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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071


    几人一道回到行朝巷的时?候, 蝉鸣声还?一声接一声地响在树丫间?,院子里的灯开着,时?清岁在客厅还?没睡, 见时?邬回来后, 照常问了句:“在外?面吃过了?”


    时?邬点?头?。她觉得自?己?身上的酒气还?没散, 但时?清岁也不说她什么,给她温了杯牛奶解酒, 才?问了句头?晕不晕。


    “没醉。”时?邬接过牛奶说:“就跟华子李夏妮喝了两杯。”


    时?清岁笑着点?头?:“嗯, 那他们回去了?”


    “没。”时?邬:“在程今洲那了, 准备明天一早一块去爬寺庙,然后查分。”


    时?清岁了解地问:“那你等会也过去?”


    时?邬点?头?。


    时?清岁微眯下眼摘了眼镜,收纳进眼镜盒里,轻声问起:“小洲是不是要走了?”


    时?邬:“嗯, 他七月底有比赛。”


    客厅的灯不算明亮, 老式吊灯, 昏昏黄黄,看?着时?清岁转身拿东西?的身影, 时?邬握着牛奶杯开口:“姐, 我们搬去北京吧。”


    时?清岁闻声转身看?着她, 似有诧异。


    时?邬只觉心脏跳动得有些快,也紧张:“我考了第一,省第一, 七百零六分。”


    “以后应该就留在大学?那边工作,不回来了。”


    “不是, 你说什么?”卫格桦一下子酒都给惊醒了:“高考排名省第一???”


    李夏妮蹲在那, 手里边半杯炒冰都要吓掉了:“卧槽好牛逼!”


    “是啊是啊。”蒋炽:“牛逼吧,长脸吧, 你说她算不算也是我们老蒋、啊不,老程家的人,我妈姓程。”


    卫格桦一皱眉:“时?邬跟你有什么关系?”


    蒋炽:“是我哥女朋友啊。”


    程今洲那会刚好走过来:“我妈说我以后入赘也行。”


    蒋炽:“”


    “不是,阿姨这么开明?”蒋炽奇了怪了。


    程今洲往沙发上一坐,笑:“不知道,反正以前她跟我爸两人吵架时?是这么说的。”


    蒋炽:“气你爸的吧,毕竟你爸就你一个儿?子。”


    “不是,她真拉过我去派出所改姓,改成她的,就是那回没经验,手续没准备齐全,没改成。”


    “”


    “你妈真帅啊真帅。”李夏妮蹲在那可怜巴巴地低头?看?着地板上那半杯炒冰,研究着是直接放弃好还?是把上头?没沾到地面的再抢救一下。


    卫格桦:“要说你妈妈,不然像骂人。”


    李夏妮:“没事,以后骂人可以以‘你爹’为中心。”


    “”-


    时?邬过来的时?候,客厅已经散了,就只剩下七零八碎的几个零食袋子和蒋炽卫格桦,卫格桦脸埋在靠枕里已经睡过去了,她望了眼沙发上的两人,顺口问道:“李夏妮呢?“”


    “楼上了。”蒋炽回。


    “哦。”时?邬视线扫了圈,又问:“那程今洲呢?”


    “卧室。”蒋炽歪在沙发上顺着回头?看?一眼,思考着:“收拾东西?呢吧。”


    时?邬推门?进去的时?候,程今洲正坐在书桌前,也没在收拾,要么就是已经结束一阶段了,只坐在那手肘搭在书桌沿低着脖颈,听见开门?的动静,偏头?看?一眼。


    “跟清岁姐说完了?”程今洲问她。


    时?邬顺手将门?再关上:“嗯。”


    根据距离门?的斜线,床是道三十度的夹角,而书桌是七十度的夹角,于是就近原则地,时?邬习惯没什么事干时?一进门?就往他床上躺,直到拽了个小毯子过来,才?想起来地说:“我洗过澡过来的,新?换的衣服。”


    冷气开着,头?发不吹时?清岁也不让她出门?,床大,时?邬躺也懒得躺好,随便找了一边,伸手够着枕头?往自?己?脖子底下塞,说着:“你三十号走是不是,我看?看?票,行的话跟你一块过去。”


    程今洲撩起眼看?她:“三十号就走了?”


    时?邬“嗯”一声。


    她们家情况特殊,所以时?清岁这两年也经常怕她出什么事,夜里十点?十一点?听不到她放学?回来的动静就睡不安,出远门?一个人不放心,只是最?大限度内的,克服自?己?心里那关的试着放养,所以有时?候不管那条件听起来多离谱,只要理由多条“这样你姐应该能放心点?”,时?邬就觉得行吧。


    “你那是不是不方便?”时?邬:“我先住几天酒店也行。”


    毕竟一开始出来这想法时?,也没想要赖在程今洲那。


    “不是。”程今洲笑笑说:“是我妈这段时?间?不在北京,那边房子还?在开荒阶段呢,原本想着先过去几天找人收拾的,你三十号去的话,那先住朝阳那边?”


    时?邬点?头?,侧躺在那看?他,说话声结束后万籁俱静,只余下冷气静音似的吹,可能确实那三杯白酒有些叫人冲动,她就那样静静看了他几分钟,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忽地就轻声问了:“程今洲,你为什么会退队啊,为什么,突然回来了。”


    沉默片刻。


    “队内霸凌。”程今洲嗓音平常。


    可能是答案和她翻遍所有网页上关于他的信息都不一样,于是几乎是听到的一瞬间?,时邬就坐了起来,愣愣地看?着他。


    他朝她扯下唇:“不是我,是我好朋友,已经去世了,自?杀。”


    即使是回到黎江的日子里,程今洲也偶尔会想,要是孙小旋知道自?己?以后遇上这些,还?会不会选择这条道路。


    “他跟我是同一年进俱乐部?的,四川人,那边体校推荐过来的,跟俱乐部?签约后就来了北京。”程今洲说着,“那会我俩年龄差不多,又都是挺闹腾的性格,教练罚也一块罚,一来二去就成了队里关系最?好的朋友。”


    十四岁,他们都觉得自?己?前途光明。


    这也是程今洲为什么没主动和时?邬提起过的原因,旁人可能真的很难想象,这一行里面的一些水深乱象,过了二十岁已经难以突破天赋上平庸的前辈老人,眼看?着一年年进来,比他们年轻、比他们有天赋、甚至心态上都比他们无所畏惧不知道多少倍的年轻人,会滋生出多少晦暗的心理。


    程今洲第一次抽烟是被他们带着的,训练完的更衣室里,问他要不要试试,很难说那会有没有点?刻意带坏的意图,程今洲看?了眼,就顺手拿了根。


    其实他那会没什么想法,可能就是出于一点?好奇,抽完一根就走了,他在队里也不太爱和旁人交流,除去孙小旋,另外?几个经常一起训练的同期,程今洲对其他人说几句话全看?心情,直到后面某一天,孙小旋和他说,“我很羡慕你不管做什么,能不能拿冠军,好像都很有底气”。


    十五岁,他们开始被一些常来看?比赛的粉丝称为双子星。


    不管是市内的,还?是国内的,甚至亚洲日韩那边,只要有机会,他们都会一起参加,程今洲拿银牌的时?候,金牌是孙小旋的,孙小旋拿银牌的时?候,金牌也往往都是程今洲摘走的。


    也常常在比赛过后,聊些对射箭的想法。


    孙小旋:“好像韩国队很厉害,大赛上的奖几乎都被他们摘了。”


    程今洲也只是点?头?:“嗯,他们练这项目很多年了,的确更有经验些,不然也不能把我们带他们那边集训。”


    那个时?候,他们见别人的长处,看?自?己?的短处,胜而不骄败而不馁。


    孙小旋笑着叹气:“这路好像没想的好走。”


    程今洲就勾唇哼笑声:“难不成,是因为它好走,我们才?选的它?”


    的确是年少轻狂。


    而也是那一年,程今洲第一次看?到,那几个前辈把孙小旋喊到跟前,不知道在说什么,他那会拎着训练包刚好从更衣室里出来撞上,于是就在那等了会,可能也是看?到有其他人来了,没说几句就把孙小旋放了。


    “怎么了?他们找你是什么事。”程今洲问他。


    孙小旋面上看?不出来什么,和他说:“没,就讲了些比赛注意事项。”


    “噢。”程今洲点?了点?头?。


    再到后来,有一次半夜起来上卫生间?,队里的宿舍当时?还?是一个楼层一个大卫生间?的配备标准,四人一间?,程今洲刚好撞见他半夜不睡觉地蹲在水池边刷鞋,一旁的水盆里还?泡着几件训练服。


    卫生间?的灯不算亮,地方又宽敞,夜深人静的时?候,做点?什么甚至有回声。


    程今洲听着洗刷的动静,走过去,看?了眼盆里的训练服,皱眉问:“这些谁的啊?”


    孙小旋好像没想到会遇上程今洲,听见声的时?候也吓了一跳,随后才?说:“李前辈他们的。”


    没等程今洲问什么,他就自?己?说了:“他们今天不是去比赛了吗,挺累的,就帮他们洗一下。”


    因为孙小旋平时?也热心,喜欢帮别人,所以程今洲那会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多想,只继续往卫生间?的隔间?走,说:“不是有洗衣机?怎么用手洗。”


    孙小旋:“刚去的时?候还?有人在用。”


    程今洲:“噢,那你等我上个厕所,等会我拿训练服去一楼看?看?,这会洗衣机应该没人用了。”


    孙小旋就低着眼,还?在一下下沉默地刷着训练鞋,好一会才?“嗯”了声。


    也是到后面,程今洲才?知道孙小旋是骗他,不用洗衣机不是因为有人用,是因为他们就让他手洗。从十五岁,到十七,差不多三年的时?间?,孙小旋几乎每晚都要做这些,甚至还?有出入更衣间?休息室偶尔从他们身边路过时?,重重拍到肩上或后背的手掌,不知情的会以为那是前辈对后辈的嘱托期许。


    但不是,那是藏在光天白日下赤。裸裸的霸凌。


    一样的天才?,崭露头?角的双子星。


    他们不敢惹程今洲,于是盯上了孙小旋。


    如果孙小旋自?私一点?,那一晚就直接告诉程今洲,他应该会直接拎着那几件水淋淋的训练服挨个踹门?,但孙小旋没有,他不想给别人带来麻烦,更不想给自?己?的好朋友惹什么麻烦,也天真地觉得,只要把这些做了,就还?能安心训练,好好比赛,只是多干点?活而已。


    可事情远不止如此,到后面,甚至当时?的教练也用上了一种保证自?己?选手能获奖的“机制”,让孙小旋跟队内选手一道进入决赛,再要求他“保留实力?”,用这样的方法来保证其他选手能获得奖牌,尤其是半壶水哐当的那几个少爷玩家。


    而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有一场比赛,也被进行了这样的安排。


    程今洲这辈子都没法知道,那场比赛,究竟是他原本就能拿金牌,还?是因为所谓的“机制”他才?拿的金牌,而对孙小旋来说,这场比赛又是什么感觉。


    等到所有事情被揭开,除了恶心两个字,甚至让人一时?想不到第二个词,程今洲对孙小旋的离世也陷入一种难以调理的情绪,总是失眠,队里的那个人哭着喊着说他是杀孙小旋的“凶手”,他竟然觉得他说得也不算毫无道理,而在孙小旋自?杀前,他甚至还?在因为觉得他状态下滑,训练不专心而和他有过争执。


    “其实你说的那个方法,我也有尝试。”程今洲笑笑说:“刚回来时?,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有时?候会去修车厂待着,不管夜里几点?睡,几点?醒,院子里总有桌打牌夜里住宿的大车司机,闹哄哄的的确好睡些,李锦他们有时?候半夜喊人喝酒什么的,玩得也晚。”


    没法一个人待,也不敢一个人待,没人能保证自?己?长时?间?陷入一种情绪里时?还?能好好的,不然每天心理咨询室外?也不会排这么多人,他是运动员,更知道这个事实。


    “你没错。”时?邬说着:“错的是他们。”


    程今洲笑,“嗯”了声,好似也已经听过许多次这样的话,但错没错好像也没那么值得钻牛角尖的想,人已经不在了,想出来也无济于事。


    他偏头?望一眼窗外?的夜空,依旧仰着脑袋靠在那,像是自?言自?语似的,嗓音依旧平淡,嘴角挂着浅浅的弧度:“不知道他有没有讨厌我。”


    “”


    “不会的。”时?邬笃定地说,声音轻:“既然‘双子星’对他来说这么重要,那最?起码的,你们一定是相信对方的,不会怀疑另一个人的实力?,也会以另一个人为骄傲。”


    “他让了你,双子星才?是真的名存实亡。”


    或许就像程今洲说的,今夜注定难眠。


    不管是寒窗苦读十年尘埃落定后的痛快,还?是即将远行的兴奋和惴惴不安,又或是这一刻,误打误撞地碰撞到了对方的过往。


    时?邬觉得自?己?今晚上多少是有点?疯的,像是想刻意冲淡点?话题带起的忧伤情绪,时?邬拉着程今洲的手出门?前还?拿个小塑料袋装了两包零食和两瓶啤酒,唯一的夜猫子蒋炽在身后问两人去哪,时?邬连头?都没回。


    时?间?已经过了零点?,是第二天了,海边小城的深夜总是雾气弥漫,但今夜却是拨云见月。


    树叶在头?顶招摇,窸窸窣窣的响动,程今洲见她往行朝巷的后方走,也忍不住笑着问:“去哪啊?”


    “我们去那栋楼。”时?邬给他指了下,隐约可见楼里还?有一两户人家亮着灯。


    那是行朝巷唯一的一栋高层建筑,六层,里面住户大多是些外?来务工人员,又或是下面县村跟着孩子过来上学?租住,零零年之前盖的,那会没人管,后来划为保护街道后,就不允许私自?拆迁或是新?建了。


    时?邬问:“你爬上去过没?天台顶。”


    程今洲笑:“没。干什么,打算找个地方安慰我?”


