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


    “这是我出道的第十二年!谢谢‘书卷’们一直以来的支持,我一直相信努力就会幸运”谢隽的声音空灵响彻在舞台每一个角落,台下穿着粉色应援服的粉丝只要仰头,眼底全是光。


    他们


    一直是这些支撑的人呐


    十二年了,一个人的一生能有多少个十二年,从昏暗油腻的地下小厨房到闪耀夺目的舞台上,他已经二十九岁。


    握住耳麦的指有些冰凉,舞台上光落在男人身上。


    浅银色头发有纹理梳到耳后,露出饱满光滑的额头,从鼻梁到唇瓣,是精致的、是耀眼的,耳后延伸的话麦就在嘴边。


    谢隽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手轻轻垂下,腕间的那串被重新串线的佛珠不大不小将他圈了起来。


    “谢隽!”一道清晰的呼喊划破了空气!


    接着是成千上万的呼唤!


    “谢隽!谢隽!谢隽!谢隽!谢隽!”


    “谢隽!谢隽!谢隽!谢隽!谢隽!”


    “谢隽!谢隽!谢隽!谢隽!谢隽!”


    在场馆久久没有散去,他们在台下,他在台上。


    他们在呼唤心里的最纯粹的谢隽


    那样密切的关系,那样相互的支撑,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觉得知足了。


    他突然有了力量,握紧耳麦。


    指尖落在唇间,轻声:“嘘~”


    眼下的亮片也夺不了男人眸底的柔意,场内竟出其意料静了下来,台下的成年人像幼儿园里稚嫩的孩子,他们真诚炙热得看着他。


    光全部聚在他身上,他眸底是光:“我们还有下一个十二年,不是吗?”是故作无谓的语气,眼底却闪着泪花,尾音都颤抖起来。


    有时候他并不是真的很爱钱。


    从台上下来,馆内观众久久呼唤““谢隽!谢隽!谢隽!谢隽!谢隽!”


    几乎要震塌整演唱会馆。


    “谢老师果然还是顶流,两年多没开演唱会还是这么有号召力,我们这个剧方演唱会就是谢老师撑起来的。“


    宋筌拍拍手,从助理手里递过一束蓝色妖姬,表示庆祝。


    今天这场演唱会,远远超出宋筌的预料,顶流的呼应还是不可小觑的,他的粉丝举的灯牌几乎占据了所有应援,场下那种凝聚力让人看了都热血沸腾。


    接过花束,谢隽顺手摘掉耳麦荡在颈后,掩盖眼底的畅然。他多畅意,只有站在舞台上的时,才畅意到不能自理,只有在粉丝眼里他才有抵抗一切的力量。


    “我也多谢宋导,很久没有这样唱歌。”自从转行,尽量撕掉标签,确实两年都没唱过歌了。


    宋筌附和两句:“那也是你的个人魅力嘛~”宋筌使了个眼色,身旁的助理立马上前拉走王小惊。


    “阿隽”王小惊看了一眼表哥。


    “我和宋导有些事需要聊一聊,你先去后台财务将钱给结了。”谢隽将花递给王小惊,微笑示意。


    助理也一愣,这结钱的事现在也没开始


    “小王,快去吧,就说是我允许的。”宋筌对谢隽现在越发爱不释手,对于这点小小要求有求必应。


    助理反应过来急忙道:“是的是的,小王我们走吧。”把王小惊给拖走了。


    谢隽拉开化妆椅,交叠着修长的腿坐下去,顺手将耳麦扯掉,放化妆桌上。


    环手靠椅,轻笑看着宋筌:“宋导对我有什么话想说吗?”


    宋筌越看谢隽越失神,一个四十多岁的人了局促起来。也拉了个椅子坐下来,试图拉开两人距离,放缓声音道:“谢老师还记得我上次在首映礼上说过的本子吗?”


    谢隽想了想,点点头。


    “嗯,记得。”


    宋筌高兴双手一拍:“记得就好!”这下好开口。


    beta男人发觉自己失礼,端正坐好,不自觉摸摸鼻子:“上次的电影《药》票房翻了十倍,你也知道文艺片一般没什么商业价值都是用来冲奖项的,但在我们这圈子里商业价值就是决定资源的全部”


    宋筌是得了不少奖项,但再高的地位背后也得去求爷爷告奶奶的找金主投资,否则华丽的场面、得奖的场面压根都做不出来。


    谢隽拿起自己的专属保温杯,喝了口温水,眉眼一敛笑道:“宋导有什么问题,直说吧。”


    宋筌搓搓手,直接道:“我手里筹备了个大片,绝对能拿最佳男主角,只要你参演,一切都不是问题。”


    谢隽的身价抬高了,他从歌手到演员的第一步转型成功了。之后电影圈的路肯定不少橄榄枝抛过来,宋筌看重的不止是谢隽可能会带来的利益,还有这个男人够带劲,符合他那剧本里的灵魂。


    艺术家就是那样疯狂,他径直盯着谢隽道:“我的剧本筹备了十年,只要你参演,这辈子的经典就够。”


    谢隽不明白宋筌哪里来的的执念,拨了拨手里的盖子:“什么角色?”


    宋筌以为他感兴趣,嘴角渐渐浮起笑意,十足打量谢隽,从眉眼到下颚,一字一句认真道:“一个被包养的omega。”


    “去他妈的!”李兰在终端一句接着一句讽刺。


    “叫你演omega,是嫌你路走得太顺了是吧!”李兰又接着骂了好几句,最才平复心情道:“赶紧滚回公司见我,这次电影大卖,你名声还不错。”


    “别理他们那种认艺术不认钱的人,谢隽”


    “你该知道你需要钱的。”威逼加利利诱是经纪人的惯用手法,却也是屡用不爽的方法。


    李兰那边关掉了终端,飞行器里狭小的空间又静了下来。


    “阿隽,你怎么想?”王小惊开着飞行器,小心瞥了一眼自己表哥。


    表哥靠着座椅,半阖眼睛,手交叠在身前。


    并不困扰模样。


    王小惊叹了口气,认真驾驶飞行器:“我听宋导的助理说这个剧本是挺戏剧性,里面主角是个穷苦人家的omega,为了金钱靠近alpha,最后把自己搭了进去,最后死了”


    “王小惊。”谢隽突然开口打断。


    他睁眼,怔怔看着飞行器前的玻璃屏,手里攥得越发紧:“你不觉得这角色很像我吗?”


    背景、容貌就连动机也一样


    谢隽冷笑一声:“恶心。”他在畏惧,勉强算是恐惧婚姻。


    王小惊一愣,赶紧呸了两声:“呸呸呸”


    “阿隽,你别瞎说!”


    “宴会那天的事,你也不是故意的,你根本去的是正常休息室,谁知道会遇到易感的alpha”


    宴会那天,王小惊就在门口候着,等结束以后再去接表哥回家。


    他等得人都散完了,谢隽还没出来。


    以为还有什么酒会之类的,结果三天!三天都联系不上阿隽!


    第四天谢隽回来了回来的时候跟去的时候穿的衣服都不一样。


    关上门,在房间断断续续烧了七天。


    也耽误了工作,因为这个回剧场的时候被个稍有资历的演员前辈发狠打了好几巴掌,借着演戏的缘故,导演也懒得管,脸红得第二天没法上工。


    导演告诉他,被换掉了。


    辛辛苦苦拍了大半个月的配角,就那么点戏份,早出晚归的等戏就那么简单一句:“还能怎么样,谁叫人家有金主,删了你的戏就删了,赶紧滚吧。”


    一个顶流又怎么样,流量再强,想转型电影圈就得当孙子。


    阿隽难受的不是被剧组换掉,他难受的是被换掉了,钱也就没了。


    医院里的钱又得拖下去,终端轰炸消息又会扰得人神经衰弱。


    王小惊只恨自己没什么用,赚不到钱,唯一的用处只是用买来的二手飞行器载着表哥去已经被揉得褶皱的名片上地址。


    表哥去的路上,浑身都在颤栗,他在害怕。也是,没有那个omega不会本能的害怕alpha。


    这次只有一天,表哥出来了,他松了口气,没力气靠着座椅,突然对他露出个安慰的笑:“小惊,我也有金主了。”


    “以后没人欺负我们了。”


    没人欺负我们了。


    小的时候就是这样,长大了还是这样。这句话怪让人动容的,大概只比有钱逊色一点点。


    再后来,他就负责送表哥去礁山别墅。


    那寸土寸金,有钱。


    也孤零零得够冷。


    王小惊一直担任的都是个司机角色。他总在想,如果每一次他都能有些骨气劝劝表哥,是不是结果会不一样。


    飞行器稳稳停在经纪公司门前,眼看着谢隽打开飞行器门,王小惊突然喊了一声:“阿隽。”


    “嗯?”谢隽转头,有些疑惑看着王小惊。


    王小惊捏着驾驶操杆,屏住呼吸,一口气道:“你别跟兰姐吵架,听她的话,总没错。”


    谢隽伸手揉了一把王小惊头顶,咧嘴笑了起来:“王小惊,你什么时候跟李兰一个阵营的了?”


    王小惊偏了头躲过,支支吾吾:“阿隽,有钱人我们别招惹了。”


    谢隽手一顿,嘴角的笑渐渐凝固。


    “什么意思。”


    “就是别动真感情!”王小惊干脆正视谢隽,开口大声道。


    他见谢隽手动了动,缩着头后移,声音小了起来:“这几天,你一直盯着手腕的佛珠笑,我都看出来了。”


    王小惊上前攥住表哥手劝道:“表哥,我那天在礁山别墅才知道金主是她”各大娱乐头条版面反页的军方财经页面,温觉的脸没少出现,王小惊不可能认不出来。


    那天他劝谢隽是因为验孕棒新文,他以为表哥有了孩子,就让他赶紧找条好出路,但是今早他去医院的时候,想起没拿上次在医院里的检测报告。


    王小惊看了才吃惊,他越想越觉得可怕。


    “你知道又怎么样?”谢隽试图松开王小惊手劲,转头有避开的举动。


    王小惊攥得死,被气得脸通红:“又怎么样!?”


    “表哥!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医院检查的结果!你不要告诉我,她没有告诉你!”


    “她明明已经看过了报告。”


    王小惊混乱了,他何止混乱,他还气。


    “你只是红潮,你知不知道。”


    谢隽推开办公室的门,里面坐了不止一人。


    除了李兰,还有宋斐玉和懒懒坐在沙发上的裴珏西。女alpha对谢隽的印象深刻,头一次在片场温觉抱了这人离开,第二次在化妆室打架竟然找温觉帮偏,有意思比任何时候还要有意思。


    裴珏西一双狐眸,淡蓝色的眸色满是玩味,对推门而入的谢隽点点头:“谢老师来了,我们斐玉的绯闻孩子父亲呢。”


    宋斐玉看了一眼谢隽,明显不自在,嗔瞪了眼裴珏西:“胡说什么呢,没意思。”


    女人玩惯了圈子里的人,就是对宋斐玉这口爱不释手,无关痛痒的打情骂俏根本不放心上,伸手勾了男人的腰一笑:“我们斐玉生气了,那就不说了。”


    宋斐玉才没了点赌气,干脆对谢隽道:“你什么意思!?”


    谢隽皱眉看了一眼同样莫名其妙的李兰:“怎么了?”


    李兰表情有点难堪,人多的情况也没多说几句废话,那张原本精英刻薄的脸一时拉了下来:“谢隽,你要公开身份?”


    这话更让人一头雾水,他一怔,手却缩了缩:“什么意思?公开什么身份?”


    宋斐玉“哗”一下站了起来。


    原本秀气的脸拧巴得怪异:“你是oemga”宋斐玉千算万算都没想到自己跟了个同性传出怀孕的绯闻,他以后还怎么混圈子。


    谢隽心中咯噔一下,将目光盯上李兰,女人摆摆手:“别看我,是他自己猜到的。”


    宋斐玉气不过,怪不得上次在化妆间跟骆峙堂打起来,等于是将自己代入了。


    “谢隽,你挺会玩的,我都自配不如。”这话里有话任人停在耳里要多不舒服就多不舒服。


    李兰拦了一手:“既然都这样,宋老师,我们这边会保证会把你的损耗降低到最少。”


    宋斐玉哼一声,眼看也没什么办法,气呼呼坐了回去。


    谢隽越听越怪异,刚想张口,反被李兰拉了出去,一股劲给他拉到隔壁会议室。


    “咔”,门一锁。


    李兰脸色差得像干裂的猪肝,她扶了扶镜框,眼底满是漠然:“谢隽,我提醒过你什么?”


