒:“是谁先放我鸽子的?”
他们说话的声音很轻,赤井没有听到,而是走向“好心举报”的艾伦,用七分力捏住他饱受摧残的脸:
“这伤是怎么回事?”
FBI的七分力不同于普通群众,艾伦疼得龇牙咧嘴,考虑到对方的身份,只能硬生生忍着:
“被、负责人、打的。”
“噢?”
赤井朝默不作声的左出投去一瞥,明明被指认了,左出的面色依旧沉静如水。
这种人看起来不像是崇尚暴力的,但警察最忌讳以貌取人。
赤井收回视线:“为什么要打你?”
艾伦眼神微闪:“他、就是喜欢、打骂下属。”
赤井心里对艾伦的撒谎技术嗤之以鼻,他松开手径直朝队伍最右侧走去。
锃亮的黑皮鞋在原木地板上“踢踢踏踏”地响。
不一会儿,他在格雷先生面前站定,一抬眼,这位英伦绅士正警惕地瞪着他,眼里的敌意遮也遮不住。
赤井几乎笑了,故意用不伦不类的敬语问他:“直升机是您的?”
琴酒点了点头。
“来拍卖会需要动用直升机?”
“因为出门晚了,怕迟到。”
赤井垂眼看了下地板,顺便掩饰嘴角的笑意。他又抬起头:“您可真够有时间观念的,那就第一个搜您的身吧?年纪也大了,早点搜完早点回去休息,您意下如何?”
琴酒咬牙切齿说:“……多谢。”
赤井坦然地接受了他的感谢,瞥了眼被他紧紧握在手里的墨绿色蛇头拐杖,又问:“要扶吗?”
“没必要,我自己会走。”
话音未落,艾伦不甘寂寞地跳出来:“他刚才是让我背着来的,他占我便宜!”
“……”
一些不知内情的宾客纷纷看向琴酒,眼神透露怪异。
诚然,能受邀参与拍卖的人养几个小年轻不是新鲜事,但也不该饥k到对陌生人动手动脚的地步吧?
左出看不过眼,刚要帮琴酒正名,赤井似笑非笑地睨着艾伦道:“不要胡说八道。如果格雷先生喜欢占年轻人便宜,刚才怎么会拒绝我搀扶的建议?难道他看不上我吗?”
琴酒:确实看不上。
众人一听,探究的目光在艾伦和赤井间梭巡。
确实,比起现在被揍得像个猪头的艾伦,古铜色皮肤,人高马大的赤井要英俊很多。
如果这位格雷先生的取向是肌肉男,没道理放过一个顺理成章揩油的机会。
这么想着,他们望向艾伦的眼神浮上些怀疑。
赤井倒不在意旁观者怎么想,他难得有光明正大逗弄某人的机会,于是道:“这样吧,背着走太费时间。您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直接把您抱到搜查室。”
琴酒狠狠地剜他一眼:“你敢这么做,我就向美国大使馆投诉。”
赤井笑眯眯的:“那您就是同意了。”
他打横抱起琴酒,还俯在对方的耳边说:“搂住我的脖子,免得你摔下去,断了骨头。”
“……”
琴酒做了个“你在找死”的口型。
他不能在大庭广众下反抗,因为拍卖会是让钱从黑转白最简便的途径,而且顶级的拍卖会不定期举行,信息只在内部会员中流通。如果号废了,重新养起来要花很久。
赤井也深知这点,他抱着琴酒大步流星往临时搭建的搜查室走,走到一半忽然被人从背后叫住。
他回头定睛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个栗发的青年男子。
“你有什么事吗?”
男子握着拳,表情隐忍:“赤井警官,我听说搜身时必须有两个人在场。”
虽然男人做了伪装,赤井还是从似曾相识的眼神中认出对方。再说跳出来阻止自己和琴酒搂搂抱抱的,不就那几个?
他瞥了眼角落里站姿笔直,但明显走神的高木涉:
“那麻烦高木警官也一起来吧。这样可以吗?”
“……可以。”
降谷眼睁睁看着赤井把人带走了,同样脸色晦暗的还有身后的左出。
*
高木跟着赤井走进临时用于搜身的房间,刚一进门就听见转瞬即逝的摩擦声,接着眼前一道黑影闪过,赤井毫无预兆连退两步,差点把他撞翻在地。
高木慌忙避让,等站稳脚跟,循声望去,面前的两个男人竟已经打成一团!
那个叫“格雷”的,先前还窝在赤井先生怀里,此刻矫健的步伐和果断的出手方式,哪儿还有半点需要被照顾的影子?
高木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对方进行了伪装!
他正要上前帮忙,缠斗中的两人默契地避开。
“东西是不是你们拿的?”
赤井问道,嘴角虽有弧度,眼里却没有笑意。
“如果是我们,还能在这里乖乖等着被你抓吗?”
说话间,“格雷”一脚踹在赤井的膝盖上,赤井一声闷哼,停止了动作:“好吧,我相信你。”
他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说:“不过,你得协助我找回那对碗。”
琴酒嗤之以鼻:“我凭什么帮你。”
赤井没回答,直接转头面向高木,他指了指自己被划破的上衣和胸口细长的血痕:
“高木警官,你刚才看见他袭警了吗?”
高木呐呐地点两下头。他确实看见“格雷”凶狠地进攻,但赤井先生有来有回,两人看上去还是熟人,这能算“袭警”吗?
赤井没理会高木的疑惑,回过头志得意满对琴酒说:“多亏了你手下的建议,让我有了个证人,你逃不掉了。”
琴酒按了下蛇头的侧面,把出鞘的利刃重新收回拐杖。
“呵,对啊。你这伤要是不赶紧进医院,都快愈合了。”
他愤愤地想,要不是冬天衣服穿得厚,非得让赤井胸上留个疤不可。
琴酒和赤井的争锋告一段落,高木犹豫了几秒问:“两位是……认识的吗?”
赤井闻言笑了,把高木招到身边:“何止我认识,高木警官也该认识吧?这是黑泽啊!”
“什么?”高木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试图从面前布满皱纹、苍老的脸上看出属于“黑泽警官”的影子。
尽管失败了,他还是决定相信赤井秀一的话:“黑泽警官,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他说话时喉咙都有点哽塞,因为在时光机里真真切切看到黑泽死了,这会儿能见到个活人,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高木的称谓让琴酒由衷一愣,虽然从机器里出来没多久,但那段身为教官、警察的时光却恍如隔世。
黑泽、警官……吗?
赤井看出琴酒的怔忡,一把搂住他的腰说:“黑泽警官,虽然你的伪装很成功,但身高太明显了,很容易被看穿啊~”
“……”
琴酒咬了咬后槽牙,要不是因为碰到了赤井秀一,他不认为自己的身份会那么快暴.露。
高木又问:“那黑泽警官乔装来参加拍卖会是为了什么?”
赤井对他招招手,示意他把耳朵凑过去:“其实,我们的黑泽警官正在进行卧底。”
高明没说话,看向黑泽的目光肃然起敬,甚至还规矩地敬了个礼。
黑泽:……不是罪犯就是傻X,这就是我讨厌警察的原因。
他狠狠甩开赤井在腰间乱摸的手,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赤井默默地注视黑泽的背影,好半天收回视线,郑重其事拍拍高木的肩膀:
“高木君,你做得很好。”
高木:啊?我什么都没做啊?
*
房间外,对其他人的搜身工作正在紧锣密鼓展开。
过了会儿,降谷的搜身结束,他看见拍卖厅里的琴酒,不顾两人之前的争执,大步流星走过去:
“赤井秀一有没有为难你?”
话音刚落,一个穿FBI制服的男人给琴酒送了杯饮料,操着不甚熟练的日语说:“这是、窝萌、领队、给你、赔罪的。”
琴酒道谢接过。
等对方一走,降谷立刻把东西抢过来,打开盖子一看,浓郁的红茶上漂着几片新鲜柠檬。
降谷脸色陡沉:“他认出你了?”
琴酒把热气腾腾的红茶捧在手心,反问:“如果是你,认不出吗?”
对于琴酒而言,最难伪装的就是自己的身高,这一点是无论化妆技术多么精湛,都难以掩盖的。
降谷默然,不愿意承认赤井对琴酒和自己一样熟悉。
他飞快地整理心情:“那家伙还说什么了吗?”
“嗯。说是如果我找不到偷窃的嫌犯,要回碗,就把我抓回去审问。”
降谷愤愤地握了握拳又松开,转头对琴酒笑道:“别担心,我会帮你找到的。”
琴酒质疑地挑了挑眉:“你?”
“当然,因为我可是生意兴隆的私家侦探。”
*
要想快速找出丢失的藏品和偷盗的嫌犯,把力气花在刀刃上很重要。
降谷相信FBI搜身比他在行,所以他现在只要静待结果,顺便观察在场众人的反应即可。
他锐利的目光像扫描仪掠过整个拍卖厅。有些贵妇嫌空调太热了,正在用保养得当的手扇风;有些人扎作一堆,应该是在抱怨FBI的做法,需要关注的是在这时落单的人们,譬如——
站在墙角,时不时摩.挲自己手背的左出。
降谷跨过一旁的琴酒,大步朝对方走去。
左出的听觉灵敏,即使周边嘈杂,还是一下锁定了降谷的身影。他主动迎上来叫出降谷登记在册的假名。
“藤堂先生,很抱歉让您有这么不愉快的体验。”
降谷问:“左出先生,你是手部有什么不适吗?我看你刚才一直在摸。”
左出还没回答,琴酒慢吞吞拄着拐杖从后方上来说:“他手背上有烧伤的疤,是一种习惯吧。”
对于琴酒的解围,左出眸光微闪,他犹豫了几秒越过降谷,走到琴酒面前说:“格雷先生,如果您要向美国大使馆投诉赤井警官无礼的行为,我可以帮忙作证。”
琴酒似笑非笑瞥他一眼:“我没打算这么做,因为太麻烦了。”
“……”
左出的眼里闪过怒火,又很快地压下去。
正在这时,所有在场人员搜身完毕,很遗憾没能在任何一个身上找到遗失的青花瓷对碗。
但赤井趁搜身之际对拍卖师进行了详细问讯,得到的结果和降谷的猜测所差无几——
除了拍卖师,能随意在拍卖过程中进入后台仓库,并且把真品调包的只有……
“身为负责人的左出先生!”
赤井厉声喊道,话音一落,所有人的目光又瞬间聚集在左出身上。
他们交头接耳:“不会吧?左出刚才不是还说工作人员职业操守很高,不会监守自盗吗?”
“对啊,难道贼喊捉贼?”
被叫到名字的左出面不改色站出来:“赤井警官,负责人出入后台本来就是为了辅助拍卖更好地进行。还是您有什么其他证据?”
赤井还没能找到青花瓷碗所在,只是在排除其他可疑对象后的正常逻辑判断。
他想要诈一诈这位头号嫌疑人,遂说:“当然,让我们去后台看看。”
众人跟随前往。
拍卖厅的后台连接仓库,里面有一些操纵舞台的按钮——
什么时候让藏品跟随高台升起,怎么打光能让藏品看起来更夺人眼球,都有很深的学问。
此外,是数十个上了锁的玻璃柜。
有些藏品在本场拍卖会中被卖出,玻璃柜外已经标记了买主的信息,就等全场结束后钱货两讫,还有些流拍的藏品,依旧静静地等待着。
赤井问左出拿了钥匙,让人把一个个收藏柜打开。
他的下属敏捷地钻进柜子里检查,为了不破坏藏品,还戴了专门的防护手套。
左出也是降谷的怀疑对象,从进后台开始就一直关注着对方。
很快,他发现左出的目光时不时落在最左侧的玻璃柜上,虽然对方也有意识看其他的柜子,但平均秒数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像是刻意为之。
他若无其事出声道:“最里面那个是什么藏品?我们今天好像没见过。”
降谷虽然这么说,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猜测,恐怕不远处被红褐色天鹅绒布盖着的,正是因为调换顺序,还没机会展出的“新锐艺术家”画作。
赤井闻言,快速走过去打开玻璃柜,他正准备让人取出那副价值不菲的画作,一直旁观的左出上前阻拦:
“你们当心点,这幅画还没上过展台,千万别弄坏了。”
赤井瞥他一眼对下属说:“动作放轻,坏了我们可赔不起。”
下属们依言,轻手轻脚地把画框连同天鹅绒布从玻璃柜里移出,赤井在左出寸步不让的注视中戴好防护手套,上前两步,一把把绒布掀开。
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是一幅色彩艳丽的油画——
湛蓝中掺杂浓烟的天空、橘红色耀眼的火焰,还有沾染了灰尘,随风狂舞的金色长发……
虽然画者的技巧并不出众,甚至业余得比较明显,但降谷零还是怔住了。
因为画上展示的正是时光机里,黑泽孤身一人救景光冲出火场时的景象!
降谷反射性地看向琴酒,琴酒却直勾勾地盯着左出。
等等!难道……
第83章
《琴酒成为五人组的教官后》
/系田
赤井也很惊讶,在时光机里,虽然他听说琴酒冒着生命危险冲进火场救学生,但没亲眼见证。
直到看了这幅画——
画上的琴酒灰头土脸,连袖子都被烧掉半截,和平时俊美的形象相去甚远。但这不妨碍赤井心潮澎湃,甚至比之前哪一刻都要激动。
他想起刚才高木称呼琴酒为“黑泽警官”,对方眼里转瞬即逝的怔忡,如果能把琴酒拉拢到正义的一方……
赤井在下属的提醒下,组织大家调查油画。他们细致地摸索一番,还是没能找到遗失的青花瓷碗。
正一筹莫展,一名探员说:“不如我们把画拆了吧?”
此话一出,遭到宾客们的强烈反对:“开什么玩笑!油画接触空气容易氧化,到时候颜色都不对了!”
“就是啊!油画本来就是易损坏的物品,你们手脚这么重,能保证它完好吗?”
在宾客的唾沫和抗议声中,那名探员面红耳赤。
左出也在这时候走上来:“赤井警官,您可能认为油画损坏,照价赔偿就可以。但绘画者的心境和调色都具有即时性,一旦损坏就回不到最初了。”
赤井紧紧地盯了左出几秒,眼角余光打量琴酒。
这画上明明他是主角,琴酒却懒得多看,抱着拐杖靠在墙上闭目养神。
赤井咬了咬牙:“我知道你的藏品珍贵,但青花瓷碗被偷,关系到两国邦交,刻不容缓。就算损坏了你的油画,也只能提前说声抱歉!”
他说完,大步流星朝油画走去。
左出见状,抿紧了唇:“等等!既然这样,至少让我给卖家打个电话,告知情况吧?”
赤井同意了,反正要拆,也不急于一时,但不管卖家说什么,都不会改变他的心意。
左出拿起电话,手都有些发抖。降谷不动声色地打量对方。他对左出的身份有些猜测,一时却摸不清左出之所以手抖,是单纯不想看画作被破坏,还是别有隐情。
说到底,那家伙进组织前就该先和自己通个气!
降谷握紧了拳,余光瞥见琴酒,又顿时有些吃味。
左出的号码已经拨出,几秒后,现场居然传来手机的震动声!
众人循声望去,原本倚在墙上的老年绅士不慌不忙掏出手机,按下挂断键。
佐藤&高木:!
赤井&降谷&左出:……
“这是你的藏品吗?”有好事者问。
琴酒漫不经心望着赤井:“这位警官说得对,国家的利益高于一切。我愿意配合调查。”
琴酒说着,“颤颤巍巍”走到画作前,刚要举起拐杖朝画框狠狠砸下,一旁的左出冲出来阻止了他。
“为什么要用这么暴力的手段,只要把画从画框里取出……”
“这是我的东西,我有处置的权力,让开!”
双方角力,但琴酒现在是年老体弱之人,被抓住了拐杖,一时半会儿当然挣不开。
他愤愤地盯着左出,好半会儿,左出妥协,抢了他的拐杖说:“如果你一定要砸,就由我来!”
左出让琴酒退到安全距离,双手紧握拐杖朝画框狠砸下去,一瞬间,玻璃碎片在场内四溅,有些甚至直接飞到左出脸上。
但谢天谢地,他的脸上并没有出血。
大家被惊到了,谁也没想到看似温和的人会做出这么激烈的举动。
降谷的注意力转移到琴酒身上,虽然画作被毁,琴酒的眼里却浸满笑意。
他握了握拳。
油画和画框已经分离,里面的东西也一览无遗——
无论哪个都没藏着赤井秀一想要的青花瓷碗。
FBI们脸色骤变,着急地摸索,却一无所获。
琴酒接过左出还回来的蛇头拐杖,似笑非笑地睨着赤井:“真遗憾啊,赤井警官。”
赤井像是早预料到了结果,走了几步到他面前躬身道歉。
琴酒望着赤井弯曲的背脊和低垂的头颅,先前被公主抱还不能反抗的恶气总算出了。
“没关系。”他说,“反正我会向美领馆投诉。”
赤井失笑,明明是他把事态搞得更糟,还反过来倒打一耙,真是锱铢必较。
“另外关于赔偿,我也会跟你详细沟通。”
“好,我等着。”
接着,赤井又为自己给人们带来的困扰道歉。大家本来对FBI的做法颇有微词,看他们无功而返,顿时也生不起气,反而说了几句宽心话:
“别紧张,东西一定会找到的。”
“对,你们可是FBI啊!”
左出看赤井等人转身欲走,赶忙迎上去说:“我送各位出门。”
留在现场的宾客们茫然四顾,那幅油画再一次映入眼帘,因为被玻璃割了几道,已经不能上台售卖了。
“真是苦了你了,格雷先生。这幅画还是挺震撼的。”
不仅是画,画主人的行为也……
“是啊,如果能正常拍卖,一定会有个好价钱。”
琴酒不以为然:“是吗?但我觉得残缺也挺美的。”
片刻后,左出去而复返,大半的宾客已经离开,他看着空荡荡的后台,心里一阵失落。但他很快收拾情绪,锁了门走到那幅画前,他正要用匕首隔开画的背面,忽然在上面发现一条细小的划痕。
左出心跳一顿,顺着划痕把画撕开,里面除了填充用的海绵,空无一物。
“!”
怎么会这样?
左出警惕地环顾四周,老年装扮的琴酒慢慢从阴影里走出:“你在找这个吗?”
他隔手套拿着的正是赤井秀一遍寻不着的青花瓷对碗。
左出抿了抿唇快步上去,伸手捞碗却被琴酒轻巧地避开。
“给我一个把碗拱手让人的理由。”
“这是朗姆给我的任务,他说,我偷了碗,你就x不成钱。”
“像是朗姆的作风。”琴酒眸色微沉,复又笑道,“所以呢?我为什么要把碗给你?”
左出咬了咬牙,一狠心道:“要不是我故意在手背上留疤,你不一定能认出!”
琴酒冷嗤,这倒是事实,看降谷那样子,也是后来才对左出的身份有所怀疑。
不过——
琴酒猛地抓住左出那只伪装了伤痕的手背,放在眼前细细观察,好几秒,忍不住嘲讽:“你真变t,连我自己都不记得那块烧伤的疤是什么样子,你却记得。”
琴酒的语气虽然嫌弃,眼里的笑意却像钩子,让左出的心都绷紧了。
他把昂贵的瓷碗放在左出掌心,看对方小心翼翼地把东西扶稳。
“你做得还不错,至少知道要用拐杖把画框打碎。”
“不这样的话,没法消除赤井的怀疑。”
琴酒点点头,话锋一转:“你既然决定进组织,要是被其他人发现身份,我照样会要你的命。懂了吗,诸伏景光?”
他说着,伸手去揭景光的面具。景光偏了偏头:“别,我还要去向朗姆交差。”
琴酒不屑地“切”了声,要收回手时又被景光紧紧攥住。
“你干什么?”
景光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琴酒:“教官现在是哪一边呢?”
琴酒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我已经不是你的教官了。”
景光从善如流:“那我换种问法,阿阵现在是哪一边呢?”
“……”
诸伏景光的称呼方式让琴酒想起断了腿躺在医院的诸伏高明,说实在的,他不是很习惯这种亲昵的叫法。
“这和你也没什么关系。”
听到这话,景光刚才还温柔似水的眼神骤然严肃,他盯着琴酒一字一顿道:“那么,我们立场矛盾又不可调和的时候,我也可能要你的命。”
琴酒垂眼看他,飞快地勾唇笑了:“很好。”
片刻后,景光从房间走出,一眼看见抱着胳膊靠在墙上的好友降谷零。
两人视线交错,景光以左出的身份点了点头,脚步不停地离开。
降谷零拿了卷胶带走进房间,看琴酒背对他勉强把撕开的画重新合上,遂过去帮忙。
“任务失败了,你打算怎么办?”
琴酒扶着画的这一边,示意降谷用胶带把裂缝妥帖地粘上。
“我任务失败了,你不开心?你不是都不想让我来吗?”
被戳中心事的降谷哑口无言,他阻止琴酒参加拍卖,倒不是因为赌气这种幼稚的理由,而是不希望对方沾手违f的事。
但这种话,他不可能对琴酒明说,咬了下牙转移话题:“我没想到你会把瓷碗让给景光。”
琴酒挑下眉:“觉得我对他比对你要好?”
降谷默然,对方和乌丸沆瀣一气,羞辱他的画面又涌上心头。
琴酒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慢条斯理说:“如果我想让你难堪,没必要刻意避嫌。”
降谷呼吸一滞,心里明明期盼琴酒的解释,却还嘴硬:“给人难堪,不就是你的恶趣味之一?”
琴酒笑了:“确实,但我羞辱了你这么多次,什么时候需要别人帮忙?”
“……”
降谷不知道这是不是琴酒特有,安抚人的方式——
解释的同时还能把人气个半死。
不过,他很快释然,琴酒愿意主动化解矛盾,至少说明自己在他心里不是无足轻重。
降谷一直绷着的脸放松下来,又听琴酒说:“如果你对误解我感到抱歉,那就替我做一件事。”
“什么?”降谷鬼使神差问。
“这周六,约萩原出去玩。我本来想让他陪我选车,但Boss要去。”
于是,降谷刚刚缓和的脸色又沉下来:
“我特意让你试我的车,这种事你怎么不让我陪?”
琴酒耸了耸肩反问:“你能闭着眼听出经过的车辆时速多少吗?萩原说他能。”
“你亲眼见过了?”
“那倒没有。”
降谷觉得离谱,琴酒怎么会有这么轻信别人的时候。
他顿了下,瓮声瓮气说“知道了”,毕竟有上次的经历,从乌丸的态度不难看出,对方不在乎谁和琴酒做X,但要是琴酒和谁约会培养感情,估计凶多吉少。
琴酒得了降谷的承诺,很放心地夹着画准备走。
“去哪儿?”
“给画画的人赔罪。”
降谷目送他,琴酒走到门口却蓦地转身说:“你知道吗?今天是我的生日,本来如果你没和我冷战,下了拍卖会,一起喝一杯也不错。”
“……”
降谷愣了愣神,脸上明显露出后悔的情绪。琴酒见状十分满意,在他开口想要求和前说:“麻烦你把玻璃扫干净,诸伏景光应该不会回来了。”
过了会儿,等在门口的朗姆看见琴酒气急败坏地抱着幅破画出来。
果然像刀疤说的,琴酒这家伙十分狡猾,甚至预料到青花瓷碗可能被偷,提前做两手准备,想用幅名不见经传的画完成x钱。
幸亏他调查过所有藏品,命刀疤调换了拍卖顺序。只要瓷器失窃,琴酒的画就没可能上台。
朗姆身心舒畅地瞥了眼副驾驶座上那对碗,开车调头走了。
琴酒在后视镜里看到跟着自己的车走消失,刚想戴耳机打给松田,电话自动到达。
“喂,黑泽你下班了吗?”
“嗯,我很喜欢你送的画,赏脸一起吃个饭?”
松田被琴酒“谦卑”的用词逗笑,他熬了几个晚上完成这幅“浴火重生”,声音里藏着深深的困倦,但一想到要跟琴酒约会还是止不住兴奋。
“好啊,正好给你庆祝生日。”
琴酒默了下:“那就去你家吧,吃完可以直接睡。”
第84章
《琴酒成为五人组的教官后》
/系田
松田现在的公寓是2LDK,多出来的那间卧室方便朋友们来玩时留宿。
他接到琴酒的电话,赶忙起身打扫。因为工作时长不稳定,他经常在外面解决餐食,只有周末开火。好处是公寓的卫生情况良好,坏处是冰箱没多少存粮。
琴酒说想吃火锅,松田先把手里的食材处理好,然后擦桌子、拖地。拖到客卧时,他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为什么他会有两间卧室!
……
过了大约一小时,琴酒准时拜访。他拎着刚买的肉和蔬菜,按响松田公寓的门铃。过了会儿,松田开门,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他的视野。
琴酒不动声色地打量他,汗水把他的卷毛都浸湿了。
“你在家还穿正装?”
