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原话：‘都不能算是人，他就是个畜生！’”邓秀伟道。
邓静霆看得直想笑，这不是邓秀伟第一次在他面前说这样的话了。
自从他妈去世之后，邓秀伟就变了许多，过去邓秀伟对他是视而不见，现在是心情不好就来他这儿骂爹。
邓静霆还问过他：“你就不怕我把这些话告诉爸爸？”
邓秀伟得意道：“你去吧，我不信你能复述的出来。”
确实复述不出来，他做不到像邓秀伟那么声情并茂。
邓静霆有时候觉得，还是以前那个对他视而不见的邓秀伟更好。
邓秀伟边给他倒酒边说：“其实吧，自从我妈走了之后我对你，还有你妈，好像就没那么恨了，我觉得我该恨的另有其人。”
“谁？”邓静霆故意问。
“你就不恨他吗？”邓秀伟怂恿他附和两句。
邓静霆想了想，给了个标答：“就算他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他毕竟是我爸爸，没有他就没有我。”
“大孝子。”邓秀伟给他竖了个大拇指，“我不行，我都恨得有点魔怔了，我跟我老婆准备离婚了。”
这个消息倒真是出乎意料，邓秀伟和他妻子是大学校友，一毕业就结婚了，感情很好，在外人看来是一对恩爱夫妻。
“你出了什么问题？”邓静霆问。
“什么叫我出了问题！”邓秀伟不满道，“我没问题，我老婆也没问题，但是，唉，其实问题早就存在。”
“说人话。”
邓秀伟道：“简单来说，就是她不相信我，我也不信我自己，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邓静霆明白了，转而问道：：“你跟爸爸说了你要离婚的事吗？”
邓秀伟道：“跟他说做什么，他理解不了，我妈当年都闹翻天了，他都不肯离婚，他还信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那一套呢。”
邓静霆又问：“孩子怎么办？”
邓秀伟道：“当然是跟她妈，我说话她根本不听，我管不了她。”
邓静霆道：“爸爸怕是要大发雷霆。”
邓秀伟满不在乎道：“发就发吧，正好让他活活血。”
邓静霆笑起来，邓秀伟举起杯子跟他碰了一下，碰完邓静霆就把杯子放下了，他刚吐过，胃里还难受着。
邓秀伟看见后嚷嚷：“干嘛？怕我下毒啊？”
邓静霆道：“怕你往里头吐口水。”
邓秀伟乐了：“这还真是我会做出来的事。”
邓静霆提醒：“你确实做过，有一年过年的时候你负责倒饮料，然后···”
邓秀伟急忙岔开话题：“行了行了，别光说我了，说说你，你怎么还不结婚？连女朋友都没有一个，男朋友也没听说，你是性冷淡还是性无能？你该不会还是处男吧？”
邓静霆反问：“那你是渣男吗？”
邓秀伟摸摸下巴道：“这个你要问问我老婆了。”
邓静霆道：“我没你那么无聊。”
邓秀伟反驳：“我这叫有生命力，能量高，你这样的才叫无聊，我都不知道你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天天板着个脸，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像谁欠了你钱一样，怪不得老头子要给你安排相亲，靠你自己，你一辈子开不了张！”
邓静霆道：“开不了张也比开两次张好。”
邓秀伟急了：“开两次张怎么了，说明旺铺就是抢手！”
“旺铺？你一年租金多少？”
“滚蛋！好心当成驴肝肺！再别想喝老子的酒，吐死你！”
邓秀伟抱着酒气跑了，邓静霆得以可以安心上班，但风雨欲来。
过两天，邓秀伟闹离婚的消息还是传进了邓达通的耳朵里，他把邓秀伟叫过去臭骂了一顿，又放话，坚决不同意他们离婚，除非他死！
邓秀伟被骂得又去找邓静霆指天骂爹，然后喝得醉醺醺的被陌生女人接走。
邓达通这边还跟邱云娟抱怨：“当初是他非要跟那个女孩子结婚，现在又要离，孩子都这么大了，纯属胡闹！丢脸至极！”
邱云娟劝道：“秀伟一直是个有分寸的孩子，可能是出了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邓达通不屑，“还不是他自己没用，连老婆都管不了，他老婆也不好，神经病一样。”
邱云娟默不作声。
骂完一通后邓达通忽然道：“静霆绝不能像他大哥一样。”
邱云娟明白他的意思。
周六，邓达通没来，邱云娟邀人来家里打麻将，摆了两桌，邱云娟和太太们一桌，邓敏莹和吕娇倩则在小孩儿那桌。
打了几把，吕娇倩就心烦气躁，正想找机会跑，一转头就瞥见邓静霆进来了，她忙喊他：“静霆哥！静霆哥！快来帮我！”
