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特加, 掩护我下楼。”基安蒂遮掩身形从顶楼天台跑入楼中，不断催促另一人前来。
伏特加那边只有枪声传来，激烈的枪火频率在回答着基安蒂的问题。
疯子会在某一时刻奇妙地对上脑回路, 基安蒂结合伏特加最近的行为想到了答案，她神经质地笑了声：“算了, 你自己好好玩一场吧, 伏特加！”
她将狙击枪挂到背后抽出腿上的手枪，决定自己解决的基安蒂脸上戾气浮现，独自一人往下冲去。
她想杀人、但也不想死，遇人就射击，但绝不停留。
她的任务已经结束了！
基安蒂没有再催伏特加, 伏特加也不想问基安蒂, 他从一开始便是堂而皇之持枪一层一层楼地往上走去。
杀越多的公安，越圆满地完成这次任务, boss就不会再继续怀疑他是那个可笑的前苏联卧底, 他会成为向大哥那样的杀手。
伏特加的眼中一道狠戾闪过，举枪对准前不远处正在搜查的公安背影。
杀了他们。
“嘭！”。
东云本想先在降谷零来之前先解决掉基安蒂, 但是耳机中收到了零组成员的求救。
“18层发现组织代号成员伏特加，请求支援！”男人的声音急迫, 他将中枪的同事奋力拖到墙后。
从墙后的发来的子弹离他越来越近，男人骂了一声, 硬撑着腿上的枪伤探头阻止伏特加的继续前进。
上楼的脚步停下, 东云迟疑一瞬, 立即转身向下跑回。
18层的过道之中全是爆炸后产生的尘灰, 楼梯间的门被炸裂，东云一眼看见被门压在下面的男人。
这个人是公安，但不知道东云的真实身份, 东云将压在人身上的铁门掀开，确认只是被砸晕后告知其他人过来便直接离开。
所有群众撤离后的楼层之中变得空荡荡的，不断回响起猛烈的枪声。
聚集在封闭过道的黑烟成了东云最好的隐蔽物，脚尖落在地上悄无声息，东云循声而去。
伏特加和基安蒂的通讯器是连着的。
身后长刀亮出锋芒，出鞘的那一刻，空气仿佛都被劈开。
“我来了。”东云轻声回应了一开始男人的呼救，长发散落遮住他耳上的耳机。
然后在靠近伏特加只剩最后些许距离时发出了一点细微声响。
伏特加被这一声吓得心跳漏拍，飞快转身对准身后想也不想就是一枪。
扣下扳机后他才看清来人：遭了是威士忌！
被他攻击的威士忌像是被触动了某种开关，躲过那枚子弹后含着杀意的视线一转便落在他的身上。
铺天盖地的杀气一瞬竟让伏特加喘不过气。
威士忌手中银刃紧随而来，他忙道：“等等！”
刀锋擦过他的喉前，却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勾住了伏特加的耳机。
“啪嗒。”
被轻易切碎的耳机和伏特加的枪一起被勾落到地上，弹开很远。
“威士忌，我是伏特加！”
威士忌的攻击停下了，伏特加松了口气。
他抬眼看向东云，持刀停住的青年侧着脸只是盯着地上，削去麦克风的耳机只有几声细细的电流音。
已经报废了。东云确认完毕。
伏特加没注意到他的动作，在看到威士忌后他想起了另一件事。
“喂，威士忌。”伏特加主动朝东云发起对话。
东云转眼看来，第一次独自一人面对威士忌，伏特加不禁屏息但还是问了：“大哥是怎么死的？”
问出这个问题之后伏特加的没那么害怕，他直视对上东云的眼睛。
“大哥死的时候你在哪？区区公安……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从伏特加的口中蹦出，声音也越来越大。
直到伏特加发现被那双冰冷的眼睛仅仅盯着自己，才发觉他离东云有些太近了。
脸上表情僵住，伏特加退后一步。
东云将头转回面向伏特加，问：“组织是这样说的吗？”
出于安抚、或者敷衍，又或者是对伏特加的不信任，所以乌丸莲耶隐去所有细节。
这太过流畅的对话让伏特加都愣了会：“贝尔摩德也说了一点。”
但伏特加没理解。
两人说了几句便停下，失去说话声后，周围变得格外安静，伏特加觉得有点不对劲。
威士忌和平常很不一样，表情、眼神、气质都不像以前那样阴沉，说话也很正常。不知为何警惕从伏特加的心底逐渐蔓延。
在东云的注视下，伏特加忽然发现——威士忌并非站在掩体之后，过道尽头的光线就这样直白地照在他的身上。
为什么对面的公安没有朝他开枪？
伏特加持续维持高度热血的脑袋在此刻好似被浇了盆凉水倏地冷下。
不知从楼上还是从楼下传来的枪响隐隐约约地响着，灰尘漂在空中，雾蒙蒙的，又像是个个光点，无声无息的氛围愈发空寂。
他的枪早已在一开始便被打飞到几米开外，耳麦也被毁坏了。
某种气息在此时变得紧绷，无声无味硝烟溢出，贝尔摩德说的话再度出现在伏特加的脑中，他张了张唇。
“大哥死的时候，威士忌你在现场吗？”
东云没有回答，伏特加身体猛地一动，往不远处的手/枪扑去。
在伏特加动作的那一刻，东云同时出手，他一把抓住伏特加右腿横扫将人绊倒，东云翻身压坐在伏特加的身上。
组织之中伏特加和琴酒之间的情谊确实难得，东云不厌恶伏特加、也不厌恶琴酒，但并不会影响东云的决断。
结实沉重的身体倒在地上，长刀高举将伏特加另一只想去拿枪的手钉住。
“手铐！”东云回头喊道——他要活捉伏特加。
威士忌和公安是一伙的！！！伏特加在心中怒吼。
“是你杀了大哥。”
愤怒和恨意从身下伏特加的声音中传出，一道银光顺着光线飞来，被东云抬手利落一把接住。
银色手铐发出“叮当”声响。
伏特加震惊对上东云双眼，俯视而来的灰色双眸中是伏特加常常在警察眼底才能见到坚决。
偏偏是这一道目光将伏特加心底的惊讶和怒气点燃，不知哪来的力气让他挣脱了东云的手。
“啊——老鼠！叛徒！”从内心爆出怒吼，伏特加连手带剑从地上拔出，并抽出被他藏在身后的另一把枪，赫然对上东云眉心。
银色手铐随即拷上他的手腕，猛地向下拉去。
“嘭！”子弹落到东云身后，伏特加不甘，借着自己壮实的身躯硬是将东云掀开。
威士忌是要把自己活捉回去给公安。
近距离的情况下只剩肉搏，但从一开始便落入下风的伏特加节节败退。
充满怒意的吼声，伏特加奋力朝东云眼前回来的拳头反被东云揪着手铐扣到一旁门上把手。
他被东云用刀背摁住喉咙压在门上，没有戴墨镜的双眼愤恨瞪向东云，他抓住东云的衣服，手掌的鲜血在东云的袖口留下血痕。
“卧底名单也是你……”
“因为我们是敌人。”东云打断了他，“朗姆泄露琴酒失误给白兰地，白兰地背刺琴酒，组织boss多疑连琴酒担保都不肯相信你，甚至因为白兰地一句话就对琴酒起了怀疑。”
贝尔摩德的话得到验证。伏特加脸涨得通红。
之前远远响起的枪声在靠近，东云听到他来时过道传来的声音，轻盈的女人脚步夹杂着枪械的晃动。
“在这边，追！”朦胧的回声传来。
是基安蒂，她为了摆脱追捕她的公安在往这边赶来——她听到伏特加的声音，想要过来汇合。
活捉的计划达不成了。
东云一抬眼正好对上伏特加的双眼。
“嘭！”
东云惊讶骤然松手，向后躲开。
眼前伏特加的胸口被血色贯穿，他被扣在门把手上的手以一种艰难的角度弯折，从背后开枪自杀。
“伏黑先生？”听到枪声的公安终于从墙后探头艰难关心问道。
“没事。”
东云哑然看着眼前情形，阖眼后深深呼吸，再转身看向另一边。
“带伤者走。”他将长刀缓缓握紧……
降谷零等人和公安交战了好几个来回，他们要趁公安将这里完全包围之前，将伏特加和基安蒂带走，并尽可能造成公安的更多伤亡。
这是组织的报复，对公安的宣战。
万幸的是……这里除了那个陌生的代号成员，降谷零和伊森本堂相互知道对方的身份，两人也十分默契地互相掩护。
“联系不上基安蒂和伏特加，迈尔特也受了伤，我们最多在这里再待5分钟。”伊森本堂沉声说道，“否则我们会被围住的。”
迈尔特就是除降谷零和伊森本堂之外的第三个代号成员，莫名其妙就只有他一个被射中了左手的男人早有退意，却迟疑地看了眼波本。
被乌丸莲耶看重的波本才是他们三人中的领导者。
迈尔特并不想在这种敏感时刻被boss得知他是行动中“第一个受伤”、“第一个要求撤退”的人。
——以及波本也就算了，为什么灰皮诺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中年男人身手也这么好？
降谷零顺势停住脚步：“那就走吧，在外面观察基安蒂和伏特加有没有被抓，抓了就灭口。”
迈尔特如释重负。
三人转头就走，加快的步伐在过道之中回荡，却在跑了段时间后，忽然听到了对向加入的另一组脚步声。
“有人来了。”迈尔特连忙低声提醒，他警惕地举起枪。
此时受伤的他是最危险的，他很可能会被直接放弃。
他提高戒备，却发现跑在最前面的波本反而加快了速度。
波本难道是想要先下手为强？迈尔特心中一震。
对向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迈尔特绷紧神经，看着前方一道人影倏地闯出。
开枪！迈尔特准备在波本开枪后即刻跟上，却不想眼睁睁看着那道人影直直撞入波本怀中。
“威士忌。”？迈尔特的脚步戛然而止，硬是顿在原地：威士忌？
他的杀意没在第一时间收起，那颗黑色脑袋察觉敏锐从波本身后探出。
冰冷的视线直直刺入他的眼底。
“公安，死了。”
“伏特加、基安蒂，也死了。”
清冽的声音让此刻迈尔特的心更凉了。
是威士忌——被boss钦点要求去保护他的威士忌。
第452章 决战（起）【弹幕】 “任务完……
“任务完成, 但玛格丽特、伏特加和基安蒂死亡，公安赶到的时间很快，现在大楼已经被全部包围。”
降谷零沉声对电话那头的人汇报, 他和东云坐在车中，车中只能听到模模糊糊地从外面传来的警鸣。
长刀被好好收好摆在双腿之上, 东云的目光一直停在窗外。
连续发生了几起爆炸的写字楼下, 警车将其包围，周围布满围观人群，好奇、惊恐地看着全副武装的警察进出。
“足够了。”乌丸莲耶回道，“今天的任务先到此为止。”
他没对三人的死亡发表任何看法，甚至声音都听不出变化, 而是催促：“不要忘了威士忌。”
电话挂断, 降谷零缓缓放下手机，身旁东云转头看来。
虽然东云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对降谷零来说, 他还需要将乌丸莲耶要求威士忌去保护他的消息告诉东云。
即使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消灭组织，但降谷零在触及东云看来的双眼时还是迟疑。
东云看出来了, 于是先转移话题：“乌丸莲耶对伏特加他们死亡的消息都没什么反应。”
降谷零微怔，还是解释：“因为都是被怀疑的成员。他们只有完成任务顺利回去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回去就能不用被继续怀疑, 不用每天处在组织随时可能杀了他们的恐惧之下。
东云依旧瞅着他，降谷零感觉东云好像在期待他说些什么。
他眨眨眼移开视线, 伸手将东云发丝间的碎小石子拨去：“乌丸莲耶提出要求, 让你接下来的三个月去大阪的基地保护他。”
“好。”东云直接应下。
降谷零的手一顿, 垂眼看去, 东云依旧在看他，只是等他视线移过来时又答应了一次：“好。”
他抓住降谷零悬在自己头顶的手，然后拉着他同时也向降谷零靠近, 直到相拥。
中间还隔着车档位，降谷零被他拉得身体歪七扭八的，不禁失笑想要调整身体：“东云……”
“不放。”东云固执不肯放手。
“要过来吗？”降谷零说着，手已经向下环住东云的腰腿，将他往自己身上抱来。
两人挪了好一会才到一个舒服的姿势。
两人挤在驾驶位中，东云坐到降谷零的腿上，靠在一起。