松田闻言怔愣,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西装说:“习惯了,懒得换。”
其实他是为了迎接琴酒特地穿的,但这么幼稚的话他说不出口,会显得自己像个毫无经验的雏鸟。
琴酒应该不喜欢雏鸟。
他看琴酒没有说话,又欲盖弥彰地梗着脖子问:“那你呢?你在家穿什么?”
琴酒瞥他一眼,面无表情回答:“什么都不穿。”
接着换了拖鞋从琴松田旁边经过。
“!”
琴酒带起的那阵,明明是彻骨的冷风,松田却闷热不堪,一颗心脏扑通扑通,仿佛随时要从嘴里蹦出来。
琴酒没听见动静,回头对松田打个响指:“幻想够了吗?”
“……”
松田这才回神,还没说话,脸先红得像秋天的苹果。
琴酒环顾四周,视线在靠近玄关的书架微微一顿。
“这上面怎么什么都没放?”
松田把手背在后面,一本正经道:“噢,刚装好的,还没来得及。”
琴酒莫名笑了:“那带我参观下你的公寓吧。”
松田对自己的公寓一直很满意,等要想向琴酒介绍时才猛然觉得不够。
他绞尽脑汁把公寓说出了花,从布置客厅时的巧思、到多功能的厨房,说得口干舌燥,琴酒拿了岛台上的水壶倒杯水给他:
“润润喉吧。”
“……”
然后到了那间客卧。
松田先前都大大方方,到这里突然变得谨慎。
“这间是仓库,你看,那个书架上的东西来不及放,都堆在里面了。”他顿了下,观察琴酒的脸色:“你还要看吗?”
琴酒静静地望他,望得他汗流浃背,才大发慈悲地开口:“那就不看了。”
松田故作深沉“嗯”了声,等琴酒转身又悄悄呼气,虽然声音很轻,还是没逃过琴酒的耳朵。
琴酒背着他,飞快地勾唇笑了下。
参观完公寓,到了晚饭时间。琴酒把买来的肉和蔬菜拿出来放在岛台上,松田自告奋勇要来帮忙,他说:“不是我要请你吃饭吗?你坐着吧,我来。”
松田还想给琴酒打下手,但处理火锅食材再简单不过,他没有用武之地,在原地张望了几秒说:“我帮你把围裙系上。”
松田的围裙是浅绿色,上面还有可爱的四叶草图案。
琴酒看看围裙,又看看松田的脸。他没说话,松田却懂了,着急忙慌解释道:“这是我搬家的时候,老妈买的礼物。”
琴酒不置可否,任松田帮他把围裙系上。
“你家人最近怎么样?”
因为时光机里琴酒的介入,松田家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爸前段时间终于想通了,用家里积蓄开了家拳击馆。他说既然自己没法做职业赛的冠军,培养小的参加也不错。我妈以前喜欢插花,现在在朋友的花店帮忙。好像准备存钱,开一家属于自己的花店。”
“那挺不错的,能把自己的爱好做成事业。”
“是啊。”松田喟叹道。
他从前总觉得自己运气太差,老爸被人诬陷,家里隔三差五吵架。现在总算转运了,和面前的男人还脱不开关系。
松田心里涌上阵冲动,很想用力地抱一抱他。但还没付诸行动,琴酒又说:“帮我把头发扎起来,你会吗?”
“啊?我试试吧。”
松田翻箱倒柜找到根橡皮筋,套在手腕上小心翼翼地抓起琴酒的头发。琴酒的头发又长又滑,像是一道银河在松田面前闪闪发光。
他没想到,自己连拆弹都轻而易举的手会败在这束头发上,尝试了好久,不仅没能帮忙扎成马尾,反而把漂亮的银发都扯掉几根。
到了后来,琴酒不耐烦地踹他一脚:“滚开。”接着,当他的面,三两下就把头发绑好了。
“……我保证下次就会了。”
“你怎么会?”
“我看视频练。”
琴酒看他严肃的表情默了下:“那就现在练吧。”
说着,就把人赶到了沙发上。
松田心有不甘,但琴酒意志坚决,他只好妥协,打开油管找相关视频。不过首页最先跳出的是条新闻——
【爆!日方送美国博物馆的青花瓷碗失窃!回看FBI的记者招待会点击此处……】
松田点击进入,画面上,佐藤、高木和一些陌生的面孔坐在铺了白色桌布的长桌前。
其中有个小麦色皮肤,五官硬朗的男人信誓旦旦说:
“我们FBI会尽快找到青花瓷对碗的下落,不让这件事影响到两国邦交。”
虽然只是简短的一句话,琴酒还是认出对方的声音。
他做完准备工作,正在洗手,松田见状先开了电磁炉,把处理好的蔬菜和肉端到桌上,又放了碗筷。
“你先放下去煮,我打个电话。”
琴酒说着,拿出手机走到阳台。
阳台和开了空调温暖的室内不同,冷得让人直打哆嗦。他一只胳膊撑着栏杆,拨通赤井秀一的电话。
“喂,还活着吗?”他劈头盖脸问。
“有你打电话,怎么也不会死。”赤井笑着道,犹豫了几秒又说,“真不是组织的人做的?”
琴酒可以说谎,但他没有。
赤井听他沉默,就心领神会了,冗长地叹口气说:“要是找不到这对碗,我身为FBI的职业生涯就完了。”
“做FBI很好吗?”
“那做组织的人很好吗?”
两人互相质问,谁也没有答案。
过了好一会儿,琴酒冷不丁回:“我知道了。”
至于知道什么,他也没明说。
“多谢。”
忽然,琴酒的手背上多了点冰凉的触感,他仰起头一看,天空簌簌下起了雪。
“是初雪啊。”赤井在听筒那头感叹,声音里夹杂着凛冽的寒风。
琴酒还没回答,房间里传来松田克制的叫喊:“火锅能吃了!快进来吧,别感冒了。”
“……我真服了你,这次又是哪个男人?”
“挂了。”
“……”
琴酒果断按了挂断键,也没能错过赤井秀一那个咬牙切齿的“草”字。
*
琴酒进屋时,火锅已经开了,正咕噜咕噜冒泡。松田在里面放了很多食材,有荤有素,满满当当的,让人由衷洋溢起幸福的感觉。
其实刚才琴酒打电话时,松田时不时在背后偷看,他很想问对方是谁,但硬生生忍住了。因为他知道琴酒是多受欢迎,与其纠结这些无法改变的事,还不如好好表现,让自己成为被选中的那个。
从某种程度上说,他已经被选中两次了,不是吗?
松田往琴酒碗里夹了点菜,起身拿啤酒时若无其事问:“你喝吗?”
“不喝,我要开车。”
松田目露诧异:“你不是还没买车吗?”
琴酒笑了下:“好吧,我忘了。那可以喝。”
要不是松田对琴酒超强的记忆力有了解,还看见对方稍纵即逝的笑,差点就被骗过去了。
他有些气恼,三两步走到被炉前坐下:“你为什么老是逗我?”
琴酒从他手里拿过酒,给两人的玻璃杯倒上一些,慢条斯理撩起眼皮说:“因为我不逗别人。”
这是什么避重就轻的回答?
松田愤愤然想着,心跳却控制不住加速。他脱了外套扔在沙发上,又卷起白衬衫的袖子,整齐地叠了三层。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琐事,当被问到“最近工作怎么样”,琴酒顿了下反问:“你好像还不知道我的职业。”
松田停下筷子抬头看他,理所当然地说:“我是和你这个人交往,又不是和你的职业交往。除非你是个亿万富翁,那告诉我,我还得努力努力。”
……
吃完了火锅,松田拿出事先给琴酒买的蛋糕。蛋糕是柠檬味的,裱了花雪白的一块。
琴酒见状问:“你怎么没给自己也买一块?”
“又不是我生日,我不太喜欢吃甜的。”
松田把蛋糕往琴酒的方向推推,看他不动,遂说:“要点蜡烛,唱生日歌吗?”
“不用,又不是小孩子了。现在吃太腻了,放到明天早上吧。我想要寿面。”
“好,那我帮你下。”
松田酒喝得多些,本身又很疲倦,起身时脚步略微虚浮。他等水烧开,不经意往窗外瞥了一眼,雪越下越大,已经成为飘浮在空中的鹅毛。
过了会儿,他熟练地下了面,把炸好的天妇罗放进去,又加了点葱花之类的调味。他把冒着热气的成品端上桌,双手合十对琴酒说:“祝愿你健康长寿。”
琴酒透过氤氲的热气看他,另拿了个碗把面分出一半放在松田面前。
“干什么?”松田歪了下头问。
“既然重获新生,希望你能活得很长。”
松田愣了下,或许是酒精作用,眼里竟涌上许多热意。
“好,我知道了。”他一字一顿说。
……
吃完饭,松田在厨房洗碗,琴酒在沙发上摆弄模型。他试了几次面前都会冒起屡屡青烟。
松田见状道:“很难吧?这个炸.弹模型我做好久了。”
“你亲手做的?”琴酒挑了下眉问。
“对啊,我是队长,要监督大家精进拆弹技能。”
这时,电视新闻播报起今年初雪部分路段封闭的消息。
琴酒起身:“我该走了,否则路上会很堵。”
松田闻言,赶忙擦了下手,走出厨房挽留:“都这么晚了,你就住下吧。”
“住下了,然后呢?”
“睡觉啊。”松田欲盖弥彰说,“就单纯睡觉。”
琴酒漫不经心瞥他一眼:“这么说,你不想睡w?”
松田心跳一顿,下意识否认,但对上琴酒了然的眉眼,鬼使神差说:“我、我想。”
第85章
《琴酒成为五人组的教官后》
/系田
松田说完这话,脸腾地爆红。他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气势偏弱,说话也有些结巴,遂抬头执拗地盯着琴酒。
琴酒瞥他一眼,重新坐回沙发。
他松了口气,回到厨房继续洗碗,边洗边时不时瞟向琴酒,琴酒正专心致志地摆弄炸.弹模型。客厅里又升起几缕青烟。
松田不由骄傲,没想到精心制作的模型把黑泽也难住了。
等做完家务,他三两步走到琴酒面前:“要帮忙吗?”
琴酒面无表情,把扔到一边的模型递过去。
松田笑道:“这个模型确实有一定难度,我设了很多陷阱。先说感光板,我在感光板的背后加了一截玻璃管。玻璃管里重力感应的钢珠如果滚动幅度超过管道的1/3就会引发爆炸。你先试试?”
琴酒握着螺丝刀,动作缓慢而果断地拆了感光板,所用时间比松田想象的更短。接着,他又拆了计时器和另一个平衡仪,当着松田的面,在复杂的线路里找到那根正确的引线。
松田看傻了眼:“原来你知道怎么拆?”
“我做事,从不喜欢半途而废。”
琴酒虽然失败过几次,总算在片刻前破解了松田的所有陷阱。
不得不说,松田制作和拆除炸.弹的能力比警校时期更加精进。
“那你不告诉我……”
琴酒望着松田眼下的乌青,不答反问:“你做这些花了多久?”
“算上构思和画草图,将近一个月。”
说着说着,松田注意到琴酒眼里自己的倒影,他心跳如擂,控制不住俯身想亲吻对方的嘴唇。眼见只有分毫之差,松田的脖颈忽然传来阵尖锐的刺痛。
他低头一看,琴酒正拿着螺丝刀抵住他脆弱的命门。
他不可置信,刚要质问,却发现琴酒脸上稍纵即逝的笑意。于是福至心灵,不顾皮肤上渗出的鲜血和随时会被刺破的喉咙,一再俯身下去。
他俯得越低,皮肤上的刺痛就越明显。
终于,在松田一命呜呼前,琴酒率先松手。螺丝刀掉在地上“砰”的一声。
松田笑得志得意满,印象里这还是他头一回战胜面前的男人。
滚烫的手抚上对方侧脸的同时,四片嘴唇合在一起,像久旱的沙漠终逢甘露,凶狠地亲吻住彼此。
松田翻身而上,想要更彻底地压制敌人。这时,耳畔传来稍纵即逝的轻响。两人的听觉都很灵敏,当即停了动作,循声望去——
“你的模型没事?”
松田看看下方脸上浮起浅粉的黑泽,又看看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模型,犹豫了下说:“我去看看。”
琴酒挑了挑眉,趁松田离开,翻身坐起。
经检查,松田的模型没有大碍,稍作拼接就能恢复如初。
他如释重负,转头没在沙发上看见黑泽,却发现对方站在衣架前慢条斯理地穿着风衣。
“你干什么?”
“我要去附近的超市买n裤,顺便把垃圾扔了。”
松田着急忙慌:“但现在还在下雪。”
“难道你有裤子借我穿?”
“……”
确实没有。松田边想边悔不当初,为什么他的n裤没像袜子一样囤好几双?
松田想替琴酒去买,谁知琴酒似笑非笑瞥他一眼:“我可不想去警局捞个流.氓。”
松田现在的形象实在惹人怀疑,脖子上都是红印不说,那里还又鼓又高。
他很想看看黑泽是什么情况,但对方已经被风衣完善地遮住。他只好作罢,拿了把伞递给黑泽,边开门边不确定地问:“你会回来的吧?”
琴酒避而不答:“你管你先洗澡。”
不知为何,听到这话,松田的一颗心慢慢沉下去。
门“砰”地合上,他站在玄关的等身镜前打量自己,脖颈上先前的血痕不见了,只剩下晶亮的水渍。眼前又浮现起黑泽艳红的嘴唇,沾了血,像是吃人的精怪。
这种情况下,他还怎么安心洗澡?
松田胡乱地抓了把头发,走回沙发,双手交叉抵住下颚。他焦急地等待着,不放过一丝风吹草动。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意识到一个事实——
要不要和他做X出自黑泽的自由意志,哪怕他在这儿等得再久,也不会对情况产生丝毫影响。
松田讨厌这种被动的感觉,但最先动心的人就是容易落于下乘,尤其黑泽还是个那么老练的猎手。
他狠狠地咬了下后槽牙,回房间拿了换洗的衣服,然后独自走进浴室……
*
琴酒用松田告知的密码开锁,进了门,浴室里水声哗啦。
看来,松田还算沉得住气,没坐在这里一直苦等。
不过——
琴酒径直走到被对方称为“仓库”的房间,门锁着,但这完全难不倒组织的Top Killer。
琴酒用根铁丝轻易开锁,尽管松田还在洗澡,他开门的动作十分小心。
咔哒。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和主卧差不多尺寸的床,床上摆满了书和各种模型,有飞机、枪等等。
看来玄关空掉的架子,上面的东西都在这儿。
琴酒又把门悄悄合上,装作自己从未涉足过的模样。
过了会儿,松田从浴室出来,看见穿高领毛衣的琴酒坐在沙发上,眼里一瞬间欣喜若狂。
“你回来了?”
琴酒漫不经心地抬头:“你以为我在骗你?”
内心深处,松田确实闪现过类似的怀疑,但他不可能承认,连忙摇头:“当然没有。你要洗澡吗?”
琴酒颔首从松田身旁经过,抓了把他湿漉漉的卷发说:“天冷了,记得吹干。”
明明是句很简单的话,却足够让松田心花怒放。
他故意坐在琴酒刚才的位置,感受残留体温的同时,修复着自己好不容易完成的炸.弹模型。
*
琴酒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用松田留在茶几上的吹风机把头发吹干。
他一边吹,松田一边在背后看,间或拿起岛台上的水壶倒水。
松田的水喝了好几杯,却越喝越干。因为穿着他睡衣的黑泽腰真的好细,仿佛他一只手就能完全把控,从睡衣下露出的小腿也很白,让松田想起警校里那件惊心动魄的事——
他明明给了对方睡裤,为什么不穿!
琴酒转过身,对上松田如狼似虎的眼神:
“我在浴室的盥洗台上发现两个漱口杯和牙刷,你和人同居?”
松田愣了下:“噢,那是Hagi的。他有时会在我家留宿。”
琴酒不置可否:“也给我来杯水。”
松田手边有一叠干净的玻璃杯,偏偏问:“这个我用过了,给你拿个新的?”
琴酒睨他一眼:“无所谓,反正亲都亲过了。”
即使黑泽用陈述口吻说出的话,还是让松田心惊肉跳。他像是踩在云上,晕乎乎地把盛了水的杯子递过去,接着—
“哐当”一声。
也不知是他提前松了手,还是黑泽自己没拿稳,总之,杯子砸在地上,四溅的玻璃碎片混着水把琴酒白皙的脚背划出好几道口子,鲜血像细线,缓缓渗出。
“对不起,我不该那么快收手。”
琴酒似笑非笑地睨他:“是我自己没拿稳而已。”
*
片刻后,琴酒倚着岛台,任由松田蹲在地上帮忙涂药。他看松田把自己受伤的脚放在膝上,小心翼翼的模样犹如对待一件珍宝——
像“遗失”的青花瓷对碗那样的珍宝。
琴酒不由笑了,动了动脚问:“此情此景,有没有让你想起什么?”
松田当然听懂了黑泽的暗示,心里的躁动化作手上的力气,狠狠按了下琴酒的脚背:
“你可以不逗我了吗?”
虽然语气有些愠怒,松田帮琴酒处理伤口的动作还是很轻。
琴酒洞察的目光从松田高耸的某处一闪而过。他的脚背略微悬空,抬起松田的下巴,松田的鼻腔里一下涌入碘酒强烈的气味,混着他常用的沐浴露,不难闻,倒让人y乱q迷。
松田顺从地抬头,接着直起身,黑泽冷淡的脸上写满了对他的渴望——
而他也一样。
过了会儿,黑泽主动仰起脖子,供他膜拜,唇缝间的声音逐渐变得细碎:
“敢在看得见的地方留下痕迹,就杀了你。”
“知道了。”松田急切地说,接着在琴酒的肩膀狠狠咬上一口。
“……”
两人就像干柴遇到烈火,噼里啪啦一发不可收拾。
琴酒坐在岛台上,任松田为所欲为。正当松田的手要往更隐秘的地方探索,琴酒突然俯身,亲了亲他通红的耳垂,喘着气说:
“想c我,你还不够格。”
“什么?”
松田反射性地看向黑泽,只见对方眼里的迷雾逐渐散开,恢复成原本清明的模样。
他如遭电击,呆立原地。
“为什么?”
“你骗我说公寓里只有一间卧室,我无所谓。但你忘了拿走盥洗台上多余的牙刷和漱口杯,还忘了防止我去偷看所谓的仓库,我很不满意。”
松田头晕目眩,以现在的状态根本不明白这两者有什么关系。
他只是本能地冷着脸猜测:“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和我做X?”
琴酒闻言笑了,随手抖落从附近便利店里带回的塑料袋,里面掉出三个没拆封的小方盒。
一个是轻薄款,一个能延时,另一个则主打颗粒感。
“如果我不想跟你做,就不会特地下去买这么多。”
松田默了下,声音沙哑问:“那为什么……”
“我说过了,既然你的目标是警视厅总监,撒的谎必须完美无缺,让记者,你的下属、对手,所有认识的人都抓不到把柄。”
“我可以选择不撒谎。”
“这符合你的常识吗?”
琴酒冷着脸说,手指一勾,把松田拽到面前……
*
琴酒看着面前魂不守舍的男人,啧了记嘴:“还是那么脏。你的东西,你自己洗。”
他从松田身边经过,带起一阵热风。松田回过神,转头望去,黑泽浑身泛着微粉,皮肤上开满了一朵朵艳丽的花。
因为刚才的“惊鸿一瞥”,他总算看清,原来对方和他一样,远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冷静。他连跑几步追了上去:“我帮你。”
回应他的是一阵重重的关门声。
不过隔了会儿,那门又开了,琴酒从里面探出头,冷着脸吩咐:“再给我拿一件你的衣服。”
*
晚上,洗完第二遍澡,琴酒和松田躺在一张床上。两人的中间用枕头竖了条“边境线”,谁也不能越过谁。
这是松田的破主意,因为他说不这样会忍不住。
琴酒对此嗤之以鼻,他向来觉浅,“边境线”的那头还总是翻来覆去。隔了会儿,他恼了,直接拎起枕头扔在地上。
“要么滚出去,要么别发出声音。”
松田觉得有必要让他知道谁是这座公寓的主人,于是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蓦地伸手,紧紧抱住黑泽。
“……”
*
除了某处彻夜站岗比较累,松田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
因为是周末,他没定闹铃,醒来才发现怀里空荡荡的,早已经冷了。
他赶忙爬起来,四处张望,在床头柜上发现张纸条,上面的字迹苍井有力,写着——
【抱歉,把你的画弄坏了。那三盒东西当作赔偿。】
“……”
松田失笑,一边有些气馁,一边又面红耳赤。
他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理解错了意思,毕竟除了黑泽,他也没有能一起用套的人。
松田先去了浴室,想着黑泽的脸让某处稍作休息,洗漱完出来,又想起什么似地打开冰箱。
他看着面前的景象缓缓勾起唇角——
那块裱花的柠檬蛋糕不见了。
第86章
《琴酒成为五人组的教官后》
/系田
周六上午,琴酒被叫到组织大楼。他一进会议室,朗姆已经到了,见到他颇有深意地笑道:“你倒是滋润,昨天在哪儿过的夜?”
日本有在工作场合必须每天换衣服的约定俗成,如果没换,就默认前一天晚上没有回
琴酒置若罔闻,径直看向坐在朗姆旁边的波本:“你怎么来了?”
“两个人的任务,责任当然两个人一起承担。”
琴酒此次来是因为青花瓷碗“失窃”,降谷担心他被责怪,所以没得到召唤急匆匆赶来,但降谷也看出朗姆暗示的事,这会儿脸色不太好看。
琴酒嗤之以鼻:“少自以为是。”
说话间,乌丸抵达。他走进会议室面色如常笑说:“看上去气氛不错。”
也不知道他哪只眼睛瞎了,才能说出这话。降谷嘲讽地想,可能两只都不太好使。
“噢,我们在说,琴酒虽然任务失败,但不妨碍他夜生活丰富。”
琴酒皱了下眉,没想到朗姆对自己的厌恶已经摆在明面上。
由于乌丸作风大胆,现在组织里人人知道他们两个“不清不楚”。朗姆短短一句话,就踩了他两次,一是“任务失败”,而是“背着乌丸找男人”。
不过朗姆不知道,乌丸对他和谁.睡.觉并不在乎。
但出乎琴酒意料,乌丸的脚步明显顿了下,坐到主位,脸色阴沉说:
“Gin,我让你用青花瓷碗走账,你为什么弄丢了东西,还闹得沸沸扬扬?”
确实“沸沸扬扬”,FBI都上电视召开记者发布会了。
琴酒还没说话,波本先道:“朗姆应该知道瓷碗的下落吧?”
朗姆瞥波本一眼,似笑非笑:“早听说你和琴酒关系匪浅,现在看看果然不假。但很抱歉,我爱莫能助。”
朗姆虽然嘴里说“抱歉”,但阴损的笑容毫不掩饰。琴酒怀疑,要不是乌丸在场,他都要夹着根雪茄,吞云吐雾。
波本没看琴酒,不过据理力争,不轻易放弃:“如果是这样,你怎么会知道昨天琴酒穿的什么?你们都没见过。”
诚如波本所言,朗姆在之前的交谈中露了破绽。琴酒不认为他会马虎至此,只是料定了乌丸不会拿他怎么样而已。
但乌丸不作为,不代表他琴酒也会忍让。
只见他蓦地从腰间掏出s枪,冷着脸对准朗姆。朗姆脸色骤变,在场的其他人也惊骇不已。
乌丸赶忙起身:“Gin,不许胡来。”
琴酒无动于衷,甚至推子弹上膛,乌丸这才说:“朗姆已经把青花瓷碗交还给我,这只是他给入组织的新人布置的任务。”
“噢,是吗?”琴酒挑了眉,抽空给乌丸一个眼神。
然后——
“砰!”
巨大的爆裂声在会议室里回荡,三人呆住了,谁都没想到琴酒真的会选择开枪。
所幸枪.口在琴酒扣下扳机前略微偏移,没有直接在朗姆的胸口开个窟窿,而是擦着裤腿掠过去。
朗姆的额头落下一滴冷汗,见波本起身去抢琴酒手里的枪,愤怒得当即暴起:“Gin,你别太过分了!”
琴酒没有反抗地被波本缴了枪,正当乌丸要发作时,手机忽然收到一条信息提示——
您尾号为XXXX的银行卡收到一笔金额为5000万的转账。
他不可置信地又看眼琴酒:“这是怎么回事?”
琴酒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洗白的钱应该到账了,漫不经心笑说:“我提前给那对破碗投了保,所以不管它在或不在,都能完成您交付的任务。”
他说完又转头看向朗姆:“你针对我个人,无所谓。但因此破坏组织的计划,就是罪上加罪。希望你……好自为之。”
“现在,能麻烦你把枪还我了吗?”
