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忱的表情足够坦率,反衬得戚晚柠脸颊红红想太多。
也是,就是嘴唇碰碰脸颊而已,幼儿园小朋友之间也会这样,有什么好害羞的。
嗅着清爽的海盐椰香味道,她做着深呼吸让自己放松下来,找了个比较正常的话题:“你今天用的什么香水?”
早就发现了,裴景忱几乎每天身上都会换一个香味,简直像拼命对她开屏的漂亮孔雀。
男人从行李箱里拿出准备好的药盒,笑着看了她一眼:“新调制的‘午后蓝烟’,晚柠喜欢?”
“还可以。”
她揭开随意包上的创可贴,走过去。
男人先一步拿起棉签和碘伏,准备为她擦药。
戚晚柠迟疑了一下,选择大大方方将手伸过去,满脑子都是这股好闻的味道:“这是用什么调制出——”
突然针扎的痛感袭来,让她终止了话语,倒吸一口气。
“小木刺都没挑出来。”裴景忱叹了口气,尽可能将动作放柔,“疼?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受伤。”
他俯下身,轻轻朝她的伤口吹气,冰冰凉凉的触感混合着独属于他的气息挠在伤口处,像触碰到猫咪的小胡须。
戚晚柠感觉这股气吹到了自己心尖,难耐地缩回手指。
下意识去摸耳垂,又是一阵刺痛。
想起来好像是挥动椅子时蹭到了。
裴景忱刚刚合起药箱就注意到了:“那里也有伤?”
“好像只是破皮了。”她用指尖拨弄了一下。
裴景忱不放心地凑过来看。
离她好近,细细密密的热息扑簌在她耳廓。
戚晚柠接受不了这么暧昧的距离,皱了皱眉:“没事的,过两天就——”
她骤然噤声,有什么软软滑滑的东西顶了下她的耳垂。
裴景忱近在咫尺的低惑声音钻入耳道:“晚柠别动,这是治疗。”
她真不敢动了。
他微闭着眼,口腔迎上她的耳垂轻轻含住,柔糯的舌尖在伤口上一圈圈打转,带出阵阵湿哒哒的吮吸声。
舔舐,挑逗,吮吸,开始还是治疗,这分钟明显变了味道。
戚晚柠已经宕机了很久,感觉耳垂被男人含在舌间湿润摩擦,浑身热到黏腻冒气。
男人迷离地垂着眼,脸颊潮红而靡乱,感觉到她的僵硬之后,恋恋不舍地松开了口——
扯出一条透明的丝线。
他兴奋地抿了抿殷红润泽的唇,眸光染了天光,璀璨无比:“晚柠还是没有拒绝呢。”
戚晚柠大脑强制性开机,手指本能去摸耳垂,湿热滑腻的触感仿佛冲破肌肤直达血液。
她倏然将手收回,不敢再去沾染这块暧昧的水痕,后退一大步,定定看向那边自说自话的男人。
裴景忱歪头看她,本就好看的薄唇泛起水光,像两片挂有清晨露水的花瓣。
微风吹拂,落地窗的帘子缓慢飞舞,却也遮不住女孩脸颊的夕色。
“唾液可以消毒杀菌……”裴景忱顺手抽出一张纸巾,准备帮她擦掉,“晚柠,大猫就是这么治疗小猫的。”
戚晚柠又后退一步。
这男人还真是巧舌如簧啊!
真是一分钟都不能放松对他的警惕,不然舌头就迎上来了。
她红着脸往外走。
裴景忱刚跟了两步,就得到了她的一记冷眼:“不准跟着我!”
他看出来她非常生气了,局促停下:“对不起……”
道歉倒是挺快的!戚晚柠心中窜着小火苗,看了看男人垂着睫、可怜无助的样子,狠着心继续往楼下走。
他干嘛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弄得好像她欺负了他似的。
明明是他突然偷袭……用舌头……好不好!
湿润柔软的记忆争前恐后在脑中晃过,戚晚柠脊背一阵酸麻,闷头走到一楼的吧台冷静,在酒精的作用下消化掉这未知的躁意。
几乎和那杯鸡尾酒同时到的,还有一条信息。
【裴景忱:晚柠的生理期没有结束,最好不要喝酒。】
戚晚柠下意识回眸,裴景忱落寞受伤地站在二楼拐角处,活像只被人训斥的小动物,想要上前却又不敢上前。
她没有心软,从鼻腔里重重地哼了一声,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个男人是扮演好好丈夫办上瘾了吧!
