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页 夜间
魔镜小说 > 穿越快穿 > 劣质品[GB] > 30-40
    第31章 第 31 章 兄弟你别香了


    时与以前吃东西常遇到一种情况:闻起来觉得惊为天人,而实际真吃到嘴巴里味道却只能算平平无奇甚至令人失望,这种就是超级糟糕的体验,万幸江鹤吟并不是这样。


    他品尝起来与想象中一样香甜,美味到令时与觉得不该就这么粗鲁地囫囵吃下去。


    她已经很久都没有对自己口中的食材升起敬意,她吃江鹤吟,就好像她当初第一次吃到真正从水中、从土里长出来的食物那样,然而他与以往食物的口味都不相同……具体也不知道该怎么讲,只觉得应该更郑重地对待,比如吃之前先焚香沐浴,吃的时候再鞠个躬,西装革履品尝。


    她将嘴巴松开一点,舌头舔过从伤口流淌出来的鲜血。


    肚子咕咕叫,她好急切,但没再像一开始那样莽撞地贸然去咬,血液缓缓流下,她等在一边,耐着性子一点一点吞咽。


    江鹤吟微弱的惊叫和哭泣声与餐厅中的背景音乐无异,他身体一直不停细颤,肌肉痛的抽搐,偶尔也自己费力扭两下身体,但毫无疑问挣脱不开时与的束缚。


    他摸起来触觉非常柔软,或许omega的身体就是这样,这很舒服,也很好玩,于是她又把江鹤吟的身体翻过来让他正面对着自己。手指在他身上划过,本来想尝尝脸颊,但信息素太香了,所以最终还是决定将脸埋在他脖颈间,张开嘴撕扯他的锁骨,他好嫩,不费多少力气轻易又咬出血。


    江鹤吟是个胆大包天的家伙,一般很信任人,被欺负了也不知道反抗,但这次不同,他痛的没力气,分明连拳头都握不紧,但还是抬起腿想把她往旁边踢。


    时与想,他的腿应该和手一样被绑住才对。


    还能抬起腿就已经很了不起,要说再踢她,那力气就一点都不剩,时与甚至觉得这点力度都踢不飞一只蚂蚁。手扶上他抬起的腿弯正要帮他将双腿好好归位,时与突然改了主意。


    忘了,她想,怎么只吃想吃的东西去了,这里还有前菜的忘了尝一尝。


    头好晕。


    江鹤吟害怕得几乎动不了,痛得呼吸不上来。他身前锁骨和肩上被撕扯开一大片,颈后腺体上有深深的血眼,还好没咬到动脉,但依然流了很多血,非常多,开始时还是温热的,现在粘在破损的衣服上又凉又黏,他怀疑自己的血会在alpha的床上一直流干。


    他会死吗?


    为什么啊,怎么这样。


    时与的样子很吓人,她看向自己,除了食欲之外没别的情绪,黑洞洞的眼睛像注视猎物的捕食者一样无喜无悲。偏偏自己身上已经全是她的味道,信息素像注入的毒液,他本能想向她靠近,他想要时与的爱抚。


    时与抬起他的腿,好痛,他知道omega在床上吃点苦头是家常便饭,但是从来没人说是这样的,他不想做了,他会死掉,好想逃走。


    好痛,他哭:“呜……时与……”


    “时与……”


    哀鸣声像小猫叫唤一样可怜,但稍微移动一点都会被拖回原处,动不了,时与压着他的手像铁钳,好痛,浑身都好痛。


    他一直哭到自己完全没了知觉。


    ——


    “稀客。”苏道之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姿态放松,笑意浅淡,“好久不见,江指挥官。”


    她的对面是通讯器投下的模糊虚影,虚影与她差不多的年纪,身形很魁梧,留了一头银白色的及肩长发,整个画面好像做了些处理,不像平日里看得那么真切。


    苏道之笑得没什么诚意,她是头狡猾的狼,江图南不那么喜欢她,也并不愿意与她客套太多,眉头微皱,只言简意赅重复起自己的来意。


    苏道之双手搭桥撑在胸前,不咸不淡地从她话里抓了个不重要信息:“哎呀,时间过得真快,您的小儿子竟然都到了这个年纪。”


    “苏指挥,”江图南皱眉,“我正非常诚恳地与您交谈。”


    “您一如既往地没耐心。”苏道之说,“这实在是非常为难我,毕竟您一开口就想要我的大校。”


    “我以为您会欣然同意。”江图南不听她这一套抬价的办法,“毕竟我听说我们刚在新内尔湾有过会议,第八星会逐步开放自己的武器与科技系统,我们上三星则会包揽接下来二百年的基建和物资支持。”


    “送一位大校过来或许正符合我们协议的条例。”


    “哦,”苏道之说,“但你选的这个不行……不过我有个小女儿也是差不多的年纪,不如换个人,我把她送给你?”


    “也是alpha,有点难搞,正好您来帮我训一训。”


    “婚姻是件好事,为什么不直接与我家结对子?嗯?”苏道之微笑,对江图南摊手,“怎么样呀老江,这是不是更好?”


    江图南说:“滚。”


    ——


    再醒过来时,江鹤吟头顶是一片白光。


    还以为到了天堂,他躺在病床上,身上缠着绷带,瓦数过大的格栅灯正照着他,这里太亮,有点不舒服,于是他眯起眼睛想转过头,然而脖子被包得严严实实,僵着没办法动。


    这里是……?


    时与的声音突兀响起:“忍一下吧,这的条件再好也就这样。”


    江鹤吟吓了一跳。


    时与坐在他身边的座位上倚墙发呆,一只手臂的袖子撕下来,大臂挂着针,见他看过来翻了个白眼:“看屁,你下药有数吗,再多加一点咱俩一起死那儿。”


    江鹤吟不回答,仿佛先前那段记忆刚刚加载,他看着她,心中无比巨大的委屈翻涌上来,眼眶热热的,他眨眼,眨着眨着开始不断有眼泪向下滚。


    时与又骂他。


    为什么啊。


    一直都这么凶。


    “时与……”他嗓子很哑,声音几乎是从喉咙向外挤,呜呜咽咽,“……时与……呜,我好疼……”


    “我好疼……时与……呜呜……”


    时与不说话,偏过头去眼睛向窗外看,一只手撑住下巴。


    江鹤吟还在哭,空荡的房间里只有他挠人的哭泣声。


    吵,烦。


    时与长长出气,抽了几张面巾堆到他脸上,她其实也很生气——她最该生气,但江鹤吟如今的样子太惨,罪魁祸首是自己,想再说他都觉得没立场去骂。


    他僵直着身体蒙在一堆面巾纸里继续掉眼泪,一动都不动,一直到把这堆纸洇湿了半边,时与看过去,心里再大的火气都转化成无奈的涓滴,她又叹气,感觉一辈子的气都要在他面前叹完。


    小时候陪着爸爸照顾弟弟也好,长大点流浪也好,拉扯时夏也好,进军部里摔摔打打也好……丧门星倒霉鬼这辈子比这疲惫比这困难的时候多了去,但偏偏就是江鹤吟最让人觉得头疼,最叫人感觉难办。


    她坐到江鹤吟床上,伸手把方才糊上来的面巾纸拂掉,又拿了一张为他擦眼泪,折了几折,轻轻的,从眼下擦到鬓角。


    她说:“你身上有生命维持系统,放心吧,这点程度死不掉。”


    他哭得好可怜,时与帮他整理好头发,又拿张纸巾来给他擦鼻涕,终于放轻了声音:“好了,别哭了,我给你申请了医疗仓。”


    “你是哪家的少爷啊,”她又抽出几张纸捏住他的鼻子,像以前照顾时怀、像曾经照顾时夏,动作也柔和极了,“我都不能用医疗仓呢,你的ID倒是一输入就能成功,好啦,明天就有人来接你走,别哭了。”


    江鹤吟真的不流泪了,他眼泪憋回去,可惜身体还在本能的抽噎,手其实还能动,他拉住时与的衣角:“……你怎么……你为什么那样……”


    “你小时候有没有见过虫子,”时与问他,“比如蜘蛛或者螳螂?”


    时与依旧拿纸巾轻轻蘸他脸上的泪痕。


    “我的精神体有些异变,有很多好的方面——比如蛛丝能一直保留下来,但相对的,我也要不停地为此摄入能量。”


    “很不幸,或许你知道这个,有些虫子交配完会把配偶吃掉,这也是它们补充能量的一种方式,而这同样会映射到我身上。啊,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告诉你我和谁都不合适,没骗你,就算你说我们匹配度再好也不行,越高只让我吃得越香。”


    时与的口气毫无波澜,低低的,带着点无所谓的幽默味道,像讲一个无关紧要的睡前故事,她看着江鹤吟,两人陷入一阵漫长的沉默。


    江鹤吟的手指松开,在床单上磨了磨,然后忽然整只手都抓上去,刚刚才有停止迹象的眼泪又往外涌。


    “那怎么办,你标记我了。”他倔得要死,可能是内心不甘,又或许是激素给他的本能,他不想放手,“你标记我了,你什么都做了,我没死,只有你想吃我的时候失败了。”


    “你要负责……”他话都要说不清,口腔里吐出带着哭声的断续语句,“……你要负责,我如果……呜……我如果怀孕了怎么办,你不能这样……你标记我了……”


    时与摸摸他的头发,不说话。


    江鹤吟拉着她的衣服,好像商场里没理耍赖的小孩:“你就是标记我了,你要负责任……你不能让我自己回去,我会没有人要……”


    “时与……时与,”他泪眼婆娑,腺体被她撕咬咀嚼已经受伤,被层层包裹起来,却还是试图用信息素去绕住她,他问:“你真的不喜欢我么?”


    他说:“真的不喜欢,还是觉得不能?”


    第32章 第 32 章 兄弟你是一个王八…


    苏道之轻叹:“第八星平均32天一次小虫潮,104天一次大虫潮,你知道,这里是联盟的前线,而你想要的这位大校虫巢共计清剿一百九十四次,虫母杀了十四只,普通虫族更不计数。”


    “我倒是好奇,令郎从哪里把她挖出来……哦,我知道了,我好像有印象,是那个二星的小交换生?我好像听过一点。”


    她分明还在中年,这时候却像个没劲的老婆子,桌上是热腾腾的茶水,她为自己倒了一杯,垂着眼睛慢悠悠细品:“别的地方我管不了太多,但勉强也知道如今各个军部都是什么样子,说实话我还挺敬佩这位,联盟八颗主星,她应该是唯一一个完完全全以战功升到这个程度的。”


    “你眼光还不错……不过可惜了,这事没得商量,我还等着兰亭接手我的位置后亲自为她再升一级。”


    江图南那边难得沉默,她与面前苏道之模糊的影子对视,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安全区安定的时间长了,就容易有家族扎根盘踞,如今军部里许多人不过是些占位置的太平少爷,真要说起来江图南也是这些家族的一员——不过虽说如此,她却不是一直都平平安安被圈养在这里,这位冷硬的alpha年轻时也曾参加过诸多面对虫族的战役。


    前线是什么样子她再清楚不过,那是世界上最可怕的绞肉机,她从绞肉机里出生入死三十四次——经历三十四次连续的虫潮仍能完整回来,实际这已经可以称得上是一项了不起的功绩。包裹起来的左臂还有当初留下的狰狞疤痕,也是这份相较于身边人的特殊经历让她听到时与的情况便直接觉得见猎心喜。


    “我们的条约还没有完全确定下来。”她终于放下她标志性的严肃语气,“下一次会议的地点设在逸陵市,让她来,我要瞧瞧她。”


    苏道之吹吹茶水,口气很淡:“不好意思呢,如果她想去就让她亲自对我说,您是谁呀,怎么轮到您来安排我们第八星的事。”


    ——


    江鹤吟的病房只剩两人的心跳和呼吸。


    时与慢慢将自己的衣角抽出来,说自己完全不动心?当然不是,这怎么可能,她的失态肉眼可见,都这样了还硬说不喜欢,嘴也太硬。


    她只说:“最终得出的结果都一样,这没什么差别。”


    “不一样。”江鹤吟说。


    他看着时与,眼睛里水盈盈,嘴巴无意识地微微张开,他想听时与的答案,然而一直到他将嘴巴紧抿成一条线,时与也依然是那副半闭着眼睛拒绝交谈的样子。她一动不动坐在那里,像一具风化的尸体。


    ——其实这也是一种回答,而且他已经知道结果。


    为什么会这么别扭?