琴酒对沆瀣一气的乌丸和朗姆没什么好脸色,对降谷却是格外和善,甚至飞快地挑唇笑了下。也不知是出于本意,还是故意气乌丸的。
降谷绷着脸从桌上取了枪还给琴酒,琴酒谢都没谢,看着乌丸直截了当说:“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朗姆帮忙做的推荐单不错,我准备今天去把车买回来。”
当初要求制作私家车推荐单是乌丸出面,朗姆不疑有他,因为乌丸喜欢收集车就像他喜欢收集各种各样的情人。
直到此刻,朗姆才明白他辛辛苦苦,尽善尽美做出来的东西是为了给琴酒!
他面容扭曲,暗自咬碎一口银牙,看琴酒没经过乌丸的允许就自顾自离开。
琴酒现在究竟为什么会胆大包天到这种地步?难道他猜错了,对方和乌丸不仅仅是老板和一时兴起被圈养的“金丝雀”关系?
留在会议室的三人沉默片刻,波本也说:“Boss,要是没事,我也先出去了。”
乌丸默不作声点了点头,等波本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立刻拿起手边的茶杯朝朗姆掷去。
“这种争权夺利的拙劣把戏,我不想再看见第二次。”
得亏天冷,这茶只是犹带余温,否则就朗姆被淋得满头满脸的程度,非得弄出个烫伤不可。
他低下头掩饰眼里的愤怒,紧握着拳隐忍地说了句:
“知道了。”
话音未落,乌丸就急匆匆走了出去,但空荡的走廊里哪儿还有琴酒的影子?
“……”
说好的一起去买车,阿琴竟然没等他?
*
另一边,降谷靠着严苛训练出的体能和“必胜”信念,在停车场截停琴酒。
此刻,他已经顾不上对方昨晚在谁家过夜,有没有做X这种“小事”,而是满脸担忧地迎上去问:
“就这么和朗姆撕破脸,你不怕他疯狂报复吗?”
琴酒垂眼看他,嘲讽地笑道:“我和朗姆狗咬狗,不正是你们日本公安想看到的?”
降谷默了下,一瞬间涌上“不该多管这个人闲事”的情绪,但他已经情根深种,也知道琴酒就是这样,一方面有噎死人不偿命的能力,另一方面,嘴里说的或许不是真正心里想的。
他自己消了气,伸手抚平琴酒衬衫衣领的褶皱,耐心道:“你曾经也是名警察,黑泽教官。”
琴酒仰着脖子,不置可否。
降谷也不恼,倒是因为他的动作,看清那白皙纤长的脖颈上没有半点不该存在的痕迹。
心情在得到大脑允许前,先自说自话放松下来。
降谷笑说:“虽然有点迟了,但是,祝你生日快乐。”
琴酒嗤了声:“你有没有听过一种说法,‘迟到的生日祝福很不吉利’?不过幸好,昨天不是我的生日。”
“什么?”降谷不可置信问。
琴酒愉悦地审视降谷眼下硕大的乌青,俯身在他耳边笑说:“很难理解吗?我只是喜欢看你因为我一句话愧疚得夜不能寐,仅此而已。”
“……你!”
降谷气得满脸通红,反射性地抓住琴酒的胳膊,像是要让他痛,一下用了十成力。但琴酒只是笑,如红酒般醇厚的嗓音混着热气,喷洒在降谷耳畔,连他的心都不可抑制地加速跳动。
传说,古有先人饮鸩止渴。对降谷而言,面前的男人就是那杯毒酒,不但不能解渴,还会让他毒发身亡。偏偏他……甘之如饴。
琴酒逗完了降谷,撤回上半身面无表情说:“拜托你做的事,别忘了。”
琴酒说的,当然是阻止萩原到买车的地方跟他赴约。
降谷沉着脸回答:“说过的话,不需要对我重复第二遍。”
琴酒挑了下眉,对下属突然的反叛不予置评。他猫着腰钻进伏特加那辆珍之爱之的新车,在降谷的注视中扬长而去。
“……”
降谷等琴酒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也飞快回到自己的车里,朝萩原家的方向驶去……
*
今天是周末,路上比较堵。琴酒开着车,正寻思找什么时候乔装去探望下诸伏高明,电话响了。
他顺势接起,开外放的同时,瞥了眼手机屏幕显示的时间——
距离他离开松田家才过了两个小时。
“喂?”
话音刚落,狭小的空间顿时被松田的声音充满。
“怎么走得这么突然?”
“回公司加班。”
松田“噢”了声,“所以昨晚才不允许我留下痕迹?”
琴酒抬头看了下后视镜,他的脖子上确实干干净净。
“你没留下痕迹?那我的胸口、后背和小腿上都是被狗咬的?”
松田噎了下,毫不愧疚地笑了:“蛋糕好吃吗?”
“一般。”琴酒刚说完,就注意到电话那头的松田呼吸微凝,“一个人吃没什么意思。”
“那我下次陪你一起。”松田迫不及待说。
“你不是不喜欢吃甜的?”
“但生日不是一年才有一次?”
我想有几次,就有几次。琴酒在心里默念。
他懒得照顾松田这种“刚恋爱,一分钟都舍不得跟恋人分开”的心情,遂说:“没事的话,我先挂了。”
“诶,等等。”松田连忙道。
“又怎么了?”
明明不让挂电话的是松田,对方偏偏沉默许久。
等琴酒实在不耐烦了,才说:“你留在床头柜上的那张纸是什么意思?”
“你不认字?我不小心把你的画弄坏了。”
“不是说这个!是后半句。”
“噢。”琴酒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提醒你跟别人做X的时候要注意防护。”
“黑泽!”松田气急败坏叫道。
琴酒想象他像只狼崽,凶狠地龇牙咧嘴,不由笑了。
“我……没有别人可以一起用。”松田蓦地放低声音,语气诚恳地说。
“你的意思是,想跟我一个人把三盒都用完?”
话音落,电话那头的松田志得意满笑开: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都录音了!”
“……”
这朴素的招数倒让琴酒始料未及。
他沉默得有点久了,惹松田不安地叫了声“喂?”
琴酒看了看前方接连的好几个红灯,不耐烦道:“快滚吧,吃.人不吐骨头的狼崽子。”
第87章
《琴酒成为五人组的教官后》
/系田
今天是周六,萩原约定陪黑泽一起买车的日子——
本该是这样。
但自从前不久两人吵架,黑泽又打电话“通知”他另有人陪后,他们就再没说话。
一整个上午,萩原强迫症似地隔一会儿就check手机,内心某处,他还存在侥幸,期望黑泽能临时改变主意。
事与愿违,一次又一次印入眼帘的是只读不回的信息,还有无人接听的电话。
忽然,手机震了。
萩原反射性地拿起一看,失望的神色浮在脸上。
此时,姐姐千速进门来送水果,见状恨铁不成钢道:“你这两天魂不守舍的,到底怎么了?”
尽管现在情绪不佳,萩原还是很珍惜和家人相处的时光,尤其是听闻自己本该惨死之后……
他勉强扬起嘴角:“我哪儿有魂不守舍?倒是老姐你,怎么不敲门就进了?”
千速一副“你在不打自招”的模样说:“还在骗人,我都敲过好几遍了。”
此话一出,萩原英俊的脸红透,尴尬地沉默起来。
千速暗叹口气:“算了,感情的事我帮不了你。不过,有人来找,要去见见吗?”
话音未落,萩原期冀地抬起眼睛:“是谁?”
千速皱了下眉:“还能有谁?你的朋友咯。Zero。”
“……好,我知道了。”
*
萩原下楼到了玄关,好友降谷零规矩地等在门口。
“怎么不进来坐?”萩原诧异地问。
“不了。我看今天天气不错,过来问问你要不要一起出去。”
降谷微微笑着,像是很久前他们无数次默契地偷跑出警校那样。
但萩原心里说不出的别扭,或许是降谷邀请的时机不对,又或许是他的方式不符合平时的行为习惯——
比如,没有事先通过电话联络,而是直接冲到门口。因为这样,自己就难以拒绝。
萩原想到这里,不禁冷下了脸:“不会是黑泽叫你来的吧?”
降谷怔了一下,没想到萩原的直觉居然这么敏锐,这就是爆处精英的才能吗?
“……”
虽然降谷异常的时间很短,还是没能逃过萩原的眼睛。他感觉自己快要维持不住虚伪的礼仪,连面对好友时都不禁变得刻薄:
“麻烦你回去转告黑泽,我不是那种没脸没皮,死缠烂打的人。我也有自己的事要做。”说着,他展示出手机里的一条信息,“我之前接触了一个公益组织,一对一帮扶孤老,我也很忙的。”
他看着好友愈发抿紧的唇线,明知不该继续,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伤害对方的心情:“倒是你,都和他做过了,也没得到一点优待吗?居然要来帮他处理我这种烂桃花。”
萩原边说边笑,只是笑容里自嘲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降谷见状,眉头紧锁,甚至一瞬间涌上要替黑泽辩白的冲动——
告诉Hagi,黑泽出尔反尔是为他好,因为乌丸的残酷之处他想象不到。
但他这么一说,势必会牵扯更多,或许会就此暴露潜伏的任务。
降谷咬了咬牙,若无其事笑道:“是吗?那挺有意义的。你先忙,我就不打扰了,下次见。”
降谷说完,转身就走。
萩原看着好友离去的背影,心情非但没舒畅,反而更加郁闷。
他关了门,准备上楼把自己关进房间,一转身却看见在拐角处抱着胳膊的姐姐。
萩原正对自己刚才的行为后悔不迭,乍一看到姐姐还有些心虚。
“怎么了?”他虚虚握着拳问。
“萩原研二,你要为情所伤,我管不着。但把气撒在无关的人身上,不是一个成年人应该有的行为。你懂了吗?”
千速不苟言笑地说完,没等研二反驳,又道:“不是说要帮扶孤老吗?还不快去!”
“……知道了,我这就去。”
不多久,整理妥当的萩原再次出门。
千速目送他颓废的身影,总算把憋在胸口许久的浊气吐了出去,在厨房暗自观察的妈妈用围裙擦擦手,拍拍女儿紧绷的肩膀,故作深沉说:“其实,我早知道研二命里会有这么一劫。”
千速:“?”
“偶像剧里不都这么演吗?在情场上无往不利的人某天突然碰到个对TA爱搭不理的,然后栽得一败涂地。”
“……妈,你以后少看点肥皂剧吧。”
*
虽然和好友道了再见,降谷还是没完全放心。他不远不近地跟在好友的摩托后,看对方进了某小区的居民楼,也没立刻离开……
*
研二帮扶的孤老名叫井口真子,今年79岁。
她退休前在大学教授英美文学,本身退休金和积蓄也不算少,但她和爱人是丁克,老两口大部分的钱都用来资助贫困学生念书了,日子过得紧紧巴巴。
几年前,老伴又因为阿尔兹海默症引发的并发症去世,真子自己也为了照顾病患,搞垮了身体,所以才会被列入帮扶名单,跟研二结对。
研二的照顾任务比较简单,只要每次给真子做顿美味的饭菜、买好足量的补给品,并帮忙打扫房间即可。
他敲响真子公寓的大门,过了好一会儿,门才开了,出现在眼前的老人戴着副老花镜,,谦卑地朝他弯腰:“抱歉啊,萩原先生。突然联系你。因为前两天一直下雨,我看今天天气不错,想着能不能晒晒被子,但一个人实在拿不动,所以……”
“没关系的,您能想到找我,我很高兴。这种事放着我来就好。另外,我还买了您喜欢的鱼跟豆腐。”
老人闻言,腼腆地笑笑:“那真是麻烦你了。”
……
萩原做事总是有条不紊,就像拆弹,看似杂乱的家务中,有能充分利用时间的最佳顺序。
真子和萩原接触了几次,发现对方是个细致妥帖,又手脚麻利的年轻人,最初接受帮助时的担忧消失了,内心深处也很希望有人能定时来陪自己唠唠嗑。
萩原在厨房做饭时,真子被“赶”到沙发上休息。她一边摩.挲着手里老旧的相框,一边喃喃自语:
“老头子,要是你还在就好了,真想让你也尝尝萩原先生做鱼的手艺。”
又过了会儿,萩原把菜都做完了,端上桌叫真子来吃饭。
真子把照片放回原处,迈着缓慢的步伐走过去,落了座。
萩原已经不是第一次见真子抚摸那张照片了,但秉承着不多过问对方私事的原则,一直没开过口。
但今天,或许是被黑泽的拒绝伤到,他格外羡慕照片里并肩而立的两人,目光定格在相框上的时间也不自觉久了。
真子见状,主动打开话匣:“这还是我和老头上学时照的。”
“上学?两位在一起这么久了吗?”
真子笑了:“那倒没有。虽然我们高中就是同学,但是在工作之后才在一起的。”
“那肯定是他追的您,毕竟您这么优秀。”
虽然真子年纪大了,被人奉承还是很高兴。
“萩原先生应该很受欢迎吧?”
研二听到这话,想起一直给自己挫折的黑泽,顿时脸色黯淡:“我没您说的那么讨人喜欢。”
“怎么会呢?”真子顿了下,“那我也一样,足足追了我老伴五年,才和他在一起。”
“什么?”研二不可置信地重复。
真子眉眼弯弯,用过来人的口吻说:“很多时候,我们不正是会被那些对自己不感兴趣的人吸引吗?”
研二默了下:“您是因为有情人终成眷属了,才能这么说吧?”
“不对,就算后来他和别的人组建家庭,我也会这么说。没人规定喜欢要在一起,才算不浪费时间。就像当年我们不顾周围人的眼光选择丁克。我在追求他的那几年,喜怒哀乐都很鲜活。这就够了。”
真子说着拍拍萩原的肩膀:“不过,这只是我的个人判断,你们年轻人有年轻人自己的做法。快吃吧,菜都凉了。”
萩原吃饭时,还在思考真子的话。
他一度觉得自己够主动了,但和眼前的老人相比,简直不值一提。甚至连降谷都知道,为了降低被拒的概率,直接冲到家门口堵他。
他却一直守着不会被接通的电话,裹足不前……
不知不觉中,研二扒饭的速度越来越快。真子笑着说:“慢点吃,小心噎到。”
等用过午饭,研二洗了碗,破天荒地提前告别。
“下午晚些时候,我再来帮您把被子收了。”
“这种小事不用担心。比起这个,我有样东西要送给萩原先生。”
真子走回房间摸索一阵,又去而复返。她把手里的护身符递给研二:“我记得萩原先生是负责拆炸.弹的,这是我托人从浅草寺求的护身符,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可以随身携带。”
萩原感恩戴德地接过,看真子眨了眨眼又说:“还是说一个祈求恋爱顺利的符更符合你的心意?”
话音未落,研二的脸腾地红了。
临行前,他通过真子家的阳台发现停在楼下的车,不知为什么,总觉得似曾相识。
出于职业的警惕,研二没有走大门,而是从消防通道出了楼。
片刻后,他拦了辆出租朝和黑泽约定的地点赶去……
第88章
《琴酒成为五人组的教官后》
/系田
起初,降谷并不知道萩原帮扶的是哪家孤老,但凭借晾晒出的棉被很快锁定了对象。
他一直在楼下盯着,左右没等到萩原,心里不免疑惑——
难道准备呆一整天?
如果真是这样,倒也解决了他和琴酒的担忧。正这么想着,降谷忽然看见那户老人出来关窗,还合了窗帘,他心神一凛。
难道!
降谷赶忙上了楼,敲响对方的房门,调整下表情笑说:“您好,我是萩原研二的同事。我们临时有培训,我联系不上他,请问他还在您这儿吗?”
真子回头看了下墙上的钟:“萩原先生的话,半小时以前就走啦。”
什么!
降谷又嘱咐了老人几句“要注意身体”之类的,才赶忙下楼给琴酒打电话:
“喂,Gin。Hagi他……”
*
“我知道了,会看着办的。比起这个,还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琴酒挂了电话走出拐角,面无表情对上眼前笑意盈盈的男人:
“尊敬的黑泽先生,请问您还要继续看车吗?”
琴酒狠狠皱了下眉:“我应该知会过经理要求换接待人员了。”
萩原的表情扭曲了下,很快恢复如常:“没用的,经理是我朋友。而且我跟他说了,车卖出去之后,提成一分钱不要。”
萩原家里是开汽修厂的,大学暑假特地到这里实习,通过向顾客推销车辆,对各款车的性能也有了更好的了解。
他实习时的业绩很好,因为亲和力高,车辆的专业知识也很丰富,顾客们都很买账,有些甚至表示等要换车了,还继续找他购买。
听闻他要结束实习时,经理很舍不得,但萩原和松田决定进入警校学习,也是件值得称颂的好事。
“……”
琴酒一脸阴沉,萩原见状笑了,趁大家的注意力都不在他们身上,悄悄过来牵琴酒的手。
琴酒刚想甩开,就听他说:“你真这么讨厌我吗?讨厌到不惜编个人出来,也不肯让我陪着买车?当初还是你主动邀约的啊?”
萩原之所以受人欢迎,和擅长察言观色也分不开关系。
他仔细想过自己和其他几位好友相比的优势——
无论是小阵平、Zero还是Hiro,性格里都有别扭的部分,如果和黑泽闹了矛盾,不太会主动求和。
而他可以。
果然如萩原所料,他一开口,虽然黑泽的脸还冷着,手却停止了挣扎,只是横他一眼斥道:“别这么跟我说话!”
“好吧好吧。”萩原连忙应承,假装没发现琴酒手部的僵硬,还继续厚脸皮握着。
因为室外气温较低,店里开了空调。他们的手出了汗,滑腻腻的,萩原也舍不得放开。
但车辆的介绍工作,他也在好好做。
琴酒思来想去,还是准备买自己最熟悉的保时捷。
对保时捷而言,裸车只是购买的第一步,之后的选配才见真招。
萩原从外观颜色、轮胎选择、内饰搭配等一一介绍:
“这款保时捷提供4种免费标准配色,另有6种金属漆配色,如果你想要定制其他颜色,也可以。价目表在这儿。”
“轮胎的话,它的标配是前19,后20英寸。对于跑车来说,不太够看,可以上S或者Classic,轮胎更大,抓地力也更强。”
“同时还会提供补胎胶和防盗螺栓,如果你主要在东京这种大城市驾驶,个人觉得防盗螺栓不是特别必要。补胎胶,保时捷官方的价格也虚高,要补的时候跟我说一声就好。”
萩原说得头头是道,脸上的松弛更是骗不了人,琴酒忍不住打断:
“既然这么爱车,为什么不索性继承家里的汽修厂,或者选一个和车有关的警种?”
萩原闻言一顿,转头看琴酒时,眼里不自觉流露欣喜:“你是在担心我吗?因为爆处组比交通部危险很多?”
“……”
琴酒无言以对,察觉萩原在面对他时转换了策略,把自己置于更弱势的地位,让他无法强硬起来——
【你那么讨厌我吗?】
【你是在担心我吗?】
“……”
在琴酒至今为止的人生里,很少碰到这种人。组织的成员无论男女都很tough,就算贝尔摩德偶尔“撒娇”也是另有所图,不像萩原……
琴酒嘲讽地想,或许萩原也确实有所图——
图他。
他眼角余光瞥到萩原揶揄的笑,冷着脸转移话题:“这款保时捷的提速还是太慢,能加强吗?”
话音刚落,萩原还来不及回答,两人身后忽然传来另一个声音:
“阿琴,原来你在这儿。”
萩原循声望去,映入眼帘的男人身穿笔挺的白色西装,四十岁上下,皮肤细腻,保养得当。
琴酒脸色微变,反射性地从萩原手里挣脱。萩原怔了一下,先看看自己落空的手,又抬头去追琴酒的表情。
但琴酒已经先一步转头看向乌丸,表情平淡说:“先生怎么来了?”
乌丸快走几步,锃亮的黑皮鞋在地上“踢踏踢踏”响。
他当着萩原的面一把搂过琴酒的腰,语气亲昵道:“不是说好我陪你买车?怎么一个人先走。”
琴酒面无表情把乌丸的手从腰上扯下来:“因为我自己会买。”
乌丸的眼神阴沉一瞬,很快恢复如常,慈善地笑着望向萩原:“你们刚才聊得很好,阿琴已经决定要买什么车了吗?”
因为售卖的保时捷价格不菲,萩原之前特地关注过日本的富豪榜单,现在距离近了,他更确定对方就是榜单上居于首位的乌丸莲耶。
更重要的,是对方虽然面带笑容,但眼眸深不见底,像是口吞人的古井,随时要拉他在里面溺毙。他不由通体生寒,刚想回答,琴酒先道:“已经想好了,但提速太慢,我不是很满意。”
乌丸理解地颔首:“快.感确实重要,无论对车还是对人。所以你总倾向于选最好的。”
琴酒瞥他一眼没有接口,身旁的萩原倒也听出乌丸的弦外之音,缩在袖子的手不自禁紧握成拳。
先前在另一边巡视的经理认出了乌丸,赶忙理了理西装衣领的褶皱,殷勤地迎上来:“乌丸先生大驾光临,请问您看中了哪款?”
乌丸对身边人的奉承习以为常,当下收敛对琴酒独有的耐心,不怒自威说:“我陪恋人买车,他对你们这款的提速不是很满意,能调整吗?”
经理怔了一下,狐疑的目光在乌丸和萩原间梭巡。他明明记得萩原来找自己帮忙时说的是——
“本来男朋友约了我一起买车,但临时闹了点不愉快。我怕他买到不称心的,能不能让我当一次导购?”
啊?
所以眼前这位身材高挑的银发男人到底是谁的恋人!
经理按捺下心中疑惑,恭敬地对乌丸笑道:“其实您身边的这位萩原研二家里就是开汽修厂的,组装车辆的能力也很好。要不您直接和他沟通?”
听到这话,乌丸的目光轻飘飘望过去:“噢,是吗?那你们这儿还真是藏龙卧虎。不知道萩原先生愿不愿意接这单生意?价钱好说,只要让我的阿琴开心就好。”
乌丸说着,爱怜地亲亲琴酒的的脸。
琴酒没躲,而是冷声道:“我们还是找更专业的机构吧。区区一个汽修厂,说得天花乱坠又有什么用。”
萩原从没被这么当面羞辱过,尤其对方还是自己喜欢的人。他咬了咬后槽牙,表情坚毅:“这位先生想要提速是吗?把您想要的时速写下来告诉我,另外给个期限,我一定会达到您的要求。”
琴酒几不可见皱下眉,刚要说话,降谷大步流星走进店,他装成秘书,恭敬地朝乌丸和黑泽鞠了一躬:
“老板,黑泽先生,有件事需要和两位商量。”
琴酒闻言,看都没看萩原一眼,径直去柜台准备买单。乌丸紧跟上去伸手阻拦。
“我来。”
“我自己会买。”
“是用你的钱买,你帮我赚了5000万,我借花献佛。”
“……”
三人接连出门,萩原直勾勾盯着琴酒离去的背影,经理拍拍他的肩膀劝解道:“换个人吧,你争不过富豪的。”
*
三人走到对街,琴酒倚在伏特加的车门上叼了根烟,乌丸帮他把烟点燃,才问降谷:“怎么回事?”
降谷拿了平板展示给乌丸:“Boss,这是专门用来做地下交易的网站。半小时前,上面有人出8000万暗花求购您手里的青花瓷对碗。”
“8000万?”乌丸挑了下眉,这对碗虽然是日方赠予美方的瑰宝,但8000万也实在虚高。
“会是FBI吗?”
“这个ip地址挂了多重代理,目前还在查。不过……”
他话音未落,琴酒敏锐地捕捉到身后车内的异常动静,大叫一声:“快跑!”
可惜,没跑几步,事先隐藏在伏特加车里的炸.弹被引爆,巨大的冲击力把三人当场震飞。
萩原所在的店面也受到波及,经过加固的玻璃照样碎了一地。他急匆匆跑出来,只见琴酒、降谷和乌丸倒在血泊中失去了意识。
与此同时,降谷手里的平板屏幕粉碎,论坛回帖里缓缓浮现一行字:
【杀了这个人,我就把对碗的下落告诉你。】
留言下方的照片赫然是银发琴酒的模样。
第89章
《琴酒成为五人组的教官后》
/系田
须臾,烟雾散去。
爆炸后的街道一片狼藉,到处是散落的碎玻璃和被折断的树枝。
从萩原的角度,能清晰看见躺在血泊中的降谷和黑泽,他的心被揪紧,赶忙组织没有大碍的保时捷店员参与救援。
经理拿着喇叭大声疾呼:“请所有能自行走动的群众立刻撤出本街,退到一百米外的安全距离。”
另一些则被分配给急救打电话,顺便为伤员做些简单的止血和包扎。
萩原作为在场唯一的警察,拎了灭火器冲向那辆还在爆燃的私家车。
爆炸犯的共同特点就是心狠手辣,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不排除近距离内还藏有另一枚炸.弹的可能。
等私家车的火灭了,萩原摸出手机,映入眼帘的是阵平几分钟前发来的信息。那时他刚被黑泽质疑改装车的能力,死死地盯着离店的对方,没能及时注意。
对话框里是阵平刚做的炸.弹模型照片,萩原反手一个电话打过去,听筒里立刻传来阵平“挑衅”的声音:
“怎么样Hagi,有信心在五分钟内解开我的新作吗?”
