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镜小说 > 青春校园 > 暴徒游戏[港] > 13、赌注
    “做制片人的天南地北到处跑,哪儿都能去啊,只要预算够。”


    虞宝意坐在水台前,和刚认识的一个女人相谈甚欢。


    她拿着酒杯,没有具体指向哪个人,杯身只向某个方向示意了下,“让这些大老板漏漏指缝,我啊,就有好日子过了。”


    女人热情,给她添上威士忌,金棕色的酒体映出一种迷幻朦胧的光感。


    “bowie,我给你投钱,下回能找机会带我进组吗?我也想天天对着娱乐圈那些男明星,能长寿好几年呢。”


    虞宝意笑而不言,明显地点了下头,又跟女人碰杯。


    酒场上说的话,不必当真,哄对方开心才要紧。


    相比沈景程,她在这群少爷小姐中显得自如太多。


    霍邵澎把他们带上来,却没同他们一块进去。因此沈景程一进门,就像一个误闯上流晚宴的“灰姑娘”,微表情、小动作都昭示了他有多不自然和紧张。


    比如竟然忘记上回见过的一人名字,结巴了半天,最后还是虞宝意帮他圆场。


    人生地不熟,虞宝意找到一个聚了几个围观群众的牌局坐下,又喊来两杯酒,等他们打完一圈,借赞叹某人牌技出色、哀叹谁谁谁棋差一招着实可惜,来一脚迈入局内。


    这种场合人不多不少,也不一定相互都认识,或许会各自以为是对方朋友。她抓住这个心理,“蒙骗”他人。


    后面霍邵澎回来,看到虞宝意已经在一群陌生人中玩开了,沈景程也被她带着,不知怎地坐到卓明峯旁边谈天说地,一杯酒一杯酒地碰,完全不像刚认识的样子。


    观察力敏锐,还懂随机应变。


    这个局是卓明峯组的。


    虞宝意和女人聊完,又主动站出来接替应付家里查岗的某个男人打了半圈德州。


    她留意过,特定几人上场时,赌注才会变大,所以敢放心上桌。


    场内有漂亮waitress摇曳生姿地穿行倒酒,也许还混酒了。不知不觉间,虞宝意看牌出现重影。


    她用力眨眨眼,丢掉手牌,等下一局。


    不出意外,翻出的公共牌和她的手牌也组不成好牌型。


    这圈差最后一局结束。


    虞宝意十指交叉等着发牌,谁知坐旁边那人被霍邵澎拍了下肩膀。


    “我来。”


    她被这一声一下叫清醒了,慌忙看过去。


    立马有人问,既然霍公子上场,要不把赌注拉高?不然没意思。


    在场都没缺钱的主,纷纷附和。


    虞宝意脸色变得有点微妙。


    她今晚输赢参半,一场输得起,只是按霍邵澎的赌额来,难免肉痛。


    当她翻开手牌,眼神瞬间定住,目不转睛。


    花色一样,虽然不是最大的黑桃而是红桃和方块,但数字拿到最大的双a,有组四条和顺子的希望,优势很大。


    轮到她做小盲注,虞宝意叠好固定数量的筹码,放到跟前。


    她把手牌按在掌下,余光似有若无地带过左边的霍邵澎,想通过观测他表情判断牌型好坏。


    完全看不出。


    只见一道利落的下颌骨,在男人下巴处收成一个极漂亮的弧度。他眼窝明显比一般亚洲人深一点,又不会给人西方感,五官周正又深刻。


    “call。”


    霍邵澎跟了。


    荷官翻开第一张公共牌,虞宝意眉头猛烈跳了一跳,心脏比前面几把跳得都快。


    黑桃a,三条已经稳了。


    她果断跟,霍邵澎也跟,连不犹豫的态度都和她一样,像追逃状态下的猎人与猎物,步步紧逼。


    第二张公共牌是方块7。


    过完两圈,手牌不好该放弃的都放弃了,剩下包括她和霍邵澎在内的四人。


    第三张公共牌是黑桃j,一人先让牌看局势,下一人喊fold收牌放弃。


    虞宝意没有赌/博方面的爱好与心理,从小耳濡目染,也知道其危害性。可拿到3a时,她和那些痴迷的赌/徒没有区别,都想搏一把。


    因为另外一人fold了,她猜测那人手上应该没有7或者j。公共牌翻出来的几率变大,如果赌到,她就能拿到一手葫芦,只会被四条和同花顺压一头,胜算极高。


    果然,第四张公共牌还是j,进到第四轮turnround押注环节。


    虞宝意松了一口气,冷汗仿佛都要下来了。


    这时,除她和霍邵澎的最后一人也fold,牌甩到中间,打趣道,“小妹妹,打德州可不能把牌都写在脸上啊,拿了什么这么高兴?害得我都不敢跟了。”