降谷零喟叹一声，安定感随着从怀中人的体温一起传来，两人身上的硝烟味还未散去，但也让他眉眼变得柔和。
他将今天忽然出现的那道虚影告诉东云。
光幕中的动画会失去细节，于是东云问：“真人？”
降谷零摇头：“不知道，但如果说是建模又有些太真实了，声音语气和平常听到的并无不同，甚至表情都是符合的，但这个身体状态不可能是乌丸莲耶本人。”
柯南世界的科学水平是超时代的，总是不能用常规的想法思考。
东云为难，但没过会便松开眉头：“没关系，我去了就知道了。”
靠在降谷零肩头，东云缓缓闭上眼睛。
最后2%。
只要乌丸莲耶死了……
是不是就会结束了？
降谷零抬手，轻轻触碰东云颈上项圈，从温润的皮革到侧面的冷色金属，他偏过头轻吻上它旁边的肌肤。
脖颈的皮肉细腻，唇下甚至能感受到东云脉搏的跳动。
“好凉。”他低声呢喃着，衣物布料轻轻摩挲，他将东云搂紧，车内暖气也被打开。
两人都没再说话，只剩暖风呼呼吹出的风声。
“东云。”降谷零忽然唤他，东云疑惑睁眼，降谷零正直直看着前方。
“下雪了。”
心中微动，东云起身转头看去。
一朵雪白正好在车前飘下，落在玻璃上旋即化开。
东云抬头，更多的雪团从灰色的天空簌簌落下。
初雪啊。东云专注看着外面雪花飘落，忽然手被人握住。
“看来今年不能给你过生日了。”降谷零说，他握住东云的手，手指交扣，摩挲着东云指节的每一处茧子，直至放在唇边。
东云垂头看着他，降谷零也微笑抬头与他对视。
“所以提前说一句——生日快乐。”
本来应该还有一些类似于等你回来的话，但降谷零感觉有些不祥，所以没有继续说下去。
初雪越下越大，不一会便为城市覆上薄薄的一层白。
“等我。”
……
几天后，柯南在波洛意外地看到了降谷零，难得只有他一人。
波洛门口的门牌上写着“歇业”中，柯南迟疑片刻还是推门走入。
“安室先生。”他好奇张望店内，“东云哥没来吗？”
“他去乌丸莲耶那里了。”
柯南愣住，转头看来。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在柜台一内一外地站着，在此时都转身过来看他。
“在乌丸莲耶所在的基地。”
柯南轻轻吸气，面露惊讶。
【终于是走到这一步】
【被抢了老婆，此时的透子有种破碎寡夫感】
【啊啊啊啊为了东云，烧基地！毁实验室！杀乌丸莲耶！！消灭组织！！】
【补药啊——我补药虐啊——求求了，让小情侣好好在一起吧QAQ】。
【开启技能[三面颜-波本]】
此时蒙眼已经没有必要，黑发青年握刀坐在一辆漆黑的轿车中，被人一步一步送入地处大阪的基地之中。
依旧是四壁铁灰，处处都是冷硬合金组成的堡垒。
走在他身前的是一个穿着组织‘制服’的男人，黑西装黑礼帽和墨镜，男人一路上一言不发，甚至连脸上表情都没变过，带东云打开一道又一道基地的大门。
没见过的人，但是能得到乌丸莲耶的信任，加上这个表现……
基地中，摘下墨镜和礼帽几乎和这个男人是同一打扮的人迎面走来，面无表情地擦肩而过。
是曾经被贝尔摩德称为半成功品的人。
——被乌丸莲耶洗脑的人。
前面的男人忽然停下了，东云也同时定住，偌大的房中，只有一张长桌，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手枪、机枪和弹匣。
除了刀，乌丸莲耶什么都没让东云带来。
想到之前诸伏景光叛逃时候，乌丸莲耶在他提供的武器中安装定位器的这件事，东云从进入这里的那一刻起就浮出的警惕更盛。
身前那个男人又动了，他绕过长桌走到东云对面，示意东云上前。
东云往前几步，目光落在身前的手枪上。
“威士忌。”乌丸莲耶的声音骤然出现，在东云的耳中连带起一阵耳鸣。
“是。”他立即应下，同时仰头，周围严丝合缝的四壁完全看不出声音的来处。
一种不安同时在乌丸莲耶唤他代号时猛地冒出：他是想要命令自己！
东云的目光不自觉落在他正对面那个表情空洞的男人身上。
“开枪——杀了你面前这个男人。”
大脑一片空白，东云的瞳孔骤然收拢，然而手指已然碰上身前的手枪和配套弹匣。
“不要——！！”身前的男人爆发出一声呼喊，在这一瞬间好似摆脱了控制，面上变得格外惊恐，像是看到死神般扭头就跑。
必须执行！
东云数秒便组装好手枪。
男人跑了几步便摔倒在地，根本没时间站起，连滚带爬往背后封闭的大门跑去。
一旦犹豫就会被看出破绽。东云眼中冷下。
“嘭！”空荡宽阔的房间不断回响着这一道枪响。
火药味从枪口弥散，东云一击命中对方心脏，闭上了眼。
至少死个痛快。
才走了几步的男人身体晃了晃便倒在地上，□□落地时的声音冰冷而残酷。
“做得很好，威士忌。”声音‘哼哼’笑着夸赞，对面的大门在他的声音中缓缓打开。
“威士忌，拿好枪，走过去。”他继续下达命令。
东云一点点掀开眼皮，那双灰眸此刻更像是淬了冰般，他望着对向的那道门。
杀了乌丸莲耶。东云此刻这道念头尤其强烈，但只数秒便被压下。
他收起枪、绕开长桌。东云笔直朝那扇门走去，路过那具尸体时，脚底正好踩上男人胸口流出的鲜血，发出细碎的“踢踏”响声。
沾了血的脚印一步一步印在地上，通向那扇门。
穿过门后，是一条过道，过道连接着一间间紧闭的房间，只有尽头房间的门是打开的、
东云按照乌丸莲耶的目标继续向前，直至走入房间。
这个房间要正常许多，就是一间休息室。
东云扫过房间，最终落在这里除了他以外唯一一人的身上。
贝尔摩德。
女人双手环胸，随意坐在椅子上，见他走进懒散吐出口中烟雾。
“下午好，威士忌。”
东云的回答是移开了视线。
原来贝尔摩德这段时间都是在这里。他心想。
贝尔摩德不在意他的冷淡，甚至还笑了：“组织最近一段时间都会很忙，所以……只有我和你在这里负责boss的安全了。”
东云知道贝尔摩德口中的忙，乌丸莲耶在忙着用武力和他背后的势力给各国政府和警方施压，直到对面服软，组织就能继续在世界的沃土上存活。
那么现在零那边应该也开始了——先砍掉组织以外的助力。
东云有些不适地动了动鼻子：烟味，好浓。
所以，乌丸莲耶呢？
第453章 决战（2）（弹幕） 开枪过后……
开枪过后的震麻还残留在手中, 时时刻刻提醒东云刚才发生的一切还没过多久。
心中好似有一团杂物堵在胸口，沉闷且膈应。
一方面来源于被逼杀人的不适，一方面来源于乌丸莲耶对生命的蔑视。
只是为了作为自己是否还在听他命令的一个简单验证, 便高高在上地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死。
厌恶似心中猛兽横冲直撞，在冲出的前一刻被东云拉回牢牢压下。
冷静, 这里到处都能感受到视线。
不是来自贝尔摩德、也不是如同复制粘贴一般走过的成员, 而是来自墙壁，来自每一个缝隙。
即使以前来过，但这种每时每刻都在被注视的感觉在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成倍增长。
尤其对于感官敏锐的东云而言。
“这就是你接下来要待的地方。”乌丸莲耶的声音在贝尔摩德之后响起，“你是基地的第二道防线。“
“威士忌，所有入侵这里的人全部杀掉。”
威士忌的眼睛好似在这一刻有一瞬失神, 停顿片刻后应下：“是。”
此时贝尔摩德忽然起身, 她的动作终于将东云的视线引去，她步步走来, 这好像是女人为数不多地主动向东云靠近。
简陋的休息室灯光都是晦暗的, 不知是乌丸莲耶为了让威士忌发挥作用这才终于想起威士忌的眼睛不能受光，还只是一个巧合。
女人的眼神在这样的灯光下变得暧昧, 她越近，东云眼中的警惕越浓。
“虽然公安能够找到这里的可能性比较小, 但boss似乎还是不放心，所以把你叫到这里来。”
“基地会在三分钟之后彻底关闭。”
“这里会成为唯一的入口。”
贝尔摩德停在东云身前, 她好像是第一次离他这么近。
手指搭上东云的肩, 贝尔摩德无视威士忌警告的视线, 笑着凑近。
“加油哦威士忌。”她在东云耳边轻语。
“加油活着出去见到波本。”
冷漠的灰眸在听到“波本”时起了涟漪, 贝尔摩德立即抽身回头向另一扇门走去，掌纹打开了看似严丝合缝的墙壁，头也不回, 让墙壁重新阖上。
唯一的入口，第二道防线。
远处忽然传来沉闷厚重的爆炸声，层层叠叠，而在这爆炸声中，“咚、咚、咚”的大门关闭的声音由远至近。
东云回头看去，原本来时的过道的门也在闭合。
将其他入口炸毁，只留这一个过道，然后让自己守在这里。
把自己一个人放在这里，乌丸莲耶还真是看得起他。
在贝尔摩德离开后，这一处空间彻底安静，东云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
仿佛被世界抛弃的地底，晦暗的灯光照在头顶，孤零零一人。
威士忌此刻的身形显得格外单薄，静默无声远远望着那一道道关闭的大门，却因为“命令”而不能逃离一步。
只能在许久后轻轻眨了下眼，像是终于上了发条可以自由活动的人偶，他低头缓慢环顾四周，找了个位置坐下。
——此时通过监控看着威士忌的乌丸莲耶是这样想的。
【如果东云真的还是威士忌，他就会成为透子杀boss路上不可绕过的障碍，真阴啊老乌鸦】
【二者选其一，如果是威士忌对上波本会选择自杀，天啊上演当年天台上对hiro的那一幕……】
【啊啊啊不要贷款吃刀啊啊啊！！现在的结果明明是东云在这里可以直接给他们开后门，带着红方一路杀下去！！】
【差点忘了，主要是东云面无表情演得太好了呜呜呜呜】
有一道谁也看不见的光幕横亘在东云身前。
地下阴冷，寒气无声钻入骨髓，东云直到现在才觉得这里有些太冷了。
在冬天，这里的温度还这么低，是乌丸莲耶为了给自己的身体保鲜吗？
东云面无表情地想着。
他一路走来一直都在向下走。
现在他身前的这个地图上，贝尔摩德的光点还在向下。
东云的视线停在地图上的一点，也就是说
——乌丸莲耶在下面。
真正的乌丸莲耶。
长久的安静就像泥沼将人缓慢吞没，时间在这里变得无法准确感知。
东云打开光幕，意外的是此刻光幕的画面中也是自己， 密密麻麻满含心疼和担忧的弹幕包裹着屏幕上的自己。
温暖刚刚浮上心头，东云忽然意识到这代表着剧情还没完。
耳间捕捉到一点点细微的声响，是某种滚轮在地面发出的轱辘声。
身上忽然多出了一道不同于周围监视器的视线，来自于贝尔摩德离开时的门后。
东云下意识挥刀掷出，银刃穿破空气“叮”地一声砸在墙上然后坠落。
“看到你这么努力执行我的命令，我很高兴。”乌丸莲耶的声音再起。
那扇门从中分开了一条缝隙，严丝合缝的墙壁重甲，出现了一道道细长的栏杆，挡在他们之间。
……
乌丸莲耶？
东云彻底转过身，望向那栏杆后的人，在看清那人时身体微僵。
身旁的光幕在此刻也转到了门后‘乌丸莲耶’的场景。
和之前在降谷零等人面前出现的那道虚影几乎一模一样的形象，只是多了一副呼吸面罩和耳机——又或者是助听器。
稀疏白发勉强覆盖头顶，老人身体前倾直至凑到栏杆之前，一双眼直勾勾地凝视着东云。
“我一直亲自来见见你。”
呼吸机的白雾起灭浮现，一墙之隔后的老人嘴巴轻轻蠕动，然后通过变声器传到东云的房间之中。
嘴型一致。
“时间太久倒像是第一次，上一次这样见到你是什么时候。”他眯起眼，“六年前？”
六年前，一间被许多许多白炽灯照亮的房间，完成洗脑后的威士忌跪在‘乌丸莲耶’的面前，一句跟着一句许下他对组织的诺言。
——“忠诚、听从、不可违抗”。
——“我期待着你能为我、为组织带来更大的利益。”
然后开始了数年的混沌。
“啊……忘了，你应该已经不记得那时候的事情了。”老人“哼哼”笑了几声，“人老了就有很多记不清。”
