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与虎谋皮的勇气
【噗, 叫他英雄母亲,不是真的英雄母亲。无惨生不了的。】
【这个小无惨和羂索一起出现的,显然和屑老板无关(后者一直黏在裕树身边吧?】
【有道理】
【但我说服不了我自己】
【我反复比对这两个人的脸, 无惨,这小少年……明显和你长得一样, 只是缩水了一点吧?!】
【已经有人截了他们的正脸去叠图了, 真能合上】
【哈?】
【难道是幻形类的咒灵?】
【等一等, 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就是在下尹村,那个未完成的祭祀,最后是不是咕嘟了一下】
【?!】
【想起来了, 我又回看了那次的直播,发现了一个细节,那个祭池里融了一滴无惨掉进去的血】
漏瑚头皮发麻, 顾不得其他, 质问羂索:“…他是谁?!”
漏瑚身边的温度越来越高了, 扭曲了空气, 有人被这温度灼伤,发出了叫声, 路人开始躁动。
繁忙的十字路口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旋即又骚乱起来。
有人已经注意到了那一片被扭曲的空气, 好似有什么他们看不见的东西在剧烈地燃烧着。
有的人在慌张地报警。
“……”
这一张脸带给漏瑚的冲击是巨大的。
他察觉到了咒力波动, 理所当然的将这一张脸, 当成了术式幻化的结果。
而且从对方身上的咒力强度来看,也至少是特级。
但那一股气息, 又无比混杂浑浊,阴冷, 且霸道。
羂索从哪弄到的咒灵?
实在怪异!
羂索的眸光一闪,轻笑道:“你也可以称呼他为[无惨]。”
听到这个回答,漏瑚的额角直接崩出了一道带烟的火。
他对名字没有执着,但想知道的事这一只咒灵的真名!
漏瑚的耐性在快速消耗,他没空听羂索扯皮:“[无惨]是那只吝啬咒灵的名字,羂索,你直接……”
漏瑚正眉头紧锁地说着,却被那一只少年模样的咒灵打断了没说完的话,下意识看向他。
后者撩起眼,那双和无惨如出一辙的红瞳直勾勾地望过来。
逐字逐句地重复了一遍。
“无论是名字,还是其他,我都会抢过来。”
他说。
“鬼舞辻无惨用他的血创造了我,也许我该称他为父亲。”
庞大的怨念里掺入了咒灵的血,从其中诞生出来的咒灵,天然承袭了鬼舞辻无惨血脉中的贪婪。
“所以在他死亡后,理所当然,我会继承他拥有的一切。”
他将杀死鬼舞辻无惨。替代他的所有痕迹。
名字、存在,和……
式神使。
……什么?
漏瑚愣了。
【?!】
【&@…%¥%…&%¥】
【真人啊,你要多个想篡位当你妈的大哥了!】
【啊啊啊啊!】
【我服了我服了】
羂索:“漏瑚,什么时候有空,帮我约见一下那位年轻的召唤师吧?”
“你要干什么?”
“别那么紧张,漏瑚,”羂索眉眼微动,“既然他已经成了诅咒师,站在了五条悟的对立面……”
“那么对我们来说,敌人的敌人,就是伙伴。”
他在明示,要将家入裕树拉进他们的计划里。
羂索笑着说道:“而且,真人不也很黏他么?如果我们能更亲近的话,岂不是一举两得?”
漏瑚看着他:“……”
他不信出现在这里的羂索,会不知道自己和花御刚才做了什么。
鸭舌帽下,大半张脸都落在阴翳里的俊美男人唇边弧度大了些。
“别想太多了,漏瑚,我们的目标一直明确。”
而他,也从不缺与虎谋皮的勇气。
【羂索已出现,我感觉画风都变阴森了】
【肯定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漏瑚能不能把他偷渡来日本的消息告诉裕树,再告诉五条老师啊?!】
【应该不会】
【除了陀艮那件事,其实羂索复活宿傩的计划,也是漏瑚很赞成的,他想要创造没有人类的新世界】
【但是羂索明显又要搞事】
【羂索现在又想和裕树结盟?我怎么感觉这是他针对裕树的阴谋呢?毕竟之前被裕树气的,都演不下去了】
【不懂】
【羂索没了高层这一个辅助,明面上,他肯定是想拉拢裕树的】
【毕竟咒术界还有个五条悟】
【一到羂索的剧情,我就感觉我要长脑子了】
……
盘星教。
有坂利久将自己这段时间的画作都拿了出来,任人挑选。
枷场菜菜子看着铺满的画,有点震惊:“……可真不少。”
有家入裕树的单人画,也有和各种怪物的“合照”。
当然,还是延续了他以往的风格,是干净的、鲜艳的,又阴沉的,忍不住会被吸引视线的怪诞美学。
浮世绘特有的工笔画,将人物情态勾勒得鲜活生动。
美到了极致,也诡异到了极致。
“很漂亮……”
美美子低喃道。
“当然。”有坂利久两眼放光,“一见到缪斯,灵感就像是空气里会自动积攒的灰尘一样,源源不断!”
拉鲁:“……?”
这是什么很高级的比喻吗?怎么感觉有点怪?
拉鲁是外国人,感觉自己的语言水平还没到达这种境界。
菅田真奈美拉回了正题:“现在,可以开始计划的第二步了——
为家入造势。”
有坂利久和盘星教的众人,是都知道这一部分计划的,或者说,早就在为这一刻做准备。
因为家入裕树早已说过,他需要更多的‘信仰’。
而有坂利久那带有“咒力性传染”的画作,就是最简便的,能快速收集大量信仰的媒介之一。
七川富美在旁边出声:“媒体已经联系好了。”
灵能者协会度过了之前的那一波危机,被宣扬出去的,半途失败的委托,也完美解决了。
于是灵能者协会就从人人避而不及的存在,重新成为富人们在遇到“玄学事件”时的首选。
仿佛之前的冷遇,还有讥讽,都不复存在了。
七川兄妹从中体会到了人情冷暖,也直面了世界的畸形,心情低落。但一听恩人要人办事,就立刻来了。
不过咒符生意还要人盯,所以这次来的只有七川富美。
七川富美接下了扩大宣传的任务,协会的人脉,就能用在这里——
之前和灵能者协会接触过的明星、企业家,各种媒体等,
都能给画家推流。
“之前那人故意爆出了家入的真名,但现在也有个好处,‘信仰’会精准地投射到家入身上。”
菅田真奈美说。
“对了,裕树那个咒符制作人的身份,”拉鲁开口,“什么时候公开?”
“这也能增加‘信仰’吧?”
灵能者协会之前遭人眼红,一大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咒符卖得太好。客户扫射到群体异常庞大。
性别、年龄,财富,各方面不同的人,都被囊括在里。
尤其是之前家入裕树画的平安符,售价十万日元。说句不夸张的话,直接打开了日本市场。
从整体上说,日本在这方面的消费潜力巨大。
电视台会播放探索灵异节目,而网络上,甚至还有专门交流网友遇到的灵异现象的论坛。
所以民众本身就对教会和咒符并不排斥。
但驱魔,或者说驱邪的费用,并不便宜。
当然,有些不会收钱的高僧。
但前提是,在你遇到困难,危在旦夕的时候还能找到高僧,否则就只能去拜家附近的神社。
说回来价格,就以灵能者协会举例——
只是咨询费,十万日元;
照片鉴定费也不贵,十万到三十万日元之间;
驱魔费,视情况而定,五十万起步。
这一套下来,想要灵能者协会的人到现场,至少付出七十万日元。
但基本上,不会出现驱魔费只有五十万,也就是最低的情况。
因为很大一部分的普通人,都是在被“怪异”骚扰,忍无可忍,才会找到专业人士进行驱魔。
所以那种“怪异”,至少不会太弱。
咨询费,加照片鉴定费,再加上驱魔费,全部费用基本在两百万日元以上。
这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很多家庭都负担不起。
于是在这种情况下,很多教会就会顺势而为地提供借贷服务。根据委托人的情况不同,也会提供不同的贷款。
【哇,那这不是在害人吗?】
【客户急需驱魔,但没有钱,所以教会主动提供借贷的机会,直接给客户提供借款的渠道】
【驱魔的钱,教会赚了;拉动贷款,还是教会赚了……】
【已经是产业链了】
【这就是套路,好恐怖】
所以很多日本人,其实对教会有忌惮的。
家入裕树的咒符,恰好填补了这一空缺。
十万日元的售价,即便是对孤身的老人,也算友善。而且效果好——
普攻的威力能够一击解决二级以下咒灵,而骚扰普通人的,大多是大群的三、四级咒灵。
而日本人,又是一群善于对某一类物品产生信仰的人群。
七川富美轻呼吸,说:“所以他们对于咒符制作者,是盲目的信任与狂热。”
第72章 【摆烂双雄】
家入裕树是咒符制作者, 原本只有小部分人知道,信仰就已经和泉水一般,汇聚到了家入裕树的身体里。
一旦公开承认, 势必会掀起巨浪。
“这件事先等一等,”菅田真奈美开口, “家入说, 现在还不是时机。 ”
拉鲁:“时机?”
菅田真奈美点了点头, 没和这个美国甜心解释太多,转头问祢木利久:“诅咒师这边怎么样?”
下半张脸戴着面具的男人低声说:“很安分。”
一夕之间,咒术界高层全都被屠了,证明了幕后黑手的实力。
诅咒师群体里风声鹤唳, 也不敢折腾,都夹着尾巴躲起来了。
没人敢对忙碌的盘星教趁火打劫,反而是盘星教在对整个咒术界掀风作浪, 趁火打劫。
可以说, 盘星教是这一浩劫中, 最大的受益者。
菅田真奈美是很满意的。
在她看来, 家入裕树确实是一个卓然的领导者。
想着,她看向七川富美:“对了, 七川小姐, 我听说, 有个电视台做了好几年的灵异综艺?”
“…是的。”
被问到了的七川富美一怔, 很快想起了那一件事, 说:“之前电视台的人也要邀请过协会里的人,父亲觉得没必要, 就拒绝了。”
“那节目现在播出了吗?”
“那一档灵异节目已经录了好几季,虽然收视率逐年下降, 但基本盘还在。所以还是凑齐了几个除灵师,将除灵的过程做成节目后播出了。”
至于七川富美为什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因为七川兄妹两个都是超自然论坛,2CH的常客,也经常追更灵异节目。
就是为了在做灵异直播时,能更好地追逐热点。
菅田真奈美沉吟,做了个假设,“如果…家入也出现在节目里,会获取更多的信仰吗?”
众人愣住了。
“……”
“如果想要出名,综艺节目,增加曝光,应该是回报率最高的方案吧?”菅田真奈美说。
“但家入他是……”诅咒师。
而电视台要播出的内容,一般都是由政府审核的。
拉鲁双腿交叠,靠在沙发上,“这个无所谓的吧?”
作为外国人,他还是不太懂七川富美的这些顾虑。
“盘星教有很多没有底线,手段低劣的同行,也没见政府军队的一发子弹打过去呀。”
七川富美:“……”
枷场菜菜子在旁边补充:“而且咒术界里面,也没有设立对付我们诅咒师的组织呀。”
咒术界一口一个“判处死刑”,其实连专门负责这部分的行刑人都没有。
“当诅咒师,很自由的啦!”
说着,少女喜笑颜开。
七川富美:“……”
【嗯?!】
【菜菜子说得对啊】
【总监部拿诅咒师没办法,这不是开玩笑么,就是不想管】
【让我想一想】
【夜蛾校长的死刑,是京都高专的摇滚老头执行的;虎子的死刑,是让乙骨执行的】
【我记得还有五条悟的死刑,对吧?高层把羂索看成杰了,以为两人是串通好的】
【想判就判,至于行刑人,总监部是逮到谁就用】
【政府也是摆烂】
【咒术师是比普通人强,但不代表所有咒术师都能无视热武器的攻击】
【咒术界不管,政府也不管】
【摆烂双雄】
【那这么看,当诅咒师比咒术师性价比高。后者一年到头,累死累活,抬头一看咒灵还那么多】
【所以,裕树是真的可以出现在电视节目里了?!】
【《重生之我在直播里看综艺》】
【感觉不一定。那个节目不都已经录完了吗?】
“七川小姐,麻烦你收集一下那个节目的相关资料。”菅田真奈美还是觉得可以做一手准备。
把初步的方案给家入看一下,再做决定也不迟。
七川富美点头。
半晌,她还是忍不住问,“如果要录制新一季节目的话,灵能者协会这边……”
恩人可以用灵能者协会里的身份。七川富美想。
这样一来,协会和恩人的关系能更亲近。
枷场菜菜子摇头:“不行!裕树要是上节目,肯定是要用盘星教的身份啊!”
“什么身份?”
“当然是——盘星教的新任教祖啦!”