    “不用等到明天找别人来,”他说,“有人可以送我回去,我可以现在就让他们把我带走,但不保证从此以后再也不找你的麻烦。”


    时与说:“可以。”


    江鹤吟眼泪收回去不哭了,也不像方才那样满目委屈,眼睛和鼻尖还很红,脸上有没擦干的泪痕,表情却变了,好像他的爱意在方才已经消散无踪。


    “好,”他说,“但我要你现在来亲我。”


    他和时与对视。


    时与很顺从,她本就坐在他身边,闻言俯下身去吻他的眉心,江鹤吟皱眉偏过头:“我不是小孩。”


    可以。时与并不犹豫,依言又向下亲吻他的嘴。


    他的嘴巴很软,可惜昨天也被她撕咬得很难看,嘴唇上有硌人的血痂,她轻轻点过,江鹤吟任由她蜻蜓点水似的碰过一遍,嘴巴对她微微张开,伸出一小截舌尖,眼睛里竟有挑衅。


    时与这下倒是停住,肉眼可见地犹豫起来。


    他们离得很近,两人的呼吸都缠在一起,能感觉到她紧张,江鹤吟忽然冷笑,几乎迅雷不及掩耳张开嘴猛然咬住她的嘴唇向下撕。


    时与:????


    江鹤吟身上的伤口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看他从被子里露出来的部分就像在看半个木乃伊。此刻木乃伊暴起咬人,用的力气不小,被咬住的时候有些痛,但时与当时更多的是懵,他紧紧咬着一点都不松嘴,像在报复时与昨天的所作所为。


    时与瞪大眼睛看他,看他的目光很震撼,但是并没有躲开,就停在那里任由他咬,甚至顺着他换了个更方便他发力的角度。江鹤吟的牙齿一点都不锋利,小嘴像个老虎钳,时与觉得肉都要被他钳下来,结果还是一点血腥味都尝不到。


    她扯扯嘴角,突然就觉得想笑。


    她真笑出来了。


    根本就没忍住,她一点都不怕疼,脑子里其他的情绪在此刻忽然飞远,只觉得两人动作和姿势应该很滑稽,鼻腔里断断续续向外出气,笑意扑打在江鹤吟的脸上。


    江鹤吟瞪她,又咬了一会儿终于松开嘴。时与还在笑,一直笑倒在他身上,把脸埋在他脖颈之间,怕再压到他的伤口,笑得很克制,身体抖得轻轻的,半晌才抬起头,笑说:“江鹤吟,王八也这么咬人。”


    江鹤吟说:“你很高兴吗?”


    时与垂下眼睫,终于克制住,为什么会这样呢?她不太想去探究,只是忽然觉得心思很通畅,点头道:“是。”


    “呵呵,”江鹤吟曲起膝盖,顶顶她的小腹,又顶顶她的腿间,“看来你的嘴还是不如你的口口硬。”


    这次阿斯克勒的驻守无人伤病,于是江鹤吟占了最好的病房和最大的床,时与翻过身躺在他身侧,离他远了点:“奇怪啊,你一开始是这样的吗?怎么回事,现在怎么乱七八糟什么都讲。”


    江鹤吟不说话了,他还是那副不高兴的神情,板着一张脸,不知道在跟谁重复,对着天花板喃喃低语:“你喜欢我,我这样咬你你都能硬,你就是喜欢我。”


    “对啊。”


    时与回答得很直接,她似乎已经调整过来,神态与往常无异,也平躺下,和他一样的姿势,看上头晃眼的灯。


    她轻声说:“对不起啊。”


    江鹤吟问:“为什么你昨天即使丧失理智最后也没有杀了我,我们互相喜欢,有什么不行?”


    时与说:“对不起。”


    “时与!”他咬住嘴唇,眉毛皱在一起,忽然叫得很大声,“你不许躺在我旁边,你过来!”


    时与于是又翻过来撑起身,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对他唯命是从似的坐起来看他,江鹤吟说:“近一点。”


    他包得严实,很难移动,眼睛里好像冒火,于是时与又将自己的脸送过去,江鹤吟果然凶巴巴张口咬住她的脸颊,他的牙齿有一点颤,信息素绕着她的鼻尖和腺体转转来转去,一条腿抬起来,轻轻夹到她的腰侧。


    时与默不作声任由他咬,然而见他这样做却忽然伸出手,两指伸到他嘴巴里,撑住两排牙齿掰开,她挪开脸结束这个任他出气的状态,把他的腿按回去。


    江鹤吟呜咽两声,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又开始流泪,时与看着他,无奈到几乎有点无力,脸颊钝钝的痛,她忽然说:“其实我还算有一些假期。”


    她把手撤出来,又开始给他擦眼泪,用的手劲很大,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手上的茧子磨得江鹤吟眼下生疼。


    眼睛随意聚焦在他额前落下来的发丝,她不去看江鹤吟的表情,就这么自顾自开始安排:“现在……其实阿斯克勒昨天就查不出别的毛病了,剩下的时间倒是可以请假……真是的,不过看样子你还得先躺一会儿才行。”


    江鹤吟原本还要哭,和时与犟了这么久,眼睛都快磨出先流泪再说话的条件反射。谁想到耳边听到的话风却突然变了,不再是拒绝,他反倒觉得难以置信。


    他呆呆的,眼眶里剩下的眼泪滚下来,又被时与刮走,嘴唇嗫嚅几下,最终只发出个傻蛋似的“哎?”


    “怎么了?”时与懒得再去拿纸巾,索性在他这张白床单上抹抹手,“你都哭了这么久了,怎么还这么多泪啊,omega是水做的没错,但是这是不是也太多了。”


    江鹤吟的眼泪还在滚,他挤眼睛想把泪憋回去,说:“你要和我回第二星吗?”


    “不要得寸进尺,”时与说,“我没那么说吧,假期结束我就老老实实回来。”


    “那你不要跟我结婚?”


    时与又开始笑,她说:“哎呀,你这么喜欢我,为什么非要我去二星,不到第八星来?”


    江鹤吟愣愣地盯着她的眼睛看。


    “真的?”他问,“真的吗,只要我来第八星?”


    “当然可以!”他说,“那你答应吗?我喜欢这儿,当然可以!”


    第33章 第 33 章 所以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从二星移居到八星还乐颠颠的挺高兴,时与觉得猜不透。与其说能做出这种决定的人脑干缺失,不如说是整个中枢神经系统只剩了个脑干活着更贴切,反正她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理解这个脑回路。


    姜澜拎着时与的后衣领把她按在墙角——一个特战部祖传的训人地点。时与好久没正经当过这个站在墙角上的角色,有点出神,一时竟然还有点不习惯。


    她老老实实站着,垂着手,盯着走廊的转角不小心就走了神,瞳孔慢慢放大,目光也开始涣散。姜澜对她这发呆的样子可太熟,一巴掌又扇到她头上:“你心里还有数吗?”


    时与:“……呃啊!”


    “这是怎么回事,”姜澜拿着江鹤吟的报告,对时与这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气得牙痒痒,“时与,疯了是吗,你要把性过激的犯罪条目都做一遍?还上来就挑一个二星权贵家的用,玩这么刺激的?你是做事不计后果的小混混吗?有意思吗?”


    她好久没挨姜澜的骂,心里直呼冤枉但又不敢出声,出声能说什么?说她是无辜的,原本只是想好心收留江鹤吟一晚,没想到对方先勾引她?苍天,简直不敢想这话说出来有多可怕。


    检查报告卷成一个纸筒对着她的鼻尖,时与向后缩脖子,祈祷姜澜给她留点面子,别把她拖到人前去揍,闭上眼睛等着挨打。


    ——


    时与打了个报告送江鹤吟回来,又在病房里被姜澜半路抓出去,留下江鹤吟自己待在医疗舱,又被从医疗舱推走落单。


    他身上的伤情与这段时间照顾的伤患一样,要说的话都是没什么技术含量的皮肉伤,因而在里头不用躺多久很快就好得七七八八。原本来第八星分明担任的是医生的角色,然而此时也就只能穿着一身病号服半躺在床上无聊地玩指甲,一通检查后身上的身份牌也换了,性别从beta变成omega。


    不知道有什么事,母亲难得给他发了通讯,可惜他觉得现在的样子最好不要见人,他甚至从阿斯克勒返回时连家里来的那些人都没通知,也不知道他们在哪,估计现在还在哪个角落等他的消息。


    家里来的那些人无所谓,但母亲那边不敢不回复……江鹤吟搜肠刮肚给自己找了理由说在忙,母亲那边也不坚持,直接发来了一些文件,对江鹤吟说:[下次会议地点在二星,逸陵市,让时与申请来参加。]


    唔,会议……


    江鹤吟鼓起嘴巴看看门口,病房和走廊都安安静静的,估计时与还暂时没有回来的迹象,于是他先偷偷摸摸将文件打开欣赏——母亲给他发正式的会议文件,这可是第一次,他还从来没看过这些东西呢,总之就让他先替时与看看这里边长什么样。


    会议文件结构很严谨,一句话分成三段来写,内容相当冗长,分明都说alpha们天生不那么有耐心,看来工作的时候正常,只有哄omega的时候会犯这种毛病。发来的文件看了一半,他大致知道这是些什么事情,走廊里传来脚步声,江鹤吟动动鼻子,把文件关上。


    时与推开门走进来,侧边脸颊莫名压了一块纱布棉垫,表情臭烘烘的,江鹤吟坐好,胳膊和腿伸直,拖着声音小猫似地、黏糊糊地叫:“时与——”


    “亲亲我。”总之其他事情先放在一边,他抬起头闭上眼睛,等着时与来投喂一个几小时不见的重逢亲吻。


    时与关上门走近他那张病床,看着他的脸,冷笑一声并不说话,捏着他的鼻尖往上提。


    江鹤吟抓着她的手腕发出含混不清的抗议声,呜呜又叫起痛来。时与放手,江鹤吟低头揉揉鼻子:“干嘛对我撒气……”


    这都是因为谁啊!


    时与不爽,坐到他身边捏过他的被角往外扯:“你真好意思……怎么还在病床上?”


    江鹤吟又咿咿呀呀叫,他打掉时与的手让她不许动,确认保护好自己的被子后立刻拢起头发,低着头,把脖颈往他眼前凑。


    “还有伤呢,看到没有。”


    虽然他们已经进行过一些深入的交流,但按理说还是不应该乱看omega这种隐私部位,时与下意识向后躲了一下,听江鹤吟叫了声“喂”,这才猛然惊觉自己的动作很没必要,终于把目光聚焦过去。


    白嫩的后颈上还留着几块没掉痂的伤,从他这个动作角度能明显看到他背后脊骨的凸起,挺漂亮,但时与左看右看也找不出有什么不对,心中方才挨了顿打还略有憋闷的情绪全然化成疑惑。


    ……所以这是哪里出问题,还值得他躺在这休养?


    “好严重的,”江鹤吟说:“我的伤都没好,你刚才竟然还又欺负我,好疼,你看这里还有好大的伤……”


    时与:“……?”


    时与震惊地戳了他颈后一下:“你说这个血痂?结了痂还疼?这有我指甲盖大吗,我现在给你抠掉怎么样?”


    江鹤吟一缩脖子:“噫呃!”


