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每一次起跳都跃至最高点，每一次扣杀都用尽全力。
自动发球机又投出一球，黑发少年不知疲倦般再次起跳，挥出手臂。
排球擦着指尖飞到场外。
挥空了，无论是速度还是高度都还差得远。
落地，清水苍介膝盖一软，往前踉跄一步，双手撑着地板才稳住身形。滚烫的汗珠汇聚在下颌，垂坠着，顺着重力滴落。
啪嗒、啪嗒
透明的水珠砸碎在木质地板上，还没来得及留下印记，就被场馆自动清洁。
[已经练了很久了，休息吧]
抹去脖颈上的汗滴，再把头发捋到脑后，撑着地面想要起身，跟腱与肌肉却使不上力。
爬不起来，清水苍介干脆就坐在地板上。
一瓶电解质水和一条能量棒凭空掉落在他面前，售价各1人气值。
手指还在颤抖，他用牙齿撕开能量棒的包装，咔擦几下囫囵吞了进去。
若非必要，清水苍介很少购买疲劳消除功能。
到了赛场，力竭之时可没有恢复道具能用（系统道具在赛场禁用），高效的休息充能从而快速恢复体力是每位运动员都需要掌握的能力。
虽然知道宿主从不听劝，系统还是忍不住开口：[你的训练量太大了。]
焦躁、紧迫、仿佛停下脚步稍微休息就会被不知名的深渊吞没。
这是它从清水苍介身上捕捉到的信号，每踏进这个场馆，这些本就鼓噪的情绪就会变得更躁动一点。
人气值存量很安全，‘一鸣惊人’的准备时间也很充足。
系统不明白，清水苍介的紧迫感从何而来。
...
灌下半瓶电解质水，清水苍介按揉关节和肌肉，拉伸跟腱。
眼前闪过宫城体育馆里的画面，有牛岛若利的重扣，也有及川彻的发球和传球。还有...接发球训练，只勉强接起，高高跃过球网的排球。
他无意识的低喃：“...还不够。”
还远远不够。
他赚取的额外的时间，仍未能成功填补名为才能的鸿沟。
自大的认为拥有了时间的武器就能战胜那些阻拦在他面前的怪物和天才，但真正直面压倒性强大的实力后…
是时间仍不够，还是说，就算有再多的时间，也无法填补才能的欠缺呢？
动摇的想法只出现了一瞬，就被清水苍介强行压在心底，取而代之的是更迫切的想要变强的心情。
教练及川彻也察觉了清水苍介的焦躁，这两天格外明显。
他走到力竭的清水苍介跟前，蹲下，肩背的肌肉线条在绷紧的球衣下一览无余，像只草原上午歇的狮子。
“你认为自己很弱吗，小苍介。”
清水苍介沉默着，双手收紧，按捺住心中涌动的情绪，尽量让自己保持客观：“不算弱，也不够强。”
及川彻毫不留情的戳破：“骗人呢，明明满脸写着：‘我好弱啊，好不甘心啊’”
清水苍介：“......”
都看出来了，还问什么？
“千万不要在过去的我面前露出这种表情啊，会被讨厌的。”及川彻揉乱了他的头发。
“话说，小苍介，你一直没用过训练场的比赛功能吧？”
清水苍介愣了一瞬，像是才想起这个压箱底的功能，忘了挣扎。
“到底是强还是弱，你自己说的可不算。”及川彻收回手，“来一场比赛吧，让结果来证明。”
‘让结果来证明’
像是被榔头重击，清水苍介的呼吸一滞，身体陡然变得僵硬。
少年的反应被收入眼底，及川彻问：
“你在害怕吗？”
言语像一把闪着寒光的利刃，猝不及防地挑破了遮蔽在真实想法上的蒙布。
及川彻直视少年黑色的眼睛，在这道目光下，清水苍介的内心几乎一览无余。
沉默了许久，清水苍介闭上双眼，不让对方看到他软弱的情绪。
“......因为我不是天才，教练。”
拼尽全力去努力，才有追赶上那些天才的可能。
拼尽全力去努力，也可能追赶不上前方的背影。
薛定谔的猫咪，装在纸箱里的‘可能性’。
至少箱子被打开前，他能一直逃避。
不遗余力的训练，维持在追赶的状态，不购买比赛功能，不看到比赛结果，也就无法‘证明’。
他害怕得到第二种答案。
最开始同意系统的‘横空出世’的方针，一部分原因，也是出于同样的逃避。就连与及川彻的约定，也止步在接发球训练而已。
清水苍介从未如此清晰的认识到，自己害怕站上赛场这一事实。
想击败对手的迫切是真实的，但这份恐惧也同样真实。
渴望着
又同时逃避着
矛盾极了
…
注视着眼前的少年，及川彻仿佛看到了过去的自己，恩师的话在耳畔响起：
‘你觉得自己与某些人生来就有一条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逾越的鸿沟吗？’
现在的及川彻已经可以给出自己的答案了。
“就算输了又怎样？也许你曾经放弃过，但现在——输了一次之后，你就会从此放弃排球吗？”
及川教练的声音把清水苍介唤醒。
再次放弃？
清水苍介握紧拳头，睁开眼，不再躲避及川彻的目光：“...当然不会。”
但会更加不甘，更加焦躁，更加...想取得胜利。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怕的。”及川彻起身，握着清水苍介的胳膊把他拉起来，大手一推他的后背，“去吧，去赛场上展现你这段时间的训练成果。”
才能是可以使其开花结果的，球感是可以不断磨砺练就的。
竭尽全力去拼搏吧，流下的汗水终将成为孕育才能的养分，等时机来临，花朵便会悄悄盛放了。
————
排山倒海的欢呼声一浪接一浪，清水苍介站在球场的中央。
吊顶的射灯穿过钢架投来白炽的光，与热烈的声浪交织在一起，让人目眩神迷。
眼前的一切都缺少真实感。
虚拟屏幕在球场四周升起，播报与字幕同步进行。
“数据已采集，正在为您匹配合适的对手！”
五位队友由数据构成的队友已经站在他身后，清水苍介的注意力却被迎面走来的对手吸引了。
两个长相几乎一模一样的少年从通道走进赛场，各举起一只手朝场外的观众们摆动。
“今天可不要拖后腿啊，阿治。”
“这话该我说吧，阿侑。”
...
比记忆中的样子要稚嫩。
不可能会忘记的。
稻荷崎的双子，二传与接应。
曾经在赛场上将他击败的，‘天衣无缝’的组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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