    “叫你别去招惹有钱人,别去招惹!”


    “你给我招惹这么个大麻烦!你说怎么办!整个公司的利益怎么办!”


    李兰是气,她更气谢隽当初没听她的话!都是一起从落寞时候打拼上来的合作伙伴,圈子里这样的事太多了,她真不忍心放任谢隽不管。


    谢隽一脸懵,他拉开椅子,径直坐下去。


    也烦躁:“一进门,就听你们三个人唱戏!到底什么意思!从头到尾说的话我一句也没听懂。”他烦得一把弄乱头发,生气靠向背椅。


    李兰俯身:“你不知道?”


    “到底什么事!直接说出来就那么难!?”谢隽原本在楼下就被王小惊含糊不清说的就够烦了,现在连轴像被人耍着转一样。


    李兰叹了口气,扶着会议桌压低声音:“何索·温觉要跟你结婚,你不知道?谢隽别骗我了。”


    单单这句话就能让外面的狗仔一个月都不用愁业绩。


    谢隽先是慌了慌神,然后低头摇摇笑道:“就是开个玩笑,你们还当真了,我都没当真”


    “是真的。”李兰打断。


    与谢隽缓缓抬眸对视,然后又语重心长重复了一遍:“是真的,谢隽。”


    “凭什么认为?”谢隽口不择言,身为主角都没什么把握,别人凭什么这样果断,果断的让他有些相信了。


    李兰越盯着他,表情越怪异,甚至连叹了好几口气:“老实告诉你,这事在皇室圈子里传出来了,只是大家不知道何索·温觉的结婚对象是谁?只知道是老王爵不同意的身份”


    刚才裴珏西带着宋斐玉来找我要资源合同,我才猜到是你。


    谢隽浑身冰凉,攥紧把手才镇定下来,他缓缓开口:“知道这事的人还有谁?”


    不过一天之内,天翻地覆。刚刚才在他奉献了十多年的舞台上享受仰望,现在就要剥开那些虚伪的身份。


    omega充当社会中的生育角色,少数omega即便混到顶峰也就是个二三线。


    这个属于alpha制裁的社会,谢隽知道总会有这一天到来,却没想这么快。


    他抖着手朝李兰道:“给我支烟。”


    踉踉跄跄夹在手里才点燃,吸了好几口,肺接受不了,一下子让男人咳得泪花都出来了,他弓着腰,只想吐。


    眼眶泛红,干吐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李兰看着想到了什么,她一把抓住谢隽握住烟的手:“你怀孕了?”李兰很认真,眉紧紧拧在一起。


    谢隽笑了一声,有点凄凉。


    推开那只手,靠着身后的背椅:“原来以为怀了,结果没怀。”


    “好久没喝酒了。”


    谢隽将手里的烟掐掉,垂眸有点失望:“兰姐,你说,我他妈怎么就这么傻呢?连omega的红潮都不知道,来了红潮才会怀孕都不知道,怪不得好几天都在流血”


    “我还以为自己怀了个变异孩子,一个月就能生了。”


    一个漂亮的男人,懒懒靠着座椅,一下子没了力气像个失主妇男。


    李兰瞪了一眼,还是将他手里眼抢过来:“没怀孕也好,还断得了。”


    谢隽一听到“断”这个字眼,就觉得沉重,摇摇头:“我不知道。”


    他也分不清自己是不知道还是不想,温觉什么身份他能不知道吗?


    当时被包养的时候吧,天天作一作就算了,她真跟自己结婚,他还拿捏不准自己什么人吗?


    看着谢隽这样子,李兰就觉得一拳头打在棉花上,没劲。


    “以前圈子里,出现不少你这样的omega,嫁入豪门了,以为自己什么都得了,结果人家新鲜劲一过,一脚又给踢出来,一分钱也没收到。”


    李兰摸摸谢隽额头劝解:“他们那些不一样,他们是omega,谢隽你是‘alpha’”


    是啊,他是“alpha”到时候他是全完了,被人一脚踹出豪门以后,连根草都捞不到,还得回到那阴暗的地下室,一支omega抑制剂也买不起。


    谢隽问自己,他赌得起吗?


    他有那么喜欢温觉吗?他还是只因为信息素的吸引,还是别的alpha也可以


    李兰见状叹了口气:“谢隽,这个圈子就是这样的,每天都有新人,你只要踏错一步,就真不行了。”


    “他们高兴也是听别人说,不高兴也是听别人说,你下面虎视眈眈的不止一个。”


    李兰咳了一声:“给你几天想想吧,这事还不至于这么糟糕。”


    李兰离开会议室,显然是去隔壁跟宋斐玉谈判了。


    谢隽坐在原位,没什么表情。


    只是手里怪沉的,脑中满是那天海边温觉的话。


    “隽,你喜欢我?”


    “隽,我们结婚。”


    “好吗?”


    在没离开贫民窟的之前,谢隽连名字也没有。因为生长的小,所以别人都叫他小萝卜,后来长大了,别人就直接叫他小谢。直到经纪公司问他需不需要取个艺名,他想了想有点局促看着桌上那本书封面上大大的“隽”字。


    他说自己叫“谢隽”。


    成名了,粉丝都是大声呼唤谢隽这两个字,再后来,王小惊叫他阿隽。


    但只有一个人会掠着磁性声音温和咬着这个字。


    “隽。”


    他做些什么作的事,她都慢慢摸摸他的额发:“别闹,隽。”表面在平静不过的alpha女人,是那样儒雅,那样高贵。


    也会在大汗淋漓之后,扶着他的腰说些不着调的话。


    过分的纵容,叫他自己陷了不少。


    谢隽拍了拍自己,长长输了一口气:“真是疯了。”


    “确实疯。”被等他反应过来,裴珏西懒懒靠着会议室门似笑非笑。


    意味深长道:“疯得人那可不止你一个。”


    女人拨动着自己手里的指甲,涂得艳丽的唇瓣一抿笑道。


    “温觉也是疯了。”


    “砰!”谢隽推开大门,连门也顾不上关,径直踩在米色的地毯上,沾了不少灰尘慌乱朝里跑去,空荡荡的客厅让他心里微微颤抖。


    裴珏西的声音像刻脑子里一样,他即使觉得离谱,可那真相玩命朝脑子里钻。


    谢隽委屈抹了一把眼泪。


    十五岁被人骗光刚发了三个月工资,他没哭;演唱会从高台上掉下来肋骨断了三根,他没哭;欠了3000多w星币,天天晚上轰炸催款,他没哭。


    现在漂亮的脸上全是鼻涕和泪,没有任何外貌优势,像个小丑。


    “温觉这事吧,闹得挺大的,也就是今天早上的事。”


    “他们这样鼎盛的家族肯定有联姻标准的,更何况她的血脉是整个家族最纯正的存在。当初就是因为血脉力量才把她表哥从准继承人位置拉下来的。今天早上,她以王爵的名义召开了家族会议,说了要结婚,只是个普通omega。”


    “气得老王爵将她拉到宫殿外,用族鹰戳了一早上,其实就是个挺恶心人的惩罚,鹰嘴挺锋利的,就朝脊背后的肋骨上啄,死不了人,大概率也就骨头退化点,那背上怕是不会再平稳了。”


    “这种家族是这样的,老的那辈没死,只要没有犯族规,‘孝’这个字压得挺沉的。”


    “老王爵放话了,温觉要是敢结婚,就召开家族会议将她流放。”


    “大概是逐出家族的意思,再不能用何索这个姓氏。”


    “隽?”温觉从房间走出来,穿着谢隽帮她买的睡衣,是黑色的绸袍,她一直都嫌弃太丑了,不想穿。


    现在应该是想掩盖伤口。


    谢隽看见,揉着通红的眼睛。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想朝温觉走去过去,又怕看见她的伤口忍不住。


    他捂住脸,慢慢蹲下。


    哽咽着喊:“温觉!我一点也不喜欢你,我骗你,我只是喜欢你的钱,你赶紧滚吧!再别让我看见。”


    最狗血的方式,他说起来也觉得难受。


    好一会,都没有听到答复,他哭得自己手心盛满了泪。


    被捧着手支开,温觉慢慢蹲下手心揉了揉浅银色的头发:“隽,以后不染头发了好吗?”她的声音平淡又温和,像在对待一个哭闹的孩子。


    谢隽抬头,白皙漂亮的脸上冒着鼻涕泡,怔怔道:“天生的”


    温觉嘴角浮起笑意,手并不嫌弃帮他抹掉眼泪,指腹很慢划过纹路与爱惜:“隽,后天去登记,好吗?”


    “后天,我们结婚。”


    她好像并不在意那些事,就好像她根本不在意被褫夺姓氏,成为一个平民。


    谢隽突然一把抱住温觉,用尽他所有的力气,抱得那样紧生怕她下一秒将自己推开。


    他脑子里想了不少,是撕心裂肺的告白,是感动的情话。


    可他没那么多失去,能给的东西都太廉价了。


    憋道最后只哽咽道:“好。”


    第15章 第 15 章


    “不会真要结婚吧?”裴珏西拿着口红的手抖了抖,这一颤,将精致的脸从嘴角划过难看痕迹,脸上的震惊将不可置信放大万倍。


    温觉不紧不慢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只给了个“嗯”字。


    裴珏西敲敲脑袋,原本美艳的脸恨不得耷拉到地上,她说不上高兴还是不高兴,就有种遏制住命运脖颈的冲动。


    “上次我说你要哪天跟我说你要结婚,我会死的,温觉小姐你才二十五岁啊~我的天就要成为被家庭束缚的女alpha了吗?你想当一家之主?”


    温觉不咸不淡拿起小勺搅动杯底,想了想重复一遍:“一家之主?”


    “听上去还好。”


    裴珏西攥住温觉搅动杯壁的手,一本正经问道:“你爱那个男艺人?”


    这话简洁明了,直击结婚的主旨。


    结婚难道不是因为爱吗?


    温觉瞥了一眼面前竭力寻找她厌恶或退缩原因的女人。


    认真想了想,慢慢摇头。


    裴珏西吐了口气,松开手:“我就说嘛~你这个人外暖心冷,哪有那么容易谈‘爱’这个字”


    “不知道。”温觉看着裴珏西,缓缓开口。


    顶楼俱乐部咖啡厅享受着最优越的环境与冬日暖心的阳光,洋洋洒洒落在浅褐色桌板上,裴珏西手一顿。


    呆呆问道:“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温觉浅乌色的长发挽了个利落的发髻,高领羊绒衫贴着流利的下颚,拿起咖啡,靠向身后软布艺沙发,女人眉眼是alpha的决绝。


    “不知道算不算爱。”温觉的回答让裴珏西既怪异又吃惊。


    裴珏西追问:“不爱为什么结婚,结婚重要有个什么理由吧,比如他脸好看,比如他有价值,比如他年轻貌美”


    裴珏西手一摊耸耸肩:“我看这些理由娱乐圈里的艺人都占吧,他还”


    温觉瞥了她一眼,裴珏西即刻将“年纪大”三个字咽了下去。又想了想谢隽算带劲的那种omega,年纪大点说不定别有韵味。


    “就算不是这些,你总该有什么非跟他结婚的理由吧。之前因为睡了人家一次,捧他砸了不少钱。后来以为怀孕了,被套路的牢牢的。怎么现在你就跟那些有钱小老头一样,看见个年轻貌美的勾引几下,就谈起一生来了?”


    裴珏西分析头头是道,生活在这种家庭,这些事确实没少见。她也是把温觉当做酒肉朋友,才勉强劝上两句。


    温觉放下杯子,直视裴珏西,认真道:“我一直吃药,你知道。”


    “对啊,怎么了。你还让我找人寻那药的配方,我花了不少钱都没找到。”裴珏西一提起这茬挠挠头:“你记得还我钱啊。”


    温觉一愣,浅笑两声,二人气氛缓和不少。


    “五年前,我接任家族爵位和生意,家族一直对外声称的是我身体不好,所以深居简出多年,其实我一直靠那药稳定身体。”温觉摩挲着杯壁。


    裴珏西:“那跟你结婚有什么关系?”