    回来后这差不多一年时?间?,他甚至没怎么来过后巷这边。


    时?邬那会正伸手扶着生锈的栏杆,在猎猎夜风中和他随便谈着:“不是,我觉得咱俩今晚上应该都睡不着,想换个地方聊。”


    “这边是我以前的秘密基地,李夏妮和卫格桦也来过几次,马上都要走了,还?没带你来过。”


    六楼,但楼房内住户正常走的楼梯不通天台,只围绕在楼体外?围的铁梯架是唯一的道路,这栋楼年份很老了,加上走到六楼后就只剩下道窄窄的锈迹斑斑的铁皮梯架,除去电路故障这种问题,这个天台平时?没人来,连围墙边都在这个雨水充沛的六月生长出了簇簇杂草。


    铁梯架被踩出吱吱呀呀的声响,有一说一的,这个路还?挺危险的,半夜也没什么亮光。


    要爬六楼,上去时?时?邬拎着袋子已经有点?儿?气喘吁吁,程今洲第一次来这儿?,也第一次知道,原来只要站得够高,城区的风也能像海边一样呼啸。


    “我以前还?和李夏妮来过这儿?写作业。”时?邬说着。


    天台的地方挺大的,分成了好几块平台,虽然没灯光,但头?顶有月光不留余地地照耀,时?邬“占山为王”的是最?里面的一个,跟他介绍:“这个原本应该是个蓄水箱,但废弃了,我们就拿来放东西?了,还?能挡点?雨。”


    平台大概客厅那么大小,四周围着生长矮矮杂草的围墙,唯一的建筑就是一个铁皮四四方方的蓄水箱,这会还?能看?见一角挂着半截风铃,程今洲都有点?好奇,时?邬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而时?邬已经有一年多没来过了,天台的地面都是灰尘泥土,雨水打湿流淌的泥痕,但隐约还?是能看?见蓄水箱外?被用石头?还?是什么锋利小刀刻出的满满划痕,他们仨以前无聊时?写的,写什么的都有,什么李夏妮八十斤,时?邬肤白貌美,乱七八糟的涂鸦,卫格桦划了一半手酸了就没继续的半句诗歌,程今洲也同样地又看?见了那个单词,“warrior”,刻得很大,几个字母就占据了一面铁皮的一大半。


    那会时?邬正蹲在那研究怎么把带过来的啤酒打开,头?发垂在膝盖边,带了啤酒,但没带启瓶器,就有点?尴尬,最?后只能一手拎着一瓶,起身走过去递给程今洲,仰起脸看?他:“你能给弄开吗?”


    “嗯。”程今洲垂着眼勾下唇,接过来,往身后的围墙边磕了下,打开,又给她递回去,紧接着再开自?己?的那瓶。


    风将发丝吹得乱舞,背着风的时?候头?发丝甚至有些糊脸,程今洲手肘搭在围墙边,拎着瓶口垂眼看?着铁皮上的字母,笑了问:“warrior,勇士?”


    时?邬“嗯”一声。


    “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吗?”程今洲问。他似乎总能见到这个单词,送给他的贺卡,给他准备的生日蛋糕,总得有点?什么特殊的意思吧,实在不行,时?邬告诉他她就单纯偏爱这个词也行。


    时?邬认真想了想,好似也被这个问题难住了,思考了两秒才?答:“如果非得有什么特别意思的话,那可能是你见证了省状元座右铭的诞生。”


    程今洲笑着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记得我荣誉墙上的座右铭吗?”时?邬平常地问着,回头?望向楼底下的行朝巷,看?最?前方亮着路灯的宽阔街道,像是川流不息的银河。


    “嗯。”程今洲点?了头?,和她说:“不破不立,破而后立。”


    夜幕苍穹笼罩着两人的身影,风刮着少男和少女的发梢衣襟,时?邬缓缓说着:“我第一次看?到这句话的时?候,脑海中就浮现?出一座岌岌可危的房子,坍塌成废墟又重建的画面。”


    “那个时?候我经常会想,甚至是百思不得其解,是不是每个人的成长都要经历很多,例如别人的恶意、外?界的流言蜚语、明明很努力?了但还?是做不出来的题、大人们理解不了的行为、一个人哭鼻子时?不想被发现?的眼泪这些所有的东西?,在我的世界里它们构建成了一座废墟。”


    她抬起头?,眼睛被头?顶的星空映得漆亮,认真地看?着他:“但程今洲,我们是冲出废墟的勇士。”


    第72章 072


    在时邬去北京的?前一天, 卫格桦正收拾行李准备去泰国旅游,那天约好了凌晨五点爬山上香,结果一觉睡到大中午, 还是被自己?爹打电话喊起?来的?, 翻箱倒柜地从卫格桦文具袋里翻出来准考证, 查了分,考得还算说得过去, 最起?码民办本科是能上的?。


    跟去年分数线比, 李夏妮距云南警官学院虽然差了点距离, 但对最终高考成绩也算满意,毕竟当时填目标的?时候,就?有点相当于把目标定在十?米,那就?算达不到那最起?码也能够到七米的?意思, 志愿正研究着报浙江还是重庆那边, 还是侦查学专业, 顺便带点侥幸心理地也把云警学院填上了,反正不填白不填。


    蒋炽志愿一股脑地往北京那边填, 填完了就?填天津, 主打一个离得近, 脚好后每天一天三趟地骚扰程今洲,问他?能不能暑假去北京找他?玩,收留一下亲爱的?表弟。


    而时邬这几天就?有点忙, 比一鸣惊人还要再鸣些,光常广智和?崔勇就?找了她三趟, 成绩是前一天刚出的?, 横幅是第?二天早读还没下就?在七中挂上的?。


    人到程今洲那坐下喝口水的?功夫,程今洲都要逗她:“能歇着了?”


    “是啊。”时邬叹声气, 半瘫在沙发上,手?里边还握着半杯水:“反正明天就?走了,来了也找不到我?了。”


    程今洲把手?里边的?靠枕给她递过去个垫着,笑:“毕竟黎江这么多年也就?才出你这一个,是要好好宣传宣传。”


    “明天中午走?”时邬问。


    程今洲“嗯”一声:“到北京差不多晚上七八点吧,想想晚饭吃什么,提前订一下。”


    折腾一下午的?路途,估计到了那也不想出门了。


    时邬:“草莓糖葫芦。”


    “我?问你吃什么晚饭呢。”程今洲轻笑声:“这会天热,糖葫芦估计没冬天那会好吃。”


    时邬问:“那吃烤鸭?”


    程今洲点头,“行,以前吃过那家??”


    “嗯。”


    正是正午,太阳悬在头顶,橘亮的?阳光灼热地铺在水泥地面,晃着树荫,时邬看着程今洲把收好的?行李箱拉合,哐当哐当两声滑到一边。


    “啊,对了,来找你是有事的?。”时邬想起?来地说:“我?姐让你中午过来吃饭呢。”


    她脑袋后仰地看他?,学着时清岁的?原话:“这回过去,又要麻烦小洲和?你靳阿姨了。”


    程今洲人还没从床边站起?来呢,闻言笑得耸着肩肩膀都在抖:“你这样,让我?下回看见清岁姐时多少?得有点不好意思。”


    多辜负人家?信任。


    “没事,你不急。”时邬坐起?来,“我?先想想回头到了北京要怎么面对靳阿姨,要是给我?包红包或者给我?甩张支票让我?离开?你,我?要怎么处理。”


    说着,她人已经到了床头柜跟前,蹲下来伸手?拉开?,十?分虔诚地看着床头柜里的?那些小盒子,睫毛动了动,一本正经地问:“你不准备把这些带走吗,过期了就?不能用了。”


    时邬脑袋耸在那,从程今洲的?角度看过去,拿着盒子翻生产日期的?姿势极其认真,嘴角弧度上扬:“真别人送的?,蒋炽那会给的?生日礼物,你还想用?”


    “”


    “那算了。”时邬撂烫手?山芋似的?,把东西扔了回去,从床边站了起?来:“那确实?是有点奇怪,以后一见到这几盒东西我?就?得想起?蒋炽。”


    收拾完,两人就?一道往时邬家?过去,时清岁正做着饭等?两人。


    树叶郁郁葱葱,燥耳的?蝉鸣年年都要响到差不多八月,三十?八度的?高温,行朝巷里热得连狗都懒得探头。


    临出门前,时邬人那会都已经到大门口了,程今洲又攥住她手?腕,把人拉住了,穿堂风带着热浪翻涌,时邬后背挨着门板,结结实?实?地被按在那和?他?亲了好一会,唇舌和?气息交缠,她搂着他?,身上淡淡的?柑橘调的?清爽味道刮过来,心口也随着心襟荡漾,酥酥麻麻,直到被亲得站在横梁的?斜影下脚站不稳,程今洲才松开?她。


    “我?也就?三天没亲你。”时邬说。


    “那为什么三天都没亲我?,嗯?”程今洲哼笑声,得寸进尺地垂眼问着:“三天了,再忙,难道连亲男朋友的?时间都没有吗。”


    “程今洲。”时邬抬眼看他?,小鹿乱撞似的?心跳还没平复过来呢:“我?觉得你好像有点矫情。”


    “”


    他?倒坦然,肩膀斜斜倚在那笑了:“那你让让我?啊。”


    多让我?亲两下啊。


    头顶的?门楣横梁遮着阳光,仅是几厘米之隔,阳光落在皮肤上发烫,时邬还在和?他?对视着,两绺碎发贴在白净的?耳边,睫毛也跟着一眨一眨的?,一会儿看他?,一会儿又不好意思似的?往别处望下,身上穿着小吊带裙,想着还是跟绿茶谈恋爱有意思啊。


    “那就?再亲两下吧。”时邬不冷不热地,说着。听起?来像是为难,但程今洲眼看着她那嘴角的弧度都快要压不住了。


    “时邬。”程今洲也跟着没忍住笑了声:“偷着乐吧你。”


    总共也就?百十?米的?距离,等?两人挨在那个热风翻涌的?角落里磨磨蹭蹭地把吻接完,回去已经是二十?分钟后的?事情了。


    香樟隔着矮墙窸窸窣窣地响着,虽然明天就?出发了,但时邬行李还没怎么收拾,觉得自己也就待半个夏天,开?学前还要回来呢,等?晚上放几件夏天衣服就?差不多了,以至于等程今洲跟着时邬上楼找时清岁一进卧室时,就?见着各种衣服被大大咧咧地摆在床上,包括内衣内裤。


    米饭还差几分钟,焖在厨房,时清岁正在二楼帮时邬收拾着东西,毕竟都是些女孩的?贴身物品,于是礼礼貌貌地跟时清岁打完招呼后,程今洲就?特自觉、装得特清白地换到楼下等?着了,像是压根没进过时邬这卧室几次,还是个纯情男高。


    而时邬就?站在窗户边,后背被窗外的?光线照得有些热,空调的?出风口还在出着冷风,看着时清岁给她叠的?那两件衬衫外套,出声问:“姐,这些也要带吗?”


    时清岁“嗯”了一声,头没抬,正帮她把外套放进行李箱里去:“下雨了刮风了也会冷,毕竟是北方,行李箱还有这么多地方都空着呢,都带着吧。”


    时邬就?乖巧点头:“噢,行。”


    外面阳光亮得刺眼,时清岁手?上顺手?将床铺简单理了理,和?她说:“等?到了那边,找房子的?事情不急,这边的?老房子也不打算卖。”


    她微蹙下眉,“高考完到现在,你也没出去玩过,让你旅游你也不去,卡里边都有钱,不用省着花,房子什么的?等?我?抽空过去一趟,你要是有想看的?就?先去看看也行。”


    时邬:“嗯,知道的?。”


    话说完,时邬就?走几步晃悠去了阳台,拿起?花洒准备把贴墙的?那排花浇一浇,站在窗户边看到院子里的?鸟笼的?时候,时邬又忍不住想到时候要怎么把哑巴新郎带过去,毕竟鹦鹉平均能活五到十?年,挺长寿的?,说不准能挺到她挣大钱给它换豪华鸟笼的?那天。


    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时清岁正最后把她搭在椅背边的?衣服收起?来拿去洗,正挨个看口袋里还有没有什么东西没拿出来,想起?来地说,“米饭应该差不多了,你看看好了没,好了就?先吃吧。”


    时邬“嗯”了一声,低着头,正好把那几盆浇完,转身把花洒放回去。


    话落,时清岁隔着窗棂看了眼时邬,手?上习惯地抖了两下那件薄外套。


    还没等?她伸手?去掏口袋,就?听耳旁轻微“哐当”一响,不知道抖了什么出来,时清岁下意识地低头往地上看。


    “”


    而时邬还在毫无知觉地在那边说话,怕她听不见,声量还抬高了些:“姐,那我?先下楼了,盛饭。”


    “嗯!”时清岁连忙出声,刚辨认出地上的?那个小盒子是什么,脸就?“轰”地热了下。


    与此同时,跟怕被时邬看见她看见似的?,时清岁又连忙弯腰把那东西捡起?来,一股脑地重新塞进外套里,连带着衣服也搭回去,只拿了其他?的?两件往外走,佯装自然地看着她说:“你去吧,我?马上就?下去。”


    时邬莫名地觉得时清岁今天中午这一顿饭吃得心事重重。


    总共就?三个人,电视没开?,也没人说话,安静得诡异,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要走了,这次离家?的?时间又有点长,不仅跟前的?米饭没动几口,还愁眉思虑像是随时都能叹声气出来。


    时邬就?坐在对面,插了个面前的?果切,边嚼着边观察对面的?时清岁,而程今洲坐在那她身旁,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专心,正戴着一次性手?套剥着打包送来的?小龙虾,剥好了些后,就?脱了手?套,把剥好的?虾仁往时邬跟前推了推。


    他?其实?就?是习惯了,按理时邬还没说,他?就?该收敛点藏一藏,时清岁要是没一直心事重重地垂着眼,可能也就?发现了端倪。


    但就?在程今洲吃好了无聊,有一下没一下试探地在桌子底下牵时邬手?的?时候,忽地听时清岁问起?来:“时邬,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


    这问题来得有点突然,那一瞬间,正在桌子底下暗度陈仓的?小情侣其实?是有些慌的?。


    程今洲闻言立马正襟危坐了些,连散漫的?二郎腿都收了收,脑子里想着八个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他?表现得一直不错,前程也还行,条件什么的?都说得过去,时清岁应该不会太有意见。


    而后他?这八个字还没顺完,就?清晰地感觉到时邬快速、又十?分心虚地把手?从他?手?里立马抽了出来,就?差没当场直接撇清。


    “”


    “不是不给你谈的?意思,我?就?问问。”时清岁解释说,睫毛动了下,还是看着自己?面前那碗饭,皱下眉问:“是林清北吗?”