    他又开始脸红。


    时与:“……”


    死手,乱摸。


    时与沉默。


    两人间的气氛其实略有点诡异,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江鹤吟这人看着柔柔弱弱,但实际精神内核倒是挺强,想要的东西到手,他几乎立刻就完全沉浸到了一种恋爱的氛围里,也不管时与的反应,反倒是衬得这位alpha行动间有些束手束脚。


    时与这半天暗自复盘了很多次,好像当时只说“假期陪他”,不记得自己有答应过“和他在一起”之类的话。他那些所谓的结婚论调也分明都已经反驳,但这家伙就摆了这么一副热恋的鬼样子,搞得她都不知道该从何处下口去说。


    偏偏该死的是她不能现在再开始疏远他,毕竟刚刚你来我往扯了那么久,过了一天就又开始回避——alpha肯定是不能这样的,alpha肯定不可以这样忽冷忽热对待人家。


    她进退两难,虽然精神上觉得莫名其妙,身体倒是半推半就地配合起他来,她坐在江鹤吟身边看着他兀自脸红害羞,想不出这种情况应该做点什么,只好又开始发呆。


    身上有点痛,真是的,分明上次见面姜澜还鼓励她说八星小天才配谁都绰绰有余,怎么今天打她这么实在。


    好吧她其实知道原因,江鹤吟的检查情况确实有点……呃,显得她很变态。但那又不全是她的错,她有什么办法,要怪只能怪自己太没防备什么东西都往嘴巴里塞,仔细想想一支营养液再怎么做成草味儿也不能做得那么苦,这么明显的不对劲摆在面前她都能中招,简直纯弱智。


    思绪渐渐飘远,江鹤吟那边已经独自进行到下个阶段。他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一晃,时与抬起眼睛,注意力重新拉回来。


    害羞的劲过去,江鹤吟的脸还红红的,现在瘪着嘴又变得很委屈,他把头靠在她肩上:“你还没通过我的好友申请。”


    时与:“……我脑机坏了。”


    “你别胡说八道!”江鹤吟蹭到她怀里哼哼,“哎呀!我之前是真的……我又没有骗你。”


    我确实喜欢他吗?时与想,好像是,可是现在的感觉好奇怪。


    时与说:“我知道了。”


    江鹤吟的长发垂落到她的脖颈间,凉凉的,仿佛银丝一般柔韧又有光彩。


    好奇怪,或许是是因为江鹤吟这个角色从来没在她人生的规划中出现过,他闯进来得很突兀,让她突然觉得之前做的所有的安排都要大改。


    江鹤吟后颈上确实还有一小块伤口没有复原,因此此时既没有贴抑制贴,也没有戴上omega们该戴的颈环。他身上有带着柑橘果肉那样通透清甜的花香味道,要说的话还有点像茉莉,时与捏住他的一缕发丝,轻轻缠绕在指尖。


    别说omega,她甚至没有过和任何性别的伴侣共度余生的打算,这可真是麻烦,江鹤吟是个文艺作品看得太多、脚步从未落在地上的小少爷,什么离谱的事都敢干,但她总不能真借此把人拉到第八星来受苦受难。


    好友申请通过,江鹤吟搂住她的脖子翻身,动作很笨,好像没进化完全的猴子吊在树上,也不怕掉下去,实在又笨又大胆。


    她伸手托住江鹤吟的身体帮他在自己身上坐起来,江鹤吟立刻回头亲了她一下,凉凉的嘴巴又把她的脑子亲的半秒空白。


    ……呃,刚才想到哪来着?


    江鹤吟不知道她想到哪,只知道她在发呆,亲了一下才终于把她的注意力拉回来。他和时与贴得紧紧的,脸埋在她颈间猛吸一口,眨眼时睫毛蹭过时与的皮肤,撒娇道:“我暂时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他比时与见过的任何一个人、甚至任何一个精神体都要粘人,时与抱着他稍有一点不自在,只好假装自己现在是搂着苏鸿那只大豹子的头麻痹心态。


    嘴上黏黏糊糊诡计多端,但实际他准备做点正事,母亲刚才发给他的文件被他一股脑全都堆给时与,感觉时与有点僵,他坐直身体,清清嗓子介绍:“有一个在二星的会议,第八星也要出人过去。”


    哦,时与收到,但没打开看文件具体的内容,她懒得动脑,只粗略浏览几个标题,问江鹤吟:“怎么回事?”


    江鹤吟说:“你看看嘛,你应该关注的,这个和你们的军事还有民生都有关。”


    第34章 第 34 章 所以你们是什么关系


    时与哪里关心什么军事民生,她只注意到这个会议的地点。


    她想,第二星的会议?


    好像也可以,这样的话无论情况怎么样,刚好都可以把他先送回去。


    江鹤吟在她怀里坐着,催她打开看里面的信息。时与其实很不耐烦看这些文字工作,看了两秒就开始头疼,于是也学江鹤吟的样子,把脸埋到他身上长长叹气,心想要和这位麻烦少爷在一起的话自己的牺牲也不小,看样子碰上他自己不是幸运,果然还是倒霉,真是熟悉的安心。


    江鹤吟不满:“你干嘛啊,你快看啊,叹气干什么,不许叹气。”


    时与:“文盲,晕字。”


    于是江鹤吟跃跃欲试:“我念给你听。”


    不要。时与认命继续,她文件其实看得不少,这还不算是最长最繁琐的,纯就是现在是休息日所以看着烦。她自有一套看这些玩意的办法,一目十行囫囵咽下去,只关注需要的信息,有个大概就差不多停下。


    会议的时间倒是卡得很合适……她想,如果下次虫潮与预测一样跨度很长,那离开第八星应该也无所谓,就是不知道这个会议具体是什么情况,如果真需要严肃认真地谈判那就很要命,这种任务应该不会落到她身上。


    ——不过先试试看倒是没什么,不做主位也可以随行,连随行都不通过的可能性很小,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她不说话,文件开始反馈回来已被读取的信息,江鹤吟知道她在看,于是不去打扰她,只是无聊似的又贴上来。


    怕他坐不稳,时与拍拍他的背,他的身体又热又软……好像确实和抱过的其它性别不一样。


    做自己不喜欢的工作时走神简直轻而易举,时与不过拍他几下心思就又转到别处去。江鹤吟摸上去真的很软和,会是因为omega身上的脂肪比较多还是什么?也不知道这些脂肪都是怎么分布,切成片说不定会有雪花形?


    有雪花纹路的牛肉是非常好吃的,类比一下那omega的口感也绝对很不错,话说这种肉会不会也像牛那样分布在脖子附近,这么想的话上次也尝到了,好像也没觉得怎……


    不对。


    等一下。


    ……好,打住,停。


    肚子里莫名发出咕噜肠鸣,时与闭眼,命令自己的脑子嘴巴以及肠胃都不许再乱馋。江鹤吟哪知道她脑袋里这会儿冒了什么出来,依旧很没有危机感地把脸贴在她胸口,半边脸颊堆起来,看上去比她的胸更软,见她看过来也抬起眼睛对她眨眨:“怎么啦?”


    时与说:“你把信息素收一下。”


    江鹤吟:“哦。”


    alpha这话说得又无情又讨厌。


    他默默撇嘴,好像很不服气似的慢悠悠把信息素收回去,双手又锲而不舍下移搂住她的腰,软声撒娇:“时与……你看到哪里,看完了吗?”


    “看完了。”时与口气懒洋洋,说出的话倒是让人不可思议。


    时与说:“我不确定这个会议重不重要,不过这个确实不是我擅长做的事。我会申请一下,有批复就告诉你。”


    江鹤吟说:“诶?”


    这可真好,时与什么时候答应他的要求答应得这么轻易了,于是江鹤吟又觉得很高兴,他并不担心时与的申请可能得不到想要的批复,毕竟这是母亲交代的事情,无论如何肯定会有眉目。


    真好,那他很快就可以带时与到家里去。


    他舔舔嘴唇,对时与狡黠笑起来,母亲的安排做完,他肚子里忽然冒出新的坏水,露出一点整齐的牙齿尖尖,一下又坐起来,鼻尖碰碰时与的鼻子又贴贴她的脸。


    “时与……”江鹤吟口气略有一点兴奋,与他以前期待时与带他出去玩的样子别无二致,他问,“那你接下来是不是没有事情做啊?”


    如果要求仍然是出去玩就好了。


    时与“噫”一声向后仰,眼前莫名幻视出姜澜方才指着她鼻子的那个病历纸卷。


    这个不行。她拉拉江鹤吟的头发,让他先从自己身上起来,江鹤吟不太情愿,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甚至手非常不老实地继续去捏她的腰,时与视线下移,对方白嫩的肩颈在她的视野中一览无余。说他好了伤疤忘了疼都不太对,他伤口分明还明晃晃挂在身上没有彻底恢复正常。


    毕竟彼此都是初次配对,时与以前也听说过好像可能或许会有这种情况发生,但是……总不至于闹成他们两个这样江鹤吟还能觉得上瘾。


    时与不理解,这家伙也未免太离谱了点。


    “你真的不想啊?”江鹤吟轻轻扭腰蹭她。和时与想得倒是有点不一样,他并不是什么被打开新世界大门后无所顾忌的天生□□,只是突然觉得现在的情况比较安全,病房、病床、医疗舱……他想稍微试探一下时与在正常环境下的情况,如果在这儿还能咬死他那就算他倒霉。


    omega想挑逗自己的alpha比吃饭喝水都容易,江鹤吟柔柔弱弱、充满暗示意味地探手摸她,又向她脖颈之间吐气。


    时与终于受不了,她浑身起鸡皮疙瘩,把他从自己身上撕下来,想找个什么除味剂对他仔仔细细喷一喷。


    omega都这么刺激?


    “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郑重考虑,”她站起身,双手托住他的腋下抱小孩似的举着他,把他往病床上送。


    她说:“抬头,监视器在右上角,我可以配合你的工作,但开始表演之前要不要先给他们打个招呼。”


    江鹤吟脚尖点着地,本来还在挣扎,闻言动作一下子顿住。他只动眼睛,胳膊“呼”地抬起来,臂弯里埋住半张脸,果然看到天花板右上角上有属于监控器的红光。


    时与举着他,把他对着那监控器晃了晃,就见他先是停下动作,然后脸腾一下红了,连脖颈都像煮熟似的透出一片粉色,烧得头顶都快冒烟。


    时与想:这肉一定嫩得不得了。


    时与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江鹤吟终于偃旗息鼓,她举着他,把他放到床上埋起来,然后用消毒完全的被子将他的头脸都一并盖住。江鹤吟一动不动,挺尸似的躺在那儿,时与心说原来他是根本没看到监控,对他道:“哎呀少爷别担心,没事啊,什么都看不出来。”


    被子不回应。


    时与说:“有想吃的东西吗,我出去给您拿点?”


    被子不动,又白又松软。


    时与:“我走啦?”


    江鹤吟把手伸出来,一把抓住她的衣角,向里勾勾扯扯。


    时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掀开被子露出一张陷在枕头里的、粉红色的脸,时与这下倒是又真情实感觉得他可爱了,俯下身与他蹭蹭脸颊,说:“好啦,没人会看到的,别害羞啦。”


    ——


    有人看到。


    不仅有人看到,这段录像甚至爬上了指挥官的桌面。


    时与觉得好崩溃,她垂着头站在苏道之面前,第无数次在心里骂他们上层人滥用职权搞八卦真的很讨厌。


    苏道之把录像暂停,倒还是面不改色,开口却说起别的事,她说:“你上午递了一份报告上来,怎么忽然想起来要去这个会议呢,我记得你不喜欢这些事的。”


    时与低头:“呃……”


    苏道之很和善,指着录像中那个银发的小人:“因为他?”


    时与把头低得更低,莫名觉得羞愧,说:“是的。”


    呵呵,苏道之看向江鹤吟,画面里他正攀在时与的身上,笑意吟吟,不知与她做什么耳语。


    她心中冷哼,心说江图南也真够豁得出去,竟然能让自己的小儿子做这种事,实在可笑至极。


    她微笑,问时与:“知道这是谁家的小公子吗?”