    温觉将杯壁推出去,点点桌面:“药是祖父配的,我却不知道配方,你说这是为什么?”


    裴珏西知道皇室里的斗争一直挺乱,却没想到这一遭。一个已经没什么力量的老王爵,一个年入垂暮的身体,这样牢牢不放的执念是什么?


    “你的意思是,你祖父想控制你?”


    温觉摇头一笑。


    “不,他想找个听话的傀儡而已,不用控制,完全按照他的意念生活。”


    裴珏西瘆得慌:“那活着有什么意思?”


    温觉一愣,没有接话,手交叠起来,静静想着什么。


    这话,她自杀的父亲也说过。


    活着有什么意思呢?


    “人类分化第六性后,信息素之间会存在100的匹配度,匹配的两性将产生依赖感与独一性,与此同时处于a的那一方精神力会因为o而舒缓。”


    温觉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谢隽是她的药,是她独一性的存在。从医院病床上开始,温觉就已经发现了。


    她不断打破吝啬的纵容、纾解都给了那个omega男人,她甚至可能会给出她自己也无法预判的爱情,而这些


    她并不拒绝。


    因为信息素捆绑,听上去像是包办的封建,但换一种想法,何尝不是注定。


    “注定”这两个字,不是每个人类都能遇到。


    温觉拥有属于一个成年alpha的判断能力,她知道什么愿意,什么是厌恶。


    裴珏西听得似懂非懂:“就非他不可?”


    说实话,她也有自己私心。不为别的,就为她和温觉之间交易的事,如果温觉倒下,她估计也得在军事监狱里住上一辈子。


    女人点头,认真道:“不是非他不可,是只能他。”


    裴珏西都走出门十几步,还是觉得心里堵得慌,她停下脚步。


    转身,看着拎这个透明小蛋糕的alpha女人,觉得哪里奇怪,却还是没说上来。


    “温觉!”冬天的雪一点点化成水瘫,混在空气里冷了几分。


    女人抬眸,眸底是平静与淡然。


    “不后悔吗?”裴珏西说不上这事,但温觉的决定太突然,突然到她觉得是不是草率,或者一时冲动


    温觉伸手示意手里的小蛋糕,然后转头离开。


    跟每一次两人分别时一样,


    不会回头。


    裴珏西踢一脚门口的鞋,朝屋子里走,听到那客厅里悠然慢调的爵士乐。


    她伸手勾了宋斐玉小腰,粗鲁扒掉整齐的衣服。


    惹得男人先是一愣,然后嗅到女人信息素,也就随她大力对待,哼哼唧唧也不太痛快。


    最后在窗台边,低哑着叫了好几声。


    才趴在裴珏西肩膀喘气,推了一把:“够了,您最近没事疯狗一样没事就粗鲁,也不准备,是想玩死我吗?“


    裴珏西将宋斐玉脸给扒过了,亲着咬了一口。


    松手顺着衣角给他擦了一把,举着粘腻透明到他面前笑:“不准备,你不也挺舒服的吗?”


    宋斐玉将人推开。


    像开盖一样“啵”一声,男人朝洗手间清理去了。


    裴珏西脸色冷了一瞬,很快恢复自然跟到洗手间将宋斐玉推到台上,男人皱眉清秀的眉,用劲将女人推开!


    “刚才都没洗干净。”


    裴珏西俯身:“都是我的东西,我不嫌弃”


    “够了!”


    宋斐玉默然看着女人:“你发什么疯!”圈子里最近的事就够他烦的,裴珏西这个样子,将他当做什么,比玩物还低廉的工具?


    女人脸色冷下,艳红的指甲拂过oemga男人脸,将他一把板正。


    “宋斐玉,别给脸不要脸。”


    女人语调低沉,让男人微缩,泛红眼眶死盯着她:“你有本事弄死我啊!”他一面说一面掉着眼泪。


    裴珏西一看见男人哭就心烦,手一放开,朝身后门靠去。


    “别哭了。”


    “弄得跟贞洁妇男一样。”


    宋斐玉抹掉眼泪,也有脾气:“我他妈就是贞洁还立牌坊,有本事你别睡我。”oemga情绪波动大,他性格又有点娇气,就这点让裴珏西看得上。


    “好了。”女人上前抹抹男人眼角,敷衍哄两句:“别哭了,我错了行了吧。”


    宋斐玉撇头,只顾抹着眼泪,冷哼一声。


    裴珏西叹了口气:“关于谢隽的那些事,你口风严点。”


    “你心疼他!?”宋斐玉一想到自己被骗了,还当了个替罪羊,那口气本就咽不下去,现在裴珏西居然开口让他将那事就此打住。


    裴珏西揉揉眉心:“温觉要跟他结婚,到时候从你嘴里出来的事,赔的是我的生意。”


    女人抬眸,眼底是商人的冷漠:“我要是倒了,你在圈子里也没法混。”


    宋斐玉话哽在嘴边,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在圈子里omega能够混到他这个地步已经很不错了。要么睡一个人,要么睡一群人。裴珏西倒了,他得罪的人迟早找到他头上。


    “知道了。”宋斐玉转头半蹲,开始清理那些东西。


    两个人这样关系,既畸形又亲密,让裴珏西想到了温觉的话:“不是非他不可,是只能有他。”


    温觉告诉自己药的事,无非是警告她管好自己人。谢隽对她来说,很重要。


    裴珏西确实也这样做了,但她一直不相信什么信息素的绝对匹配,她觉得在花丛里多多益善才好,可见温觉那样决绝就要结婚了,她又有点羡慕。


    像一起出来玩的朋友从良了,自己还傻不拉几搁那笑。


    宋斐玉在那边哼哼唧唧:“下次记得戴套,要是真传出我大肚子的照片,你也玩完了。”


    裴珏西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玩笑道:“大了肚子就生呗,我又不是养不起。”


    说完,那边一静。


    过了一会男人才道:“想得美,我疯了给你生孩子,”


    从吃完饭开始,谢隽就有点不对劲。


    往常一个总黏在旁边的人偶挂件,突然端正坐对面,小口小口吃饭,实在叫人觉得哭笑不得。


    “隽,今天的食物是不是有多?”温觉看着桌上五菜一汤、荤素搭配、色泽可口,如果不是看到门口来不及丢掉的外卖包装,她真以为是谢隽做的。


    谢隽抬头,露出个标准微笑:“您工作一天了,这些都是给您补身体的。”说着夹了根绿油油的韭菜递到温觉盘子里。


    温觉点点头,配合看他有什么戏份要演:“辛苦你。”


    衔起菜慢慢咀嚼,若无其事道:“都是你做的?”


    谢隽身体明显有点僵硬,还是标准微笑颔首,唇瓣抿成弧度:“嗯,只是些小菜而已,从食材挑选准备开始而已


    温觉拿起汤匙划过浓稠的甲鱼汤,默默放了下去:“一定很难。”


    谢隽对于alpha贴心的理解,非常满意,轻轻扬起漂亮的下颚线:“还好,您一定没想到我这么能干吧”


    温觉递了一碗汤给谢隽淡淡微笑:“确实没想到”


    谢隽将碗接过一僵,只听见温觉一本正经赞赏:“隽还有杀甲鱼的本事。”


    这顿饭他吃得实在梗噎,杀甲鱼……


    王小惊是傻了吗?给他叫了个甲鱼汤……


    不过想起那书上的内容,男人还是时刻保持贤惠的微笑,就连吃饭的时候omega男人连围裙也没解开,就为了塑造形象。


    将碗筷收拾过去,温觉原本要帮忙。


    只见谢隽急忙抢过来,将她推出厨房,还嚷嚷道:“就不要进来了,油烟味重”


    温觉看着开放式的厨房和食材摆得整齐的厨面,似笑非笑。


    “隽,给我水。”


    谢隽明显早准备好,伸手一指:“就在沙发边上,还有您喜欢的财经杂志。”


    男人那双桃花眼一下子纯洁打量,像披着羊皮的狼视觉。


    听着厨房轰隆半天,男人光着脚踩着水走到客厅,可怜巴巴抱怨:“厨房堵了”


    这一晚,怪异的过分。


    桌子上的蛋糕,男人舍不得看了好几眼,就是忍住没吃。


    迈着小碎步,跑浴室洗澡去了。


    温觉换好衣服,抬眼就见谢隽平常读剧本的书桌上摆着一本旧巴巴粉色小皮书,上前拿起


    往常,男人总喜欢露出修长笔直双腿晃来晃去。今天老实不少,穿着不知道哪里买来的棉麻睡衣裤。爬到床边拿起枕头支支吾吾想说什么。


    见温觉一脸冷淡模样。


    他心里顿时委屈起来,脑子里迅速捕捉一堆小三、小四的。


    别扭道:“结婚前,不能一起睡,我我先去客房”


    温觉翻了一页手里的书,点点头:“嗯,好。”没有劝两句的意思。


    男人漂亮的眼睛轻眨,咬紧唇瓣,一言不发转身走了。


    客房中,谢隽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幻想,咬着被子越想越觉得害怕。他没钱,也不嫩,晚上也挺不知足的明显跟贤惠omega不搭边。


    有钱人都薄情,会不会真的玩腻了一脚把他踹开,刚才她的表情也太冷淡了吧。


    会不会找几个宋斐玉那种小白脸到他的床上滚他到时候难道只有蹲在门口听叫唤的份


    改当端茶送水的小保姆?


    哼!到时候肯定要在他们兴奋的时候,大叫打断,叫负心人一辈子萎靡不振。


    谢隽想着,觉得气不过。


    “凭什么贤惠就要吃素呀!”


    男人恨不得一把薅掉腿上束缚的裤子,摸黑爬上温觉的床。


    他抿唇转个身,看着突然出现在床头的女人,怯怯将刚才的幻想都噎了回去。


    睁着纯洁的眼色轻喃:“您讨厌~结婚前…这样…不好的……”手已经薅在裤腰上,就等着女人靠近。


    没想到温觉举起手里的破旧的小手册,翻开封面,让他自己看着上面赫然几个大字。


    “omega婚前健康手册”


    女人声线儒气,咬着这几个字念得认真。


    阖页递到他面前指着第一章。


    “惹女人疼爱:天花乱坠三十六计。”


    “隽,你在学这个?”


    “嗯~?”


    第16章 【VIP】


    这年纪比他还要大的《omega健康手册》是祖母从w星逃难舍不得丢的嫁妆。


    当初他还没分化第六性征就离开贫民窟,之后在潮湿昏暗的地下室分化成了一个柔弱的omega。没有任何安慰,急着拿攒钱买的高浓度抑制剂注入血管压抑属于omega甜美的信息素,装作偏alpha性征的少年平淡赚钱。


    所以那些时候没真正关心到自己的性征。


    因为omega红潮的问题,谢隽发现自己缺乏很多oemga的理论知识。他拿出行李箱里压箱底的健康手册,一下子明白了很多超出他认知范围的知识。而且这里面还有很多婚后生活小建议,谢隽觉得有道理才决定一试。


    毕竟因为手册,他才知道男性omega的红潮原来与女性omega不同。


    虽然都是代表怀孕几率上涨,但毕竟生理结构不同,男性与女性的产道本就不同,他那点红潮


    还以为是那纾解太多了


    肠道受伤


    之前呕吐、吃不下饭一直想自己怀孕结婚来了那个


    让他闹了个大笑话。


    见温觉问得认真。


    谢隽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粉皮小书,将整个脸都埋到毯子里闷得通红,伸手推着温觉理直气壮:“您都看到了!还问!”


    温觉扯了扯那毯子,总算将男人从里面解救出一双漂亮的轻阖的桃花眼。耳尖泛着桃色红晕,谢隽整个人都要羞死了。从小口小口吃饭开始他就别扭,他还问温觉他贤不贤惠,真是


    脸都丢尽了。


    他果然要当端茶送水小保姆了。


    二十九岁的男人轻轻睁眼,余光偷看了一眼温觉,带滚烫着将目光收了回来。


    攥紧毯子,将自己裹得严实。


    他不怕温觉对他做什么,他怕自己忍对她做些什么


    “快出去。”


    “都说了结婚前是不能一起”


    睡的


    后面那两个字咬在唇齿,只觉得黏腻。


    谢隽感叹,开了窍的oemga像洪水泄闸,一发不可收拾。一到晚上满脑子都想着alpha,他这还没被标记。如果被标记了以后他还怎么去演戏!天天一副软了身体模样吗?