    正打算坦白的?时邬:“”


    程今洲:“”


    问话的?同时,时清岁抬起?眼,看面前的?时邬反应不像,又轻声问:“那是卫格桦?”


    程今洲:“”


    都卫格桦了,都、轮、不、到、他?。


    第73章 073


    他是差哪儿啊, 差哪儿啊,差哪儿啊。


    直到隔日落地了北京,程今洲还?思考着这事。


    问完卫格桦, 时清岁就紧跟着问了句, “那是不?是那个之前脚崴了的蒋炽?他妈妈领着他来中?药馆按摩针灸过两次。”


    “”


    连蒋炽都上?桌吃饭了。


    “其实不?是你想得这样的。”时邬善心大发地安慰他, “我姐问他们,都是多少有些不?放心的。”


    只要她点头, 那时清岁可能就要紧跟着跟她聊几句, 虽然谈恋爱不?拦, 但操心的担心的,多少是有的。


    “怎么了。”程今洲要笑?不?笑?地瞥她:“没提我,意?思是哪哪都满意?咯?一点都没好操心的?”


    “是啊是啊。”时邬忙不?迭地就坡下驴式哄着。


    夜晚七点半,行李箱的轮子摩擦在水泥地面骨碌碌响着, 从南到北, 天色一早就暗了下来, 但冬季迎面刮来的凛冽的寒风停了,尽数消融在夏天烟火沸腾叶片荡漾的夜色里?。


    “待会吃完烤鸭干什么, 出去玩吗?”时邬四?处张望着, 看着路前面的小喷泉, 汩汩撒着水花,几个小孩穿着轮滑鞋,正绕着喷池那块滑行。


    “还?有精力呢。”程今洲笑?:“以?为你折腾一下午, 就不?想出门了。”


    他连烤鸭都是订的送上?门的,简直贴心得不?行。


    “出去逛一圈的力气还?是有的。”时邬说。


    “嗯, 那行。”程今洲应她:“那等会吃了饭出去逛逛。”


    反正夜还?长, 时间也多得是。


    靳兰这会在广州还?没回?来,所以?这段时间就只有两人在这, 一直到随着电梯上?楼,开了门,灯被“啪”的一声打?开,时邬站在那看着并不?陌生的客厅,一草一木,从宽阔的阳台到绿植,再到窗外?静谧的繁星,身上?舟车劳顿的疲惫感还?没消,但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有了点事过境迁的感觉,还?有感慨,兀自小声地说了句:“竟然又回?来了。”


    好像什么都没变,但又都已经改动轨迹。


    很奇妙的感觉。


    “是啊,竟然又回?来了。”程今洲哼笑?着也跟着说,也不?知道从哪看来的段子,还?没说就先笑?了出来,语气还?模仿得抑扬顿挫的:“她考上?了北大,我考上?了清华,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时邬“嗯?”了一声,很明?显没听出来这是个梗,只下意?识地偏头看他:“你打?算好报清华了?”


    “不?是,就前两天在网上?刷到的段子。”程今洲乐,关好门,将两人的行李箱放到靠墙边的位置,在沙发上?坐下来:“我觉得我这分数,报清北还?是有点悬。”


    今年?报考跟去年?能差不?多的话,就擦着线进去了,人多可能就被刷了下来,最主要的是,要是叫他自己选,他可能更?想去北体,专业也更?对口些。


    “我退役后估计会留在体育局那边,还?是挺喜欢这行的。”程今洲说着:“但也说不?准,毕竟今年?也才十九。”


    别说退役了,他队里?都还?没回?去呢,谁能说清楚未来是什么样。


    “行啊,反正都近。”时邬随口说着,问得也随意?:“那你们学校是不?是帅哥多?李夏妮说艺术学院,体育学院,还?有警察学院,平均水平都高。”


    “”


    程今洲抬手拉过刚好路过的时邬,敞着腿,没忍住笑?,“这么大一个帅哥,你看不?着?你男朋友走哪,都是拉高平均水平的那一个。”


    正想去厨房接杯水喝呢,时邬手腕忽地被他攥着,人也跟着往后避了步,于是干脆就停在那垂眼打?量他,说着:“程今洲,你好自恋。虽然确实是这样的。”


    他乐:“夸我呢?绕那么大一个弯。”


    时邬点头:“是啊。”


    说完就抬了头,往出风口看了眼:“你家空调怎么开,感觉有点热。”


    刚在外?面夜风吹着还?没感觉,这会进了室内,门窗也是关着的,多少有些闷热,再怎么北方也是小暑大暑的节气,三十度的气温。


    “我看看。”程今洲说着从沙发上?起身,往走廊那边走,调中?央空调的控制开关,出风口紧跟着响起启动的细微气流声,室内温度缓缓降下来。


    “烤鸭几点到?”时邬问他。


    “八点半吧。”程今洲答。


    “行,那我先去洗个澡,等会吃完烤鸭就能直接出门了。”她说着。


    楼层高,没人说话时环境安静,喝完水,时邬就抱着衣服进了浴室。


    两边仅一墙之隔,淋浴声有一阵没一阵地响着,顺带着点女孩子洗澡时用瓶瓶罐罐的磕碰声。程今洲那会正坐在沙发上?,听着动静,撩起眼皮看了浴室的方向一眼,随后才重新垂下眼看着靳兰发过来的信息:【到北京了?】


    程今洲握着杯子喝了口水,单手打?字给她回?过去:【嗯,刚到。】


    靳兰:【晚饭吃了没?】


    程今洲:【还?没。】


    正打?着字编辑下一句,外?面门铃就响了。


    餐是卡着提前三分钟准时送上?门的,烤鸭从出炉到上?门,外?送规定了时间,门铃响的时候,时邬也刚好包着头从浴室里?出来,脚踩着拖鞋,站在那穿着宽松的T恤短裤,看着程今洲正把外?卖提进屋里?,突然间开始有点不?习惯了。


    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还?是在人生地不?熟的北京。


    “愣在那干什么。”程今洲看她,嗓音散漫地问了句,“你不?饿?”


    “不?是,饿。”时邬说着,走过去。


    “蒋炽之前是不?是说也打?算暑假过来玩几天?”时邬边吃饭边问着,记得出成绩那晚蒋炽还?想让程今洲收留他来着。


    程今洲“嗯”一声。


    时邬:“那他什么时候来啊?”


    “过些时候吧,他家店最近也忙,七月中?后学校都放假就闲下来了。”说完,程今洲就像意?识到点什么似的,挑着眉看她:“想他也一块过来?”


    “也不?是。”时邬喝了口水,睫毛动下,朝他看过去,口是心非着:“就还?行,多个人热闹点。”


    但程今洲就跟一早就看透她了似的,手撑着侧脸抬眼瞄她,嘴角扬着弧度:“就算是怕我干点什么也不?能指望蒋炽啊,估计就喊破喉咙了他也指定装听不?着。”


    时邬:“有这么不?靠谱?”


    “是啊。”程今洲:“第一天认识他?”


    “”


    好像也是,毕竟当事人是他哥,程今洲想点火蒋炽就能跟着扇风的关系。


    一直临到出门,时邬才又把他这话顺出来,没头没尾地接了上?去:“我不?是怕你干点什么,就是有点儿不?习惯。”


    毕竟上?一次来这,还?是挺清白?的同桌关系。


    “嗯?”程今洲笑?了声,反应了两秒才弄明?白?她在说什么,省状元这反射弧够长的。


    他那会正拉着车门,瞄她眼,想的也周到:“没事,你还?是睡你屋,我睡我卧室,你想我了就再过来,这样行不?行?”


    时邬闻言看他,不?确定但很直接地问了出来:“想你是想睡你的意?思?”


    “”


    “不?是。”程今洲:“睡素的也行,想让男朋友抱着你睡。”


    “噢。”


    “嗯。”


    车缓缓驶离车库,程今洲手握着方向盘,看着往上?开的坡道,算是知道时邬那点不?习惯哪来的了。


    恋爱谈到这阶段是挺不?尴不?尬的。


    “小金去哪了?”时邬又问,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找话题。


    “在我爸那。”车开上?路,程今洲边观察着前方路况,边回?她:“我妈不?常在北京,他那有住家阿姨,我不?在时狗一般就放他那,能有人照顾。”


    时邬点点头:“那能带过来吗?”


    “嗯。”程今洲:“你想带就带过来,不?过我明?天要先去趟我教练那,后面正常训练后,我不?在时这狗就得跟你待着了,你看你能不?能应付得过来?”


    “能吧。”时邬回?忆着:“我觉得小金挺乖的。”


    像是运气好,路不?算太堵,行驶平缓,时邬抬手将车窗撤了小半截下来,风涌进车内,头发出门前就已经吹得差不?多了,只是她耳朵有点热。


    别想了,时小邬,睡他,趁他才十九,脸帅、年?轻、有八块腹肌、还?闻起来香香的。你们是正当且健康的恋爱关系。


    车内开了冷气,风和冷气翻涌在一起吹得人舒服,程今洲从后视镜中?看了她一眼,见时邬就只捧着脸不?知道在那想着什么,身上?的T恤有些大了,或是就这种宽松的款式,领口随着倾斜的肩膀弧度,挂在那要落不?落的,脖颈纤细修长,风带着整个车厢内都是女?孩子头发上?淡淡的清香。


    “乌篷船。”程今洲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忽地念了句。


    “嗯?”时邬转过头,朝他看过去。


    她那会还?没从思绪中?抽离出来,眼神并未聚焦,北京夜晚九点的街道高楼鳞次栉比,硕大的LED屏五光十色,灯光纷杂,也将那双眼衬得格外?深情。


    “怎么了?”时邬问他。


    “你这什么眼神?”程今洲笑?,前方刚好是红灯,车停,但手不?自觉将方向盘握得更?紧了紧。


    “啊。”时邬这才反应过来,目光扫向他清俊的眉眼,心猿意?马,脚上?动作也不?自觉地跟着摆了两下,说着:“有点想亲你。”


    “嗯。”程今洲勾了下唇:“你知道的,我不?怎么经你撩的。”


    第74章 074


    时邬觉得吻也分很多种, 比如常被人提起的?,对视是人类不带情?绪的?精神接吻。


    但时邬又想,怎么会没有情?绪呢。爱、欲、占有, 又或是灵魂共鸣, 不论是哪种, 都能?轻而易举的?将一湖死水激起阵阵涟漪。


    车靠边停了停,时邬靠过去吻他。


    她很少有主动?的?时候, 一般主动?的?几次, 都是要色得没边了, 以至于程今洲很受用,虽然他敢打赌,时邬刚才那个模样,想的?肯定?不只是接吻。


    “亲慢点?儿。”程今洲搂着?她的?腰, 没辙地笑了笑:“我又不跑。”


    时邬垂眼?打量着?他, 没头没尾道:“程今洲, 我很想你。”


    “嗯?”程今洲就笑着?看她:“我不是在这了吗。”


    如果要提前设想一下未来,时邬觉得自己会永远记得这个夏天, 哪怕这一刻算得上平常。


    是真正意义上学生时代的?结束, 满城皆知的?省状元, 她会按着?计划带时清岁离开?黎江。而后所有事情?尘埃落定?,正和自己喜欢的?人在这座她要开?始的?城市接着?吻。


    时邬觉得自己像个有勇有谋的?棋手,这一刻就是她的?“将军”时刻。


    “我昨晚上和我姐说过了。”时邬轻声说着?:“我是在和你谈恋爱。”


    “是吗?那真巧。”程今洲笑着?回她:“我爸妈也知道我是在和你谈恋爱, 连我明?天要见的?教?练都知道了。”


    这对时邬来说其实不算是理智的?,比如这个阶段, 这个年纪, 她觉得恋爱这种事不应该被家里知道,不是渣, 只是在感情?这种事上有点?悲观主义地觉得,要是他们哪天分手了,岂不是要很难收场。


    毕竟不能?在摊牌的?时候直接说:“虽然我们在谈恋爱,但我们现在都还太年轻了,所以不一定?能?在一起多久,姐,你也不要太当真了。”


    但另一种拉扯又叫她觉得,没法收场就没法收场吧。


    她要哄男朋友,小狗也需要安全感。


    吻细细密密落在耳边的?时候,时邬觉得好痒,忍不住地往后退,偏着?头躲。


    “能?不能?专心点?儿啊。”程今洲没忍住笑,侧脸贴着?她的?脖颈,连温热的?呼吸都轻飘飘地吹在颈侧,让她更忍不住想躲。


    “很专心了。”时邬小声说:“这会还在外面,你别太过了。”


    “那你还来招我啊。”


    这边是靠着?夜市的?公寓停车场,有些老旧,地方也偏,除了阵阵蝉鸣,偌大的?停车场车辆交错,也就只有他们两人。


    亲了好一阵,时邬有些缺氧似的?发蒙,她目光看向车窗外,喃喃自语了一句:“原来北京也有蝉鸣。”


    “嗯,北京也有蝉鸣。”程今洲跟着?她重复了一遍。


    这是她第四?次来北京,但却是第一次能?真正意义上地松口气。


    于是也是她第一次不紧不慢地打量起这个城市,第一次在异地他乡听?见了蝉鸣。


    街头熙熙攘攘的?,夜市这个点?正热闹,摩肩接踵,两人下了车走过去,“就这么爱吃糖葫芦?”


