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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1章 第一百六十一章插播番外——前世今生……


    冯裕贤是真疯了,被这个“慧明”给逼疯了。


    之前慧明大师一直游历在外,他未见到人,尚可以安慰自己还有机会。可以再等等,只要等到大师回来了,便可求大师帮他实现心愿。


    正因有这样的寄托在,哪怕他如今的日子再穷困潦倒,他都可以暂时坚持下去。


    可如今大师人回来了,他求到了他跟前,却被告知他再无这个机会。他的日子,就将一直这般穷困下去,往后余生都再无翻身的机会。


    他的一辈子还长啊,难道,往后就要一直这样下去了?


    他目前身上尚存了余银,可供度日。可之后呢?


    他已经辞官,再入不得仕。又无技能傍身,无法赚银子以养活自己。他往后的日子,将会越来越差。


    所以,正因看不到希望了,他在做最后的挣扎。


    哪怕此刻是被人束缚住,也仍不肯放弃,那手中匕首仍乱挥舞着。匕首映照在日光下,一道光闪到眼上,刺得他双眼生疼。


    不知怎的,望着天上那刺眼的白光,仿若周遭一切都安静下来。


    再接下来,冯裕贤只觉一阵困意来袭,渐渐的,失去知觉。


    他以为自己死了,可当再次睁开眼时,却发现自己没死,而是从一间破败的屋舍中醒来的。


    屋子简陋、闭塞,屋内就简单摆着一张窄床,一条一看就是自己砍了木头随意做出的长案。案头亮着昏暗的火,而他眼前,则是堆放着一堆的书本。


    那书也显然十分破败,不知来来去去的翻阅过多少遍。


    望着眼前这陌生的一切,冯裕贤傻住。


    这是哪儿?他为何会在这儿?


    他不是……不是方才还身在金安寺内的吗?


    他这是死了吗?


    想到这里,冯裕贤立刻抬手去掐自己一把。那皮肉上传来的痛感令他眉心深蹙,立刻倒吸一口凉气。


    能感受到疼,那就是没死。


    冯裕贤再呆不住,立刻起身,尝试着推开摇摇欲坠的木门,往外头去。


    木门外,另有一间屋,看着摆设,像是一间堂屋。


    同这卧室一样,堂屋也是只有巴掌大小。而堂屋的另一边,是另外一间卧房。


    正当冯裕贤发愣时,对面卧房的门忽然打开。


    然后,他看到了自己死而复生的母亲。


    冯裕贤倏的睁大双眼,一脸惊恐。毕竟心虚,故连连往后退去。直到退无可退了,这才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


    “娘……娘,你……”眼前的女子虽比印象中的母亲要苍老憔悴许多,但那眉眼间的熟悉,一眼就能看出,“你怎么……”他想问母亲怎么又活了,可“活”那个字,却始终说不出口来。


    姜氏一身的粗布麻衣,两鬓也早染上了雪白,脸上更是有了皱纹的痕迹,而且挺深。


    “娘怎么了?”见儿子状态不太对劲,姜氏不明所以,“你书看完了?”


    “我……”冯裕贤此刻脑子一片混沌,只能随口答,“看完了。”


    于是就听姜氏重重叹息一声:“都怪你爹,你爹走得早,让我们孤儿寡母的没了依靠。若你爹还在,娘何必这么辛劳的做活养活你们?如果不是娘凭一己之力不再供养得起你们,又何需你和莲娘也早早的帮忙做事干活。”


    “也不会……你分明也有才华,却一直不中。只考得个童生,连个秀才都中不了。”


    听到这句话后,冯裕贤更是一头雾水。


    他没中秀才?他不是都中了进士了?


    越发觉得不对劲起来,冯裕贤立刻推门而出,想看看这屋子外面的世界。


    屋外,天空一片漆黑。门只打开那一瞬,风呼呼而入。


    姜氏吓得不轻,立刻拉儿子回来,并说:“原就入冬了,天儿冷。何况这会儿,天还黑了。你这好好的,突然开门做甚?快回来。”


    于是,姜氏将儿子给拉了回来。


    可冯裕贤却同中了邪祟似的,懵圈得再不能开口说出一句话来。


    而这时,西屋内又传来一道女声,问:“娘,怎么了?”


    见家中还有别人,冯裕贤本就惊讶。何况,这声音细听,竟是莲妹的。


    冯裕贤再顾不得许多,直往西屋闯进去。姜氏见状想拦,可等她反应过来,已然来不及拦。


    然后紧接着,就听到了一声尖叫:“啊!”


    冯心莲也不小了,这会儿是只穿着贴身里衣睡的。原已经睡下,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这才卧坐起来的。


    就这样,哥哥突然闯将进来。闯进来就算了,而且是直觉闯到了她床边来坐着。行为举止间,竟十分怪异。


    姜氏跟进来后,见儿子如此,她也是吓得面色铁青。


    “大郎,你做什么?”姜氏惊慌失措,“你为何握着你妹妹手。”


    冯裕贤紧盯着眼前女子瞧,看着也就刚过及笄之龄。根本不必猜,她眉宇间,一看就知道是莲娘。


    “莲娘?”冯裕贤小心翼翼问。


    冯心莲本能尖叫完后,见哥哥行为怪异,应一声后看向紧随其后进门来的母亲,一脸不解问:“是我啊哥哥,怎么了?”


    “你、你怎么会……我们怎么会。娘她……”他实在有太多的不解。


    过了那阵子的激动和惊讶后,冷静下来,冯裕贤这才细细盘问出一切他想知道的。


    他如今仍叫冯裕贤,母亲也仍是姜氏,他们一家仍是从杭州府富阳县溪水村进的京城。但却不是因他考中举人来京里赶考、举家跟着来享福的,而是,在富阳的日子过不下去,便托着同乡的福,跟着来了京城谋生。


    可谁想到,那杭州府富阳县溪水村吴家的郎君,不但春闱上高中探花郎,还在不久之后,为高门大户安国公府所认。如今,吴家一家,皆被吴家认了回去,那吴大郎吴容秉,身份地位更是随之水涨船高,如今在朝堂上步步高升,很是体面。


    有关认亲这


    一段,他是熟知的。那吴大郎母亲,因幼年被人所拐,这才误入到溪水村,嫁给了村里的耕读人家吴家。


    如今,那吴氏被认回去,吴家父子自然也跟着享福。


    而所谓的,那吴氏早年病逝,之后吴兆省迎娶自己母亲姜氏为续弦,之后二人共同孕育出莲娘和三郎清泰……都是不存在的事。


    在这个世界,他们母子兄妹跟同那吴家没有更多的交集。不过是一道入京的途中遇上的,吴家念着是同乡之情,故对他们颇多照拂。


    连如今暂居的这小小的院落,都是吴家帮忙给找的。


    否则,就他们这眼下的处境,怕是连所居之处都没有。


    拿什么同人家斗?