干枯的手缓缓抬起，抓住一根栏杆，上下打量屋内人：“威士忌，你倒是一直没变。”
回答他的只有沉默。
东云依旧停在原地，双眼直直望着门口的人。
降谷零见到这张人脸没有怀疑，是因为这是他第一次见‘乌丸莲耶’。
但东云不同。
一时连对方说的话都有些没有仔细去听，东云脑中空白。
语调和声音乃至说话的习惯都可以确认就是他们一直听到的乌丸莲耶的声音。
陌生的脸，陌生的神情。
不知是因为老人都一个样还是其他原因，那张仅露出半张的脸，虽然有点相似，但东云的记忆不会出错。
这个人不是自己六年前见到的‘乌丸莲耶’，也不可能是乌丸莲耶本人。
这个人——是谁？
那道视线来来回回扫过东云身上数遍，如蚂蚁爬过全身，细密的啃噬感从对方视线触及的地方传来。
最后停在东云那只曾被烧伤的左臂上，那里还被绷带缠得严严实实。
“你的手臂，现在还没好吗？”。
“大川慎一郎，前前任警视总监，本人现居美国，19年前退休，15年前逐渐淡出大众视野。派系分布广泛，发现与黑衣组织联络邮件数百封，其中涉及到相关在职人员11名，证据已全部收集到位，计划追缉所有涉事人员。”
“搜查令已全部下达。”
夜幕漆黑，一场初雪将日本大多数地域一夜之间降下数度，每一次说话时都能带出淡淡白雾。
组织进入全面戒备，紧盯着公安和各国警方的一举一动，却不知对方已经悄然转换了目标。
一个男人鬼鬼祟祟的从一间灯火通明的别墅侧门悄悄走出，左顾右盼地上了一辆十分朴素的轿车。
他将手中皮箱扔到座位上，搓了搓手对驾驶位上的：“走。”
两束车灯亮起，照亮无人的街道。也映亮了男人的脸庞。
这张脸有些熟悉，正是在游轮上，一直跟在和组织交易的老者身边的男人。
也是他拿着任务物品却被赤井秀一一枪击中，最后把东西掉进潜艇的发动机。
还不知道对方是谁。伊藤和人捂住枪伤的地方，眼中一道愤恨闪过。
游轮事件最后他们最后自己折腾了许久，好不容易赶在游轮沉没之前离开，最后这件事不了了之，黑衣组织也因被公安盯上而行动受限。
本来与他们无关。
但在官场浸淫多年的老人政治嗅觉格外灵敏，他比任何人都要提前发现异常。
只是一点微小的限制……
“乌丸那个老东西，现在自身难保。”回国之前，从小将他带大的老人躺在病床上说道，“做好和他们切割的准备，帮我把国内保险箱的东西带回来。”
“可惜啊……”老人感叹，再睁开的眼中满是贪婪，“如果贝尔摩德是我的就好了。”
……
想到那张十几年不变的脸，伊藤和人的眼中也闪过一道遗憾。
好像又要下雪了。他再次确认四周无人：“快走，下雪的话飞机就要延迟起飞了。”
车速加快，伊藤和人紧紧盯着前方，心中不知为何紧张起来。
随着前行车灯照亮漫长小路。
直至灯光隐隐落在前方一辆横亘在路中央的车上。
伊藤和人脑中警铃炸响，他倏地拍上前面座椅：“调头！跑！！”
这一声喊好似打破夜间宁静，驾驶位上的男人身体瞬间绷紧，换挡立即后撤而去。
被发现了。
那辆白色跑车亮起车灯，一声轰鸣，眨眼便调头正对他们。
刺眼灯光让伊藤和人不禁伸手去挡，但对向那可怖的加速声让他心惊，抬眼看向车前。
雪不知何时已经下了起来，他看到对向直冲而来的车上。
驾驶位中，一抹金色格外耀眼。
第454章 决战（3） 点火、调头、加速……
点火、调头、加速。
一系列的操作降谷零行云流水, 金色碎发下的紫灰双眸在强光中好似在发光一般，降谷零神色毅然，踩着油门朝着前方车辆紧咬而去。
马达在雪夜中轰鸣, 伊藤和人眼见那辆车直冲而来，失声喊道：“快点调头！”
他恨不得自己直接上手：该死的。
伊藤和人眼中的慌乱转瞬变为狠戾, 他低语一声, 车上除了司机外，他和另外两人掏出手枪。
车辆彻底掉过头，在伊藤和人的命令下，司机一脚油门，赫然冲出。
他冷哼一声将车窗拉下, 寒风卷着朵朵雪花撞入温暖的车内, 同时枪支伸出车外。
伊藤和人从车窗探出头，便被刺眼灯光晃了眼。
风在耳边呼啸, 两辆车马达声相互撕咬着, 后面的车马上就要跟上他们
伊藤和人感觉刚才一瞬看见的那抹金色十分眼熟，但紧急情况他也没时间去回忆, 只是咬牙握紧手枪。
枪声将夜间宁静撕碎，子弹落在那辆白色跑车的周身, 均被躲过。
“伊藤先生！”前方司机忽然失声喊他，同时他脑后又有一束光投来。
不好。伊藤和人回头看去, 在他们的前方, 又有几辆车停在路中, 亮起车灯。
有一人站在最前大喊：“公安, 停车！”
“撞出去！”伊藤和人毫不犹豫大声吼道。
子弹不断从伊藤和人的枪管射出，最多就是碰到了后车的前盖。
忽然一支枪管从白色跑车上伸出，伊藤和人瞳孔骤缩。
前面的轿车面对他们的加速没有丝毫避让, 后面更是穷追不舍。
降谷零握紧方向盘，将雪风将他的金发吹得凌乱，眼中也染上了几分疯狂。
快速移动之下的射击会变得杂乱无章，自己在害怕什么？伊藤和人冷静下来。
随即便听到前后两道接连枪鸣，紧接着身体微微腾空。
什么？伊藤和人脑中空白，身下轮胎被一枪射中，车身弹跳而起，随即天旋地转。
刺耳的喇叭尖锐鸣叫，车胎在路上划出黑印，直至撞上一辆车这才停下。
五脏六腑被撞得生疼，但伊藤和人还记得自己的任务，强撑起身体：“快走。”
车门拉开，车上几人勉力下车，想要趁乱逃跑。
“还想去哪？”一道清润男声忽然闯入，伊藤和人想也不想举枪。
还未按下扳机便被一脚踢飞，伊藤和人眼前只闪过来人那双明亮的湖蓝眼眸，便被反扣双手压倒在地。
另两人还想帮忙。
“嘭！”枪声紧接车辆的急刹，白色马自达挨着他们的身边正好停下。
降谷零开门将一人撞开的同时，手中子弹赫然发出击穿另一男人的胸膛。
司机呢？被压在地上的伊藤和人看着他的人倒在地上，视线颤抖着往上移去。
倒在车辆驾驶位上的男人眉间赫然是一枚血淋淋的弹孔。
前后两道枪响，后方金发男人在开车时击中车胎，另一人射中司机。
就是现在压制住自己的男人，他突然暴起挣扎。
“不要动。”诸伏景光冷声到，毫不留情增大力道，伊藤和人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眼前视线忽被一双脚阻隔，伊藤和人视线转去，终于看清了那个金发男人的脸。
心脏好似在这一刻也被击中，来人的脸和前一段时间在跟组织交易时的金发男人五官重合。
“是……你……？”伊藤和人喃喃道，脑中一团浆糊：组织核心成员，是公安？
——该死的乌丸家早就听说到处都是老鼠，竟然被老鼠蚕食到如此地步！
伊藤和人无能狂怒。
降谷零一身纯黑，高领毛衣包裹住他的脖颈勉强让他看起来没那么冷，刚开了一枪的枪口缓缓移向伊藤和人的眉心。
另外一辆车上的公安警察也下了车，银色手铐出现在伊藤和人的手中。
警笛声从远处别墅的大门处响起，更多的警车走下一队队的警察，闯入别墅。
公安早就盯上他们了，大川先生说得果然没错……但还是太晚了吗？伊藤和人反应过来，他怨恨地瞪向降谷零。
降谷零抬眼扫来，视线森冷，然后轻轻笑开：“怎么，在想大川慎一郎吗？”
伊藤和人当即大怒：“大川先生的名字也是你这种小辈……”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瞳孔震颤：“你们……”
伊藤和人心中慌乱：他们知道了大川先生？不对……大川先生他现在在美国，现在是安全的。
他咽下口水：“游轮上果然也是你们公安。”
降谷零依旧笑着：“不。”
那是谁？伊藤和人皱眉。
“是FBI哦。”他的背后，诸伏景光轻声回答。
伊藤和人僵住，雪花落在他的脸上，晕开一片冰凉，融入心底。
“呵……”降谷零轻笑，从伊藤和人手中抽出皮箱，“谢谢，倒省的我们去找了。”
“带走。”
远在美国，伊藤和人以为身处绝对安全地带的大川慎一郎家中，上演着此刻他身边别墅里相同的一幕。
武装部队闯入豪华庄园，步步围拢，最后将枪口对准倒在病床上的老人。
也不仅这两处，日本各地和组织有实质牵扯的官员、富豪家中都被闯入。
有人在惊惧中放弃挣扎，有人负隅顽抗。
这一日，几乎日本半数以上的地区都下了雪。
片片飘落的雪花逐渐化成雪团。
诸伏景光走到降谷零的身旁：“你在组织和公安这边两边跑，真的没事吗？”
“没事。”降谷零将手机收回口袋，抬眼看到幼驯染担心的目光，笑了笑，“我反倒觉得越快越好。”
“接下来就是最难啃的组织和乌丸集团，乌丸莲耶连我申请贝尔摩德支援都驳回，看来贝尔摩德现在也在那座基地里……就是不知道在做什么。”
“保证乌丸莲耶的生命？”诸伏景光一眼看出他的内心，将手中从车上拿出的大衣扔给降谷零：“别感冒了。”
“大概吧，”降谷零接住，也接下友人的关心，“我先过去了。”
大衣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降谷零穿上大衣，大步往车上走去。
东云还在等着自己……
这一夜的消息以最高保密等级压下，普通群众不过以为是几起意外事件，只有组织知道这其中的影响。
贝尔摩德靠坐在沙发上，远远看着不远处坐在轮椅上的老者，他已经发过一轮脾气了，此刻呆坐在轮椅上许久未曾说话。
冰蓝双眼映着老人的身影，眼中平淡无波。
忽然，坐在轮椅上的‘乌丸莲耶’动了动，抬眼幽幽说道：“我的邮箱被破解了。”
贝尔摩德一愣，漠然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老者缓缓抬头，细小瞳仁在眼眶中乱转：“没有入侵痕迹、有人知道了密码？什么时候？什么人？”
埋藏在外部的人脉在这几天被一点一点拔起，且在数天过后依旧无人被保释放出。
这意味着公安手里有确凿的证据，且态度坚决，无人再敢在现在的情况下还帮助组织。
贝尔摩德忽然笑了声：“这种神不知鬼不觉不知道消息怎么泄露、什么时候泄露，还真像波……”
‘乌丸莲耶’转过头，直勾勾地看向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自觉失言，摊手无奈笑道：“boss，我不知道你的密码，波本也不知道。”
“你我都知道您给到波本手上的权限，更别说实验室和基地。”
“或者说，现在这个情况，组织中根本找不到一个符合现状的卧底人选，毕竟——组织中唯一知道这么多秘密的……”她弯着嘴角，笑意盈盈说道。
“只有您啊。”
【我懂了，乌丸莲耶是卧底】
【威士忌组是他组的，朗姆是他默认杀的，琴酒也不被他信任，基地、实验室、密码只有他自己知道，乌丸莲耶不是谁是？】
【感觉贝姐都不怕‘乌丸莲耶’hhhhhh这话都敢说】
【吓死了，贝尔摩德差点把波本说出来的时候心脏骤停】
【透子：没想到吧，真的是我】
‘乌丸莲耶’的脸上隐隐浮现出点点怒意，没过几秒又突然变得平静：“记住你的立场，贝尔摩德，你是我最看重的孩子。”
“是。”贝尔摩德乖顺低头，只是身体还是慵懒地坐着。
“变化也是机会涌出的时候，有多少人被拉下，只会有更多的人冲上去。”
“现在虽然有几个还在寻求帮助，帮一帮也能用，但是……”‘乌丸莲耶的目光重新落到贝尔摩德身上，“可能我们需要一些新的助力。”
贝尔摩德的脸有些僵硬。
乌丸莲耶像是没看到一般转过头：“威士忌在做什么？”
贝尔摩德平复呼吸，将语气变为正常：“不知道怎么刺激了他，打翻了一次午饭。”
‘乌丸莲耶’面露些许惊讶：“给我看监控。”
轮椅上跳出一个无形光幕，老人的身体一僵。
贝尔摩德好奇看去——
一只眼睛占据了中间一个摄像头的整张屏幕。
她呼吸一滞，然后才反应过来这是威士忌的眼睛。
那块屏幕中的眼睛缓缓后退，露出黑发青年的整张脸。
另一个镜头下，门口又有一人端着午餐朝他的房间靠近，门上打开一条缝隙，缓缓张开。
机器运转的声响没有引起威士忌的反应，直到那道缝隙打开成一道正好放下餐盘的入口。