    程今洲笑着?问,看着?时邬手上站在糖葫芦车前,眼?巴巴地看着?大爷往山楂上浇糖,身?上的?白T恤被小吃摊各色灯光打上颜色,手上拿了一个,打包了一个,这会儿看大爷开?始做新的?了,又买了一根,认真盯着?问能?不能?给她多浇点?糖。


    “嗯。”时邬视线不移地瞧着?自己那根放在冷却板上浇了两倍糖的?糖葫芦,有了新的?问题:“糖画和这个是不是同一种糖?”


    “应该是吧。”程今洲回忆了下:“好像味道是差不多。”


    “北京真有意思。”


    “那就多逛会儿。”


    糖不化就行,多打包两根放在冰箱里明?吃,应该也不影响什么,时邬想着?。


    “你明?天几点?回来?”时邬问。


    “下午。”程今洲说。


    时邬点?了头:“我刚看快递,买的?那两张床到了,你看要不要拿过去装上。”


    “真买了啊。”程今洲望她一眼?,还挺惊讶的?,他自己都要把这事忘了。


    “是啊。”时邬:“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刚吃过饭,时邬也不饿,再多根糖葫芦已经算是她饭量的?极限了。


    买好东西后,两人就近找了个半露天的?老式茶馆坐下,棚下只砌了半腰高的?截断台,依旧能?看见车水马龙的?路面和头顶的?朗朗明?月。


    “你以后训练的?时候,我能?去看你吗?”时邬想一出是一出地问着?。


    “嗯。”程今洲点?头,坐在时邬的?对面,喝了口面前的?茶水,又补充:“但就是估计陪不了你太久。”


    教?练会喊他回去,只能?趁着?休息的?时候出来。


    这一片的?夜生活不算晚,除去后面的?几家酒吧,基本是十点左右就打烊了。


    夜风吹着?,程今洲坐在那靠着?木椅背,顺着墙边的方向看了眼街道前方,不知道在干什么,看那边挺热闹的?,还有摄像机跟着。


    “那边是不是有什么采访?”时邬也看见了。


    宋岑的?原因?,她了解过一点这方面的工作,虽然不知道围着?的?是什么人,但旁边摄像机后的?,明?显是节目组出外景的?车,周围还有几个挂着工作牌的工作人员。当然更重要的?是,她前几天刚被这么采访过,记忆犹新。


    “应该是羽毛球国家队那边的?。”程今洲挑下眉,“做节目,拍一拍训练日常?”


    时邬抬眸瞄他一眼?,顺着?他的?话站起来往热闹的?那边看,但距离远,压根看不清,问道:“你视力这么好?”


    “不是。”他乐,下巴朝街道后侧的?方向扬了下:“刚进来停在外面的?那辆大巴,是他们的?,但没多想,还以为是开?车的?司机临时在这停一下。”


    毕竟这两边离得也没多远。


    时邬那会已经打算过去凑个热闹了,于是继续问:“你跟打羽毛球的?也认识?”


    “嗯,但就认识一两个。”程今洲说:“也是以前一块参加比赛时碰过面,但不是同一个项目,也不在一块训练,除去开?一些大会或者在外面比赛时遇见,平时也碰不着?,不算熟。”


    “噢。”


    话落地,时邬看他,思考着?说:“一直没跟你说,我其实有个挺喜欢的?短道速滑的?运动?员,你以后要是哪天碰上了,能?不能?帮我要个签名什么的??我喜欢好几年了。”


    “”


    合着?他成专业代签了。


    程今洲有点?没辙,懒洋洋地勾唇笑了:“行啊,到时候再给你俩撺掇着?单独吃顿饭,够不够好?”


    时邬:“女的?。”


    “”


    这下老实了。


    北京的?夜晚,是舒适安宁的?,听?说白天这边刚下阵雨,这会夜间估计也就二十八九度的?气温,程今洲穿着?宽松的?黑色短袖,外面系了个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披肩,坐在闹市街头也平白无?故地透出来点?清贵气,偶尔垂着?眼?望一眼?手机,低头回个消息,要么就也看热闹地往前面扫一眼?。


    时邬吃东西慢,尤其是不饿的?时候,磨磨蹭蹭边胡乱张望地吃完那根糖葫芦后就拿了张纸擦手,程今洲看她:“好了?”


    “嗯。”她点?头,“但我有点?渴,你坐这等我会,我去那家便利店买瓶水就回来。”


    程今洲顺着?她的?话往后看一眼?,见离这不远三十米的?地方亮着?家711灯牌,又回过头来看她:“不陪你?”


    时邬摇头:“你帮我看着?这两根糖葫芦。”


    “拿着?不就行了。”


    “我就想自己去。”


    这一通对话可以说是毫无?道理,甚至是有点?儿莫名其妙。


    程今洲明?显也是没看懂她怎么回事,但也不说什么,点?了头,坐在那的?姿势偏了偏,换成侧着?坐,依旧还是敞着?腿的?,只是视线更方便看着?便利店了些,说:“行,那你自己去吧,我在这看着?。”


    时邬“嗯”一声。


    从茶馆到便利店,总共一分钟的?路程都不用,时邬刚进店就被店内的?冷气吹得缩了下肩膀,不知道是自己怕冷还是店里打得低,随手在饮料区拿了瓶汽水后,就到了收银台那边,前面还有人排着?队,也不急,时邬就站在摆成人用品的?小货架前从上往下扫了一眼?,眼?神清澈地望了半天也不知道要拿哪盒。


    买了吧。


    先给买了,下一回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来了。


    一直到刚才的?几名顾客结账离开?,店里只剩她一人,时邬还是没决定?好,那个坦荡但磨蹭的?劲连收银大姐都忍不住看了她两眼?。


    时邬人很漂亮,清纯又很正点?的?漂亮,不说话老老实实站在那就看起来乖的?那一种,刚洗完澡出来的?,披散着?头发,素面朝天,一眼?望过去的?时候,会叫人忍不住担心这小姑娘会不会被渣男骗,看起来年纪也不大,尤其是配上她很明?显是第一次买成人用品的?那个样。


    一直到挑来看去磨蹭了两分钟,时邬才终于拿了一个便携式的?小盒。


    付完钱,她转身?出去,刚把东西放兜里,装模作样地拿着?那瓶水推开?门?,额头上就“啪”地轻拍上来个手。也不知道人是什么时候来的?,看没看见,就只靠着?墙边垂眼?瞧着?她,“还以为你丢了呢。”


    身?后收银大姐默不作声地开?始把视线放程今洲身?上 。


    哟,别说,还真是一副拈花惹草的?人模狗样。


    第75章 075


    一点不心虚那是不可能的, 但时邬心理素质好,别?管心里怎么打?鼓,面上一点也不可能露出来。


    “不知道?喝什么, 就花了?点时间。”时邬仰着脸, 解释也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但程今洲好似压根没打?算跟她讲什么, 像是见她没出来,单纯担心过来看一眼。


    “还去看热闹吗?”程今洲给她往前方示意了?一眼。


    时邬一只手还插在兜里, 手指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那个盒角, 完美诠释了?什么叫想看起来自然些, 那就要?让自己忙起来,点了?头,率先迈出一步:“走吧,去看看。”


    那边是训练结束后才坐大巴过来的, 拍点好剪辑的素材就打?道?回府了?, 毕竟是靠成?绩说话, 要?是为了?个节目弄得精力分?散状态下?滑,教练不上粉丝也要?招呼你全家?。


    等到时邬不紧不慢闲逛到那的时候, 拍摄已经要?结束了?, 正收工, 几个穿着同?样队服的运动员坐在一家?豆腐脑摊子?跟前,红白色的队服很显眼,衬得人挺拔精神, 旁边还围着不少观众,这段街多是些字画、摆件、古玩类的夜摊, 比前头看着整洁些。


    “好帅。”时邬盯着那身衣服说着。


    “嗯。”程今洲接得自然:“后面穿给你看。”


    人潮拥挤, 不时还能从人群里听见不知道?因什么而起的爽朗笑声,时邬对这些其实不大了?解, 兴趣也不多,只是听程今洲说是国家?队的,所以想来看看,看看他要?去的下?一站。


    程今洲那会正站在射击摊前摆弄着那把游戏枪,时邬闻言看他,故意问了?句:“这么自信?”


    程今洲勾唇“嗯”一声,把手里的那把枪举起来,瞄准前方那排靶子?:“不然呢,以为随便?凑两个人都能叫‘双子?星’?”


    两人的位置不在里三?层外三?层的热闹中心,离那边甚至还有一段距离,面前的临时架起铺着深色绒布的桌子?也不高,旁边的小情侣蹲在卖兔子?的笼子?跟前叽叽喳喳地讨论?不停,因为光线暗,摄影车前搭了?两个打?光灯,白色的灯光刺眼吸引着几只飞虫,半明半暗地照亮了?一大片区域,也照亮了?程今洲的半边肩膀,连五官都被那层光影拢得更立体深邃了?些。


    时邬忽地就想起了?崔勇的那句少年自有少年狂,很认真地想,要?是许愿真能灵验,那她也希望程今洲事事如愿,荆棘载途山高水险都不要?拦在他们面前。


    他偏过头问她,笑了?:“想要?什么奖?”


    射靶子?的奖品是按照射中数量来的,有时候时邬不见得喜欢的是一等奖的那个,也可能什么三?等奖的小挂件更吸引她,而程今洲就好像那种可以控分?的学霸,把她喜欢的奖品赢了?给她。


    一旁的小情侣还在和老板讨价还价,还没拍板那女孩子?就已经兴致冲冲地开始选小笼子?指着哪只小兔子?,时邬转过头,话题转得很快地开口问:“我们要?不要?养只小兔子??”


    “嗯?”程今洲顺着往那笼小兔子?看。


    “突然想起我们俩的生肖都是兔。”时邬说。


    程今洲这下?兴趣就来了?,听她这么讲,直接放下?了?枪,撑着膝盖弯腰望向那一排兔子?,已经挑上了?:“那不得养两只,一对儿。”


    这兔子?价格不便?宜,定?价和商场里的品牌宠物店也差不多,但健康和疫苗什么的又没个保障,带回去还得自己折腾,摆这夜市一晚上也没几个人驻足。


    老板就用一副看财神爷的眼神看着程今洲,那眼神大概是感慨:到底是小情侣的钱好赚。


    “这只大的是什么兔子??”程今洲看得津津有味的。


    “安哥拉兔。”老板大刀阔斧地手一比画,给他介绍着:“这才两三?个月,以后能长到小一米呢。”


    “哦,那就要?这个。”程今洲又顺手一指,指向了?角落里小小一只,看起来活泼好动,毛色棕黄色的兔子?:“还有这个。”


    买完,付了?钱,拎着两只兔子?转身走的时候,时邬打?量着笼子?里的兔子?,见程今洲正用刚从那摊上顺过来的两根草逗着,说:“这两只是很可爱,好喜欢。”


    “嗯,等回去给他俩起个名字。”程今洲给她介绍着:“这只大的白色的是我,小的黄黄的是你。”


    时邬一头雾水:“嗯?为什么?体格吗。”


    “不是。”程今洲有理有据的,正拎着笼子?往前送,装模作?样地也还是没忍住笑,声音也小:“感觉你色色的,有点黄。”


    “”


    神经病啊他。谁家?男朋友买只兔子?能是这种理由啊。


    旁边的节目组正好已经收工结束了?,“哗”一声关上车门,蜗牛龟速似的在闹市里开车离开,几个国家?队的队员有的回去,有的还留在这边,像是打?算逛会儿再走。


    而那会程今洲刚在射击摊前打完那把枪,打?一把也就两分?钟的功夫,百发百中,赢了?个**熊的玩偶拎在手里给她玩,逗她:“还气呢。”


    “嗯。”时邬就蹲在那,身上的白T恤和休闲短裤被夜风吹得晃荡,面前放着那两只小兔子?,但不想理他,就目不转睛地望着隔壁老大爷在字画摊上秀手书?法,下?笔行?云流水苍劲有力,好字。


    程今洲弯着膝盖往她跟前靠了?靠,想了想说:“这只小黄色兔子?的品种叫公主兔,其实也是时邬是小公主的意思。”


    “你猜我信吗。”时邬连头都没回地说,“忽悠哥。”


    程今洲这下?是真忍不住笑出声了?,怎么办呢,把宝宝惹生气了?。


    这会路上剩的行?人已经不多,有的老板准备打?烊了?,悬在字画摊上的那盏灯泡也显得有些形影相吊,程今洲拍了?拍她的肩,时邬转过脸看他,肩膀旁的头发丝也被风吹得晃荡,跟着头顶的串灯一起晃晃悠悠的。


    “来这边。”程今洲突然跟她说。


    时邬盯着的字画摊刚好走了?顾客,程今洲看着二维码旁标的价格,扫了?码,要?了?幅画,时邬见状这才慢悠悠起身,跟着过去了?两步,没忘记把那两只小兔子?也拎着:“画什么?”


    “乌篷船。”程今洲说,“刚好,明天不是要?过去安装床?那边空着呢,刚打?扫干净什么都还没买,买幅画带过去当装饰了?。”


    时邬盯着面前的宣纸,看吸了?饱满墨汁的笔在上面落了?第一笔,很快一只小船的雏形就显了?出来,时邬想一出是一出地说:“我妈是绍兴人,那边河道?上有很多乌篷船。”


    但时邬其实觉得她这名字起得并不好,船有孤零漂泊之意。


    而程今洲只是偏头看了?一眼她。


    关于时邬家?,他其实小时候就在行?朝巷里听过好几个版本,但程今洲从没听过时邬亲口和他提过,究竟是个什么过往他也不想探究。


    他抬手,轻点两下?她的手背,给她示意的下?巴往前抬,看宣纸上洇出的墨,旁边有幅写好的裱在那等出售的字,是一个寓意极佳的四字成?语,里面有个“程”字,程今洲勾着唇问她:“那你知道?我名字是什么意思吗?”


    时邬抬眼望过去,理所当然地摇头:“当然不知道?。”


    又不是她起的。


    “嗯。”程今洲笑了?声,又问:“那你记不记得我生日?”