    面前alpha分明站得笔直,此刻却莫名显得蔫头搭脑。


    时与说:“我不清楚。”


    苏道之:“没有猜测?”


    时与说:“……我听说二星有一位江指挥官。”


    苏道之笑起来,她关掉桌上的投影,两个看起来浓情蜜意的小人消失无踪,她重新拿起一份文件,看起来像是终于准备放过这个话题。


    “你有猜测,这很好。”


    “这是第八星与上三星预备签订的协议,由联邦中央那位执政官牵头提议,第一次会议在第八星的新内尔湾,或许你有所耳闻,那次我让兰亭带了苏鸿过去。”


    时与点头,对这件事有印象,苏鸿当时临时受了派遣,最后留她和江鹤吟一起逛了个巨大的游乐园。


    苏道之说:“你当然可以随行……毕竟这不能说与你完全无关,你是我们的将星。”


    时与松了一口气,立正应是。


    她又有点听不出这位指挥官的喜怒,只不过反正对方答应下来,那这件事就问题不大,就算有错也还有转圜的余地。


    苏道之问:“要带上家人吗,比如你的时夏弟弟。”


    时与沉默。


    她说:“苏鸿会帮我照顾他的,就不再占用一个名额。”


    “哦,那也是。”苏道之说,她将文件推到桌前,为自己斟了杯茶水,眉目看上去比方才更舒展,“这很好。”


    苏道之说:“去吧,我知道你或许没有做这些事情的经验,不过我相信兰亭会帮你处理好,如何,你觉得呢?你们,阿鸿还有你弟弟,都会相处得很愉快。”


    第35章 第 35 章 谈恋爱就要换头像换背景……


    什么叫大家都会愉快呢?


    时与半躺在舱里,翘着脚看正面的挂饰。她和苏兰亭相处的如何姑且不说,但时夏和苏鸿显然是很愉快的,苏鸿是不打仗就几乎能拒绝一切安排的二世祖,指挥官那边前几天又忽然给时夏拨了假期,这下两人简直立刻玩得浓情蜜意。


    时夏刚发了一张照片过来,两个人正一起窝在苏鸿家的沙发上。时夏在比耶,苏鸿则戴着一副大眼镜,穿了个奇丑无比的衣服坐在旁边,见他拍照向这边看了一眼,估计眼镜里头又是什么游戏。


    时夏问:[姐姐,我能在这里住下吗?]


    时与说:[随便你。]


    时夏:[小狗摇尾巴.jpg]


    时夏:[小狗比心.jpg]


    时与心想不让你住你也肯定不听我的话呀,转而又看着他刚发过来那张照片出神,思考是不是自己也该出去找个房子,军部的宿舍确实又小又破又挤,娇气的弟弟理所当然不会喜欢住在那里。


    她正在前往第二星的星舰上,军部的太子很低调,出门没搞什么大张旗鼓的排场,一艘星舰里只带了十几人随行,其中有共事过的,也有陌生面孔,时与并不全都认识。


    军部很大,不管待了多久也没办法认全所有的人,甚至于她和苏兰亭本人都不怎么熟悉,两人只见过寥寥几面,她本来预备青年期结束就退役,因而也不太在意这位未来的上司,与她不过萍水相逢点头之交的关系。


    江鹤吟并没有和她在一起,他和他家里那群人一起待在自家的航空艇上。这家伙很可爱,他自觉已经算时与的家属,可惜到这种正经时刻却发现自己可怜可悲无名无份,挺难过,从第八星回第二星要走大约十三天,他一天要发百多条信息过来打扰她,感觉好像略有点分离焦虑。


    时与终于做个人,她没再把江鹤吟的消息接到AI的智能回复去敷衍,尽量让消息都做到已读已回,偶尔也给他分享一点东西过去。


    星舰上过得很无聊,她很少出这种长时间的差,除了每天做些日常的训练就是躺着吃喝睡觉以及给江鹤吟发回信,这感觉其实有点闷,她确信自己做不来这种长途跋涉的工作,再好的人在星际间多跑几趟都会变成大废物生锈报废。


    关掉脑机的页面,她伸懒腰,扯扯手臂翻起身到外面去。星舰之外是浩瀚广袤的星海,可惜星外作战的老人对这玩意几乎再提不起任何兴趣,她现在准备亲自去厨房整点薯条——从种土豆开始。


    如今的厨房已经和传统的样式完全不一样,很少有人又动水又用火地给自己做食物,不过或许有人一时兴起会给自己做点饮品或别的简餐,因而它们被设计得相当优雅,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什么无人的舞会区。


    时与进去时,厨房里还有另一人正站在桌案前,她手中拿了一杯刚调好的酒,听到有人进来便回头看,发现是时与,抬手对她举了举杯。


    时与行礼道:“苏将军。”


    苏兰亭说:“时大校。”


    苏兰亭是一位中年的alpha,兼第八星的太子姥、苏道之的好大儿、苏鸿的好大姐为一体,平时和时与的工作对接很少,时与还没把握清楚该如何与她相处,便只是公事公办打招呼。


    她这边不清楚也不关注苏兰亭的情况,苏兰亭倒是对这位母亲给自己预定的未来左膀右臂了解很深——尤其对她近日来那些个人的感情问题十分拿捏。不过她很有分寸,什么都不讲,只自然而然从这次的会议开始攀谈。


    时与道:“我不太懂这些。”


    苏兰亭长得几乎和苏道之一个模子刻出来,但没那一股长辈味儿,行动间有点像苏鸿,似乎到哪里都有一股自在如风的味儿。她耸肩笑说:“不重要,你尽管走神发呆。”


    “有过敏吗?”她问,而后随手又拿出一个小小的酒杯,见时与摇头,苏兰亭便给时与又调了杯一模一样的出来,推到她面前,“阿鸿也喜欢这种,尝尝看?”


    时与这时候也不好意思把兜里的土豆块掏出来搞她的薯条大业了,只好立刻忘记原本的来意,接过酒杯与苏兰亭聊起天来。苏兰亭说:“我们估计要在那里待一段时间,如果你没有别的事,刚好可以在第二星多转转,也看看安全区是不是真的人间天堂。”


    时与:“嗯。”


    她又有些走神,其实一点都不认为自己能看到怎样富饶平静的乐土,只觉得麻烦精的老家一定有更多麻烦事,想想就头疼得要死。


    苏兰亭靠在桌子上,看时与的反应有些兴致缺缺,于是抽了个别的话题:“我听说你问过让你那位弟弟来上三星留学的事?”


    “是啊。”


    时与只当普通应酬,原本和她说话就漫无目的,被她一下打断了江鹤吟那边的思路,脑子便又转到时夏身上去,想到这里似是又有些郁闷,做了个很无奈的表情。


    苏兰亭与她交谈,像是校门口家长的闲聊,问道:“怎么没送过来?我也在这边学习过,不说对alpha有什么影响,但对beta而言应该还算挺安逸,送来说不定还能当我的学弟。”


    这真是个好问题,时与有时候也怀疑时夏这个好好的书香世家的孩子是不是被自己带坏了苗,她回想当时的情况:“也要他想才行,当初找了一大堆信息回去,结果他说:‘姐姐,不想读书,我去给你打下手行不行,一看见字就烦’……所以就把他送到后勤部了,过得还挺高兴。”


    苏兰亭闻言笑起来,笑得端杯的手都颤。


    时与手抚上太阳穴。


    时夏当时说的可都是她的词,而且当时还小,很可爱,不像现在一本正经的这个那个都要去管,他又撒娇又请求,胡搅蛮缠一番后让时与觉得想反驳都没立场,最后只好顺着弟弟的心意来。


    苏兰亭笑够了,清清嗓子,眼睫垂下:“我知道从那次虫潮之后,安德森学院一直在重建……一直到现在。估计有不少人中饱了私囊,不过这次也正好,我准备从安全区搬几个分校过来,到时候把夏夏和阿鸿全塞进去,哈哈,不用太为难。”


    时与听她的话眉头一跳,心说时夏姑且不论,把苏鸿送去上学,也亏她想得出来。于是时与也笑:“那学校第二天就得爆炸,嫌疑人到时候查都不用查,我现在就告诉您。”


    苏兰亭说:“哈哈哈。”


    两位姐姐在这种事情上并不顾自己弟弟妹妹的死活,嘴上这样说,实际却非常轻易地达成共识,估计苏兰亭平时也对苏鸿操心很多,两人就这么各拿着一小杯酒上演简陋的推杯换盏觥筹交错。


    时与看她的眼睛,然后略低下头,觉得她和指挥官的态度都有点试探有点怪,好像担心她会叛变似的,话语中饱含暗示的意味。


    她托着下巴,江鹤吟刚好在这时候发了个消息过来,于是时与忽然问:“苏将军,我想知道一些二星指挥官家的事,不知道方不方便?”


    苏兰亭:“哦,她家最近可能有点乱,听说家里的小儿子爱上了一个八星的大校。”


    时与:“……”这么直接?


    苏兰亭:“哈哈,别太担心,别太担心。”


    苏兰亭给她碰杯,倒也不像时与想的那样,并不把这个话题藏着掖着,说到这里直接道:“刚好呢,二星这次的对接人是江家的大小姐,江指挥官的下一任,你们可以多交流一下,放心,她不敢乱来。”


    苏兰亭:“不过我没见过,上次来的是他们的执政官,听传闻说是和现任一样是个严肃认真的人。”


    严肃认真,时与想,那希望江鹤吟还没把他俩的事到处乱说。


    她有点沉默,不过好在这位苏少将比她那位愣头青妹妹要更懂事一点,似乎也感受到她有点纠结,又随意聊了几句,将杯中酒饮尽便罢休,留她在厨房里,自己走出去。


    江鹤吟的消息还在闪烁,时与把消息点开,发现江鹤吟发来的是一张照片。镜头对准舷窗外,拍了一张浩瀚星海。


    她轻啜一口手里的酒,想着刚才苏兰亭的话,越来越觉得如坐针毡。


    好无力,一个一直藏在家里连星河都没看腻的omega,出来一趟再回去身上多了个标记——她觉得如果她是姐姐,估计要把自己碎到这片星空里。


    江鹤吟躺在自己的床上,文鸟窝在他的肩膀取暖,他藏在被子里,觉得这情景很浪漫。他说:[你说咱们身上反射的光会不会像现在这样,不知道什么时候一起照到同一个星球上,然后落在同一个人眼睛里?]


    时与没回复,只是过了段时间显示消息已读,估计和姐姐一样对这些东西没什么兴趣。


    alpha真无趣。他翻了个身又打开星网商城,给她,给洛恩,以及给自己买东西,他问时与:[你们住在哪儿啊?]


    时与给他发来一串地址,留言发了个[嘘。]


    ……哦。


    于是江鹤吟把要改地址的几个物件又换回来,知道她的居住点估计也涉密,心想真麻烦,都来第二星了,她就应该和他住一起。


    他的房间可不是八星的宿舍,再住十八个时与都绰绰有余——说来第八星与这个星网商城没有通讯,于是他又去问洛恩在三星的地址。


    洛恩问他:[你怎么了,我这几天都没有见到你,听说你回去了?]


    [对啊,]江鹤吟继续昭告天下,[我和时与在一起了,她正在和我一起回家里去。]


    第36章 第 36 章 等一下那是你姐姐吗


    洛恩说:[呃……啊?]