萩原抿了抿唇,看向不远处一动不动的降谷和黑泽。
“1号商业街有辆私家车上被安置炸.弹,发生爆炸。你替我向总部请求支援。”
松田默了下,呼吸骤然沉重。如果没记错,今天是萩原陪黑泽买车的日子。他前不久还想撬墙角,但是没成功。
“黑泽……他应该没和你在一起吧?”
“……黑泽和降谷都在。而且看样子,已经失去了意识。”
*
增援很快就到了,在此之前萩原摸排了一遍周围,所幸没发现第二枚炸.弹的痕迹。
松田来的时候,黑泽刚被送上救护车,一片烧焦的风衣衣角映入眼帘。松田的手紧握成拳。
他一个上午呆在公寓里,除了打扫卫生和改良模型,想的最多的就是用什么借口好再把黑泽约出来。
他思来想去,决定很不要脸地用萩原陪对方买的车。刚买的新车总要上手熟悉感觉,和他吃完晚饭,再出去兜风不是很好吗?
谁会想到,才分别几个小时,黑泽竟会变成这样。
“你来了。”萩原有些疲惫地走到松田身边说。
松田注意到,好友的袖子断了半截,露出的胳膊上还有割伤留下的血迹。
“你没事吧?”
“我还好……”萩原边说边把装在真空袋里的平板递给松田,“比起我,你先看看这个。”
松田低下头,屏幕粉碎的平板上是一望无际的黑和白——那种地下论坛上常见的刺眼配色。
他顺着萩原的示意往下滑,不仅看见有人出8000万暗花求购青花瓷对碗,也看见那张明显是被偷拍的黑泽照片。
【杀了这个人,我就把青花瓷对碗的下落告诉你。】
松田神色一凛,不可置信地抬头,难道对方是冲黑泽来的?
正想着,搜一的人到了。
带队的目暮环顾四周,看见保时捷店外安装的监控,略微松了口气。
“佐藤和高木,你们两个去调监控。”
“是。”
两人经过松田和萩原,快速地点了点头。
目暮走到他们面前,松田边把平板递过去边说:“我的同事正在私家车里搜集炸药成分,分析预计需要一天时间。出结果之后会立刻和搜一联系。”
“好,麻烦你们了。”
目暮说着,也看见论坛里那条针对黑泽的“死亡通缉”。很奇怪,他明明不认识照片上一头银发的男人,却不自禁地义愤填膺,就好像——
是一度并肩作战的同事受到了严重伤害。
*
另一边,佐藤和高木开始检查监控没多久,就撞上位不速之客。
瘦高的风见带着几个人走进来,劈头盖脸说:
“辛苦两位,这起爆炸案已经由我们公安部全面接手。”
“什么?”
高木从座位上起身,气势汹汹地冲向风见:
“一次、两次,你凭什么?”
正如高木所说,搜一和公安的关系不太和睦。有好几次,风见都仗着自己是警视厅的上级机关,不容辩驳地抢了他们侦办到一半的案子。
风见的目光越过高木,径直看向还在继续看监控的佐藤美和子。
他飞快地皱了下眉,走过去按了暂停键,面无表情问:“佐藤警官,你没听到我说话吗?”
“……”
佐藤对着他虎视眈眈,眼睛里是快溢出的愤怒。
风见视而不见,掏出手机递过去:“这件事你们目暮警官已经同意了,不相信的话,可以自己打电话去问。”
佐藤根本不需要多此一举,她知道目暮是个怎么样的人——
对下属的进步由衷高兴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却习惯性地在职场中避免纷争。
或许目暮年轻时也和他们一样有冲劲,但离退休越近就越想过得安稳。
所以才会被眼前的风见当成软柿子捏!
佐藤也没办法,毕竟目暮是上级,风见是上级的上级。总不能因为她和高木的个人行为,让目暮跟着难做。
佐藤现在是警部,按理说应该有独立出来建组调查的资格,但搜一内部的男女比例极不平衡,人事就像忘了这件事般悄无声息。
人事忘了,佐藤也没有提。因为她知道贸贸然提上去,被否的可能性有多大,所以自愿跟着目暮,再积累积累经验。
究竟要积累到什么地步才能让那帮人不继续眼瞎呢?
佐藤咬了咬唇,愤愤地对风见说:“要是我自己的组,保证不会那么轻易把案子让出来!”
说完,她拽着气到满脸通红却无计可施的高木走出监控室。
风见手插口袋望了他们的背影一阵,直到完全看不见了,才打发几个下属去问搜一要现有的群众笔录。
下属们不疑有他。等人都走完,风见才卸了紧绷的表情,吐出长久堵在胸口的浊气。他快步走到门口,确定短时间内不会有人经过,反锁了门又走回监控屏前,按下播放键。
没过多久,他眼睁睁看着个小麦色皮肤,戴鸭舌帽,露出几缕金色发梢的男人把一个皮箱塞进那辆之后爆炸的私家车里。
风见被吓出一身冷汗,要是再晚来几分钟,佐藤和高木就会发现这起爆炸案真正的嫌犯——
在组织卧底,代号“波本”的降谷零。
前辈也真是的,不知道是说他对自己信任有加,还是太肆意妄为。
风见的手指在面板上快速跃动,永久删除这段录像的同时,还用另一部分虚假的内容进行覆盖。
片刻后,他看着面前“岁月静好”的监控,又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
*
由于这起爆炸发生在人来人往的街道,经过媒体报道,引发了群众恐慌。爆处和鉴证等部门不得不加班加点分析炸.弹的成分。
晚上十点,成分分析报告比预想更快地出来,松田看着手里薄薄的一张纸,眉头皱得死紧。
正在这时,一个人大喊:“炸.弹的外观用3D建模还原了!”
听到这话,原本还累得人仰马翻的同事们纷纷聚拢到屏幕前,萩原也跑了过去,经过好友身边,见对方定定地站着不动,疑惑地问:“你不去看看吗?”
松田回过神,顺势收敛眼里晦涩的光,沉声道:“当然要看。”
以往这种时候,他总是健步如飞,此刻却慢吞吞的像只乌龟。
等好不容易走到屏幕前,他克制狂跳的心脏,睁开双眼,然后感觉一只冰冷的大手死死把他拽到看不见底的深渊里。
身旁的萩原也呆住了,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不可置信地问:
“这不跟你今天发我的那个炸.弹模型一模一样吗?”
“……”
松田抿紧了唇,没顾上吃饭的胃翻江倒海地痛起来。
因为他知道,这个模型在发给Hagi之前,只有黑泽看过。
*
松田打电话给佐藤,让搜一的人尽快来取报告,这才得知案子由公安接手了。但搜一也没完全退,而是被派到医院当保镖使。
电话里佐藤的声音透着嘲讽:“官大一级压死人啊,我算是知道为什么百田不择手段也要爬上警视厅长官的位置了。”
松田皱下眉,想到黑泽对自己殷切的期许。他若无其事询问了三名伤者的情况。
得到的回复是——
黑泽的后背和降谷的左腿都有小面积烧伤,同时黑泽的右手还骨折了。乌丸因为被黑泽护着,情况相对好些,但也有脑震荡,已经吐了几次。
“……我知道了,多谢。”
松田冷着脸挂断电话,实在想不明白如果这件事是黑泽做的,他伤害自己能得到什么好处。
正在这时,萩原拍拍他的肩膀,面色严肃说:“别想了,我们能做的已经做完了。”
话说得也有道理,他们只负责拆弹以及和炸.弹有关的事,查案还得靠别人。
*
萩原拖着松田到居酒屋,好巧不巧是之前松田和黑泽约会的那
开了门,烧烤的热气扑面而来,人们喝着生啤高谈阔论,和网络上担忧炸.弹会突然降临的那批完全割裂开来。
先到一步的阿航热情地招呼他们过去,几人脱了鞋坐在榻榻米上。阿航先开口道:“公安部也太可恶,都抢走我们几次活了!”
阿航也是搜一的,和佐藤、高木是同事。
发生了爆炸案,现在本该是最忙的时候,却因为风见插手,变得有时间和人好友在这里闲聊。
萩原抿了口酒:“那班长吃完就回去了?”
“对啊!”阿航的语气里难掩愤怒,“回去抓紧睡几个小时再去跟佐藤他们换班,我现在可是保镖!”
萩原默了下,转头看松田。对方从落座开始,没说一句话,只是闷头喝着啤酒。
眼看他一杯见底,还要继续,萩原伸手拦住,毫无征兆问:“你到底有没有给黑泽展示过那个模型?”
松田顿了下,面颊浮现几许绯红,脸色却冷得出奇:“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听到这话,萩原也生气了,更加用力地抓住松田的手腕:“我们是一起长大的,松田阵平。别妄想能对我说谎。”
坐在两人对面的伊达怔住了,嘴边的肉丸都忘了啃,浓黑的酱汁顺着木签一直流到手上。他慌忙擦了擦:
“你们怎么了?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吗?”
萩原犹豫了下,视线从阵平不苟言笑的脸上转开。
“是这样的,我们发现私家车里的炸.弹和……”
他话没说完,被松田急匆匆打断:“Hagi,别乱说!你有证据吗?”
“我不说,别人就查不到了吗!”
在松田印象里,萩原很少这么大声对他吼,除了在警校里几个人乱斗那次。
他缓缓垂下眼,捂住一阵阵绞痛的胃,泄愤似地抢过阿航手里的肉丸,咬了一口……
听完萩原的叙述,阿航满脸不可思议。
在他心里,黑泽是他们的教官,一日为师,终身为师。那个不惜用自己的死亡给他们上最后一课的人怎么可能是危害公众安全的爆炸犯?
但就像黑泽想教会他们的——
怀疑身边的人往往最难。
阿航一口气闷掉啤酒,重重搁下玻璃杯“砰”的一声。
“Hagi刚才说爆炸发生前,Zero作为乌丸莲耶的秘书进了店。那黑泽教官的身份,Hiro可能知道吧。”
虽然降谷和景光的从没告诉过其他三人自己的工作性质,但大家都有隐约的猜测。
萩原像坠落深渊的人抓住了一根丝线,瞥了眼阵平赶忙说:“有道理,那马上给Hiro打电话吧!”
对于萩原的提议,阵平不可置否,但眼里闪烁的光透露了他内心的期待。
说做就做,伊达掏出手机拨打景光的号码。
“嘟、嘟、嘟……”
松田不自觉屏住呼吸,紧紧盯着屏幕。但提示音响了许久,都没等到景光接起。后来,电话被自动挂断,松田体内的血液也由热转冷。
他的一颗心脏慢慢沉了下去……
*
因为萩原的坦白,阿航没有回家而是又急匆匆赶回医院。他把消息一字不落地告诉佐藤。
佐藤虽然内心也不相信黑泽会犯下如此严重的罪行,保险起见还是决定上报给目暮和风见。
他们各自分工时,高明坐着轮椅慢慢滚过来。
“高木警官,我想看看阿阵可以吗?”
高木他们刚得到风见的命令,要加强对黑泽的看管。
他面露难色:“这……恕我不能满足。”为了不打草惊蛇,高木扯了个善意的谎,“黑泽是嫌犯的主要袭击目标,为了保护他的安全,任何人都不能探视。”
这话骗骗普通人或者新人警察也就算了,但高明从业经验丰富,一听就知道了古怪之处。
他眉头紧锁:“你们该不会是怀疑阿阵吧?”
高木脸色骤变,虽然很快恢复,还是没逃过高明锐利的眼睛。
他苦笑道:“诸伏警官,你腿伤还没痊愈,就别管这么多了吧?”
高明沉默许久,目光透过门缝,似乎能窥见里面隐隐约约的人影。
他用手指狠狠掐了下掌心,若无其事笑说:“如果问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来找我。我对阿、黑泽还是比较了解。”
说话间,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佝偻着背从隔壁的病房出来,身后还跟着个双瞳异色,脸上有刀疤的男人。
高明定睛一看,门口的铭牌上写着“乌丸莲耶”的名字。
两人和高明擦肩而过,打扮成刀疤男的景光看都没看哥哥一眼。
走了一段路,他确定身旁经过的行人不会关注到自己和“老人”的谈话,遂问:“是您的手笔吗?”
走在他跟前,背着手的正是伪装后的朗姆。
景光思来想去,这次爆炸最大的受益人就是对方。
组织的头目和三把手都受伤入院,短时间内不能康复,同为管理层的贝尔摩德又在国外拍戏。所有的权力一时间集中到朗姆这里。
刚才乌丸也确实让朗姆“暂时”全权代理组内的事务。
朗姆还在演步履蹒跚,等出了医院大门,把明亮的灯火甩在身后才问:“是不是我干的,对你有什么影响吗?”
“有。”景光掷地有声地说,“因为我不想跟错主。”
朗姆闻言回头,望着景光的眼睛,隐约的灯光把里面的欲.望照得很亮。朗姆见状,满意地笑了。
*
松田明知现在的黑泽不能被探视,可想见对方的心还是按捺不下去。
这时的他倒不是为了什么旖旎的心思,而是想亲口问问黑泽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特意甩了萩原去而复返,站在昏暗的花园里抬头仰望敞亮的医院大楼。
黑泽的病房在第四层,面前的建筑有一根小腿粗的水管笔直往上。
早知道,就不喝那么多酒了。
尽管这么想着,松田还是卷起袖子,在寒冷的冬季夜晚,蜘蛛一样踏出了第一步。
这根水管的外部包裹着塑料,越到高处就晃动得越厉害,有好几次,松田刚把脚踩上去就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就算哪一秒垂直坠落也全不奇怪。
明明是很危险的处境,但当冷风拂面,他想到的却是从时光机逃出来那晚,降谷在酒店里说和黑泽做到一半。他和降谷闹了别扭,跑了很多地方去找黑泽,好不容易在超市找到,忍不住发火时,黑泽说“我今天差点从77楼摔下来,也不是在这里听你跟我大呼小叫?”
“黑泽……”松田喃喃自语。
那个时候,对方心里的恐慌会和自己现在一样吗?
他的身体因寒冷而不住地战栗,在精疲力竭的前一刻,总算咬紧牙关,踮着脚站在黑泽所在的病房窗台外。
“叩叩叩。”
松田空出只手,小心翼翼地敲响了窗。
黑泽循声望去,看清“侵入者”的面容,不禁诧异地挑了下眉。
他掀开薄被走来,右手和赤.裸的上半身绑着绷带,在皎洁的月光下,像至高无上的神明让人移不开视线。
松田看得呆了,脸火辣辣地发烫。
于是,就在黑泽开窗的那一刹那,他脚一滑,摔了下去……
第90章
《琴酒成为五人组的教官后》
/系田
坠落的瞬间,松田本能地朝上伸手,琴酒拽住了他。
松田松了口气:“能麻烦你叫人进来帮忙吗?”
因为琴酒现在有作案嫌疑,警方加强了对他的看管,门外就有人守着。
琴酒配合地张开嘴。刚一用力,表情就不自觉扭曲起来。
松田很快意识到,琴酒身上的烧伤让他无法像往常一样大声说话。
此外,以垂直状态支撑一个像他这样体重的成年男性也异常困难,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明明是凛冽的寒冬,松田的耳朵都吹得冻住,掌心却在不断冒汗。滑腻的汗水让抓握变得困难,无论他怎么用力,很快,身体就会控制不住地往下坠。
琴酒原本白皙的手臂上出现道道狰狞的抓痕。脸色也不好看,他右手骨折,只能靠左手的力量勉强支撑,成股的冷汗从额头滑落。他甚至能预见属于松田的糟糕结局就在眼前。
或许是这一秒,或许是下一秒。
The death is here.
必须在支撑不住前想出办法。
琴酒的大半个身体探出窗外,裸.露的皮肤上还点缀着前一夜松田留下的红痕,它们绽放在皎洁的月光下,犹如一朵朵正盛的樱花,煞是好看。
即便琴酒也没想到,眨眼间,松田就会命悬一线。
他低下头,和松田的视线隔空相撞,两人同时开口:
“我试着把你甩到三楼。”
“你试着把我甩到三楼。”
他们的想法不谋而合,但关键是——
“我现在的力气只能支撑一次甩臂的动作,你懂吗?松田阵平。”
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如果松田不能抓住这有且仅有一次的机会,结合自己和琴酒甩臂的力量撞破三楼的玻璃,那他就会直接从这里摔下去!
这里是四楼,摔下去就算侥幸不死,也可能终身残疾。
松田显然听懂了。他目测了下自己和三楼窗户的距离,抿紧了唇朝琴酒点头。
越是危急的场合,琴酒越是冷静,甚至有些过于冷漠了。
他没有安慰或者鼓励松田,而是沉默了几秒冷声说:“那我数到三就开甩。”
“好。”
松田张开嘴,冷风顺势灌进来,让他不自禁打个哆嗦,原本握在琴酒小臂上的手已经滑到对方的掌心。
“一……”
“二……”
“三!”
话音落下的瞬间,琴酒咬紧牙关,调动自己浑身的力气做出个幅度极大的甩臂,耳畔掠过稍纵即逝的“咔哒”声,一股疼痛袭来,让他忍不住闭了闭眼。
下面仿佛有玻璃破碎的声音,但实在太快,他没能完全捕捉。等疼痛过去,琴酒迫不及待睁开眼睛朝外望去,透过如墨的夜色,地上没有突然多出具一动不动的死尸。
尽管琴酒依旧是张标志性的扑克脸,但一度提高几厘米的心脏总算原封不动地跌了回去。等反应过来,连琴酒自己都不可思议,因为他之前明明不在乎任何人的死活。
直到这时,琴酒才意识到外面的天有多冷,尤其他还赤着身体。他的右手用不太自然的姿势关了窗。
之前不知神隐去哪儿了的高木这会儿倒姗姗来迟。对方发现站在窗台边的琴酒,诧异地问:“黑泽警、先生,你干什么?”
琴酒转过头,目光平静地盯了他几秒,不苟言笑说:“刚才有人想袭击我,从这个房间的正下方登陆了。”
“什么?”高木倒吸口冷气。
这个房间的正下方,不就是三楼的病房?
高木等人倒是真的事先看过,下面那间房的床位空着,确实适合作为落脚点。
他没有怀疑,赶忙召集了几个同事赶去楼下追捕所谓的“袭击犯”。
琴酒见状嗤了一声,也不知道高木涉是怎么成功从警校毕业的。如果落在他手里,一定会卡对方的毕业证。
等等,琴酒的呼吸紊乱了一瞬,他刚才做的假设居然是——
自己作为警校教官?
赤井秀一的诘问又久违地浮现在脑海里:
【琴酒,你究竟要做正义的一方?还是邪恶的那方?】
没等琴酒得到确定的答案,病房的门被打开,他循声望去,松田阵平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关了门,转过头时脸上的玻璃划伤清晰可见。
不得不说,这几抹半干不干的血迹为松田增添了野性,显得更帅。
琴酒静静地欣赏了会儿问:“怎么又回来了?”
明明刚才是靠自己的帮助才侥幸活命,松田这会儿看着他,却像在审问个犯人,异常严肃:
“我只想知道今天下午的爆炸,和你有没有关系。”
“没有。”琴酒不假思索说。
话音未落,松田原本亮闪闪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阴翳。
“……经过成分分析和3D建模还原,私家车里的炸.弹和我给你看过的模型一模一样。那个模型我只给你一个人看过!”
虽然和班长还有Hagi吃饭时,松田嘴巴很硬,但是真正站在琴酒面前,警察的身份被他摆在“喜欢对方”的身份前面。
最后一句话,松田几乎是吼出来的。或许是刚才半吊在空中的后遗症,或许是因为内心愤怒,他的身体微微震颤,眼眶也止不住地跟着发麻。
他这么狼狈,琴酒还是无动于衷,静静地看了他几秒后,突然笑了:“既然你已经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何必要多此一举问。”
“……那你刚才为什么要拼了命救我?只要你袖手旁观,我就会死的。”
“……”
琴酒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没等说话,高木和其他一些警察去而复返。他们进了门,看见“凭空”出现在这里的松田阵平,俱是面色一震。
“松田警官,你……”
他们受了上级公安严格的命令要看管黑泽,在爆炸案的结果出来前,不让对方随意和任何人说话。
如果松田闯入的事被风见发现了……
想到这里,高木赶忙上前,还没走近,就闻到一股浓重的酒精味。
“松田警官,都是同事,你不会让我们难做吧?”
虽然嘴上好言相劝,高木的胳膊像烙铁似地钳住松田。没想到,松田看着满脸通红,醉醺醺的,也不知是哪儿来的力气,竟一把甩开了他。
高木猝不及防,退后了一步才重新站住,恍惚间,被松田狠狠瞪了眼,气势汹汹说:
“我自己会走。”
松田说到做到,挺拔的身影像阵龙卷风,瞬间就没了踪影。他临走前,看都没看琴酒一眼。
片刻,高木和其他几名警察才回过神,面面相觑几秒,高木挥手让他们出去,自己走到琴酒面前问:“黑泽、先生,你刚才和松田警官聊了什么?”
一开始,琴酒并未说话,直到高木因为他胸口的那些樱花红了脸,才漫不经心道:“我的左胳膊好像脱臼了,高木警官会接吗?”
本来这种小事,琴酒是不用麻烦别人的,但问题是他现在右手骨折,实在使不上力气自给自足。
高木愣了下,才发现琴酒的左胳膊下垂的姿势很不寻常。他连忙说:“我、我帮你叫医生,你等着啊!”
琴酒点点头,注意到对方出门时特别嘱咐自己的那些同事,要把他看紧。
他事不关己地笑了笑。
过了会儿,匆匆赶到的医生帮琴酒接好了胳膊,对方一摸就知道琴酒这里不是第一次了。沉默了会儿,语重心长说:“你还是好好养养,否则以后习惯性脱臼很麻烦。”
等医生走了,高木还直愣愣站在原地。
琴酒瞥他一眼:“你还有事?”
高木抿了抿唇,犹豫几秒说:“黑泽先生,虽然我们在时光机里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我和佐藤警官都很崇拜你,我个人不相信你会是爆炸案的凶手。如果有什么线索,请你务必告诉我们,可以吗?”
他说完,居然很恭敬地朝琴酒鞠了一躬。
琴酒挑下眉,等对方起身,已经完好地掩饰住眼里的诧异。他说:“高木警官,你为什么没想过时光机里是个平行世界?我之所以在里面表现得正义,只是因为我处于那个位置。里面的我和真实世界的我,是不同的。”
琴酒的咬字特意加强了“真实世界”这四个字。
高木的脸色有些暗淡,仿佛在认真思考琴酒说的话,过了会儿,他又抬起头,眼神里透露些他这个年纪不常见的天真和热忱。
“你说得没错,人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和环境息息相关。但我觉得,更重要的是我们的内心。”
他说完,不等琴酒反驳,自顾自又鞠了一躬走了。
“等等。”琴酒出其不意地叫住他,等对方期待地回头才说,“明天起,我需要一个护工来照顾我。”
琴酒需要护工的消息很快传到风见耳朵里。
他正愁没法接近组织的一、三把手,对这个送到眼前的机会自然求之不得。
不过降谷前辈腿上的烧伤需要休息,风见思来想去,决定让另一个人扮成护工潜伏在琴酒身边。
他打通对方的备用电话,迫不及待说出自己事先打好的腹稿:
“景光前辈,我知道同时让你监视琴酒和朗姆,任务有点繁重。但现在降谷前辈受了伤,只能……”
没想到,风见这边惨才哭到一半,听筒里的诸伏景光已经不假思索答应:
“照顾琴酒是吗?我知道了,明天就去。”
“啊?噢,那真是多谢你了。”
风见如释重负,等挂断电话,却蓦地反应过来。
他刚才说的是“监视”,但景光前辈重复的是“照顾”。
啊?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对方的语气挺……开心的?
啊?
第91章
《琴酒成为五人组的教官后》
/系田
翌日,琴酒要求的护工到了。
高木异常殷勤地介绍:“黑泽先生,这位大西耀是现在医院护工里评价最高的,手脚麻利,话也不多,你应该会喜欢。”
琴酒点点头,看向面前的男人——
听说对方三十五岁左右,皮肤较白,因为长了张娃娃脸,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些,更重要的,是对方这张脸和他在时光机里教过的山下微妙相似。
琴酒沉默了下说:“你和我认识的一个熟人有点像。”
大西处变不惊地回看他:“是吗?”
然后没了。
琴酒嘲讽地想,这还真是遵循了高木的介绍——(屁)话不多。
屁话不多的大西不仅带来了自己,还带了盆新鲜的果篮。
日本的水果价格不便宜,一个“正常”的护工没必要为陌生人做到这种地步,当然也可以理解为大西受欢迎的原因之一。
大西在琴酒的病床边坐下,询问他要不要来只苹果。
“不吃。”琴酒言简意赅地说。
因为后背的烧伤,琴酒尽量选择用简单的表述方式,语速也比之前要慢。
大西置若罔闻,自顾自拿出水果刀开始削皮。
琴酒见状皱了皱眉,高木赶忙道:“既然大西都弄了,黑泽先生就吃点吧。俗话不是说,''''每天一(个)苹果,疾病远离我’吗?”