只穿了袜子的枷场菜菜子,又兴奋踩上了沙发边,“除了夏油大人外,最年强的教祖!”
“当然,我还是最喜欢夏油大人的!”听到这句话,旁边的枷场美美子猛地点头。
枷场菜菜子继续发言:“但裕树是另一种……”
然后激昂中的菜菜子就“嗷”了一声,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菅田真奈美:“放下来。”
“哦。”
一边放下腿,一边去瞥对方的枷场菜菜子:这一幕似曾相识……
【可爱】
【双生子还没有忘记杰】
【对她们来说,杰和父亲一样。原著里她们一直奔波,就是为了从羂索手里夺回杰的身体】
【羂索,你真该死啊!】
【这次裕树端了整个咒术界,其实也算是斩断了羂索的爪牙吧?】
【羂索一直换身份,周旋在咒术界里,就是为了留更多底牌。结果裕树直接把棋盘掀了】
【但之前看羂索,好像,不是很生气?】
【因为他手上又多一张好牌,那个掺了无惨血液的祸具神】
【我现在怀疑,祸具神的那个事件,是不是他的手笔了?】
【有可能?!】
【可能是我看无惨看久了,那个祸具神总给我一种赝品感】
【虽然掺了血,但无惨身上的那一股劲,他只学到了皮毛】
【什么劲儿?】
【欺软怕硬,阴晴不定,睚眦必报,狂妄自负,笨蛋美人】
【……这也没错】
……
鬼舞辻无惨倏然感到一阵无端的阴风吹来,似乎是无形的诅咒。
看向半空,没有找到咒力的残秽。
鬼舞辻无惨没有放松警惕,而是谨慎怀疑地搜寻了一圈。无果。
“咕噜、哗啦——”
这里很寂静,所以只要有一点声音,就格外明显。
漆黑粘稠的液体在不远处的深池里涌动,顶上是一张大网,里面满是咒灵的碎尸块。
这个地方很眼熟。
是禅院家进行‘浴’的地方。
佛龛构筑的世界真与假混合,于是家入裕树脑海中也被植入了‘禅院裕树’的记忆。
所以他知道了‘浴’,它能将传家宝咒具化。
——“是否也能将我的黄符,咒具化呢……”
从佛龛构筑的世界里出来后,家入裕树就在考虑这一点。
家入裕树会在禅院现身,也是因为想要尝试自己的计划。
那个禅院扇死得晚一些,是家入裕树要确认‘浴’的细节。
现在,就是从理论到实践了。
家入裕树走到池边,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空白黄符,将几张丢入那表面和平的黑池中。
黄符缓慢沉底。
“咕嘟——”
池面上冒出了一串细密的小泡。
大约十分钟过后,家入裕树感觉时间差不多,可以把咒符拿上来,于是伸出了手。
比他的指尖,更快触及到池面的是一条黑红管鞭。
它带着血腥独有的味道,异形般的头部,锋利地探入粘稠的黑色池子里。
“哗啦——”
管鞭破水而出。
神奇的是,那漆黑黏腻的液体并没有粘连在管鞭和黄符上,诡异的干净。
那几张黄符被管鞭一甩,就落在了家入裕树面前。
家入裕树一怔,站起身,笑说:“谢谢你,无惨。”
鬼舞辻无惨的眉尾一动,低沉的声音答非所问:“你应该把他扔下去,恢复得更快。”
他?
家入裕树很快就反应过来,无惨指的是真人。
享受着爸爸的怀抱的真人球,原本十分活泼,一听到妈妈开口,就心虚地没了动静。
他弱气地叫了一声,“叽。”
表示自己还很虚弱。
鬼舞辻无惨的眼神阴暗,盯着几乎缩成一个团的真人。
被盯得后背发凉的真人:“……”
他就是不想恢复得太快,就是想要和爸爸享受更多的亲子时光,不行吗?!
妈妈,坏。
家入裕树觉得无惨说的也没错,‘浴’也能对咒灵起作用。泡一泡,真人能更快恢复。
不过……
他说:“先等我试验完吧。”
为了能得出更准确的结论,试验的条件——咒灵溶液组成的黑池——还是先保持不变。
这样想着,家入裕树捡起了黄符,手感是干燥的。
果然,很神奇。
家入裕树这一次准备充分,也事先预想了试验的对照组。
今天要试验的是,‘浴’是否能将黄符咒具化,从而提升黄符的耐受性?
同时,还可以确认,被频繁浸入黄符后的‘浴’,是否还保持质量不变?
所以家入裕树将另外一沓黄符拿了出来,重新放进黑池。
然后这里还有一条通道会通向空旷处,那边放置着一张桌子,上面摆放着毛笔和墨汁。
——方便家入裕树直接试验咒符的威力。
家入裕树沿着那一条路,从阴冷的通道走了出去。
他将经历了‘浴’的黄符放到了桌上,然后熟练地提笔蘸墨,在黄符上面绘制起了咒文。
墨汁在黄符上留下了痕迹,沿着每一条笔画微融开来。
湿润的笔尖摩挲在黄符上的声音很小,同时也很清晰。
“……”
是一道最简单的[普攻]。
相比于之前的[普攻],从咒符的外表看,没什么区别。
家入裕树抬起双臂,呈三角状,两手的无名指和尾指内扣,咒符无风自动,到他指间。
旋即双手合十,击掌后迅速拉开,手腕歪开。
两只手形成隔空交叉的姿势,前后交替两次。
咒力光团在咒符上凝聚,受到咒力的牵引后,被夹在了食指和中指中间,打了出去。
“轰——”
[普攻]在空气里炸开,狂风四起,草屑飞舞。
大约是…两倍威力?
还不错。
但家入裕树有了一点思索,比如,将‘浴’里的咒灵溶液换成更高浓度的,会不会更强?
唔,这个试验可以有。但以后再做吧。
先把今天的对照组做完。
这样想着的家入裕树,又用开始在黄符上绘制其他咒文。
鬼舞辻无惨无声在旁。
十分钟后。
家入裕树再次回到了黑池旁,将投入的黄符拿了出来,又想到了什么,把真人找了出来。
“叽?”
真人一脸懵。
然后反应过来,就使劲顺着家入裕树的胳膊往上爬。
家入裕树蹲下身:“今天没空陪你去车站了。”
上班族的怨气,大补。但今天实在没空。
家入裕树用撸猫的手法,撸了撸真人球的头,“在黑池附近待着,应该也会舒服点吧?”
真人:“叽…”
他其实更想和爸爸待在一起,但又不拒绝不了爸爸的关心。
最终,他还是在爸爸温柔但坚定的眼神里留下来了。
家入裕树:“至于无惨……帮我守着这里吧?”
“如果真希学姐来的话,不要伤害她。”
东京高专的禅院真希,姓氏也是禅院。
在高层下发死刑通告的时,禅院真希作为高专的学生,也知道了这一消息。
然后,就给家入裕树发了消息,短信内容只有一句——
要求见面。
家入裕树同意了。
接下来,家入裕树沉浸在咒符的世界里,一直黑池还有那片空旷的空间之间多次来回。
很快,时间在不停的试验中过去,家入裕树却不觉得累。
身体不觉得疲乏,脑袋也是亢奋的。
……
不知道第几次的往返中。
鬼舞辻无惨的周身,原本是一个隔音结界。但此刻,脚步匆忙的家入裕树走了进去。
也就是说,隔音结界对家入裕树不管用了。
“咕噜、妈——”
鬼舞辻无惨脸色一阴,肉臂愈发用力,好不容易溢出来的一点声音,就被压了回去。
不远处被无惨镇压在他的肉臂下的,是恢复了一些,能隐约发出人类声音的真人球。
真人潜力爆发,大喊一声:
“妈妈,坏!”
家入裕树看向他:“……”
鬼舞辻无惨:“……”
第73章 【懂了,求名分呢】
家入裕树也不生气, 看向咒灵:“无惨,这是第二次了哦?”
真人见到撑腰的人来了,立刻委屈地告状:“叽!”
就在这一刻, 鬼舞辻无惨的肉臂,加重了力道。
真人被捏晕了。
“……”
【第二次?】
【啥】
【是在说欺负真人吗?】
【啊, 我想起来, 之前无惨猫不是被安排过一次孵蛋的任务吗?其实就是照顾真人啦】
【那次房间也变乱了, 桌上的佛龛都掉在了地上】
【是无惨搞的?!】
【想一想还挺合理的,无惨当然不愿意孵蛋,所以应该是阳奉阴违了,房间才会变乱】
【无惨, 你怎么当妈的?!】
鬼舞辻无惨的眼角抽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却扭过了头, 看向大门的方向。
家入裕树也看了过去。
啊, 有人来了。
……
禅院真希和自己的双生妹妹, 禅院真希, 再次踏进禅院家。
这里很干净,也很寂静。
要是让禅院直真希形容的话, 原本的禅院家, 就像是一件吸满了水的大衣。
沉重、阴冷, 与皮肉黏合了, 想要撕下来, 整个人都会变成血淋淋的怪物。
但现在的禅院,已然成了一具空壳。
再也给不了任何让她们窒息的压力。
讨厌着那个姓氏, 讨厌着禅院的一切的禅院真希,却少见地感到了迷茫。
“走吧。”
禅院真依轻声说。
自从禅院被灭门的消息传来, 原本争锋相对的双生子也收敛了刺向对方的尖锐态度。
禅院真希很久没来,但还记得这里的格局。
双生子结伴而行,很快就走到了约定好的地方。
也很快见到了那个人——叛逃了的家入裕树。
金发少年他坐在廊边,小腿悬空,轻轻摇晃。
余晖浸润,光线照在了他身上,昏黄如暖绒。
两人的脚步声一前一后地停下,然后,就与家入裕树的视线相撞。
“禅院学姐。”他面带笑意。
禅院真依想,他看上去不像是外界说的极恶诅咒师,而更像是纯爱电影里的主角。
就在这一刹,禅院真依拔出了左轮手枪,对准家入裕树。
禅院真希瞳孔一缩,大声阻止:“真依——!”
“砰!”
“轰——”
比枪声更快一点的,是如疾风般探出的黑红色管鞭。
禅院真希整个人被甩了出去,手枪掉落在一边。
即便禅院真依的身体素质够高,也勉强在人落到地面前,险而又险地接住了妹妹。
“咳、咳咳……”
禅院真依的唇角溢出了血。
另一边。
家入裕树走到了那一把手枪前,拿了起来,说:“真依小姐,这种玩笑不要轻易开哦。”
“因为我的咒灵,可不会辨认枪里是否空弹。”
禅院真依的术式是构筑,枪里的子弹也是由咒力构成的,所以没有用术式,就是空弹。
禅院真希咳了一声,短发凌乱,深呼吸。
“那就训练一下你的咒灵,让他提高点智商啊。”
【……】
【真依,你是这个(大拇指】
“无惨。”家入裕树开口,阻止了那一道鬼影,“真依小姐来这里,就是和我说这些吗?”
禅院真依:“咳,来看看我杀了我父母的人是谁。”
“所以,要复仇吗?”
禅院真依抹了一把唇角的血:“复仇?关我屁事!我恨不得禅院的人,全部都死光。”
“与其说愤怒,我现在的情绪绝对是狂喜之类的吧?”
家入裕树:“真希前辈,也是这样想的吗?”
禅院真希:“……”
她看向怀里的妹妹,原本组织不出来的语言,说不清的情绪团,全都烟消云散了。
她啧了一声,抱起了自己的妹妹。
“本来想问很多的,但完全不知道从哪里问!算了!”
说着,禅院真希转身就走,真依挣扎了一下,“喂,别动了,带你去找硝子前辈治疗。”
禅院真希停下了,扭过头说,“反正我们不是还留着联系方式吗?!晚点发消息给你。”
家入裕树保持笑容:“……”
“好的。
……
夕阳下,双生子的影子又交叠在了一起,仿若幼时那样亲密。
“为什么要拔枪?你是笨蛋吗?”
“哈?!还不是看你拉着一张脸,真的很难看。”
“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以为你想为那两个被称为父母的人报仇啊?!笨蛋!”
“自从我脱离了禅院家后就和那两个人没有关系了,所以完全没有这种想法,好吗?!”
“我怎么知道,烦死了!”
……
另一边。
家入裕树:“…无惨?”
鬼舞辻无惨无机质的红瞳,看向了自己面前的式神使,“……”
那种意味不明,又像是在丈量猎物大小的眼神。
但好像,又没那么冰冷,反而有点……烦躁吗?
无惨很少,或者回忆一下,从未有过这种表情。
“唔?”
金发少年歪头。
“如果无惨有什么想说的,向我开口就好了哦?”