    江鹤吟说:[是啊。]


    洛恩那边显然还在加载自己的大脑,江鹤吟才不等他反应,冷不丁宣布完这个喜讯便愉快退出这个话题,重新问起他三星的地址来。


    洛恩那边犹豫了一会儿,估计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正在输入”的标识显示了好几次,最终还是回给他一句“恭喜”,报了一串编码给他。


    江鹤吟想,嘻嘻。


    洛恩是一个蛮有意思的好朋友,他托腮思考,觉得送普通的东西不一定能正对上对方的喜好,既然如此不如干脆来点有意思的玩意——比如他这边倒是也有一点点擦边违规的渠道。


    这些不太正经的东西其实大多数富家子都能接触到,只不过他是最近才特地去翻找。他打开上次购买芯片的网页,整个页面上尽是些平日禁止售卖却也不至于获罪的半违禁品,江鹤吟从中找到一条残破的机甲手臂,付款后叫人送到洛恩的地址,备注为“惊喜”。


    和机甲相关的所有东西都很贵,但于他而言倒还好。


    他每个月都有一笔固定的信托收入,家里人偶尔又会给他转些零花,平日里无论衣着妆容还是生活的其他方面都有专人安排,没有花销项,于是他现在自己都不清楚账户里金额究竟有多少,因而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太贵重的礼品。


    他当然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事,可惜他这个可悲的社交圈也没有多少人可以宣布,于是买完东西又把通讯录翻了一遍,想起以前社交场合中认识的其他omega来。


    有一位先前倒是和他关系不错。


    文鸟躺在他锁骨上扇动起翅膀,扑棱出一串杂音。江鹤吟一边编辑消息一边把它轻轻压在手心里,给这位许久没有联系的友人发去问候和自己的特大喜报。


    足有二十分钟没有得到回复,江鹤吟捏着银白色的文鸟一挤一挤,快把鸟揉成一团面糊才收到回信。


    对方言语之中一套辞令用得十分得体,仿佛是站在他面前提着裙摆、把扇子半掩在嘴巴上柔声说出来的似得如沐春风。


    ……但总觉得哪里不对,江鹤吟盯着那套词,背后毛了一下,他可记得这位omega大胆叛逆得很,先前分明还把他往酒吧舞池里约过,一副飞扬跋扈的、能往人脸上泼酒的样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端庄文静了。


    忘记他了吗,是因为太久不联系?


    江鹤吟略有点失望,只好也端起架子来,同他你一言我一语说起这些味同嚼蜡的无聊词句,最后对方问道:[是塞西尔将军?]


    塞西尔?


    塞西尔也是母亲的后辈,比那些一板一眼的alpha好许多,没那么无趣,会与他讲许多相对更有意思的事,但江鹤吟其实不是很喜欢他,他总觉得对方有点阴侧侧凶巴巴的,不笑的时候有些让人害怕。


    alpha都凶巴巴的,但是彼此之间又有些不同之处,姐姐和母亲很像,时与则是另外一种,前者会关他禁闭,后者会把他骂得狗血淋头。塞西尔又换个凶法,江鹤吟想,他有点像第八星那个拜森,不高兴的话恐怕要动手。


    ——当然这只是他的感觉,不曾对任何人提起,所以不算是背后说人长短的坏行为,他依然是一个有品德的好omega,值得一娶。


    他在心里把众人腹诽一遍,比了比又觉得还是时与最好,生了气也不长久,说不定最后还要再转回头安慰他。于是江鹤吟高高兴兴把对方的猜测否认,说不是,对方是第八星一位大校。


    omega这次回复得很快,似乎很惊讶:[第八星?令堂怎么为您挑选这样一位?]


    江鹤吟说:[我自己挑的呀。]


    他想,嘿嘿。


    ——


    时与又打喷嚏,她揉揉鼻子,忘了以前苏鸿说的打几个喷嚏的那一套都是怎么个对应方法,但很有自知之明,立刻明白这是有人骂她。


    十三天的旅途对时与而言实在很长,越走越和平,没有虫族惊扰,因而它们能在星外建造众多关卡,林立在各个卫星上。


    时与她们前来是有正事,偶尔还要等关卡间的接应,这时候江家的航空艇反而更加便捷,进入上三星的星域后便展示出地头蛇的特权来,有人护航的星舰反倒不如江鹤吟他们这艘畅通无阻的小艇行动得迅速。


    也不知道都护航了些什么东西。时与看看周围不如主舰十分之一大的护卫艇,心说这上三星简直是脱了裤子放屁。


    ——


    江鹤吟几人先一步落在二星的停泊坪。


    舱门打开,有微弱的风吹过他的头发,身边的beta扶住他的手臂将他带下来。


    第二星几乎从里到外都已经是人造的式样,这里没有四季之分,温度和天气向来随他们需求调节。星球对江鹤吟而言太熟悉,他连这里空气的味道都记得清,觉得亲切,却也不免生出一点点烦腻。


    江家众人早就发回返航的消息,舰艇在预定时间到达,但很不幸当下是姐姐和母亲工作的时间,因此二人只传了口信过来,让几人带江鹤吟回去。


    江鹤吟想说再等一等,但这两位的话显然有更高的优先级,于是江鹤吟回头,对身后那个不太起眼的航空艇有些恋恋不舍的意思。虽说空间都很狭小,但航空艇之外是星河,小黑屋里就纯是四面要他反省过错的墙壁,他真想耍赖留在这里。


    ——然而如果让时与来说,她肯定是不觉得这两个地方有什么不一样。


    她无聊透顶,趴在训练室的器械上,嘴里吧嗒吧嗒嚼自己养出来的土豆花。


    八星的军事天才似乎没什么种植的天分,营养液催出来的植物抽条长叶开花,看着茂盛,实际最后根上就只挂了个豆大的果实,时与扒出这小东西时几乎两眼一黑,恨不得回到三天前别做这些浪费事,把那块土豆直接吃进嘴里。


    好生气,但又不能对着一株植物发火,仔细想想反正天然植物毒死alpha的概率约等于零,于是时与干脆全拔出来,掰折了茎杆全部往嘴里扔。


    她带着亲手种出来的难吃零食踱步到训练场,看了两场小比赛,脚尖打在地上啪嗒啪嗒响。


    苏兰亭穿着军装走进来,与她相比姿态显得更利落从容。她最近总与时与不期而遇,不过想想也没办法,在这个密闭的地方关这么久,小粒子布朗运动都要撞在一起好几次,时与对她打招呼,口袋里抽出最后一朵花问她:“尝尝吗?”


    苏兰亭接过来走到她身边,接过那根花枝兔子吃草似的往嘴巴里慢慢填。


    她与时与闲聊:“两分钟后就是最后一次跃迁,不去准备一下吗?”


    时与奇怪:“准备什么?”


    “把你那些勋章戴上……嘶,这是什么东西?”苏兰亭把咬了半截的花梗从嘴巴里拿出来,“花为什么不是甜的?味道真怪。”


    时与不语,心说莫名其妙戴一胸口的勋章可比这花梗的味道更奇怪一些,况且苏兰亭这位核心人物都打扮得简简单单,她又何必去搞这种喧宾夺主的事情,只敷衍说没带。


    她指指苏兰亭手里那朵紫色的花,说:“土豆开的,我刚摘下来。”


    苏兰亭又笑,花梗放在嘴巴里抽烟似得慢慢嚼:“你真有意思。”


    两分钟的时间预测得很准,很快房间内地面轻颤,然而两人都对此习以为常,一阵失重感涌上而后又很快消失,双脚稳稳压在地上,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依然谈笑。


    一颗巨大的星球占据了舷窗,时与看向窗外,冷不丁说:“我赌两小时抵达不了。”


    苏兰亭说:“这个条件没有赌的必要,我赌三小时二十分钟。”


    时与五指插进头发梳理:“三小时三十分,赌一周执勤。”


    苏兰亭:“成交。”


    星舰自内轨道下降,降落、等待、停止、继续运行……外面的景象愈发清晰,不同于第八星那些绚丽的灯光,第二星即使百千层高的楼宇也修建的庄重仿佛古堡。


    alpha的视力都非常好,时与还从未在云层之上见过这么多绿植掩映的尖塔或高阁,这里建筑的样式典雅古朴,真有玉宇琼楼的模样。她看着第二星向她展示出的这丁点样貌,不自觉又想到江鹤吟身上。


    她想,江鹤吟一眼看上去就该是属于这种地方。


    两人都计了时,从下降到最终开舱,计时时间相等,都是三小时二十八分十二秒。


    一行人在舱门前等待,苏兰亭站在正中,伸手为自己整理衣领和袖口,瞥一眼时间,显然很输得起,对时与道:“下次执勤我替你。”


    时与敬礼,一点都不准备推辞,甚至面上的表情都很嚣张。她勾起嘴角对苏兰亭wink一下,好像在说“承让承让”。


    舱门打开,苏兰亭率先走下,时与等人紧随其后跟上步伐。


    一行人降落在二星的军部,周围有人列队欢迎,地面有新铺就的红毯,耳畔有军歌在响,时与走在上边一时还恍惚,心说这简直像是准备接受什么表彰。


    红毯再向前,一位银发的alpha被众人簇拥在中央,她压着眉头,嘴角下撇,目光落在苏兰亭身上,苏兰亭对她微笑致意,像是彼此之间有多熟悉。


    这人的面目有点眼熟,时与想。


    ……


    她左右脑互相殴打了下,苍天,当然眼熟,这姐们儿长得和江鹤吟有八分像。


    哪里是表彰,简直是梦回前星际大封建王朝,江鸢眼神扫过她,眼里的阴鸷都要掩饰不住,分明是下一刻就要宣布把她就地处斩的模样。


    时与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倒抽一口凉皮,把这位传言说严肃认真的江小将军气得这么失态,江鹤吟绝对是到处乱说过他们的关系。


    她就知道这混账东西到处胡说八道!


    第37章 第 37 章 啊就这,不会吧


    鼓乐声还在继续,时与头皮麻麻的,还是人生头一次感慨自己的道德水准太高,如果她是拜森就好了——拜森肯定不会因为这种事觉得不好意思,这么一想那家伙竟然还有可取之处,真是不得了。


    或许是被关太久关出了毛病,她最近总容易出神,眨眨眼把心思拉回当前,见江鸢还在看她,便学苏兰亭的样子也对她微微一笑。


    江鸢眉毛竖起来的角度显然变大,远远与她对视,眼里好像有火花在冒。


    她深吸气,带着二星的诸人走近,一如往常那样敬礼、握手、互相介绍,唯独在经过时与身边时不屑地轻哼了声,看不见人似的将她略过。


    时与甚至做好她来与自己打架的准备,结果只是冷处理轻轻放过,她歪歪头,显然内心没有这样的预设,不过江鸢身后一人倒是动作很快,立刻与时与接手握上。


    对方似乎觉得这很失礼,然而时与却没觉得有多尴尬,她甚至犹豫了一下,第二星这群人又要冷落她又怕被看出来,几人的假动作眼花缭乱,她实在想不出这有什么必要。


    觉得莫名其妙的不止时与一个,江鸢的行为其实也有点出乎苏兰亭的预料,一般而言个人情感和工作需求得分开,江鸢这就非常不合理,她是可以义正辞严要求对方致歉的。


    但是坏就坏在她最近把时与的个人感情问题掰扯的太清楚了点,她也和二星剩下那群人一样,一时拿捏不准怎么做对时与比较好,索性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她,眼神示意了她附近拍摄镜头的方向,让时与自己决定要不要出这个头。


    和第八星那个为非作歹当街闹事也无所谓的土皇帝军部不一样,第二星的军部似乎还需要给普罗大众一些若有似无的脸面,民众们能通过新闻或其他记录了解军部最近的活动和动向。


    不过给这些普通人的面子也不多,时与顺着苏兰亭的目光看,注意到很远处有机器拍摄的痕迹,那个距离估计是拍不到江鸢这点小小的不尊重,只能看到一派客气和谐的景象。


    时与盯着那边,突然觉得江鸢的行为有点好笑。


    像俩小朋友在大人面前牵着手说我们和好,其实暗地里还在比手劲似的,家长看了一眼觉得欣慰,实际上把两个人分开就能发现双方的手都掐得发白。


    第二星这群人怎么好像都有这么种莫名其妙的可爱,和江鹤吟差不多,想到一半都觉得没必要发火。


    众人因为这小小的插曲都混乱了一下,面前那人接替的动作很快,估计给公众的画面中没什么破绽,紧急救场完,她面前接着又换来了另一位,这位不像军人,看上去风度翩翩,他比时与略微高一些,穿了一身庄重的礼服,略微低垂下眼睫,与时与介绍道:“你好,我是塞西尔。”