……
事实证明,戚晚柠高估了自己的酒量。
准确来说她就没酒量,一杯鸡尾酒下肚脑子很快就晕乎乎的了。
天旋地转到达之前,她抓住仅存的理智,走到前台准备再开一间房。
前台的工作人员已经从裴景忱那里看过两人的结婚证,并且正值旅游爬山的好时机,民宿此刻确实没有其他多余的房间。
她歪歪扭扭要倒,腰间倏地贴上一层温热。
裴景忱内疚得快要将自己一遍遍撕烂了,垂着眸,小声央求道:“晚柠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我会控制住它的。”
“晚柠再诱人,都不让它再碰你了。”
引人遐思的话让前台的工作人员不好意思地闪避到一旁。
戚晚柠因为酒精作用慢了两拍,反应过来后,脸红一阵白一阵。
一回到房间,她就气冲冲打开了衣柜。
男人换下来的商务套装挂在里面,她顺手扒拉开,自然又熟稔地窝到衣柜边缘,像只终于归巢的小鸟。
从小到大,她躲在衣柜里的时间是最长的,害怕的时候,难过的时候,父亲来找母亲的时候……
她在这种昏暗狭小的空间里特别安心。
民宿的衣柜打扫得很干净,没有呛人的尘土味道,并且因为西装挂在里面,鼻尖还若有似无萦绕着海盐椰子的清香。
“晚柠……”这两个字在裴景忱口中含了很久,苦涩混合着死寂的味道从他喉头艰涩挤出,如同悲戚的呜咽。
隔着薄薄的衣柜门,两人安静对峙了将近一分钟。
戚晚柠不用去看裴景忱此刻的神情都知道他落寞又破碎,像乌云笼罩的一棵枯树。
可她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去和这个男人相处。
好像一切从他们相遇开始就变得乱七八糟,失去了控制。
她的未婚夫黎夙鸣去世不过几天,她转身就鬼使神差地向这个男人求了婚,又莫名其妙领了结婚证。
分明她一点都不了解这个男人,却屡屡抵挡不住他的身体诱惑。
明明在黎夙鸣面前她从来不会这样的……
明明她那么排斥男性的接触,怎么唯独就对他……
戚晚柠不知道该怎么办,这种不受控的感觉让她非常惧怕。
她紧张得蜷缩起身体。
房间此刻很静,仅存了两个人的呼吸声。
男人的体温和气息似乎在透过衣柜的缝隙渗入,她知道他一定还在衣柜旁边。
“对不起,给我一点时间想清楚吧。”
她脑子很乱地埋下头,“你可以先离我远一些吗?”
……
正午,烈日当空。
阳光透过露台的落地玻璃照射进来,却怎么也散不去这里的冰寒。裴景忱四处看了看,才确认自己没有置身于极地冰窟。
他舔了下异常干涩的唇,本能抬手去摸肩膀——那里还留有昨夜女孩留下的咬痕,此刻仿佛又痛又胀。
手按在那里,才有零星温暖可以汲取。
他恨不得扣掉眼球塞进衣柜里,看看女孩此时的样子。
不明白。
昨晚她才亲昵地咬了他,那么用力在他身上留下痕迹……为什么今天要他离远一些?
是讨厌他不打招呼就动口?那下一次他可以先问一问。
还是他的舌头不够舒服?
那他可以让她更舒服的。
还是说……
“晚柠又想到了那个男人,是吗?”裴景忱垂着睫毛,黯淡了眸光。
隔着衣柜门,戚晚柠默默对他翻了个白眼,这又扯到哪里去了?
“不是这个原因。”怕她这位敏感的“丈夫”又胡思乱想,她解释道。
楼下隐约传来谈笑的声音,反衬得这个房间更为死寂。
砰地一声轻微声响,衣柜的门颤了颤,戚晚柠吓了一跳。
就在她以为裴景忱会暴力打开衣柜门的时候,对方就没有了下一步的动作,他低低笑了两声,艰涩到仿佛生锈齿轮转动的声音森冷地渗入进来。
像是在自我安慰,又像是在提醒她——
“晚柠已经是我的合法妻子了。”
“精神出轨,也是出轨哦。”
……
“我没有!”戚晚柠当即就吼了一句。
真想敲开这个男人的脑子看看里面都是些什么清奇的构造。
不知道男人有没有信她,很久之后,发出了一个沙哑得不成样子的声音:“我先去出去了。”
“晚柠不要躲在柜子里了,出来吧。”
温和有礼,一如既往像个优雅的绅士,好像刚才砸门的另有他人。
但戚晚柠已经从那句提醒她精神出轨时,感受到了对方竭力隐藏的疯狂……不,应该说她早就了解到了。
正常人谁会拿刀自残啊,还是两次。
听着房门被轻轻关上,她等了一会儿,像“食草动物”躲避“猛兽”,推开衣柜门小心翼翼探出头。
房间失去了那个一米九的高大身影后,一下子变得空荡起来。
戚晚柠坐在床边深呼吸顺气,酒劲顶上来了,她有点难受。
漫不经心一瞥,注意到立在墙角的行李箱,想起裴景忱曾经发信息说已经给她带了换洗衣物,她的头皮又是一阵麻意。
打开行李箱,里面整齐摆放的换洗衣物、内衣内裤以及卫生用品让戚晚柠诡异得羞耻了一下。
这是正常夫妻间会做的事情吗?帮她整理内衣内裤?
脑中刚刚浮现男人拿起这些东西再仔细折叠起来的动作,她就羞耻到捂脸。
不是,这个男人怎么连基本的边界感都没有?
门口传来裴景忱的声音。
戚晚柠气冲冲去开门。
入目是空荡的走廊,她愣了一下,循着毛绒绒的黑色脑袋向下看。
裴景忱蜷缩在门口,一米九的高大身高折叠在一起,孤独而落寞地埋着头打电话。
似乎被她开门的动作吓到了,他身体还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修长的手指用力收紧,竭力克制住与她搭话的冲动。
戚晚柠只听着男人冷冷地道了句“再说”,就放下了电话——
然后更加用力将自己缩起来。
戚晚柠:“……”
他是知道如何让她心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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