“我会认真听的。”
“……”
家入裕树清楚,要和无惨沟通的话,不能拐弯抹角。
所以单纯的询问式的对话,会更有效率。
【唉?】
【无惨这个反应怎么回事?我看着有点发毛】
【他不会对裕树出手吧?!】
【主要是这个眼神,明显不像是以前那样啊!】
【那种厉鬼感好浓,他在想什么,怨气这么大?】
【难道是那个赝品无惨搞了什么,远程对无惨产生了影响?】
【是羂索又做了什么吗?!】
【啊啊啊啊】
【才甜了不到一集,不要再让我的小情侣分开,爆哭】
【我现在紧张得想吐】
家入裕树与无惨四目相对。
奇怪的是,鬼舞辻无惨并没有说话,而是阴沉地盯着家入裕树。
那一张惨白俊美的脸,就在家入裕树的眼前。
家入裕树很有耐性,他愿意等待无惨说出答案。
……
鬼舞辻无惨看向式神使。与那张漂亮的脸相对。
他一直在说话,却从始至终,没有鬼舞辻无惨想听的。
为什么?
那两个人类女人,只是血脉相连的姐妹而已。
她们的相处方式,和身上散发出来的情绪,为什么那么浓郁……
鬼舞辻无惨冰凉的指尖朝向式神使的那双灵动的澈蓝双瞳伸去,对方没有任何抗拒。
漆黑尖锐的指甲,停留在了眼球前方的两毫米处。
“——”
家入裕树没有害怕,也没有躲避,任由他伸手。
他眨了眨眼,纤长的睫毛扑动,轻搔过鬼舞辻无惨的指尖。
有点痒。
这个狡猾的人类对鬼舞辻无惨来说,是他的所有物。是想占为己有的食物。
他一味地出击,争抢,掠夺,从不考虑他人的想法。
鬼舞辻无惨不会反思。
现在,他却不满足起来——他看到了那两个人类散发出来的情绪,延伸到自己身上。
想要。
想要更多。
……
他想到了一件事。
自己对于式神使来说,究竟是什么?
在那个世界中说出来的“爱”,是真实,还是出逃的借口?
鬼舞辻无惨的脑袋里,会浮现出一些话。
——“无惨,不要忘了,你是咒灵,而非人类。咒灵与人类,生来就不相配。”
——“就像人类永远不会爱上一只猫,一只狗。”
光是想到,愤怒再起,鬼舞辻无惨的瞳孔缩成了竖瞳。
然后,很快又是一句话,在脑海中炸响。
——“谁说我爱他?!”
是鬼舞辻无惨的声音。
“……”
鬼舞辻无惨就是在这样的性格,耻于去想爱,也对爱难以启齿。
但他却习惯了被偏爱。
到了现在,
他看到了双生子相处,却理所当然地觉得他与式神使之间的相处方式应该与其相同。
甚至更多。
他在…嫉妒。
嫉妒、不安,焦躁。
嫉妒着双生子的亲昵;不安在式神使对爱闭口不谈;焦躁于对方的闭口不谈的理由。
但他不想主动开口,这样又就会落于下风。
【啊?】
【谁给我翻译一下?】
【懂了,在求名分呢】
第74章 脂膏裹缠了上去。
鬼舞辻无惨冰冷的手拽住了家入裕树的手, 朝某个方向走去。
家入裕树认得这条路。
是去婚房的路。
是……禅院裕树,和鬼舞辻无惨的婚房。
佛龛抽取了大量咒力所构筑出来的世界,半真半假。
真实的那一部分, 就是从佛龛的上一个主人,那一位姓氏为禅院的男人那里取的材。
所以保存了一部分“禅院裕树”记忆的他, 对这座古朴的宅院很熟悉。
自然, 也认出了路。
原本无惨还维持着人形, 却有了崩坏的趋势。
说是崩坏,其实也不太贴切。
毕竟鬼舞辻无惨的外表,还是俊美且惨白,只是周身的黑气逸散, 不祥阴暗的鬼影。
被拽着的金发少年踏入了这一间被打扫得干净的房间。
鬼舞辻无惨将人拉进屋,反手把门关上。
“砰——”
家入裕树的背抵在了门上,他抬头, 就能看到对方。
那双绯红色的, 比宝石更华丽的双瞳里是他的轮廓。
逸散的黑气仿佛成了实体, 肆意生长, 拢成了一张巨网,将家入裕树罩在其中。
那些铺天盖地的蛛丝将他死死缠住, 勒进血肉。
鬼舞辻无惨的手指落在他唇上, 锋利的指尖划破了皮肉, 殷红的血从上伤口里渗出。
馥郁的红色, 沾染到了怪物的指尖上。
甜腥味散开。
因为体质原因, 下唇上的伤口很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鬼舞辻无惨不满,好不讲理地想让红色重现。
可家入裕树已经捉住了他那想继续作乱的手。
特级咒灵的手和人类一般无二, 可没有人类的体温。
这一只手,修长优美, 苍白的皮肤上,光滑得没有一点瑕疵。
这是一只漂亮的手。
家入裕树的指尖自然而然的与那一只手相交,欣赏了一会后,就将它放下。
他是颜控,所以对无惨的纵容也来源于这点。
——他长得美呀。
而且无惨并不是只有一张漂亮的脸,还有一具漂亮的身体。
修长、俊雅,挺拔。
赏心悦目。
家入裕树放下手,对自己的式神说道:“无惨,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无惨就低下头咬伤了家入裕树的唇。
尖锐的犬齿再次抵上了柔软嫣红的双唇和舌尖。
家入裕树又闻到了那样糜甜的血腥气,还有咒灵身上的气味。
有些咒灵是会有气味的,譬如花御是清新的花香,漏瑚就是裹挟着烟灰气的焦味。
无惨也有味道。
很淡。
但从佛龛里出来后,那香味就再也不容忽视。
淡淡的冷香里,带着一点苦味,像…草药?结合在一起,让人联想不到具体的花香。
无从比喻。
不过很快,他的意识就被无惨激烈的亲吻所吞没。如果那可以被称作亲吻的话。
他们之间的吻,大多数都不是缠绵悱恻的。
而是如同野兽一般的撕咬和吞食。
这时候,鬼舞辻无惨的舌头,侵袭了进来,用力舔过上颚,掠夺城池。
家入裕树想将那冰冷的舌尖,推出口腔,却被蛇缠似的勾住了自己的舌头。
舌尖被警告似的咬破,吮吸,勾缠。呼吸的节奏被打乱。
家入裕树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就被鬼舞辻无惨压进了怀里。
对方没有收敛力道。仿佛一条巨蟒裹缠在身上,挤压着心脏和血肉,窒息冲上来。
“……”
咒灵的体温是冰的。异于常人。
同样冰冷的嗓音隐约带着尖锐的阴森,在家入裕树泛红的耳朵边响起。
“什么时候都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让人厌恶。”
他说,
“骗子。”
撤离了片刻的双唇,再次咬了上来,仿若要将那张巧言令色的嘴吞入腹。
鬼舞辻无惨无法平静,烦躁不停挑衅他的理智。
越烦躁,越不安分。
两人之间的身高差,迫使家入裕树仰头,搅动的舌头带起了黏腻的动静。
水渍从唇角流了下来,喉咙吞咽,发出了蒙昧的水声。
【这个被遮挡了一部分的视角什么都看不到……我是老鼠吗?】
【我想看啊啊】
【给我看看怎么了?!】
【我把音量调到最大了,能听到水声啧啧的……】
【杀千刀的制作组,你到底明不明白我想看什么?!】
【给我看一眼(阴暗)(爬行)(在床底下偷窥)】
不知过了多久,家入裕树终于逮到了间隙,撇过头。
他呼吸着,气息灼热,眼下浮出了一层艳丽的绯红。
他眼疾手快地抬起手,挡在了两人之间,也阻挡了对方不知节制的索取。
但很快,家入裕树就意识到自己的手指下并不是皮肤。
鬼舞辻无惨的双唇本就没有合上,所以他的指尖自然而然地,就好像被“衔”了进去。
指尖触及到了冰冷的牙齿。
家入裕树抬起眼,就看到了鬼舞辻无惨双唇微张,森白锋利的牙齿研磨着自己的指节。
那一被对方衔住的手指,正是无名指。
白皙皮肤上,那个如同标记,或者说同戒指一般的繁复咒文,隐隐约约地在发烫。
对方的咬合方式,并不是类似小猫的戏谑玩闹。
而是一头嗜血的野兽,试探着下口,发出沉闷的嚼碎骨头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家入裕树眨了眨眼,想到了自己在朦胧中听到的话。
他缓缓地笑了,摩挲那一张薄唇,低喃:“无惨,我说过——死亡,不再是我们的终点。”
“所以我们为什么不做些有趣的事,”他轻声笑道,“来打发这无聊透顶的漫长时间呢?”
说出这一句话时,家入裕树就趴在了俊美式神的怀里。
漂亮的眉眼漾着笑意,就这样抬起头看向鬼舞辻无惨。
【好漂亮……】
【老婆】
【在这个空间里,因为光被压着,所以金发也没那么夺人眼球,但更能看清楚五官】
【被美貌冲击到了】
【有点理解无惨了,裕树身上有这一种游刃有余的特质,但也代表了他的不确定性】
【但真的很迷人】
【所以无惨被迷得上头】
【裕树的不被拘束的自由,就像是绑在无惨心脏上的一根无形的线】
【感觉裕树是不是有点混沌乐子人的属性(?】
【啊啊,前面的说出了一直以来我的感觉!!】
【可是这个角度的老婆真可爱,又让无惨吃上好的了,幸福哥人设不倒……】
【两个人都好看,对我的眼睛很好】
【残雪cp的剪辑素材,又多一员猛将啦!】
“唔,至于无惨……”
家入裕树端详着鬼舞辻无惨的五官,慢悠悠地说,“也在‘有趣’的分类里哦。”
他给出了这样的评价。
鬼舞辻无惨的瞳孔紧紧捕捉对方的脸,低沉阴冷的嗓音里带着了些许质问。
“那个分类里,还有谁?”
【……】
【重点是这个吗?无惨?】
【其实,还真是】
家入裕树撑起双臂,放在男人的肩上,动作做得自然又亲昵,“即便会生气,也要听?”
他笑着说。
然后他就看到了高大式神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家入裕树的笑意越浓,直到忍不住,笑出了声。
——抱歉,他真的有些恶趣味。
尤其是看到天真的无惨,会因为他的某一句话就如临大敌,气急败坏的模样。
像是在逗猫。只是现在这一只凶猫,已经学会了在他面前收起爪子,用肉垫打人了。
当然,这也很疼。
倏然,家入裕树的视线转动,随即是一阵轻微失重的感觉。
然后就看到了风格古朴的天花板,家入裕树意识到,自己是被扔到了柔软的被子上。
他半撑起身,就见鬼舞辻无惨缓步走了过来。
一个走路的动作,却做得缓慢而不失,优雅黑金色的羽织下,显露出了那流畅的腰身。
让家入裕树这一仰视的视线不由得被吸引过去。
【我家猫说他是在勾引】
【无惨你小子……】
【啧啧】
【我觉得,那一阵不祥的和谐预感又来了,不要给我黑屏,也不要跳过,啊啊啊啊!】
【补药哇!】
冬雪的凌冽,和药香混合,形成了特殊的味道。
那是鬼舞辻无惨的味道。很好闻。
家入裕树呼吸着,感觉那冷冽的味道,似乎要穿透胸腹,沉到胃里去。
但这气味又与鬼舞辻无惨本人大相径庭,对方身上的贪婪、欲/望,没有分毫体现。
好神奇。
“你还没有回答我,那个分类里,还有谁?”
鬼舞辻无惨冷淡的说。
“羂索,两面宿傩,嗯,最近多了一个黑死牟,他真的都很强……”家入裕树诚实以告。
只是没等他说完,鬼舞辻无惨已经不想再听。
鬼舞辻无惨咬牙切齿:“不准再想他们。”
羂索和两面宿傩就算了,黑死牟……
明明只出来了几天的家伙,还是靠他用武力压制的怪物,又长着六只眼,有什么好?!