    ——


    江鹤吟半自愿半挟持地被人带回了家。


    江家的孩子很少,指挥官自己年轻时忙于在前线冲杀,结婚时已经过了中年期的一半,婚后也一直与自己的工作为伴,不常与爱人温存。家里只有江鸢和江鹤吟两个孩子,如今孩子们羽翼渐丰,家里就只剩了江父一个空巢omega。


    江鸢与家主都有工作,此时只有他听到消息等在门前。江鹤吟回来得别别扭扭,他蹭到江父面前去有些心虚地笑,脖颈上抑制贴颈环之类戴得老实又齐全,声音转得九曲十八弯,叫道:“爸爸。”


    江父望见江鹤吟便觉得发愁,他是个保养得宜的中年男子,留着一头柔软的长发,比江鹤吟打扮得还要更保守,衣领高得快包起下巴,看着他也叹:“鹤吟啊……”


    这话简直是江父唠叨的起手式,江鹤吟一听见就觉得耳朵好像正在长茧子似的开始痒痒,迅速开口道:“姐姐要关我禁闭。”


    施法打断,他才不想听七好omega该做什么怎么乖巧怎么听话的那一套,索性直接抬起腿往房间里跑,不文静,甚至边跑边说话:“姐姐回来您记得提醒她,说我被关起来好害怕。”


    江鹤吟麻溜跑走,留下江父在原位坐着,他动作慢悠悠,有佣人扶住他的手臂,过了半晌才对着江鹤吟跑走的方向又一次叹气,愁道:“出门一趟野了心性。”


    江鹤吟听不到。


    江家是从联邦创立之前就有的大家族,先祖上功勋赫赫,从王朝迈向联邦时都不见受到多少压制,反倒有更上一层楼的意思。


    他们在寸土寸金的第二星独享一片巨大的庄园,建筑古旧典雅,佣人多不胜数,或许是太老旧,里面有些地方还保留着一点封建的气味——比如他被关的这个小黑屋。


    也不知道是当初的失败设计被后世合理利用,还是庄园建造之初就有这样的意向,总之江鹤吟有记忆以来就知道孩子们不听话会被关到这里。这个供孩子反省的地点有些空荡,只有昏暗的灯摆在角落,空气不太新鲜,但不难闻,隐约有一缕幽香。


    他自己跑进来,关上门把自己锁上。


    房间内很安静,任何一点声音都会被放大,待久了能听到自己的心跳,或许有人会对这种地方感到害怕,觉得这会很阴森恐怖,但对江鹤吟的杀伤力其实还好,他不怕黑也不怕安静的氛围,只是纯不喜欢这种狭小无趣的地方,进来就觉得憋气。


    熟门熟路找了个地方盘膝坐下,他没有这里的权限,锁上门就没办法打开,只能等着母亲或者姐姐回来再骂他一顿然后放他出去。


    等待的时间很无聊,他给时与发消息,卖惨道:[你到了吗?时与,我好可怜,我被关了禁闭。]


    算算时间时与应该也已经降落,只不过不知道现在是在做什么,或许在被庄重接待,也或许已经到了落脚的地方,他不太清楚这些步骤,只猜测现在发消息给她没关系,应该也不是很严肃的场合。


    时与果然回复他,她的消息回得很快,像个客服,说道:[您好,您这是活该的。]


    江鹤吟撒娇:[好害怕,你能不能偷偷带我出去啊,我知道好多我自己去没意思、但我们一起就会很有趣的地方,我带你在二星玩好不好?]


    江鹤吟说:[出去玩嘛,好想你。]


    他的消息发得很快,时与正与人周旋捧场,表面笑容温和,实际心里看见他的消息大翻白眼。


    她不动声色瞧一眼不远处的江鸢,这稍有差池可就是外交事故,江鹤吟简直是想害她。


    她说:[不要。]


    [那我之后偷跑出去的话你接应我好不好,求你啦,]江鹤吟依旧像块麦芽糖黏黏糊糊,[求你啦,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时与没回话。


    ——


    几人受的接待很齐全,一直到被好好安排在住所,那群文明人才终于肯把那些让八星人觉得头皮发紧的庄重礼节拿掉。


    摄像机器也跟着完全撤走消失,时与向外看,倒也没什么额外松口气的样子,苏兰亭却能看出她状态与真放松时不同,看着她取笑:“觉得怎么样?”


    时与表情难以言说:“第二星的将军怎么这么多,上来就五个将军接待我,真吓人。”


    “啊,这倒是,二星将级以上的军衔确实不少。”


    苏兰亭也坐到她身边,她们这家姓苏的alpha似乎一直在社交距离上没什么边界感——所幸时与也没有,alpha靠近她可不如omega靠近她来得可怕,因而对苏兰亭的动作并不怎么反感。


    苏兰亭坐下,一只手撑住头,意有所指道:“毕竟他们的晋升不以军功来计。”


    时与:“是哈,安全区嘛。”


    她哈哈,身体向后倚靠,准备把自己埋到沙发里,如果面前的是苏鸿,那她俩此时已经肩并肩靠在一起借这句话骂他们军衔都是便宜货,可惜苏鸿没来,于是时与没有对此多做置评,毕竟细究起来面前这位大太子的军衔来得也挺容易。


    这其实没什么,她很接受,毕竟如今多数的职位都通过血液传播。


    沙发不知道是用的什么作为填充物,躺下后仿佛是陷进了流沙里,挺舒服,时与身体扭了扭,苏兰亭还没有走的意思,她问:“你觉得那位江小将军怎么样?”


    时与如实道:“和想象中不太一样……除了表情倒也没觉得有多严肃,还蛮亲切的,和她弟弟挺像。”


    苏兰亭:“怎么说?”


    时与做了个口型:“超幼稚。”


    苏兰亭又开始笑。


    时与并不在意这些小小的插曲,甚至这行为只叫她觉得对方也就那样,不过苏兰亭还蛮在意这件事,她对时与说:“其实不高兴的话你不必忍让。”


    时与没那么觉得,不痛不痒,她的自尊还没有那么高,于是“嗯”一声,苏兰亭看着她,她抬起头:“苏将军,我们明天有什么安排吗?”


    “估计就是有人带我们游览二星,你另有安排的话可以随意。”


    “哦哦,”时与说,“不会,挺好的,那就这样。”


    第38章 第 38 章 你就拿这个招待客人?……


    她确实没有安排,第二星人生地不熟,她哪知道有什么好去处。


    军部对她们这一行人很重视,来做导游的是昨天那位叫塞西尔的公子哥,公子哥的军衔做到少将,行动之间看起来却像个文职,时与扫到他的手,乍一看只看到执笔的痕迹,仔细瞧才能发现指根处也有一层薄薄的茧。


    这情况其实有点不常见,于是时与抬起眼睛,又开始打量他的身体,心说我的天呐简直不可思议,军部少将的肌肉竟然还要刻意去练。


    不应该啊,二星没给他们研究点肌肉增长剂,让他们睡前抹一抹直接增肌吗?


    ……啊等等,这种东西是不是有来着,不过好像是用在猪身上,这不好,尊贵的少将和猪用一样的东西还是有点太跌份。


    她又开始乱想,像个幽魂跟在众人身边,一边参观一边听讲解。她向来都是非常懒得听这些饱含专业性的语句的——反正这是苏兰亭的工作范畴,真谈判时她什么都不用管,最多也就听从指令秀秀肌肉,其他时间只要坐在那里干等就好。


    于是对方的话从左耳朵进去,又从右耳朵里出来,说了什么基本听不懂,只看清了第二星的民众活得有多富饶惬意。


    便捷的跃迁轨道、分布各处的小虫洞、楼宇中的生态循环舱、屏幕上巨大的虚拟现实广告……真了不得,她想,第二星尽是这些好东西,没有一点防护措施,一个虫潮这个星球就得有半数坏掉,这可很难复刻到八星去。


    看来有的东西从开始就已经注定,那怎么办呢,这么好、这么安全的地理位置,那些碍事的东西人家就是不需要。


    不过倒也有一点很奇怪,时与随意跟着他们在楼宇间穿梭,发现第二星用人的地方非常多——他们不太依赖自动化的机器,连交通工具都留着驾驶位,随处可见有人在外面工作。


    这场景在第八星很难见到,但时与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能又一次心想安全真好,养活的人太多,还有这么多硬生生造出来的岗位供他们放闲屁,可恶,好嫉妒。


    塞西尔的声音娓娓动听,说起这些东西头头是道,不像个将军,倒像个相当专业的秘书。时与走神许久,再回神便见到他与苏兰亭就什么东西交谈甚欢。


    苏兰亭能和所有人交谈甚欢,她好像对塞西尔方才介绍的东西相当感兴趣,正与他深入探讨。时与是坏学生,一堂课已经错过了前半段,那么后半截就更不会去听,只盯着他的嘴巴看,高等人好像有一套自己的口音,说得高兴时句子的抑扬顿挫都与常人不一样。


    不过好像没从江鹤吟嘴里听到这种怪语调。


    似乎注意到她的目光,塞西尔转回头:“时大校有什么看法吗?”


    时与说:“没有。”


    没有,无所谓,这不是她要考虑的事。


    时与走马观花一天,回来既不觉得无趣也不觉得有多意犹未尽,一行人没有住在军部,而是在繁华之地某处酒店待着,这酒店好像也是什么标志性的建筑,造型有点古怪,但对于在八星下城那个歪歪扭扭的地方长大的时女士而言也没什么格外的特别之处。


    第二星军部连接待都讲究一个朝九晚五,众人晚上的时间相对自由,时与随意吃了些营养餐品,而后便出来增加自己的活动量,外面人潮熙攘,她就插兜在街边慢慢走路。


    有浓妆艳抹的beta见她一个人出来,彼此打闹着招呼她上楼喝酒,她向那边看,对人露出个笑脸,忽然在巨大的广告大屏下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塞西尔向她打招呼,手里拿着一支烟,火光在背后这些灯光之下看不真切,他手举过头顶:“时女士,真巧。”


    时与也向他打招呼:“塞西尔先生。”


    塞西尔走近,笑道:“太好了,久仰大名。”


    这步骤在昨天自我介绍的环节已经演了好几遍,但既然开始,时与只好又配合他的话又一次玩这套谦虚捧场。


    “正好呢,先前的场合都太正式,既然碰到了,我想请您吃个晚餐,不知道能否赏光?”


    时与想拒绝,但周围的灯太晃眼,莫名点头答应下来。


    塞西尔对她比了个“请”的手势,而后递过一张小小的卡片给她,卡片是金属做的,四角镶嵌了能源石的碎屑,时与伸手接过,接触的瞬间脑机忽然报错般闪了一下,而后映出一串通信号码。


    塞西尔道:“交换个联系方式吧。”


    时与笑:“这办法感觉不太礼貌。”


    “这边最近流行的小玩具,”塞西尔依旧彬彬有礼,对时与回复,他说,“确实是我冒犯了,您不喜欢的话实在抱歉。”


    脑机是现今每个人类都会镶嵌入体的小小装置,与其说是某种机器,不如说是用一些手段充分利用了大脑,脑是脑机97%的本体。


    这卡片设计得巧妙,或许通过什么方式确定了与时与同波段的生物电信号,总之确实有点冒昧,脑袋被一串通信号码侵入的感觉并不好。


    塞西尔准备得挺齐全,与她不像巧遇,更像安排好一切后过来蹲守的意思,不过时与不太在乎:安排好一切岂不是更好?