琴酒瞥了眼大西,看他修长的手指握着水果刀,银亮的刀面泛着冷光。
大西熟练地把红艳艳的果皮削下,一圈连着一圈,没有半分要断裂的迹象。
或许是注意到琴酒的视线,大西头也没抬,突兀地开口:“记得有一次,我受了伤,一个男人来医院看我,也带了这么只苹果。”
“什么?”一旁的高木不可置信问,“是只带了一个苹果吗?”
大西几不可见地“嗯”了声,又说:“那只苹果我一直没吃,到腐烂了生了虫,才不得不扔掉。”
听到这话,高木倒吸口冷气:“为什么?因为苹果的质量有问题?”
大西没理他,等最后一截果皮脱离了果肉,才慢吞吞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琴酒说:
“因为是喜欢的人送的,所以舍不得。”
高木:“……”
意想不到的狗粮在我脸上冷冷地拍。
没人关注高木此刻的感受。琴酒回望大西,轻慢地挑唇一笑:“浪费食物的人会被天打雷劈。”
他把头凑过去,想在大西手里的苹果咬上一口。没想到,大西眼疾手快地避开,让他扑了个空。
“我去拿个果盘,帮你把苹果切成片,这样更方便吃。”
琴酒现在低着头,听到这话,狭长的眼眸自下而上睨着面前的男人,语气不满:“我是右手骨折,不是两只手都废了。”
“但听主治医生说,你的左胳膊昨晚脱臼,而且不是第一次了。还是小心点比较好吧。”
很显然,大西在接这份活之前,已经对琴酒的伤情做过详尽的调查。
不知道为什么,旁观的高木竟在大西的语气里听出了他对“黑泽不爱惜自己身体”的愤怒。
按理说,大西和黑泽是第一次见面,应该是他听错了……吧?
他转瞬安慰起自己,职业病作祟,警察容易多想也是正常的。
很快,大西切完水果去而复返。他把果盘轻轻地搁在琴酒的床头柜上,耐心等了会儿,看琴酒没有要吃的意思,蓦地说:
“浪费粮食的人要被天打雷劈。”
高木:“……”
说好的“全院评价最高”呢?他怎么感觉大西句句都在怼着黑泽?
高木心惊胆战地观察琴酒。
琴酒先是沉默几秒,而后毫无预兆嗤笑了声:“是你说的,我两只手都废了,吃不了。”
话音刚落,大西从善如流地拿起一块苹果递到琴酒嘴边:“没关系,我可以喂你。”
闻言,琴酒的眉毛皱得能压死一只苍蝇。
高木想,像黑泽这种自主性极强的(前)精英刑警,如果被迫“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应该忍不了多久,就会发飙吧?
思索间,大西又不怕死用苹果往黑泽的唇上戳了戳。
“……”
高木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就当他以为一场大战即将爆发时,忽然,黑泽意想不到地张开嘴,配合地在那块苹果上咬了一口。
啊?
……
就这样,大西对黑泽的投喂默不作声地持续进行。高木不知不觉松了口气,恍惚间,甚至把自己代入黑泽的角色。
如果他受了伤,佐藤警官来照顾的话,那他肯定会比黑泽更配合百倍、千倍。
大西近乎贪婪地窥探着琴酒,发现对方吞咽的动作愈发缓慢,索性在琴酒开口喊停前,贴心地结束了这一“琴酒看起来很不爽,但自己非常享受”的过程。
琴酒冷冷地瞪他一眼,他温柔地回以微笑,接着把果盘里剩余几块已经有些氧化的苹果吃完。
他们的投喂告一段落,但高木还沉浸在自己不可言说的幻想里,他盯着琴酒发愣的眼神过于直白,正好撞在无处发泄的琴酒的枪.口上。
“高木警官,你一定要这样从早监视我到晚吗?”
高木倏地回神,连忙摆手:“黑泽先生,我也不想的。但上头的命令,让我24小时对你进行贴身保护。”
其实高木的说辞有些夸张,主要还是因为昨晚松田阵平在几人不注意时闯进了琴酒的病房。
琴酒不置可否,转头对大西说:“口渴了,给我来杯水。”
说话间,两人的视线对上。隐藏在人造面皮后的诸伏景光静静地盯了琴酒几秒,起身离开。
片刻后,一杯热气腾腾的白开水出现在琴酒面前。在只有他们自己能看见的角度,琴酒飞快地笑了下,他任由景光像刚才一样,贴心地把玻璃杯举到唇边,下唇才被浸润,就被他用左手猛地挥开。
“砰”的一声,玻璃杯狠狠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滚烫的水浸湿了琴酒的病号服和盖着的薄被,把景光的手背也烫红少许。
琴酒视而不见,愤怒地吼道:“这么烫,你要我怎么喝!”
不远处的高木被这一突变惊呆了,但他没察觉什么古怪,反而认为以黑泽的性格能忍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他赶忙上前,想阻止两人的矛盾进一步激化,没想到一直“半强迫”着琴酒的大西低声说了句“抱歉”,不顾自己手背的烫伤,撩开琴酒的被子:
“你的衣服湿了,不能再穿。我们到洗手间,我帮你打盆热水,顺便帮你擦身,好吗?”
高木在病床边严阵以待,看琴酒沉着脸一直没说话,赶忙附和:“对啊,黑泽先生。你就跟大西先生去洗手间吧,这里我来处理。”
琴酒这才动了,经过高木身边,面无表情问了句:“我擦身的时候,需要把厕所的门开着,方便你继续监视吗?”
“……”
高木正在捡玻璃碎片,闻言怔了下,手指被划出道细小的口子。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回过头,脸红得滴血,语无伦次地重复:“不用,当然不用。”
“……”
景光见状,不由眯了下眼。
*
病房厕所的格局本来就小,两个成年男性挤在一起,就更显得逼仄。
琴酒倚在盥洗台上,看景光弯着腰,一处不落地检查可能藏窃听器的地方,漫不经心压低了声音说:“你伪装的创意也太少了,应该跟贝尔摩德多学学,她可是组织里有名的''''千面魔女’。”
景光没有答话,等确定厕所“隔墙没耳”,又把门开了条缝,才重新直起身,和琴酒面对着面。
“说吧,你找我什么事?”
毕竟是琴酒亲手调j,又被公安看重的人才,景光凭短短一句话就推断出面前男人的意图。
琴酒笑了笑,开门见山道:“我要你去找松田阵平,拿到这个炸.弹的所有相关成分,然后伺机藏在朗姆身边。”
“你想让我嫁祸?”
“对。不仅如此,你还要把我的计划一字不落地透露给他。”
听到这话,景光一瞬间心跳如擂。他不知道琴酒这么做是不是为了自己,为了让他更快地取得朗姆的信任。
尽管如此,他还是眉头紧锁:“我为什么要帮你?我都不知道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争权夺利的工具。”
虽然出时光机以来,景光和琴酒面对面交谈的机会很少,但他从降谷那里听说,琴酒不像是警校时期的“铁好人”,立场十分模糊。
琴酒习惯性地想要手臂交叉,做出防御姿态,却因右手绑着绷带没能实现。他咬了咬牙:“无论我是什么身份,组织里的人内斗,对你们而言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琴酒说话时,身体绷得太紧,烧伤的后背又开始隐隐作痛。他吸了口气:“另外,请你搞清楚。要不是我把那个破碗让给你,也不会弄成现在这副鬼样子。”
“……”
景光无言以对。他确实发现琴酒的脸色有些苍白,也很清楚面前的男人是多么会采用心理战术来打破他的防线。
他沉默了会儿才说:“知道了,但这件事我需要先汇报给上级,再给你答复。”
“很好,但我的耐心有限。”
琴酒说着,瞥了眼景光刚才被烫,已经有些起泡的手背:“呆会儿记得涂点烫伤膏。”
景光顺着琴酒的视线望过去,面不改色道:“不用,能和你有一样的伤,我很开心。”
他说这话的语气非常平淡,但正是因为平淡,才让人不寒而栗。
好在琴酒见过大风大浪,闻言“切”了一声:
“我送你的那只苹果,你真的放到坏了都没吃?”
“嗯。”
琴酒细细地打量景光,虽然隔着伪装的面皮,依旧能直接看到对方心里。
他早就知道景光不像表现出的那么“纯良”,内心有“阴暗”的部分。所以在探病的时候才会故意送了打过蜡的苹果。
因为打蜡的苹果,就算里面腐败不堪,外表还是光鲜亮丽。
按照琴酒原本的猜测,要是外守一靠着精神鉴定逃脱了刑罚,诸伏景光应该会顺势“崩坏”了。
其实琴酒还挺期待的,不过最终也没下狠手,反而帮了这对兄弟一个小忙。
不过——
琴酒笑了笑:“感觉你比之前还不正常。”
景光垂下眼:“如果我还正常,早就被发现身份,死了。”
琴酒沉默了下,想起很遥远很遥远,大学时候的自己,
那时候的他算“正常”吗?
琴酒懒得细究,转身刚走一步,就被景光从身后叫住:
“等等,我还没帮你擦身。”
诸伏景光烫伤的那只手伸进脸盆,哪怕痛感惊人也没皱眉,只是想到,他晾了很久的水,总算可以用了。
第92章
《琴酒成为五人组的教官后》
/系田
“擦身”本来就是琴酒找来和景光单独对话的借口,现在对话结束,自然不可能实现。
他置若罔闻往外走,背后的景光突然又说:“如果你踏出这扇门,我不会去问松田要炸.弹的成分。”
琴酒脚步微顿,转过头时似笑非笑:“没想到你也学会威胁人了。”
话虽这么说,琴酒脸上的表情绝非愤怒,而是种高高在上的欣赏,好像倾囊相授的教授总算看到了成果。
为了奖励这位还不太笨的学生,琴酒站在原地,开始解自己病号服的纽扣。
他的病号服是蓝白条纹,纯棉质地,虽然穿着舒服,但保暖功能一般。
景光见状,面无表情走到盥洗台边,从脸盆里撩起毛巾,挤干上面多余的水。
他把犹带热气的毛巾覆在琴酒苍白的皮肤上,还没开始擦,琴酒就狠狠皱了下眉说:“我喜欢更烫的。”
景光这才想起对方即使盛夏也能穿长袖,应该是喜热畏寒的体质。
他连忙帮琴酒把衣服穿好,道了声“抱歉”就往外走。
“连病患的喜好都不事先调查,还好意思说自己是最佳护工?”
说这句话时琴酒用了点力,拜厕所不太理想的隔音所赐,景光一出门就撞上高木同情的目光。
对方的担忧溢于言表:“额,大西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景光握了下拳又松开,语气低沉:“没必要,关于黑泽先生的一切,我都会亲自处理。”
“……啊?好、好吧。”高木尴尬地挠了挠头,越过面前男人的肩膀,看见厕所里衣服t了一半的黑泽阵。
还来不及细究,大西就挡住了他的视线,冷声道:“高木警官,刚才黑泽先生问你要不要一起进去,你拒绝了。出尔反尔不是个良好的习惯。”
“……”
高木无言以对。他明白为了调查出爆炸案的真相,自己确实该寸步不离,但观摩别人擦身实在太冒昧了。
最主要,心底某处,高木还是愿意相信黑泽是正义的,哪怕他们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
他明朗地笑了笑让出通道:“你说得对,警察更要做好的榜样。”
景光没有出声,大步流星离去前也不忘带上厕所的门。
很快,他提着两个热水瓶去而复返,走进厕所,发现琴酒的衣服已经t了,只剩骨折那只手的袖子还半套着。
“高木进来过吗?”他压着嗓子问。
琴酒挑了下眉:“他进没进来过有什么关系?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喜欢同性。”
“那我也会嫉妒。”景光坦率地说,把刚烧开的热水倒进脸盆,只加了一点冷的,就伸手进去试了试。
景光用的是那只被烫伤,起了泡的手,一接触到热水,手背的皮肤立刻火辣辣地疼。但他没表现出分毫,如常挤了毛巾走到琴酒面前:“这次够烫了吗?”
琴酒抓住景光的手,语气嘲讽:“怎么,你那么喜欢z虐?”
景光抬头,平静地看着他反问:“为什么所有人里,你最喜欢n待我?”
这种n待不同于对Zero业务能力上的打压,而更倾向于心灵的羞辱。
琴酒闻言,毫无怜惜地用左手m挲下景光的侧脸:“你可以这么安慰自己——至少在某一方面,你对我是特别的。”
“……”
景光没有说话,帮琴酒擦身的动作却格外用力。他本以为会在琴酒脸上看到疼痛的表情,却发现对方舒服地闭起了眼。
他心里有了个荒诞的猜测,不动声色地减轻力气,果然下一秒,琴酒不满地皱着眉问:“你是没吃饭吗?”
景光抿抿唇:“你要是喜欢重的,可以直接说,没必要故意刺激我。”
琴酒垂眼看他:“都当卧底了,还很容易就被刺激才是问题吧?”
景光无言以对,略显刻意地转移话题:“你让我给朗姆通风报信,如果他上报给乌丸,怎么办?”
“那就让他去报。”
滚烫的毛巾和冰冷的空气相互作用,让琴酒的r首在擦拭的过程中慢慢t立。
景光的动作不由停顿,下一秒对上琴酒冷冽的视线:“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景光边捏紧毛巾边说,“所以炸.弹是你放的?”
琴酒对景光的指控既不否认,也不承认,而是漫不经心地踢踢对方的小腿:“毛巾冷了。”
“知道了。”景光这么说着,又重新回到盥洗台,倒了热水,让毛巾变得滚烫。
“你为什么这么觉得?是门口的条子告诉你的?”
“没,就是自己推的。因为这次爆炸受伤入院的只有乌丸、Zero和你,不太符合组织的一贯作风。”
景光从时光机里出来,一下到了七年后,虽然没有潜伏的记忆,也从Zero那里得知组织的行事狠戾,不会在乎无辜之人的性命。
琴酒懒得回答这个问题,瞥了眼景光的身上某处,揶揄道:“你的忍耐力好像比以前好点。”
“……”
景光想起在阴暗的巷子里被琴酒逼着自w,顿时热气上涌,满脸通红。所幸脸上还覆着层皮,才能继续若无其事。
这次,他不用提醒,又挤了遍毛巾,绕到琴酒面前帮忙擦拭脖子,边擦边说:“不管以前怎么样,你不觉得自己现在更适合跟我们站在一起吗?”
话音未落,琴酒狭长的眼眸眯了眯,“啪”地一下打掉景光的手说:“擦完了就滚。”
景光没有躲,而是用力反抓住琴酒的手,目光灼灼地盯着对方说:“我(们)需要你。”
他本想凑上去亲亲琴酒的嘴唇,但害怕伤压到对方骨折的右手,于是退而求其次,在琴酒的左手背落下一吻。
他吻的位置也很讲究,虽然那里现在非常干净,但在他心里却有块烧伤后留下的疤,连颜色都记得清清楚楚。
琴酒默不作声地垂眼看他,看到他那个地方都q立了,才冷酷地扔下一句:“我不该这么看得起你。”
景光配合地笑笑:“确实,那你满意了吗?”
“还行。”
琴酒开门出去,把景光一个人留在狭小的空间里。
隔了会儿,景光对着镜子吐出口浊气,手里的毛巾已经冷了,但还带着那个人的体温。他闭上眼睛回想在擦身的过程中,那人被碰到哪里会有什么反应——
擦到侧颈时,他的e垂会泛红;擦到r首时会控制不住地z起来;还有就是下f,他的肌肉会跟着紧绷……
片刻后,景光端着脸盆走出厕所。
“辛苦您了,大西先生。”高木赶忙说。
“没关系。”
高木点点头,总算没在大西身上再次感到那股强烈的威压。他松了口气,却总觉得刚才一瞥,视野里少了什么。
等等!大西端出来的脸盆里怎么没有毛巾?
他刚想询问,黑泽先一步朝大西招手:
“过来。”
“怎么了,黑泽先生。”
琴酒的视线先不着痕迹划过某处,而后拍拍床板,示意景光落座。他观察了下景光的烫伤,上面的水泡没到非挑破不可的程度,于是挤了点烫伤膏。
“既然是最优秀护工就该好好照顾我,而不是反过来,懂了吗?”
“知道了。”景光沉稳地说,然后又补充一句,“黑泽先生的喜好我都会好好记得。”
琴酒无动于衷,高木却不由在心中同情起对方——
果然无论哪行,想要做到顶尖,都必须花费比别人多百倍的努力啊!
*
在景光的撮合下,琴酒有了次和公安上级见面的机会。
他离院时高木亦步亦趋跟着,中途换了辆车,车上却只剩恢复原貌的诸伏景光。
琴酒合理猜测,景光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了高木。
有了公安,自然就不需要搜一的警官。
好在高木这人虽然业务能力堪忧,嘴巴却紧得像封蜡的信纸,又和五人组在时光机里共同经历过生死,是值得信任的伙伴。
上级约的是个人均价格不菲的日料餐馆,进了包厢,琴酒意外发现对方是个熟人——
时光机里的警校校长。
经过七年,校长的背脊有些佝偻,还拄起了拐杖,但一双眼睛依旧锐利,能一下望进人的心里。
他起身迎接,又三两句想把景光挡在门外,见景光还目露担忧,笑说:“我想黑泽先生应该不喜欢被缠得太紧吧?”
景光理所当然认为琴酒会给自己难堪,没想到对方勾了下唇说:“看人。”
听到这话,他一瞬间心跳如擂,又很快压抑过度运作的心脏,朝校长恭敬地鞠了一躬,对琴酒说:“那我在外面等你,不要喝酒,你的伤还没好。”
校长探究的目光在两人间梭巡,半晌道:“没想到我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果然是人老了。”
他关上纸门,隔绝景光的视线,而后对琴酒说:“w弄别人的感情可不是一个好习惯哦。”
琴酒皱了下眉:“首先,我不是个好人。其次,我不觉得您有资格这么说。”
“噢?为什么?”
“说到底,我们的谈话内容有秘密到需要把诸伏景光赶出去吗?”
反正,也只是为了看年轻人心惊胆战,取乐而已吧。
校长“唔”了声,布满皱纹的脸露出些老顽童般的“恶劣”:“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明白,还能为喜欢的人担忧是种多大的幸福。”
“切——”
*
景光坐在走廊,时不时望向紧闭的包厢。
将近一小时后,琴酒和校长从里面出来,景光赶忙迎上去,欲言又止。
校长见状,笑容可掬地拍拍琴酒的肩膀:“虽然和黑泽先生第一次见面,但是感觉非常投缘,好像认识了很久。”
景光心想,确实如此,两人还联手设过圈套,让当时经验不足的他们挨个往里面钻。
“总之,我等你的好消息。”
说完这话,校长拄着拐杖走了,琴酒和景光把人送到门口。等载着对方的车驶离视野,琴酒也想抓紧时间回医院,景光却拉住他说:“你刚才没吃什么东西吧?”
“?”
“你最近不是喜欢吃烫的吗?我一直盯着送进包厢的餐,热食很少。我给你点了碗面,一起吃完再走吧。”
琴酒挑了下眉:“这么长时间,你也没吃?”
“嗯,我在担心你。”
“担心什么?是我杀了校长?还是他杀了我?”
景光握着琴酒那只没受伤的手,无奈地笑笑:“你不用时刻表现得这么坏。(你)其实心里挺尊敬校长的,不是吗?我偷听到你对他用尊称了。”
“……”
琴酒咬了下牙——
为诸伏景光说话,是他今天做过最错误的事。
第93章
《琴酒成为五人组的教官后》
/系田
景光和琴酒分食了碗面,汤底用的是从京都引进的特制豆乳,熬了几个小时,味道浓郁且回甘;相较之下,面有些过于软烂,琴酒喜欢更筋道的,尝了两口就没再吃。
景光看出琴酒喜汤不喜面,又见他因低温泛青的指甲盖恢复成健康的微粉,也没再劝,默默把大半的汤分出去,自己就着面糊,艰难下咽。
等吃完,景光抬头,冷不丁对上琴酒打量的目光,他心跳一顿:“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该请你吃顿饭。”
琴酒说得突兀,语速又快,景光等走出餐馆才反应过来,赶忙拉住对方,小心翼翼确认:“你刚才说,要请我吃饭?”
琴酒回头看他,脸上颜色淡淡,一双眼睛却像黑夜里的海,深不见底。
“对,等你回来。”
“?”
景光没能听懂,“回来”是什么意思?他要去哪儿是自己不知道,琴酒提前知道的?
“是不是会发生什么事?”
“现在还不知道,但你要记住,我很少主动请人吃饭。错过就没有了。”
景光心里有种直觉,好像一旦“走了”就很难“回来”,但他还是重重地点了下头说:
“好,那我一定会和你吃饭。”
*
两人上了车,一时都没有交谈。
车是沃尔沃的,主打安全性高,景光坐驾驶,琴酒坐副驾驶。
系完安全带,琴酒突然说:“你的手机借我用下。”
琴酒因为被怀疑是爆炸案的嫌犯,手机被收了,现在虽然托景光的福能带出来,里面估计也装了窃听。
琴酒懒得多费功夫,所以问景光要。
景光什么都没问地递过去,顺便还告知了密码。
琴酒以为这手机是做任务时专用,也没多想,等用密码开了锁屏,看到些生活app才眯了下眼问:
“这是你私人手机?”
“对。”
“……那你特么把密码告诉我?”
景光踩了刹车,透过后视镜发现琴酒脸上有些愠怒。他心里甜滋滋的,原来身旁的男人也不是完全没有感情,还知道为他担心。
他转过头,神情严肃说:“这个手机里有我和家人、朋友甚至上级的聊天记录,如果你去告密,我就会死。”
景光仔细考虑过,眼下乌丸住院,贝尔摩德远在国外拍戏,要想歼灭组织,现在或许是最好的时机。
但关键是琴酒一直态度不明,他不得不采用些冒险的手段,逼一逼对方。
琴酒闻言,一下把手机砸在景光脸上,语气阴沉说:“上一个敢威胁我的人,骨头都已经烂光了。”
景光没有躲,结结实实挨了这一下,侧脸立刻红了。他继续目光灼灼地盯着琴酒,像帮骄傲的猫顺毛:“我怎么敢威胁你?只是把自己的命放进你手里,而已。”
“……”
景光等了会儿,等琴酒脸上的潮h退却,气喘匀了,才弯腰捡起掉在座位夹缝里的手机问:“你要打给谁?”
*
电话是打给赤井秀一的,景光这个手机里没存号码,但琴酒打过几次,自然记了下来。琴酒本来想戴耳机,景光眼疾手快把电话放在架子上,开了扬声。
几声忙音后,电话接通。
“喂,哪位?”
回荡在狭小空间里的声音沉稳而谨慎,和琴酒后来熟悉的赤井判若两人——
因为是陌生号码,赤井表现出了他最常规的一面。
琴酒默了下:“是我,Gin。”
“啊,黑泽。我正好在想你,就接到了电话,我们真是心有灵犀。”
亲密的话语让一旁的景光狠狠皱眉。
赤井继续道:“听说你受伤了,怎么样?会死吗?”
“死不了。”
“那就行。”赤井停了下,“但还是要好好养养。我们最近刚抓了个毒x,好像跟百田有过交易,如果问出来再告诉你。你找我什么事?不是单纯想我吧?”
景光握方向盘的手更紧,琴酒瞥了眼说:“那对青花瓷碗,我们这两天就会出手,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了?”
“什么条件?”
“很简单,被你们抓到的那个人就是这起爆炸案的凶手,成交?”
“Ofc, deal.”
琴酒和赤井三两句话谈完交易,过了会儿赤井又不规矩起来,悠长地叹口气说:
“宝贝,你帮了我这么大个忙,我该怎么感谢你呢?”
赤井表面虽然装得满不在乎,但对FBI探员的身份十分看重,他可不想因为两个碗丢了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
还没等琴酒说话,赤井又说:“这样吧,我先请你去米其林三星吃顿饭,然后我们去酒店的总统套房,我像上次一样,帮你k,好吗?”
话音未落,车内的景光很用力地砸了下方向盘,他深吸口气,对手机低吼:
“赤井先生,你说够了吗?”
琴酒闻言,惊讶地挑了下眉,倒不是因为景光发飙,而是没想到即使在盛怒之下,对方还是对赤井那厮使用了尊称。
看来“教养”这东西是沉淀在骨子里的。
琴酒勾唇笑了下,听电话里的赤井语气无奈对自己说:“这次是苏格兰吗?”
“对,但他换了身份进组织,现在还没拿到代号。”
“好,我懂了。”
“你欠他一条命。”
赤井加重了些语气:“我说过,我懂了。”
“很好,那没事我先挂。”
“就这样?你真无情。”
“就这样,再见。”
在琴酒和赤井猜谜似快速来回的阶段,景光也冷静下来,理清了思路。
等琴酒挂断电话,他一声不吭地盯着对方。
“干什么,你还在生气?”