鬼舞辻无惨愤愤地想。
“那个分类里,只能留下我。”
鬼舞辻无惨一顿,冷声道:“我会杀了他们。”
家入裕树笑得乐不可支,于是提建议,说道,“或许你靠自己,成为我心里的第一。”
“……”
显然,对方听进去了。
家入裕树隐约感到有什么滑过了自己的腰部,不是无惨的双手,而是他的……管鞭。
管鞭的末端是尖锐的凶器,散发着鲜血染就的凶意。
只要探出,就能轻易搅碎一切。
但此刻,那凶残至极的管鞭,却脱离了武器的身份,成为了主人的工具。
家入裕树的四肢上,缠绕上了冰凉的“触手”,他被抬了起来。
用来捅碎心脏的锋利尖端,现在在腰间游移。
滑过的地方,布料都被割开成了碎片落下来。
管鞭顺着主人的心意行动,很快,略微悬空的家入裕树的腰间,就缠上了管鞭。
他被管鞭带着,“站”到了鬼舞辻无惨面前。
……
这个人类,曾经会因为鬼舞辻无惨的靠近而轻颤,也会因他的气息而情动。
鬼舞辻无惨喜欢那种状态。
他想要重新得到这种反馈。
但他还记得,这个决绝的人类做了什么——
对方强行改掉了自己这一些的条件反射,抹去了身上所有和鬼舞辻无惨相关的痕迹。
想起来,愈发不甘。
他应该重新在这一具身体上,打上自己的烙印。
是的,没错。
鬼舞辻无惨的眸光闪烁,贪婪和欲望一齐在他的心里大声吼叫,争夺着那一席之地。
冰冷的手指,碰到了温热的皮肤,天然会起立。
他不停,任性在皮肤上游移,引起更多的战栗。
……美景。
对方没有拒绝。
鬼舞辻无惨观察着对方的表情和反应,目不转睛地将对方的一切反应都尽收眼底。
金色绒毛般的,轻轻颤抖的睫羽;
因为他的抚触,陡然急促的,不规则的呼吸;
胸膛拱起的弧度,白皙的皮肤,漂亮的身躯,柔软粉红的风景。
鬼舞辻无惨贪婪地看。
似乎有什么从他的袖子里窜了出去,一会儿,寂静的室外,就有什么在游动的窸窣声。
很快,一块蠕动着的,如同血肉般的怪物,从房门底下的缝隙里钻了进来。
递上了一个小盒。
小盒是木头材质,里面似乎放置着脂膏一样的东西。
苍白修长的手从那团血肉上,接过了那个小木盒,旋转两圈后,就打开了。
一旦暴露在空气中,一种甜糜的香味挥发了出来。
熟悉的味道。
是在佛龛构筑的世界里,被新婚夫妻用过的脂膏。
在里面,他们做了很多,也又很多没做。脂膏,就属于做过的一种。
那一场短暂的幻梦,已经刻在了鬼舞辻无惨的脑海里。
夜复一夜的重复上演。
而现在,他在做的,就如那梦中一样……
指节修长的指尖,探入了洁白粘稠的木盒里,脂膏裹缠了上去。
两根手指分开,脂膏也被拉开,只是那一层实在太粘稠,发出了细微的黏腻的声音。
第75章 吉野顺平
吉野顺平今天没有去上学。其实他也很久没去了。
不去上学的日子里, 他喜欢去电影院里,选一部恐怖电影看。
这些电影大多都在白天里放映,而非晚上的黄金档。
所以, 吉野顺平经常能独自一人享受到空荡的影厅。
今天也本该如此。
白天的电影院一向是没什么人,吉野顺平很熟悉这里, 直接朝空闲的售票窗口走去。
“不好意思, 请给我一张……”
他的话还没说完, 一对似乎是逃课出来的学生情侣,吵嚷着从影厅里面走了出来。
其中的女生一脸愤怒,在前走着。
而跟在她身后的男生的脸色,可以用难看来形容, 特别苍白,额头还隐约地发黑。
男生强忍着不适,去哄女生, 但收效甚微。
“不想和我约会, 也不用找这样没诚意的借口!”
“对不起, 悠子, 刚才我的头真的很疼……”
“分手吧。”
“……”
高中生情侣的吵架,吉野顺平没兴趣, 所以就从钱包里拿了钱, 准备递给售票员。
“…你好?”
——和吉野顺平不同的是, 值班的售票员已经被完全被高中生的爱恨情仇吸引了。
他竖着耳朵听八卦, 忽略了吉野顺平本就低柔的声音。
吉野顺平的性格, 有些内向,没那么强势。
其实只要他再提高声音, 叫一声售票员就能拉回对方注意,但他没有选择那么做。
而是逃避这种氛围一样, 也顺着售票员的视线看过去。
然后就看到了那对情侣。
——超短裙和黄毛,不良少女和不良少年的组合。
吉野顺平在心里评价。
而且那个不良少年明显脸色差得感觉下一秒就要死了,不良女却好似没看到一样。
不过…这又不关他的事。
吉野顺平正想收回目光,却倏然一僵,瞳孔震颤。
等一等?!那个不良男额头上的青黑色……
吉野顺平有个秘密,他有时能看到一种的怪物。
它们有的会缠在电线杆上,俯视路过的行人;有的潜藏在家里的角落,窥视着一切;
而有的,如同血蛭一样,趴在人类身上,探出了那长长的口器,“吮吸”着他们的脑髓。
除了自己以外,其他人似乎都看不到。
吉野顺平陡然意识到,那不良头上的黑色,很可能也是那种怪物!
他下意识就想埋下头。
他的直觉,让他不抗拒和怪物对视。
可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尖叫,还有慌乱的叫喊:“喂,你怎么了?!”
“啊——!”
售票员看得很清楚,是那两个学生和一个女人擦肩而过,不良男突然就惨叫了起来。
一边倒地惨叫,一边疯狂地敲击自己的脑袋。
售票员暗道不好,赶忙从小房间里出来,跑过去:“他怎么了,要帮您叫救护车吗?!”
被问到的不良女也一脸懵:“我不知道,他……他刚才就是被那个女人撞了一下啊?!”
被指到的女人瞪了大眼:“我根本就没有碰到他。”
女人一脸愤怒,看向售票员,“我不接受这种污蔑,你们这里有监控的吧?调监控!”
“不是你是谁?!”
售票员人也麻了。
地上躺着一个,还有两个在吵架。
而且闹的动静太大,路人都要过来围观了。
正在售票员焦头烂额,准备去叫经理的时候,吉野顺平却看到了真相——
不良男头顶上缠着一只章鱼似的怪物,腕足已经从耳朵里钻了进去,探入了脑袋里。
不良男用力敲打着自己的头颅,也正是因为那些在他脑袋里扎根的腕足在疯狂扭动。
那怪物在不停挣扎。
但可惜,不过一秒,它不甘扭动的躯体就成了飞灰。
而让怪物“自燃”的,就是女人包里的一样东西……
原来,自己看到的并不是精神扭曲的产物,而是真实。这个世界,藏着秘密。
想通这一点,吉野顺平的呼吸陡然粗重了一瞬。
……
女人好不容易摆脱了胡搅蛮缠的不良女,也没了看电影的心情,打算找朋友吐槽。
正想补个妆,却感觉在包里摸到了奇怪的东西。
…嗯?
女人将手拿了出来,却发现指尖沾染了纸张烧焦了后的灰。
“这是什么……”
女人露出了一个嫌弃又不解的表情,赶紧找纸巾,但脑海中白光一闪,她反应过来了。
这是,妈妈给她的咒符!
女人不信这些,但妈妈很执着,叮嘱她要全天候带在身上。
“您、您好!”
一道细弱的,中气不足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女人抬头看去,是个一头黑发,但刘海偏长,遮挡住了右眼的瘦弱高中生。
……
傍晚。吉野家。
吉野凪买了菜回来,发现儿子今天的状态不错。
她笑着说:“顺平,今天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吗?”
“嗯。”
吉野顺平点头。
吉野凪久违地见到了儿子的笑,说:“顺平,头发长了很多哎,妈妈给你修剪一下?”
,
那笑意僵住了。
吉野顺平垂着头,任由发丝遮住自己的表情。
“不用了,妈妈。”他拒绝了。
“顺平……”吉野凪想说什么。
吉野顺平却扯开了话题,抿着唇,低声说道:“妈妈,可以……借我一点钱吗?”
“可以,你要多少?”
“十万日元……”
这个数目,对单亲家庭来说,不是一个简单的数字。
吉野顺平低垂着头,“我会去打工,尽快还钱的……”
吉野凪一怔,笑了笑:“也行呀,幸子阿姨的便利店招人,你去那边做兼职,怎么样?”
她没有追根究底地去问儿子异常的原因。
因为在吉野凪看来,不愿意再去学校的顺平,能主动踏出这一步,是好事。
“正好。顺平每个月的工资,分我一半。”
吉野顺平虽然想一想打工的画面就会紧张,但还是下定了决心一样,答应了下来。
“好。”
……
【顺平小可爱出场了!】
【这一回没有真人搞事,应该不会刀我吧?!】
【啊,出事了】
【不良男被咒灵缠上了,哕,这只咒灵和抱脸虫似的,感觉是在吸脑浆一样,太恶了】
【咋了,咋了?】
【是咒符!】
【顺平注意到了?!啊,他追上那个女人去问了!】
【吉野妈妈还是一如既往的开朗和温柔,都不催孩子复学,也不强迫顺平去做什么】
【要借钱?】
【哎?十万日元,正好是“平安符”的售价吧?!】
【他这都打听清楚了?!】
层叠飘过的弹幕,吉野顺平自然是看不到的,他在兴致勃勃地为自己的目标奔波忙碌。
而能看到这些弹幕的家入裕树,也在忙碌着。
白天,试验‘浴’里的咒符;晚上,陪无惨。也算一种劳逸结合。
这样一成不变的日程,旁人看起来无趣,可对于鬼舞辻无惨来说,却尤其让他沉迷。
两周的期限,沉默来临。
夜深人静,残余的烛火光影绰然,与窗外皎洁的月光一同摇曳。
有一双眼,在黑暗的掩盖下,肆意侵犯着无知无觉的睡颜。
这段时间,每一夜,都是如此。
禅院的宅院并非在闹市,但和高专相比,依旧残余了夏日的余韵。
所以这一间卧室的窗是被掀开稍许的,风从缝隙里渗了进来,带来了外头的清幽。
习惯性地将半张脸埋在被子里的家入裕树,露在外面的金色发丝被吹拂,轻晃着。
或许是因为近些时间都在劳逸结合,睡得很好。
而那一双毫不掩饰贪婪的窥视之眼,又带着他的身体再熟悉不过的气息。
他依旧沉睡着。
一贯冰冷的指尖,延着弧线抚弄,所到之处,是即便在黑暗中,都无法被遮掩的痕迹。
殷红、层叠,艳丽,在洁白的皮肤上盛开。
日复一日的催发、抚弄,和按捏,重新再这一具身体上刻印下了独属于他的痕迹。
“……”
染上了人类体温的,不再那么冰凉,带着温热,布料窸窣,它从底下钻了进去。
寻在了胸口。
原本睡得安谧的人仿佛被那布料挡住了的、看不见的动作打扰到了,身体轻颤了起来。
他被定格在了的年龄,正处在青涩与成熟之间。
于是窄腰上,只覆盖了一层柔软、白皙的皮肤。
身体的战栗,让家入裕树无法再不醒来,撑开眼皮,意识复苏,看到了漆黑的空间。
裸/露在被子外的,白皙的肩头,如同被兽舔舐,冰凉的倒刺,不禁让他瑟缩了一下。
然后,脖颈就被咬住了。
身后的那只野兽,白天还在试图掩饰自己的焦躁,但不眠的夜晚,却显露出了端倪。
强烈的吸引,让他连两个小时都无法忍耐。
以至于,等不到对方醒来,就迫切地占有。
……
翌日,下午。
家入裕树在深海的波浪中一般醒来,双眼涣散了一瞬。
鬼舞辻无惨已经被强制回到了那一片漆黑的混沌空间。
他身边空无一人。
但被面之下,晕开了的水痕,被过度使用的,被外面照进来的日辉找到了晶亮的光。
家入裕树抬头,看到了落在地面上的阳光。
“……”
轻笑一声。
家入裕树重新伏在柔软的被子上,被摩擦到了。
“唔。”
他缓了缓。
休息一会,再起来吧。
一个小时后,整理好自己,填饱了肚子的家入裕树,走到了‘浴’所在的那一片黑池。
经过多次的试验,黑池里的咒力浓度没有明显的下降。
但它的变化,无法被对咒力无比敏锐的特级咒灵忽视。
“爸爸——”
缩在这里的真人球,见到家入裕树的到来,满脸惊喜。
真人这几天都在外面自主觅食——去车站和办公楼等怨气浓重的地方蹲守,吃个饱。
然后回家就待在黑池附近。
真人想得很通透,虽然他讨厌妈妈,但不会在父母亲热的时候去打扰,他很懂事的。
家入:“恢复得怎么样?”