    可笑的是,如今这境遇,是占了吴探花同乡的便宜,才算好过一些的。别说是同他们斗了,就是去给人家提鞋,都不配有身份。


    原以为,那境遇已然是最差的了。却没想到,没有最差,只有更差。


    冯裕贤忽而狂笑不止,不管不顾着,只往外面院中跑去,仰天大叫。


    但他这样做,得到的,却是左右邻居的破口大骂。


    “谁在嚎丧?大半夜不睡觉,这是想死?”


    “这都快亥时了,这功夫上乱吼乱叫的,可算是扰民。若再叫唤,去京兆府告他去。”


    “是最近才搬来的那家母子的院子传来的吧?那可不敢惹,人家同吴大人家可是老乡,我亲眼瞧见那般贵人亲往这胡同来的。他们背后靠的,可是安国公府。”


    “别说是安国公府穷亲戚,就是亲王府穷亲戚,那也不能大半夜扰民不让睡觉啊。再说,若真是够得上关系的亲戚,会安排住咱们这儿?怕早上豪华大宅子送过去了。既能安排住这儿,说明关系不过尔尔,怕什么?”


    “睡吧睡吧,人家不叫了,就算了。”


    这些声音都是冲冯裕贤来的,谁也没藏着掖着,尽数都入了冯裕贤的耳朵。


    如此不堪入耳的话,再一次告诉他,他根本算不得什么。


    外面院子里站的时间久了,也感觉到了冷。所以,冯裕贤也不再执着,只任由母亲妹妹合力将他拉回屋子中去。


    姜氏则吓得赶紧伸手抹眼泪:“大郎,你这是怎么了?你可别吓唬娘啊。”


    一旁,冯心莲也说:“是啊哥哥,你别吓我们。”


    冯裕贤抬眸,安静着看看这个后,又看看那个,然后倏尔起身,往自己屋里去。


    他身后,姜氏母女同样深蹙着眉心,一脸的担忧和不解。


    他爹前些年走了,他们孤儿寡母的,在老家那儿受欺负。所以,在为他爹守足了孝后,便一道往外头走,去寻机会去。


    先是住富阳县的,是后来,儿子不甘心一辈子就只窝在富阳县那小地方。这才举家往京里来的。


    从富阳到燕京,路途遥远不说,路上的一应费用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他们母子兄妹三个就这样走走停停,走了差不多有两年之久,才总算是到了这京中来。


    可这京城里,机会多,但也难啊。


    来了这大半年,不见赚到什么钱,反倒是把本就微薄的存银也花光了。


    儿子也不知是中了什么邪祟,突然的就念叨着说要读书考功名,说只有考中了功名,才能算是真正翻身。


    或许,是瞧见了那吴家郎君考得了探花郎,魔怔了吧。  。


    冯裕贤以为自己睡上一觉,醒来后就一切回到过去。却没想到,第二天醒来,仍是在这里。


    天亮了些,再瞧母亲和妹妹,便觉她们眉眼间虽有昔日的熟悉,但细瞧,却是比昔日的母亲和妹妹差远了。


    容貌姿色,仪态肌肤,哪儿哪儿都比不上。


    念及此,冯裕贤赶紧找了枚铜镜来瞧,便见镜中的自己,形象竟也是差了曾经太多。


    曾经他的长相,不说貌比潘安,但却称得上“俊逸”这两个字的。否则,那柳家小娘子,也不会在见了自己一面后,非要嫁给自己不可。


    而那叶氏……


    想到叶氏,冯裕贤忽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来。


    就算眼下困顿,可他还可以去金安寺寻那慧明大师啊。


    他曾经所拥有的一切,皆是那慧明给自己的。


    想到这儿,冯裕贤便再也等不及,立刻就往门外跑去。


    可这里是京城,别说去到金安寺了,就是从这儿走到城门口,也得花费不少时间。


    家里又没有车。


    意识到了有困难,冯裕贤立刻又折身回来。


    “给我点银子。”他问母亲要钱。


    姜氏立刻问:“你要银子做什么?”


    冯裕贤却等不及了般,不耐烦说:“别问了,先给我,回头再同你说。”


    姜氏哪怕极不情愿,也仍是从袖中掏了几个铜板来。


    冯裕贤一把将铜板夺过后,嚷嚷道:“这哪里够?还有吗?”说着,竟自己动手,要从母亲身上再搜刮银子。


    姜氏气道:“没了!就这么点了!这些给你,我们三个今天一天都别吃饭了!”


    此刻,冯裕贤却目光落在了母亲发髻上插着的一根素银簪子上。


    “这个拿来。”也不问母亲,直觉就伸手去夺了来。


    姜氏气得突然大哭起来。


    冯心莲见状,也破口大骂起自己哥哥来。


    冯裕贤却不管不顾,只带着铜板和素银簪子往外跑去。


    他要拿银子去赁车,然后去城外金安寺找慧明大师。


    可他人才出巷子口,还未来得及到车马行,一代发修行之人便看着他匆匆而去的方向摇头,并沉沉叹了口气。


    “果然,人心之恶、人性之贪,是刻在了骨子里的,怎样都改变不了。”


    说着,便也寻着冯裕贤方向去。


    冯裕贤还未走到车马行,就见面前站了个熟悉的人。


    这一切,仿佛是置身梦中般,令他不敢相信。


    “大师?”他笑起来,“果然是你。我正准备去找你呢。”


    第152章 第一百六十二章慧娘回来了~


    冯裕贤:“我正要去找你呢。”