在那只手将餐盘放在门内平台时
灰眸中厉色闪过，房中青年赫然转身，手上碎片弹射而出。
比长刀要细小许多的碎片穿过了墙壁上的窗口，划过来人的手背和脸颊。
两道道血痕流下，也将餐盘掀翻。
来人收回手，愣愣站在原地不动，任由手上、脸上鲜血流淌。
“哼。”却听‘乌丸莲耶’冷笑，“真听话啊，威士忌。”
他越来越满意了，都有点想直接把威士忌放出去杀了那群警察。
满意就好。东云心中回道，他转过身，左臂上的绷带在乌丸莲耶的要求下被摘除，露出下面伪装好的烧伤疤痕。
他一步一步走去，停在门前隔着一堵墙直勾勾看着那人脸颊：使用[治疗药剂（一层）]。
男人的生命值出现在他眼前，同时还有他身上的各种状态。
[生命值：50/100]
当即便砍了一半的血条让东云微愣，然后便看到了血条下一排负面buff。
其中有几个东云还很熟悉。
[忘记：您好像忘记了很多东西，你还记得自己名字吗？]
[精神控制（10）（无时间限制）：有人对您进行了洗脑，将持续对您的精神产生伤害]
这些都是曾经出现在自己身上的负面状态，不同的是，当时自己的精神控制是有倒计时的。
东云的视线下移落在最后一个负面状态上。
[无心人偶：灵魂和意识的消亡，只剩下身体本能和基础技能，您已无权决定自己的身体和生死。]
这就是……如果当时自己继续被控制下去，直到失去意识后的样子吗？
东云的视线转回到男人脸上。
可惜，之前那个‘乌丸莲耶’在的时候，没有伤到他。
第二次了，接下来乌丸莲耶是会自己过来呢，还是会让贝尔摩德过来呢？他眯起眼，监控中两人却误会了他的意思。
“boss。我想你可能需要改一下对威士忌的命令。”贝尔摩德说道。
老人没回，贝尔摩德察觉不对，转头便看见‘乌丸莲耶’阴恻恻地看她。
“但是之前在我下达命令之后，威士忌却没有对你发起攻击呢。”他说。
“难道贝尔摩德你也有和波本一样的魅力？”
“我会改命令的，贝尔摩德你去试试吧。”
第455章 决战（4） 在这座基地下的人，都……
在这座基地下的人, 都是乌丸莲耶洗脑后的[无心人偶]。
也是贝尔摩德口中所说的半成功品。
治疗药剂可以把这些人治好吗？东云在男人离开后问0544。
【可以，但需要10层。】0544回答，【但没有必要东云, 他们的大脑已经趋近脑死亡了。】
【这座基地下，现在濒死的生命就有五人。】
东云往下看去, 地面之下代表生命濒临死亡的轮廓还在慢慢移动。
有一个人形轮廓鲜亮的颜色忽然停住、倒下。
在死亡后5分钟内, 都可以用治疗药剂救活，但东云站在这里碰不到也看不到，只能看着那抹颜色倒在原地，时间一点点过去。
ta被另一个濒危生命的轮廓拖向另一个地方。
那道颜色在东云眼前忽然消失。灰眸不禁轻颤。
这代表着一人的死亡。
在这之前有多少人在这座基地悄无声息地死去？数十年间又有多少人死在组织手中？
东云抬眼看向身前光幕-
组织在一点点被围困，或许乌丸莲耶有察觉, 但这一场将他所有眼线彻底隔绝的行动让他的消息变得迟缓。
但——哪怕只有一天, 也足够了。
全国性的缉拿各地商界政界重要人物已是引起不小骚动，但此时将各地不同部门的刑警召集在一起的会议更是让所有人察觉到背后事件的重要性。
——黑衣组织。
“没想到上面突然有了这么大的动作。”在这个环境下, 大和敢助表情也变得肃穆, 他环视一周，看到了好几个熟悉的人影。
比如之前在温泉山庄遇见的萩原研二、松田阵平、伊达航。
他们和另几个东京的刑警坐在一起, 表情格外严肃。
大和敢助视线微移，然后停顿：这个人好像高明？
那人忽然抬头, 凌厉而戒备的视线扫来，大和敢助的身体一顿：好敏锐的一个人。
但是这个正面更像了。
那人在看到大和敢助的脸时, 眼神瞬间软化, 甚至还勾唇朝他微笑点了点头。
“喂, 高明……”大和敢助想要让好友来看, 但台上传来的声音让他止住话音。
一抹金色出现在台前，台下顿时一阵骚动。
大和敢助的眼神微微睁大，他下意识看向上原由衣, 两人对视，眼中是同样的神色。
台上男人轻拍话筒：“在座的各位同僚大家下午好，我也是本次行动组的负责人，降谷零，隶属警察厅警备局警备企划科零组。”
紫灰双眸扫过台下众人：“也是今天行动组目标——通称‘黑衣组织’中代号成员‘波本’。”
好险。风见裕也长舒一口气：幸好降谷先生先介绍自己，他都怕下面几个见过‘波本’的警察掏枪。
“诸位都是本次行动特意从各地调派出的警察精英，本次的行动需要多地配合，同时发起行动……目的是为了一举将‘组织’彻底从我们的国家拔除……”
台上男人的声音沉稳，在短暂惊讶后，大和敢助即刻变得认真。
他看向身边从一开始便未说过话的好友。
“怎么了，高明？”
清俊的警官先生收回视线：“不，没什么。”
——只是，没看到某个应该和台上公安一起出现的人。
“本次行动将在5天后早上6点开始。”
“五天后，鸟取县行动组率先行动，大阪潜伏移动，发起突袭。”
还有5天。台上降谷零紧握双拳，目光坚定，在心中默念。
还有5天。东云站在晦暗的房中，望着光幕中降谷零的脸。
如果……有办法走出这个房间就好了。
东云听到了贝尔摩德的脚步声，他没有动，只是眼中闪烁着微弱的光。
——
【使用[治疗药剂（二层）]，载体：血液，目标：贝尔摩德】
【生命值（贝尔摩德）：99/100】
“威士忌！”贝尔摩德立即收手后退几步，眉头紧皱。
手上鲜血淋漓，她不可置信地看向房中，而威士忌只是淡淡收回手：“贝尔摩德。”
“你认识我你还动手？”
“boss的命令。”房中的人一字一句地回她。
不，这个人是故意的。贝尔摩德望着东云的眼睛，拧眉眯眼，手上伤口传来的痛意让她不禁咬牙：“boss的命令是让你杀入侵者。”
这句威士忌不回了，他依旧注视着贝尔摩德，竟从那波澜无惊的脸上看出理所当然地“你就是”几个字来。
“够了，贝尔摩德下去吧。”
晦暗的房中忽然在中间亮起了点点微光，东云转头看去，一道虚影缓缓出现在他的眼前。
是‘乌丸莲耶’的投影，他坐在轮椅上微笑看着东云：“贝尔摩德说的没错，威士忌，这边的墙内没有敌人，你只要抵抗从外面而来的入侵者。”
“是。”
威士忌的乖顺极大程度的满足了‘乌丸莲耶’，他满是褶皱的脸上露出微笑。
直到看到威士忌手上一道鲜红滴落。
“你的手怎么了？”‘乌丸莲耶’的视线立即移去，他凝视地上那一滴鲜血。
“碎片。”威士忌言简意赅，他抬起手，将手上伤口暴露在老人眼前，他只带了一把刀，发起两次攻击的碎片来源于这间休息室中的玻璃艺术品。
虚影的视线落在他的手上，看着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不断涌出鲜血。
“boss。”‘乌丸莲耶’听到威士忌忽然问他，“没有其他武器吗？”
他抬起头，威士忌看着他脸上没有半分迟疑：“只有刀的话，我会死的。”
‘乌丸莲耶’眯起眼。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威士忌许久，才道：“威士忌……你好像比我以为的要成功许多。”
威士忌微微偏头面露不解。
他听到乌丸莲耶笑了，笑中的恶意令人作呕，但眼前虚影的表情好似没有跟上，还维持着刚才的模样。
虚影朝着威士忌靠近。
老人的眼睛紧盯威士忌的表情，好像要看透般。
“是成功……还是假象？”他伸出手，想要触碰。
东云从这语气中察出危险的意味。
“嘀——”刺耳的尖鸣忽然响起，像是房间自己发出的声音。
又是那个音频！东云浑身一震，捂住头跪倒在地，像是钻头在脑中胡乱搅动，刺痛钻入灵魂深处。
有诈，有问题——是什么让乌丸莲耶忽然发难？
什么成功？什么假象？自己做错了什么？
“看着我。”乌丸莲耶的声音在那繁杂的音频中响起。
必须做出反应。东云咬牙抬头看向眼前虚影，却听一声——
“伏黑东云。”
‘乌丸莲耶’干枯的双手紧握轮椅把手，如树皮的脸几乎凑到了东云眼前。
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就直直探入他的眼底，就这样叫出了他的本名。
灵魂下意识爆发鸣叫，世界的声音在此刻全部消失。
【使用技能书《坚定的意志》降谷零著，技能效果：面对所有拷问、引诱、都能坚定的拒绝。对象：伏黑东云】
‘乌丸莲耶’在看着他。
威士忌也就这样直愣愣看着眼前的老人。
没想到，这个技能书会在这里用上。（注）
‘乌丸莲耶’就这样看他，不知过了多久，然后缓缓露出了笑。
“还真是没想到。”虚影虚虚触碰他的脸颊，只有光线带来炽热的温度，那笑带着点癫狂。
“威士忌，告诉我。”他像是在诱哄着，“你真的会死吗？”
“会。”眼前人面无表情、毫不犹豫地说道。
那张脸上透着认真。
‘乌丸莲耶’眯起眼，忽然手中动作一顿，虚影微微侧过头，好像身边有人叫他，下一刻竟就这样直接消失了。
因为离得太近，东云看到了那张骤然铁青的脸。
虚影消失，光芒带来的温度也即刻消散。只余一人的房间，黑发青年缓缓起身。
东云放下手，手上伤口没有半点治愈的迹象，继续淌下鲜血。
成功？
心脏还在疯狂跳动，而东云强行冷静下来，望向贝尔摩德离开的那扇门：[无心人偶]是半成功品。
什么是他们口中的成功品？
一个处于洗脑状态，但是却能独立思考……并忘记洗脑前事情的人？
东云缓缓眨眼：关闭技能，0544。
【是。】
时间缓慢流逝，在第四次有人将午餐送到门口时，东云忽然看到贝尔摩德生命值变了。
【贝尔摩德（生命值）：98/100】
从99下降了一点……
“boss，公安被成功误导了。”波本冷静的声音响起，“鸟取县出现武装部队。”
“如果公安是将计就计呢？”乌丸莲耶话中冰冷。
“我也是这样想的。”波本应着，“但是为什么公安会知道您的位置？需要我……”
“这个时候这件事已经不重要了。”乌丸莲耶打断了他的话，“你去鸟取县。”
“boss？”波本的声音有些意外。
“你好像变得很急躁，波本。”乌丸莲耶冷哼一声，“你在害怕什么？”
“威士忌在我这里很好，组织也没有你想象中的那样脆弱。”
电话那头的男人安静了许久，然后才道：“是，是我多虑了。”
靠在车座上的金发男人一边对手机那头说着，一边抬头看向窗外，路灯昏黄暖暖照着地面。
“我只是在担心，如果公安真的知道组织的所有基地、据点……该怎么办？”
这次轮到乌丸莲耶沉默了。
“不会……咳咳”急促的咳嗽声打断他的话。
“不会的。”
电话挂断，坐在轮椅上的老人抬起头，眼中涌动着精光，却在片刻后转为平静。
然后转过头：“贝尔摩德怎么样了？”
第456章 决战（中） 脑后的残余痛感还……
脑后的残余痛感还在继续, 手上的伤口处也止住了血，因为过低的温度导致大脑此刻也有些麻木。
这反倒让东云脑中思路更加清醒，并且不打算去缓解, 此时的他需要一点痛感。
【贝尔摩德（生命值）：92/100】
【负面状态：失血】
贝尔摩德生命还在下降，有治疗药剂的情况, 她的伤口早该治愈。
血液。
游轮上从皮箱中取出的红色液体在东云脑海中闪过。
‘乌丸莲耶’说, 他们需要新的助力——是为了拿贝尔摩德的血寻找新的助力吗？
他没有将APTX4869的存在告诉组织之外的人，而是用贝尔摩德的血制作出的药剂去拉拢……
还是他的身体需要贝尔摩德的血？
“咔哒”，身后墙上传来一声响动，东云回头，发现墙壁上的瓷砖被缓缓分开。
灯光勉强照亮整个房间, 随着墙打开露出其下方冰冷的武器。
——一整面墙都是。
乌丸莲耶的声音没有再响起, 或许已经没有时间再来看他。
东云冷眼看着墙面彻底打开，目光扫过上方所有。