    难道要他跟宋斐玉那种小白脸争演哭唧唧的omega吗!?


    温觉俯身,她鼻尖轻轻耸动。


    是男人不能控制溢出的信息素味道。她伸出手扯开男人裹得严实的手腕,毯子慢慢滑下,先是流畅的下颚,再是雪白一片的脖颈。


    谢隽僵硬不动,由着女人掌控自己。


    演了这么多年的alpha,自然是没想到躺在床上的omega还有这样的仰望体验,这个时候他真的是个无助柔弱的小o。


    谢隽喉头滚了滚,淡魄色瞳孔映着女人干净面容与属于alpha决绝的领权意识的眼睛。


    女人指尖拂过精致锁骨。


    “嗒!”棉麻第一颗纽扣从脖颈垂下,温觉的指腹带有些茧,又硬又燥。


    本能摸索到omega信息素浓郁的腺体,脖颈后微微张合伏动的粉嫩色皮肉因为茧子不可抑制得引起男人难受“嗯~”一声。


    “疼?”


    温觉好奇。


    虽然不是第一次打量谢隽后颈腺体,但这是第一次肌肤与肌肤的直接触碰,omega真的很脆弱,比她想象中脆弱得厉害。


    就好像现在这样,她只要伸手一扣,这个男人会无声无息在她手中没了气息。


    但很明显,她收回手。


    谢隽是她不可或缺的一切,是药!


    是命


    男人红了脸颊,藏在毯子里的手绞得厉害。平常勾引人家勾引得厉害,这个时候一个字也说不出。


    轻轻点头


    又轻轻摇头


    看着温觉松手要离开。


    谢隽急了,想他都快三十岁了,凭借长得漂亮还有几分韵味,自以为是魅力在勾引温觉。


    可alpha要收手!他受不了的。


    男人从毯子里露出个白皙的手一把捉住要离开的指腹。


    指节勾着,覆着。


    谢隽轻轻偏头,将脸颊枕在温觉手心。而她的指尖正不轻不痒划过腺体开合出,既不进也不出,轻轻摩挲着。


    他眼底是悸动、是期盼、也是害羞。


    就那样看着女人,是他一生都应该仰望的alpha。


    是他的alpha呐~


    “我很能惹疼”男人的声音低哑泛着绵延,是邀请。


    他纯情得像个少年,竟然学会了委婉这两个字。


    温觉眼底是什么,他根本无法分辨,他也没有能力分辨。男人脑里只有一个念头:他想成为温觉的omega。


    那样真挚的眼神。


    “标记我。”男人的脸颊轻轻蹭在女人手心,像个温顺的猫儿,浑身泛着奶淡的杏仁味,既甜又苦。


    易感的omega并不容易冷静下来,更何况他是情动。


    “求您”动听的请求。


    他偏过雪白脖颈,露出肉粉色的腺体伴着呼吸起伏,急促得张合。


    温觉指腹不轻不重捏着那腺体,惹得男人颤栗着“嗯~”了好几声,眼尾泛红仿佛下一面晶莹就要夺眶而出。


    谢隽藏在毯子下的手,不知不觉放在腰上也无措得很。眼下一片萸晕,迷茫跟着温觉在脖颈上揉捏的幅度而蹭。


    礁山别墅建在山上,独独一栋,月色透着那落地窗透了一地,也透在毯子下微微耸动的影子里。


    很久,


    久到他喉间都嘶哑了。


    谢隽低喘,跟着无力吟了几声。


    碎发被汗渍惹得湿侵,懒懒贴在额间,越发香汗淋漓。


    一双雪白的手抬起勾住穿着睡袍整整齐齐的女人低喃:“非要硬生生熬死我”


    “这样再多几次,我可受不了。”oemga一旦易感起来,并不是轻松就能缓解的。温觉这样能够让他纾解,亏的是情动的刺激,不然非要熬得omega难受死。


    温觉眉眼温和,看着褪去红晕的男人俯身攀到耳边轻喃:“健康手册上写,如果你的伴侣尊重你,会把你的第一次”


    第一次。


    三个字烫耳朵,谢隽心猛地敲了一下。


    “的永久标记留在婚后。”


    婚后


    谢隽整个人都静了下来,只觉得自己泡在蜜糖罐子里,甜得他嘴角都忍不住勾起弧度。


    温觉抱了抱他,落了一个不深不浅的吻在被揉得有些红痕腺体上。


    算是安抚。


    就离开了。


    她走的时候,自己身体也烫得厉害。她不知道谢隽刚才为什么畅意,男人蹙着眉头,口中却泛着轻吟,汗水都侵湿了衣襟,还是攥着毯子不肯松开。


    他很舒服,她却并不舒服。


    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她从来不会有这种感觉,即便成为alpha碰过omega后也没有过。在昏暗休息室里,那个时候跟谢隽更亲密更疯狂,男人哭得声声低缭,她也没有今晚这种不可忍耐。


    这应该是信息素融合匹配后的引导,她只差将利齿镶入那肉粉中,完成alpha对omega的所属性永久标记。


    oemga将无条件属于自己。


    第二天是温觉跟谢隽说好登记的日子。


    只要去人口序码处完成婚姻登记,在星际联盟所控范围两人就是合法伴侣了。


    在此之前,谢隽磨磨蹭蹭好久。既要隐秘又要在结婚照上漂亮。这衣服的选择就花去了小半个小时,最后他还是选了一件纯白色西装,袖口别了个斑马纹路胸针。


    没有像往常将额发利落梳后,是柔柔的散在额前既精致又温柔,眼尾轻佻的桃色添了些omega才有的韵味。


    温觉却穿着她只有工作时候才穿的蓝白军装,军装挺立包裹,既有轮廓有凌厉庄严,将女人的儒气都锐化了。


    谢隽有些失落温觉没穿礼服,他自己也不能穿,这次太遗憾了。


    跟着温觉走得忐忑,却没想到下飞行器到的地方是何索家族的殿宇。


    宫殿繁复的雕刻外观,盘旋在粱柱上的“嗜血鹰”生着锋利的利爪和凌厉的眼睛,嗅到omega异样气息,展开翅膀朝男人扑去!


    谢隽没来得及反应,温觉飞快将他拉到身后。眸底冷意与厌恶掠过一眼,那鹰消了气焰,展开的大翅即刻收敛急速攻击的速度也盘旋从谢隽头顶旋过!


    “这鹰好通灵性”谢隽看得入了迷,忘记了害怕。


    温觉有些无奈摇摇头,语气温和:“隽,这是何索的族鹰,吃活体过活的。”


    谢隽听到族鹰两个字,睁大了眼,嘴角却瞥了起来:“是啄你的族鹰!可恶”说着又咬牙切齿,漂亮的眼睛狠狠瞪了那梁上虎视眈眈的鹰,势必要给温觉报酬。


    又狠又弱小。


    瞪完后,谢隽愣住了,做什么也不走了。他绞着手支支吾吾,有些扭捏:“这是你家?”


    温觉一怔,缓缓点头,她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妥。


    “怎么到这来不是应该去”都站在这了,他说什么都很奇怪,好像他没什么骨气。


    温觉走近,牵起男人的手,与他正视。


    声音儒雅而坚定:“我的伴侣必须与我在一栏族谱上,与我享受后代的供奉。”


    “族谱”


    谢隽看着alpha的眼睛,喃喃重复这两个字。


    w星的难民连子民序号也没有,他也是成为谢隽后才得到序号。从没感受到族谱这两个字,他们从祖辈到子辈都在为了那一口饭努力,如果要结成伴侣顶多买一床红毯子垫一下,什么时候幻想过血脉族谱的传承与供奉


    他也能够有人供奉


    “我跟你?”谢隽小心翼翼又害怕。


    他怕这都不太可能,就像裴珏西说的。


    温觉不明白omega会这样没安全感,对比下来,她反而像鹰,而谢隽像瑟瑟发抖的食物。


    就这手腕,她捏了捏男人手心,点头。


    重复了一遍:“我。”


    “你。”


    “只有我与你。”


    她永远那样温和,决绝。


    温觉永远不能感受到族谱对没有根源的子民来说是多大的触动。即便她能理解,但她永远不知道自己给谢隽多大的包容。


    他真的


    会在alpha给予的安全感中沉溺的。


    更何况温觉这是给了他一个……


    家。


    一个平民窟难民从没想过的安稳。


    第17章 第 17 章


    “先生,请用。”一个稍微年老的女beta递了杯温水给他。


    这是谢隽坐这里一小时以来,唯一一个接近他的人。


    会议室门口来往都是严肃的军装alpha。他们眼高于此,看见他也不过掠几丝不谑眼神。


    在alpha眼底,omega不过是生育低等的性征而已。


    谢隽原本也不是靠他们过活的。但在这里,温觉让他等他,他就要老老实实等温觉出来,不是有骨气的时候。


    “谢谢。”接过水,握在手中。


    发现女beta没有离开的意思,十分规矩站在一旁。让人照顾端详,谢隽怪不好意思,捏了捏手心的杯子。


    脸上露出个笑容:“嗯我没什么需求不用等我”


    这种alpha精英血脉堆积起来的家族规矩多,他是知道。让人一直站旁边候着。


    他没那种好命,也不习惯。


    女beta笑了笑,脸上的褶皱叠在一起显得人温柔和蔼。


    她轻轻颔首,却打量谢隽:“真是个好看的孩子。”


    谢隽微微一愣,渐渐浮起红晕,四处扑闪结结巴巴:“啊?也没有”


    他只是有点漂亮而已。


    夸奖是很快拉近对方感情的方法。因为谢隽坐在长椅上,女beta颔首礼貌询问:“谢先生,请问我可以坐你旁边吗?”


    得到谢隽的首肯,女beta隔了五个拳头距离坐了下去。


    “谢谢您。”


    女beta一直打量谢隽,甚至将目光移至他西服解开下小腹处。


    眸底微闪有些兴奋,脸上始终和蔼:“冒昧问您,您是有孕了吗?”


    男人被这样直截了当询问,捏着杯子有点不自在:“没没”细小如蚊。


    这话谢隽答得忐忑,这人莫非是温觉家族派来打探他的。他是不是未婚先孕?他是不是用孩子逼迫温觉跟自己结婚?


    他如果答不是


    是不是得被杀灭口,他死了没什么但医院里还需要钱。


    王小惊这呆头呆脑又是个omega,但时候去哪工作?


    温觉到时候要是再遇到个年轻漂亮的男人勾引,是不是会把他忘了


    才说要带他上族谱的!


    那他要是答是


    家族里的长辈是不是会看在血脉的份上,留他一条命,允许他跟温觉结婚。


    踌躇半天,谢隽转头对那beta女人理直气壮道:“最近我们都很活跃!孩子说不定已经在肚皮里了”


    男人手拂拂小腹,挑起下颚。


    女人怔怔,莞尔一笑,慈祥又温柔:“这样再好不过,温觉小姐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嗯?