    那慧明大师脸上不见丝毫喜悦之色,那双眼眸深邃睿智,就那样定定望着面前之人。


    本是喜形于色的冯裕贤,被这般盯着后,脸上笑意渐渐敛尽。他的眉心慢慢蹙起,脸上表情变得疑惑起来。忽然意识到什么问题,整个人开始惊慌,连声音都是发抖的。


    “大师,您不会不帮我吧?”他问。


    慧明“阿弥陀佛”了一声,声色淡然说:“做了一场梦,如今梦醒,你也该好好过眼下日子了。”


    “不。”冯裕贤惊恐,他不愿接受这个事实,一直摇头,“不行,我不能过这样的日子。”若那真只是一场梦的话,哪怕是那梦里最后一无所有的处境,也比眼前这日子要好得多。


    至少,在那梦中,他是已经高中了进士的。就算往后不再在朝为官,靠着这个进士的身份,他回杭州城也可去书院任教,做个教书先生,日子也可过得体面。


    可现在,这里他什么都没有。还只是个童生,靠着吴家的救济尚且才能在这燕京城勉强存活下去。


    “我愿意再回到梦中去。”冯裕贤几乎是丝毫都没有犹豫,立刻就妥协了。哪怕自己往后的日子不能如书中所写那般恣意快畅,可做个进士,总比童生强。


    慧明则说:“可那梦里,你没了母亲,你亲妹妹也去给一个年迈的老者做了妾,往后一生都将蹉跎在那惠王府中。眼下,日子虽贫困了些,可亲人都在身旁。你只要耐得住寂寞,狠狠吃上些苦,又有吴家这个同乡为倚仗……往后日子也会一点点好起来的。”


    冯裕贤本就是性情淡漠之人,若真在意母亲,就不会为前程而逼母亲自缢。若真在意妹妹,也不会为前程哄她去做老王爷的妾。


    他满心满眼里,都只有自己一个人。


    所以,慧明说的这些,他根本不在意。


    他只说:“让我回去梦里,虽然梦里的‘她们’不在了,可这里的母亲和妹妹不也一样在好好生活?我的去留于她们来说影响不到什么。但对我来说,却完全不一样。”


    慧明又“阿弥陀佛”一声,继续说:“你若选择回到梦中去,现在所在的世界,就随之一起荡然无存了。既然世界都已不存在,你的母亲和妹妹又怎会还存在呢?所以,哪怕是这样,你还是选择回去吗?”


    听慧明这样问,冯裕贤以为自己是可以选择的,于是立刻点头:“我选择回去!”


    见他仍是如从前般的自私自利,只顾自己快活,全然不顾别人死活,慧明总算是罢休了。


    “你生性自私,看来再如何点化于你,你都不会有丝毫的改变。曾经答应你的,已然做到,自此两不相欠。从今往后,各过各的日子,各种各的善因、得各自的善果,再别来找我了。”说完,慧明又“阿弥陀佛”一声,便转身而去。


    冯裕贤不愿放弃这最后的一根救命草,还欲去抓人。却发现,这和尚只是眨眼之间,便已闪身到了十步开外,再一眨眼,已然离自己很远,他怎么都追不上去。


    冯裕贤不甘心,总期盼着这是一场梦。等到梦醒来,他就又会再回到


    之前的世界去。


    可如此反复多日,他等了多日,日日醒来后都是在这个破败不堪的家中。更可怕的是,属于这个世界的记忆在一点点占据他的脑海,慢慢取代那梦境中的记忆。要不得多久,他就会把那一切都忘掉,完完全全只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到最后,他连最后的一点幻想、连最后的一点对曾经美好往昔的追忆都没有了。  。


    那日在金安寺,那冯裕贤跟疯了般想伤人。安国公府的暗卫,自然都蜂拥而至,去保护表少夫人叶氏。


    可对这欲行凶之人冯公子,也并未大打出手。只是将其钳制住,以至于不叫他继续伤人而已。


    可就这样,他晕过去后,竟然就再没醒得来过。


    已经好几天过去了,他仍是全然没有苏醒的意识。


    安国公府只是不想自己人被这歹人伤害,可没想过私下下手解决这冯进士。


    他乃进士,天子门生。安国公府是疯了,才会对天子门生下手。


    所以,将人从金安寺带回京城后,先是京兆府备了案,说明了情况。之后,又把人给送去了冯宅。


    然后,安国公亲自入宫去,给请了宫里太医来为其医治。


    可不论是宫里的太医,还是民间的神医,都说其生命特征一切正常,看着模样,只是睡着了。


    此事奇怪,安国公不敢对天子有任何隐瞒,只如实把情况禀告给天子知晓。


    日子就这样一日日过着,仲夏的某天,叶雅芙突然收到了杭州来自丈夫的信。


    原本这段日子的等待就十分煎熬,忽而得信,叶雅芙几乎是颤抖着双手去打开信封的。


    她希望是好消息!


    拆开信后,自动忽略掉一些寒暄,直往那重要的信息看去。果然,她看到了她想要看到的消息!


    叶雅芙立刻喜得从椅子上弹坐起来,然后拿着信就匆匆往安国公府去。


    这段日子来,对杜老夫人素来是报喜不报忧的。


    之前发生的那一切糟心的事儿,叶雅芙、包括杜家众人,都对杜老太君闭口不谈。但今日,这样的一封信,叶雅芙却是主动送去了她老人家跟前。


    “相公来信了。”叶雅芙一来就开门见山,并高高举起了那封信。


    这些日子,杜老太君身子养得好多了。大家都很关心她的心理,所以,日日都有人过来陪着她说话、陪着她玩儿,哄她高兴。


    杜老太君自也能看得出来晚辈们的孝心,所以,为不辜负他们的这一片孝心,她也得自己好好调理好心情,好好把日子过下去。


    不论慧娘那边的结局如何,她都会好好把日子过下去。


    就这样一日日的等啊、盼啊,总算在这一天,见着阿福那丫头举着信来了。


    “快拿来给我瞧瞧。”杜老太君立刻喜上眉梢。


    叶雅芙不敢逗弄她老人家,立刻举着信送去了她面前。


    “信上说,相公回到溪水村,开了棺后发现,里面竟然是空的。之后,他便几番周折去打探消息,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寻到了一点点有关娘亲的踪迹。”


    一边听叶雅芙说,杜老太君眼睛也在一边在迅速看信上消息。看到最后,她老人家双手竟然颤抖起来。


    “是,是……容秉信上果然是这样说的。对,没错,这字迹也是容秉的自己,你们果真没有骗我。”


