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周郡年睡到自然醒。
随着睫毛的一小阵抖动,意识逐渐清醒,周郡年猛的睁开眼,熟悉的房间映入眼帘。
他神色慌张,脑子里不受控地回忆起刚才的梦,既而又惊恐地转头看向身旁。
很好,老婆尚在。
身上盘着一个状似八爪鱼的生物,那生物扒的很紧还顺便卷走了一大半被子,留他的睡衣和小腿处的腿毛都露在外面。
现在是他和方默在一起的第八年。
大学毕业四年后,确认自己可以肩负起责任和承诺的未来后,周郡年向方默求了婚。
今年,是他们结婚的第一年。
没等多想叮叮当当的闹钟响起,身旁传来不悦的嘟囔声,烦躁中穿着粉色草莓睡衣的方默又往他身上蹭了蹭。
熟悉的栀子花香萦绕着她(广告位招租),方默伸手抱的更紧,闭着眼睛悄悄感叹,这男人还是一如既往地好吸。
“大律师,起床了,再不起床开庭来不及了。”
察觉到睡衣里伸进来的手,周郡年面上无事发生实际上偷偷吸起气来。
方默恋恋不舍地摸了两下,手指顺着腹肌的沟壑摩挲。
很好,搓衣板尚在。
实在是贪恋此刻温存,这么美好的早晨,就应该沉浸在温柔乡。
见方默还是黏糊着不起,周郡年捏着嗓子自信开口:“皇上可该起了,要是今儿个早朝误了,那些个老贼就该说臣妾是祸国妖妃了。”
“少看点电视剧吧你!”周郡年才说完马上被方默伸出来的手封口,太监般的嗓音让她精神抖擞,别说到还是真有效,这就麻溜的起了身。
周郡年眼中含笑,视线随着方默而去。
手搭在原本方默呆过的地方,上面还残留着她的温度,这会儿才仔细细细想起那个梦。
梦里方默虽然和现实一样也在高考后答应了做他女朋友,可在录取通知出来的前夕遇害失踪,他苦等几年才知道真相报了仇,两个人至此也阴阳两隔。
手下的位置温度也正在消散,虽然是梦可回忆起来实在是真实到可怕,隐隐约约还有些心痛。
那场梦给人的感受就像是有半辈子那么长。
正想着远处传来一声略带着急的声音:“我走啦。”说完没等他回应门就啪嗒一下关上了。
他想下床,一动发现全身酸痛的不像话,不知道昨晚是怎么个睡姿又睡不对了。忍痛拖着身体爬出了房间,活动了好一会不适感才减轻。
这会手机收到了员工发来的消息:“老板,还不来上班吗?”
他只好轻车熟路的撒谎:“今天约了人在外面谈业务。”
手机那头的人烦了个白眼,懒得拆穿他。
嘿嘿,反正上班也已经迟到了。
实际上穿着同款粉色草莓睡衣洗漱完毕后,周郡年偷偷摸摸来到方默的护肤品前,准备大干一场。
盖子才拧开感觉背后突然凉嗖嗖的,他别回头确实什么也没有,心中纳闷:“老婆是不在家啊”
这突然的被监视感是怎么回事,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做贼心虚。
退堂鼓打了没两秒又马上理直气壮起来,我花钱买的我用用怎么了,用完了再买就是了。
对,就是这样,挺直腰板翻身吧周郡年!
可一想起老婆可是律师,完全吵不过,再说,这也不能吵啊,这事不是应该自己单方面挨骂吗?
话是这么说但是又想起那天他看到的那个小白脸……
那天集体聚餐,方默喝了酒坐着同事的车回来,虽然同行的还有其他同事,可他站在方默旁边二十出头正是花儿一样的年纪,让人看了人忍不住侧目。
最重要的是,他叫她默默姐。
不是姐也不是默姐,今天叫她默默姐,明天就能叫姐姐,而且他的笑容很刺眼!
好在自己及时出现宣示主权,顺便非常不经意间的秀了秀婚戒。
虽然自己年纪是大了点,但是怎么说也帅了这么多年,哼,只要稍加保养,他那点年龄优势算什么,他定重新获得皇上恩宠!
谁干就干,他从圆形的黑色盒子里挖出一大坨涂在脸上,没等抹开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脑海中飞速回忆起方默曾拿起它涂抹上脸,这才放心抹匀,涂开全脸之后发现这厚度要吸收到猴年马月去。
也罢,就当是面膜好了,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哪曾想另一只手一个手滑没拿住面霜重重地摔倒地下,玻璃碴碎了一地。
这回彻底完咯。
法院里。
正义女神忒弥斯蒙着双眼,左手持着天平右手握着长剑,天平象征着绝对的公平与公正,长剑作为正义、秩序与法律的化身,这座忒弥斯铜像就这样屹立在那里,风雨不倒。
开庭时,方默站在自己委托人身边随后落座。
一身利落的西装得体又干练,青涩的她早已不复存在。
身前是金灿灿的方形牌子,黑色粗犷的字体写着委托诉讼代理人几个字。
年少时,她单纯地以为律师只是为了正义而战,直到接触后她才发现哪怕是公众认为的坏人也需要有人为他辩护。
即便是为嫌疑人辩护,也不代表着是目的为其脱罪,而是保障当事人的权利。
坏人是大众在道德上对其下的定论,在未经法律审判和定罪之前任何人都不能被视做罪犯。
所以,无论何种立场她们都要确保法律的公正,即便是犯罪的人。
九点半开的庭,十二点半开完。
发挥尚可,也不枉她慷慨激昂地和对方律师对战以及自己精密的准备。
结束后,从法院出来只剩自己一个人时,方默感觉无比轻松。
金秋十月,目光所及之处的树叶也都泛黄了,金色的阳光撒在橙黄的树叶上,灿烂中带着一些暖意,叫人看了心生舒适。
方默走在粗糙的水泥路上,顺着地下的落叶踩去。
耳边听到翅膀扑腾的声音,一抬头,一只白鸽就这样落在金黄色的树上,他咕咕咕的挺着头,漆黑又带着鲜红的瞳孔盯着方默,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她想起高中时和周郡年的谈话,当时的她对什么事情都不太有把握。
那时纠结于每一个已经做出和即将做出的选择。
一眨眼她已经从当时幻想以后的高中生来到了真正的未来。
那时的想法简单纯粹,好在之后她以身破万难,还是到达了梦想的彼岸。
若干年后的今天,她遵守年少时和自己的约定,真的成为了一名律师。
这条路还很长,没关系她也从来不吝啬奔跑。
只是独属于那个时代的方默,似乎也永远留在了连淮。
她想,之后的每一年连淮都会出现一群像当时的他们一样,年轻鲜活,不谙世事但热血,对未来充满幻想的少年。
一群白鸽组着整齐的队伍从苍穹划过,降落点在十八岁的连淮角落。
亲爱的女孩,愿你自由生长,向上的树枝冲破暗夜的幕布,任何困境都得以划破,枝繁叶茂的那天一定会庇佑更多白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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