“五成了。”
父子两个气氛融洽地说了一会话,家入裕树就要干正事了——
召唤珠世小姐。
上次见面,珠世小姐对咒灵的解剖,就初具成效。
家入裕树知道她要更多时间,原本想再缓一缓召唤,但看到黑池,有了个新想法。
可以和珠世小姐谈一谈那个想法的可行性。
这样想着,家入裕树抬起手,发动术式,空间开始剧烈的波动,如同水波一样荡漾开来。
很快,一道身穿和服的柔美身影,从虚空中出现。
是珠世。
同时,她也看到了家入裕树。神色一怔。
金发的式神使现在的模样,与之前那次见面,有了很大的改变。
这种改变不是指外貌,而是……
像是熟透了的果实。
……
在黑暗中,在这座被当做巢穴的宅邸中,式神使就已经与那只贪婪的怪物有了数次接触。
缓慢地,如同蚕食鲸吞地,将青涩的果实,催熟成了红艳的模样。
第76章 “五条老师,好久不见。”
【幸福哥这几天做了什么, 就…一目了然,只能说爱人如养花,老婆被灌溉得很好】
【我想钻床底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制作组给个机会?】
【看得到,吃不到……】
【小脸通黄】
珠世回了神, 下意识去留意对方的身体状况。
和上次不同的是, 这一次式神使的下半身没有失联, 那就是其它部位。
很快,珠世就找到了。
“您的眼睛……”
那一双比蓝宝石更灵动的双眼,此刻蒙上了一层灰翳。
这一次式神使要付出的代价,是视觉。
珠世的眉心蹙起, 温柔娴雅的面庞上,萦绕着忧郁。见到宝石蒙尘,最是让人惋惜。
【瞎眼美人】
【那不更方便无惨搞…咳咳】
【呜呜, 啥时候恢复呀?】
珠世走过去, 扶住了式神使的手臂, “您还好吗?”
珠世曾经是医生, 在那几百年的时光中,接诊过无数病人, 其中也有失去视觉的人。
失去手臂, 或腿部的病人, 也会有颓丧、恐慌。但经过时间的推移, 他们大多能从中挣扎出来。
而失去视觉, 陷入永久的黑暗,痛苦和折磨会逐渐吞噬一切。
“这次的时间……”
自从咒核被扩大之后, 家入裕树对自己的术式,和咒力的掌控力都变强了。
所以, 能感知到“代价”所要维持的时间。
“不到一周。”
这个时间很短了。
也就是意味着,在那一片混沌空间中,珠世主观上流过的时间,也并不长。
【唉?】
【真的很短】
“爸爸!”
真人又看到了,那一种凌驾于他的力量之上的诅咒。
上次,他用术式也没能治好爸爸的双腿时,爸爸的身上也散发着这一种诅咒的残秽。
而这一种诅咒再度来临,真人如临大敌。
膨大了的蓝色圆球,如同一只炸了毛的猫,喉咙里不断发出了威胁的低吼声。
而这种威胁,针对的是珠世。
“真人。”
家入裕树叫他,“来。”
虽然看不见,但他还是准去地“看”向了真人的方向。
这也是对咒力的掌控变强的好处,能让他不必看,直接感知到身边的咒力。
【是咒力感知吧?】
【啥?】
【就是电影院里,七海教虎子沉下心,去观察现场留下来的残秽时的那个技能】
【我记得是,“在用肉眼看到之前,先察觉到气息。”】
【懂了,懂了】
真人窜到了家入裕树的怀里,依旧警惕地看向珠世。
珠世自然而然地放开自己的手,交叉放在了小腹上。
“大人,非常抱歉,我的研究……”珠世眉头轻蹙,神色忧郁,说,“到了瓶颈。”
珠世顿了顿,说:“请您伸出手,掌心朝上。”
家入裕树伸出了手。
很快,他空荡的手心里被放了重量的东西,而意识的视角里也多了一团浓郁的咒力。
家入裕树缓缓地收紧手指,去感知这一圆球。
真人对这个东西也很好奇,他伸出了手,蜻蜓点水似的碰了碰,又很快缩了回去。
“这是…咒灵?”家入裕树说。
虽然形状和手感和咒灵都不沾边,但他却做了个判断。
珠世点头:“是的。”
“咒术师有咒核,一旦腹部里的咒核被毁坏,就无法调动咒力。”
“所以我想,在同一个体系里,依靠咒力活动的咒灵身上应该也会有一个类似核的存在。”
【?!】
【全新的角度】
【突然想起来,夜蛾校长的咒骸里也有核才能驱动的】
【是这样吗?!】
“经过无数次的解剖和实验,我尝试着从咒灵的身体里,将核剥离出来。”珠世轻声说。
被取出来的咒核里,储存了咒灵的记忆和咒力。
核外面包裹着一层厚膜,轻易不会碎。
而且咒核只要放置不管,就有恢复的可能。
除了这些以外,珠世没有其他的研究成果。没能再进一步。
所以她的研究陷入了瓶颈,主观上的时间流逝也变正常了。
半晌,家入裕树开口了。
他那双蒙上一层灰的双眼看向珠世,“将咒核剥离的方式……珠世小姐,能和我分享吗?”
笑意盈然。
“当然。”珠世点头。
倏然,家入裕树忽然想到了什么,询问道。
“对了,珠世小姐,这种剥离咒核的方式,适用于一切咒灵吗?”
珠世一怔,以自己的躯体做类推,“有差别,但应该不会太大。”
“我知道了。”
家入裕树扬着笑,轻巧地向珠世道谢,能看出来他愉悦的心情。
珠世小姐……真是给了他一个意外之喜。
听着黑池暗流涌动的声音,他想,那个计划可以变一变了,毕竟…他有了更好的方案。
……
“什么?!”
枷场菜菜子的一声惊叫,划破了盘星教,“裕树,你真的要去参加那个什么除灵直播?”
电话那头传来声音,带着一点疲惫和沙哑。
枷场菜菜子还在心里感叹,咒符研究真的难,裕树这种体力怪物都被折磨得不轻。
“是的,我已经和真奈美小姐联系过了。如果菜菜子觉得会给盘星教带来困扰的话……”
枷场菜菜子双眼灼灼:“有困扰,而且很大,我和美美子,都要……加班给你选穿搭了!”
“哼,不过就算时间短,也绝对让你艳压群芳!”
电话那头失笑:“……谢谢,菜菜子。”
“嗐,你跟我这么客气。”
枷场菜菜子想起了什么,说:“有坂利久把画都放到社交账号上了,反响超级不错!”
甚至还有人联系他,可以帮他办这个主题的画展。
真奈美想了想,也没一口回绝。如果画展能办起来,也有回报率。
再加上家入决定参加节目,热度越多越好。
不过热度也不全是好事,“热度发酵,裕树你出门小心点,当心被当成明星围堵哦。”
“啊,应该堵不起来吧?”
“毕竟按照无惨那个性格,才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电话那头。
“……”
似乎是一阵窸窣的声音,然后是带点笑意的嗓音,“是。菜菜子,抱歉,我要挂电话了。”
“知道了,拜拜。”
“再见。”
家入裕树挂了电话后,想转身,却被身下的衣服绊了一下。
在找不到支撑点时,身后攀上来一抹鬼魅般的黑影。
惨白修长的手臂,如同藤蔓一样绞紧了他。
低沉的嗓音里,带了让人齿寒的阴冷,“也许我应该放手,让你体验摔下去的感觉。”
又趁着他不在,召唤珠世,鬼舞辻无惨气疯。
为了那个无耻的叛徒,把自己弄残、弄聋,弄瞎。
呵,可真是执着。
鬼舞辻无惨决定报复对方。
【你怎么报复的?】
【做恨?】
【和冷脸洗内裤似的】
【噗哈哈哈哈】
【感觉至少做了通宵,老婆的声音都有点哑了】
【我咋觉得幸福哥是变着法地给自己谋福利呢?】
……
虽说菜菜子和他说过,“家入裕树”在网络上热度很高,有走在路上就会被认出来的风险……
但家入裕树没想到,这一刻会来得这样快。
和灵能者协会的七川会长谈完一些事,准备离开时,一个黑发少年窜了出来。
他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五官,不过这时候,“代价”还没结束,家入裕树也看不到。
所以,他只能靠听。
对方的年龄不大,嗓音还有些底气不足,“你、你好,请问……”
“你是家入裕树吗?”
家入裕树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闻到了对方身上的味道,像是…披萨?
“你是?”
“我?我叫…吉野顺平。”少年在不远处踌躇,似乎在犹豫什么,快步跑近了一点。
“我,我想买你的咒符,”
吉野顺平低声,“我们……可以找个地方谈一谈吗?”
家入裕树挑眉。
他知道,有些人会将“平安符”一类的咒符,和被那个直播拍下来的那个会使用咒符的除灵师联系起来。
但几乎没人找到他面前来。
“吉野顺平……”他轻声念着这个略显普通的名字。
“你怎么知道,我是绘制咒符的人?你调查我?”
吉野顺平无法从对方的语调中判断出对方的情绪,然而恰恰是这样,才让他更紧张。
“我、我猜的……”
“你是咒术师?”
吉野顺平一愣:“什么?”
家入裕树那双偏灰的眼睛看向他,吉野顺平不明所以,下一秒,却看到了一只怪物。
浓郁的黑潮在他的周身围绕,不祥让人毛骨悚然。
那双猩红色的,如同兽般的瞳孔,扫了他一眼。
一阵无形的风吹来,吹起了他的刘海,吉野顺平连呼吸都忘了,身体被恐惧震慑,动都动不了。
过了一会,也许只有一秒,或许是一分钟,吉野顺平腿软了,靠在墙壁上大口呼吸。
“呼哧、呼哧——”
朦胧的视线里,他似乎听到了对方在和什么对话的声音。
“…什么…疤……”
然后就是电话拨出的声音:“……五条老师,有空吗?”
等吉野顺平从特级咒灵的震慑里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咖啡店里。
而他身上,还穿着在披萨店兼职的工作服。
他不免感到一阵羞窘。
还不等他说什么,对面双腿交叠,大爷坐姿的白发男人挖了一大勺的芭菲,送进嘴里。
吉野顺平身边的金发少年开口:“老师,不冰吗?”
“唔唔。”
嘴里塞着东西,含糊不清。
然后吉野顺平就看到,那个用墨镜挡着眼,起码有一米九的俊美男人,迅速干掉了一半的甜品。
看着都牙疼。
“您好,请问……”
吉野顺平如坐针毡,顶不住压力,弱弱地出声。
金发的咒符师微笑,介绍道:“这位是五条老师。以后也就是你学习咒术的老师了。”
吉野顺平一怔:“什么?”
【啊啊啊!】
【我喜欢这个安排,顺平可以有个好结局的,对吧?!】
【要哭了】
五条悟舔了舔还有甜味的唇角,啧了一声,“随意替老师做决定,你过界了,坏学生。”
家入裕树保持微笑:“吉野的执行力很强,脑力也不错,可以把他往‘窗’的方向培养。”
【窗?】
【没被真人改变大脑结构之前的顺平,是没有术式的】
【窗其实挺适合顺平的】
“老师不觉得‘窗’很重要吗?情报的收集,咒灵等级的预估,大部分都是‘窗’的任务。”
“否则咒灵的等级被错估,对出任务的咒术师来说,就和赌博一样。”
家入裕树的双眼‘看’向五条悟,说:“…您觉得呢?”
五条悟:“……”
他哼了一声。撇过头去。
【其实裕树说的没错,窗的岗位很重要的唉!】
【前期情报一直是窗和辅助监督在提供吧?】
【我感觉我得反思一下——下意识地把“窗”归类成实力不强的咒术师才能做的职业了】
五条悟接手了咒术界,当然要趁此机会大洗牌。
家入裕树的建议,他并不否认合理性。
家入裕树失去了视觉后,听觉更加灵敏,于是也就捕捉到了五条老师的那一声轻哼。
他笑着说:“听悠仁说,您不让他们出来?”
五条悟摆出了高冷的姿态,嘀咕道:“人都叛逃了,别和我的学生黏黏糊糊的……”
为了证明他和学生更亲密,五条悟抱着双臂。
“听悠仁说,你还要上什么直播节目?哈?”
“是的。”
他叛逃以后,几个同期是有种陌生感——也理解,毕竟他是集齐了四个全灭的杀人狂魔,被震到是正常的。
但他们最近又恢复了网聊,那种生疏感也就慢慢消失了。
听到他没有一丝犹疑的回答,也让五条悟敛了神色,认真问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家入裕树漆黑的眼前仿若浮现出了什么。
那是……一尊佛龛。
他的笑意一深,“老师,我想创造一个没有咒灵的世界。”
五条悟:“……”
听到了这个异想天开似的回答,五条悟没有出言嘲笑,反而看向眼前的这个学生。
“按照你的性格,不会做无用功,所以你手上有什么能满足你的愿望的筹码,是什么?”
“无可奉告,老师。”
五条悟沉声道:“但你要收集更多的信仰。”
家入裕树保持微笑:“……”
“信仰是你拿到筹码的基础,而且是超规格,数量庞大的咒力。”
“不能再聊了哦,五条老师,要被你看穿啦。”
“嘁,小气。”
“您知道就好。”
吉野顺平在旁边,全程都听得晕乎乎的,完全不知道双方在说什么。
但很快,他就发觉自己好像腾空了,然后自己就瞬移到了咖啡店外。
吉野顺平:“?!”