    这回时邬点头:“记得,五月二十一。”


    程今洲小时候就听靳兰说过自己名字的由来,说他出生的那天是个好日子?,二十四节气里的小满,而程贺行?多少是个名牌大学的高材生,想了?几天,翻了?不少书?,才定?的“今”这个字。既全了?靳兰姓氏的谐音,又对了?个“今朝小满胜万全”的好寓意。


    而这个字是什么意思呢,意思是盼他人生知足当下?眼前,多少藏着点那种“即使?我儿愚钝”的父母心。但程今洲觉得起名这事可能确实有点玄学,好寓意,但他偏偏走了?一条竞技路,小满大多时候都预示了?不甘心。


    “今朝小满胜万全。”程今洲抱着臂垂眸又念了?一遍,额头前的发梢被风吹得上扬,笑了?笃定?道?:“那我偏要?风光。”


    明明是风轻云淡的调子?,偏叫人不由自主地信服。


    所以啊,乌篷船,你也一定?能靠岸。


    “那洲呢?”时邬听得上瘾,好奇地继续问着,“这个字有没有什么意思?”


    她以前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好听,没想到背后有这么多故事。


    “嗯。”程今洲点头。


    他后面的一个洲,其实是出自“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是他爹妈谈恋爱时写过的一句情诗。程今洲偶尔想起的时候,也会觉得好笑,程贺行?还没发迹的时候,的确是讨女人欢心的一把好手,也难怪年轻时候的靳兰迷糊,会玩浪漫。


    可他偏偏不这么讲,他要?说:“乌篷船,江河湖海洲。”


    是程今洲。


    和时邬天生一对的程今洲。


    第76章 076(才写到一点点!)


    他可真会啊。


    回去的一路上, 时邬都在这么想,只不过是上车时接了阵吻,说了几句情话, 时邬就觉得自己心跳声快, 脸也红, 买的酒精饮料也没喝几口,但却像醉了一样。


    小狗实在是有点会谈恋爱。


    即使是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 时邬偶尔也自诩是个高手。


    “干什么, 还?想亲我?”程今洲边开?着车边逗她?。


    “嗯。”时邬承认了, 手边的饮料杯中融化?着大块的冰,贴着大腿边释放着冰凉。


    前方的路段有些堵,车停着,四周偶尔有“滴!”的喇叭声, 但程今洲从?不急, 耐心也好?, 只偏头从?扶手箱里拿过剩的半瓶水,拧开?喝了口, 勾着唇:“等会吧, 这段路交警查的有点严。”


    现在已经将近凌晨了, 她?额头抵在车窗,看着窗外的夜景,车内打着冷气, 留了缝隙的车窗也涌着夜风,但时邬依旧觉得有些剧烈的心跳没能缓解。


    看她?靠在那又继续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饮料, 程今洲提醒:“少喝点, 别又醉了。”


    时邬闻言抬头望他:“不会的,我上次和华子喝了三杯, 你要不要尝尝?”


    “自己喝吧,开?着车呢。”程今洲笑了笑,不拦她?。


    车流蜗牛似的往前挪动,但好?在地图上显示堵的只有前方两百米,过了这个立交桥车况就能好?些。


    时邬看了眼显示屏上显示的时间,问他:“你明天几点去见教练啊?”


    “下午吧。”程今洲说,“看他几点有空。”


    队里又没放假,都忙着呢。


    夜色浓郁,夜已经深了,从?车内的角度看过去,窗外五光十?色的繁华夜景是静谧的,一汪水般静静流淌,但时邬的心里却有点打鼓。


    饮料杯里传来两声呼噜噜吸管吸空了的声响,车流也终于开?始动了,时邬放下杯子,一只手松散地搭在唇边,低着头划着手机上的网页,“如何睡自己的男朋友?”


    虽然时邬是缺点实践的经验,但大概也觉得这些回答不是很靠谱,比如这篇里就罗列了一堆的消毒湿巾,润滑剂,指套等,一眼扫过去,更像是什么实验室用品清单。


    而时邬就多少有些求知若渴了些,在脑子没反应过来前就先问了出来:“指套是什么?”


    “”


    “就是戴在手指上的。”程今洲尽量语气自然、学究地回答她?。


    但十?万个为什么显然没那么容易停,时邬依然没弄明白指套和她?搜索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其实不怪她?,小电影里压根拍不到这么细的步骤,这对她?来说的确是知识盲区,甚至想的是这博主是不是弄错了,随便列了堆物?品水字数,于是紧跟着就抬起?眼看向程今洲问:“戴它干什么?”


    “”


    “对女生好?些吧。”程今洲简单讲。


    时邬:“嗯?为什么?”


    他那会视线还?正?盯着前方路况,单手握着方向盘,语气平常:“用手的时候,担心卫生没做到位的话,可以?用它。”


    “”


    “哦。”时邬难得安静了,车外巨大LED广告牌的灯光朦胧落在两人身上,五光十?色的交错纷杂。


    时邬坐在那,只睫毛动了动,被蓝色光影打得像是夜间的精灵,手上习惯地把饮料杯拿起?来吸了口,直到听到呼噜噜的空气声,才想起?来杯里的饮料已经被她?喝完了。


    一系列的小动作都尽数被程今洲收在眼底,淡淡勾了下唇,轻声问:“怎么了?”


    “没,就随便问问。”时邬表情一丝不苟的。


    “哦。”程今洲从?后视镜看她?眼,想起?了上一回在她?家干的事,皱下眉,自觉地又补充道:“我平时挺注意这些卫生的,但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了,要和我说。”


    “”


    时邬“嗯”了声。


    一个话题的打岔,时邬那点心里打鼓的劲消了些,只是还?有些尴尬,她?跷着腿地坐在那,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帆布鞋的鞋尖一晃一晃的,一直到车停到小区楼下的车库。


    这个点的车库已经没其他人了,车辆熄停,车前灯也暗下来,但时邬那会儿还?有些没回过神,依旧是望着窗外的姿势,直到一旁的声音传过来,程今洲的手背也刚好?贴上她?的额头,问:“喝多了?”


    “嗯?不是。”时邬看他,两人那会距离挨得极近,“嘎达”一声,时邬垂着眼,看程今洲帮她?解了身上安全带,手上不自觉地抠了下座椅,试探问他:“等会儿回去后,你是不是就直接睡觉了?”


    “不是。”程今洲笑了声,嘴角努着点弧度:“还?给我下套呢,想问我记不记得刚才说好的亲你?”


    “也不是。”时邬叹了声气,还?是觉得这会太生硬,不容易成功,再?看吧。


    电梯上行,程今洲抱臂散漫地倚在侧面,看着数字一点点跳跃,时邬站在他斜后面的位置,看着他的侧脸,语气自然地提了句:“我之前去便利店,其实不是去买水。”


    按照她?的设想,她?以?为程今洲会跟着问一句买了什么东西,但没想到程今洲只平常地“嗯”了一声,说:“看见了。”


    时邬一愣。


    “够有精力的。”程今洲说。


    语气不咸不淡的,叫人听不出来是个什么意思。


    那会电梯刚好?到达,时邬心跳打鼓地看着他打开?门,开?了灯,把那笼小兔子放到阳台,又放了水碗粮碗的一连串动作,心下拔凉地想着程今洲要是就敷衍她?的,把话断在这,那她?后面的两个月都不要理他了。


    明明看到她?买了,还?一晚上什么都不知情的样子,跟她?聊前程未来,聊风花雪月,聊程今洲和乌篷船天生是一对,但一点也不戳破她?,真的,藏得够实的。


    见她?就站在客厅那,刚才在车上还?一脸紧张忐忑的呢,这会已经又换了副表情,跟要生气似的,程今洲不紧不慢地从?笼子前站起?来,有点想笑,朝她?说了句:“过来。”


    但时邬没动。


    好?烦。


    她?有点越想越恼了的趋势,也被他这样态度不明吊的有点七上八下,看他清心寡欲地拎着笼子在那喂小兔子,像是能拿着两根草津津有味的逗着玩一宿。


    但很莫名其妙的,想到这,时邬心就又忍不住软了下来。甚至还?想去摸摸小狗的头。


    “让你过来呢。”程今洲笑。


    时邬这才有点没辙地脚步挪了挪。好?烦,她?怎么会这么喜欢程今洲。


    “你要不要摸摸小黄?”程今洲说。


    “小黄是你起?的名字?”时邬蹲下摸它。


    “不是,你的小兔子当然你来起?。”


    时邬:“那你的这只叫什么?”


    程今洲:“小白。”


    “”


    也是,毕竟那只金毛都是直接叫的小金。


    看她?摸小兔子摸得津津有味的,一下不行还?又来了一下,程今洲个高腿长?地倚着阳台的栏杆边,忽地问她?:“你大学四年读完后,准备干什么?”


    “不知道。”时邬下巴搭在膝盖边,随口说着:“太远了,看情况吧,需要我养家糊口的话,可能就直接工作了,不需要的话,再?看看要不要考研什么的。”


    虽然以?她?的实力?,到时候大概能直接混个保研。


    说完,时邬就站起?了身,已经打算直接回卧室睡觉了,见她?那样,程今洲拉了她?一下,有些乐:“摸完兔子不洗手?还?没带去宠物?馆检查呢。”


    她?那间算客房,跟程今洲那间不一样,没独立卫浴。


    “噢,你不说就差点忘了。”时邬回着,说完就被程今洲牵着带到了卫生间,一块站在洗手台前,挤了泵洗手液,打着沫子。


    程今洲肩膀挨着墙壁瓷砖,比她?高了一个多头,边洗,边看着时邬垂着脑袋,认真地把自己手腕也搓了两下,他问着:“那你大学毕业后,要不要和我结婚?”


    “”


    时邬洗手的动作停住,就顶着那一手泡沫,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不可思议,因为太过不可思议,表情甚至显得有些面无表情。


    程今洲觉得不用听她?开?口,都知道她?那是在想哪三个字,神经病。


    听程今洲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地突然在耳边笑了一声,时邬问他:“你有没有听过大师说过一句话?”


    他声音里还?带着笑意:“嗯?”


    时邬记性极佳地重复了遍:“信男人说‘我爱你’这三个字,不必看你的八字,你这辈子必离婚三次。”


    时邬觉得像和你结婚这种?话,和上面的其实大同小异。你在想着要和他睡一觉,他却在想着和你结婚。


    程今洲乐:“是挺大师,说得是有点道理。”


    但紧接着他又道:“那到时候我娶你的时候,你要记得夸一句程今洲牛逼。”


    时邬那会已经冲好?泡沫正?要走了,随便说着:“放心吧,我到时候肯定把‘程今洲牛逼’这五个打出来挂在屋顶,每天看着。”


    “行。”程今洲从?一旁抽了张纸,擦着手上的水,视线淡淡地看着时邬的背影,在人没出去前,抬了下腿,将门关上,把人拦了下来。


    时邬转过身看着他,快没脾气了地问:“又怎么了?”


    程今洲就站在那,气定神闲地抬了下下巴,朝她?装着东西的裤兜里点,嘴角勾着点弧度:“拿出来看看,买的几片。”


    夜是静谧的,萦绕着手上淡淡的好?闻的洗手液的气味,他偏过头,密密匝匝的接吻声在房间里响开?来,时邬有点猝不及防,一时间喉咙发紧,心跳也快,直觉程今洲不按常理出牌,叫她?现在自乱阵脚地方寸大乱。


    “三片,那我明天回来时再?买点?”程今洲轻声问着,吻她?的脖颈,时邬浑身都起?着战栗,腿发软,大拇指忍不住地抠着自己的指腹,心跳快得简直要承受不来。


    “程今洲。”时邬忍不住喊他,她?后背贴着门,手上拽着他的衣服下摆,而程今洲防止知道她?要站不稳似的,是抱着她?的,手贴在肌肤的抚着她?的后背。


    他应了她?一声,这一阵吻完后同样有些气息不稳地看着她?,垂着眼,但明显看起?来比时邬清醒得多,也理智得多,喉结滚动了两下,嗓音微哑地说:“要停吗,不想做了和我说。”


    时邬只是摇头,问:“能不能回卧——”


    话没说完,程今洲就再?次吻住了她?。


    北方风大,夜风阵阵拍打着窗,一开?始还?只是如酥小雨般的试探,紧接着吻就像狂风暴雨般地卷着海啸压过来。


    程今洲低着头,掐着她?的下巴,时邬被他压在那,缺氧的过程中感觉到紧挨在一起?的身体滚烫,年轻的身体心跳声也剧烈,力?量隔着薄薄的衣服传递过来,振动着,舌尖滚着最纯粹也最强烈的感情交缠在一起?,耳根到脖颈都发烫,好?烫,叫人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


    “程今洲。”她?有些无措地喊着他,他轻吻她?的耳廓,发鬓,“时邬,我爱你。”


    “”


    他们是在上床,俗话说男人在床上的话不能信,大师也说不能信,但时邬知道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我也爱你啊,程今洲。”时邬轻吻他的下巴,睫毛有几秒钟轻微潮湿。


    第77章 077


    时?邬上次来还是寒假的?时?候, 没进过程今洲卧室几次,加在一起待了可能也连十?分钟都没有。


    以至于她对这房间有点陌生?,从卧室里的?味道, 到手?底下床单的?触感, 都很陌生?。


    程今洲的?吻落在她耳旁, 时?邬抬起的?手?臂松松勾着他的?脖颈,外面的?灯依旧是开着的?, 两人边吻边拉扯着彼此过来, 整套房子里只有他们两人, 卧室门没关合,客厅的?光亮从缝隙中溜过来,成了昏暗房间内唯一的?光源,时?邬身上T恤的?下摆被卷起脱下, 只剩个文胸吊带, 一边是头顶咝咝吹拂的?冷气, 一边是胸前隔着薄薄衣物滚烫的?体温。


    也不知道是水龙头还是淋浴没关好,滴滴答答的?水滴在隔壁搅和出悄密的?声响, 一点点动静在此刻都显得清晰无比, 和亲吻的?吻啄声暧昧不清地模糊在一起。


    “你会?用吗。”休息的?间当, 时?邬后脑勺枕着床头,借着进来的?那点灯光,转头望着床头柜上的?东西问了声。


    “差不多吧。”程今洲低头同样地瞄了眼, 但?没管,只把靠在那亲的?缺氧正休息的?时?邬拉过来, 时?邬上一阵还没缓过来, 被程今洲拽着腰一道裹进被子里时?,喉咙还是紧涩着的?, 脊背发麻。


    她毫无章法地亲了他几下,但?有点儿不开心,比如为什么她都快被剥光了但?程今洲身上的?衣服还是没少一件,她下意识地扯着他的?T恤下摆,手?不老实地溜进去,碰到他温热紧实的?腹肌,程今洲感觉到后吻了她两下,随即就顺着她的?意思,单手?卷着T恤兜头脱了扔到一旁。


    灯没开,光线晦暗,时?邬裹在枕被间紧着昏昧的?视线打量他身上的?线条,看他侧着肩,小峰似的?喉结滚动起来禁欲但?性感,程今洲转过来,重新俯下身,不由分说地开始吻她,两人呼吸都重,从脖子一路到胸前,再到腿根,时?邬忍不住小腹绷紧缩着肩膀哼了声,而后又被他捞着腰一把拉回去,被窝里温热湿潮,热火朝天地完全和外头的?冷气隔绝开来,直到程今洲抬起脑袋,默不作声地把床头柜上的?东西拿过来拆。


    时?邬心跳声响得剧烈,觉得喉咙艰涩,但?还是在男朋友看说明书研究正确戴法示范的?关头,贴心地问了句:“你要吗?”