手枪、步枪、狙击……甚至还有炸弹, 并贴心地为他准备好了两把日式太刀。
乌丸莲耶相信他了。
相信自己是真的忠诚于他。
这些武器是一开始就放在这里的, 至少直到现在，乌丸莲耶叫他过来的目的是确实是想要他守好组织基地。
又或者是用来牵制“波本”。
又或是其他……
最后几天。
他见到的还是那道虚影, 而并非真的乌丸莲耶本人。
贝尔摩德确实叫他为“boss”，除了某些时刻情绪对不上表情和语气的违和, 东云也并未发现其他不妥。
灵魂？夺舍？利用身体？东云下意识想到这个可能性：可是这个世界真的会有这种东西吗？
如果是，杀了现在的这个‘乌丸莲耶’, 是否能让乌丸莲耶获得真正的“死亡”？
手指蜷缩, 指尖用力没入掌心, 刚止住鲜血的伤口再度涌出。
东云从未怀疑过降谷零, 他相信几天后这座基地将被彻底摧毁。
整墙的枪械让房间充斥着肃杀气息，站在墙下的黑发青年微微抬眼。
眸中如淬了冰的冷光熠熠。
而自己要做的是让乌丸莲耶死亡，从内部将组织……彻底击溃。
如果按照上个世界见到某个只剩下脑花的实例, 灵魂所存在的身体，相互见面时，也会解锁人物……
大雪覆盖山野，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只剩黑白两色，寂静的山林中只听得呼啸的风声。
隐藏在茫茫山雪之中的基地下。
“咳咳……”房间中咳嗽声撕心裂肺。
“废物……一群废物……”老人的喉咙嘶哑发出如破风箱的声音，“把人员调回……日本咳咳……”
‘乌丸莲耶’坐在中央，他的背后笔直站着四个黑衣男人，前方操作台上旁也端正坐着好几人，可无论是谁，都对他的咳嗽熟视无睹。
直到房间门被打开，白色大褂的男人拿着医疗推车走进，他挽起老人的手臂，在小臂的血管上，一个个深色的注射孔几乎要将整个血管覆盖。
鲜红色如血液的颜色，却不如血液浓稠的液体注入他身体。
他像是习以为常，在注射完之后也没有再做什么，只是又低下了头，没了力气般耷拉下脑袋。
面前大屏幕上的界面显示着基地周围及内部各个摄像头的画面。
其中两个房间的画面被特意放大。
其中一个房内昏暗，暗红光芒淡淡挥洒在各个事物的轮廓，将房中女人的金发上也蒙上了一层红纱。
细细密密的导管连接着她的血管和身旁的机器。
血液从她血管中被抽取，一旁的屏幕上显示她现在的身体数值。
另一个房间只不过比贝尔摩德所在的房间稍微亮上一点，黑发青年抱刀蜷缩在休息室的沙发上。
长长的披发将他的身体包裹，像是尽可能地将自己在房间中的存在感减弱。
‘乌丸莲耶’又忽然动了，他径直抬头，大屏幕上的东云所在的画面被直接放大。
一倍、又一倍。
‘乌丸莲耶’还记得威士忌被玻璃碎片割得血肉模糊的手掌，此刻却光洁如新。
细微的咳嗽还在继续，但‘乌丸莲耶’已经不在意了：雪莉曾说过威士忌的治愈不过是牺牲身体能量才换来的恢复速度加快，所有的实验记录也并未发现超乎常人的能力。
但是……那么深的伤口，怎么会在第二天连疤痕都没留下？
老人的眼中逐渐亮起希冀的光芒。
这是‘乌丸莲耶’并不知情的倒数第三天。
封闭了数日、只有在吃饭时才露出一道小口的墙壁忽然被打开。
缩在沙发上的人睁开眼，发丝从肩头滑落，转脸看去的眼中一片清明。
“威士忌，跟着红色的灯光，过来。”是乌丸莲耶的声音，沉重混浊的电子声都无法掩盖他语气中的期待。
沙发上的人动了动，将蜷缩起的双腿伸出、穿好鞋。
“是，boss。”
“把武器放下。”才走一步，声音再度响起。
东云的脚下停顿，将外套下的手枪放在一旁桌上，他紧紧抱着怀中的刀抬头准确找到了隐形摄像头，问：“boss，我想带刀。”
“把目钉拆掉。”
拆掉目钉，刀柄和刀身之间便无法固定。
“是，boss。”
片刻后，东云踏出这个房间，比室内要亮上好几个度的灯光让他不禁侧头闭眼。
脚下稍顿，东云颤抖着眼睫再次睁眼。
前方宽阔过道展露在他眼前，红色光条指引他走向深处。
唇角几乎不可察地勾起随即落下，黑发青年的表情依旧淡。
几乎没有怎么停留，东云抬脚向前走去，过道之后是宽阔的大厅。
第一层武器库，门口守卫10人，待命5人，其余未知。
冷漠的视线简单扫过，便将画面刻入脑中。
向前20m再往左到尽头，过两扇门，电梯连下两层，也是这里的最后一层。
“叮”一声提醒，电梯大门展开，再往前打开一扇门，豁然开朗，呈现在东云眼前的是——
试验大厅。
脚下的红色灯条还在提醒他前行，但东云的视线短暂被眼前大厅中央的一个巨大的圆形透明柱状物吸引。
它被一道又一道的白墙分隔成一个个小房间，外面到处都是穿着白大褂的人。
他们围在柱体外的操作台，冷漠地看着里面的形似癫狂的人。
这里一共有两层，头顶上栏杆的边缘，也有白大褂的人在对中间房间的人指指点点。
里面有人捆在床上拼命挣扎，头顶过曝的白炽灯将他的脸照得毫无血色，疯狂尖叫但外面听不到一点声音，床边的白大褂一次又一次地将他摁下，然后为他注射不明液体。
曾经的痛苦在这一刻朝着东云席卷而来，只是这一次从第一视角成为第三视角。
他站在实验室外，看着过去的自己被一次次压回雪白的病床上。
闪烁着冰冷药水的针头向他靠近。
【重要人物[诸伏景光]、[松田阵平]、[萩原研二]进入您周围1km范围内】
系统的提示音骤然拉回东云思绪。
公安已经开始部署了么？东云移开视线，心跳缓缓平复
不想眼前一个身着白大褂的男人忽然倒在地上，他揪着头发在地上扭动痛苦呻吟，不一会转为嘶吼。
濒死的生命轮廓就在眼前，男人的口鼻和耳中沁出鲜血，东云只能看着他。
红色灯条就在东云脚下，只是这个人正好挡住了东云的去路。
旁边其他白色大褂的人十分自然地围拢过来，几乎是拖着他往中间的柱体走去，血在地上画出长长血痕。
他被扔进一个房间，男人瘫在地上一动不动，东云眼中他有着鲜红轮廓，这代表对方生命已经在走向终结。
不可以看太久。东云收回目光，他踏上红色灯条。
大厅周围还有一圈房间，一扇扇紧闭的房门看不出区别，只有正右侧有一扇比其他房间看到的要大不少的合金门。
有一白衣男人正好推着医疗推车，是从那个房间出来的。
——是‘乌丸莲耶’所在的操控室。
那里有控制这个基地的机器，可以看到这个基地内外的画面……
从踏出一开始房间的这一刻起，这座基地的地形地貌在他脑中构建起一个完善的地图。
无数信息涌入东云脑中。
灯条通往的房间门早已打开，等待着他的进入，这个房间也很体贴地降低了灯的亮度，里面还有舒适的生活用品。
却依旧不能掩盖它是一个实验室的事实，病床、各种仪器设备。
但东云此刻心中并无畏惧：想要成功总不能一点代价都不能付出。
更大的成功总需要赌一把。
心脏的跳动成为行动的鼓点。
“进去吧，威士忌。”乌丸莲耶的声音还是无处不在。
如果能够拿到乌丸莲耶手里这个‘扩音器’就好了。东云踏入房内。
也在此刻听到操控室大门打开的声音。
他转身，一眼便看到‘乌丸莲耶’，和虚影一模一样的人坐在轮椅上被人缓缓推向自己。
居然敢直接出现，居然敢直接向自己靠近。东云的视线下移，与其对视，手指不可抑制地微动。
没有刀柄，也可以杀。
像是看到恶鬼，像是看到丑陋泥泞的咒灵，东云想要斩杀的心前所未有地到达高峰。
明亮灯光将老人脸上皱纹和斑痕照得更加清楚，也让东云看清楚了他眼底的贪婪，像是要溢出来一般。
三。
二。
一。
什么都没有发生，系统没有提示。
不是乌丸莲耶。
东云的手停下了。
第457章 决战（6） ‘乌丸莲耶’停在了东……
‘乌丸莲耶’停在了东云前不远处, 他没有察觉那一丝杀意，眼中的渴求没有褪去半分。
反倒是他身后有一男人逐步上前，空洞的眼神代表他也是被洗脑后的半成功品。
那双眼紧盯着自己, 连着那张毫无表情的脸，让人心中胆寒。
“威士忌。”‘乌丸莲耶’又在唤他的代号, 东云只觉危险在步步降临, 他抑制住心底想要反抗的本能。
对面赝品轻飘飘的声音好似耳语：“不要动。”
黑衣人站在了东云身前，然后——
“扑哧”。
朵朵血花在两人之间的地面绽放，黑发青年的瞳孔扩大，匕首没入他的腰腹，略有些瘦削的手背在此刻青筋凸起。
“嘭！”下一秒男人即刻被飞踹出去, 眨眼只听一声重响, 只见那人已然带倒数人直至撞上墙壁。
可无人惊慌，所有人待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没有分过来半点视线。
直到这一刻, 东云才终于确认。
——这里的所有人，都是“无心人偶”。
乌丸莲耶多疑简直到令人发指。
在最靠近他的地方, 他最信任的只有这些经历他洗脑的人偶，以及——隔壁的贝尔摩德。
这些人因何而被洗脑？在被洗脑前又是何人？
或许和无数个“伏黑东云”一样, 早已被盖上“死亡”的钢印，然后消失在社会的浪潮之中。
腰腹上的血液不断淌落, 东云一双眼盯着‘乌丸莲耶’不曾移开半秒。
这个是赝品, 那么真正的乌丸莲耶在哪？
“不要动威士忌。”只听得‘乌丸莲耶’的声音急切而疯狂, “不是致命伤, 只是稍微痛一点、只是稍微流一点血……”
“只是给我一点血液。”
黑发青年的神色有些慌乱，却在听到他的声音后扼制本能。
强大的力量……
在以前，‘乌丸莲耶’或许不会放在眼中, 可在现在威士忌的力量却是他最需要的。
绝对的忠诚，绝对的力量。
老人喉中发出无意义的低吟，像是找到了渴求已久的宝物。
他看到那双灰色的漂亮瞳孔紧紧凝视着他，心中一阵满足。
他知道为什么波本不愿放手威士忌了。
这么强大的猛兽，只因为一句话就臣服于自己脚下，他的身体开始颤抖，肾上腺素飙升带来的激动在冲撞着他的身体。
冷静一点，蠢货！
像是从耳边发出的声音让老人一瞬间冷静，他的呼吸一滞，然后转为平静。
附近白色大褂的研究人员早在他如咒语般的低吟中朝这边包围，他们将房中人带到床上，掀起衣摆。
腹部薄薄覆盖着一层肌肉，冷白的腰腹上，一道触目惊心的刀伤汩汩流出血液。
“只要躺一会，威士忌。”或许是因为刚才东云的表现加上他的渴求突破了老人几乎刻在灵魂深处的多疑和谨慎。
他操控轮椅来到病床边，看研究人员给东云带上仪器设备。
“你的伤口恢复速度一直都这么快吗？”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在等东云的回答。
热切的目光停在东云的伤口上，老人好像看到了它在呼吸的起伏间缓缓愈合。
波本……呵。‘乌丸莲耶’担心提到波本会引起变故，只在心中念着这个名字。
他抬手、又放下，“算了，人总会有私心。只要利益一致，他就不会对我有任何影响。不要担心，威士忌，我会带你一起走。”
更何况，威士忌在自己手中。
波本会为了从自己手里要回威士忌而努力的。
“boss，那你现在为什么不走呢？”清冽的声音带着疑问钻入‘乌丸莲耶’耳中。
老者动作一顿，眼底贪婪之中闪过一瞬空白，他转过头。
眼前人的视线是热切的，充满贪欲。
而监控的眼睛是冰冷的。
病床上，乌发蜷曲从床边散落，青年任由研究人员将针头插/入身体，任由鲜血从体内导出，他只是忍着痛意平静看着‘乌丸莲耶’。
【伏黑东云（生命值）：98/100】
【东云，确定还要继续只保持一层的治疗效果吗？】
是。东云毫不犹豫地答应。
如果可以走，为什么这个赝品现在也在这个基地内？
‘乌丸莲耶’顿了许久，才回：“时间还没到。”
不，是你不能走。
【重要角色[赤井秀一]进入您1km范围内。】。
手指倏地一下轻颤，降谷零从梦中惊醒，他急促地喘息着看向周围，才发觉自己在车中睡着了。
梦中沉溺于深海时的窒息好似还残留在体内，但内心的恐惧不是因为深海。
他又梦到了数年前，东云第一次落海溺水，差一点没能救醒的时候。