什么时候,怎么做到的?!
被留在咖啡店里的家入裕树,也不生气,反而轻柔地去碰自己的咖啡杯。
微甜的液体顺着喉管流下,他满足地喟叹一声。
忽的,察觉到了一股微风,家入裕树下意识抬头。
被无下限术式操控着的一副墨镜,就这样落在了家入裕树的脸上,还带着一点余温。
五条老师散漫的嗓音:“双眼无神的样子,真吓人。”
“这个就送你了。”
【虽然这样说,但五条悟对不在意的人,一句话都不会说的】
【五条老师,好温柔……】
【无惨的表情,噗】
第77章 《恐怖之行》节目组
【无惨, 又要做恨了吗?】
【哈哈哈!】
……
一周后。
《恐怖之行》节目组。
三轮智江胸口挂着工牌,她的职位是嘉宾的助理。
作为电视台的新员工,她既紧张, 又好奇。
旁边的长沼前辈一边收拾文件,一边感叹道:“希望这一次的嘉宾, 不要太特立独行……”
“唉?”
“去年我们台里也办了除灵师节目, 那时候智江你还没来, 所以不知道那些奇葩的人……”
部长打开办公室的门,对里面说道:“嘉宾等会陆续都要到了,准备起来。”
“好的,部长。”
长沼前辈装作自己在忙的样子, 低头收拾。
部长很快走了,门也被重新关上,长沼前辈拉着三轮智江, 接上了刚才没说完的话。
“把自己浑身裹满锡纸的, 有用粉末涂白整张脸的, 还有随身携带动物尸体的…噫。”
光是想起来那一只老鼠干, 长沼前辈就打了个哆嗦。
三轮智江也开始反胃了:“……”
“我们当助理的,就得负责那些人。”给新人打好了预防针, 长沼前辈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而且今年, 也不一定会有老鼠干了。
三轮智江还是一脸菜色。
倏然, 长沼前辈想到了什么, 连忙说:“之前听说, 上面邀请了一个很年轻的除灵师。”
“我还转发过他的相关推文,等我找一找。”
说到这个, 长沼前辈浑然没有了先前的苦闷,反而一脸兴奋。
“喏, 就是他。”
长沼前辈把手机递到了三轮智江的面前。
三轮智江的眼底倒映出屏幕的亮光,愣了半晌:“…CG吗?!”
她惊呼出声。
这个动图里,金发少年漂亮的外貌,风吹猎猎的发丝,指间的咒符,和他的姿势……
怎么看,都透着一股热血漫的味道啊?!
“是真人啦!”长沼前辈对她的反应也很满意,和她分享自己知道的信息。
“他的真名都曝光了啦,是叫…家入裕树!”
…雪吗?
三轮智江好奇心起,立刻就去搜索了这个名字:“唉?这一张画是……”
是新式的浮世绘。诡异,又很漂亮的风格。
而且画里的人物,和那个金发少年,好神似……
长沼前辈一直在网络上冲浪,早就对这些情报了如指掌。
“是那个新兴画家,有坂利久的作品吧?!”
“大约是两、三个月前?有坂利久上传了一张图,那时候就有猜原型是家入裕树了。”
“后来有坂利久就把那条帖子删了,一直沉寂。”
虽然网上大多数都在猜,有坂利久的沉默就是被猜中了以后的紧急避险。
“有坂利久最近又恢复更新了,你看。”
有坂利久是新起来的画家,在业内褒贬不一。
但普通网友,却颇为追捧,原因只有一个——
画得好看。
怪诞美学的前提是美学,而有坂利久的画,充斥着黑暗、诡谲,阴郁唯美。
笔触细腻,颜色多用黑与红,纠缠着不祥的死气。
在他笔下,人物的脸颊边,可能躺着一具森白蛇骨,也会是骷髅,甚至是一颗心脏。
恰好地又满足了一部分人的猎奇心。
“——总之,正是因为家入裕树在网络上的热度,上面才会孜孜不倦地去邀请他了。”
总之长沼也不知道磨到人了没有。但有几个嘉宾是早已定下的。
“那他……”
倏然,门被打开。
那人探进来,对她们说:“有一组嘉宾快到了,是美少女灵媒那一组,你们负责接洽。”
三轮智江站了起来,连忙鞠了一个躬:“好的!”
“走吧,走吧。”
两人停了聊天,结伴坐电梯下去,到门口接人。
美少女灵媒,是节目组早就定好了的一组嘉宾。三轮智江看过她的资料。
两人下楼后的三分钟,一辆黑车就到了门口,作为助理的三轮智江很自觉地去开门。
随着车门被拉开,一个身影跳了下来。是一个面容秀美,穿着高中生制服的女生。
从外形上来说,无愧于‘美少女’这三个字。
三轮智江满脸微笑:“平沢小姐,您好!我是三轮智江,是您录制节目期间的助理……”
“喂,离我女朋友远点!”
三轮智江一怔,旋即就被一把蛮横的力道推开了。
她是懵的,因为资料上根本没写美少女灵媒——平沢铃奈——有男朋友。
更没有写,她的男朋友也会来到这里。
电视台这种地方,闲人免进,所以三轮智江下意识地阻止:“平沢小姐,请稍等一下……”
平沢铃奈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完全不像是一个花季少女应有的眼神,而是死气沉沉,行将就木的老人。
三轮智江被吓到了。
蓦然,一辆加长豪车慢悠悠地开了过来,打破了这一刻的紧绷。
车门从里面拉开,下来的先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男人。
长沼还在想这是谁?哪个嘉宾,没看过他的资料啊?
然后就见那个外国男人转过身,笑吟吟地看向车内,说道:“需要帮忙吗?裕树。”
车底,到地面是有些距离。可也不至于这样的照顾……
但很快,长沼就知道了,车里的人弯了身体,走出来时,手上竟然拿着一根盲杖!
【老婆这一身,好男大】
【卫衣加五分裤,白生生的小腿就露出来了……】
【好白,好长】
【小腿就和没走过路一样,一点都没有突兀的肌肉】
【日本人本就喜欢黄毛,再加究极青春美少年的装扮,到底谁能不爱,我就问,谁?!】
【菜菜子,你很会】
【在一堆诅咒师里装逼的时候,就用和服。在面对男女老少的节目里,就是这种风格】
【太懂了……】
【菜菜子,我将封你为神】
【出场好帅】
家入裕树的装备,除了盲杖,还有墨镜。
只要见到他这幅装扮的人,都会觉得他视觉有问题。
三轮智江已经认出了对方——家入裕树——方才她在网上看到的金发少年。
那一双被墨镜挡了的眼睛,扫过了这里。
于是,三轮智江就发现,方才还表现怪异的平沢铃奈,已经没有再找自己的麻烦了。
而是立刻沉寂了下去,隐约躲到了她男友的身后。
这是…?
然而在弹幕的视角里,平沢铃奈的这一具皮囊下,是一个鸡皮鹤发的老婆婆在说话。
——“盘星教的人?!”
【这个老太,好眼熟……】
【那个降灵师?!】
【就是在涩谷战里,把甚尔的灵魂降临到了她孙子身上的尾神婆】
【啊,是她】
【那她这个身份,绝对是杀了这个叫做“平沢铃奈”的女生,然后取代了她的身份吧?!】
【好恶毒】
【什么时候也让诅咒师体验一下被清缴的感觉?】
【我等】
负责这档节目的副部长踩着急切的步伐,着急忙慌地过来了,连忙和家入裕树问好。
“咱们这一档节目虽然是以直播为主,但也得拍一些宣传照,所以请您跟我来。”
说着,副部长对身后的助理打了个手势,然后引着几个嘉宾往里走。
门口的风波消失于无形。
副部长满脸笑容,“几位的形象都很好,即便是台里……”
“砰!”
蓦然,一声巨响。
立刻是玻璃被撞破的声音,头顶上破碎的玻璃碎片,在惊叫声中落了下来。
副部长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往上看。
等他看到了在阳光下反射着光的碎片后,就被吓得瞳孔紧缩,“救——”
电光火石之间,下坠趋势的玻璃,诡异地转了向。
大小不一的碎片以极快的速度,射向大门外的方向。
“呜呼。”
拉鲁几乎要吹口哨了,他目睹了无惨出手的全过程——
那怪物肢体似的深红肉臂长出来,只是轻轻一挥,玻璃碎片就和子弹一样射出去了。
【帅的,无惨】
【啊啊,我已经录频了】
【你小子,果然在!】
副部长的一口气还没喘上来,惊魂未定地看了一眼不远处地上的碎片,喉咙咽了咽。
发生了什么?
那些玻璃陡然改变的下落方向,明显不正常吧?!
难、难道,真找来了一个真的?副部长又咽了一口口水,眼里缓缓浮现出了不可思议。
【这是什么话?难道以前找的都是假的吗?】
【还真别说,这种灵异节目的作假成分很高】
利用降灵术变成“平沢铃奈”的尾神婆,也看到了那突然出现在金发少年身后的咒灵。
那绝对是,特级!
尾神婆强自镇定,但恐惧的情绪却已经从她身上逸散了出来。
她想到了那一只咒灵。
曾在西宫宅里,那只外形和人没有区别,能操控冰雪的咒灵。
……怎么回事?!
自从五条悟出生,咒灵方的实力就增加了一大截,但这已经是快三十年前的事了。
怎么又有这种异常的特级出现?!而且还不止一个!
还有这个金发的人类……尾神婆看不透他。
但有一个特级守护在旁,更坏的结果就是,他要比那只特级咒灵更危险。
难道是…式神使?
尾神婆直觉敏锐,她想,自己得找个机会脱身才行。
反正顶替了“平沢铃奈”的身份是那为了一笔通告费,现在危险来临,当然是命比钱重要。
不远处,被墨镜挡住的视线余光,落在了尾神婆身上。
唇角轻勾。
这次…不能中途退出了哦。
……
保安也被这个动静惊动了,立刻跑过来询问情况。
另一个保安呼叫了玻璃碎了的那一层的座机,一边打电话,一边几个人带往上跑。
大家都被这个意外吓到了。
很快,那一面被打破的玻璃墙里,颤巍巍地传出来了一道声音。
“是一只乌鸦,它撞死了……”
【乌鸦?】
第78章 分身,被吃掉了。
副部长负责灵异节目, 也造过假,但他本身对这种东西的心理是相信,且惧怕的。
乌鸦自己撞死了, 几乎可以看做不祥的预兆。
副部长更是将它看做了一种警告,瞳孔颤抖。
“这……”
蓦然, 耳边一道温柔年轻的嗓音传来, “副部长, 看来我们的节目,会一鸣惊人了。”
副部长下意识扭头,看到了唇边带笑的金发青年。
“什、什么?”
家入裕树的神情轻松,抬了抬下巴, “上天给我们送来了一个很好的宣传噱头…对吗?”
副部长一愣,反应过来了,脸上扯出了一个笑。
“是的、没错。”
他一边说着, 一边理智回神, 站在了电视台的角度思考问题。
对收视率的期待, 逐渐替代了恐慌。
副部长可以预想到, 那一段乌鸦撞死的监控放出去,绝对会引起观众的剧烈讨论。
可以先加急剪一个先导片出来, 开头就是这一幕。
对了, 现场不能破坏, 要先让摄像机拍下来。
乌鸦撞进去的那一层员工正好当目击证人, 连演员都不用请了, 他们肯定真情实感。
副部长一想就激动,觉得这一档节目大有可为。
而且……
副部长琢磨出来了, 玻璃碎片分明是朝他们这个方向坠落的,是中途改变了方向。
所以副部长确定, 这个网红咒符师,是有真本事的。
所以绝对要和他相处好。
想到这个,副部长脸上的笑容更诚挚和热情了一些,连连鞠躬,引导少年往里面走。
至于平沢铃奈,也不至于太冷落。
家入裕树一边听着副部长的热情发言,一边分身去关注无惨。
很快一团漆黑的影子就窜了过来,钻进了鬼舞辻无惨的黑金羽织下,与他融为一体。
那是,无惨的分身。
在乌鸦撞窗的那一瞬,分身就追了上去。
苍白俊美的黑发男人开口,嗓音是让人耳道发酥的低沉醇厚:“那乌鸦,是人在操控。”
乌鸦的尸体上,有少量的咒力残秽。
人为的……
那就有意思了。
录制的第一天,谁会来给他这么一个惊喜呢?