    叶雅芙说:“为什么要骗您?又怎么会骗您呢。不仅仅是您盼着娘亲还活着,您还盼着娘亲能早日归来,我们也一样。”


    “眼下,咱们只需安安心心的在京城里等消息就好。”


    “好……好,等消息。”杜老太君激动的心情仍难以平复下来。那双手,仍颤抖着。


    叶雅芙知道她老人家这会儿心情激动,难以平息,所以,也不再说话,只坐她身旁去,抬手轻轻拍抚着她后背,帮她顺气。


    之后的日子,则是更为漫长的等待。


    差不多等到暑热渐渐散去,夏天过去了,秋天来了后……总算又收到了第二封信。


    信上说,经一番波折,总算是找到了人。


    只是,容貌、年纪,以及经历都对得上,但此人似乎神智不清,忘记了之前所有。


    信上说,一切等回来后再议。


    不管怎样,人找着了就好。不管是疯了还是傻了,只要人还在,一家子人总归是团聚了。


    又是月余时间过去,差不多到了入冬时节,当京城里飘起第一场雪时,吴容秉的身影又再次出现在了京城中。


    多时未见,他脸上分明多了许多风霜,可想而知,这数月来,他几经奔波,日子并不好过。


    人是直接带去的安国公府,早收到消息的杜老太君,一大早便起了床候在国公府门口翘首以盼。


    总算盼到了归来的车马,老人家颤颤巍巍迎过去,那眼里早湿润透了。


    马车里,吴容秉先下的车,而后,他站在马车前,朝车内伸出了手去。


    “娘,到了,可以下车了。”吴容秉冲车内说。


    很快,一素白的手放进了吴容秉手中。再之后,在众人翘首企盼下,那道身影一点点的从车内移到车外来。


    当杜老太君瞧见那张脸时,眼中泪水更是汹涌而出。


    “儿!娘的儿啊!”杜老太君再也绷不住,嚎啕起来。


    那女子虽小有点慌张,但却在瞧见杜老太君那张脸时,也忍不住的红了眼眶。


    被老人家搂抱在怀中,她眼眶中泪水滴滴滚落,最后,似是忽然想起了些什么来一样,在杜老太君耳边轻轻唤了声:“娘。”


    “你说什么?你刚刚喊我什么?”杜老太君问。


    老人家圆睁着眼,满眼期待的看着眼前这个自己失去了三十多年之久的女儿。


    她的宝贝疙瘩肉!


    “娘?”她又尝试着喊了一声。


    如此,杜老太君更是哭得汹涌。


    一旁众人也都忍不住泪意,跟着抹起眼泪来。


    最后,还是世子夫人主动走了过来,劝说:“外面风大,可别都冻着了,咱们进去好好说说话。”


    杜老太君闻声,这才赶紧抹了眼泪,然后紧紧攥握住女儿手,带着她一道往府内去。


    叶雅芙没跟上去,而是站去了丈夫旁边,关心问他:“这段日子受累了吧?”


    吴容秉笑说:“不累。找回了母亲,受这点累又算什么?”


    叶雅芙便说:“不是说母亲……不记得之前的一切了吗?怎么……”


    吴容秉执手轻轻握住妻子手,一边往府里去,一边说:“半道遇上了慧明大师……走,回去慢慢细说。”


    第153章 第一百六十三章一切都变得好起来了……


    “你遇到慧明大师了?”叶雅芙倒是没有想到。毕竟,这么多年来,包括她,包括安国公府,包括那个冯裕贤……都一直在找慧明大师,可一直都苦寻无果。


    怎么就这么巧的,叫外出办事的吴容秉给遇上了呢?


    何况,听他方才言词间的意思,似乎“遇上慧明大师”这件事,有什么说道。


    于是,不等到吴容秉回答,叶雅芙又说:“慧明大师说了什么?”她觉得应该不是巧合于上,应该是慧明大师主动去找吴容秉的。


    果然,就听身旁男人道:“应该是他老人家预感到了什么,主动找到我和母亲的。”然后,吴容秉就把这件事的经过完完全全说给妻子听。


    原来,吴容秉先快马加鞭赶至溪水村,开了母亲的棺后,发现棺材里竟然是空的,这时候震惊之余,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些什么念头。也不知是为何,冥冥之中,似乎有股子力量在推着他、引领着他,所以找到母亲这件事,本来是毫无头绪的,竟也能顺利的在三五个月内完成这件事。


    找到人后,带往京城的途中,偶遇了慧明大师。


    听慧明大师的言下之意,大概是因为如今他们所有这一切,皆因冯裕贤而起。而如今冯裕贤昏迷不醒,神智不清,算是个活死人,再醒不过来了……所以,原本因为冯裕贤的存


    在而导致离世的母亲,就又以另外一种方式回到了这个世界来。


    刚找到母亲时,她是被一善良的农户人家收养了。那农家老夫妇多年前曾有过个女儿,后来女儿意外离世,老夫妇二人十分伤心,所以在捡到母亲后,便把母亲当成是她们的女儿。这些年来,也一直悉心照顾着。


    母亲之前属于七魂六魄不全之人,所以智商低下。也就是俗话中的“傻子”。


    但在遇到过慧明大师后,母亲的这种病症便渐渐有所好转起来。


    慧明大师自己也说,母亲只要带回家去后好好养着,恢复到正常人的智商,那是迟早的事。


    虽然不知道到那一天还需要等多久,但只要能看到希望,他就愿意一直等着。


    叶雅芙听后,心中唏嘘的同时,也十分庆幸。


    “好在母亲最终是找回来了。”叶雅芙说,“好在她回到了安国公府,这里有许多人真心爱她、对她好。哪怕……”叶雅芙想说,只要人回来了,这种情况下,哪怕智商回不到正常人的,也没事儿。但又觉得,这样说不吉利,于是立刻止住话头。


    又说起别的:“慧明大师既这样说了,那母亲肯定是可以恢复正常的。”


    在《一品首辅》那本书里,跟吴容秉相关的人下场都很凄惨,自然包括这个杜氏。


    而如今,一切的罪魁祸首冯裕贤,得到了惩罚,而本就心性纯善的好人们也陆续有了好下场……对此,叶雅芙心中十分快慰。不说如今这样的局面同她有很大的干系吧,但至少也是有些关系的。