    一桌人哄笑,好奇地等待揭牌。


    虞宝意脸上被笑出薄红,不自在地挠了挠耳根后面。


    她跟了,这次,霍邵澎却没有立刻跟。


    被看出来后,虞宝意干脆也不藏了,双唇弯出一抹得意又不敢太放肆的笑偏头看他。


    霍邵澎先是低眸,掠过眼自己的手牌,眉目深而难测,山水不露。


    明明没有任何指向性的证据或表情,可虞宝意的心在他沉默思索的几息时间中,一点点挤到嗓子口。


    最后——


    他反扣牌面,往中间轻轻一扔,风轻云淡地说:“fold。”


    “wow!”


    “你赚到大了的!”


    “开牌开牌!”


    虞宝意怔忪半晌,才把牌翻出来。


    非常漂亮的一手葫芦,迎来满桌赞叹,哄她再来一圈。


    她连连摆手拒绝,边起身,耳朵边悄悄立起,听牌桌上的人追问霍邵澎那手牌是什么,不知谁还趁乱翻出第五张公共牌。


    黑桃10。


    虞宝意眼睛走马观花地扫过牌面,没找到她想看见的牌,指尖后知后觉地蜷缩发颤,呼出来的气息仿佛都是冷的。


    如果霍邵澎手上是黑桃k和q,那就是一组皇家同花顺。


    可如果是皇家同花顺……


    他没理由在riverround前放弃。


    虞宝意下桌后,绕了半圈找到男友。


    她今晚在局内几个焦点人物前都露了下脸,好看的脸外加大方从容的社交仪态,又有几人认得她之前是霍邵澎的女伴,现在还能带着男友出席,自然连带沈景程也高看两眼。


    沈景程和卓明峯几个朋友在打牌,但比德州轻松许多,至少筹码不会那么大。


    卓明峯意外地认识她。


    据说是有次他帮母亲甘倩玉去旬星线下门店拿定制的钻石首饰,刚好碰到店员对着手机相册讨论旬星太子女的外貌。


    店员进内仓时,手机还放在台面上忘记黑屏,他扫过眼,没想到今晚虞宝意一进来,他一下就记起那张明明自己都不觉得会有印象的照片。


    照片里当然也是位大美人,但滤镜模糊掉了人的灵动与特色,难免美得千篇一律。


    真人可比照片好看太多,卓明峯眼睛一下就瞪大了。


    “小意,这么早走啊?”


    卓明峯自来熟,成了在场唯一一个喊她小意的男人,“多玩会啊,你又不用上班。”


    虞宝意半坐到沙发扶手边,贴着沈景程帮他看牌,“不用上班也得回家啊,刚刚差点输到倾家荡产了。”


    “旬星太子女也这么容易倾家荡产?谁这么有本事。”


    “是——”虞宝意紧急刹车,“是谁不重要,做人啊,得会点到即止。”


    其实她没必要瞒,卓明峯想知道,等会随便问个刚刚在那头玩的人就行了。


    但她莫名抗拒念出那人的名字,不想从自己这里,和他扯上关系。


    卓明峯嘁了声,掏出手机,“加我whatsapp,哎你用不用微信啊?在大陆工作应该要用那个吧,也加上,有时间我喊你和jim出来玩。”


    虞宝意和他互换完联系方式,沈景程一局牌也打完了,点清账,和众人告辞。


    他们走后不到半分钟,霍邵澎来到卓明峯身后,一把抽掉他手中最后一张鬼王,扔到牌面上。


    卓明峯莫名其妙扭头,一看来了樽大佛,嬉皮笑脸地起身:“阿邵,想打就说啊,我给你让位置,来来来。”