    程今洲目光落在她脸上,时?邬就顶着他的?视线下巴抬了抬,眼神往他下面示意了下,“就,你刚才做的?那个。”


    “”


    程今洲压根没理她,就挺调侃地打量了她两眼,嘴角带点说不上来的?弧度,边垂眸看着她边拿了片出来剩下的?扔回一旁,时?邬紧张又带点刺激地抬手?想解他的?裤带,毫无章法地亲了他几下,但?还没解开就紧跟着又被捞过去了。


    时?邬那一阵就被弄得有点七荤八素,从小腿到脚趾都觉得酥麻,感觉身体里挤进了什么东西,时?邬皱眉心发慌,但?要怎么说两人的?力?气悬殊,时?邬条件反射推的?那两下丝毫作用都没有,程今洲动作耐心地用手?往她体内送着,手?指,一根差不多了就换两根,时?邬被撑得有些胀痛,感觉水淋淋的?潮湿,像是什么干涸河床上的?鱼,直到整个人意识迷乱,程今洲给自己?戴上后按着她的?腰进来。时?邬哼了声,已经尽可能地动作温柔,但?还是疼得身体紧绷,不知道是要蜷缩在一起排斥还是想让自己?放松点。


    而程今洲被一种陌生?的?感觉裹着,一言不发地垂着眼,窗外清冷的?月亮高高悬挂,他连额头的?短发带了潮意,喉结滚了滚,小臂上有爆着因克制而凸起的?淡色青筋,黑白分明的?一双眼睛里说不上来有什么情绪。


    也分不清谁是谁的?,床的?声响和又沉又重的?呼吸在房间内交织开,程今洲把人搂着亲了两下,落在耳垂旁,发丝上,时?邬只觉得自己?头昏脑涨,脸也红,腿被分开很酸,撞着,脸颊带着身上都烫,挤着一点点不多的?理智觉得自己?好像要发烧了,不太好,忍不住地攀着程今洲的?肩头咬了他


    卧室灯被打开的?时?候,动静已经停了,时?邬觉得自己?身底下的?床单都是潮漉漉的?,好像也没动什么,但?后背做的?全是汗,酥麻中带点疼的?劲半天缓不过来,身边的?被子枕头乱成一团,说不清是发蒙还是清澈的?眼神,余劲未消地躺在被子里,看程今洲背对着她收拾自己?的?东西,扔一旁的?垃圾桶里。


    “你以后要不要拿卫生?纸包一下?”时?邬看着,突然问了声。


    “”嗯?“程今洲偏头看她。


    “我怕被你妈回来时发现。”


    “”


    那会两人其实都还有点尴尬,他俩对这种事其实都很坦然,谈恋爱了,做就做了,但?那点青涩的?感觉还是避不开,要不然程今洲也不能连着两次都拉着人裹被子里,他耳朵红。


    他也说不准时邬那样是舒服还是不舒服,想着第?一次,就试试,也顾不上自己?,舍不得太折腾什么,不然时?邬要哭,只能大概从时?邬那有一下没一下想叫又忍着不好意思出声的?劲里感觉她应该还行?,第?一回的体验感不至于太差。到时?候第?二回也不至于抗拒。


    程今洲给自己?穿着衣服跟她说:“我妈一般不进我房间,也不帮我收拾垃圾。”


    都他自己?整理,有阿姨的?时?候这种私人东西也是他自己?来,毕竟孩子大了还要避着妈,更?别说连沾亲带故都没有的?关系。


    “哦。”时?邬就只应了一声,跟展示活人喘气似的?。


    “”


    没等程今洲想出点说什么,就听时?邬问:“今晚结束了吗?”


    “”程今洲“嗯”了一声。


    也不知道时?邬问这话是要干什么,他看了她一眼,想着想再来,也行?,反正也不是什么含蓄好不意思跟他提的?人,但?没等这想法在脑子里盘一圈,程今洲就听时?邬在那说:“正好,感觉有点困了。”


    跟很操心自己?下半辈子幸福生?活似的?,说完她又问,问得很曲折委婉,要不是刚做完这事,都揣摩不出来她是个什么意思:“你以前训练完,都还有精力?再干别的?事吗?”


    “”


    “劲儿多得没处使行?不行??”程今洲说着自己?都忍不住笑,偏过头,收了落地板上两人的?衣服,打算进去洗澡。


    另一间浴室也就在离卧室不到二十?米的?距离,但?时?邬懒得出这个门了,今整晚就赖在这,宁愿玩会?手?机等程今洲洗完澡出来再进去。


    听着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淋雨声响,时?邬思绪又有点飞,脑子里回忆了下刚才的?过程,品出了一点说不上来的?挠心挠肺,挺爽的?,但?不知道程今洲什么感觉。应该也爽吧。


    没过去太久,程今洲就“咔”一声从浴室里推门出来,带了身后的?一点热气涌出,看着时?邬靠在床头懒得不想动的?看着手?机,他拉着身上的?T恤下摆,过去问了声:“还疼吗?”


    “嗯?”时?邬视线从手?机上抬起来,反应了两秒才明白过来他是在问什么,摇了头:“不疼了。”


    她视线打量了两眼程今洲,似乎是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要不要说出口,程正犹豫着,今洲瞄见她那眼神,唇边勾着点笑,问她:“怎么了?”


    “没。”时?邬趴在那想了想,白皙的?手?臂露在外头,只试着问:“你认不认识宋岑?”


    “嗯?”程今洲坐了下来,时?邬身旁的?床垫紧跟着陷下去一块,显然是一时?对不上名字。


    于是时?邬直接把手?机里的?聊天记录给他看,懒得管地把脑袋枕到他腿上,犯着困,但?还吊着口气想着待会?要去洗澡,不能直接睡,说:“她说晚上在夜市那块好像看到我和你在一块,就在那辆节目组的?车上,问我是不是认错人了。”


    这回来北京,她没跟宋岑讲,也不知道宋岑为什么会?知道程今洲,但?就看节目组那边的?关系,好像也不是什么特别意外的?事情,只是碰巧遇上了。


    “然后?”程今洲问着。


    时?邬接过手?机重新翻了个身,是什么关系没直接说,但?也能听出里面的?不一般,语气随意的?仿佛在转达,但?转达结果是什么都无所谓:“她说要见你,哪天吃顿饭,和我一起。”


    “但?你不想吃也行?。”


    第78章 078


    宋岑生下她就走了, 而她五岁后搬到行朝巷才认识程今洲。


    所以按理在这?个?时间线上,宋岑不?会知?道他。时邬觉得这?个?世界有时候真的挺小。


    听时邬说完这?句,程今洲差不?多就把她们的身份关系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但不?敢确定, 因为这?身份在程今洲的记忆里, 从和时邬认识开始就是空白,没听当事人讲过一点的那?种空白。


    等到时邬从浴室洗完澡裹着毛巾出来, 程今洲也还是坐在床边的那?个?位置, 不?知?道在想什?么, 肩膀斜斜倚在那?挺若有所思的模样,见她出来了才抬头看她一眼。


    “是什?么时候吃那?顿饭?”程今洲问她,看时邬拉了他衣柜,从里头又抽出一条毛巾。


    “你要去?吗?”时邬闻言挺诧异地回头看他, 讲着:“我还没想要不?要去?。”


    “去?吧。”程今洲说, 又笑笑:“但看你, 你要是想去?就提前跟我说,我把那?天留出来。”


    “嗯。”时邬点了头。


    她觉得宋岑要见他不?见得是因为她, 也可能是程今洲的职业关系, 不?然多少显得有点大动干戈了。


    时邬只知?道她是主持人, 后面年龄的原因,又转了幕后,但具体在跟哪些项目不?知?道, 也没特地关注过,毕竟就连小时候能天天调电视频道看她的时候, 时邬都?没看过几眼。


    也是这?些原因, 时汪说她在有些地方太过早慧,时邬那?个?时候就有些排斥那?个?场景, 见不?到妈的孩子,坐在那?找别的方式“单相思”,说真的,就挺可怜的,所以时邬小时候每天只看动画片。


    “冷气要不?要打高?点?”程今洲问她。


    时邬摇头,进去?洗澡时就只拿了条浴巾,这?会披在身后的头发还湿到能挂着水滴,她擦了两?下,就倚到床边坐着,程今洲见状直接把她手里毛巾拿了过来,继续把她发尾那?边擦了两?把。


    时邬就背对?着他,帮她擦着头发也不?老实地扭着头,盯着床头柜上还剩的两?片,问了句:“你明天还买吗?”


    “嗯?”程今洲问得漫不?经心:“买什?么?”


    “套啊。”时邬轻声说,语气也随意?,道:“不?是说明天回来时再买点,还以为你是要今晚上把这?三片都?用完。”


    程今洲擦她头发的动作顿了顿,瞄着她后脑勺乐:“你想都?用完?”


    时邬摇头:“不?是。”


    她觉得自己可能有点肿了,躺着还好,这?会坐着感觉就有点明显。


    “买吧。”程今洲这?才说,总比要用时找不?到好。


    时邬转过头看他,清凌凌的一个?眼神,好奇心旺盛着:“你以前用手的时候,大概多久有一次?”


    “”


    “一个?月,大半个?月?不?知?道。”程今洲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咳”了声掩饰尴尬。


    要训练,还要学习,他脑子里其实不?怎么常想到这?方面的事,就和之?前不?太能理解接吻这?种纯物理接触的运动有什?么好亲的似的,撸丨管也差不?多,是爽,但没什?么要天天惦记上瘾的地方,打球打游戏也爽。


    最?起码谈恋爱前是这?样。但时邬坐他旁边写作业,他都?想犯点贱的过去?亲两?下。


    “那?我们也这?样吗?”时邬问,想着那?开学前岂不?是只能睡他三四回,开学后她可能就很忙了。


    “”程今洲也陷入沉思,时邬到底哪来这?么多他换十个?脑子都?想不?出的问题-


    隔日,程今洲是下午四点才去?见的葛国亮,队里正好有三十分钟的休息。


    时邬那?会在他房间睡午觉刚刚起,有点懵地趴在那?看了十分钟天花板,才缓过神地从床上爬起来,穿着拖鞋磨磨蹭蹭地往客厅走,一直到望了一圈哪哪都?没见着人影,才想起来出去?了。


    桌上有程今洲给她留的字条,冰箱里是他中?午从饭店打包过来的牛肉饼,让她睡醒饿了就微波炉叮两?分钟。


    而时邬莫名其妙地因为没事干,吃完后边喝着袋酸奶,边勤劳地把阳台和客厅里的绿植浇了一遍。


    她特别习惯在浇花时思考,时清岁以前常说按照她这?个?习惯能把盆栽活活淹死,好在时邬第一趟还没浇完,就想起了自己要干什?么。


    她放下洒水壶,穿着拖鞋又不?紧不?慢地回了房间,走到垃圾桶前,低下眼看干干净净的垃圾袋里只有两?张纸,但中?间包着的东西因为卫生纸的散开露了一小截出来,中?午刚扔进去?的。


    时邬睫毛动了下,随即就弯下腰,不?知?道在心虚什?么,是不?是看那?种老公出差/爹妈走亲戚突然杀回来的狗血剧情看多了,莫名其妙地很没安全感,直到自己把那?垃圾袋系了个?结,清理完现场,放到门口准备下楼时带走才安心点。


    她无聊地站在玄关那?,顺手还把垃圾袋拍了张照片发给程今洲。


    超时:【?】


    时邬聊天一向有自己的方式,也可能是一种学霸思维,比如作文开头怎么能第一眼就让老师惊天地泣鬼神:【你有没有看过那?种,老公出差回来,无意中发现老婆出轨的电视剧?】


    超时:【???】


    “”


    程今洲那会正坐在一家咖啡店里,离训练馆只隔了半条马路,葛国亮正好上了个?卫生间回来,小平头里夹着几根白头发,身材半发福地坐在程今洲对面,看他,“审批流程还差点,你后天周一直接过来报道就行。”


    程今洲“嗯”了声抬起眼,继续刚才地问着:“这?月要集训?”