    正是因为有她的到来,才破了冯裕贤自己创作出的那场美梦。


    如今,冯裕贤也昏迷了,并且听慧明大师的意思,他似乎是再醒不过来……那这一切,就都结束了。


    有关那本书所带来的魔咒,都结束了。接下来,就是好好过眼下的日子。  。


    吴容秉自然又回到了朝堂,叶雅芙也又继续投身到了自己的事业中去。


    杜老太君独女丢失多年后又失而复得的事,很快也传遍了整个燕京城。不管认不认得那位杜娘子,举京上下都不少人前来道喜。


    而安国公府,对这件事自然也给出了个妥当的说法。


    吴兆省听说发妻多年前并没死,已然十分激动。再得知如今已完好无损被找回来后,更是坐立难安,很想立刻去见一面。


    可在得知,她似乎失去了一些记忆,不再记得自己后,吴兆省心中又十分的惴惴不安,不敢贸然前去打扰。


    他心里有诸多害怕,怕她不认自己,怕她认出后会指责自己,怕她对自己失望。


    毕竟,当初不管情况如何,他的确是在她“死后”没多久,就另外娶了别人的。


    其实不去相见、不再打扰,才是最好的。可毕竟少年夫妻,最是情深,吴兆省难免也十分想念。


    吴兆省的这份心思,被小儿子吴清泰完全看在了眼中。


    这日,吴清泰倒主动来找父亲说话:“我看爹最近总是一副心不在焉、魂不守舍的模样,可是为着大哥母亲一事?”


    这时候,有些心里话,也就只能跟小儿子说一说了。


    儿子面前,吴兆省倒也直言:“想见,又不敢见。”


    吴清泰:“若现在给爹一个机会,去见那娘子一面,见过之后呢?”身为局外人的吴清泰,倒是理智清醒,“还能回到从前吗?”


    吴兆省知道自己身份同锦娘天差地别,从前锦娘不是杜家娘子时,他是一时运势好,这才得了机会与她结为夫妻的。如今,人家恢复了高门贵女的身份,而他只是个教书的穷酸书生,自然不再匹配。


    吴兆省自己也没敢奢望再回到从前去。


    所以,当听小儿子这样说时,他立刻道:“我从未这般想过。”倒不是不想,只是不敢这样想。


    他没这个资格。


    正因如今身份不再匹配,吴兆省才急急解释:“我……”忽然间,就有些明白儿子的意思了。于是,他骤然抬眸,朝眼前幼子望去。


    吴清泰此刻也正严肃望着自己父亲,见他朝自己看来后,他则郑重的点了下头。


    “她好不好的,会有安国公府里的人关心。还有大哥大嫂在。其实可以想见,她一定会过得极好。既然知道她过得那么好,且爹也没想过再续前缘,就实在没必要烦恼于要不要去见一面了。见了又能怎样?”


    不再有可能的两个人,就算见了,也只是徒增悲伤而已。


    不如早早放下,遥遥祝福。然后,彻底与过去道别,只专注过自己眼前日子。


    “爹明白了。”吴兆省忽而间豁然开朗,于是困扰他多日的难题,也立刻迎刃而解,“爹知道该怎么做了。”他说,“爹不再去多想那些不该想的,只要她过得好就好,她过得好,爹也就安心了。往后,咱们父子好好相依为命,好好过我们自己的日子。”


    吴清泰笑着点头:“爹这样想就对了。”


    吴容秉也想到过父亲要不要去见母亲一面这件事,对于此事,他内心是犹豫且挣扎的。


    但最终,吴容秉自己也放弃了去多管这件事。


    好在父亲那边也没提起这事儿,吴容秉也正好省了这个心。


    每日,他都会抽空去探望母亲。多日的相处下来,杜意慧倒渐渐恢复了正常人的神识。也渐渐的,与家中亲人相处越发愉快起来。


    这样的日子一日日过着,很快便又是一个年头过去。


    叶雅芙的“娇颜”,如今也越发办得有声有色起来。到了年底,三位东家分分红的时候,苏慧娘感慨:“我这什么力气都没出的人,一年下来也能拿这么多银子,心里倒是有些过意不去。”她倒说的不是假话,而是的确如此。


    比起另外两位妹妹来,她这两年更多的是把心思放在了家庭上,更多的在照顾丈夫和孩子。


    如今,她又有了身孕,就更不会再分出时间和精力去管铺子的事儿了。


    不过是最初筹办这家养生馆时出了些银子,如今,竟就跟着一起吃起肉来。


    叶雅芙说:“当初我们不是说好的?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若没有苏姐姐当初的鼎力相助,我们‘娇颜’也不会有今日的成功。”


    苏慧娘如今再没了愁心事,不但有了皎姐儿,如今又怀了二胎。


    这一胎她倒想生个男孩儿,这样,也算是为程家留了个后。


    但不管是男是女,都是她的爱宝,她跟相公都会惜如珍宝。


    苏慧娘夫妇都心善,如今多了一笔收入,日子也越过越红火、越过越顺心,自然就想着接济那些穷苦人家的孩子。


    苏慧娘总觉得,自己成亲后多年不孕,如今却生了皎姐儿后又怀一个……这乃是上天对自己和程


    家的眷顾,是恩惠。


    既得恩惠,自然得再回馈回去,于是就不停的散钱救济穷人。


    柳娇蓉和陆循之在数月接触之后,柳娇蓉原本早已锁闭的内心,总算是松动了。


    叶雅芙听说,陆、柳两家,如今私下里已在走动。陆家更是郑重请了媒人,去向柳家提亲去了。三媒六聘,一样不少。


    有关和陆循之感情进展的事,叶雅芙没去细问过柳娇蓉。但看她每日都神采奕奕的,精神状态十分不错……叶雅芙便也猜得到,在这样的一场爱情中,她该是过得极是不错的。


    “婚期定了吗?”叶雅芙只是这样关心问一句。


    “定下了,年后三月初八是亲迎日。”柳娇蓉笑答,并一脸的娇怯之意。


    望着她双颊处那抹红云,叶雅芙也跟着笑:“蓉娘,看来你是真的遇到你的良人了。”


    好像……冯裕贤突然离开这个世界后,从前与他为对的所有人,运势都变得好起来了。


    第154章 第一百六十四章大结局章(上)