    “跟我过来。”他撂下句,转身就走。


    “……”卓明峯向牌友们使了几个无奈懊恼又害怕的眼色,连忙跟上。


    霍邵澎点了支烟,一截手腕抵在罗马柱栏杆上靠着。


    夜色中,火苗侵蚀的猩红似悬浮在高楼之间,青白色烟雾缠绕着修长嶙峋的指骨,添了几分阴湿诡气。


    “伯母最近在做什么?”他问。


    卓明峯闲庭信步走出,闻言差点绊脚,“什么?阿邵,我妈最近很老实啊,没想让我为小舅子在你跟前说好话。”


    霍邵澎睨他一眼,混了月夜的深浓眸色叫人身心发寒,“我问什么,你回答什么。”


    卓明峯艰难咽了下,“跟以前一样,买高定买包买房子买钻石……”


    “钻石?”


    “嗯,旬星啊,她家工艺真说得过去,今晚旬星太子女——那不是你带来的吗?”


    霍邵澎静静收回目光,半侧回身,面向高楼外的斑斓灯火,“你认识她?”


    “认识。”


    “怎么认识的?”


    “是……”卓明峯给嘴巴来了个急刹,“terrance,到底想问什么?拐弯抹角的不像你啊,不是你问什么,我答什么吗?”


    他可不敢在霍邵澎面前玩什么花样。


    别说他了,里头一圈玩乐胡闹的加起来被提到霍家大少面前,全都得老实。


    卓明峯只能看到他背影,看不到表情,出奇紧张。


    良久,呜咽的长风中,他隐约听到一声:


    “小意?你们很熟?”


    -


    四天后。


    虞宝意在拒绝不了的情况下,被迫前去接待来港出公差的赞助商李总及一行人,做起导游副业,领他们从迪士尼一路玩到天后庙,再坐个落日飞车,最后下到尖沙咀吃饭。


    饭局上,李总格外“关照”虞宝意,不仅自己坐到她旁边,还亲自倒酒,一杯接着一杯。


    白的,没有备矿泉水。


    她嗓子火烧一样灼痛。


    “李总,我再敬您一杯。”虞宝意端着酒杯起身,“谢谢您一直以来对天行的照顾,没有您,天行好多节目都没法落地。”


    李总摆手,“言重了小意,我哪是看重什么天行,我那是看重——”


    虞宝意在他手碰到自己手腕前抬起,昂头蹙眉,一口饮尽。


    “李总,妹妹实在不胜酒力,我真差不多了,再喝就失态了。”


    “怎么行呢,好不容易见到小意你一回。”李总亲自帮她拉开椅子,“失态就失态,这儿那么多兄弟姐妹,还能让你出事不成?今儿咱就喝个尽兴!”


    还能让你出事不成?


    虞宝意听这话只想笑。


    幸好她原本就是笑着的,喝到酒酣耳热时分,没人还能细分出笑容含义的不同。


    她自知今晚不可能轻易脱身,悄悄给虞景伦去了条消息。


    二十分钟后,电话打来。


    “我接个电话。”虞宝意没看来电显示,抓着手机起身。


    去到外面,才发现来电显示不是虞景伦。


    她按接通,“景程?”


    “bowie,你饭局散了吗?”


    虞宝意叹了一长声疲倦的气,“没有,还在喝酒。”


    沈景程那边很静,声音分外清晰:“你还能过来一趟吗?”


    “……”虞宝意捏了捏鼻梁,“景程,我喝了不少酒,还陪李总那群人逛一天了,很累。”


    “我今晚原本不想烦你的,但卓少让我叫你过来,里头那群人也说想和你打牌,bowie……”


    沈景程的语气几近哀求。


    虞宝意大概能猜到什么情况。


    “景程,你一定要我去吗?”


    她不问别人,只问他。


    沈景程也听出她身心俱疲,每个字夹杂着大量虚弱的气音。


    包厢外的长廊冷清,昏昧的黄光营造出一种界线模糊的暧昧氛围。


    可她感受不到,不管在里面还是外面,和李总说话还是和男友说话,都只觉逼仄、窒息。


    她又叹了口气。


    不过这次,刻意克制着,不让电话那边听到。


    “定位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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