“不是,我在想身为FBI探员的赤井秀一有多大的可能没察觉手机开了扬声器。”
琴酒配合地给出个数字:“0%。”
景光默了下:“所以他故意惹我生气,想看看在你身边的是谁?”
“我倒觉得你们都该认清‘我身边从来不缺人’这件事了。”
琴酒的表情很平淡,因为只是在陈述事实;
景光的表情也很平淡,或许就像琴酒说的,他已经习惯了。
他把汗津津的手从方向盘上松开,沉声问:“所以,赤井秀一会制造一个能让我拿到代号的任务。”
“对。因为他有愧,所以会尽力帮你。”
虽然景光没有相关记忆,但通过降谷的叙述,也知道自己“之前的死因”,身份败露不得不结束生命时,唯一在场的就是同为卧底的FBI探员。
琴酒看景光沉默着不说话,顺手揉了下他的头发:“不用我提醒你也知道,能拿到代号的单人任务困难重重,而且会有生命危险。你要做吗?”
“当然。”景光不假思索说,把琴酒的手从头顶拿下来,握住,“这就是你主动提出要请我吃饭的理由?”
“不是。”
景光又猜错了,看来琴酒对自己的期许比“拿到代号”更高。他抿了抿唇转而笑道:“那你能不能答应我和赤井吃完饭,不去做接下来的事?”
“为什么?他技s很好,让我很舒服。”
景光捏紧了琴酒的手,急躁道:“虽然我没有经验,但我可以学。”
琴酒抽出自己的手,抚摸下景光的侧脸,静静地注视了对方一会儿,忽然挑唇而笑:
“不愧是兄弟,连说出的话都一模一样。”
第94章
《琴酒成为五人组的教官后》
/系田
对景光的请求,琴酒不置可否。
第二天,景光顶着护工身份走进哥哥高明的病房。
高明手握百田犯罪的证据,但因为怀疑警察内部存在腐败,迟迟没有上交。
如今,景光来要。
“你是说有靠谱的人选?”
“对,这个人你认识,我警校时期的校长大岛先生。”
大岛也曾站在过警界的“珠穆朗玛”俯视群雄,不过退任之后,没选择进警备公司养老,而是回去教书育人。
这点,和继续勇闯政界的百田大相径庭。
话虽这么说,有一点高明十分清楚——
那就是,但凡做过警察厅长官的人,不可能真的“不问世事”,哪怕为了自身和家人的安危,也要继续在权力的泥淖里沉浮。
高明之前base在长野,和大岛只在警校开放日见过两次,没有深聊,摸不清对方是个怎么样的人。
他还在犹豫,景光见状道:“黑泽也这么觉得。”
景光以为摆出这个名字就能让哥哥瞬间“投降”,却适得其反,高明的表情没有放松,反而皱得更紧。
对方猛一抬头:“你老实告诉我,前几天的爆炸案和黑泽有没有关系?”
景光看着哥哥灼灼的目光,一时撒不出谎,沉默了几秒说:“搜一还在调查,没有定论的事,我不能乱说。”
高明垂下眼,抓薄被的手紧了又松。以他对景光的了解,如果黑泽清白,景光一定会直截了当说“没有”,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含糊其辞。
他内心已经有了答案,好半晌,面无表情对景光说:“那就让他自己来找我。”
*
琴酒还在接受监视,也懒得跑出去跟高明对质。
他和景光故技重施,借“擦身”的由头躲进厕所,又用景光的手机拨通高明的号码。
得亏景光给的是私人手机,否则诸伏高明的电话,他可记不住。
琴酒倚在盥洗台上任景光t衣,过了一会儿,电话通了。景光下意识停手,琴酒瞥他一眼,连毛巾带人拽到身边,无声用口型说:“好好干你的活。”
“知道了。”景光乖乖回答。
然后,听筒里传来哥哥低沉的嗓音:“黑泽?”
“……”
景光脸色骤暗。哪怕用的是自己的手机,但还没说话就能判断出听筒这头是谁。
这种默契,让他由衷嫉妒。
琴酒倒对这种程度习以为常,却注意到另一件事。
他挑了下眉,似笑非笑:“怎么?终于放弃用那种恶心的方式称呼我了?”
听筒那头的高明沉默了下:“……先说正事吧。”
“OK,麻烦你把百田犯罪的证据交出来。”
念着往日情谊,琴酒对高明还算客气。
高明闻言,深吸口气:“在此之前,我想先问你个问题——”
他还来不及说话,琴酒劈头盖脸道:“如果你是想问前几天的爆炸……确实是我一手策划的。你满意了吗?”
话音未落,琴酒的身上感觉一阵痛意。他低头一看,诸伏景光不知怎么搞的,居然把他的胸口擦出一片f红。
他狠狠地瞪了景光一眼,察觉听筒里的呼吸声也很沉重。
“怎么不说话?是你自己要问的,我照实说,你就承受不了了?”
“……为什么?”高明声音嘶哑地问,“你知道因为你,有多少群众受伤吗?”
琴酒不耐烦地打断高明:“那又怎么样?有谁因此进医院了?另外,请你搞清一件事。我问你要证据,不是在跟你商量,是在通知你。别忘了你欠我什么。”
此话一出,听筒那头长久地沉默。
高明直接被踩中软肋,甚至觉得黑泽从前之所以不承认,是为了在恰当的时候逼他就范。
但黑泽真的会这么坏吗?
自己真的还能坚持吗?
因为琴酒的话,高明的语气不自觉放软,思索了很久说:“你觉得大岛先生值得托付吗?”
“是。”
“好,那我会准备好证据,你让景光方便的时候来拿。另外,我想向你道歉。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制造爆炸,但就像你说的,大部分人的伤势都没严重到要进医院,你有能力做得更绝,却没做,应该有自己的考量。怀疑了你,是我的问题,对不起。”
话音一落,琴酒不屑地嗤笑:“说完了?说完我挂了。”
“嗯,你挂吧,阿阵。好好养……”
高明话没说完,琴酒就毫不留情地挂断电话。他把手机扔回景光怀里,漫不经心说:“你哥让你有空的时候再去找他一趟。”
景光“嗯”了声,犹豫几秒说:“我没想到你会告诉他爆炸案是你做的。”
“你没想到的事情多了,但这不是你n待我身体的理由。”
因为惊讶,景光刚才擦拭时没控制好力道。琴酒的皮肤薄,又容易留痕,现在还微微泛红。
景光清澈的眼眸闪烁揶揄,想了几秒,轻声说:“但你不是喜欢吗?”
“我不记得自己这么说过。”
“但昨天,就在这里,你……”
“再问一遍,‘喜欢痛’这三个字,是我用嘴说的吗?”
景光恍然大悟:“不是,是你的动作、神态和微表情告诉我的。”
琴酒含糊地“嗯”了声,仔细打量景光的眉眼,依稀看到对方警校时期的影子。
那种“对事件本来面貌”的执拗追求,正是他所欠缺的。
琴酒想着心念一动,突兀地问:“要接吻吗?”
景光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脸色由晴转阴:“就因为你和高明哥吵架了?”
在景光的记忆里,这种事不是头一回发生。之前有一次,他在擒拿课上被针对得很惨,事后才看到琴酒被哥哥强吻的监控视频。
“?”
“不是你自己不想看赤井帮我k,说要学吗?”
听到这话,景光不止假面皮下的脸,连耳廓都像被煮熟的虾,整个通红。
他飞快地把冷掉的毛巾扔进脸盆。琴酒准备要亲了,又听他说:“再等一下。”
“……你有完没完?”
景光不为所动,在琴酒逼人的注视中慢慢取下脸上的面具,他的手指有些发抖,但好在琴酒没心思管那么多。
片刻后,两人吻在一起。期间,琴酒语气不满地说:“你吻技这么差,还好意思说自己会学?你准备让我等到什么时候?”
景光换气不是很熟练,被亲得缺氧,而异常亢奋。
他含混地回答:“我领悟力很强,多练几次就好了。”
“噢?你凭什么说自己领悟力强?”
“因、因为学校这么多人,只有我和Zero被选中。”
琴酒失笑,不得不说诸伏景光的性格有“纯真”的部分,比如赤井秀一,就绝不会在他们做X的时候提起另一个男人。当然,降谷零也不会。
不过,“多练几次就会好”,如果没记错,诸伏高明也说过类似的话。真不愧是两兄弟。
后来,景光的唇继续在琴酒漂亮的天鹅颈上描摹。
一方滚烫,一方微凉。
琴酒揉着他的头发悉心教导:“通常,我不介意别人在我身上留下w痕或淤青。不如说,我还挺喜欢这样的。”
话音刚落,他明显感觉诸伏景光贴着自己的东西更大了。
他若无其事笑笑,在对方准备张嘴咬上来的时候又说:“但今天不行。”
景光有些发懵,或者根本没有闲暇听琴酒在说什么。琴酒用力拽着对方的头发,把脑袋揪起来。
“你是聋了吗?”
景光飞快眨了下眼,“为什么?”
“因为解释起来很麻烦。”
景光想到琴酒身边数不清的追求者,愤怒地咬了下牙:“你需要向谁解释?”
“别明知故问。”琴酒意有所指地瞟向门外,那里似乎能见到个模糊的人影。
“你怕高木警官?”景光说完,自己都笑了。
“我只是讨厌蠢货。”
琴酒瞪了景光一眼:“不是不想让我和赤井秀一乱.搞?我答应你,在你回来之前都会清心寡欲。”
“!”
景光不可置信,眼神短暂恢复清明。
“你的意思是……任何人?”
“对,任何人。”
于是,先前从景光脸上退却的h潮又去而复返,甚至更加汹涌。他想和琴酒有更多亲密接触,没想到对方却从他的怀里退出来,自顾自穿起衣服。
或许是察觉他的窥视,琴酒抬起头面不改色说:“抱歉,今天就教到这里,我累了。”
他毫无怜悯瞥了眼景光身上异常精神的某处,“剩下的,麻烦你自己解决吧。”
琴酒说完就想离开,在出门的前一刻,景光叫住他:
“等等,你能不能看着我。”
琴酒转身,望着满脸红晕的景光,挑了下眉:“你说什么?”
景光咬了咬牙,目光执拗:“我想让你看着我zw。”
最后两个字虽然说得很快又模糊,琴酒还是听到了。
他默不作声走回盥洗台,靠在上面,看对方明明做着快乐的事却板着张脸,刚刚他用来擦身的毛巾被弄脏了,变得潮湿而n腻。
片刻后,景光草草完事。
“你的脸皮倒是比以前厚多了。”
琴酒说着,语气里不掩赞赏。
但这种事值得被称赞吗?
景光洗着手,在镜子里观察琴酒的表情,发现对方望过来,又赶忙转移视线。
然后他掏出随身携带的一次性塑料袋,把肮脏的毛巾塞进去。
琴酒见状问:“我昨天的毛巾,你也用过了吧?”
景光冷着脸:“你想说什么?”
“只是想知道你扔进垃圾桶的时候,有没有洗干净。还是你没扔,自己留着?”
按日本的垃圾分类法,就算是老旧不再穿的衣物,在丢弃前也要重新洗过,保证干净整洁。
“我当然扔了。”
琴酒挑唇一笑:“那真可我的意思是,你既然洗干净了,可以继续拿来给我用。反正我不嫌脏。但浪费,无论是食物还是其他东西,都很不好。”
“……”
过了几分钟,重新伪装完毕的景光打开厕所的门,他直勾勾看着径直走出去的琴酒,颇为无奈地想:
自己或许永远都逃不出他的手掌。
有谁能逃呢?
只要他(不)想。
*
三天后,夜晚,身为最佳护工的“大西”没有按时现身。
高木诚惶诚恐地走到琴酒病床边,弯了腰说:“大西……今天好像有点事,如果你有什么需要,跟我说就好。”
琴酒“嗯”了声,望着不远处的白墙,目光幽深。
他当然知道今天诸伏景光不会出现,因为代号任务开始了。
通常,组织成员要想拿到代号,需要经过一系列任务的积累。这些任务由多人合作完成,危险系数较低,所以花费时间也长。
与之相对,能让诸伏景光一举得到代号的任务,不靠其他人协助,危险系数也高,换言之:
【容易死。】
景光的这个任务,开展共分三步。
第一步:造势。
由赤井秀一安排手下在多个地下交易论坛发帖,高价求购青花瓷对碗,并氪金让帖子持续飘浮在最显眼的位置。
第二步:泄露。
以第三方身份只给出一点对碗拥有者(诸伏景光)的个人信息。
方便其他非法组织自行查证、盯梢并制定袭击计划。
第三步,就是今天。
今天是诸伏景光约定和FBI“交易”的日子。此前被景光藏得密不透风的对碗一出,势必会引来各个组织争抢。
当然,这一切都是在朗姆大人英明的指示下进行的。
毕竟朗姆现在全权代理组织事务,而他琴酒只是个左手脱臼,右手骨折,还被条子监视的废物而已。
他兴奋地舔了舔唇,想起自己拒绝了景光主动要求戴监听,给他实时分享进程的提议。
这种事,在无知中期待才有意思。
至于诸伏景光能不能活着回来。
如果不能,就只能说明——
有些人就算给了第二次生命,也是白费。
第95章
《琴酒成为五人组的教官后》
/系田
景光的车一出库就遭遇了跟踪。
跟踪他的车有两辆,现阶段还不会轻举妄动。因为身处闹市,周围有许多监控。
不过按照既定路线,再过半小时,景光的车会经过一片港口。那里人迹罕至,是下手的好地点。
如果在此之前,不能把尾巴甩掉,他很可能被群起攻之。
景光边开车,边透过后视镜观察。
忽然,广播里传来邻近街在进行酒精抽测的消息。红灯跳绿,他拐弯过去。
时值周末晚十点,第一批外出游玩的人已经返程。这里是单行道,等待检测的车辆排起了长龙,隐约能听见司机不耐烦地按着喇叭。
景光准备排队,一辆跟踪的车识破他的阴谋,正要加速撞过去,对讲机里传来他们老大的呵斥:
“你特么有病?忘了他车上装的什么?要是碗碎了,我让你的蛋跟着一起碎!等会儿和条子打交道的时候机灵点,听到了吗,蠢货!”
“是、是的老大。”
短短几分钟功夫,景光已经混进队伍。
他一边驾驶沃尔沃龟速前进,一边思考。
如琴酒所料,朗姆把出青花瓷碗的任务交给了他。不仅如此,出行前还要求他戴上跟踪器和窃听器。
毫无疑问,朗姆对他这个组织的新人有些过分关注。
究其原因,第一是他按照琴酒的嘱咐,把炸.弹成分和琴酒的嫁祸计划告诉了对方;
第二……
现在乌丸和琴酒受伤住院,贝尔摩德远在国外拍戏,组织内大小事务由朗姆一手打理。
这真的安全吗?
无论如何,景光闻到一股“风雨欲来”的气息。
思索间,指示灯、路障和穿警服的同事映入眼帘。
下一个检测的就是诸伏景光。
他按照指引把车开过去,交警用路障隔离了自己和后方的车。
眼看另一名交警拿着检测工具靠近,两人仅几步之遥,景光在心里默念声“抱歉”,趁对方没反应过来,猛踩油门,擦着对方的衣服,撞翻路障,扬长而去。
“!”
突发的状况让执勤的交警不由一怔,但他们训练有素,很快分配了几个人骑上摩托,另一些维持秩序,继续检测。
那个被带倒在地的,擦伤了手肘,血如泉涌,也不顾自己的伤势,紧随“逃逸”的车辆而去……
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跟踪车辆里的的小喽喽再次跟老大通话:
“是、是的。现在那家伙被交警追着,咱们还上吗?”
按理说贼最怕兵,他们该避得远远的。没想到老大却气急败坏地吼:“当然要追,好不容易查到这家伙住哪儿。要是你敢让煮熟的鸭子飞了,我……”
“就让我的蛋跟着一起碎。”
喽喽很自觉地接口,对讲机那头默了下:
“知道了就快追!”
在喽喽和自家老大扯闲篇儿时,另一辆跟踪的车早随交警和景光,消失得无影无踪……
*
因为熟悉交警的拦截思路,景光七拐八绕,费了番功夫,成功把人甩在身后。
他到达那片荒芜的港口,四处野草丛生。
景光停下车,还没来得及喘气,忽然听到几声枪响。
“!”
居然还有人能追来?而且是非法组织的!
景光脸色骤变,低头躲避的同时,露出双眼睛悄悄观察。
朝他这边来的黑影共有六个。
“砰砰”两声枪响,他面前的挡风玻璃破裂。景光趁着对方开枪的间隙,眼疾手快打开车前灯。
刺眼的灯光一瞬间让对面无法动作。景光猛踩油门冲过去,当即撞倒两人,又从旁边的窗户伸出枪,利落地解决另外两个。
他本来有希望突出重围,谁想到关键时候,车后盖被人重重撞了一下。
“砰”的一声,景光的身体和车一起不可抑制地朝前冲去。驾驶座的充气气囊顺势弹出,把景光困在狭小的空间内,无法动作。
敌人繁杂的脚步声犹如死神,踢踢踏踏地靠近。没等景光从座椅间挣脱,黑洞洞的枪.口已经抵上他的太阳穴。
“以为自己能甩掉所有人是吗?没想到吧,老子以前是个特技赛车手!垃圾。”
为首的男人留着扎眼的红色爆炸头,边说边打开车门,硬生生把景光从狭小的座位缝隙拽下来,扔到地上。
他因此看见副驾驶座上被固定很好的黑色皮革箱,眼神示意身旁的眼镜男取出。
“你撞我的车,不怕碗被撞坏吗?”
赛车手闻言“啧”了一声,让手下把景光捆了。
“无所谓,反正没坏就拿去换钱,坏了就把你虐一顿干掉。反正我都能开心,不亏。”
“……”
说话间,那个西装笔挺的眼镜男破解了皮革箱的密码,打开箱子,从防撞的泡沫塑料里取出两只碗,用随身携带的专业工具照着仔细审视一番,说:“是真品。”
“哇!”赛车手吹了声口哨,“那我们不是要发财啦!”
他的手下们闻言也一阵欢呼。
景光在旁边冷眼旁观,虽然对方做了伪装,但本性难移,过分鲜明的性格还是让景光认出了他们是经常和组织作对的“Ace”。
“Ace”这个组织的名字恰如其分,里面的管理层成员都曾是某个领域的佼佼者。
比如头目是因伤隐退,没能得到好好安置的前特技赛车手,二把手是金融界一度响当当的操盘手,因为挪用公款,被通缉等等。
赛车手走到景光身边踹了下他的小腿,居高临下问:“说,你们今晚要在哪里交易?”
景光仰起头,恶狠狠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话音未落,他被赛车手踹翻在地,先前那个负责鉴定的眼镜男笑了:“因为你主动交代,我们可能放你一条生路。如果我自己找到地点,那你必死无疑。”
眼镜男边说边推推镜架:“通常,我得到想要的信息只需2分钟。”
“把他的手机搜出来!”
很快,景光的任务手机落到对方手里,他被双手缚住,枪近距离指着头,看眼镜男不慌不忙摆弄他的手机,嘴里数数:“……80,79,78……”
“47,46,45……”
“噢,居然比我想的更快。我已经打开了你的锁屏。什么,你把消息全清空了?这也难不倒我。”
每条任务信息看完即焚是景光进入组织后,养成的良好习惯。
景光看着眼前男人的表情由淡定变得焦灼,细长的眉毛紧紧皱着,额头多出了几道深刻的沟壑。
但他明白,虽然消除信息时额外花了点手段,凭眼前男人的技术,要恢复也是迟早的事。
赛车手的耐心显然不如眼镜男,这会儿已经像热锅上的蚂蚁,兜转了几回。景光看着他焦躁的模样,嗤笑了声:“请问,两分钟还没过吗?”
“!”
听到这话,一旁的手下倒吸口冷气。
“闭嘴!”
眼镜男的手都气得发抖。赛车手见状,一把抢过下属的枪,上了膛,怼着景光的脑门:“说!交易地点在哪儿?”
他对上景光漠然的目光,只觉怒气在胸口翻江倒海,又把枪往前伸了伸:“说不说!不说,我一枪崩了你!”
景光眼睛一眯,见赛车手面红耳赤,眼镜男的头上汗如雨下。
是时候了!
“地点是……”
“我知道了!”
他抢在眼镜男恢复信息的前一秒报出交易位置,而后面无表情盯着对方问:
“你说我主动交代就会放了我,这话还算数吗?”
赛车手闻言哈哈大笑:“想不到你这么天真啊?怪不得能拿到瓷碗,却守不住财。来人,把他给我捆紧点,连人带车送进海里。”
景光当然做出了反抗,但他手脚被缚,寡不敌众,没一会儿就被推到车里。
他被绑在副驾驶,驾驶座是赛车手。
赛车手一点点把车往前开,后方的眼镜男用另一辆车顶,眼看离海面越来越近,景光目露惊恐,却无法挣扎,只能眼睁睁看着赛车手开了门,跃出车外,就地一滚,起身对他吹了声口哨:
“永、别、啦~”他听见对方说。
然后“扑通”一声,景光和车一起坠入海中,咸涩的海水从四面八方涌进破碎的窗户里,瞬间将他吞没……
*
办公室里一片漆黑,朗姆坐在乌丸专属的真皮转椅上,把景光那里发生的一切都尽收耳里。
他听见赛车手自以为是的叫嚣,听见眼睛男超时找不到信息的咆哮……
像他所料,最后能跟到“刀疤”的,只有Ace那边的人。
但Ace的人都不蠢,尤其是眼镜男。如果“刀疤”直接把瓷碗拱手相让,反而会引起对方怀疑。所以他特意交代“刀疤”要闹出点动静,在恰当的时候束手就擒。
如果他猜得没错,今晚等待Ace的应该是FBI。
朗姆一手转笔,一手摘下耳机。
从某种程度上,“刀疤”能不让Ace起疑去找FBI自投罗网,任务完成得很好。至于对方死还是活,跟他朗姆又有什么关系?
说到底,都是自己本事不够。亏他还有所期待。
*
随着车里的水越进越多,留给景光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他憋着气,争分夺秒解绑自己手脚的麻绳。
毕竟不是警察,对方绑绳的方式比较业余。看似打了好几个死结,其实稍微费点功夫就能解开。甚至,连车的玻璃都“事先为他打破”了……
片刻后,景光浮出水面。
他顺理成章把报废的窃听器和跟踪器留在海里,爬上岸,在茂密的草丛里找到事先藏好的东西——
有摩托、备用手机还有一部正在运作的微型摄影机。
和组织一样,Ace也是公安机关一直想要的打击的团伙,但苦于没有确凿证据。
景光用干燥的证物袋把录制完毕的摄影机装好,甩了甩头发上的水,骑上摩托朝交易地点赶去。
“轰轰—”
伴随发动机的轰鸣,凛冽的寒风在景光的耳畔咆哮。他浸过水,衣服贴在身上,整个人止不住瑟瑟发抖。
景光不是个脆弱的人,至少现在不再是,却很想在此刻听听那个人的声音。
他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景光把自己的私人手机留给了琴酒,等拨打了号码,才想起以那个人谨慎的性格,或许并不会接。
电话响了三声,正当他想挂断时,意外通了。
“怎么了?”琴酒劈头盖脸问。
景光愣了下,明明是自己想打的,却一时半会儿不知该说些什么。
“不说话我挂了。”
景光急匆匆拦住对方,用半真半假的鼻音说:
“……我刚从水里出来,觉得自己要感冒了。”
第96章
《琴酒成为五人组的教官后》
/系田
青花瓷对碗的现场在上演钱货两讫。
天花板上悬着个灯泡,光秃秃的,昏黄的光线随风摇曳。
扮作买家的赤井秀一往地上扔了个铁皮箱子。“砰”的一声,锁被震开,满满当当的美钞,一摞叠着一摞,映入Ace成员们的眼帘,看得他们眼睛发绿,垂涎欲滴。
“钱都在这儿了,自己数吧!”
眼镜男弯腰捡查了下,都是真钱,没有白纸夹在里面。
他和赛车手交换个眼神,下一秒,电闸恰如其分跳了。赛车手抱起铁皮箱就往外跑。
他们也不傻,猜到买家有可能是条子。但组里的财务状况逼得他们不得不铤而走险。
按老二操盘手的话说,他们的财务状况就没好过。
因为头上还压着个组织,神通广大的,几乎把固定份额的蛋糕都吃完了,剩下的残羹剩饭只能好几群人抢。
外行人都说干这些油水多,那也得看捞不捞得着。
所以,不管今天买家是什么来头,先下手为强总是没错的。赛车手说什么也要把钱弄到。
废弃的车库里漆黑一片,就算偶有亮光,也夹带着血腥气。
赛车手凭借自己敏捷的身手躲过了几发流弹,好不容易跑到外面,立刻扯开嗓子喊:“老四,你死哪儿去了?老四!”