    柳娇蓉也没敢想,自己这辈子竟然还能遇到如陆郎这般好的男人。


    其实,打从决定生下俪娘后,她就做好了往后余生都孤家寡人的准备。


    她小地方来的,成过一次亲,又带着一个女儿……原本,能寻个普通人家的郎君都是极好的了,哪里敢想,这辈子竟有陆郎那样的一位将军对自己掏心掏肺的好。


    有了陆郎的对比,她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爱,什么才是一个男人真正对一个女人好。


    这样的一份爱,从前她在冯裕贤那里,从未感受到过。


    而如今再忆起冯裕贤,柳娇蓉心中只有无尽的恶心。偶尔也会在想,她之前怎么会看上那样一个人呢?甚至为了他,竟然不顾同樊家多年的交情,坚持要与樊屹退婚。


    虽然如今她对樊屹也仍无甚感情,对他和同对自己哥哥一样,只是拿他当亲人待。


    但为那样的一个人而伤樊家颜面、伤樊大哥颜面,还是不值得的。


    好在,樊屹他也是个心性豁达之人,并没计较她的错。否则,如今他同哥哥怕是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叶姐姐,我觉得自己现在很幸福。我很开心,我觉得未来的日子更有盼头了。”她高兴不仅仅是因为遇到了对自己好的陆郎,还因为陆家人对她没有偏见,也愿意给她这个二婚女足够的体面。


    自己母亲和陆家母亲也谈说到一块儿去,二位老人家交情不错,如今只要没事儿,都会约着一块儿聚一聚。陆母和陆家嫂嫂们,对俪娘也十分疼爱。


    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竟还能过上这样的日子。


    叶雅芙心里自然也很为她高兴:“这一切都是你值得的。”  。


    叶雅芙常会去安国公府探望婆母,如今的杜意慧在家里人悉心的照料下,整个人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好。


    正如那慧明大师所说,她的神识在一点点变得清明起来。


    对叶雅芙这个儿媳妇,杜娘子打心眼儿里十分喜欢。


    每每瞧见她来,她脸上笑容都要比见到旁人时更甚几分。


    甚至,自己的儿子都得排在儿媳妇后面。


    在整个安国公府,除了自己母亲老太君外,杜意慧最喜欢的就是儿媳叶雅芙了。


    就似是……婆媳二人前世是亲母女般,杜意慧对这个儿媳妇,是没来由的有种亲切感。


    对此,叶雅芙是既意外,又很受宠若惊。


    她自己心里也很意外,为何这个素未谋面的婆母,竟会对自己这般的好。


    杜老太君是她母亲,自幼的母女之情。同吴容秉是母子,也是看着吴容秉长到六岁那般大的。


    而她……或者说原身……哪怕是原身,也是她“死后”,等那姜氏嫁来后,原身才从叶家过来。


    所以,这份感情,到底从何而来呢?


    有时候,趁她心情不错时,叶雅芙也会问上一问。


    但她也不说话,只是笑着,那双眼睛却透着令人看不懂的深意。


    那之后,叶雅芙就没再问过。


    但私下里,也会向丈夫诉说起这样的疑惑来。


    吴容秉倒无所谓母亲是不是对妻子比对自己好,甚至,他倒愿意他们婆媳能相处得更融洽些。所以,听妻子这样说起时,吴容秉便搁下手中的书在一旁书案上,笑道:“母亲心里肯定是感激你的,若非有你,也不会有我的今日。当然,你本身容貌美丽且性格又好,谁不喜欢呢?她自然也喜欢。”


    正经的同他说事儿的,却被这样夸赞一波,叶雅芙只能羞怯一笑。


    再想想自己如今的日子,只觉是置身在梦里般。


    曾经只是想可以多挣点钱,等到三十五岁时,可以实现财富自由,然后彻底躺平去过自己想过的日子。而现在,不只是财富自由,人生阶级也更上一层。


    见丈夫手中拿着本兵书在看,叶雅芙好奇问他:“兵书也看起来了……你这是真打算弃文从武啦?”


    有关朝堂上的事,吴容秉如今并未避而不谈,而是见妻子问起后,他认真回答说:“不管是从文,还是从武,只要是对江山社稷好的,能为百姓办实事的,都是好的。如今,边疆多地仍动乱不安,边境之地的百姓们,多受其苦。听外祖父说,他戍守北境多年,经历过大大小小无数次战争,这才换来了北境之地片刻的安愉。虽说两国签订了契书,但若北国人真再想来犯境,契书根本不管用。只有国强军马壮,令敌军闻风丧胆,这才能震慑得住他们。”


    吴容秉的意思是,大燕不能再继续重文轻武下去了。再一直这样下去,哪怕国家再富,可若不强,那些银子也迟早是落进敌国国库中。


    只有大燕自己兵马强壮了,朝堂和文武百官们,真正重视起军队的培养,真正提高军队的素养……这才是真正的强大。


    但如此一来,自然是得拨一笔巨款到兵部,用于军制改革等。


    一旦用到钱,不论是天子,亦或是那些个宰辅,自然都得慎重起来。


    近来,为银钱之事,朝堂上分成两派,两派观念不同的人吵得是不可开交。


    天子每日也是焦头烂额,头疼得很。


    吴容秉知道,想要改变现状,必须得有些突破性的行为。所以,有个想法在他心中已经盘旋很久了。


    只是一直在犹豫,没有说出口来。


    叶雅芙素来知道他并非池中之物,哪怕现在,他身份上早已显贵,在朝堂上也早上无可替代的存在……但他的成就仍不只是局限于此。


    见他这般一番侃侃而谈后,叶雅芙似是早与他心意相通了般,问:“那你心里是有什么想法吗?”