    他当真带时与进了一家餐厅,不过说是餐厅,实际却更像第八星那些不太健康的娱乐场,时与一进门便被一群人堵上来环绕。


    各式香气萦绕在她鼻尖,她瞪大眼睛,心说第二星竟然这么刺激,我靠。


    她向后躲,有点懵,甚至略有一丝窘迫。塞西尔倒像是这里的常客,他几句话把人打发走,带时与一路向上去,进了顶楼一间包厢。


    他还掐着那根没抽完的烟,对时与说:“真不好意思,不过请不要怀疑我的诚意,来这里是因为这里有第二星最漂亮的景色和最美味的佳酿。”


    时与说:“哦。”


    塞西尔对电梯的玻璃墙吐出一口烟,他依旧满面笑意,尽管脑机内有消息疯狂在响。


    许久没有联系的omega和以前一样讨人厌,还是那副很没有自知之明的模样,连发信息的口吻都咄咄逼人:[他都已经和别人在一起,就是一个可悲的□□,天生的贱种,我家不比他差多少,他到底有什么魔力,他有什么好!?]


    没有alpha真的会去看omega们对感情的长篇大论,江鹤吟有什么好?第二星的指挥官只有一位,单这一点这还用问他有什么好?


    塞西尔不屑,却也没说什么难听的话,甚至安慰了几句才将那些愚蠢的消息屏蔽掉,转回头依旧对着时与作他那副温文尔雅的潇洒模样。


    很快一水儿的漂亮菜品和澄澈的美酒被摆上桌,时与在第八星也常出门吃吃喝喝,但这次体验有点怪——还真是头一次有这么多的服务生在她吃饭时还这么自然地坚持陪伴在她身侧。


    第八星正经的地方的侍应生很少,毕竟人力要花钱而机器们不需要,第二星倒是与这截然相反,或许是出于保护居民工作率的考虑,又或许是用真人服务会让客人们觉得自己更加高贵,反正时与拿捏不准这种心态。


    一个娇俏可人的beta半跪在她身边,时不时抬起眼眸看她,纤长眼睫眨动,如果时与看回去就又会羞怯地将目光移开。


    他温柔又细致地为时与斟酒、剥虾、布菜,就差放嘴里嚼一嚼再吐给她,好帮她省下控制咬肌的劲儿,发丝和柔软的身体时不时蹭过她的皮肤,殷勤到令人不适。


    时与好想死,小腿的肌肉都绷起来,头一次觉得碗里的菜竟然也能让人如坐针毡。


    这地方正经吗。


    有罪,错了,求放过,纯误入。


    时与放下手中的餐具预备站起来,垂眸看不出喜怒:“不好意思,失陪。”


    “哎呀,时大校。”塞西尔忽然用军衔称呼起她,他仍然端坐在原位,嘴角的弧度不小也不大,他问,“是您身边那位做的不好吗?”


    房间里忽然变得静悄悄,几名beta依旧低着头手脚麻利地做事,然而却连呼吸都放轻,动作间再也不发出一丝声响。


    “没关系,你瞧,周围还有这么多人,叫他们都去你那边也没关系,别压抑自己,过得愉快才重要。”


    时与觉得这不像好话,她心想这狗东西也真够完蛋,她来吃饭就是真想吃饭,不是想来搞擦边impart,直接道:“习惯不了。”


    塞西尔道:“您就这么走了,您身边那位可要被罚的。”


    时与:“关我屁事。”


    “哎呀,您可真是无情。”塞西尔微偏过头,将手搭在自己身边那位同样娇俏漂亮的小家伙的脖子上,对时与那边的beta扬起下巴,“二位还是老乡呢,第八星到二星来可不容易,您该照顾照顾他的。”


    第八星?时与转过头,身旁那位棕发的beta已经软身跪下来,抬头看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塞西尔说:“他们不可爱吗?您瞧瞧,最美的景致也不过如此,没关系的,那位江小少爷不会知道这件事,他们都是beta,不用负责,也没有一丝味道,想来您也愿意帮他们,不忍心让他们受伤害,对吧。”


    时与好烦,听他说这么长的屁话已经是素质的极限,塞西尔这一套话夹枪带棒意味深长,她揉揉太阳穴,手指在桌面敲打几下,然后手一抬,直接掀了桌。


    碗碟落地、汁水飞溅,包厢内瞬间响起一片惊呼,柔弱的beta们尖叫着向一边躲。


    “塞西尔,”时与说,“有没有人告诉你第八星的人比较野蛮,你真的会挨打。”


    第39章 第 39 章 你不要过来啊


    她不理会房间内的乱象,然而也没真的把塞西尔揍一顿,掀桌后直接下了楼。


    电梯一直向下,玻璃的墙面透出第二星辉煌的夜景,耳边还有方才众人的尖叫吵嚷,时与吐气,忽然觉得到处都没什么不一样的……哪里都一样。


    世界上无论哪里都有倒人胃口的东西,没意思,这在哪里都一样。


    她离开了,留下塞西尔依旧坐在原地,身上沾了一身酒菜与香烟的臭味。几位beta围在他周围,拿手帕为他小心擦拭,经理人因为方才这一段混乱的声响跑过来,点头哈腰满头大汗,鞠躬快鞠成个蒲扇。


    “您看……您看这……”那经理显然不太镇定,一时竟显得有些手忙脚乱,“……都是我们做的不好,都是这群贱种的错……请您高抬贵手,我们会赔偿您……”


    塞西尔坐着,突然开口:“怎么能这样说。”


    塞西尔确实是这家店的常客,风评方面实在不怎么样。周围人都是一副噤若寒蝉的样子,然而他脸上倒是仍无愠色,甚至好脾气地托起身旁那beta的手轻轻亲吻了手背,又把他拉到身前轻轻咬了下脖子。


    “他们没有错呀,”他这样说着,眼睛一抬,忽然又对方才服侍时与的那个beta招招手,语气依旧和善,“你叫什么名字?”


    那beta没上前靠近他,只跪在原地,声音很轻,低头回答道:“佐维。”


    “哦,这名字真难听。”塞西尔身体向后倾,懒散靠在椅背上对那经理说,“第八星的人为什么在这儿,实在是脏了你的地方。”


    那经理忙不迭点头道:“是,是,就是这样。”


    ——


    时与没回去,反正已经出来一趟,干嘛要碰到点事情就回去,她去周围的店铺随手买了一盘奶油小蛋糕带着,又开始漫无目的地行走,借机直接散散心,觉得也行,挺好。


    塞西尔带她来的地方很妙,几乎将她从市中区带到了略有些偏僻的城市边缘,现在的时间并不晚,天色刚黑不久,鳞次栉比的高楼之间夹杂有暗巷,一看就是知道是那些混球们的寻欢场。


    小巷中传来一阵吵嚷声,时与把蛋糕丢进嘴里嚼嚼嚼,本来就是借此机会调节一下心情,于是索性停下来看热闹。


    然而今天的一切都好像被特意安排过一样巧。


    那里应该是起了什么冲突,叫骂和吵嚷都很难听,有人被扔出来,连带一堆杂乱的东西一起跌倒在地,房门“砰”一声关上,世界又重回寂静。黑夜里那人被扔出来像是丢了魂,愣愣坐着,不见有什么动作,就那么呆呆去看那扇门的方向。


    时与从他身后走过去,抓着一个小蛋糕摆到他脸前,那人原本还在发愣,见一只手突然伸出来,肉眼可见的吓了一跳。


    时与说:“嗨。”


    那beta抬起头看向他,两人一时安静无话。


    时与说:“吃点甜的怎么样。”


    beta的眼尾有一颗漂亮的小痣,衣服上还有污渍,望着她张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有眼泪忽然不受控制地在眼眶中蓄满,稍一动就向下滚落。


    时与见多了别人流泪的场面,因而也没太大的波澜,只将蛋糕放在他身边,倚到一旁的墙上等他哭完。


    beta的眼神跟着她移动,开始只是安静地哭,时与一直没走,于是他才渐渐蜷缩起身体埋起头,有呜咽声漏出来,小猫似的哭声逐渐转变为嚎啕。


    几乎有十分钟过去,他颤抖着开始擦眼泪,忽然抓起手边的蛋糕,原本似乎是想往时与身上扔,但终究没舍得,肚子饿的咕咕叫,最后只好憋屈地往自己的嘴巴里塞,一边塞一边流泪一边打嗝。


    含混不清的骂声从他嘴里掉出来,眼泪也一起止不住地往下掉:“神经病,你们干嘛啊……为什么牵连我……现在又来装什么好人,王八蛋,混账……”


    时与说:“费劲到这里来,但你在第二星过得也没有多好。”


    “你知道个屁!”


    那beta忽然向她吼:“你管我怎么样!老子就是喜欢!”


    时与说:“哦。”


    她有些冷眼地看他发火,待他吼完这点仅有的色厉内荏的火气,向他伸出一只手,问道:“要不要起来走走?”


    beta咬着嘴巴,看她的眼神很凶狠,与时与那双漆黑的眼睛对上,终究还是抽抽鼻子拉住她的手。


    他身体很轻,脸上的妆已经哭花了,粘在脸上不再精致,又狼狈又丑。时与猜测这位beta先生是偷渡来的黑户,因为她白天还刚听了一耳朵第二星的移民政策,宽容开放到她都觉得心动。


    时与放开他的手,问他道:“有什么东西要拿吗,地上那些要不要捡走?”


    beta说:“你给我钱的话,我就不要了。”


    时与问:“为什么不去找一份正经的工作,我知道即使没有身份,在第二星也有许多工作可以做,你是beta,多出点力气总比这样要强。”


    beta说:“你的屁话真多。”


    时与耸肩。


    两人站在这条几乎照不见灯光的小巷,又安静了一会儿,忽然默契地抬起脚步一前一后向外走。beta跟着时与,垂着头,微凉的夜风吹在脸上,把脸吹得紧巴巴,身上的伤口行动间生疼。


    他抬起袖子去擦脸,脸上的妆擦得更花,泪珠滚滚向下滴落,鞋子上、衣服上的眼泪越擦越多。


    他看着时与的背影,忽然道:“alpha才能找到正经的工作。”


    时与问:“嗯?”