    亚青赛算是大赛,三年一次,每逢大赛前,都?有集训的传统。


    “要,下半月。”葛国亮:“十五号到二十八号。”


    集训结束,两?天后就是亚青赛。


    “但也不?用急。”葛国亮说:“刚回来,你先找找手感,进国家队也不?是只在亚青赛挑人,主要还是你自己这?一年都?没参加比赛,想走推荐信给那?边都?没排名和积分给你写。”


    “你知?道的,葛叔,我要进的,就这?次亚青赛,不?光是为了我自己比。”程今洲笑了笑,靠在那?琢磨地看他,打趣着:“怎么突然一下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不?像你风格。”


    程今洲一开始就是他带的,听说葛国亮年轻时是队里最?叫人头疼的一个?,还被罚过半年禁赛,六个?月的工资能扣两?,就那?都?没收敛。


    “”


    “这?还不?是怕你们有压力?上半年比的都?跟屎一样,眼蒙着都?比那?成绩能看。”葛国亮说着叹声气,眉头都?要皱成一个?川,能看出来这?段时间的确是深受折磨,人都?比过年时看着老了几岁,“这?次比赛的还有两?个?见风俱乐部那?边的,我看那?成绩也都?不?错,你空一年都?不?乐意?给他们比赛,还指不?定这?次怎么卯着劲想着超你呢,好看个?笑话。”


    这?项项目除去?基本的力量核心,对?精神力集中?和心理素质都?要求过高?,任谁空了一年没比赛,都?要心里没底些,外加难摸清自己和其他人的水平差距。


    说实在的,程今洲觉得葛国亮大多时候都?挺幽默的,天大的事在他那?也能玩笑着说过去?。


    好比他觉得,见风那?边,不?想着试探法律边缘地报复他什?么,就已经不?错了,压根不?是想看个?笑话这?么简单的因果关系。


    程今洲垂了下眼睫,只语气平常道:“还麻烦这?次集训您多给我排几场训练赛,队内的,外队的,都?行。”


    靶子就在那?,他在黎江也不?是没练,拿着箭射出去?在哪就是在哪,跟隔壁是什?么水平也没多大关系。但他也的确,快一整年都?没参加过比赛了。


    “这?行啊,你不?说我也要排的,谁能上谁上,不?行也别去?给我丢人。”葛国亮惯会吐槽,说叫他们滚出去?卖艺一个?顶苹果,一个?射靶子都?搭不?起来这?草台班子,为什?么,因为菜,一不?小心真能射中?脑袋瓜子,容易直接进去?吃国家饭。


    “我回头把这?次差不?多的选手资料都?发你一份。”葛国亮慢声说,尽可能把情况给他说清楚,大概也确实是名单一出,较之?前情况比有些没底,“吉林那?边,安勇俊今年刚转会过去?,还在韩国队那?边时,你就跟他比过。”


    只不?过是程今洲输,十六岁时。


    “挑战了点。”前有狼后有虎的,刚回来就都?赶上了,偏偏这?回来的第一场又对?他重要。


    “没事。”程今洲就手插在薄外套兜里,敞着腿坐那?,眉眼恬淡地往窗外看了一眼,笑了下:“说不?准能赢呢?”


    ……


    回去?时,已经是傍晚,云霞成绮的连绵,时邬那?会正在楼下吹风,拿了件程今洲的运动背心穿着,下半身是黑色的牛仔短裤,挺酷的一身,但和风格很割裂的闲没事地正坐在花坛边,手里拿着根冰棒,边吃着边悠闲看老大爷下象棋。


    两?人那?会刚发完信息,时邬就在那?等着程今洲带她去?吃东西,但不?知?道是不?是中?午弄出了汗冷气又打得太低,有点着凉,时邬看得正起兴,突然连着打了三个?喷嚏,低着头还没缓过劲来,视线里就正巧过来了一双男生款的老花板鞋。


    她抬起头,看着程今洲,笑嘻嘻地:“干吗,在想我啊?”


    太阳将落不?落地悬在西边,树底阴凉。


    程今洲笑了下,在她面前蹲下来,下巴微抬瞧着她,故意?着:“自恋呢?”


    时邬就一手举着冰棒,一手往他心口的右边放了放,数着他逐渐加快的心跳:“怦怦跳,喜欢乌篷船喜欢的不?得了。”


    第79章 079


    两人也就只在?这边待了一个多星期, 程今洲就把东西腾过去了,在?训练馆和大学中间的路段。


    也亏得?是年轻,训练、谈恋爱, 还能忙里偷闲地有精力搬个家, 自己搬的, 没事?就拖点东西运两趟。


    这边没靳兰那边大,就两室两厅, 但时?邬喜欢那个露天阳台, 面积快抵得?上?一间卧室大小, 过来的第一天就商量要把哑巴新郎挂在?这,印象里大学宿舍不给养小动?物。


    “你家没阳台?”程今洲乐,简直不敢想既有狗又有兔子,还有只鹦鹉的日子。


    “但肯定没你这个大啊。”时?邬说着, 蹲在?那逗小兔子:“没事?, 它?哑巴, 不会和小金吵架。”


    说完,手?里那几根叶子刚好喂完, 时?邬起身往客厅过去, 程今洲还正坐在?沙发那, 坐了快半小时?,手?里拿着个小锤子研究她那**九还包邮的木架床要怎么组装。


    “你要不要把木头?挪卧室里再装?”时?邬说。


    “嘘——”程今洲把卖家发来的组装视频看得?认真,从对这堆东西手?足无措到觉得?自己能干上?门?安装:“就在?这弄吧, 万一不行,方便?回收废品的大爷进屋收走。”


    时?邬:“”


    折腾快一星期, 这边已?经被捯饬得?差不多了, 虽然还是空旷,但能住人, 基本的几件家具是有的。


    时?邬闲着没事?地坐在?那扒拉着外送软件,下单了一堆日用品,听程今洲敲一阵停一阵的小锤子声,没事?就往他那瞥一眼,就,上?帝可能多少得?给人关点窗,也不能样样都行,时?邬眼巴巴看着程今洲坐在?那搭了快一个小时?,才只完成了框架的部分,走过去抬脚踢两下都晃晃悠悠的。


    “感觉不太?能睡人。”时?邬好奇地蹲下来,打量着那堆木头?说。


    “搭一半了。”程今洲不是很想放弃,还挺想睡女朋友买的床的,虽然它?只有**九看起来也不怎么结实:“搭完你再踢两下试试。”


    上?午的雷阵雨刚停,天还有点阴,灰蒙蒙的,但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等时?邬接完那通快半小时?的二手?房中介电话?,一张床终于折腾完工,七七八八的零件固定完竟然看起来质量也还行,反正时?邬踢了两下还算稳当。


    程今洲这几天训练时?间在?下午,晚上?八九点才回来,这会已?经一个中午了,也就才弄出来一张床,还有一张散在?那连快递盒子都没拆。


    “那那张要怎么办?”时?邬手?指了下,下巴抬了抬。


    “先放那吧。”程今洲没辙地说:“晚上?回来再装,得?半夜了。”


    于是夜晚,两人就只能一块躺在?这唯一的一张木架子床上?,窗外小雨拍打着窗,空气潮湿,叶片遮着的蝉也在?挨着这个盛夏。


    程今洲脑袋就埋在?她肩膀旁,头?发又软,往她跟前蹭着,窗外夜色黑得?浓郁,时?邬怕痒,模模糊糊地忍不住推他,他笑着把她手?腕攥住,和她互相瞧着,故意着闷声闷气地说:“时?邬,好菜啊,才多会就不行了啊。”


    时?邬是真的觉得?腿软啊,哪哪都软,感觉自己看着他的眼神都是带着潮气的,胳膊汗涔涔地搭在?他肩头?,木架子床在?夜深人静里质量堪忧地吱呀吱呀响,像要散架,虽然她刚才还很嚣张。程今洲是真耐用啊。


    “看我这什么眼神?”程今洲笑了声,低低带着磁性的嗓音撞进人耳朵里,他俯身亲她了两下,把人捞起来翻了个面,吻她的后脖颈,还没等说什么呢,时?邬就先闷哼了两声,侧脸贴着枕头?呼吸喘着,从耳垂到脸颊都熟透了似的红。


    程今洲视线垂着扫过她的肩胛骨,勾了下唇,微偏头?使坏问她:“爽吧?”


    “”


    头?顶悬着盏奶油色的小吊灯,散发着盈盈微弱光亮,整间卧室都荡着冲散不去的荷尔蒙,松一阵紧一阵地在?这个潮湿季节里裹着小雨气息愈演愈烈。


    时?邬被他按在?床头?那,觉得?自己又成了一艘小船在?海面摇晃,也像是在?放什么春心萌动?的烟花。直到那一阵好不容易结束,闹了一个多小时?,时?邬缩着肩膀躺在?那,心发慌心跳也快,还没平复过来,程今洲就把人又捞过去了,闷笑着跟探索没够似的,情丨欲也正吊着人意犹未尽,他手?边又拆了片出来,靠过去在?她耳边亲了好几下,下巴也磨蹭着她,饱含暗示地征求着还想再要


    窗外的小雨淅沥地下了大半宿,声音断断续续传着,雨水打着树梢的叶尖颤抖,花苞也沾着露水地含苞待放。


    隔日,不出意料的是雨水洗过的一个好天气,很晴爽的天,时?邬一直睡到十点才悠悠转醒,一睁眼就发现自己错过了时清岁的两个电话?,等到她边洗漱边回拨回去,聊了这两天的日常,吃了什么饭看了什么花,直到把中介那边房子的情况讲完,挂断电话?,程今洲刚好从外面回来,给她拎了份早餐。


    “你集训的时?候能出来吗?”时?邬边喝着牛奶边坐在?昨天临时?在?便?利店买的小折叠桌前问他。


    “嗯,这次就在?这边集训,不去别的地方。”程今洲手?上?正开着移门?,趁暑热没上?来,叫露天阳台的风吹进来透个气通风。


    “去外地集训的时候就跟着队里吃住,就在?这边就随便?点,只不过早上?就要过去,晚上?也是这么晚才回来。”


    时?邬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忽地想起地问:“对了,你看到蒋炽给你做的横幅了没?发卫格桦那群里的,说是用了他毕生的美术功底。”


    “犯病他。”程今洲笑,弯腰从茶几上?拿了瓶水拧开,“他估计过两天就过来,住前面那酒店,你无聊了找他去逛逛也行。”


    虽然蒋炽说是要来投奔他叫他收留,但他这会这还有时?邬,怎么想再添个人也不合适,那嘴又碎,听点八卦能翻来覆去贱兮兮地讲一年,干脆就给他在?前头?订了间房,离这边也就一千多米。


    “他说他看完你比赛再回去。”时?邬说,“不知道那会房子的事?能不能折腾清楚。”


    敲定得?差不多了,时?清岁就也过来了。


    程今洲知道蒋炽是要看他比完赛才回去,但也知道他主要是为了参加什么网友弄的一个美术沙龙,都是大一新生。


    蒋炽对里面的一个油画专业的女孩很心动?,据他说是纯精神层面的,没看过照片也没听过声音,但就是觉得?遇到了爱情,心动?到大半夜要给程今洲发小作文表达他的心动?,弄的程今洲第一眼扫过去,还以为蒋炽是在?跟他表白。


    昨晚熬了夜又刚睡醒,时?邬喝完半杯牛奶和一个小笼包就想不动?了,有种眼睛睁开了但大脑还没完全苏醒的感觉,也感觉不到怎么饿,她喝完放下手?里杯子,抬头?望了倚在?阳台移门?边的程今洲一眼,看他薄衣卫衣帽子松垮地搭在?肩后,肩膀平阔,身后还是尚沾带着雨水水汽的阳台,哪怕漫不经心的站姿透着股散漫劲,也能看出来他挺精神的,时?邬沉思地问了句:“你不累吗?”


    “”


    程今洲从手?机上?抬头?看她一眼,“累什么。”


    四目相对,时?邬手?撑着下巴,想着:“听说男生刚开始的时?候,会有点快。”


    说完,她又很严谨地补充:“当然,据说有那么一部分是一辈子都很快。”


    “”


    程今洲竟然能听出来她后半句应该还有句没说出来,比如:为什么你不菜。


    有点不好意思说,他其实第一次刚做的那一阵,没动?几下就有点那感觉了,很怀疑人生,但不能表现出来,一直到后面停了会慢了些才习惯过来。


    但不妨碍他现在?装模作样地看时?邬一眼,嘴角噙着点笑地抬了下巴:“是啊,只有你菜。”


    又菜又爱玩~~


    第80章 080


    半个月没?见, 蒋炽拎个大箱子奔波千里,见到程今洲的第一眼,屁股底下的座椅还没?坐热, 就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 犹犹豫豫地啧了两声, 口出狂言道:“你不是小处男了吧?”


    “”


    他肯定?是不搭理他,但蒋炽的嘴不停:“我这么说你肯定?不信, 但我真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不是小处男。”


    程今洲嗓音淡淡地:“我是你爹。”


    蒋炽受伤震惊:“不是, 你怎么还急上眼了?”


    来北京半个月, 蒋炽除了他俩也没?其他老熟人?,于是这半个月,蒋炽十天有九天都是和时邬混在一起,而时邬就挺有一种和谁都能玩得上来的感觉, 一块去商场玩了会游戏机, 蒋炽就相?见恨晚:“原来你也更喜欢炎龙铠甲一点!”


    跟他比, 时邬就显得淡定?成?熟很多,“嗯”了一声, 戴着黑色的棒球帽, 坐在那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游戏屏, 看?上面的时间倒数,跟他说:“程今洲也喜欢。”


    她小时候一直坚信凑够五个人?就能召唤出帝皇铠甲,但她那阵子刚给?程今洲在田字格本子上画过结婚证, 这让程今洲后?面很长一段时间没?理过她,她拉上了后?巷陈奶奶家?的狗都没?凑够五个人?。


    “咱俩家?离得也不算太远啊, 怎么小时候没?碰见过。”蒋炽问。


    “你都十七年了才知道这边还有个远房表哥, 咱俩没?见过也正常。”时邬说。


    小城虽小,有些人?一辈子纠缠不清, 有些人?一转身也没?再见过一回,还是讲究一个缘。


    已经入了伏,三伏天,一墙之隔的商场外地面热浪滚滚,树叶都要被这太阳烤得蔫蔫答答,时邬穿着白?色的宽肩背心,牛仔裤,露着截细腰,坐那儿低着头玩手机回头率都超高。


    蒋炽排了十几分钟的队,拎出来三杯奶茶出来,问她:“咱这会走去找程今洲?”