【娟子】
【是他没跑】
【老婆好久没收拾他了,皮又痒了是吧?】
【他还弄出来了那个赝品无惨,一想到,我就浑身不舒服……】
【后知后觉,祸具神是不是幌子?他就是想造出这个小无惨,所以想了一个连环计】
【他就是这样的人】
【连虎子出生,都是在他的计划之内的,甚至为了保障计划不出错,当了虎子的妈】
【虽然但是,羂索的事业心真的没话说!】
【步步为营】
【要不然大家叫他咒回的智力天花板呢?】
家入裕树挑了挑眉,跟在副部长的身后。鬼舞辻无惨如同一道鬼影,跟在他身后。
“——”
盲杖敲击在地面上时,发出了清脆的节奏。
副部长快步上前,按开了电梯,并且伸手挡住了电梯门,方便家入裕树进去。
等人全都进来后,电梯门缓缓关上,车厢上升。
逼仄的空间内,副部长找了个话题,开口道:“家入君,恕我冒昧,您的眼睛?”
毕竟在网上流传的那段直播里,对方的双眼,似乎还没有什么问题。
副部长关切地询问道:“是受了诅咒吗?”
“也可能是装的吧?”
副部长:“唉?”
装的?!
要不是这话,是从家入裕树的嘴里说出来,副部长不会有这样剧烈的反应。
而且,还用了反问句。
家入裕树,摩挲着盲杖,在心里想道,想要观众感兴趣,首先要引起他们的兴趣呀。
很快,“叮”的一声,电梯停在了对应的楼层。
这一层是拍摄宣传照的地方。
今天的使用时间被《恐怖之行》制作组申请,所以灯光师等已经开始摆弄设备了。
身为助理的三轮智江,叫来了负责妆发的员工。
合适的妆发,也是能加深人设的一部分,这也是当初写在合同里的条件之一。
负责妆发的人过来一看,一愣:“衣服不用换,都很合适,但可能妆容要加点上去。”
在室内的棚里拍宣传照,和出外景不同,前者光线不足,大多需要灯光师去打光。
可一旦光亮起来,淡妆都会被吃掉五分。
“还有,戴墨镜的话,后期还多了一点麻烦……”
虽然是这么说,但妆发师还是诚实地把自己的眼珠子放在了金发少年身上。
“补个唇色,还有腮红,再卷个头发吧!”
不到三秒,看到美人,两眼放光的妆发师,就这样快速找到了自己的任务。
妆发师在电视台工作,都好久没见过正统的美人了。
——别说美娱,日娱的审美降级也很厉害。
【原来审美降级这事儿,是全球的统一的?】
【昭和时代的美人,那才是客观的美,怀念】
【现在也还好吧?口口和口口口也挺好看的】
【这两个还行,但花期真的太短了,近照胖得……就跟呼吸了空气里掺的酵母似的】
【日韩的空气里都是高浓度酵母,是面团放在外面,就可以自然发酵的程度】
【笑死了】
无惨没什么反应。
他的脑袋很少思考太多,因为式神使在这里,于是他才来了这里。
所以,五分钟后,
他就变成了墨蛇的模样,将自己盘成了一团,躺在式神使的怀里。
那双红宝石般的蛇瞳,无声地紧盯着在式神使脸上拍打的那只手。
一截墨玉般的尾巴轻甩。
有在不爽。
不远处是已经打开了补光灯的棚子,不远处是在补妆的家入裕树。
他的身边,还有平沢铃奈,两分钟后,电梯里又出来了一个浑身裹满锡纸的中年男人。
他叫做冈野慎一,之前就上过几个除灵节目。
三人共用一个化妆角。
很明显冈野慎一看不见咒灵。而平沢铃奈,或者说尾神婆,已经快要崩不住表情。
连尾神婆的“男朋友”,实际上的孙子,也都僵立在一边,冷汗直流,两股战战。
他们从未直面过特级咒灵。
所以现在才知道,只要被特级注意到,只需一眼,就能让你兴不起任何逃跑的念头。
像是,砧板上的鱼肉。
任人宰割。
匆忙打开了设备的摄影师喊道:“平沢小姐,你先拍?”
喊第一遍的时候,平沢铃奈像是在走神,经过三轮智江的小声提醒后,才险险回神。
“是、是。我来了。”
摄影师不明所以,但也没有多问。
然后他就看到了在等待区的家入裕树,眼前一亮。
虽然是打工的,但能见到“正宗”的美人,好歹是让摄影师对美的追求死灰复燃了一下。
他扭头对助理说:“有道具吗?”
“去和化妆的说一下,找一找仓库里有没有额链,要翠蓝色的,水滴一样坠下来的那种。”
助理一愣:“好的,给平沢小姐戴吗?”
“你是瞎……”
摄影师又把话吞了回去,“咳,我是说,平沢小姐的道具是可爱的玩偶,你也去找找。”
好险,摄影师差点就忘记自己是在拍谁了。
总之把话圆了回来,他也不管了。
助理就去和化妆助理,低声说了一下,后者一愣,“唉,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之前道具部是送了新的道具来的,就在仓库里。
“是一对天使之翼。”
这一对羽翅的翼展大约有四米,先要穿到背上,再系腰带,把手掌穿过两个扣环。
【呜呼!】
【好漂亮】
做得很漂亮,原本是打算用在一部电视剧里的。
不过因为各种原因,那部电视剧停摆了,可这一双翅膀,已经被道具部做了出来。
道具部也没别的办法,只好把东西暂时放在仓库里吃灰。
“是不是太夸张了?”
“我去问问。”
助理跑到摄影师那边一阵嘀咕,很快跑了回来。
“要用!”
“我去和副部长申请一下,看能不能借一下。”
“好的,劳烦。”
无惨缠式神使身上,耳边传来了一阵沉重的脚步,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小心”“借过”。
一双硕大的、洁白的羽翅,映入眼帘。
助理过来,小心翼翼地商量:“家入君,为了更好的拍摄效果,给您找来了一个道具……”
他怕对方觉得麻烦,不穿。
对方问:“好看吗?”
助理答得掷地有声:“很好看!”会出神图的那种。
“那就来吧。”
家入裕树笑道。
助理一喜,立刻让三轮智江一起帮忙,把这一翅膀穿上。
系腰带的时候,助理才伸手过去,就猛然看到——那白色的毛绒系带自己动了起来!
助理花容失色:“啊、啊——”
在场一静。
副部长一个弹射起步,眼疾手快地过来安抚住了瞪大了眼,想要大声说什么的助理。
“小林,是崴了脚对吧?!”
“来,来这里,那边有个房间。我陪你去休息会。”
……
两人的背影后。
知道自己吓到了人,鬼舞辻无惨头也不回。
啧,越线的人类。
他没有砍掉那个人类的手,已经是手下留情。
鬼舞辻无惨的动作很慢,他是第一次为他人系上腰带,这感觉很新奇,但并不讨厌。
鬼舞辻无惨的冰冷指尖,在式神使细窄的腰部滑过。
【你小子……】
【这是干啥呢?!】
接下来就是拍摄。
过程中一切都很正常。
家入裕树背着这一个硕大的翅膀,在摄影师的指导下,做了类似蜷缩的姿势。
【天使】
【太好看了,我狂截图】
鬼舞辻无惨在烦躁。
在他的审美里,式神使比起纯白,更适合黑色的堕天使。
洁白,真碍眼。
倏然,鬼舞辻无惨眸光一凛,向某个方向看去。
那里空无一人。
“……”
那是……通向仓库间的阴暗走廊。分身分裂了出来,一眨眼就已消失在了那个方向。
半分钟后,分身还没回来。
鬼舞辻无惨死死地盯着那个方向,他能感知到……
分身,被吃掉了。
鬼舞辻无惨的瞳孔一缩。分身拥有的力量并不强,但即便遇上特级,也能逃掉。
鬼舞辻无惨的神情阴郁,本能地对那里的东西产生了忌惮。
那个蓝球呢?
让他去探路。
这样想着的时,鬼舞辻无惨还未来得及张口,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轰鸣,然后塌陷了。
【?!】
【啊,是声东击西】
【是不是羂索?!好阴的计!】
在摄影棚里的家入裕树,陡然感到脚下一空,旋即就是一阵失重感。
他在下坠。
但很快,就被人接住了。
一双冰冷,但有力的手臂抱住了他,“有埋伏,我们走。”
熟悉的嗓音。
是无惨。
因为这个姿势,家入裕树的手掌碰到了对方胸膛上的布料,一如往常般的柔顺和冰凉。
……
“你是谁?”
他问。
第79章 赝品又如何
回答他的是一片安静。
半晌, 才是一声轻笑,对方开口说话,低沉的语调, 完全变了,带着十足的恶意。
“虽然被你认出来, 是预料之中, 但来得这么快, 还是让我厌恶……”
他叫他的名字。
“裕树。”
——像是从唇齿里缱绻而出的音节,亲昵,和诡异。
像是在称呼自己久别重逢的爱人,让人后背发凉。
此刻, 镜头向上移,直播间的观众们,也终于看到了那一张脸。
与之前见到的少年模样不同, 他已经脱胎换骨, 有了成人模样。
当然, 五官还是和鬼舞辻无惨十分相似, 可他的脸上,却多了一些不容忽视的纹路——
漆黑的咒文。
那双比血更殷红的双眸, 如黏腻冰凉的蛇信一样, 舔舐式神使的身体。
【草】
【这个咒文, 好宿傩, 谁懂?】
【懂!】
【要不是脸不对, 我真的会以为是大爷他来了】
【不对劲,我感觉这个赝品吞了不该吞的东西】
【不会是手指吧?】
【如果吞了手指, 那为什么意识不是大爷主导?】
【能承受大爷的手指的容器,本就不会太弱, 参考虎子和惠】
【他们要是想争夺身体的控制权,是很有优势的,除非是一次性吞了太多手指,才会被大爷抢走控制权】
【这个咒灵是一堆怨念里混了无惨的血才诞生的,很可能是后来才吞的手指】
【手指又喂给了这个赝品,羂索是放弃虎子了吗?!】
【太好了,是喜事!】
【但从另一个方面想,更完了,又来一个杂交版】
【大爷的手指(数量未知)+无惨的血+祸具神仪式的增幅,这是整了个邪剑仙出来】
【邪剑仙……】
【多重增幅,不好打了】
【说个题外话,屑老板的声线,用这种语调说话,居然是这种感觉……】
【好变态】
【这里怎么黑漆漆的?】
“你是谁?”
家入裕树重复了一遍。
对方说出了那个家入裕树无比熟悉的名字:“无惨。”
“我是鬼舞辻无惨。”
狰狞,腥红的管鞭,从[无惨]的身后探出,用无比柔和的力道,摩挲过家入裕树的下颌。
他继承了鬼舞辻无惨的血,当然继承了他的一切。
包括…一部分记忆。
和情感。
即便只有一滴血,他也完美继承了鬼舞辻无惨的劣根性——短视、贪婪,和自负。
所以在羂索来和他提合作时,[无惨]并未拒绝。
他笃定自己对羂索有防备,不会一切行动都听从对方,自己在合作中掌控主动权。
这一次,也是他要抢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他紧盯着对方的表情。
在他说了“鬼舞辻无惨”这个名字以后,细微的肌肉走向,让家入裕树的表情微变。
然后,他摇了摇头。
他的语调很轻,没有刻意强调,却犹如一记重锤。
——“你不是无惨。”
“……”
[无惨]的脸上没了笑,瞬间变得扭曲阴郁,但和无惨相比,又多了一股说不清的燥怒。
他的体内,有鬼舞辻无惨的血液,和记忆。
可以说,他比家入裕树更了解鬼舞辻无惨。
他清楚地知道,鬼舞辻无惨这一只咒灵,除了强大以外,根本没有任何优点。
刚愎自用、心胸狭隘、昏庸无能、善妒,偏激。
一无是处。
就是这样一只不驯的恶犬,即便被丢弃,被替代,主人反而会应该拍手称快才是。
但家入裕树没有。
所以[无惨]才更不甘心。
“为什么?”
[无惨]的嗓音冷了下去。
“因为先来后到?”
家入裕树点头:“是。”
[无惨]沉声道:“因为他先来,所以我只是一个赝品。”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但是没关系,他会搞砸一切。”
[无惨]笑了出来,“这里,是我的领域,「冥昭瞢暗 」。”
“本意是昼夜未分时的混沌状态,所以进来的人,都会被混淆时间和空间。”
“他现在也在领域里,如果我把残秽沾染到你身上,再撤掉领域……”
[无惨]嘴角裂开,不怀好意,“裕树,你猜,他会有什么反应呢?”
【……】
【杀人诛心啊】
【这个赝品无惨,还挺会攻心的】
【无惨是被驯得挺好,但这种贴脸开大,很难说会不会把无惨逼到临界点】
【如果他故意挑衅的话,无惨很难忍啊……】
[无惨]轻笑一声。
“裕树,你想要收集信仰,电视节目是回报率最高的选择。”
他知道式神使想要什么。
“但,被挑衅了的,处于极度愤怒之下的鬼舞辻无惨,会按照自己的心意行动。”
鬼舞辻无惨会做什么?