    本就犹豫要不要同她说,现在她话又顶到了面前来……吴容秉转目去看着人,一脸的似是有话要说的表情。


    叶雅芙就笑了:“是什么样的决定?竟令你这般难以启口。”


    吴容秉这才说:“阿福,我、我想亲自披甲上战场去。”他说。


    而这个口一旦开了后,也就没什么犹豫的了,吴容秉便继续尽情的发表自己心中见解道:“我是考科举入了官场,眼下朝中吵得这么厉害,文官们能说会道,几乎是把一群武将逼得无话可说。可武将们体力好,身强体壮,万一一言不合下动了手,事情就大了。”


    吴容秉的意思是,他以科举进士之出身,再参军领兵征战,收复失地。


    也就只有这样,才能在文臣武将之间真正建立起一个桥梁来。


    而私心里,吴容秉自己,也是想不仅仅只止步于此的,他也想自己的生命还有更多、更大更为宽广的可能。


    只是这样一来,必然是要同妻、儿分别,一家三口再不能日日相见。


    更甚至,他得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万一哪天,他真战死于疆场之上,便是再不能见到家人了。


    若说舍不舍得,他心中自然是万般不舍的。


    可又想着,去战场上,也不一定会死。


    能为朝堂和百姓做些贡献,这是


    他求之不得之事。


    叶雅芙听后,沉默了许久,然后才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男人,认真说:“去做你想做的事吧,康哥儿有我照顾,你尽管放心。”


    “你同意了?”吴容秉似是颇有些意外。


    叶雅芙则笑:“你这是一心为民为国的大义,我为何不同意?”


    “可毕竟……毕竟要撇下你和康哥儿,若真去了,不知何时再归。”


    叶雅芙心中自然极是不舍的,可她不能因为自己不舍,就去要求他必须按着她的想法来活。人家心中有大义,她该成全他的大义。


    她做不到同他有一样的思想高度,但却做得到成全。


    “我知道。”她认真说,“但若我哭哭啼啼的说不准你去,你难道就真的会不去吗?再说,我也不会那样做。我一妇道人家,并未入官场,不懂官场上的那些事儿,但我知道,凭你的才学品德,你做出的决定,决定是对的。”


    “所以,你就放心大胆的去做你想做的事去吧。家里这边,一切有我。”叶雅芙所说的“家里”,不仅仅是指康哥儿,还有母亲。


    除了放心不下妻子儿子外,吴容秉同样也愧对母亲。


    母亲受尽艰苦,这才回家没多久,他不于跟前尽孝,竟就想着要离开。


    对此,吴容秉深感惭愧。


    这日,同妻子一道往母亲院子去。杜意慧如今已然恢复得同正常人差不多,瞧见儿子儿媳过来,她立刻笑着冲他们招手。


    “今日怎的没把康哥儿也带来?”杜意慧问。


    二人向她请了安后,吴容秉这才说:“他在家跟着夫子读书呢。”


    杜意慧招呼二人坐下来说话,心中多半也猜得到这夫妇二人今日过来想必是有话说。于是,特意打发了身边侍奉的丫鬟去奉茶来,她则问:“你们俩今天这个时辰来,又没带康儿一道来,可是有话说?”


    见她竟看出了些什么,夫妇二人默契的相视一眼。


    吴容秉倒也直接说了:“是儿子有件不孝之事,想来跟母亲说。”


    杜意慧:“不孝之事?”她面上神色平和,倒并不惊讶,只是语气平缓问,“什么事,你说来听听看。”


    于是,吴容秉就把同妻子说的那些同母亲说了。


    杜意慧听后,仍十分平静,倒没说什么,只是看了眼一旁的儿媳妇,然后说:“这件事你们小两口商量定了就成,毕竟往后余生,是你们二人一起过。只要你们能相互理解、体谅,其它的就都不是事儿。”杜意慧倒并未有太多的担心,好像儿子去战场上并无性命之忧一般。


    只是说让他们夫妻决定就好。


    更看重的,还是他们小夫妇二人间的感情。


    第155章 第一百六十五章大结局(中)


    妻子这里自然是谈妥了才来寻母亲的,若妻子这里没说好,也就不需要再来同母亲说这事儿了。


    “阿福很能理解我,对这件事,她是支持的。”虽不意外妻子的鼎力支持,但毕竟这也算是一件生离死别的大事,她能松口答应,需要莫大的勇气。


    吴容秉内心未必没有挣扎。


    但权衡一番之后,还是决定把男女情爱放在家国大爱之后。何况,只是去战场,只是有性命之忧,又不是去赴死的。


    为了妻子,他爬也得爬回京都城来。


    吴容秉此刻望着妻子,也不碍于母亲在场而不去牵妻子手,他直接伸手去握住妻子的手,并与她十指相扣。


    感受到了他的脉脉温情,叶雅芙也回过头来,并望向他笑。


    杜意慧则道:“阿福如此有大局观的女子,你能娶得到,那是你的福气。但身为女人,你也得体谅她的心情。她支持你,你也得考虑考虑她的感受,不能一直让她退让来成全你的宏图壮志。毕竟,你除了是天子的臣外,也是你妻子的夫。你考虑家国天下的同时,也得考虑到你自己的这个小家。”


    “母亲教训得是。”吴容秉态度诚恳着颔首应道,“儿子定会好好考虑阿福的心情和处境。”


    “既如此,那你们便去吧。”杜意慧笑着,眉眼慈爱。


    夫妇二人便颔首应下,然后一道行礼退下。


    回去的一路上,吴容秉都紧紧扣握住妻子手。其实就算母亲不说,有些道理他心里也是再明白不过的。


    叶雅芙知道他肯定是觉得心中对不住自己,所以,她倒是开解起他来,道:“你既然做下了这个决定,就好好去做事儿。千万别决定下了,结果却因为畏首畏尾,事情却没办得好。既然做出了选择,就全力以赴、别有后顾之忧的去闯一番、去搏一下。至于家里……你放心,你不在,我定会把家中都照顾得很好。”


    叶雅芙不是真正是古代女子,或许对于古人来说,这种分别是可怕的。但对新时代女性叶雅芙来说,夫妻间的分别并不十分可怕。


    就当是……趁这个机会,再继续过一段单身的生活。


    并且她也可以好好的享受一下这种单身的快乐。


    其实这样一想的话,叶雅芙心里反倒是豁朗的。


    “你放心,我定会早早归京。”吴容秉承诺。


    “我信你。”叶雅芙无条件相信他的话。  。


    家中工作既做好,吴容秉自是再无犹豫,当天,便底气十足的去找陛下说了这事儿。


    天子听后,先是惊讶、错愕。但再沉下心来一想,又觉眼下似乎没有比这更好的法子了。


    吴容秉乃安国公府外孙,又是自己参加科考入仕的进士。这样的双重身份加身,若由他来调和文武官之间积年已久的恩怨,想是再合适不过。


    只是……战场上到底刀剑无眼,不是闹着玩儿的。


    尤其大西北之地。


    “这件事,你舅父可知道?”天子问。


    吴容秉的舅父自然就是安国公。


    吴容秉说:“臣还未同舅父说,只是先来请示陛下,待陛下同意之后,再去告知舅父一声。”


