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昏暗的车厢里,秦风醉倒在郁小楼身上。
司机开着车,忍不住往后视镜上瞄,看见郁小楼皱眉盯着怀里的男人看。司机心惊胆战,真怕下一秒小少爷就把姑爷丢到地上去。
然而竟没有。
虽然他家小少爷的脸色很难看,好看的眉毛皱得死紧,但是到底没有推开昏睡的人,甚至还把他往怀里揽了揽,胳膊伸出去护着男人肩膀,倒像是生怕姑爷不小心掉下去似的。
司机悄无声息地收回视线,在心里一声叹息。
既然这么喜欢,又何必每日里那样折磨。
·
车子刹停在阮家别墅大门口,司机跑下去拉开后车门:“小少爷,我来背姑爷上楼……?”
郁小楼眉毛一挑:“不会让他自己走?”
自己走?司机犹豫地看向他怀里昏睡不醒的秦风。
然后下一秒就看见郁小楼抬起手,在半空里比划几下找好角度,紧接着毫不犹豫的一巴掌就抽在了男人脸上。
司机:“………”
不、不愧是嚣张跋扈的小少爷哈……
秦风被一耳光扇醒,睁眼就看见头顶上郁小楼一张漂亮得不像话的脸。
他恍惚了几秒,迟钝地觉察到脸上的疼。秦风有些茫然,下意识去摸,手才一抬,整个人就僵住了。
他竟然……躺在郁小楼的怀里?
“那边脸上也想挨巴掌是吧。”郁小楼冷冷的,目光居高临下,“还不赶紧滚起来?”
秦风一张脸青了又白白了又红,倏地翻身坐起,几乎是滚到车外头去的。
司机赶紧去扶,却被郁小楼叫住:“管他干嘛?过来扶我!”
妈的,腿麻了!
秦风很有些狼狈地自己撑着地站起来,看司机扶着郁小楼从车里出来,心里头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儿,又尴尬又懊悔,简直恨不得一头撞车上昏死过去算了。
司机扶着郁小楼往台阶上走,秦风抿了下唇,默默跟在后头。
他酒劲未褪,脚下踉跄欲倒,司机忍不住回头看,说:“小少爷,姑爷走不太好路……”
郁小楼铁石心肠,冷笑:“走不好?那总会爬吧。”
“……”
司机就把嘴巴闭紧了。
秦风一声不吭,抬眸看了眼郁小楼一瘸一拐的背影。
他挨了打,还被骂,本是要愤怒耻辱的,可心里却浓浓的只有尴尬和窘迫。
而除了尴尬窘迫,却有另一种陌生的情绪慢慢地涌起来,像潮水般一下一下扑打到他的心上。
……郁小楼竟让他在自己怀里睡了整整一路。
秦风倏地咬牙,警告自己不要心软。
尊严已经被践踏得粉碎,他一旦因为这点廉价的好而心软,就会贱到泥里去。
秦风垂了眼皮,眸底神色重新冷漠起来。
像永远也不会融化的冰。
·
阮睢正端着杯子在厨房门口站着跟王妈吩咐什么,闻声一转头,就皱起眉:“你腿怎么了?”
“被头猪给压麻了。”郁小楼随口道,“哥,叫王妈煮碗清汤面,我饿了。”
“猪”脸色微僵,朝阮睢略颔首示意,便沉默着穿过客厅,上楼。
郁小楼没管他,顾自走去沙发上坐下,挥手让司机下班。王妈从厨房出来,笑说:“小少爷喝酒了吧?喝点蜂蜜水?”
“嗯哼。”郁小楼大喇喇歪在沙发上,龇牙咧嘴地揉腿。
阮睢走过来在他对面坐下,问:“今天没给我闯祸?”
“哪儿能。”郁小楼不满,“我今天可乖了。”
阮睢瞧了瞧他,忽然说:“心情不错?”
郁小楼挑挑眉:“你怎么知道?”
阮睢掏出手机点几下,朝他眼睛前头一怼:“朋友圈都传遍了。”
郁小楼眼睛微微眯起,看见了他跟秦风嘴碰嘴的照片。
“……”郁小楼恼火地骂,“哪个王八蛋这么闲!”
“不是因为这个?”阮睢收回手机在手里摆弄,头也不抬,“那是因为盛家那位大公子?”
郁小楼睁大眼睛:“我靠,你有千里眼吗?!”
“多的是人上赶着当耳报神。”阮睢端起水杯喝一口,淡淡道,“我最近正用人,你要羞辱他也有点儿度。”
阮氏如今正忙,和京城秦家的合作谈得不是很顺,阮睢看中秦风的能耐,打算让他做实事,那就得给人做面子,省得秦风出去谈生意,却因为他们处处都被人看轻。
就像今晚,秦风明知那些人有意羞辱他拿他取乐子,却不能不应酬,没指望谈成什么事儿,只为了一个不得罪人。
“你还真想推他上位?”郁小楼皱起眉,看着阮睢。
阮睢淡淡回视:“最开始敲开秦家这扇门的,就是他。”
郁小楼一时没说话。
阮睢一直都防着秦风,哪怕在阮父着意重用他的情况下依然压着他,不肯叫他太冒头,如今竟然也要真用他了。
可他们明明都清楚,秦风不安分。
有天资、有实力,更可怕的是能有如此忍辱负重的忍功和魄力,这样的人,必然一朝乘风变化龙。
而积累了如此深重的仇恨和怨气,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阮家人该是个什么下场。
“你觉得行就行吧。”郁小楼沉默了会儿,就躺倒下去,脚尖在半空里晃,口吻极任性地说,“用完了就开除,我要把他关家里!”
阮睢眉毛动都没动一下,自然而然道:“好。”
郁小楼一愣,忍不住笑起来:“这么宠我啊哥。”
这次阮睢的眉毛动了,微微皱起,是个极嫌弃的表情:“少矫情。”
郁小楼哈哈一乐,没再说话。
阮睢这个弟控真是没救了。他得想个办法,让秦风翻身后不要殃及阮家人。
他的任务只是获取秦风的仇恨值,影响不了大的剧情走向、阻挡不了男主的复仇就算了,但是护住阮玉的父母家人,他应该还能做得到。
有什么报复,他郁小楼接着就行,用不着阮家人给他背这一口大锅。
郁小楼心里想着事儿,随口叫王妈:“熬碗醒酒汤,再找点胃药送上去,盯着他喝完。”
阮睢本来都要起身回房间了,闻言又站住看他:“既然这么上心,那怎么一天天鸡飞狗跳的折腾。好好过日子能要你的命?”
“这你得问他呀。”郁小楼心不在焉地胡说八道,“他要是跟我好好过日子,谁他妈闲得蛋疼啊折腾人,我明明爱他爱得要死,今晚上看他在那儿吐我都想把他往死里亲。”
阮睢:“……”
阮睢恨铁不成钢:“你能不能值点钱!”
郁小楼嘻嘻一笑,极其厚脸皮:“你弟弟我无价之宝!”
楼下灯光明亮,兄弟俩的闲谈说笑字字清晰。二楼上,走廊灯光幽幽照亮男人轮廓深邃的半张脸,一双狭长眸子冰冷阴沉,眼里泛起一丝涟漪又瞬息湮灭,瞳孔黑得一丝光亮也照不进。
王妈端着水杯和胃药往楼上走,拖鞋吧嗒作响。秦风松开死死攥住栏杆的手,转过身,悄无声息地没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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