    这答话并不是他想象的凌厉。譬如丢他一张百万星币支票,譬如泼他一脸水,骂他勾引alpha的狐狸精之类的。


    谢隽打好的腹稿毫无用武之地。


    “那就就这样吧”谢隽偷偷后缩了缩,离那beta女人又远了些。


    会议室门开了。


    第一个走出的是温觉。


    女alpha即便儒气,眉眼还是锋利与决绝的掌控魅力。


    后面成群的军官,或年轻或年老。


    他们肩上是代表爵位的徽章,军装的模样各不相同,能分辨出来自不同领域的政员或军官,大抵都是掌控财富的重要位置。


    女beta站了起来,微微弯弓:“温觉小姐”别的人都是直唤alpha姓氏或爵位,这年老的beta女人明显不同。


    温觉颔首:“芙莱尼,请你一会帮忙照顾一下我未来的伴侣。”


    未来伴侣。


    只听到这四个字,就是昭告。


    温觉身后一群军官分拨两边,让出位置出现个老头。老头看上去气色不错,但脸铁青,年纪莫约七八十岁左右,一双褶皱的杏眼跟温觉相似。


    谢隽收回目光,他不是少年,大场面也见过几场,不怯懦。


    “是不是不行?”小声询问。


    这样慎重的探讨,就像裴珏西说的。家族的继承人的婚约怎么可能这样随便。


    温觉微笑:“可以,只是需要等等我,很快就可以了。”


    女人将蓝白军装解开,只剩里面剪裁贴切的纯白衬衫。军装外套递到谢隽手里,拍了拍他手背:“你跟芙莱尼在这里等我,好吗?谢隽先生。”


    女人语调多了些浅浅的笑意,正经认真喊了他的尊称,她是想身后的所有人都尊敬他。


    谢隽攥住温觉的手,急急追问:“您要去哪?为什么要等”


    这样场景不是什么温馨的画面,更何况身后老人不善意目光刀子一样低廉盯着他。


    看着男人,温觉有了筹码。她是个不折手段的赌徒,做的事力求有危险与刺激,很少需要百分百的几率。


    但,


    跟他结婚,她并不愿意赌。


    必须拔掉一切干扰。


    要坦然,要堂堂正正。


    “等不及了吗?先生。”温觉手勾过他手心,帮他捻好腕间沉香的佛珠。


    谢隽摇摇头,只觉得苍白:“没有。”


    “其实不用上族谱也可以”


    谢隽看着温觉身后alpha们的默然表情。


    故作玩笑道:“反正我人都是你的,你也跑不掉,日子也不是过给别人看的。”


    虽然谢隽真的很想拥有一个族谱的位置。不是因为他想接受供奉,是他不能容忍那栏旁边写了是除“谢隽”之外的名字。


    他放松道:“我不在意。”


    “我在意。”她的声音稳然,但咬着那三个字有一股坚定。


    他不在意,她在意。


    谢隽握着温觉的外套,站在回廊上。长长看不尽的路,总会让人很迷茫。


    他努力平缓,坐了下来,开口问:“芙莱尼,跟我结婚一定很麻烦吧。”


    芙莱尼眼神有些沉重,慢慢摇头:“愿意的话,麻不麻烦只有温觉小姐知道。”


    谢隽安静片刻,捧着的外套上沉重的军徽,指腹抚摸过上面军徽纹路:“如果不做王爵,她还能做什么呢?”


    芙莱尼无奈叹了口气:“您太小看温觉小姐了。”


    谢隽抬眸。


    芙莱尼也坐了下来:“今天只是族规,顶多罢免温觉小姐名下家族产业,至于王爵与所控长只能由陛下罢免。”


    “那会不会逐出家族?”裴珏西的话他现在还记得。


    “不会。”女人摇头。


    虽然得到答案,但他还是不舒服。


    仅仅是因为不会。他就要像个蜷缩被保护的omega,麻木的站在原地等温觉遭受全世界质疑与惩罚吗?


    谢隽必须正视自己与温觉的关系。


    他的身体是依赖alpha,他的心是为温觉跳动的,他是喜欢温觉。


    可他不能这样理直气壮享受别人的爱护,而什么也不做。


    如果要结婚,如果要成为伴侣,他也要承担应该的责任。


    他越想越觉得思绪解开了,并不将这当做二人的距离,而是相拥越来越紧的方式。


    谢隽站了起来:“芙莱尼,请你带我去。”


    beta女人微楞,还没等她拒绝,男人又重复了一遍,攥紧手里的衣服:“我要跟她一起。”


    “何索·温觉,违抗族规,以下冒犯长辈,妄图私连外姻”


    男人穿着花哨西装,挑挑眉一笑。


    转而朝台下alpha军官们大声宣读:“处以鞭策百数!暂时剥夺族长权益!”


    方珉扬着手里的特殊材质制成的鞭子。隔着衣服打下去不会留下痕迹,但皮肤遭受的是双倍疼痛。


    无血无痕,这是家族封建的警告。


    人类发展到几万年,产生六性。


    感情存在平等,可等级阶级管束下,不会有任何区别。


    要么屈服群体,要么屈服血脉。


    方珉抬眸朝高阶上的老王爵请示:“祖父?”


    老王爵捻着手中的瓷杯,又看了一眼温觉,竟有舍不得的眼神。


    他确实舍不得伤害温觉手里的血脉精神力,连落下一滴血都是浪费。上次当众在家族会议,实在气得厉害才命鹰啄,一地的血痕。


    让他颤栗,这样宝贵的精神力怎么能……


    “温觉,你执意要跟普通omega结婚?”


    老王爵没理会方珉的洋洋得意,放下瓷杯试图从那个倔强孙女口中得到能挽回场面的机会。


    女alpha站得笔挺,没有移动没有动摇。


    沉默就是回答。


    老王爵又被气了一顿,攥紧杯壁抖着手指温觉:“方珉!给我打!狠狠打!叫她长记性,从小就没管教好,现在翅膀硬了敢跟长辈顶撞!”


    “毫无章法!”


    方珉甩甩鞭子笑:“祖父别生气,她离开家族在外十多年也不知道认识了什么脏东西,怎么能怪祖父没有管教。”


    “打!给我打!”


    老王爵伸手直指,瞪大了眼:“今天起!族长之位由何索·方珉暂任!”


    “啪!”


    这一鞭由alpha使劲,台下的军官们都皱眉。


    是公报私仇了。


    方珉从温觉手里得到族长位置。他并没那么高兴,只觉得是温觉不要了丢给他。


    他更渴望的是将对手的爵位也夺回来,当然在此之前他也要好好尽堂哥的身份。


    管教温觉。


    反手接着是一股接着一股的鞭子!


    没有血迹,只是划破抽动空气中的一道道空响!


    与alpha承受而挺立的脊背。


    何索·温觉够狠,在场的族民都知道。如果不狠怎么将亲身父亲逼死;如果不狠怎么轻轻松松得到爵位;如果不狠怎么将财富把控在手中,一点缝隙不留给族人。


    好一张干净的脸,底下满是阴鹜手段,同族并不可怜她,甚至看得痛快。


    “温觉!”


    谢隽的声音是清晰,是急切的。搅动了这鞭声,搅动了台上阖眸女人的沉静。


    芙莱尼没想到这位先生会这样鲁莽,想伸手去拉,发现谢隽已经爬上祭台。


    方珉凝眸,想伸脚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omega踹下去。


    却被压制了。


    他难堪站在原地,不敢多动。


    众目睽睽下难道要承认他的血脉能力不如温觉,被她压制到不能动弹吗?


    “别动他。”


    温觉哑着声音,连多一分的目光也没分给方珉。


    谢隽踉踉跄跄凭借比omega健康的体力爬了上来。


    他一把抱住了温觉。


    这样有力度的拥抱不足以让一个alpha后移,但足够让一个失神的alpha晃动心神。


    omega的信息素就在鼻尖,是细腻的奶油苦杏仁味道,他全身都有。


    是她血脉精神力安定的药。


    是她的命。


    “先生,这样很唐突,知道吗?”温觉轻轻拍拍男人的脊背,带有安抚意味。


    谢隽没有松手,他抱得更紧像个害怕被丢下的孩子,恨不得将温觉抱入骨子里:“一起好吗?我们一起。”


    不等温觉反驳,他又道:“结婚的是我们两人,是要一起的。”虽然抱怨嘟囔,其实是想她接受自己。


    一起


    温觉脑中重复咀嚼这两个字。


    一起


    “好。”她颔首,


    这天,鞭打了百下,处处落在alpha脊背上。而女人的手落在那双侵湿的桃花眼上。


    谢隽红着眼眶坐在门口,鞭刑结束了,温觉进入老王爵的书房。


    门口鹰叫得尖锐,盘旋着在房梁上对谢隽发起敌意。他却无暇计较,那百鞭有多疼,他知道的。


    就算被蒙住眼睛,可他就是知道。


    方珉环手靠着门框打量谢隽:“温觉一直不沾染omega,你可真够劲的,能将温觉勾到手。”男人嗤笑两声。


    “告诉你,她钱不少,原本够你花几辈子”


    “但是吧,现在她名下的钱被冻结,估计手里的项目都点难。你看看”


    方珉靠近嗅了嗅“如果乖乖当个小蜜吧,有的是钱花。”


    “现在”男人摇头,啧啧啧两声:“当了正经伴侣,估计没多少钱咯~”


    谢隽咬牙切齿像个时刻防御炸毛的猫儿,瞪大漂亮的眼睛:“关你屁事!”


    方珉摸摸下巴:“哟~挺带劲的,要是缺钱了干脆来我这,我也尝尝温觉喜欢的味道”


    “就你?”男人瞥了两眼,挖苦讽刺:“小蘑菇钻什么电钻。”精致脸上满是嫌弃与厌恶,一手抹掉眼尾的红框。


    方珉脸色一冷:“别给脸不要脸,不说你上不上得了族谱,就单单结婚祖父是不会同意的”


    “隽。”女人的声音打断了方珉的信誓旦旦。


    “过来。”


    她伸出手,谢隽上前紧紧握住,一瞬间温顺得不像话。


    他看着温觉只等着她口中的回答。


    肯定或否定他都能接受。


    男人碎发因为鞭型蹭在她脖颈微微凌乱。浅银色碎发映着魄色瞳孔还有血丝,他直勾勾盯着温觉,他害怕。


    害怕温觉为了族谱那栏单单两个字,还要做出什么事。


    她失去了这么多,他什么都没有失去,这一切明显就不公平。


    他害怕温觉受委屈,高高在上的alpha怎么容忍一次又一次被践踏。


    “走吧。”温觉牵起他的手。


    谢隽像是松了口气,果然


    走出殿门,他眨眼试图安慰苦笑:“没什么的,族谱嘛,我们回去就做一个,到时候生个十个八个的,然后上面就我们两个”


    温觉停住,松手。


    她看着谢隽,试图伸手揉揉这个年纪比她大上几岁男人的柔软发顶。


    “隽,我们结婚。”


    露出自己也没发觉的笑容:“先上族谱。”


    谢隽愣住,这个结果太过童话性质。


    并不是每一个omega都有alpha保护,并不是每一个alpha都会奋不顾身。


    “同意了吗?”


    他问得像废话,眼眶又红了起来。


    温觉放下手,不明白男人为什么要哭,她只是局促起来,手放在一旁显得无措。


    “你不愿意?”她疑惑。


    谢隽摇头,让alpha见识了什么是omega的喜极而泣。


    谢隽不矮,


    所以温觉比他没高多少。


    但男人偏偏用了最纯情的方式,微微踮起脚尖。


    落下一个湿润的吻在女人脸颊。


    扑闪的眼睫表露了心底,他垂眸轻咬唇瓣,牵起温觉的手:“那那就去吧”


    他的手,温觉不是没有摸过,但害羞像瘟疫一样,接连传染。


    女人虚握男人手,像懵懂的小学生,耳后红起一大片:“嗯”指尖由着手背一点点扣紧,是黏腻的汗渍还不放开。


    二人第一次走得青涩,微微偏头,侧眸是怦然心动。


    一条路不长,


    走了半天。


    “隽。”


    “嗯”


    “你刚刚说的话。”


    “什么”


    “生个十个八个,然后我们两个后面你想说什么。”


    “……”


    “啊~十个八个~~我……我还没准备好……”


    第18章 【VIP】


    “最近找上门的三个剧本都是大ip,看看吧。”李兰接完终端,将手里洽谈的差不多的剧本发了过去。


    上次被宋斐玉找上门要补偿,李兰还以为谢隽从此算是废了。在这圈子里路人缘挂钩商业价值,只要冒出一点点“欺骗”性行为都绝对不可原谅。


    更何况谢隽以alpha的形象在圈子里多年,已经根深蒂固,不是简单公关能挽回的。


    李兰点了根烟,吐了两口烟:“上次那事,你处理好没?”指尖抖了两下烟卷。


    因为李兰的催促,谢隽一早就到公司了,戴着墨镜,破好脾气翻开李兰发送的剧本,一面看一面答道:“嗯,处理好了。”


    李兰点点头,总算将悬起的心放下:“你知道轻重就好,别传出什么负面绯闻,就像前几天宋斐玉”


    “我结婚了,兰姐。”李兰的话被打断。


    谢隽抬头。


    李兰拿着烟,抖了抖,烟灰落在价值不菲地毯,星火烫出个不大不小的疤烬。


    她表情逐渐僵硬,beta女人有些刻薄的五官越发冷峻,又抖着烟抽了两口。


    “靠!”