他拼命按压躺在甲板上东云的胸口，明明是带来生机的日出时刻，但身下人本就十分苍白的皮肤透出了不祥的冷灰。
梦境中每一刻都无比清晰，身上的寒冷，眼前浑身湿透毫无生机的东云，每一次人工呼吸感受到的冰凉。
或许是因为那些都是降谷零亲身经历过的。
但不同的是现实东云醒了过来，梦中过了许久，直到初升的日光消散，周围陷入黑暗，东云都没有睁开眼。
心脏在身体内重重鼓动、呼吸也格外沉闷。
降谷零心中慌乱，他看了眼时间，拿起手机拨打电话。
他相信东云的实力，如果乌丸莲耶威胁到他的生命，东云一定会在那之前将基地内搅得天翻地覆。
但是——
他害怕东云受伤。
“基地里面有动静吗？”电话接通的那一刻，他迫不及待地问道。
“还没有。”诸伏景光看了眼前屏幕，伊达航在听到他声音后往这边看来。
夜深，营地内处于夜班轮换期间，他身后不远，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坐在椅子上就睡着了。
“怎么了？”他察觉到降谷零这边声音的变化。
“梦到了些不好的事情。”降谷零轻叹。
诸伏景光稍顿：“东云不会有事的，反而是zero你……”
手机那头传来一声若有似无的笑声，降谷零将这句安慰落入心底：“放心。”
“我只是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他把东云带到大阪是想让东云保护他，也是为了约束我，贝尔摩德也是保证他活下去的手段之一，那那个虚影是做什么的呢？”
贝尔摩德恨宫野夫妇是因为他们的实验导致她不老、让她成为组织拉拢他人的工具，也成为乌丸莲耶的血包，乌丸莲耶无论是为自己还是为了组织的以后都不会放手。
“你想说什么？”诸伏景光挺直身体，他似有所觉。
降谷零轻笑：“柯南之前问过一个问题，我觉得很有意思。”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突然在安室先生你们面前露面呢？告知样貌这种事情虽然能够在一定程度上传达信任，但是乌丸莲耶根本不是个会打感情牌的人吧？’”
没错，无论是对东云、还是宫野家、还是对组织所有人，乌丸莲耶早已冷血到极致。
他的手段只有威逼利诱，怎么会想到打感情牌，用信任换取他们的忠诚？
“hiro，如果他已经怀疑我们那群人中有卧底，早就猜到各国警察已经联合，他那张脸肯定会在第一时间被列为最终目标。”
眸中亮起凌厉的光。
“那是不是就意味着那张脸的主人死了，就代表乌丸莲耶死了？”
诸伏景光眼神凝滞。
通话在这一刻寂静无声，诸伏景光的脸早已凛然。
降谷零又看了眼时间：“我这边到时间了，我先挂，可能会早点过来。”
推门下车，白雾从他的唇边逸散，他抬头看向高悬的弯月，然后转头走到一间十分朴素的小店门前。
屋檐下悬挂着一盏灯，他在木制门扉上轻叩，然后推门走进。
晦暗不明的灯光，这是一间日式小酒馆，柜台后的老板连眼神都未移来，降谷零抬脚走进。
穿过长廊，他走到一扇门前，缓缓推开。
危险、冰冷的笑在门推开的那一刻浮现，室内等候已久的男人往门口看来。
高大俊逸的金发男人站在门旁，温暖灯光映得他的脸上柔和了几分。
“你就是波本吧？”他问，“真慢啊，其他人已经到目标点，就等你就位了，把那群不自量力的公安炸得稀巴烂！”
“是。”降谷零弯唇微笑，“抱歉，路上耽误了一会，我们现在走吧。”
男人冷哼了声，将桌下的皮箱抬上桌面，他利落打开，里面是满满一箱的武器。
“你应该只带了一把枪，选吧。”他轻抬下巴。
金发男人唇角无声向上扬起。
“不用。”他拒绝了，紫灰的眼眸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男人，噙着冰冷笑意回道，“一把枪，足够了。”
男人表情微凝。
“我只是一个情报员而已。”波本将他的武器箱阖上，“走吧。”
莫名的感觉涌上男人心头，却还是被缓缓压下。
boss钦点的波本、他也听说过波本的名声，在琴酒沉寂、朗姆死亡的现在，他就是组织的二把手。
只要度过这段时间，波本只会比过去的朗姆更加强大。
“好。”他应下了。
……
冬日将夜晚拖得很长很长，让本就少眠的人只觉这夜晚格外漫长。
在炎热夏季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刻，‘乌丸莲耶’接到了来自波本的电话。
“波本？出意外了？”
“不，boss，任务进行得很顺利，公安还没发现我们。”电话那头，波本的声音被风声覆盖，听着就冷。
‘乌丸莲耶’皱眉。
“打电话来只是想问一下……”波本的声音有些迟疑，“boss，我能见一面威士忌吗？”
‘乌丸莲耶’缓缓眨眼，他的视线缓缓上移，落到眼前监控屏幕中的画面。
威士忌的身体数据在他眼前跳跃，持续抽血让威士忌的脸色比一开始要苍白许多，他倒在床上，半阖的眼中视线涣散。
真是令人感动，是察觉到可能会死吗？
但这副画面显然不能给波本看。
“大阪任务结束，你就可以过来带威士忌走了。”
只要任务完成，波本也就彻底和组织绑定了。
这次轮到波本不说话。
还未亮起天光的世界，只有几盏路灯落下光晕，白雾从降谷零的口中吐出，又在他眼前消散。
“任务完成啊……”他缓缓抬眼，望向前方不远处和他一起行动的男人。
他露出点微笑：“好，我明白了。”
降谷零一手举着电话，一手举起手枪，紫灰的眼眸透过手枪上的准心，对准前方男人的后脑。
“那之后见，boss。”
拇指移动到屏幕上的红色图标，电话挂断的那一刻——
“嘭！！”
枪声撕裂清晨的宁静，男人瞪大眼被一枪爆头倒在地上。
降谷零表情骤冷，掏出通讯器：“风见，行动。”
“是！”
枪声透过漫长天际，穿过光幕落入东云耳中，倒在病床上的青年眼睫轻颤，缓缓睁眼。
一眼看到屏幕中的金发男人。
第458章 决战（7） “鸟取行动开始。” ……
“鸟取行动开始。”
在降谷零命令下达的那一刻, 原本打算埋伏身在鸟取的公安行动组的组织成员面前忽然闯出了一群公安。
四目相对，在组织成员还未反应过来时，枪声便已经响起。
“有埋伏！”
“被发现了！”
“快走！！”
一时间通讯器内的各种呼喊交错, 被打得措手不及的组织成员飞快往后退去。
哒哒哒哒——
机枪无情扫射，火光在这还未亮起的黎明迸发。
“波本呢？波本——！”有人躲在掩体之后试图得到这次行动负责人的指挥, 但毫无音讯。
他还不知道组织的通讯器已经被他呼唤的人扔在副驾驶上, 急切的喊声传到金发男人的耳中不过成为了一道如蚊虫细吟。
难道波本被直接杀了？根本没有时间考虑，远处射来密密麻麻地子弹穿破无数人血肉，手榴弹震起的轰鸣和尘土飞扬。
“跑！报告boss，鸟取行动失……”未尽的话语被枪雨打断，男人倒在地上, 看着公安碾压式地席卷而来。
他这才发现耳机中除了一开始之外, 后面便一直没有人说话了。
公安在行动开始的那一瞬间，便掌握了他们所有人的位置。
为什么会这样？男人的身体已经无力动弹。
为了防止情报泄露, 所有人的位置只有波本知晓……等等。
男人的眼睛缓缓睁大：……波本？
可他已经没有时间在思考下去, 他连一根手指动的力气都没了。
最后看见的，是在漫天尘土中, 一辆辆铁灰的装甲车在地上发出沉闷声响，朝着组织的基地行驶而去。
生命走到尽头, 却也好像看到了组织的结局……
在收到鸟取信号的那一刻，伪装埋伏在大阪基地附近的公安开始行动。
一队队扛着枪的武装队伍小心潜入雪白密林, 无声前进, 比起鸟取, 大阪这边的行动要安静、缜密许多。
“开启诺亚方舟协助模式。”
蓝眸隐于乌黑发下, 诸伏景光探查四周。
[是，已开始探测附近无线电信号。]诺亚方舟此刻声音还有些死板，阿笠博士的眼镜也已经改装成护目镜, 将诺亚方舟的探测结果放上。
前方密密麻麻红色光点浮现。
在那里么？诸伏景光眯起眼，将狙击枪收回挂在身上，掏出手枪。
“入侵。”
[是。]
……
组织基地的周围有驻守的成员，没有收到任何警报的他们还是一如往常。
穿着厚实冲锋衣的男人打了个哈欠：“最近几天在这里带着都快要得雪盲症了。”
“boss说要提升戒严等级才特意让我们驻守在这里……最近的风声你也知道。”另一人正将桌上狙击枪的部件一个个组装好，“小心点，我下去看看。”
冲锋衣男人不可置否，这间伪装成猎人小屋的房中实际是在这座山中基地的小型据点。
一架架精密仪器现在就在地下室内，由人全天监控周围，在发现可疑人物时会发出警报。
男人抱着狙击枪直接跳下地下室，楼上只剩一人。
说起来马提尼说去上厕所还没回来吗？他望向侧门，虚掩的门口露出一线雪白，被风吹得晃晃悠悠的。
风将还未融化的雪团吹入门内。
呼吸逐渐变得绵长而缓慢，杀手的直觉让男人抬手悄然握住一旁手枪，朝那边靠近。
世界好像只剩下门外风声，男人希望一切只是自己多疑，然而——
猝不及防门口大开，生锈的门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男人一眼撞入一片湖蓝之中。
他立即想要发出喊声，那人像是早有预料，一手飞快袭来堵住他的嘴同时将他手枪缴下。
骤然拉近的身体即使穿了厚厚一层也感受到了心口处的坚硬。
“嘭”哪怕装了消音器，枪响依旧是这宁静山野小屋中的违和音。
还在地下室的狙击枪男人即刻察觉，头顶“噔噔”踏来的脚步气势汹汹，他毫不犹豫从下翻身而出。
子弹紧随而来，男人抱枪翻滚躲过同时抽出手枪反击。
他躲在木板之后，看清了来人的脸。
“苏格兰？”同为狙击手的行动组成员不可置信喊出来人代号。
诸伏景光意外挑眉：“好久不见。”
久违的问候还未开始就被枪声按下休止符，小门的侧门和正门被诸伏景光带领的小队闯入。
于此同时，这座山林间所有的驻守点都在发生着相同的事情。
“东1据点剿灭。”
“北2、3据点剿灭！”
一个个消息飞往指挥部，所有人的心中此刻只有一个念头——
加快速度、加快速度，在基地内发现之前、在组织做出反应之前冲破防线！
“E3点三枚，S2点一枚、W5点一枚……预计倒计时十秒后爆炸。”萩原研二坐在屏幕前，看着代表炸弹的光点在眼前地图线上移动。
“10——”
蹲守在高地上的赤井秀一，越过漫漫山林，通过瞄准镜对准了最远的据点。
子弹飞越山林、横穿风雪，击中正拿着机关枪扫射的男人。
“砰……”
【重要角色[降谷零]进入您附近1km范围内。】。
‘乌丸莲耶’还不知道自己挂断电话后发生了什么，他从眼前监控上的画面移开视线，转身来到实验大厅。
威士忌的血液在被他们用口服、外敷、注射等各种方式注入实验体中。
但都没有用。
和普通的输血并无差距，甚至在实验器材中，他们甚至找不到威士忌的血液乃至伤口表皮组织与常人区别的原因，最终只得出曾经和雪莉相同的结论。
如果能够走路，‘乌丸莲耶’早就在这里焦急乱转了，但此刻他只是一遍又一遍抓着、拍着轮椅扶手。
他一时忘记了自己的处境，甚至忘了组织。
他猛然回头看向东云所在的房间门，想要操控轮椅过去，才走了不到一圈却硬生生停下。
轮椅在他没有控制的情况下重新拐回操控室。
基地外的监控拍到的画面依旧是一片雪白，天空还未完全亮起，只有一抹日光跃出地面。
‘乌丸莲耶’瞳孔飞转，试图找到监控中的破绽，同时下达命令：“联系所有驻守点，打波本电话，不……打鸟取所有代号成员的电话，去接通鸟取的基地信号！”
命令下达的那一刻，操控台前的所有人便动了起来。
巨大的连接中字样出现在屏幕之上，‘乌丸莲耶’的心跳得飞快，眼中血丝通红紧盯着屏幕。
画面突然变了。
却不是他想要的。