老四以前是个颇有名气的盗贼,为人机灵,所以之前被特意留在外面,等适当的时机切断电源。
赛车手叫了几声没得到回应,正气急败坏打算独自跑去约定地点,等人汇合,忽然从拐角走出个黑影。
“你是在找我吗?”
赛车手只觉得那声音很熟悉,等人走到月下,看到景光混身湿透,表情阴冷,不由吓了一跳。
“没想到你命这么大!”
他吼着,一手拔枪,一手抱着铁皮箱,不管不顾地冲上去。
如果没有铁皮箱,景光或许还要跟他缠斗一阵,从他之前跳车的动作来看,对方身上无疑有些真本事。
但铁皮箱太过碍事,赛车手非但没伤到景光,还很快被缴了枪,手臂反剪。
他这会儿才知道,之前景光有所保留,并且保留的还不算少。
“你和里面的人是一伙的?”赛车手恶狠狠道。
话音刚落,赤井秀一带着剩余那群他被捆的同伙,浩浩荡荡地走出来,看见面前的陌生面孔先是一愣,很快反应过来,笑道:“多谢了,能把他给我吗?”
赤井以为景光还像以前一样好说话,没想到对方无动于衷,反而警惕地后退两步。
赤井眉头一皱:“你这是什么意思?”
“把他给你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没等赤井发话,旁边的安德雷已经自动自发举枪。
赤井摆了摆手,示意他先把枪放下,随后说:“你有什么条件?”
“很简单,箱子里的美钞,分我十万。”
“分你十万?还很简单?这里总共就60万!”赤井气得笑了,刚想拒绝,却见景光手里的枪上膛,怼着赛车手的太阳穴,几乎插.进对方脑子里。
赛车手吓得大叫:“诶,别别别!你千万别冲动!”
景光勾唇浅笑:“你刚才在港口,不是还说可以一枪崩了我吗?”
听到这话,赛车手简直要给景光当场跪下,但他被对方牢牢揪着后领,一点儿都没法动弹。
他欲哭无泪。
赤井扭了扭脖子,漫不经心说:“你知道,不用你帮忙,我们也能抓住他。”
“对,但你们迟了,而且我有开枪权。”
就像景光说的,普通的日本警察不能随意射击。不过,卧底没有这层限制,也算是对他们人身安全的一种保障。
赤井咬了咬牙,景光淡漠的目光让他看不清自己曾经的搭档。
如果对方真的发狠,一枪崩了赛车手的脑袋,他作为FBI也不能对日本公安太兴师问罪。
但毫无疑问,把一个活的头目带回去,比死人更强。这群人不仅是日本公安的猎物,还有些涉及海外,归FBI管辖的勾当,更重要的是,赤井弄丢了瓷碗,需要个罪犯跟上面交代。
短短几分钟,他已经把利弊考虑清楚,耸耸肩,对景光笑说:“那家伙把你教坏了。”
话虽如此,他也有些欣慰。至少面前的这个,不再是身份疑似曝光,就义无反顾牺牲自我的青年了。
他相信,如果情景重现,对方会有更成熟的应对措施。
“他把我教得很好。”
景光淡漠的脸上总算出现些许波动,像刚长成的灰狼,青涩、狡诈又坚强,会为了守护重要的对象无所不用其极。
赤井看着,缴械投降,把手插.进裤袋无奈地说:“好吧,这家伙的命贵,我就花10万跟你买。”
“成交。”
*
月明星稀,时间接近凌晨一点。
琴酒睁眼躺在床上,因为FBI已经放话,青花瓷碗放在组织手上也很难卖出,还不如透露给别给赤井秀一卖个人情的同时,还能给其他对手以重击。
按理说,景光的任务只要做到“守护青花瓷碗失败和泄露任务地点”,但听他刚才电话里的口气,似乎还想更进一步。
思索间,病房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琴酒眸光微沉,机敏地闭眼装睡。
人在清醒和沉睡时的呼吸频率有些微差别,不过这点伪装对琴酒而言,根本没什么难度。
他调整呼吸,听对方蹑手蹑脚靠近。
那人在他床前站了会儿,小心翼翼弯下腰想抚摸他的脸颊。
正在这时,琴酒猛地睁眼,从薄被探出的左手里匕首锋利。
一道冷光划过,那人眼疾手快捏住刀尖,笑道:“我还以为你藏在枕头底下防身的,会是枪。”
“我更喜欢刀扎进人体发出的声音,悦耳。”
景光怔愣几秒,旋即笑开,顺势松手说:“那你扎吧,我正好担心自己伤得不够重。”
琴酒的刀尖离景光的臂弯只有零点几毫米,闻言瞥他一眼,从床上坐起来,接着,对准原先的位置,手起刀落,狠狠地刺进去。
“噗嗤——”
刀尖刺破皮肤,扎进肉里。短暂却美妙的声音让琴酒不自觉嘴角微勾,伴随景光隐忍的闷哼,滚烫的鲜血溅了两人满头满脸。
景光见状,赶忙掏出手帕帮他擦。
可血液粘稠,哪儿是区区手帕就能擦干净的?
眼看琴酒脸上深浅不一,晕开的红越来越多,景光的魂也被勾走了。
琴酒的肤色本来淡,这会儿染上他的血,却异常艳丽,尤其是对方的表情还很冷漠,更有种冰火两重天的y惑。
当看见一滴血珠从琴酒的眼眶下缓缓蜿蜒,形成血泪,景光喉结一滚,控制不住捏着琴酒的下巴,用力吻上去。
经过之前的练习,他很快找到让对方舒f的方式,时而用双唇h吻,时而用牙齿啮咬琴酒的s面,时而又将舌头t入琴酒的喉j。
他们耳bs磨一阵,琴酒趁景光换气的间隙,主动结束了这个吻,冷冷盯着对方说:“我记得,你要感冒了。”
“……”
景光脸上满是h潮,闻言无辜地眨了下眼:“抱歉,那我处理下伤口就走,免得把感冒传染给你。”
琴酒也没拦,不过电话响了。
景光找了纱布之类的东西,利落地止了血,见琴酒没避着他的意思,索性名正言顺呆在旁边听。
“十万?”
“那又怎么样?这些钱你问公安去要,他们自然会一分不落地还给你。”
“我护短?是你先说要帮他的。”
“以后请你打电话之前先看看时间,搞清楚自己在哪个国”
“再见。”
琴酒挂断电话,见景光还站在原地,挑了挑眉问:“听赤井说,你讹了他十万美金?为什么?”
“因为要让朗姆信任,光完成他交给的任务还不够,要有超额的部分。”
琴酒飞快地勾唇笑笑,不置可否,又问:“他说我把你教坏了。你觉得自己已经够坏了吗?”
景光思忖片刻,诚恳地摇了摇头:“还没有,因为你赶我走,我真的就准备走了。”
“听你的意思,是在怪我?”
“没有,我不敢。”
琴酒嗤了声,注视景光f红的脸,大发慈悲说:“那你就留下吧。”
没等景光欢呼雀跃,他又补充:“不过别想跟我挤一张床,自己去借张折叠的,睡在我身边。”
*
景光帮琴酒清理完血迹,两人重新躺在床上时已经接近凌晨两点半。
他亢奋得睡不着,听琴酒的呼吸还是清醒状态,犹豫了几秒遂说:“明天搜一应该就会解除对你的监视。”
琴酒置若罔闻。
景光抿了抿唇:“你对我的教学只有嘴唇和脖子,下面的怎么办?”
他满怀期待等了会儿,没能听到琴酒的回答,失落地在狭小的折叠床上翻个身,忽然觉得很冷。
“首先,现在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所以是今天,不是明天。”
“其次,只要你不半途而废,那么我也不会。”
“如果你一分钟之内还不睡,就请从我的房间里滚出去。”
“!”
景光死死地咬着唇,压抑随时会从嘴里跳出的心脏。他以为自己会翻来覆去睡不着,但其实心里的重担卸下后,很快就进入深层次的睡眠。
过了没多久,琴酒的耳畔响起轻微的鼾声,他狠狠皱眉,看景光仰面朝天,手规矩地放在腹部,起身去厕所绞了块湿毛巾扔在对方额头上,然后一夜无眠。
*
翌日,天大亮时景光已经消失了。
病床的床头柜上留了张纸条,简短的一行字——
【谢谢你照顾我。】
琴酒看完,“切”了声,直接撕碎扔进垃圾桶。
忬!牺!
他不用担心上面的字迹会被谁认出,因为根据需要变换字体,是每个卧底的必备素养。
琴酒走进洗手间,没在架子上发现他昨天拿来给景光物理降温的那条毛巾,倒看见条崭新的。
“啧。”
这家伙喜欢随手顺他东西的习惯,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改?
过了大约一小时,高木气喘吁吁跑进来告诉他,爆炸案的凶手找到了,自己自由了。
赤井秀一虽然表面不太正经,办事效率却很高。这是琴酒一直知道的。
他拿回自己的手机,给对方发了条信息:
【多谢。】
【少来这些虚的,什么时候请我吃饭?】
琴酒垂眼,把屏幕按灭。
跟赤井秀一的吃饭,会是单纯的吃饭吗?
他不觉得。
琴酒又想起自己对诸伏景光的承诺,早知道就不那么信誓旦旦了。
很烦。
*
琴酒简单吃完早餐,做的第一件事当然是去探望尊敬的Boss。
他走进乌丸的病房,朗姆已经在了。
还真是迫不及待。
琴酒在心里暗嗤,他经过降谷零和换上“刀疤”伪装的诸伏景光,恭敬地站在乌丸床边,“让您久等了,Boss。”
“你来得正好,Gin。朗姆跟我告状,你也听听他说的吧。朗姆,继续。”
朗姆瞥琴酒一眼,清清嗓子:“我的人回报,说您经历的爆炸是Gin一手制造,还想把这件事嫁祸给我。”
乌丸听罢,和善地望着琴酒笑道:“朗姆说的是真的吗?”
琴酒弯下腰,毫不避讳地承认:“对,不过这是因为……”
他话刚开头,病房里响起清脆的一声“啪”。
降谷&景光:“!”
琴酒:“……”
“你好大的胆子!我应该警告过你们,别在我眼皮子底下搞这些争权夺利的把戏,你倒好,把我都牵连进来!”
乌丸盯着琴酒脸上淡红的五指印,面无表情说:“最近组织里的事你不要管了,好好给我在家反省。”
“……知道了。”
*
乌丸本来已经可以出院,但被琴酒气得又要多住几天。
朗姆回到乌丸的专属办公室,坐在真皮转椅上审视面前的“刀疤”,问了和琴酒一样的问题:
“你为什么要再次去交易现场,把这十万美金带回来?”
“刀疤”不卑不亢说:“因为不想辜负您的期待。”
“你凭什么觉得我对你有所期待?”
景光可以说“因为你要求我戴了窃听器和跟踪器,这是其他成员都没有的待遇”,但他没有,只是沉默了会儿回答:“我猜的。”
越是渴望权力的上位者就越希望下属足够聪明。
不过,聪明也要有限度,千万不能过头。
果然他话音刚落,朗姆的眼里瞬间表现出意兴阑珊。
“做得很好,你下去好好休息,有事我再找你。”
“是。”
等景光的声音消失在视野,朗姆锁了门,放任自己流露出得意的笑容。
他没想到乌丸会当众打琴酒那一巴掌,还勒令对方禁足。
不过,这也符合逻辑。
毕竟比起在许多男人间摇摆不定的“金丝雀”,乌丸当然知道谁对他的助力更大。
朗姆缓缓踱步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视底下的风景,虽然他的办公室也能看,但还是这里的更美。
他背着手,目光深邃,楼下来来往往的人被缩得很小,犹如一只只极易被踩在脚下的蝼蚁。
朗姆不禁惬意地笑了。
*
过了好几天,正当朗姆渐渐习惯琴酒缺席的日子,并期望对方永远不要回来时,却意外在各大报纸的头版看到条令他震惊的消息:
【日本首富乌丸莲耶宣布不日将与男友完婚。】
报道旁附带的照片——
俨然是他讨厌的琴酒的模样!
第97章
《琴酒成为五人组的教官后》
/系田
琴酒每天都会伴着露珠,外出晨跑。今天,他刚跑没多久,突然接到高明的来电。
“喂?”
“阿阵,从前的事我都能不管,但这次不行。你绝不能……”
琴酒皱了下眉,不耐烦地打断:“你在发什么疯?”
说话间,他走到附近的报摊,十几份并列的报纸映入眼帘。当看见自己的侧面照,琴酒不由诧异,随意拿起一份快速阅读。
读完,他饶有兴致地笑笑。
说来滑稽,虽然报纸上对他和乌丸的婚讯言之凿凿,但作为当事人之一,他居然完全没收到消息。
不过有件事可以确定,那就是乌丸这个等级的富豪对自己的八卦拥有绝对控制权。换言之,没经乌丸允许,这些报道不会见报。
这倒有些意思。
高明急躁的声音把琴酒拉回现实。
“我没发疯。报纸上都说了,你要跟乌丸结婚。”
琴酒懒得解释,否则以高明的性格,又会担忧一堆有的没的,且毫无用处。
他挑唇一笑:“我跟谁结婚是我的私事。还是你觉得,因为我们睡了,所以我必须跟你结婚?”
让高明难堪是他为数不多恶劣的兴趣之一。
高明闻言,果然语气骤弱:“我没这个意思。对,跟谁结婚是你的自由,但乌丸莲耶不是良人。”
“他是不是良人,我比你清楚。”大清早的,琴酒不想跟高明闹得太僵,遂缓和语气问道:“你的腿伤养好了吗?”
高明默了一下:“既然你不让我管你的私事,也请你不要过问我的私事。”
琴酒喜欢看高明发怒又不得不隐忍的样子,等了几秒才说:“我不是在过问你的私事,我是在关心自己的p友以后会不会是个瘸子。”
“你都要结婚了!我的道德观不允许自己跟一个有婚姻的男人牵扯不清!”
高明的声音实在太大,不仅震得琴酒耳朵生疼,也让报摊老板终于控制不住好奇地抬起了头。他和琴酒四目相对,被这个年轻人眼里的冷意吓得怔愣当场。
琴酒提步走了,过了好一会儿老板才缓过神,又觉得琴酒实在眼熟,低头一看,总算发现对方就是今天特大新闻的主角之一。
“啧啧,真不愧是首富看上的人,气场也太大了点吧。”老板拍着胸口,喃喃自语。
另一边,琴酒和高明的对话接近尾声。
“不想和一个即将结婚的人拉拉扯扯吗?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诸伏高明。你千万不要后悔。”
琴酒说完挂断电话,虽然他最后的语气听来愠怒,实则眼角眉梢都带着戏谑的笑意。
他预感今天的电话会被打爆,当机立断关机,趁着报道还没发酵,转身折返回
*
琴酒又好好伪装一番,半小时后,重新出门,前往的方向是组织总部的大楼。
他在门口等了许久,总算看见那辆熟悉的车,大步流星上前阻拦。
司机见状,赶忙急刹,车擦着琴酒的衣服下摆堪堪停下。
后座的乌丸因为惯性向前倾倒,不满地探出头,看见了久违的男人。
他胳膊架在车窗沿上,拇指和食指相互揉搓,正思考要不要对琴酒视而不见,对方已经自动自发过来,搭着他的手臂说:“Boss,我们需要聊一聊。”
乌丸抬头,眼神在琴酒的手上短暂停留,而后看向对方的脸,他漫不经心道:“如果没记错,我应该禁止了你踏进组织?”
“对,但先生,这里是大门口。”
言下之意,还不算“进”组织。
好一个咬文嚼字的文化人。
乌丸在后视镜里对上前座严阵以待的司机,低头一哂,从琴酒的手里把自己的胳膊抽出来,开了门说:“上来吧,就给你五分钟。”
老板和组织三把手的谈话自然不是司机能够旁听的,对方自觉地下车抽烟,隔着十万八千里远。
后座的两人沉默了会儿,乌丸率先开口:“看到报道了?”
“对。”
“如果没有这篇报道,是不是准备一直不联系我?”
乌丸之所以想过对琴酒视而不见,是因为他勒令琴酒禁足的这些天,对方不仅不求情,连电话都没打一个。
琴酒转头看他,语气平静而真挚:“我以为先生不想见到我。”
乌丸气得笑了,猛地对上琴酒波澜不惊的眼神,咬牙切齿道:“别说这种连鬼都不信的谎话。”
琴酒默了下,语气放缓:“那先生的脑震荡都康复了吗?”
“当然,否则你怎么会在这里看到我。”乌丸边说边瞥了眼琴酒还绑着绷带固定的右手。
“抱歉。”
虽然琴酒说了抱歉,但乌丸相信,再给一次机会,对方还是会选择同样的做法。
说到底,他之所以受伤最轻,是因为炸.弹爆炸时,琴酒用后背护住了自己。
面前的男人对他到底有没有感情?
乌丸破天荒地思忖起这事,在琴酒不和他联系的这段日子,他也故意和对方断了联系,为的就是好好思考两人的关系。
他已经不是愣头青的年纪,而且又有万贯家财和人人觊觎的组织,真的有必要为了一个男人赌上一切吗?
他沉默了会儿:“你也看到报道了,想怎么样?”
琴酒想了想说:“就这样吧,您是日本国内响当当的人物,总不见得被我这种小角色驳了面子。”
乌丸不喜欢琴酒这种极端理智的口吻,又问:“你只是为了我的面子吗?这可事关你的终身幸福。”
“终身幸福”四个字把琴酒逗乐了,他飞快地勾唇笑了下:“我只有一个问题,为什么先生突然要让我们的关系见报?”
不是过去,不是将来,而是“现在”。
乌丸嗤了声:“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
“你故意趁贝尔摩德在外面拍戏,炸伤我和自己,是为了给朗姆制造反叛的机会。”
“正好我也想看看他对我的忠诚度到底有多少,所以索性公布我们的婚讯推波助澜。”
他说到这里,直视前方握住琴酒近在咫尺的手,“阿琴,我们打个赌吧。如果朗姆经受住了考验,你就收了心跟我结婚。”
乌丸的手也很冷,即使和他微凉的皮肤交叠在一起,也产生不了任何温度。
“那如果,他反了呢?”
乌丸的手倏然一紧,而后又毫无征兆地松开,背对琴酒丢下一句:“他不会的。”就头也不回地下了车。
“……”
琴酒望着乌丸冷漠的背影,想起这仿佛是两人牵扯不清以来,头一回“规规矩矩”的交流。
他眼疾手快扶住即将自动闭合的门:“我最近不会用私人手机。”
前方的乌丸脚步微顿,被急匆匆赶来的降谷零拦住了去路。
降谷虽然恭敬地给乌丸递上文件,但当对方低头,目光却直勾勾地朝琴酒望来——
他、他、他们什么话都没说。
然后,琴酒被抽完一根烟的司机小心翼翼请下了车。
*
当天晚上,琴酒再次打开私人手机,如他所料,里面充斥着几十通未接来电和各种询问信息。
有的来自赤井秀一和松田阵平,有的来自贝尔摩德和伏特加。
降谷零跟诸伏景光没对他的婚讯发表任何看法,因为前者今早刚见过,后者或许已经推测出他大致的计划。
琴酒给贝尔摩德回了个电话,对方立刻接了,阴阳怪气道:“闷声做大事啊,Gin。没想到Boss真的会和你结婚。”
“我也没想到。”琴酒冷静地说。
贝尔摩德听出了端倪:“你的意思,这是Boss单方面的决定?”
“对。”
贝尔摩德默了下:“那你怎么办?”
不管怎么说,乌丸都是组织当之无愧的掌权者。但凡掌权者,都不喜欢被忤逆。
“我和他打了个赌。”
琴酒言简意赅,至于赌约的内容没有透露半分。
贝尔摩德闻言叹了口气:“看来太受欢迎也不是件好事。总之比起朗姆,我希望你能在组织里掌握更大的话语权。”
趋利避害是每个人的本能。
“当然。”琴酒笑道,“因为我会包场支持你的电影,而朗姆不会。”
“……倒也不用把我说得这么功利。别忘了我可是享誉国际的影后。”
琴酒挂了电话,又看到萩原发的信息。起初和别人一样,是询问报纸上的消息,后来说了件正事——
【你的新车改装好了,什么时候来取?】
他们的关系随琴酒受伤,爆炸案的“凶手”被逮捕逐渐缓和。这些过程是双方心照不宣的。和琴酒相处这么久,萩原或多或少察觉“要想不被抛弃,必须自己主动”。
他借着为琴酒组装车的借口,发了许多在修理厂劳作的视频,颇有邀功的嫌疑。
琴酒有时会回,有时无视。回的时候大多是提出对改装进一步的建议。他的建议很短,萩原的诠释却很全面,实行速度也很快,足见对车的了解。
琴酒给萩原打了个电话,对方没接,过了会儿却回个视频。
视频里的萩原身穿蓝色工装,戴着米色尼龙手套,脸上、身上都沾满污渍,看起来倒比以往更加成熟和帅气。
只是这成熟又帅气的男人心里窝火,脸色也不太好看。
“把地址发我。”他劈头盖脸说。
“应该是你把修理厂的地址发我,我自己过去取。”
“……新改装的车,你不试一试就直接提吗?”
“我手骨折了,怎么试?”
萩原冷着脸打断他:“我知道,所以我来试,你在旁边感受。现在,把地址给我,我带你去兜风,顺便……好好谈谈。”
第98章
《琴酒成为五人组的教官后》
/系田
琴酒在离家较远的地方上了车。驾驶座上的萩原身穿纯白色毛衣,外面配了条藏蓝色背带裤,头上还戴着同色系的牛仔鸭舌帽。
起初,萩原只是尽职尽责地为琴酒介绍车辆做了哪些改动,譬如发动机从四缸改成六缸,轮胎更加抓地等等。
很快,官话说完。两人陷入沉默。过了会儿,萩原忍不住道:“今天,我们部门有拆弹训练,以比赛的形式。小阵平心不在焉丢了第一,被山下拿了。”
其实不只阵平,萩原自己也发挥失常。本来该由他们包揽比赛的第一、二名,萩原却只拿了第五。
“你是不是没回他消息?”
虽然松田和萩原默契地回避这一话题,但从松田比赛前后频频看手机的动作,萩原也能看出端倪。
“对。”
“为什么?”
“学会在突发状况下保持工作状态,也是他想成为警视总监的必修课。”
萩原听罢,抿了抿唇:“你对他的期望总是很高。”
琴酒瞥他一眼:“我对你的也不低。”
两人又无言以对了几秒,终于,萩原捏紧方向盘,深吸口气,问出那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你为什么突然结婚?”
话音刚落,琴酒还来不及回答,手机响了。
他掏出一看,电话来自乌丸,打的是他的私人号码。
琴酒的眼里浮现兴味。如果没记错,他今早明明告诉过对方“为了减少麻烦,私人号暂时不再用了。”
其实,这也是琴酒对乌丸的一种试探。
普通人听到这话,多半不会故意核实,但乌丸打了,就只能说明一件事——
对方和以前一样多疑且讨厌背叛。
琴酒把手机搁在膝盖上,任由它“嗡嗡”震着。
萩原虽然疑惑,也没多问。只是他本就心情烦躁,这会儿怒火随着震动声一点点积起来。
琴酒的手机响了足有五分钟才消停,可没等萩原松一口气,熟悉的“催命声”又卷土重来。
这次,琴酒从风衣内侧袋掏出另一个手机,很快接了,并且语气恭敬地称呼对方为“先生”。
“抱歉,突然打电话过来。”乌丸绝口不提第一个试探电话,若无其事道,“我只是想问,你那车改装得怎么样了?”
“还在做最后的调整。”琴酒不假思索说。
“那就好。既然是自己的爱车,就不要怕改装人员为难。把该提的要求都提了,你满意最重要。”
琴酒听到这话,瞥了萩原一眼。
刚才,萩原为了方便琴酒接电话,本想把车停在路边,但琴酒拒绝了他的好意,只是让对方开得慢些。
这会儿,狭小的空间里除了发动机的轰鸣,很是安静。所以乌丸的话一字不落进了萩原的耳朵。
什么叫“不要怕改装的人员为难?”
这种居高临下,视他人劳动如无物的口吻,让萩原一下认出了和琴酒对话男人的身份,除了尊贵的日本首富还会有谁?
黑泽真的要跟这个傲慢的男人结婚吗?
想到这里,萩原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窗户的缝隙漏进冷风,让他胸口的火苗愈烧愈旺,他看见琴酒张张合合的嘴唇,喉结一滚,鬼使神差地倾身吻上去……
所幸,琴酒的眼角余光先一步发现萩原的动作,敏捷地偏头避让,让本该落在唇上的吻到了侧脸。
琴酒三两句话敷衍完乌丸,挂断电话,转头看向萩原,面无表情说:“你知道我要结婚了吗?”