    猛地站了起来,拿着桌上玻璃杯朝谢隽砸过去!


    玻璃划过男人光滑饱满的额头,留下血痕。


    谢隽没躲,将墨镜摘下,眼睛通红。


    抬起右手,指着无名指上简单浅银色戒指,努力露出一抹笑:“兰姐,昨天,我结婚了。”


    李兰盯着男人指头上那圈,胸口起伏都是气,暴躁一把“哗啦!”拂掉桌上文件!


    指着谢隽头就骂:“谢隽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你他妈是不是疯了!结婚!?你有资格结婚!?”


    “公司这十多年捧你,白捧了!?”


    “我他妈花费你身上心血,都喂了狗!?”


    李兰将烟拧灭,骂了几句,心里越来越酸。她苦口婆心,人家压根不把她的话放耳里;她任劳任怨到处跑资源,人家转头把婚结了。


    “呵,谢隽你有种。”


    “滚!”


    “给我滚!!!从今天起!我俩拆伙!我李兰从今以后跟你谢隽他妈就是陌生人!”李兰越骂越气,涨得满脸通红。


    “兰姐”这话说出口,谢隽微愣更多是气愤,他能受骂,也能放低姿态,但拆伙着话实在伤感情。


    李兰背身厉声:“别喊我!我跟你没关系!”


    她一时气不过,刚刚说出的气话没法收回,语调越发大声,刻薄着说:“你谢隽不是钓了个富婆吗?我们这小庙实在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以前没钱的时候大家凑个伴,您现在不缺钱了,就赶紧回家当贤惠omega吧~以后我李兰遇到您,绝对点头哈腰。”


    李兰开口句句锋利。


    吵架的时候,很多话不经大脑,说出以后也法找台阶挽回。


    谢隽攥紧手心,嘴角微勾抹过额头的血渍,想到什么,忽然转变口风:“是啊,你李兰不过是我堕落时随便拉的一条船,现在有军舰了,谁他妈还稀罕你们这破船。”


    “不是早就想找人把我给顶下去了吗?”


    “现在我们拆伙!一刀两断,以后就不占着大经纪人手里资源!”


    这几句话也是够狠,李兰捂住胸口,咬牙切齿冷笑:“那就不送,祝您节节高升。”


    谢隽推开那扇门离开时,恍惚想起十多年前经纪公司那扇破旧的木门。


    那时只有十七岁,眼底还没那么多计较,李兰也只是个普通的经纪人助理。他们在狭小办公室相遇,成为娱乐圈打拼的伙伴,因为利益,因为梦想,因为他们都要站上最顶尖的位置。


    他们牵绊对方,是比友情更深些,比亲情更浅些,是汪洋中系牢的浮萍。


    但今天这浮萍都各自有根了。


    拍拍就散了。


    “砰!”


    王小惊正听着歌,谢隽一把推开飞行器门,又猛地关上,将他吓得不轻。


    “阿隽怎么了?”


    “又惹兰姐生气了?”


    赶紧把歌关了,小声试探一脸冷漠的谢隽,表哥看上去气得厉害。


    谢隽烦躁,将王小惊关上的歌外放开到最大。


    伸手摘掉无名指上的戒指,一把丢旁边。


    王小惊慢慢睁大眼,盯着那戒指。


    也不敢问,只是顺藤摸瓜道:“这戒指还挺好看的阿隽你欣赏水平真不错。”


    他这样拍着狗屁,谢隽脸色好些,转头看了一眼,挑眉:“好看?”


    这戒指一看就不贵,跟以往谢隽代言的那些高奢不是一个档次,更像淘汰的残次品,王小惊为了表哥心情好点连连点头。


    “恩恩,可好看了!”


    谢隽拿起戒指,慢慢摩挲。


    这是他账户里最后三百星币,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只够买个看上再劣质不过的戒指,连对戒也买不起,估计他去片场捡捡垃圾卖了都比这多。


    “我结婚了。”他忽然道。


    谢隽不想隐瞒,这样藏藏掖掖的日子他过够了,也恶心够了。至少对王小惊,他能做自己。


    王小惊先咽了两下口水,半天才点头,然后挠挠头,有点问不出口。


    “阿隽你是不真的怀孕了?”


    表哥拿着戒指小心揣入怀中,摇头:“没有,你想什么呢。”


    然后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我想我是爱上她了,小惊。”


    感情戏,一般都需要提前培养好几个星期,演的时候轰轰烈烈,杀青以后不过两天迅速抽身。


    但这次,他勾引富婆的戏越演越久,越陷越深,杀不了青了。


    谢隽靠后,浑身颓了力气,又突然转口道:“我跟李兰散伙了。”


    “啊!?”这话比表哥结婚更让他惊讶。


    “阿隽,李兰姐这些年帮你不少”


    谢隽一手捂住眼,有些哽咽:“我知道,我知道”


    “但我要做的这事太大了不能牵连兰姐。”他顿了顿,渐渐清晰。


    原本是没这个想法,但刚才吵得厉害,他也顺水推舟了。


    谢隽放下手,将目光投向表弟:“小惊,我想公开自己的omega性征。”


    上次杀青演唱会,谢隽站在舞台上看着台下为他呼唤呐喊的粉丝,就已经觉得人生的伪装面具不能再戴下去了。


    更何况要站在温觉身边,怎么能再背负一个□□,怎么能再枉费一直追随自己脚步的粉丝。


    王小惊脑袋一片空白随即脱口:“那祖母怎么办?”


    他说完,两人一愣。


    谢隽眼底有些难过。


    王小惊伸手就甩了自己一个巴掌,垂头道歉:“阿隽,我不是不是道德绑架你,我只是医院的空缺太大了,祖母是w星偷渡来的,一直没有帝都子民序号,天文数字的钱”


    王小惊也说不出口,声音越来越小。


    飞行器里很安静,静到回到十几年前的贫民窟,两个少年因为贫穷而抱头痛哭。


    “我知道。”


    “但不能这样下去了,小惊。”


    “你让我再想想。”谢隽烦得揉乱头发。他现在脑子比谁都疼,当初因为钱,出道的时候公司给他的属性就是超a定位,资源的堆积捧他,将他的嘴堵住。


    钱让他在资本面前做了个哑巴。


    他喃喃:“我会解决的,我会解决的……”


    他怎么解决,一是脱离公司发布公告,被娱乐圈打压被拉踩,然后退圈。


    二是求温觉帮他,可显得欲盖弥彰,像个吸血鬼带着一家老小累赘她,他害怕在温觉心里他始终是个了为钱的样子。


    王小惊也很对不起表哥,转移话题:“电影那笔分成发下来了,我今天先去医院把钱交了,那些事阿隽,你过得开心就好”


    附属医院偏栋,白墙白瓦,又冷清的可怕。谢隽坐在飞行器里看了好几眼窗外,终究没下去。


    谢隽身边从来不缺狗仔,前两天清纯omega的宋斐玉爆出夜会裴珏西后,一二线明星最近都被盯死,在还没想好公布身份前,谢隽只能小心。


    飞行器停下,王小惊看了两眼表哥:“那我先下去了。”


    “嗯。”谢隽点头,又想了想从衣服上扯下几颗碎钻递给小惊。


    举动怪寒酸的。


    被推了回来,谢隽故作生气:“我手里还有的钱,你去的时候把这个送给护士长,让她平时照顾一下祖母,我们不能这么不通人情。”


    “别一副穷酸样。”


    话是这样说,但穷到把衣服上的值钱东西扯下来,确实够了。


    王小惊身体看上去强壮,但毕竟是omega没什么主见,性格也好,很快恢复以前跟表哥玩笑的状态,含糊道:“哎,好。”


    拿着谢隽手里的几个碎钻,头也不回上楼交钱,过走廊拐角的时候抬手抹了抹眼角。


    医院外来往人不多,一般都去主楼治病。这边独栋都是些特殊病情或吊着命的病人,也就因为这个谢隽才咬着牙朝医院砸了所有积蓄。


    一砸就是十多年。


    他看着兜里那300星币廉价的戒指,确实不知道怎么送给温觉。


    太寒酸了。


    虽然这已经是他的全部。


    翻开终端消息,一直等温觉给他回消息,但那一栏空旷,没有回复。


    相反,谢隽接连发了好几条。


    omega的心思一直都很细腻,尤其在天生的第六感方面。


    从昨天婚姻登记结束,温觉被临时叫走开始,他的心就开始七上八下,说不上来什么有关,但事情肯定不止这么简单。


    见证过帝星这些家族的封建族规开始,谢隽有些可悲,可悲因为逃难而错失战争后正常身份的祖母那一代人。


    法规的不健全错误来源于封建的皇族来掌控权利,alpha的天生社会领导还是会忽略少数外来子民的存在感。譬如边际贫民窟的难民、譬如被当做过街老鼠的群系星人


    不过这些,原本跟他一个没政治觉悟的人是无关的,但因为跟温觉有关,他总要尝试接触。


    谢隽想了想,还是决定再发条消息给温觉。


    【您饿不饿?】呆呆傻傻的小朋友委婉套路,试探她今天会不会回别墅。


    原本没抱什么希望,腕间却一震。


    点开终端消息。


    【隽,有些饿。】


    谢隽迫不及待选了张自己满意的照片发过去。


    不要脸的附赠了两句:


    【我可以喂饱您吗~~~我的alpha】


    不过调情两句话,之前在床上的荤话也不少了,这两句属于素聊。


    他都发的脸红。


    甩甩手,嘀咕:“这是年纪大了,脸皮薄吗?”


    手上一沉,腕间的佛珠不小心脱了手,掉入座位缝隙处。


    谢隽伸手掏。


    没掏上,认真盯着缝隙埋头。


    一阵风从旁边吹入脖颈,谢隽缩了缩:“小惊把门关上,好冷。”


    谢隽两指一夹,总算将佛珠拿了起来,呼了口气:“好险,这珠子变松了?”


    关上门后的“王小惊”没有像往常一样跟他谈论医院里的事。


    而关上门后。


    谢隽很快嗅到飞行器封闭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恶臭腐烂的信息素味道。


    不是小惊!


    第19章 【VIP】


    “你想做什么?”谢隽虽然不相信人会死而复生。但冷静下来细想,温觉当时只是挑破了他的血脉,人还有微弱的喘息


    季汀戴着阔帽,将灰得泛白的帽子放下,横肉脖子上露出一大片丑陋的疤痕,上面是暗沉的血痂。


    “你认识她。”群系星人的声音呕哑又难听。


    谢隽缩手将佛珠藏到身后:“我不认识,你想做什么?”他试图拨动终端连接温觉,却被季汀大力拽住手腕扯了过来。


    omega毫无攻击性,被捏着骨头,紧皱眉。


    季汀上下打量谢隽,缓缓点头。


    从手中掏出张泛黄的纸卷,展开递到谢隽面前:“想起你,交易市场,十二年前。”


    乱序的话语关键信息很简洁。


    谢隽是怎么从一个三无小餐厅厨房打杂的少年成为站在舞台上的明星,还得从十二年前他省吃俭用攒足在黑市购买一月omega抑制剂钱的那天说起。


    没钱,去黑市,遇到倒卖一切赃物的群系星人。


    他需要钱,有门道给他一张经纪公司的参演面试卡。谢隽还小却也知道知恩图报,他签了张欠条,说如果他红了这人可以凭借条找他要报酬。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谢隽压根没想赖账,可十二年过去了。他的海报广告贴遍各个角落,那人从没找过他,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寻。


    现在突然出现个想杀他的群系星人,拿起欠条直言:我是你的恩人,我现在要你的回报。


    足够狗血了。


    “是你”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谢隽一眼就能认出。因为他没怎么练过写字,他后来在公司学的演戏和音乐,除了签名人模狗样,其他都很歪扭。


    季汀见谢隽认账,松开攥紧他的手。


    “你,告诉我,它的主人。”


    季汀指了指谢隽手上的佛珠,颗颗圆润,八面佛经。


    拿这个消息当做回报他的酬劳。


    谢隽放下手,试探道:“我能不能换一个报答的方法你要多少钱,我都会想办法给你的真的”


    群系星人最固执,他执着找佛珠主人,找到快没命了,还想找。


    这是多大的仇恨


    季汀摇头,横肉随着抖动,身上恶臭信息素味道更浓。


    他递了那泛黄纸张到谢隽面前:“它的主人。”


    意思是,欠条你自己立下的,我只是来找报答而已,天经地义。


    谢隽看着,轻敛扑闪的桃花眼蓄了几滴泪,一面抹一面从兜里掏出戒指递给季汀,装作为难:“我结婚了,你也知道结了婚的omega不能再沾染其他alpha的信息素,这佛珠是我前任送我的,我们既然分手了,我现在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谢隽是过意不去,可直接告诉他温觉就是佛珠主人,群系星人过于团结,只要死了一人,接二连三的暗杀并不少。


    他们活不了,温觉也会受伤。


    季汀看着谢隽,那双红褐色的眼睛一眨不眨,摇头道:“说谎。”


    季汀从袖口又掏出一张报纸。


    那报纸上写着何索家族更替族长的新闻,上面一张温觉大约二十岁左右的旧照,穿着贴身的白色长裙束腰,儒气眉眼里是年轻的凌厉。


    她正在接受殿下的受礼,手扣在右肩。


    腕间是他现在手里的佛珠。


    谢隽微怔,猛地一把抓住季汀黑燥的手,上面满是恶臭:“你究竟想做什么?”