一片蔚蓝海面忽然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一艘巨大的轮船出现屏幕之中。
“哗……哗……”海潮的声响在操纵大厅之中回荡，‘乌丸莲耶’的表情变得空白。
[诺亚方舟欢迎您的乘坐。]
[正在破解中……]
[请问是否接入‘诺亚方舟’？]
轮船对准屏幕正中从远方缓缓驶来。
诺亚方舟、泽田弘树……信息量冲击着‘乌丸莲耶’的大脑，但屏幕上那明晃晃的字眼更是让他惊声喊道：“断开连接！！”
“boss，已经断开，但没有反应。”操控台前一人回应。
操纵系统还未被完全入侵，侧面的小屏上终于得到了其他地方的回应。
接通的那一秒，突如其来的爆炸将操控室中噼里啪啦的键盘声淹没。
“boss——！”炸弹和枪声混杂，终于接通的电话里男人大吼。
“波本叛逃！！鸟取行动组全军覆没！”
‘乌丸莲耶’瞪圆双眼。
拨出的电话许多沉入大海，但仍有几位幸存者传出了情报。
“发现叛徒苏格兰。”
“发现赤井秀一踪迹。”
“基尔背叛组织，射杀两名代号成员。”
“灰皮诺背叛组织。”
“鸟取基地正遭受攻击。”
“东京基地受到攻击。”
……
无数信息如滚石砸落，‘乌丸莲耶’耳中只有一声声呼唤，而在此时——
“轰！！”头顶一阵剧烈晃动。
不是地震、是炸弹。
波本叛逃、他背叛组织了……？
‘乌丸莲耶’空白的表情在此刻凝滞，甚至面上浮现出一片茫然。
诺亚方舟意味着泽田弘树没死，但苏格兰和莱伊也没死，波本、基尔、灰皮诺同时叛逃……
一桩桩一件件甚至可以追溯到数年前的事情冲击着大脑，但有一个声音在他还未想清楚之前便吼了出来：“封锁威士忌的房间！”
“嘭！！”
话音刚落，他就听到了操控室外的巨响。
晚了一步。‘乌丸莲耶’这下彻底僵住。
为什么波本会是卧底？为什么苏格兰活着？他甚至只是猜测，此刻的声音便是直接落实——
威士忌也背叛了他。
威士忌……洗脑被解除了。
他回头看向监控，威士忌的实验室房门被炸开，在硝烟之中，一人缓步走出。
尚在虚弱中的人连身体上的各种导管都没来得及卸除，爆炸带起的风吹起来人的发丝，东云眼都不眨地直接将身上的各种仪器残留导管拔下。
滴滴鲜血溅落，东云只是微微皱眉：麻烦兑换药剂了，0544。
【是。】
他直接握住刀身上的裸柄，乌丸莲耶让他放回手枪，却没注意到他拿到的微型炸弹。
没有收到命令的所有实验人员头都没回，依旧专心致志地进行实验。
‘乌丸莲耶’亲眼看见那道伤口忽然止住了血色。
“嗬啊……”他的喉咙发出诡异嘶吼，双眼凸起：威士忌能控制他的治愈……？
监控画面中，威士忌朝着操控室直接冲来。
东云知道仅靠一把刀冲不破这扇门，但除了一开始的空白，大厅中的黑衣人已然是收到命令动身攻击。
黑发散开，灰眸之中前所未有的清晰且凌厉。与威士忌截然不同的神色，坚决且狠利。
空气被吸入，微凉的气息从口中滚落喉咙传入肺腑、而后缓缓吐出。
没有刀柄的刀身握住时会有些不适，但丝毫不影响东云挥刀。
精神、肉//体、视线集于一点，东云的瞬时集中甚至让那些忘记思考的人们动作微凝。
——杀了乌丸莲耶。
第459章 决战（终）（1） 诡异的场景，实……
诡异的场景, 实验大厅之中黑与白成了一道泾渭分明的界限。
一半是枪林弹雨，一半是无知无畏的研究者。
血色逐渐浸染光洁的地面，大多来源于那些黑衣人不管不顾的射击。
东云将一个研究人员一脚踢开, 抢过对面男人的手枪，躲过射击的白大褂没有半点抱怨, 死板地从地上爬起, 继续往操控台走去。
然后被一枪射中。
血液溅上一旁的透明柱体的玻璃上，染红其他研究人员的白色衣袍，洒在他们还在操控实验器材的手上，甚至面无表情地擦掉屏幕上的血浆。
也有人因变故停在原地，看着他们面露迷茫。
内部和外部同时爆发动乱, 一边是头顶传来沉闷的爆炸响动, 一边是子弹碰撞上操控室大门的敲击声。
这些黑衣人伤不到东云。
但操控室靠着这么点火力可无法打开。
东云眉头皱起，空手情况下不能一次性从系统中兑换大量炸弹, 他又想到了自己来时的那个房间中的武器库。
基地外围开始交战, 但威士忌这边不能不管，乌丸莲耶没过多久便找到了对策。
基地之中, 几乎铭刻在东云灵魂中的音频再度响起，从头顶从脚下从周身, 洗脑音频如海啸铺天盖地涌来，但它不仅是冲着东云一人。
这道音频对基地内的所有人都有效。
所有人的动作在此刻凝滞。
周围反倒在此刻静下, 枪声暂歇, 世界的时间都变得缓慢。
只有已经有较强抵抗力的东云在此刻还坚守意志, 于是他听到了在这片刻安静中的声音。
“请问是否接入‘诺亚方舟’？”
心漏了一拍。
东云猛然回头, 看见背后不远实验机器屏幕上的文字。
——“鸟取和其他基地会先行一步发动进攻，将‘诺亚方舟’接入鸟取基地，在鸟取连通大阪基地同步情况时, ‘诺亚方舟’即可入侵。”
[正在破解中……32%]
即使是诺亚方舟，也无法在几分钟内就破解整个组织系统。
东云心中一动。
下一秒——比刚才更加激烈的射击、和洗脑音频那恼人的频率，朝东云连绵不绝袭来。
东云登时转身。
透过监控看到他行动的人旋即发现他的目的。
“拦住威士忌！！”乌丸莲耶的声音像是这座基地传出的怒吼。
这次连研究人员都动了，所有傀儡扑倒在操作台前，却被接连掀翻。
这道命令未曾经过过滤，甚至传遍了整个基地。
威士忌？赤井秀一扣下扳机的动作一顿。
伊达航、松田阵平等人也通过一线人员的通讯器听到了这句命令。
诸伏景光躲入墙后抬头望向声音来处，意识到这是从基地内部发出的命令。
威士忌？东云？
里面发生了什么？！
四肢一时有些发寒，即刻诸伏景光听到他们通讯器中有人开启通话。
“把门炸开。”
从牙齿缝中挤出的声音，降谷零此刻的声线令人胆寒。
以最快速度赶到大阪的金发男人紧握手枪，望向通往基地内部的合金大门，眼底彻骨冰凉。
“是，定向爆破准备中，预计一分钟内完毕。”
……
“嘀”。
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摁上了屏幕上“是”的按钮，承受着周围源源不断传来的精神进攻，东云的脸色比以往更要冷。
剔透的灰眸之中坚定的神色未褪去半分。
整个基地的灯光在此刻闪了一下，东云收手躲开子弹，借助操作台挡住子弹，终于将最后几人解决。
这下彻底安静了。
而后——
“噔噔噔”报错声响彻整个实验大厅，透明的玻璃柱体上无数红色弹窗接连弹出，然后被一艘巨大轮船取代。
“欢迎乘坐‘诺亚方舟’。”诺亚方舟的声音取材于‘泽田弘树’本人的声线，还带着男孩没有变声的稚嫩和活泼感。
“正在破解最后防火墙，请稍候。”
“不……”操作室中‘乌丸莲耶’发出颓然哀嚎，他一动不动地看着监控，头脑发胀，连呼吸都开始变得急促。
身后的门发出轻响。
他的脖子像是齿轮，一点一卡、一点一卡地转头看向门口。
操作室内的洗脑音频和实验大厅的声音逐渐融合，操纵室的大门缓缓打开。
明亮如白昼的实验大厅，有一修长黑影持刀站于门前。
他的皮肤白得吓人，瘦削的身体好似快要破碎。
因开门卷入的气流吹起他的衣摆和发尾，却也将那人的凛冽杀意送入其中。
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席卷老人的整具身体。
轮椅往后退了一步。
但他已无路可退。
视线相对，东云身体微微前倾，在他冲来的那一刻，‘乌丸莲耶’爆出最后一点抵抗。
“拦住威士忌！杀了威士忌！”
操作室中、操作台前、实验大厅的黑衣人、研究人员……所有的人在听到这一道命令后，义无反顾朝东云冲来。
乌丸莲耶的声音配上音频，让东云脑中愈发不好受。
但最麻烦的并不是这些声音。
他可以躲过子弹，躲过前面几个的包围，但依旧有人不顾生命地扑来抱住他的腿。
有武器的进攻。
没有武器的用身体，那些人无视他手中的长刀，无视子弹，在东云和‘乌丸莲耶’之间筑成一道墙。
“放开！”东云脸上终是浮出怒意，他将一人甩开，又有一人接上。
环视看去时，周围都是空洞的眼睛。
他们挡在东云之前，没有武器便动口咬，手脚并用的捶打。
同样的，他们也为东云挡下子弹。
殷红滚烫的鲜血溅上东云的脸。
系统检测出的濒危生命染红的轮廓和鲜血一起浸透东云双眼，他眼中通红，心中盛怒与后脑的痛意一齐在身体横冲直撞。
——这些人因何而被洗脑？在被洗脑前又是何人？
——他们是无数个“伏黑东云”，失去自我陷入混沌，为了一个烂人献出生命。
乌丸莲耶……
“给我……”
“停下！”
【使用[三面颜-降谷零]，获得[冷静]增益，所有素质提升5%……】
【使用《如何用最短的睡眠保持最好的状态》，无视身体状态屏蔽80%疼痛感知，恢复100%体力。】
……
能够用上的技能书都用上了。
东云利用瞬时的爆发甩开身上所有人，眨眼之间突破重围。
“咚……”
不是冲着‘乌丸莲耶’，而是在操作台前，东云摁下了最后一步的同意按键。
一串优美的音符替代嘈杂的洗脑音频，诺亚方舟发出了最后的庆祝音乐。
“恭喜，诺亚方舟欢迎您的加入。”
“不……”‘乌丸莲耶’伸出手，“不、不要……”
“诺亚方舟即将打开所有通道，3、2……”
“不可以！！”‘乌丸莲耶’大声拒绝，却无济于事。
“1。”
正在暴力通关的公安们，突然发现眼前的大门打开了。
“基地系统被占领了。”降谷零眼前一亮，“继续突进！”
在失去基地的保护后，胜利的天平迅速倒向公安，他们突破基地的层层过道，但复杂的地势依旧只能硬闯。
就在此时又有一人声音通过基地传到所有人的耳中，他清晰地告知了进入基地最底层的路线。
是东云的声音。
降谷零认了出来，他心中激荡又随即压下：“跟路线走。”。
威士忌的力量突然变强了。
实验大厅的人数是有限的，抵挡不住一个好似完全感知不到疼痛的人。
‘乌丸莲耶’发现了东云的顾虑，最后两三人被他命令紧紧护住自己。
“组织不会消亡，而我是组织的主宰……”他提高声音，“现在看来你们应该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没错，乌丸集团、乌丸莲耶，你们消灭了组织又有什么用？你们怎么确定已经毁了乌丸集团的所有产业？”
“又怎么确定——你杀了我？”
深凹下的眼睛透出阴鸷的冷光，老人的鹰钩鼻更是突兀。
“你不能杀我、你杀不了我。”他发出桀桀桀的笑声，“我不会死……”
“不，你会死。”东云打断了他，“但你死了没用。”
长刀直指老人眉间：“因为你不是乌丸莲耶。”
——这个基地，除了贝尔摩德，全部都是[无心人偶]。
可笑的、可怖的疑心，害怕有人背叛，信任的只有被自己洗脑的人，于是在世界上构建了一座座令人作呕的基地。
“你和他们一样。”东云上前一步，“都是被乌丸莲耶洗脑的人。”
“他们是半成功品。”失去自我只会听从命令的人。
“而你，是成功品。”平静的嗓音道出最后的真相。
“忘记自己的名字、被洗脑、却能独立思考的——成功品。”
老人愣在原地。
最后几人也被威士忌踢开了。
他看着黑发青年步步走来，站在自己身前，自己却动弹不得。
“你在说什么？我就是乌丸……”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东云取下了他的耳机。
老人眼中有片刻茫然。
东云手中的耳机中是没被诺亚方舟音乐替代的洗脑音频。
他轻声对着耳机那头的人问道：
“我说对了吗，乌丸莲耶？”
长刀高高举起，穿透了身前老人的胸膛。
脚步和枪声正在逼近，东云看到地图上，那代表红方几人的光点，在向自己奔来。
第460章 决战（终）（2） 真的快死了……
东云的视线在此时移向虚空中的光幕。