    天子则说:“这件事……不管于朕还是江山社稷,或是天下黎民,自然都是极有利之事。但对你来说,却是件极冒险之事。只要你自己愿意,朕没有什么不答应的。”


    吴容秉立刻抱手:“那臣就在家等陛下您的旨意。”


    见他答得干脆,似是早下定了决心般,天子望向他的眼神也温和许多。


    他心中自然明白,这是为他除忧,为安抚朝堂,才做出的牺牲。


    “你坐。”天子并没立刻就放他走,而是让他坐下说话。


    吴容秉应一声“是”后,这才慢慢于一旁落座。


    接下来,天子倒是没谈朝政上的事,而是问起了他家里的情况。


    “于夫人那儿也有了交代?”皇帝笑问。


    吴容秉恭敬着答说:“小福并非一般女子,她并不局限于小情小爱。对臣的决定,她很是支持。”


    想到那叶氏来,皇帝也忍不住点头,赞赏她道:“虽是农家女出身,但眼界格局却全然不比那些高门贵女们差。原还想着,你这样的身份,只娶了个民间的村女实在可惜,如今看来,倒是朕错了。”又说,“她能体谅你,这是最好的。朕也不想她往后心里恨朕。”


    吴容秉立刻说:“怎么会呢。陛下是圣明之君,得万民景仰、爱戴,老百姓们敬重还来不及,又怎会平白心生怨恨。”


    “同先帝和昭和帝比起来,朕不算个好君主啊。”皇帝自嘲。


    对比起前面两任皇帝的丰功伟绩,当今圣上在功绩方面自然是欠缺了些。但若论仁德,当今圣上自是比前两任帝王强一些。


    帝王性格强悍有强悍的好,偏柔有偏柔的好。很多情况、很多事,都不是一概而论的。


    君臣二人又闲聊一番后,吴容秉这才从宫里出来。


    吴容秉前脚才出了天子的御书房,紧接着,天子便名中贵人去叫了中书令到他身边。


    又再过两日,任命吴容秉为平西将军,负责押运粮食往西边战场去的圣旨便颁发了下来。


    这道旨意一出,满朝文武百官,没有一个不惊讶的。


    接下来,自然又是一阵文臣和武将间的唇枪舌战。  。


    北方战火已平息有二三年,但这一两年来,西边却战火不断。


    领军西征的将帅,多番书信回京请求增援。这也是为什么,吴容秉请旨随军西行,陛下会立刻就答应下来的原因。


    一来是为缓和朝堂上文臣和武将间的矛盾,二来,他也是看好吴容秉对平西之战有助益。


    吴容秉悟性极高,原就熟读兵书,且他自身也有武术傍身。之后,又在兵部呆过两年,他是懂排兵布阵的。


    而且,武将虽懂战局,但于战术上却欠缺一些。此番吴容秉前去,也算是“军师”般的存在。


    带兵出发那日,叶雅芙一身利落的装扮,骑马一直跟随其后。直到快出燕京地界了,这才默默站在土坡上,目视着军队远行,直到彻底消失在自己视野之中。


    清晨出发,直到傍晚时分在回到家中来。


    家里,三郎和康哥儿不放心,上课也都


    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夫子瞧见,索性放了他们一天假。


    被放了假的二人则索性一直等候在门口,午饭都没心思吃。


    直到瞧见黄昏下,那匹驮着人的老马慢悠悠的一点点出现在视野里时,二人这才立刻笑起来,然后不约而同的激动着迎着人去。


    “娘!”康哥儿先喊。


    紧接着,吴三郎也喊她:“嫂嫂。”他关心,“你可还好?”


    叶雅芙这才回过神来,望着面前这二张还略显青涩的脸,忽而一笑,摇头道:“我没事儿。”又说,“就是去送了一送人而已。”


    康哥儿:“那爹真就走了吗?”他到底年纪还小,颇有些不舍。


    叶雅芙翻身下马来,尽力哄着儿子:“那可不走了么?这还有假啊。”又笑道,“康哥儿该为爹爹骄傲才对,你爹爹这是匡扶社稷、为民解忧去了。有你爹爹去增援西边战事,平西大军一定可以很快就凯旋。”


    “真的吗?”康哥儿很信母亲话,在他的认知中,父亲就是这般厉害的。


    所以,母亲这样说,他自然是信了的。


    “那我从现在开始一定要更加好好念书了,我每天都要认真念书,等我长大了,我要像爹爹一样,成为一个于江山社稷和黎民百姓都十分有用的人。”


    一旁,吴三郎也深受鼓舞般,立刻附和着康哥儿话道:“康哥儿我们一起吧,我们一起好好努力,奋发图强。我也要以兄长为榜样,等我长大后,我也要成为国之栋梁,为朝廷所用。”


    叶雅芙一手揽着一个肩膀,带他们一起回屋去。


    “你们能有这样的抱负,不仅仅我开心,容秉肯定也会很高兴的。他以身作则,给你们树立了这样的榜样,就是希望能给你们带个好头。如此,也不枉费他的一片苦心了。”


    叶雅芙只三言两语,便把这叔侄二人的积极性都调动了起来。


    吴容秉走后,康哥儿越发奋发读书,叶雅芙则全心全意把心思更投入到了生意上。


    然后每隔半个月,叶雅芙都会郑重的写上一封信,再把这封信寄往西北。


    如此时隔三个月之后,叶雅芙也收到了第一封丈夫从西北寄来的信。


    信上细细诉说着西北的土地风貌、风土人情,说他已经抵达战区,还同她细细说了这一路上遇到的一些有趣的事儿。


    这信写于一个月之前,叶雅芙收到信,已然是一个月之后。


    这时候的吴容秉,想已经彻底融入进了整个大西北的战事中去了吧。


    夫妇二人来往信件中,只谈小事,不谈军国大事。


    如此频率的,保持着信件往来,转眼便是一年多过去。


    又是一年年关。


    只是这一次,叶雅芙等信等了有两个月,仍没能等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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