    明明知道,还找上门。


    他与温觉的关系,季汀肯定通过渠道知道了,他的目的是什么。


    季汀摇头:“结婚,不爱,药。”


    一脸横肉男人指着他和报纸上的温觉,摇摇头:“你是药。”


    意思能够连串,谢隽仿佛看见挑衅,敢情这不是来杀人的,是来挑拨离间的


    “我听不懂。”一个只懂得喊打喊杀的群系星人突然拿着来寻求报恩的欠条不要钱,只是为了说这个。


    季汀仿佛有些着急,可横肉凶像的脸越发冷。


    beta男人猛地伸手咔住谢隽的脖颈,轻而易举将人抵在飞行器玻璃上。


    脊背冰凉抵靠。


    “咳咳咳咳”谢隽攥住粗壮的手腕,无力掰开,因为缺氧涨得白皙脸通红。


    季汀表情或许狠:“离开她,你,阻碍。”


    谢隽摇头,脚踹向季汀也是不痛不痒,被举得悬起。


    “你,药罐。”


    后来,谢隽脑子是一片空白,没了力气,眼前一片漆黑。


    沉沉睡过去。


    等肩膀被推攘,谢隽迷迷糊糊睁眼。


    王小惊挠头:“表哥,你是不是真的怀孕了?太嗜睡,刚才我上来的时候一直睡到现在。”


    谢隽摸摸手腕。


    佛珠还在


    那季汀的出现,究竟想做什么?


    谢隽看向飞行器外面,一片漆黑,开口声音却低哑:“这是哪儿?”


    摸摸脖子上的酸疼,能确定季汀的出现是真的。


    王小惊仔细打量了下表哥,表情奇怪:“这是礁山啊你不是结婚了,我就把你送这了。”


    “那你回去吧。”谢隽语气淡淡,王小惊以为是今天跟兰姐吵架的事,也不多说了,点点头。


    “那我先走了,你小心点。”


    谢隽下飞行器,走到别墅门口,不想开门。


    摸着黑在台阶上坐下,只看着别墅外的微弱路灯。


    等温觉回来的时候,他正拨着根树枝在地上乱画,凌乱没章法的在指节驱动。


    “隽。”


    女人的声音温和带着倦意,是疲劳一天的样子。


    谢隽抬头,见温觉淡淡微笑朝他伸手,手心微展是邀请的意思。


    他将手放上,由着alpha的力量将自己拉起来。


    力道远比拉起一个人要大些,女人将男人拉入怀里。有些累的将下颚枕在他肩上,埋在那粉嫩开合的腺体上轻轻吸吮,感受到怀里omega微微一震。


    温觉将他腰圈住,多了些alpha的霸道。温觉是有克制的人,但这放肆是她自己也没意识到的,她依赖于100匹配的omega信息素味道。


    “我饿了,隽。”


    语气添了些alpha的眷恋。


    谢隽坐在门口的时候一直在想,他跟温觉的关系究竟属于哪种?


    是由滚出来的感情吗?在床上的感情?因为纠缠所以想结婚,因为要结婚所以想深情?


    他跟王小惊说他好像爱上温觉了,但他爱她什么。


    他自己也说不上。


    爱她活好?爱她把自己弄得死去活来?还是爱她一定要跟自己结婚忤逆家族的付出?还是爱她给自己的安全感?


    谢隽阖眸,手却攥着手心,忍得刺疼。


    他故作调笑:“那您是想吃食物还是想吃我呢~~”


    他在笑,心里却酸酸的。


    温觉将人抱了起来,分开,托起。


    声线磁性又缓慢:“只想吃你。”她说的认真,也拨动了男人失愣的心弦。


    一面朝别墅走去,迷恋得吮着脖颈后的肉粉腺体,舌尖搅着混进去。


    男人轻哼了一声,手已经蜷不动alpha脖颈,软了身体低喘着:“别别弄那”


    腺体是omega最敏感地方,只要微微刺激就泉涌一样释放属于omega香甜的信息素。


    将门关上。


    就拖着谢隽放在玄关的柜子上,柜子中间一个凹槽,他刚好坐上去与温觉平视。因为玄关柜子上又是一层悬柜,不得不将身体的重量压在攥紧柜角的手上。


    温觉格外喜欢他的腺体,俯身嗅着亲吻,缠绵异常。


    谢隽被细细密密啃咬连连嘤咛。


    也有些酥麻得疼痛,伸手无力推着面前的alpha女人,他越推越无力,嘴里含糊:“疼别别咬了”


    女人攥住他的两手一路扣在上面的悬柜上。


    缓着声音耐心:“隽,主动些好吗?”


    像哄骗小孩吃糖,另外那只手按住谢隽一握的腰。


    融化在alpha的oemga,哪里还有理智。


    由着温觉这样哄着,也没扭了,只是小小的中间柜子缝隙让人直不起腰,加上手被高举过头扣在悬柜上,他被柜子边蹭得疼,拧着眉。


    覆过唇在温觉耳边断断续续喃着:“温觉小姐”


    两人像侵在水底,浑身都湿哒哒,纠缠黏腻在一处。


    “嗯。”


    温觉越因为嗅到omega信息素,眼底是妤缓,她太过舒服,太过沉迷,太过依恋,恨不得将人抱在怀里,恨不得将他吃了。


    是药啊~


    是让她能舒服的药~


    “您爱我吗”


    在婚恋记录中,omega总会在结婚前问alpha,您爱我吗?


    a与o的绝对不平等地位,让o没办法被抛弃后再生存。接受标记的是他们;被抛弃后,接受冰冷标记剥离手术的也是他们;他们的性征带来的不安与畏惧是唯一保护自己的方式。


    alpha口中说出的话,是他们永远至上的承诺。


    温觉抬头,从他脖颈离开。


    鼻尖掠过男人流利的轮廓,为他掠过一缕发丝,呼吸交融着。


    “隽”


    温觉眼底是依恋的平静,alpha总是能很快得到掌控权。


    “你希望我爱你吗?”


    这话似答非答,却很残酷。


    让谢隽想起骆峙堂讽刺宋斐玉的话。


    “怀个孩子,将饭票牢牢拴住。”


    “就不怕人老珠黄了”


    “到时候生下来的孩子当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那时他在别墅门前也问过温觉,他是这样的人吗?


    她礼貌反问:“你认为呢?”


    当一个alpha将所有的话语选择交到omega手中,征求的到底是底线还是意见。


    就好像在说,你希望我爱你吗?


    你希望,我就爱你。


    谢隽心里很乱,他的所有意识都是模糊的,后退了退,离开alpha的呼吸。


    “我不知道”


    他在后退过程,感受到一旁有东西碰掉。


    “砰!”


    玻璃罐粉碎的声音利锐划过耳鼓,撒了一地。


    罐子里孤独的一颗白色弧形包裹模样的糖果模样滚了两圈,停了下来。


    “结婚,不爱,药。”


    “你是药。”


    “你,药罐。”


    季汀的话像是-旁白印证了面前的场景。


    温觉很聪明,却很自私。


    所给的,是她能够想的。


    而想不到,


    也是她不愿意给的。


    谢隽漂亮的双眼红了一圈,他看着温觉,动了动手腕很委屈道:“放开。”


    “放开我。”


    温觉松开他扣在悬柜上的手,静静看着他。


    惯性温和的眸子变得凝固。


    谢隽身体从柜子上滑下,修长的双腿半屈地面。


    他伸手拿起那颗看上去包裹普通的糖果。


    指尖轻轻碾开,将它举到鼻尖。


    缓缓睁大了眼,泪水几乎是一瞬间崩溃滑落。


    第20章 【VIP】


    坐在休息室,温觉拿着手里的玻璃罐,迟迟没打开。满满一罐是她没匹配信息素伴侣前需要的药。


    看着糖药,脑海里全是谢隽那双蓄满泪水的魄色眼眸。


    “耍人也不是这样耍的,温觉小姐。”


    “结婚在您眼里很随便吗?”


    “还以为我对您至少……是不一样的。”


    谢隽对她一直都是omega对alpha的顺从与讨好,以至于温觉没想到他是因为喜欢所以愿意结婚。


    温觉知道信息素能够100匹配就已经是星际中最完美的伴侣,没想过必要存在爱情。


    这些早已远远超出她的规划。


    可温觉认为如果谢隽需要,以她对谢隽信息素的迷恋程度,会考虑满足他的要求。


    他如果希望,她不吝啬尝试。


    温觉不希望谢隽难过,只有愉悦的信息素才能满足她的需求与渴望。


    可一切发生太突然了,就好像她没来得及反应,潘多拉的魔盒就打开了。


    那些能够商量的话也就可能变成再一次的欺骗。


    裴珏西换好衣服,扣好腕上的束带,瞥了一眼抱着玻璃罐坐在角落的温觉,连啧两声,看好戏模样靠近:“我们所控长被omega赶出家门了?”


    温觉抬头,眸底淡淡,嘴角抿笑:“珏西前两天花边新闻解决完了吗?”


    这指的是裴珏西跟宋斐玉夜会那件事,是个没来及压下的新闻。也因为这个宋斐玉清纯形象一跌千丈,她为了哄人没少砸钱。


    “就是个小事,我的omega可温顺,那都不算事。”


    alpha在外面肯定不会在好


    友面前掉价,糊弄过去似笑非笑看向温觉。


    “可是在问你的问题,怎么转移话题,看来所控长是遇到了婚姻危机了”


    裴珏西撩着大红的指尖伸手想朝温觉头顶摸去安抚一番。


    “啊!疼疼”alpha女人放下玻璃罐,另一只手圈锢住挑衅的鲜红指甲。


    温觉语气温和:“裴pa,拳击场馆可不是用来八卦的。”


    几招回合下来,裴珏西扒在绳索上呸了口血:“温觉!你大爷的,不公平!”


    满头大汗,翻身靠着柱台缓缓坐下,死活也不起来。


    “军校,我五岁上了半年,你五岁上了十五年。”温觉拂过腕间的束带,垂眸调整,耐心跟裴珏西探讨。


    不计前嫌,伸手朝地上的裴珏西伸手。


    裴珏西喘几口气,瞪大眼,一把拍掉温觉手:“我是上了十五年军校,不说我吃喝玩乐去了,你”


    裴珏西扶住柱子站起来:“你跟着群系星人混的那十五年,鬼知道你学了什么狠手你就是个没良心的耍我玩呢”


    假装摸摸眼泪:“温觉小姐对别人也是这样吗?”


    温觉捻了捻指尖,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缓缓收回手。转过身,背对裴珏西再没说话。


    “哎!温觉,我说alpha不至于这么小气吧,我不就揭一揭你老底吗,你置于”裴珏西这一靠前,走到温觉面前,狐眸挑瞪不可置信。


    女alpha淡淡看着刚刚递向裴珏西的手心,一言不发。


    “我靠猛a落泪”裴珏西感叹一声。


    打开终端悄悄拍了张图,虽然只是眼尾有些空洞泛红而已,但眼泪也不是不能p一张的!


    毕竟何索家族的王爵!猛a呀!