上面闪过的是无数个国家、无数个地区, 全副武装的人们，与组织交火、将组织基地、据点、乃至实验室团团包围的画面。
挥手弹出任务界面，【消灭黑衣组织】的任务进度在不知不觉地攀升。
任务进度条在一点一点地试图努力地去填满最后的2%。
所有人都在为了这最后的2%拼尽全力。
还差最后一点。
东云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 想要拔出长刀时，手上却是一滑。
他这才低头看去, 发现没有刀柄的金属刀把不知何时已将他的右手磨出血来, 因屏蔽痛觉竟让他直到现在才察觉。
血液湿滑，东云皱眉看着手心许久，将手在身上衣物缓慢擦去。
伤口摩擦布料，但并没有痛意，反而将每一刻的触感真切传达到东云脑中。
很奇怪的感觉。
屏蔽痛觉可以持续三小时, 但过后需要双倍时间恢复, 所以时间有限。
东云用衣服包裹刀把，将长刀一点点抽出。
手中耳机里还是只有那恼人音频, 真正的乌丸莲耶没有找到, 东云将它扔在地上。
以现有的线索，都足以确认乌丸莲耶就在这座基地之中, 他将一个替身放在这里以为可以误导公安，然后继续偷偷活下去。
但乌丸莲耶已经动不了了, 一个能够支持他数十年来活下来的设备，可能装满一整个房间。
会在哪？
东云看了眼倒在轮椅上的老人。
轻而易举就被夺去生命的身体, 就这样僵硬倒在那, 反倒有种不真实感。
这个人是乌丸莲耶注定的牺牲品。
“诺亚方舟。”东云转头看向操控台的轮船, “这座基地现在耗电量最高的地方在哪？”
“是这层楼中间的实验区。”诺亚方舟立即回答了他。
实验室？东云看向门外明亮的圆形柱体, 忽然想起另一个人。
“贝尔摩德。”他轻声呢喃。
这个老人是牺牲品，但贝尔摩德不是，贝尔摩德的血对他、对组织有用。想清楚之后就能理解贝尔摩德的态度了。
她知道这个是替身而不是乌丸莲耶, 所以对他没什么尊敬，但替身说出的命令来源于乌丸莲耶，所以她听从。
那么……贝尔摩德或许知道真正的乌丸莲耶在哪。
东云转过身，贝尔摩德就在这层楼，就在自己之前所在房间的隔壁。
光幕上一张一张的警察面孔闪过，此时落到了降谷零的脸，东云的视线下意识移去。
焦急的、担忧的，降谷零冲在最前不顾一切撕破组织的防线。
不用这么着急的，零……东云望着屏幕中的男人，可惜就算说出来，此刻的降谷零也听不到。
【东云？东云。】0544在脑海中呼唤着他的名字，【你受伤了，尽快使用药剂。】
东云这才察觉到弹幕上的文字。
【伤口啊啊啊东云看你身上的伤！别动了求你别动了在出血啊啊啊】
【老乌鸦怎么这么能躲！！滚出来让东云杀！】
【救命东云的状态看起来好奇怪，降谷零快来啊啊啊红方人呢？！】
东云低下头，终于发现黑色外套上渗出的湿润水光，手指触碰，一片鲜红。
眼中一时有些无措，染了血的手指抬起放下，不知道往哪里擦，然后才想起可以求助0544：
帮我用治疗药剂吧，0544，谢谢。
无法感受到痛觉，东云也失去了判断自己身体受伤程度的能力。
【是。】
0544刚刚应下，东云打算继续往贝尔摩德那边走去时，那枚耳机忽然传来了响声。
对比起头顶的喧闹，安静下来的操控室中，这一点声音格外明显。
东云脚下一停，回头看向一开始便被他扔在地上的耳机。
“伏黑、东云。”断断续续死板的机械音从耳机中传来。
东云愕然转身，心中警惕再起，握紧手中长刀和枪，视线环绕四周。
“你、波本，还真是送了我一份大礼。”机械音继续说着，“哈……想杀了我吗？想让组织消亡吗？”
“本来还想再等等的，把我逼到这个地步，你确实很不错。”
机器音伴随着嘈杂的电流声让人烦躁，也让东云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
危险。
来自四面八方，来自这里的一切，东云全身寒毛倒竖，脑中紧绷到了极致。
咚——
咚咚——
寂静的空间只有自己的心跳和呼吸。
“你很聪明，但不够聪明。”
“你在想到贝尔摩德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想到……”机械音诡异地拖长尾声。
“现在的你，也是我想要的呢？”！遭了！！东云赫然瞪大双眼，不假思索转身便向门后冲去。
但来不及了。
一抹亮光从轮椅、从周围所有的操作台中骤然爆发，刺眼的光芒转眼侵占整个操作室。
“轰隆隆——”
滚烫的气流和急剧的震动将整个操控室碾碎，让这一层上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脚下的震动。
降谷零踉跄一步随即站稳，但爆炸传来的方向让他脸色骤白。
“东云……”紫灰的眼中闪过一丝茫然，然后转为恐慌，“东云！！”
不……
不要。
刚才的爆炸来自于脚下，东云还在里面！！
降谷零红了眼不顾一切冲向楼下，脑中此刻只剩下一人身影。
爆炸的余韵还在回响.
降谷零在心中大声嘶喊：就差最后一步了、就差最后一点！
他们并肩一起走到现在。
他马上可以把东云从黑暗中彻底解放，他马上就能拉着东云的手带他走向光明。
降谷零甚至做好了自己牺牲的准备，都没想过东云出事的可能性。
“zero……”诸伏景光只看见一道金色身影第一个站起冲向前方，最终咬牙，“掩护降谷！”
枪声再起。
子弹从降谷零的身侧擦过，他的身体爆发前所未有的力量，将眼前胆敢阻拦他的人全部踢开。
身上不知何时有了沉闷的痛意，但此刻降谷零已是无暇顾及。
他冲过飞扬的尘土，一心只想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东云身边，逐渐的，他闻到了刺鼻的硝烟。
奔跑时的急促呼吸吸入大量灰尘，让喉咙发痒，降谷零硬是咽下，终于赶到了基地的最底层。
灰烟弥漫，灯泡悬在空中闪烁，依稀可见这里原来的装备，此刻已成了废墟。
地面上被灰尘掩埋的一具具尸体堆叠着，仿佛一片炼狱。
降谷零一眼看见受损最严重的一块地方，还有半块屏幕存活的“诺亚方舟”停在那。
“这里发生了爆炸。”诺亚方舟的声音有些虚渺，它从仅存的几个音响中发出声音。
“伏黑先生没有躲开……”
“不可能！”降谷零大声喝止，他大步冲向废墟之中，“东云？东云！”
这里是操控室，到处都是电线和被爆炸轰得不成型的铁块。
一踏上便是吱呀吱呀的晃动。
“东云……回答我……”颤抖的声音从降谷零的喉中发出，他奋力掀起一片片巨大的铁块。
求你。
东云……
害怕找不到东云，也在害怕找到东云。
降谷零机械地掀起、扔开、掀起、扔开。
喉咙仿佛要被尘土喇出血迹，废墟之中只回荡着降谷零一人的声音。
“根据数据推测，伏黑先生的落点应该在您200度方向前进10m左右。”诺亚方舟的声音再度传来。
脑中疯狂与冷静相互交织，降谷零四肢发麻，却还是在第一时间赶诺亚方舟所指的方向。
一道银辉闪过降谷零的眼，让他一瞬如堕冰渊。
是一把刀、被折断的刀尖，另外半截还在铁块之下。
他立即上前握住那块倒在地上的重物。
这一块很重。
重到金属边缘割破了降谷零的双手，血从掌心流出，降谷零却还是抬不起来。
“嗬——啊！！！”手臂上青筋爆突，这一块沉重的铁块在数秒后终于动了。
降谷零睁开眼，发现是诸伏景光。
两人拼劲全力将这一块掀开，砸在地上的沉闷声响回荡。
——一把断刀，没有刀柄的断刀。
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降谷零脑中空白：人呢？
“咳咳……”忽然响起的声音让降谷零心脏停拍，猛地回头。
他看到了远处的房间，门被炸弹炸碎，露出了里面的模样。
暗红的灯光、暗红的血管，和还在运转的机器。
金发女人躺在床上，缓缓睁开眼……
刺眼光亮伴随滚烫的温度汹涌而来，如迎面撞上巨石。
“轰隆——”
身体被火焰包围、腾空而起的那一刻，世界陷入黑暗，东云只听到了系统最后的播报。
【触发任务[降谷零]死亡节点，剩余时间：1小时】
【[治疗药剂（十层）]生效中。】
0544帮东云兑换的是最高等级的。东云呛咳出声，随即尝到了喉中腥甜，他吐血了。
但东云此刻仍旧感受不到任何痛感，火焰在灼烧他的身体、异物划破他的皮肤。
世界一片黑暗，而他在坠落。
然后猛地落地。
东云的身体轻轻颤抖着，只听得到因为爆炸波及残余的耳鸣声，脑海中还停留在爆炸时的第一刻。
零的……死亡节点？
这就是原世界线的终局？
原世界线站在最后跟‘乌丸莲耶’对峙的是零，遭受这场爆炸的本会是零。
是因为自己改变了，变为了自己。
“咳哈……”幸好……才扬起一点笑，又是一口血，东云这才逐渐感知到自己的身体。
眼睛好烫、手臂和腿好像骨折了。
他看不见了。东云努力尝试用一只手撑起身体。
自己现在在哪？他刚刚有在下落，他已经不在操控室……
“果然，你没有死。”
突然冒出机械声让东云脚下一顿，扭头‘看’向来处。
他看不到自己现在的狼狈，紧闭的双眼中有一只滴落血泪，划过满是灰尘的脸颊。
发尾被烧焦了一大段，布满灰尘的黑发落在地上，染上血色。
“这个炸弹本该带走更多的人，可是该死的诺亚方舟让我失去了对实验室的控制，但你继续走下去会很麻烦，让波本的那群警察同事们进来也很麻烦。”
是乌丸莲耶的声音。
“都很麻烦。”
东云置若罔闻，只是叫0544：用冲矢昴的技能。
【已使用技能书[眯眯眼也能洞察四方]。】0544的声音很快，听出了其中的担忧和焦急，却又怕自己耽误东云而不敢多说。
眼前终于出现了一道光亮，东云终于看到了自己周围的环境。
先是一块玻璃棺材，或许并不是棺材，但东云此刻脑中只有这个充满了情绪化的名词。
周围是黑暗的，只有器材发出光芒，一个巨大的玻璃的棺材，里面充满了半透鲜红的液体，有一不成人形的躯体躺在其中。
像是一副松垮的、满是皱纹的皮肉挂在骨架之上，从而显得那颗最顶端的脑袋巨大无比，无数的导管从那颗头上连接而出，通向周围的机器。
一颗摄像头旋转后，对准了他。
旁边的屏幕映出此刻的画面。
除了大脑、失去所有身体机能的乌丸莲耶，期待着有药物将他恢复到健康而保留着他那朽坏的身体。
“是我的错觉吗？我感觉你还看得到我。”
乌丸莲耶又道。
这间昏暗房间在基地的正下方。
零他们在……自己头顶、10m。
东云想要说话，但回答乌丸莲耶的只有他连续的咳嗽。
口中满是血腥，东云大口大口喘着气，只是屏蔽痛觉，无法抵抗身体的衰败。
“贝尔摩德回收不了了，但你也可以。”
隐藏在暗处的机器人滚着轮子划出，身侧探出长长的机械臂。
它扣着东云撑在地上的手，将他翻了过来。
此刻的东云毫无抵抗，他被仰躺过来，另一只没有流出血泪的眼睛终于得以睁开，以往那漂亮璀璨的灰眸，此刻却寻不到焦距。
“看啊，你前几天的伤口已经快要愈合了。”
毫无起伏的机械音都能听出其背后主人的恶意。
“是我的错，没想到我最想要的就在我的身边。”
“波本、莱伊、苏格兰、灰皮诺、基尔，一个个卧底，或许当初我把你身边的杀个遍可能就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幸好，还有挽救的时间。”
“伏黑东云。”
高高在上的活死人仿佛在宣告着地上人的死亡。
机械臂转出一个针剂，东云结合现在情况，得出最有可能的是吐真剂。
“告诉我，怎么样，才能得到你的力量？”
银针上的冰冷液体，落在东云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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