邓静霆闻声过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人，牙齿雪白，笑容爽朗，吕娇倩不由多看了两眼。
“打得怎么样？”邓静霆走到邓敏莹身边问。
邓敏莹瞪着吕娇倩告状：“她乱点炮！”
吕娇倩委屈道：“我就说了我不会打嘛，静霆哥，你来替我打。”
“不行，静霆哥会记牌，我不和他打。”坐在邓敏莹旁边的女孩子忙道。
邓静霆望着她道：“你也会记牌。”
女孩子笑道：“没你记得多。”
吕娇倩心里忽然一咯噔，仔细看了说话的女孩儿一眼。
邓静霆笑道：“好吧，我不打，还是让倩倩打吧···”他说着目光转向吕娇倩，却发现她直勾勾地望着自己。
他顿了下，才道：“你放心打，赢了归你，输了算我的。”
“那我可以输多少？”吕娇倩迫不及待地问。
邓敏莹急了：“还没打就想输，哥，我看你还是别让她玩儿了，小心她给你输得倾家荡产。”
大家都笑起来，吕娇倩也笑，不过眼神始终锁定在邓静霆一人身上。
邓静霆的表现很正常，没有多看谁一眼。
刚才搭话的那个女孩儿又道：“静霆哥，我开玩笑的，别勉强人家了，你来打吧，但是不准赢我们太多。”
邓静霆笑了笑，说了声“好”，随即朝吕娇倩走过来。
吕娇倩若无其事地站起来，擦着他的后背走开，站在一旁。
邓静霆坐下后，抬头对她说：“你去外面玩会儿吧。”
外面？外面有什么好玩儿的？
吕娇倩不明所以，却只能照做，她走到院子里，一回头，发现那个年轻人也跟来了。
他自我介绍：“你好，我叫楚年，是静霆哥的学弟。”
吕娇倩打量了他一番，了然道：“我叫吕娇倩，是邓静霆的···表妹。”
楚年道：“你想和我聊聊吗？如果你不想，我可以马上走开。”
吕娇倩笑道：“你还挺直接的，来都来了，边走边聊吧。”
楚年一笑，跟上她的步伐，俩人一起在院子里散步。
走了会儿，楚年开口道：“这院子真大，应该种点菜。”
吕娇倩又笑起来。
楚年不好意思道：“我是不是太老土了？这么漂亮的院子只想着种菜。”
“你是实用主义者。”吕娇倩评价。
楚年问她：“你呢？如果你有这么大院子，你想做什么？”
吕娇倩回忆了一下道：“我要在这里放一个秋千椅，那边种两棵树，然后系个吊床，然后那边种花，再挖个池子，养鱼，院子地上全部铺草坪，再撒鹅卵石。”
楚年夸奖道：“你想得很细节，我都可以想象出它的样子。”
吕娇倩笑了笑，问他：“邓静霆怎么跟你介绍我的？”
楚年道：“他说得很简单，就是介绍一个朋友给我认识。”
“你缺朋友吗？你看起来不缺。”吕娇倩道。
楚年笑道：“确实不缺。”
吕娇倩有点咄咄逼人：“那你为什么要来？”
楚年很坦白：“静霆哥一直对我不错，我不好意思拒绝他。”
吕娇倩撇撇嘴：“他对谁都不错。”、
楚年道：“他人很好。”
吕娇倩回头朝房子里望望，点头：“他有做好人的资本。”
屋内，邓静霆打了一会儿就从桌子上下来了，他来到餐厅，走到窗边朝院子里眺望，一下就看见吕娇倩和楚年站在一起的背影。
看上去还是很般配的。
“这个男生就是你给吕娇倩介绍的好男人？”邓敏莹从后头探出头来。。
邓静霆没理她，回到沙发上坐下。
邓敏莹亦步亦趋地跟过来，缠着问：“他家里是干什么的？有钱吗？”
邓静霆盯了她一眼。
邓敏莹忙道：“我是怕你白忙一场，吕娇倩肯定是要找条件好的。”
邓静霆道：“多谢你关心，但白忙一场是常态。”
“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本来就没想帮吕娇倩介绍？””邓敏莹一下乐开了花。
邓静霆本想解释，可看着邓敏莹这样子，提起一口气又泄了。
他拍一下她的头，不理她了。
邓敏莹还想再问，边上又来了一个人。
“静霆哥，邱阿姨让你过去一下。”来人道。
邓静霆道谢，又提醒瘫在沙发上一动不动邓敏莹：“你陪昕薇坐会儿，人家是客人，不要怠慢人家。”
邓敏莹赶紧坐起来，连声道“知道了”。
等邓静霆走后，邓敏莹就拉着这个叫昕薇的女孩儿抱怨：“你哥也这样吗？”
朗昕薇道：“我哥和我都说不上几句话。”
邓敏莹道：“我哥每天除了训我也不怎么和我说话。”
朗昕薇道：“少来，我可记得以前学校开家长会都是静霆哥来的。”
朗昕薇和邓敏莹是初中同学，不过初中还没读完朗昕薇就出国了。
邓敏莹有点得意又有点烦恼道：“他就是爱操心，什么都管。”
朗昕薇微笑，转头望着邓静霆刚刚离开的方向道：“他只管他在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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