    温觉伸手轻捂胸口,勉强扯出一个的微笑,苦得厉害:“信息素的波动性太大”


    自从那天谢隽推门离开,温觉已经有5天8小时54分3秒没感受到她匹配伴侣的信息素味道,抱着药糖一口也不想吃,满满一罐一颗没开过。


    只要打开,似乎又想起谢隽碾碎那糖药的瞬间。


    温觉难受着从训练场跃下,找了个休息区,连喝了三大杯凉水,但胸口还是空落落。


    裴珏西抹抹嘴边的血,一脸笑意凑了过来:“温觉小姐,这是缺omega的表现,是不是很寂寞,是不是很难受。”


    没等温觉回答,裴珏西挑眉神秘道:“你这是刚开荤,往常你那伴侣够满足你了,现在他不理你了,正好是尝一尝其他omega味道的时候。”


    看着温觉认真的表情,裴珏西对已经陷入苦难婚姻的朋友已经开启拉入红尘模式。


    打开终端递了递:“看,今晚我弄个局,叫几个新星的小omega男孩,开开荤就好了,没什么是钱办不到的。”


    裴珏西说得信心满满。alpha嘛,能够标记无数omega,这是天生的征服欲。


    面前女人摇摇头,毫无波澜:“婚姻法第二十八条,已婚的alpha要对自己的oemga负责,伴侣omega不愿意则不能沾染其他oemga。”


    温觉科普着这几天恶补婚姻法后的成果。


    裴珏西挠头,一脸恨铁不成:“你至于吗?不就去玩玩,认真什么?你去问啊!你去问谢隽愿不愿意你睡别的omega!这他妈什么傻瓜法律。”


    裴珏西话语刚落,总觉得哪不太对,望向面前的温觉。只见她摸摸手腕,颇为认真回答:“好。”


    裴珏西怀疑自己被耍了,原本是想组个局去玩玩,现在跟温觉跑大老远来w星就为了问谢隽:你的alpha想睡别的oemga你愿意吗?


    宛如智障的问题。


    但仔细想,她裴珏西才是智障。被温觉绕着话说,给人家递了□□,她那从良的朋友是要彻底朝omega管严的步调发展,自己还得硬着头皮跟着跑。


    “那个一会我先走行吗?”裴珏西调了调座椅,扭来扭去,也不知是心里不舒服还是座位不舒服。


    温觉手靠在飞行器上,扣着转档手柄,慢慢敲击:“询问以后,我们难道不应该回帝星参加你组的局吗?”


    看着温觉认真模样,裴珏西翻了个白眼,手一指身后成堆的糖果:“只是询问”


    “有必要带这么多零食吗!?猛a需要吃这些弱鸡的零食吗!?”


    温觉目不斜视,坦然微笑:“难道我们不属于短暂探班吗?探班空手估计会丢你裴pa的面子。”


    空口白话,裴珏西崩溃了。


    商量:“你也知道,这次来w星是补拍上次电影的番外,男二宋斐玉肯定在”


    裴珏西眨眨眼:“上次才传出绯闻,我去探班不好吧。”


    不为别的不好,就那天宋斐玉哪根筋没搭上,冲她问:“你要负责,不如跟我结婚。”


    吓得她裤子没穿就跑了。


    结婚


    这人怕是疯了,她跟他?


    天真吧,她怎么可能让他写上族谱。


    她怎么可能跟这种omega结婚,她就是从这飞行器跳下去,也不可能!


    温觉手上驾驶方向并未调转,递了杯温水转移话题:“上次造出的那批军舰名下的军工承包结束了吗?”


    裴珏西闻言也认真起来:“听你的,承包给了那些群系星人,做的还不错,价格也便宜,利润空间很大。”


    裴珏西接过水,喝了一口接着道:“你既然决定五年前回来,怎么还跟那些人有牵连,我提醒一句你那堂哥蠢蠢欲动盯着呢”


    “我知道,不过一些碎食,轮到他们无伤大雅。”见温觉把控有度,裴珏西也没说什么,只是感叹。


    她真不想去见宋斐玉。


    连戳的叉子已经无处落脚,精致的饭点被戳得四分五裂,丑陋至极。


    而旁边王小惊则是呼噜呼噜一口接着一口,看着表哥餐盒里可怜兮兮的饭菜,戳着手指道:“阿隽,这可都是w星酒店里的厨师送来的,好久没吃到了呢”扑闪着眼睛盯着那份狼藉的餐点。


    谢隽一推,将叉子放下。


    语气冷漠:“没胃口吃不下。”


    王小惊颇为惋惜,刚想伸手将那份饭归入囊中,旁边男人清秀的声音响起:“小王,你们阿隽没胃口,难道又怀了?”


    这话不好听。


    但也因为休息室里只有两人,宋斐玉才敢开口。


    谢隽一听,脸色越发冷,指尖哒哒哒扣在桌上:“是,我怀孕,怀了我绯闻omega的孩子。”


    说完眼一瞥宋斐玉,打量着冷笑:“你有那功能吗?”


    毫不留情,戳穿二人上次关系。


    “谢隽!你好意思说!”宋斐玉秀气的脸一黑,推开椅子就站了起来。


    “要不是帮你挡枪!我至于落今天这地步吗!?开了口子资源一地掉!就是犯贱!”


    谢隽原本憋一肚子气,遇到个火星,炮竹也噼里啪啦点起来。


    “是!我犯贱!让你给我挡枪!”


    “我犯贱倒贴上去!我犯贱自以为是感动!我犯贱”谢隽口中一噎。


    话却没法再说了。


    他是被利用吗?还是被耍?


    这几天整夜整夜睡不着,他是难过还是心虚。


    一个优秀的alpha能够喜欢omega的信息素难道不该是件自豪的事吗?作为仅有生育能力的柔弱omega来说,能有足够吸引alpha的地方是该开心呀。


    可他没有。


    他在纠结,温觉对他喜欢的顺序。


    先信息素,还是先他这个人。


    每个人都想得到纯粹的爱,他谢隽也是个再俗不过的人。


    没那么伟大。


    谢隽红着眼眶,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睁大又收敛,放大了声音给自己找底气:“我犯贱喜欢你!行了吧!”


    现在想来,在海边时,她就是高高在上的戳破自己:“隽,你喜欢我。”而那个被戳穿喜欢的人,总是没底气的。


    宋斐玉面对谢隽暴躁“表白”愣住了。


    “你是不是离婚了?”


    离婚两个字轰然霹雳。


    宋斐玉还没来得及再开口,面前人就冲卫生间里,狠狠将门摔了起来。


    “他疯了吗?今天没吃药?”宋斐玉先看看王小惊,又看看厕所残缺摔得晃动的门,摆摆手。


    王小惊懵懂摇摇头:“不知道可能是omega每个月总有这么几天吧”


    王小惊扒了几口饭,拿起包掏了点星币。


    挠挠头有点不太好意思对宋斐玉道:“斐玉哥,你最善良了,我们阿隽刚来红潮,心情不太稳定,我去买点那个,你帮忙教教他,叫他别怕”


    “这都是每个omega都会经历的。”王小惊将表哥的烦躁全部归功于红潮,提着星币就溜之大吉。


    留下宋斐玉一人尴尬站在原地,他怎么想着都不太过意得去。人家刚结婚,就撺掇着说离婚是不太吉利,也就是他被裴珏西气坏了,口不择言。


    敲敲卫生间门。


    宋斐玉咳咳:“那个你没事吧”


    门里男人闷闷回了一句:“不用你假惺惺。”


    宋斐玉干脆推门进去,见谢隽将水扑了满脸,水珠侵湿额前浅银色的碎发,滴滴顺着轮廓滴至下颚,长睫顺着散落了几下,眼尾红框挑了些傲气。


    “我刚才也不是故意,你别往心里去”宋斐玉绞绞手,放缓了语气。


    “哼。”谢隽将碎发轻薅,露出额头,又烦躁揉了揉。


    “你也没说错,是要离婚了。”


    宋斐玉一愣,恨不得拍自己一巴掌:“你别跟我开玩笑,我我可担不起这重担。”


    谢隽站正,转身看了一眼面前清纯外貌的omega男人,也有感触。


    冷笑说着气话:“有钱人什么样,你不知道吗?他们都是这样,只图利益,谈情说爱什么的都是屁,我们就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oemga,遍地都是。”


    宋斐玉似乎被击中了某处,也愤恨:“靠!你说的对!今天我俩得喝一杯,那些alpha都是什么,不过有点钱而已!他妈谁要上赶着给真心。”


    这话说着痛快。


    可谢隽难受了,他难受得要死了。


    他可不就是上赶着喜欢人家。


    还勾引人家。


    “嗯。”他淡淡回了一声。


    宋斐玉即刻推门:“你等我,我去买点酒,今天我们就得骂骂这些负心人!”


    宋斐玉离开后。


    谢隽在卫生间,朝脸上扑了几次水,扑得他脸颊上泛起红痕,一把囫囵抹了去。


    难受得站也站不住,捂住脸蹲地上,哭了起来。


    抽抽噎噎,断断续续。


    靠!他真的觉得自己没骨气,但一想到碾碎那糖药后嗅到的奶油杏仁味道,眼泪就夺眶而出。


    想他以超a形象在娱乐圈这么些年,泪水都在这几天耗干了。


    他蜷在角落,蓬头的水朝身上淋都止不住颤抖的啜泣。


    他就是忍不住,就是忍不住难过……


    休息室外有动静,卫生间里也只是细碎的蓬浴声。


    裴珏西探了个脑袋,确定休息间里没宋斐玉,才挺直腰板:“快问吧,别赶不上我组的局。”女人大摇大摆朝沙发上走。


    温觉看着桌上的定制耳麦,确定谢隽在这。


    可攥得黏腻的手心暴露了一切,小心翼翼暴露了所有的镇定自若。


    “怎么还没回来,我先去上个卫生间,一会有人来了,赶紧告诉我”裴珏西说着朝门推去,听到细碎的水声微微愣住。


    还没推开,一股力道先她一步,将门推开!却在她还没来得瞟一眼前,将门“砰!”一声重重关上!


    水溅落洁白地板又迸溅四落。


    卫生间里是水,还有令人不适的雾气,空气中的湿润落在衣襟上很重。


    重到温觉身体看见谢隽的时候,左边胸口都被猛地坠了一下。


    男人蜷在角落,因为狭小的空间抱膝紧绷,因为温觉的出现有些慌乱无措,红肿的眼睛缓缓手敛,贴在额前的碎发散乱又楚楚可怜,实在很难确定男人已经二十九岁了。


    omega天生令人深陷的保护欲从未缺失。


    很久,久到门外的裴珏西结束了抱怨,久到温觉下坠的地方平复。


    她才缓缓开口,声音有低哑。


    “隽。”


    她喊着omega的名字希望他能够回答,却见他自我保护得后缩了下,这动作刺痛了温觉。


    她原本应该耐心的哄一哄omega,然后告诉他自己不确定的答案,以此获得他的重新接纳。


    “我爱你”三个字而已。


    简单说出来并没有多难。


    但这一瞬间,她小心斟酌这三个字的分量。


    如果是她也不确定的答案,为什么要欺骗她不能失去的omega?


    一个谎言需要更多的谎言来弥补,如果又有一天她无力弥补,那这样层层叠加的“三个字”是否让她再也没有办法靠近她喜欢的信息素。


    同时


    温觉的出现,让谢隽心情也很复杂。


    她的靠近如往常一样是相互吸引的。这一瞬,他甚至想不管不顾了,只要温觉告诉他“我爱你”,就算是谎言他也能当做情话,当做麻痹自己的良药。


    但omega的胆怯与弱小为他找回了理智。


    女人慢慢靠近,将一直滴答的淋浴关上。


    扯下一旁的浴巾轻柔的擦拭着,指腹带着有些僵硬的茧划过肌肤,很小心,很仔细。


    可男人的眼里是模糊的,那些来不止住的泪水朝下落。


    女人抱住了他,低头亲昵碎发。


    带着柔软的温暖落在眼下。


    从眼尾顺着到了唇瓣,舌尖卷过一滴泪,女人微愣。


    眼泪怎么能是苦的……


    她慢慢埋在omega的肩头,手安抚滑过后脊,声音沙哑带着水汽……


    “隽。”


    她抬头。


    “你希望……”


    她顿了顿,小心询问。


    “我爱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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