萩原感受到琴酒的怒火,咬了下牙:“我知道。但结婚前通常不是有那种单身派对吗?”
“……”
“而且……”萩原撩了下刘海,强撑着干巴巴地笑,“你不觉得我长得很像文学作品里会勾y有夫之夫出轨,端正的小白脸吗?”
他说完,目光灼灼地盯着琴酒,见对方不回答,又小心翼翼尝试着亲上去。
这一次,琴酒没有拒绝。
车内的气温陡然升高,他们如干c遇到烈火,四片嘴唇短暂地粘在一起,亲吻、啃咬。
而后,萩原急切地扒下琴酒驼色毛衣的高领,等对方苍白、纤长的脖子露出来,又把嘴唇贴上去,如朝圣的信徒,一寸寸顶礼膜拜。
萩原边亲边气喘吁吁地问:“你以前和别人在车里做过吗?”
琴酒抓着他的头发说:“有过一次。”
听到这话,萩原控制不住心里的嫉妒,对准眼前泛红的皮肤狠狠地咬下去,他仿佛听到一声哼,又仿佛只是自己的错觉。
琴酒抓他头发的手紧了紧,声音变得略微喑哑:“你带套了吗?”
萩原身体一僵:“没有。”
“那不能做。”
“……但我能帮你把车子清理干净,保证看不出任何痕迹!”
尽管他表情诚恳地举三指发誓,还是没能让琴酒改变心意。
琴酒从他的怀里退出,重新拉高衣领以掩饰脖子上新鲜的咬痕,漫不经心说:“一个能熟练引y别人出轨的男人,当然会随身带套。你以后别再扮演这种不适合自己的角色。”
“……”
萩原无言以对。
琴酒看着对方后悔的模样,倒是想起另一个号称“只要跟他见面,就会随时带套”的男人。
他跟赤井做过,所以相信对方说的。
很多时候,真把式还是假把式,一试就会露馅儿。
虽然没做成,萩原也不窘迫,偶尔用指关节敲打方向盘,显得心情很好。
他带琴酒一路兜风,碰见熟悉的店面还会稍加介绍,一看就做足了功课,不是单纯试车而已。
后来,时间渐晚,两人路过一家韩料店,萩原问琴酒要不要吃夜宵。
琴酒说“好”,萩原停了车,两人共点一份辣炒年糕,电话又响了,这次是萩原的。
他接起一听,听筒里的松田劈头盖脸说:“Hagi,你快来米中央,班长出车祸了!”
“什么!”
于是,热气腾腾的年糕也没来得及吃,两人又急匆匆往回赶。
萩原想先送琴酒回家,毕竟因为今天的婚讯报道,对方变成了名人,不再方便像以前一样抛头露面。
琴酒没说话,直接把自己的银色长发扎成马尾,又摘了萩原的鸭舌帽戴在头上。
“就这样吧,我也去看看。”
在住院被监视的这段日子里,琴酒曾有意无意问过高木时光机里那班警校生的动向。
虽然时间线重置,他依旧知道伊达航之前就是死于车祸。
过往的历史真的能被改变吗?还是会以另一种方式重现?
他想亲眼去看看。
萩原看琴酒做着伪装,熟练程度让他瞠目结舌,又想到对方随身携带两部手机,犹豫了几秒问:“说实话,你到底是不是卧底?”
如若不然,怎么做到明明前不久的炸.弹跟松田自制的一模一样,松田也亲口说只给黑泽看过,但调查结果,犯案的却另有其人?
琴酒置若罔闻,萩原无奈地耸肩,趁着红灯,从裤袋里拿出个圆筒状物体递过去。
琴酒一看是和之前自己用过,同一牌子的唇膏。毫无疑问,萩原出时光机后又特意买了。
萩原点了点自己的嘴唇,耳廓微微发红:“抱歉,刚才亲得太用力了。”
琴酒一时没有动作,只是挑眉饶有兴致地盯他。
萩原见状,虚张声势道:“怎么了?觉得我变t吗?也还好吧!感觉喜欢上你的人多多少少都有点不正常。”
琴酒拉下镜子,往自己破皮的嘴唇上抹了层唇膏,甜甜的草莓味隐约透出来。
送喜欢的人唇膏时,会不自觉想象亲吻上去的感觉,所以会倾向于买自己喜欢的口味。
怎么感觉萩原表面老练,实际还有点纯q?
琴酒挑唇一笑,等唇膏抹完了,才道:“你说的有道理,否则正常人早该放弃了。”
“……”
萩原觉得不对,但凡被黑泽教导,和他相处过的人,有多少能逃离这种致命的“瘴”呢?
有人说“因为看过最好的风景,所以其他都成了普通。”
但是他们而言,是中了名为“黑泽”的毒,难以自拔,索性就越陷越深了。
*
轻松的氛围在两人赶到米中央后一扫而空。
虽然琴酒和松田打了照面,也没说什么旁的话,而是由萩原主导,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娜塔莉站在卧倒在床,身上缠着绷带的阿航床边,泪流满面说不出话。
松田只好冷着脸解释:“班长好像在路上碰到辆有问题的车,赶上去来不及跟车主沟通,就被脱离的轮胎撞飞了。听医生说是尾椎骨骨折,要休息三个月。”
萩原松了口气:“生命没有大碍就好。”
“是啊,其实没啥,你们没必要都赶过来。”
虽然阿航有意没告诉娜塔莉,但好友们对他“曾经的死因”心知肚明,听说出了车祸,吓得魂都没了,哪儿有不来看望的道理。
说着话,琴酒在几人的注视中自顾自离开。
他想去看看肇事车主的情况,还没走到那儿,却眼尖发现个熟悉的身影从对方的病房走出。
“……”
这人……不是乌丸身边的财务吗?
*
果不其然,隔天,琴酒听说了肇事车辆经过改装,车主要起诉修理厂的消息。
而那个负责改装的人员,琴酒恰好认识。
名叫萩原研二。
第99章
《琴酒成为五人组的教官后》
/系田
琴酒本不想过问萩原的家事,但他亲眼看见乌丸的专属财务从伤者病房走出,思索再三,还是拨打了电话。
第一通电话铃响了五声,被对方挂断。
琴酒皱了皱眉,又打第二通。
这次,对方倒是立刻接了,但语气依旧不善:
“干什么?”
“萩原的事怎么说?”琴酒劈头盖脸问。
听筒那头的松田沉默几秒:“为什么问我?你不会直接打给当事人?”
“因为他会骗我,你不会。”
松田不屑地嗤笑一声,因为无论琴酒是在嘲讽他的直肠子,还是暗示自己能完全拿捏他,都让人高兴不起来。
“听说对方要起诉。”
“不接受和解?”
“不接受和解。”
琴酒思忖片刻:“我知道了。”
说完,他准备挂电话,松田着急忙慌拦住他:“等等!你不许挂!”
琴酒挑下眉,目光看向客厅专门用来储藏究各式酒和酒杯的橱柜。他把手机开了扬声器,搁在茶几上,从橱柜拿了瓶没开封的红酒和一只高脚杯。
“你还有事?”
他说着,关上橱柜门,一尘不染的玻璃映照出他脸上稍纵即逝的笑。
“……既然我已经说了你想知道的事,那我想知道的,你能不能告诉我?”
澄澈的红色液体缓缓流入杯中,琴酒翘起笔直的腿坐在沙发上,他端起酒杯,目光注视着轻轻晃动的红酒。
那红酒的活动区域就这么点,平静或是激荡,都由他一手操控。
琴酒故意晾了松田一会儿,听耳边的呼吸声逐渐重了,才把酒放在唇边浅呷一口说:“好,我就给你一个提问的机会。”
他的咬字着重在“一”上。
听到这话,听筒里原本气势汹汹的声音消失了,但沉重的呼吸还在,重得琴酒不用动脑子就能猜出对方在想什么——
【想问的问题有两个,却只有一次机会。孰取孰舍,令人纠结。】
当琴酒喝了第二口酒,并咽下去时,松田终于开口,他说:“那个炸.弹真是你放的?为什么?”
果然还是这个问题。
琴酒啧了下嘴,反问:“那你对一场只有三个人受伤入院的爆炸案念念不忘,又是为什么?”
或许是他的语气太过漫不经心,听筒里的松田立刻炸了,像只受伤的野兽低吼道:“无论多少人受伤,都改变不了我是这起爆炸案帮凶的事实!”他吼着,语气又陡然低下去,“……一想到这个,我就夜不能寐。”
琴酒眉头紧锁,他之前讨厌警察,很重要的一点是他们中的大部分正义感都太强。
但世界就是“这样”,因为能力或认知不足而崩溃、自毁,甚至沦为危害社会的犯罪分子,比清醒地投身黑暗还让琴酒不齿。
他可以放任松田继续沉溺在自责的情绪里,却大发慈悲说:“那你要怎么样才能睡着?”
“除非,你说你是卧底。”
琴酒顿了下,有一瞬间本能地怀疑对方是故意下套,为了把他拉到所谓“正义”的阵营里去。
但这样的事,赤井可能做,降谷可能做,连现在的景光也可能做。
至于松田阵平……真的可能吗?
琴酒举起高脚杯,把里面的红酒一饮而尽,又饶有兴致舔了舔唇边的酒渍,像是咬断谁的喉咙,尽情地吸血。
那喉咙是他要咬的吗?
不是。
是对方主动凑上来的。
琴酒望着空荡荡的酒杯,想起不久前和前警校校长大岛的谈话,他说:“对,我是卧底。”
松田倒吸口冷气:“真的?”
“嗯,真的。不过这件事,你不能告诉任何人。”
松田顿了下,语气明显染上喜悦:“我懂,那你结婚……”
琴酒不耐烦地打断他:“别忘了,我说过你只有一次提问的机会。”
“……”
松田不说话了,琴酒又道:“如果还睡不着,就吃点安眠药。”
平心而论,松田既然选择了这个职业,就必定要经历一段失眠——
自己因为爆炸受伤的时候;人质或同伴在自己面前被炸飞而无能为力的时候……
松田却嚷嚷:“我还那么年轻,没到要吃安眠药的地步。”
琴酒一想,对方从警校毕业,又逃出时光机,虽然名义上过了七年,实际也才22岁。
“是吗?”他面无表情说,“那很好,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天天都要靠安眠药才能入睡。”
松田沉默了会儿问“为什么”,可话刚出口,电话就被挂了。
挂断电话后的琴酒仰望着天花板。
为什么呢?
因为那时候的他被迫进入组织,被斯汀格打得浑身都是血窟窿;又因为他后来拜斯汀格为师,还为了活下去,亲手把对方干掉。
笑着缅怀了会儿过去,琴酒低下头才发现松田不知何时发的信
【对不起,我都不知道。】
琴酒没有理,而是拎着长长的酒瓶颈走到洗碗池边。他把剩余的红酒倒进去,看原本银色的池子瞬间被染红了,又打开水龙头“哗哗”地冲。
水和酒融在一起,红色都渐渐淡了。他倚在水池边抽烟,抽了会儿觉得没意思,索性把还燃着的烟头一起扔进池里。
水、红酒和烟头相互较着劲,直到一缕缕青烟升起,直到红色完全没了,琴酒才把湿透的烟头重新捡起来扔进垃圾桶。
他转身披了衣服,决定要去找乌丸莲耶。
*
乌丸接了电话,说会在总部大楼的办公室等他。
琴酒赶到后,发现偌大的建筑没有开灯,黑黢黢的。
但他丝毫不怀疑乌丸会耍他,因为这种小儿科伎俩对方不屑用,也因为对方搞这么一出,就是为了让他自投罗网。
琴酒快步走在廊下,凛冽的寒风从没关严的窗户缝漏进来,倒灌进衣服里,让他感觉冷。
出来得太匆忙,早知道该穿件高领毛衣,或者至少围根围巾。
他这么想着,到了乌丸办公室门口,里面的呼吸声稳定而轻微。
琴酒没敲门,径直走进去,修长的手指抚过墙上的电灯开关却没按。
几乎是他收手的下一秒,乌丸就问:“为什么不开?”
“因为先生不想开。”
乌丸笑了下:“我就喜欢你的敏锐和识时务。”
说着,他招手让琴酒过去。
虽然周围很暗,但还有月光,作为组织的Top Killer,夜视能力也很好。
琴酒毫无阻碍地过去,被乌丸拽到膝盖上,他没有反抗地坐下,听对方问:“我以为你说过,最近都不会用私人号码了?”
是的,半小时前,琴酒是用私人手机而不是任务手机联络的乌丸。
“对,但我改了主意。”
乌丸沉默片刻,顺手把玩起琴酒的长发:“怎么突然想到来找我?”
琴酒话到嘴边,想了想却说:“那先生又为什么不开灯坐在这里?”
“因为灯光不一定能帮助我们看清一个人。”
琴酒没有说话,他感觉乌丸的手像锁链紧紧环在腰上,炙热的嘴唇有一搭没一搭亲吻他的耳垂。
“对于阿琴来说,家的定义是什么?”
“房子。”琴酒不假思索回答。
乌丸怔了下,笑道:“真够冷漠的。”
琴酒不置可否,顿了会儿才问:“先生呢?”
乌丸像是一直在等他这个问题,闻言,抓着琴酒的左手十指相扣。
“我啊,比阿琴贪心一点,除了房子,还想要一个完全属于我的人。”
“既然这样,我认为把无关的人牵扯进来很没必要。”
话音未落,握着琴酒的手骤然收紧,紧到几乎把他的手指勒断的地步。他强忍着,没哼一声。
过了会儿,乌丸像是自己觉得无趣,松开手,在琴酒的颈间闻了闻:“阿琴刚才抽烟了?给我也来一根吧。”
琴酒的烟盒放在左边口袋,他摸到烟盒,两指捏着,从里面抽出最后一根,“啪嗒”一声,空了的烟盒砸在地上。
乌丸置若罔闻,头搁在琴酒的肩窝,嘴叼住烟,含糊不清地问:“打火机呢?”
“先生自己没有吗?我现在是个废人,您一定要这么为难我?”
乌丸闻言轻笑,接着连声讨饶:“好吧好吧,别生气,我自己找就是了。”
既然说是“自己找”,乌丸就没问。
他把手伸进琴酒风衣的内侧袋,没有;
然后隔着裤子摸索靠近琴酒d腿的口袋,也没有;
屁股后的两个口袋,更没有。
直到琴酒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乌丸才“好不容易”在风衣的外侧袋里找到了打火机。
他把打火机交给琴酒,语气和善问:“让你帮忙点,总可以吧?”
琴酒照做了,乌丸吐出口烟,烟雾缭绕在乌丸的脸边,伴随着忽明忽暗的火星,让他的表情都变得朦胧起来。
隔了会儿,琴酒冷不丁问:“那先生是答应我了?”
听到这话,乌丸眯了眯眼。他很快恢复如常,猛吸了口烟,烟灰掉在琴酒纯黑的风衣上,漫不经心说:
“虽然阿琴难得主动认错,但我还是想给阿琴个教训,让他记得更清楚。”
话音未落,琴酒狠狠咬了下牙,他反手抽出乌丸嘴里的烟,从对方膝盖上站起来。
乌丸愣了下:“你干什么?”
琴酒置若罔闻,等掸了身上的烟灰,又弯腰捡起烟盒,才盯着乌丸冷声道:“先生,我来找您,就是不希望把事情弄得太僵,但现在看,这个希望要落空了。”
说完,他用烟上残存的火星点燃烟盒,顺手扔进还有些废纸的垃圾桶里。
火苗本是很小的一簇,然后借着废纸还有穿堂风噼里啪啦烧起来。
很快,琴酒的眼里倒映出橘红色的熊熊火光,整个垃圾桶都着了。他冷漠地看了会儿,不置一词转身离开。
“……”
直到鼻腔弥漫起浓重的焦味,坐在转椅上的乌丸才堪堪回神。他揉搓下手指,望向琴酒离后,空无一人的走廊,无奈地勾唇笑了笑说:
“年轻人,耐心真差。”
第二天,网上铺天盖地都是身为警察的萩原研二因为改装车时的疏忽,导致车主发生车祸,断了好几根肋骨的消息。
第100章
《琴酒成为五人组的教官后》
/系田
因为米花居高不下的犯罪率,群众对警方本就缺乏信任,存在怨气。萩原事件像导火索,一下引爆了大家的反抗情绪。
对此,爆处虽然有心保萩原,但考虑到舆论影响,萩原本人主动提出停薪留职,在家反省。
琴酒通过松田收到这一消息,同时,也得知萩原颓废得很不寻常。
思索片刻,他把之前萩原帮忙改装保时捷时发给他的视频又原封不动发回去。
虽然当时对方有卖乖讨饶的嫌疑,但也不失为萩原认真工作的证明。
视频的下方,琴酒写道:
【我不相信自己教出来的学生是个连轮胎都装不好的废物。】
这条信息很快显示已读,对话框的上方一直都是“对方正在输入”的状态,持续了足有好几分钟。
萩原或许在删减,或许在思考措辞,总之,最后呈现在琴酒面前的是这么一句话:
【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但轮胎确实是我亲手装的。】
这句话乍看无可指摘,不过琴酒向来擅长揣摩人的心理,所以一下察觉了端倪——
人在心虚时会下意识强调。
而萩原的这条信息里多出了两个词:
“亲手”和“确实”。
几分钟后,琴酒给松田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他劈头盖脸说:
“你下班后去萩原家的修理厂看看。”
“我也是这个意思。”松田不假思索地回答,迟疑几秒又问,“那你来吗?”
“不了,我不方便露面,而且我还有别的事要做。”
“……好吧。”
琴酒假装没发现松田语气里的失落,挂断了电话。
*
时近黄昏,琴酒又联络了萩原。
他在电话里说自己很喜欢上次的辣炒年糕,特地去韩国街买了,但不知该怎么料理。
萩原听罢,沉默片刻:“你可以先看看包装袋后面的说明,或者去网……”
他提到“网络”二字下意识停顿,缓了几秒,才若无其事说:“你可以去网上看看别人是怎么做的。”
琴酒打这通电话可不是为了听一些已知的生活常识,他不耐烦地打断对方:“萩原,你是不是忘了我的手还在骨折。”
“……但我真的不想出门。”
“如果你不来,我就饿着。”
留下这句话,不给萩原任何反驳的机会,琴酒挂断了电话。
“……”
萩原望着自动熄灭的手机屏幕发呆,过了会儿,姐姐千速端着刚切好的水果进来。
她之前走到房间门口,恰巧听见弟弟拒绝了好友的邀请,抿了下唇,在弟弟转过头时面无表情说:“你在这儿唉声叹气给谁看?”
“……”
“犯了这么大的错,家里不会给你准备晚饭的。识相的话,就去外面吃完再回来吧!”
萩原怔了下,目光触及姐姐手里的果盘,千速面不改色藏在身后:“看什么看!这是准备给爸爸送去的!”
萩原原本还坐在椅子上,后来迫于千速的眼神压迫不情不愿地站起来。他在衣柜里选了件深色的卫衣,戴上帽子和口罩,只留一双疲惫的眼睛在外面。
千速看得心疼,但她知道弟弟是那种难过时越安慰就越自责的性格。
说到底,脱落的轮胎真的是弟弟的手笔吗?
那个心灵手巧、做事认真,连拆弹都不在话下,让自己和爸妈引以为豪的弟弟?
研二请假回家后,大家也尝试问过他到底是怎么回事,谁知研二一口咬定是自己的错误,多的不肯再说。
蹊跷的是,他们修理厂每次修理或是改装完车辆都会有个检查单,由负责车辆的员工检查完各个零部件后签字。
可唯独轮胎脱落的这辆车检查单不见了踪影。
研二经过千速身边,带起的冷风唤回了千速的思绪。她定睛望去,弟弟原本挺拔的背脊微微佝偻,有种说不出的沮丧。
她心里叹气,似乎听到研二轻声说了句“谢谢。”再想仔细探究时,对方已经走远了。
妈妈也只来得及捕捉到一个背影,她快步走上楼,发现儿子房间的门开着,只有女儿孤零零站在窗边,赶忙问:“研二人呢?”
“我让他出去和朋友吃饭了。”
“噢噢,朋友。和朋友聊聊也好。”妈妈边说边用围裙擦干手上的水,叹口气说,“那我们先吃吧。”
“爸呢?”
“你爸还在修理厂,好像又有几个退单,他说他没胃口。”
听到这话,千速眉头紧皱。如果说网上舆论对修理厂的生意没影响是假的,单单今天就有五个车主提前来拿车,修理的、改装的都准备找别家去做了。
其实,萩原家的孩子都有出息。女儿千速在交警队供职,是驾驭铁骑的好手,享有“风之女神”的美誉;儿子研二在爆处部门也被委以重任,来来回回救过好多群众的命。
现在的萩原家并不需要一个修理厂来维持生计,但修理厂对父亲而言是“根”,是年纪越大越不能忘的“本”。
他从小在修理厂跟着父亲学习修车技术,长大后继承了这个厂。虽然老了旧了,没有什么高科技的设备支撑,也是一份无法割舍的情怀。
千速不会劝爸爸趁此机会关了修理厂,颐养天年,只是放下果盘说:“那我们先吃,一会儿我再给爸送份热的过去。”
“欸,辛苦你了小千。上班忙了一天,还要操心家里的事。”
千速闻言,轻轻从背后环住妈妈的脖子,“说什么呢妈,我们可是一家人啊!”
*
研二问琴酒要了家庭住址。他本想自己开车过去,但看到车,不免想到那个脱落的轮胎,思前想后还是选择搭乘地铁。
正值下班高峰,地铁上的人像沙丁鱼一样拥挤着。因为贴得紧,研二很容易窥见别人的手机屏幕,前后左右,无一例外在关注“警察开修车厂,操作不慎导致车祸”的新闻。
按理说,研二已经戴上卫衣的帽子和口罩,应该不会被人认出,但每当有视线望来,他都如芒在背。
就这么煎熬了将近一小时,研二总算下地铁,又走了十分钟,抵达琴酒信息里提到的那栋公寓门口。
公寓大楼有28层高,外观由黑曜石制成,冷硬泛光,顶上如一把尖锐的匕首直冲云霄。
或许有人会觉得不够吉利,研二却会心一笑,因为这确实是“他”会喜欢的风格。
琴酒的公寓在第7层,一整楼都归他所有。
研二敲了门,很快就开了,右手绑着绷带的琴酒出现在门口,没什么表情说:“(你)来了。”
研二“嗯”了声,换鞋的同时不着痕迹打量琴酒家的格局。
琴酒见状道:“我很少让人上我家,在你的那群朋友里,你是第一个。”
听到这话,研二的心跳一顿,他受宠若惊,而后又自嘲实在不是好的时机。
如果放在往常,他肯定想趁机跟面前的男人更近一步,但两天前的车祸把这份喜悦都冲淡了。
他没什么表示地进了门,发现琴酒的岛台很干净,墙上的钟已经指向七点半,研二不禁诧异地问:“你什么都没准备?”
“对,我说了,你要是不来我就饿着。”
“………”
研二语塞,隔了好久才问:“如果我就是不来呢?”
“你不会的。”
“……为什么?”
“理由你自己知道。”
“……”
研二无奈地笑了,确实就像黑泽说的,因为特别喜欢,所以根本不忍心让对方挨饿,哪怕知道这是对方故意引自己的借口也一样。
他扪心自问,如果没有姐姐推的那一把,自己还会出门吗?
【会的。】
这个问题出现的瞬间,他听见心里的声音坚定地说。
然后研二开始料理年糕,琴酒坐在沙发上监工,监了会儿他说:“你今天的打扮可真够严实的。”
研二切生菜的手一顿,不抬头地苦笑道:“你非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对。”
“……”
客厅里很是安静了一瞬,但研二不会跟琴酒生气,隔了几秒自嘲道:“我也算体会了一把做名人的感觉。”
“怎么样?”
“很糟。”
戴着口罩闷闷的感觉,疑神疑鬼认为别人在背后议论自己的感觉都很糟。
“但你还是不想反驳,为什么?”
琴酒从沙发上起身,慢吞吞走到岛台前和研二面对着面。确切地说是研二低头看砧板,他垂眼看研二。
“那辆车真是你改装的?”
“对。”
琴酒皱皱眉,一把握住研二手里的刀:
“但松田拿到了以往的记录,上面显示你从不在同一个时间段负责两辆车。事发的前几天,你应该在料理我的(车)才对。要不要我再把我们之间的视频再给你放一遍?”
“……你别逼我了,行吗?”
研二说着,求救似地抽动琴酒手里的刀。本来不该有什么问题,但恰巧那时,琴酒也准备收手。刀背虽然不如刀刃锋利,在人的掌心划出道口子还是绰绰有余。
一滴滴鲜血顺着泛光的刀面往下坠,在半透明的砧板上砸出一朵又一朵漂亮的花。
研二吓了一跳,赶忙放下刀查看琴酒的伤口。
片刻后,他们并排坐在沙发上,研二低头为琴酒做包扎。
琴酒盯着他柔软的头发,不容辩驳地命令道:“现在,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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