    时邬闻言接过其中一杯,“啪”一声插上习惯,喝了两口才低下头,看?着程今洲刚发过来的信息,点头:“嗯,他五点半那会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只不过进去是不能进去的,安保也不放,集训基地里也不光只有射箭队,其他队伍也在这边,无论是训练方法还是运动员状态成?绩,要是提前泄露出去,赛都不用比了,都省得对面没?日没?夜研究分析了。


    集训基地距离商场有点远,从?这儿打车要差不多出五环,程今洲那会刚放下手上的弓,正垂眼解左手的护指护臂,宋其晨脖子上挂着毛巾从?训练器材那边跨过来找他,问他道:“去不去食堂?”


    程今洲“嗯”了一声,嗓音淡道:“我去最?外面的那个,我朋友等会过来。”


    基地食堂加上最?外面的那个,总共三个,五点半后?才是晚饭的就餐时间,但这会集训,食堂从?早开到晚,中间饿了都能过去吃点。宋其晨没?事,跟着程今洲一道过去。


    “你昨天跟王宪比的那次,三支二十九环?”宋其晨随口问他句,在窗口打了份饭,程今洲就只在隔壁拿了杯喝的。


    “是吧,忘了。”程今洲漫不经心地回,垂眼正看?着手机,接过那杯果汁后?就去就餐区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宋其晨坐他对面。


    这会还不是就餐高峰期,食堂里人?员寥寥无几,只零零散散坐着几个穿着队服的其他运动员,程今洲的位置在靠落地窗边的第二列,这个点太阳还没?完全下去,斜斜扫进来带了点灼热,时邬从?外面过来他就能看?见。


    “你不吃?”宋其晨见他只拿了杯喝的。


    程今洲:“嗯,等会儿跟他们?出去。”


    “哦。”宋其晨点头,问别的事:“那江闯你跟他熟吗?”


    他和程今洲都算是这次的种子选手,集训的这段时间,聊得也比其他人?稍微多些。


    想了想,“不熟。”程今洲语气淡淡,他走的时候,江闯还算是替补那梯队的,比他和孙小旋进俱乐部晚一年,记忆里也没?什么记忆,要么是这人?无聊,要么就是这人?太菜-


    路上堵,时间比路况通畅的时候多花了一倍。


    下车的时候蒋炽觉得喝的两口奶茶都要吐出来了,蹲路边半天缓不过来劲,双目无神地看?着车来车往,活像是被掏空了一样,“我哥呢,怎么看?不着他人?。”


    “就前面。”时邬低头看?了眼手机,两指放大地图,认真盯了一会儿:“但我定?位好?像定?错了,这边是什么人?才基地,不是他们?那个,过去还要走个八九百米吧。”


    “”


    时邬和蒋炽两人?到的时候,程今洲正手插着兜闲闲地坐在那,外面的日光已经接近傍晚,有要西坠的趋势,昏黄平顺地铺在整齐的厂房和高楼墙面,也照出少年一副肩平背阔坐那微蹙着眉的等人?模样,但没?什么不耐烦,只目光不时往马路对面扫一眼,背景后?的建筑物没?市中心那么密集,也叫这座城市像是有了点能咧开嘴喘气的缺口,松松散散地和夕阳残红沿着天边叫嚣。


    时邬出现的时候,是从?靠着集训基地这一侧的路过来的,也不知道是在可怜谁,一眼望过去,就一个人?单手拎着三杯奶茶的走在前,身上被斜斜打过来的阳光镀了层光影,皮肤被照得透亮,连带着背心露出的那截锁骨也弧度清晰凸显,有些骨感,但不会叫人?觉得过瘦不太好?看?,是刚刚好?的程度,很容易叫人?一眼就抓住她。


    而时邬直到过了两面落地窗,才终于和里面的程今洲碰上视线,她站那往前指了指,意思从?前面的门进去,也是直到这会,程今洲才注意到她后面还有个瞧起来半死不活的蒋炽。


    “不行了,能不能就在这吃,真没?气折腾了。”蒋炽刚一过来就感叹地出声:“明明晚上九点就回去了,这会还得专程来见一面,这就是爱情?啊,真爱。”


    “想吃什么?”跟没?听到蒋炽那哀嚎似的,程今洲抬脸看?着在自己身旁坐下的时邬,问她的意见。


    “你这能吃吗?”时邬问,看?了眼对面嘴唇都已经有点发白?的蒋炽,说着:“能吃的话就在这吃吧,你不是待会还得回去继续训练?我看?这片的饭店离这也都有点远。”


    这会食堂的人?已经比刚才的多了,几个受欢迎的窗口前都围了三五个等排队的人?,程今洲看?了一眼,从?桌前站起身说:“行,那你坐这等会儿,我过去挑两样还行的端过来。”


    时邬点头,摘下头顶的棒球帽往四周打量。


    这排座椅都是长桌,八人?座,蒋炽坐在两人?对面,也是直到目光顺着自己哥往后?过去看?了一眼,才注意到身旁的人?,先前还以为?只是位置离得近,这会看?应该,应该就是认识坐一起的,蒋炽:“你,你好?。”


    宋其晨也只略带尴尬地点了点头:“你好?。”


    看?起来都不打算多说两句深交。


    “那这位是?”宋其晨又看?向对面的时邬,一来就能奔程今洲的身边过去,想来也不是普通朋友关系。


    蒋炽适时介绍:“这是我哥的女朋友。”


    萍水相?逢,两人?直接连姓名介绍都省了。


    “哦。”宋其晨还算脑子转得快地点了点头:“你是程今洲的弟弟。”


    “嗯。”蒋炽:“但是是远房表弟。”


    宋其晨:“哦。”


    见程今洲要等的人?来了,宋其晨识趣地说了一声就往其他位置过去了,那边刚好?来了射箭队的其他队员。


    “这是什么?”时邬盯着程今洲端过来的餐盘问。


    “锅包肉,你试试,阿姨刚出锅的。”程今洲把盘子放她面前说。


    听着两人?对话,自觉不出声不当电灯泡的蒋炽眼看?着程今洲话说完,就自然地把另一份的锅包肉放到了自己面前,简直感动得快要痛哭流涕。


    瞧瞧,这就是他哥,虽然看?起来浑蛋了点,说话有时候毒了点,但对朋友对身边的人?其实为?人?处世?都拿捏得恰到好?处,谁跟他在一块过谁知道多舒坦,当朋友一流,当哥们?能两肋插刀,虽然那个样你给?他插完他也不一定?给?你插,但保底是能帮你摇人?加报个警的,肯定?捞你出来。


    “吃完就回去了?”程今洲问。


    “不回。”时邬边吃边抽着空抬起头说:“对,你不说就差点忘了,还没?跟你讲,我跟蒋炽打算去旁边那个森林公?园看?看?,要是回去得晚可以等你结束,然后?把我们?俩一起顺上。”


    “行。”程今洲笑了声,“那到时候给?我发条短信。”


    一顿饭吃到一半,餐厅里的人?也越来越多,瞄在时邬身上的目光也多了起来。


    食堂里的人?一眼扫过去基本都是队服,再不济也是方便的运动服,像时邬这样穿着背心配牛仔裤的一眼就是外面过来找人?的,更别提身旁还坐着个穿摇滚人?像印花外加戴了个不知道什么潮流带火的铁链子的蒋炽,两人?异类得显眼。


    超时:【好?多人?。】


    乌篷船:【好?想接吻。】


    “”


    两人?各自清白?地坐在那发完,中间不知道是不是掩人?耳目的还留着点距离,毕竟周围还有教练来来往往,紧接着就因为?那点想暗度陈仓但又度不成?的想法没?忍住笑了出来。


    时邬叹了声气:【要不就还是牵手吧男朋友。】


    超时:【牵着呢啊时小邬。】


    只是幼稚的聊天好?像也说不够:【那我要喊你程小狗。】


    超时:【有本事照着备注喊旺财。】


    “旺财。”时邬连一秒都没?停的,从?手机上抬起了眼。


    “”


    背景里是哐里哐当餐盘相?撞的嘈杂,程今洲就坐那偏着头,不动声色地垂眸跟她对视着,一句话没?说,唇微抿,但眼神里都是明晃晃的“看?把你惯的”,“你完了”,“等着吧”,“撒娇也没?用了”,“看?哥今晚上收不收拾你吧”。


    蒋炽就在对面:“嗯?我怎么听到有人?喊了声狗,旺柴?”


    “不是,你听错了。”时邬脸不红心不跳的:“我说恭喜发财。”


    “”


    要不怎么能是省状元呢,瞧这脑子转得多快。


    两人?一直到磨磨蹭蹭地在食堂里坐了四十多分钟,眼看?着墙面上的时钟快要到六点半,时邬这才牵够手似的恋恋不舍地跟着蒋炽起身,程今洲送两人?到门口方便打车定?位的站台。


    一窗之隔的室内灯火通明,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全开了,外面天色完全渐暗,朝着北方望一眼,甚至有落日衬托出来的孤独感,苍苍茫茫,时邬把那没?喝完的半杯奶茶也给?捎上了,跟着棒球帽一道拎在手里,等着车过来。


    “对了,那个,你比赛后?”时邬回过身说着,话还没?说完,程今洲就忽地拿了她手里的帽子,压在她发顶给?她戴了上去。


    “有人?拍。”程今洲轻声道。


    时邬愣了秒,站在那,好?像真干什么坏事了一样,连脑袋都没?转,有点不自然地问:“拍你吗?”


    “不是。”程今洲笑:“不知道是在拍谁,帽子戴着保险点。”


    送了两人?上车,等到程今洲回去的时候宋其晨那几人?还没?走,正等他,或者只是因为?些其他事凑巧了顺道等他。


    见人?回来了,宋其晨顺着他身后?往外看?了一眼,“人?走啦?”


    程今洲“嗯”了一声,朝几人?礼貌地点了下头,拿上队服后?打声招呼就往训练场馆过去了。射箭队晚六点四十准时集合,其余几人?也一块往回走。


    夜幕完全降临前的天是澄净的深蓝,开了路灯的路面片片晕黄,于寇走在最?后?头,看?着前头程今洲的背影,也不知是哼还是叹,说道:“拽什么,要不是走后?门,都这会了谁还招他。”


    “跟我们?还不熟吧,我看?他对他朋友都挺好?的。”宋其晨:“你要是也能三箭二十九环,也能走后?门,抢着招你。”


    话说完,宋其晨忍不住皱下眉,就这样,他还是觉得程今洲或许还保留了些,自从?知道他要来,他还专门翻看?了他之前的比赛集锦,但谁也不确定?他这一年的空窗期究竟是进步了还是退步了。


    “反正我看?他不是很顺眼。”于寇说着,又叹声气,能听出来还是开玩笑的成?分居多:“真想哪天把脸蒙起来堵他揍两下,爽一爽。”


    “你听过他们?家?的事吗。”不知道是不是防患于未然的警告,他是队长,宋其晨冷不丁地还不等他回答就继续说,语气平常:“就前年的事吧,听说是他爸那边生意上的事,两边没?谈拢,程今洲当晚一个人?回家?的路上就遇到请喝茶的了。”


    说是请喝茶,其实就是变相?的绑架。


    “加上司机三个人?,一个大腿骨折,一个重伤,一个到现在还在牢里没?出来。”宋其晨故意着问他:“还爽不爽?”


    七月的时间是快的,北京又下了两场雷阵雨,树叶子绿意浓郁到发深,似乎也昭示了不久后?又将走向秋意枯黄,从?程今洲集训开始,时间似乎就被按下了快进键。


    原本是要等到时清岁过来时邬才去看?房的,她不放心她自己一个人?上门,程今洲这段时间集训又没?时间,但巧不巧地,蒋炽这个闲人?刚好?补上了这个空位,连时邬想到他的时候,就都被这个绝妙的巧合和搭配惊艳了把。


    合适,可真是太合适了,时邬直接拉着蒋炽一连几天看?了十几套,甚至还有两家?连电梯都没?有的小高层老破小。


    蒋炽觉得自己来北京不是度假来的,是受苦来了,高温的三伏天腿肚子都要陪着走抽筋了,劳苦功高到蒋炽觉得程今洲要是哪天和时邬结婚了,得请他坐主桌,还不能收他的礼金,倒贴个大红包最?好?。


    卫格桦说他这算盘珠子打得他在黎江都听见了,臭不要脸的,就凭他和时邬的铁三角关系,他跟李夏妮还不得坐舞台上。


    这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在“蝉只能活一个夏天”的生命规律中,蝉鸣声到达了这个夏天的最?高峰,各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也在同一时间送去千家?万户,时清岁买好?了车票,定?在八月初去北京,把房子的事最?后?敲定?好?。


    黎江一早就过了梅雨季却也还是阴雨连绵,行朝巷的路总是湿了干干了湿,榕树生长得茂盛,大门紧闭的人?家?不知道什么时候亮起了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再也没?回来。


    时清岁总归还是有些不舍的,这里承载了太多记忆和感情?,从?小到大似乎除了上大学,她还没?想过会离开这座城市。


    去北京的行李并没?带几件,敲定?完也还要再回来,中药馆那边是租还是卖也还没?个决定?。


    翌日,时清岁醒得很早,有事情?萦在心头,她这几天睡得并不踏实,几乎都是五点一过就醒了。


    清晨的海滨小城还是雾蒙蒙的,不晓得是不是海上又起了雾,时清岁洗漱完就换了件宽松舒适的棉麻白?长裙,打算直接去中药馆看?看?,早饭就在路过早点铺子时随便解决点。


    时间还过早,导致大门被打开时“吱呀”一声沉重的木门声沿着空寂的巷道似乎还有回音,时清岁刚打开半扇门就愣了愣,目光看?向坐在门前台阶上的背影。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了,看?起来像是坐了一整宿,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垂着靠在墙壁的脑袋上已经凝了层水珠,和这清晨的雾气融在一起,商场里买一送一的男款T恤,干净利落地只贴着头皮留了两厘米的短发,跟上学时比,身量成?熟健壮了不少,有似有若无的皂荚香。


    不知道为?什么,时清岁每回一见着乔湖生,先想起的第一印象还是初中那会。


    她蹙下眉,有些不知道该不该迈步出门的犹豫站在那,试探地轻喊了声:“班、班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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