    “第二星的政策写得漂亮,但实际工作只要alpha,我不是偷渡的黑户,我是外星来的移民,我只能做这个。”他抽着鼻子,“你看到的好世界都是alpha的,不是我的,我是你们想放松时候的玩物,只不过都怪你,现在我连这份倒霉角色也没得做了。”


    时与说:“哦。”


    她问:“你有落脚的地方吗?”


    beta说:“没有。”


    时与说:“知道了。”


    时与问:“你说找不到工作,那你会做什么呢?”


    beta说:“我会做民用武器研发和高频激光维修,我有高级工程师证,也会闭上嘴坐在alpha的腿上摇屁股。”


    时与说:“啧,你真是。”


    她依旧慢悠悠向前走,没再问更多的问题,比如分明有这样好的条件,都到现在这种程度为什么还呆在这里,为什么不直接选择引渡回第八星去,他其实能凭借自己的本事在第八星拿到一份不算微薄的薪水,留在老家估计活得不错。


    活得艰难但永远安全,稍微舒适一点头顶却永悬利剑,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选择,时与会选后,这位beta先生显然选前。


    第二星各处方方正正规规矩矩的样子,路上的行人沉默的行走,一条南北方向的路,向南的靠左,往北的靠右,泾渭分明的两列互不干涉,永远挡不到彼此的路。


    城郊的高楼上有靡丽的灯光,打开的窗户里有若隐若现的美丽皮囊,埋头行走的路人有时转个弯拐进小巷。


    时与拿着蛋糕在路上旁若无人的品尝,身后的beta身上味道复杂,妆容擦得吓人,当然也有人用或好奇或鄙夷的目光打量他们。时与在这种事上往往不为所动,然而身后的beta却害羞,低着头借她的身影遮挡,几乎要贴到她身上。


    她都快要能感觉到beta的体温,这也太近了点,时与又咋舌,停下脚步,那beta没察觉,一下子撞上她的背,发出一声微弱的痛叫。


    时与翻白眼,对身旁一个盒状的设施一抬下巴:“喏,取水系统,去洗个脸再跟着我行吗。”


    beta抽鼻子,说:“哦。”


    “你哦个屁,”时与抱臂,发现碰见和二星沾边的人就心累得要死,无语道,“鬼似的,不是有防水的化妆品吗?”


    beta弯腰洗脸,声音透过水流含糊道:“你给我买我就用。”


    时与说:“做这一行都攒不下钱,穷鬼啊。”


    beta抬头,继续用自己的脏袖子擦脸,生硬道:“对。”


    他洗得差不多,时与这才叫了辆车过来,说实话除了军部那些运输车之外她很少见到要配司机的车辆,乍一坐上去还觉得难受。


    一路无话,时与把他带回了这次的住所,为他另要了一间客房。


    这家伙怎么处理属实难办,或许明天应该和苏兰亭商量,别说他确实有技能在身上,大人物们提一句的话,就算是烂泥都能扶上墙,一点小事,她觉得自己应该帮得上。


    脏衣服脱下来扔掉,时与钻进浴室洗澡,脑袋里还在思考这个倒霉beta的破事,第二星无论如何都比第八星要好,可惜这么好的地方和她八字不合,沾上一点肚子里的气就叹不完,心超累,待一天老十岁。


    洗澡都不清爽。她盖着条浴巾出来倒在沙发上,手有一搭没一搭擦着头发,不想吹,想这样湿漉漉的先睡一觉,有事都放到明天再讲。


    脑机里江鹤吟的对话框又闪起来,睡前的新消息,估计又是撒娇晚安要搞那种隔空的亲亲抱抱,她打开,两个大字印在脑子里忽闪忽闪。


    江鹤吟说:[开门。]


    时与想,啊?


    什么鬼话,她躺在沙发里撑起头,根本不敢理解这句话的含义,震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脑内蔓延到脸上。


    房间里突然响起敲门声。


    我靠,时与想。


    第40章 第 40 章 alpha戴狗嘴套会变……


    这家伙出牌简直不按常理。


    她没应门,也没回复江鹤吟的消息,飞速起身套了件衬衫在身上,不知怎么的略有心虚,想找个除味剂之类把刚扔掉的那身衣服喷一喷,然而可惜alpha们一般不用这东西,时与只好将它们又往里塞几下,确定没有味道能散出来才作罢。


    ……不对。


    好可笑,她凭什么要觉得心虚,时与想到一半又开始不爽。


    她动作很快,江鹤吟果然在门口站着,背着手,见时与打开门都没来得及露出笑脸就被一把拽进去。


    时与身上还有蒸腾的水味儿,一副洗澡才洗到半程就紧急出来的样子,湿漉漉的头发染湿领口,脸颊也沾着几缕凌乱的漆黑发丝,皱着眉看他,但看上去不凶,似乎是很无奈。


    江鹤吟自觉这次没做错什么,被时与拽了个踉跄挤进门来,他勾唇对时与狡黠一笑,也不嫌弃时与身上湿乎乎,伸手环住她的脖子,小狗似的蹭蹭她的脸颊:“时与——好想你哦。”


    “你洗澡啦。”江鹤吟偏过头又去亲她的嘴角,时与一点都不反抗,任由他乱动,这让江鹤吟又觉得开心,心想自己一直这样做果然是对的,瞧吧,alpha已经脱敏了,实在是卓有成效。


    他问:“你怎么这么晚才洗澡。”


    轻盈的花香扫过时与的鼻尖,温热体温与自己贴紧,时与微垂着眼睛,因为一整天的破事而觉得压抑疲惫的身体和精神都慢慢放松下来,莫名也觉得很安心。


    时与:“……我还要问你怎么这么晚突然往这里跑呢。”


    江鹤吟:“想你嘛。”


    小心地关上门,江鹤吟还黏黏糊糊扒在她身上,于是时与索性抱孩子似的把人托起来,走到房间里把他端端正正放上沙发。


    江鹤吟行动和言语素来讲究打蛇随棍上,被放下来就立刻脱了鞋子盘起腿坐好,眼睛巴巴地看时与,澄澈的眼神不见有一点想做坏事的模样。


    一A一O深夜有什么有趣的活动可以做吗?


    江鹤吟抿嘴脸红,时与的头发没擦干,水滴落在身上那件薄薄的衬衫上,打湿的衬衫勾勒出流畅的肌肉线条。她肩背很宽,腿很长,身材相当得漂亮,有时候江鹤吟觉得自己其实也有赚到。


    特别是想想自己待会儿要干什么就觉得好爽。


    时与:……


    时与:“你坐在那儿美什么呢?”


    江鹤吟跪起来向她身边挪动几步,俨然是一副标准意义上狐狸精的样子,他将手搭上时与的肩膀对她耳边吹气,时与觉得他好像立刻就要开口叫自己“大王”似的,鸡皮疙瘩先一步准备集合。


    江鹤吟没那么恶俗,只说:“我给你擦头发好不好?”


    ——


    omega的手法很不熟练,他显然没做过这份工作,拿着毛巾只用很小的力气就达成了很粗鲁的效果,像在给小狗呼噜毛。


    冷冷的头发丝在脸上胡乱地拍。


    时与闭眼,任他这么怀着真情实意玩耍的心态假模假式帮忙,心想江鹤吟这样的家伙应该是相当好命的,出身这样高,连这点事都不会做,估计是那种一出生就被家里人指着鼻子说“宠,狠狠宠”的类型,最近行动间愈也发像个放肆的小混蛋,想来也没有被人过多地管束……


    就是有点太放肆了。


    头发擦到一半都没干多少,她闭着眼睛,感觉到脸上被贴上来一个略带凉意的面罩,脑后传来锁扣闭合的“咔哒”声,她先是一愣,伸手摸了摸,弄清楚这是个什么东西后抽抽嘴角气得想笑。


    脸上多了一个纯黑色的半镂空面罩,与她过白的皮肤和过黑的发色配在一起相得益彰,显得她锋利又危险,脑后是结构复杂的皮制绑带,止咬器价值不菲,设计的巧妙,她笑起来,江鹤吟依然透过缝隙看到alpha那两颗尖利的虎牙,这样的角度反而更觉得危险,他夹夹腿,觉得很有效果。


    毛巾早被扔到一边,他做完一切自己也知道心虚,见时与转过头立刻软下身子贴在她身上,眨眼无辜道:“礼物……”


    时与问:“你送止咬器给我?”


    漆黑的眸子盯着他,时与声音幽幽好像恶鬼索命的背景音效,她问:“少爷这是准备包养我啦?”


    omega们戴抑制贴抑制环十分常见,甚至设置出了许多不同的花样,然而相对的alpha们却并不喜欢止咬器,总觉得这是什么折辱似的,因此这东西目前一般只会在几个固定的地方现身:混合性别的监狱或者情趣play现场,也有人轻蔑的管这玩意叫狗笼套。


    江鹤吟显然是对她这样的表现早有料想,像一块柔软的果冻从时与的身后融化到她怀里撒娇,见她眼睛看过来,立刻按住她的手耍赖一样小声哼哼。


    他又爬上来抱着她,一只小鸟也忽然飞出来,和他一左一右埋在时与的脖颈间又亲又蹭,哼哼唧唧嗡嗡个不停。


    一面触觉感受良好,一边又毛茸茸,芳香绕在鼻尖,时与坚持了两秒就决定妥协。


    好了亲爱的时与女士,她想,你在生什么气?没必要,这主要要怪你自己有问题,戴上这个不失为一种解决手段,你该夸他是聪明宝宝。


    江鹤吟抬起眼睛偷偷瞄她,被轻轻扯住头发向后拉了拉,他小小声叫痛,见她眼神重新往无奈的方向发展便知道此事揭过。


    时与脖颈处的小鸟蹭蹭她,然后消失不见,她拢起江鹤吟的身子把他的背捋直,问道:“不是被关禁闭了吗,怎么出来的?”


    江鹤吟说:“我母亲放出来我啦,我都没有挨骂。”


    时与对他显然不够放心:“今晚上呢,你家里人知道吗?”


    江鹤吟抬起眼睛看看她,话到嘴边忽然改了口,故意语气委屈道:“……偷跑的。”。


    好,早有预料。


    她问:“想好怎么回去了吗?”


    江鹤吟看她的眼睛,睫毛扑闪得像漂亮的小扇子,他的脊柱立刻又消失了,没支撑似得趴在时与身上:“你帮我嘛……”


    时与只好闭上眼逃避,希望今天的一切都是幻觉。


    江鹤吟没等到回应,哼哼了两声发现时与已经放弃抵抗似的仰过头,他爬起来,摇一摇时与的肩膀,时与看上去像是已经死了一会儿似的硬邦邦。他噗嗤一笑,脸又贴在她胸上:“我自己能回去,我经常偷偷出来的,你……哈哈哈……”


    时与的嘴巴被止咬器隔离,已经亲不到,于是江鹤吟轻轻去舔咬她的耳垂:“你别这样,起来啦,我还有别的礼物……你要看吗?”


    麻酥酥的,但时与还在装死,江鹤吟与她十指相扣,将她的手举到身前,一只手放在腰上,一只手放到嘴边。


    江鹤吟很喜欢她的手,以前就觉得好看,她的手指细长,骨节又分明,指甲剪得很圆,动起来时手背上的三根筋若隐若现。


    上一次是……江鹤吟咬住两根,把她的食指和中指放在嘴巴里轻轻吸吮,舌头蹭过指腹和指尖,能感觉到上面有一层磨人的茧,吐出口时拉出一条暧昧的丝线。


    时与看着他,似乎有些不可思议,身体有些僵住,江鹤吟趴在她耳边轻声呢喃,说出的话自己都觉得淫乱,他说:“上次其实好舒服,如果你不咬我的话……这次轻一点好不好。”


    同样是疲惫的夜晚,同样是沙发,他也依旧坐在时与身上磨着她的膝盖。


    时与没动,反倒是江鹤吟这次进入了那个吃人的角色似的,食指中指咬过,又把无名指含了一遍,在时与耳边轻声吐息。


    他说:“你不能弄疼我,所以我买了一点小玩具……”


    他总带着一个漂亮的手包,不过今天换了一款,从进门时时与就发现了,原本还以为是为了装她脸上这个止咬器,现在看来不止。这一只手包看上去更大些,拉链是打开的,他把时与的手从嘴巴里放出来,又拉着她伸进里面。


    人类有丰富的神经末梢分布在嘴唇、舌头和手指的指尖,触觉敏锐,时与顺着他的力道,摸到一些形状各异的小东西。


    “你要轻轻地……你可以试一下,有很多,喜欢的话也可以把我绑起来……”


    时与看着他低垂下的眼睛和已经羞赧通红的脸,觉得自己好像能听见血液的流动。


    她抱着江鹤吟,心脏怦怦跳动,忽然涌起一阵巨大的恐慌感。


    止咬器用一个皮扣固定在她脑后,其实她伸手可以解下来。但她没有这么做,只是把自己的牙齿重新收回去,突然觉得这是个非常成功的小礼物。


    她问:“止咬器有锁吗?”


    本来就是为了情趣用的小道具,江鹤吟摇摇头,谁敢真正给alpha设计个锁在上头。


    时与又抱着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带着这个狗嘴套蹭了蹭他的脸颊。


    她说:“下次装个锁上去,或者干脆换一个……监狱里的那种也很好,你可以给我带上。”


    <a href="http://p.jiubiji.com" target="_blank">【】</a>JIUBIJI.COM


图片    【请收藏魔镜小说 努力为你分享更多更好看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