“他会发疯。”
会狂怒,然后任由自己发脾气,将一切都毁掉。
“把电视台变成一片废墟,你的计划,也会因此夭折。”
[无惨]说出了最终结果。
【我去】
【他还打着这个主意呢?】
【原本还想嗑一下的,但这个行为,好败好感……】
【坏了老婆的计划,无论是谁,不可饶恕!】
[无惨]说着,一边看向他,不放过他的一丝表情。
比鬼舞辻无惨的更狰狞怪异的猩红管鞭,如同灵活的触手,缓缓地伸向了家入裕树。
在管鞭的末端,即将碰到家入裕树的脖颈时,
“既然你这么笃定,不如打个赌?”
家入裕树说。
[无惨]脸色一阴。
“可以。什么做赌注?”
家入裕树抬起眼。
“如果,结果不是你预设的那样,你和我结「束缚」——在我需要的时候,帮我办一件事。”
“…鬼舞辻无惨,他做不到?”
“算是。”
“……”
“如果你输了呢?”
家入裕树:“那自然,你也可以和我结「束缚」,让我做一件你想让我做的事。”
[无惨]眸光微动。
这一句话,对他来说的诱惑力很大。
“那就,如你所愿。”
他知道“自己”……
他永远都是那个,贪婪不驯的鬼舞辻无惨。
自己是后来的赝品又如何?只要扔掉真品就好了。
……
“啪啦——”
天花板上的灯,和棚里的灯,好似都被莫名的一股气,震得碎了一地。空间黑了下去。
就在这时,似乎又一股诡异的狂风在室内扫荡,灯架倒了,传出了东西砸地的声音。
人本能的尖叫,让这里陷入了一片混乱。
在「冥昭瞢暗 」里,发了一通疯,现在终于出来了的鬼舞辻无惨,已经彻底红了眼。
他锁定了式神使。
而对方的身上,也已布满了陌生的、恶臭的残秽。
从衣服的褶皱上来看,式神使甚至没有挣扎,唇边和下颌处的残秽,尤其浓郁。
鬼舞辻无惨的青筋暴起。
有人,动了他的东西!
但更让他愤怒和失态的是,家入裕树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抗痕迹……怎么可以?!
背叛的痛苦和煎熬,填塞满了鬼舞辻无惨的脑袋。
他的速度很快,几乎瞬移到了式神使的面前,手背青筋爆出,黑色尖甲也长了出来。
他在式神使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歉意的情绪。
鬼舞辻无惨气得眼睛更红了,“你怎么……”
倏然,不知悔改的式神使将什么东西捧到了他面前,是一只蓝色,小巧的…方形机器。
妈妈的视线终于落在了自己身上,真人开始启动。
随着录音带转动的摩擦声,很快有声音传了出来:
——“如果我把残秽沾染到你身上,再撤掉领域,裕树,你猜,他会有什么反应呢?”
——“会发疯吧?”
然后是录音带发出了咔咔一声,换了对话。
——“裕树,你想要收集信仰,电视节目是回报率最高的选择。”
——“但,被挑衅了的,处于极度愤怒之下的鬼舞辻无惨,会按照自己的心意行动。”
又是咔咔一声。
卡顿之后,声音再度响起。
——“鬼舞辻无惨,他会搞砸一切。”
——“他会把电视台变成一片废墟,你的计划,也会因此夭折。”
放完这一句话,真人松了口气。圆满完成任务!
幸好爸爸有先见之明,教过他怎么变成录音机。这不就用上了?!
果然是科技改变生活。
人类的有些话,还是有参考价值的。
这样一来,妈妈知道了真相,应该也不会再闹了。
真人一边想,一边向脾气很坏的妈妈看去,只见对方的脸还是漆黑的,脸色…不好说。
反正也很难看。
还是要暴起伤人的那种难看。
真人不理解,但他光滑的脑子里,忽然崩出来了一个高级的词汇——恼、恼羞成怒?
鬼舞辻无惨也确实和真人猜想的一样,陷入了极度的恼怒之中。
录音里的人,显然已经摸清了他的性格。
他的每一步反应,对方都了如指掌。
被看穿的愤怒,和被式神使知道了的愤怒,糅杂在一起,形成了有火发不出的情绪。
他暗中咬牙。
那个罪魁祸首,到底是谁,对方仗着领域里……
“啵。”
家入裕树顺手把真人放进兜里,一边上前,垫了一下脚,在无惨的唇角上啄了一下。
鬼舞辻无惨:“……”
他还在生气。
式神使却深刻地知道,已经怎样溶解对方的情绪。
他的双臂搭在了对方的肩膀上,凑过去,“啵。”
又是一下。
柔软温热的双唇,压在了冰冷的唇角上,微微下陷。
对鬼舞辻无惨来说,似乎家入裕树的身上也有一缕隐秘的香风,像是从这个人的骨子里酿出来的,不经意,就钻入了他的鼻尖。
对方轻声叫着他的名字,有点沙哑,尾音还有一点含糊,但足够柔软,足够甜蜜。
像馥郁过头的果实,沙瓤的果肉从薄薄的果皮里剥了出来,被鬼舞辻无惨含在了舌尖。
温热的吐息,打在唇角。
“别生气啦,无惨。我身上现在臭臭的,还是你的残秽味道比较好闻,带着一点药香。”
“喜欢。”
“……”
第80章 【……被哄好了。】
【……被哄好了。】
【啧。】
【真人一边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一边在那边笑嘻嘻的——嘿嘿,父母爱情,真美妙】
【真人也太孝顺了, 这个小家,有你了不起!】
在弹幕们讨论的时候, 家入裕树和无惨身边的漆黑和尖叫声, 就如潮水一般褪去了。
也仿若被扯开了的一快黑色幕布, 从缝隙里,透出了刺眼的白色天光。
等到视角里,也逐渐适应了这一阵光以后,观众清楚地看到了面前的一切。
是, 完好无损的拍摄现场。
观众们的视线对上了有些愣神的摄影师,他有点恍惚,自己那一瞬间, 好似走神了。
但他没有纠结这些, 立刻举起了摄像机:
“好、好, 家入君, 维持这个姿势,不要看镜头, 对, 是这样!”
咔嚓。
清脆的快门声。
……
弹幕在短暂的停顿后, 爆发出了一阵阵的惊愕。
【嗯?!】
【都是假的吗?】
真人从爸爸的口袋里, 探出头, “好奇怪……”
“爸爸,那只咒灵的术式和领域, 有点奇怪。”作为特级咒灵的真人,都这么说了。
【赝品无惨说领域是「冥昭瞢暗」, 我还觉得奇怪,因为他的术式不也是血鬼术吗?】
【不懂】
【从领域的名字看,他的术式应该和“混沌”有关?】
【大家忘了,他是杂交版,无惨的血只是混和在其中的一部分而已……】
【猜不到,要长脑子了】
鬼舞辻无惨的眉间满是厌恶,想循着现场的残秽追过去。
家入裕树拦了他。
前一次是声东击西,转移了无惨的注意,所以现在……也有可能会发生第二次的吧?
之前处在领域之中,无惨的警惕心会提到顶。
但现在不同。
还有,无惨的心理防线更加敏感,这在他落单时,就会变成无惨最易攻破的弱点。
所以,还是让无惨待在自己身边,最安全。
接下来的时间,在多人的通力合作下,宣传照很快就拍好了。
家入裕树等嘉宾,卸了妆以后,就被副部长带去了另一层,那里已经有人在等。
“劳烦您在这稍等片刻,”副部长笑容满面,除了冈野慎一和平沢铃奈,还有一位嘉宾。
他们马上来和您汇合。”
《恐怖之行》一共请了四位嘉宾,进行四次除灵。
日本人一般都会认为数字四不祥,因为发音和“死”相同。
除此之外,不祥的数字,还有九,和十三。所以节目组这一招,也是有小心思在里面的。
用来制造氛围么。
最终定下的四个嘉宾里,已经出场了三个——
在网络上热度很高的金发少年咒符师,家入裕树;
浑身上下都包裹着锡纸的怪人,冈野慎一;
美少女高中生灵媒,平沢铃奈(尾神婆)。
还有一个嘉宾,节目组会安排怎样的人呢?
在家入裕树思索时,门蓦然被打开,旋即传来了一阵很刺耳的摩擦声。
冈野慎一挤了进来。
这一扇门并不宽,所以他身上的锡纸不可避免地撞在了在门板上,摩擦声再度响起。
他一进来就点头哈腰,谄媚道:“家入君,我是冈野慎一,之后的录制,请多多关照!”
热情得异常。
他这样的原因也很简单,冈野慎一是节目组专用的演员。
上一档节目,他也是在里面浑水摸鱼,除灵是不会的,实际作用等于笑点和润滑剂。
因为节目组找来的除灵师,大多是素人,在面对跟拍镜头时,难免会紧张,僵硬。
这种状态下,当然也不知道该怎样调动观众的情绪起伏。
这时候就需要冈野慎一上场了。
他仗着嘉宾的身份,拉一拉暗处的绳,让东西掉下来,或是叫一声,制造恐怖氛围。
总之,这活挺好干的。
这次是因为和节目组也挺熟的,所以他迅速得知,这位年轻的家入君是有真本事。
当然要巴结了!
跟在冈野慎一身后的,是面无人色的平沢铃奈。
式神使离开后,她原本想趁机跑了的,但……居然有怪物在盯着她,根本跑不掉!
尾神婆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对方不让她退出。
或许她坚持反抗,等待她的,就会是注定死亡的结局。既然如此,还不如搏一搏……
在尾神婆神经高度紧绷的时,门突然又被推开。
工作人员打开了门,满脸笑意地指引四位嘉宾里的最后一位,走进了这个房间。
工作人员小跑过来,为在场的人介绍:“这是长谷紫苑,长谷小姐,她是一位腹语者。”
这时,房间里的人也终于看到了那人的模样。
这一位腹语者,从体态上来看很年轻,应该不会超过三十五岁。
身形窈窕,一身漆黑的长裙,包裹了全身,没有露出一丝皮肤。
她的头顶是一顶哥特风格的面纱帽,几乎将她整张脸都遮挡了。只有一双红唇,尤其夺目。
她的双手放在了小腹上,整个人都散发着神秘而优雅的气息。
长谷紫苑,一个和气质无比契合的名字。
【哇】
【没有见到正脸,但这个氛围感,好美艳】
【身材太好了】
【虽然但是,她的大半张脸都被遮住了,看不到额头,这让得了ptsd的我有一点怀疑】
【额头咋了?】
【我也想到了】
【尤其是制作组给了她好几个镜头的大特写,我真的是一个疑心病很重的小女孩】
【老天奶,不会是羂索吧?!】
【欣赏美貌先暂停!来人,给我掀开她的头盖骨!】
【真人能认出来吗?】
【他没动静】
【再看看】
四个人到齐了以后,门又被拉开,副部长满面笑意地过来,打算和嘉宾们开一个会。
副部长交代了一些事。
毕竟,这四分之三的嘉宾都是第一次进行拍摄,也许不明白在镜头下该如何表现自己。
素人被拍摄的期间,有的会紧张过头,有的又会彻底忘记摄像头的存在,暴露缺点。
表情管理、行动线路,还有一些说话技巧。
这些都要提前对一下。因为总归这是一个直播节目,不能太僵硬地拍一路,会冷场。
等该交代的,都差不多说完以后,副部长就开始说正事。
除了预告照以外,节目组今晚还准备了另一个预热——去第一个除灵点现场直播。
让嘉宾们可以开始准备了,直播团队就在下面等。
“好的,马上下去。”这是一动作,身上的锡纸条,就会开始哗啦碰撞的冈野慎一。
家入裕树也点头。
头戴纱帽的长谷紫苑起身,向副部长颔首示意,然后——准确地看向家入裕树的方向。
只见她唇没动,声音从腹部传了出来,隔了一层沉闷。
“家入君,一起下去吗?”
她说。
说完,长谷紫苑顿了顿,旋即温声补充道:“如果你的眼睛不方便的话,我可以帮忙。”
副部长也觉得怪,但想了想,女人吗,就是喜欢心软。看到盲人,想搭把手也正常。
“紫苑小姐,可真热心。但护送家入君的事,就由我来吧,毕竟家入君是我请来的嘉宾。”
副部长说着,本能地将方才那话含糊了过去。
【?】
【这么热心?给我一种“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既视感。】
【有点怪】
【羂索,是你吗?不会又换了身体,在暗地里来阴的吧?】
【可疑,真的可疑】
《恐怖之行》这个节目,并不是近期才立项,其实也已经宣传了一段时间。
节目组本来安排两个演员,捧哏和逗哏,再加两个除灵师,这样丰富看点。
但有了家入裕树加入,拉来了赞助商。
节目组有了钱,立刻摒弃了原本设定的营销方案,而是想了一套泄洪似的营销方案。
绝对要让节目达到,一播出就爆火的预期。
副部长明白——现在是资本家想谁火,就谁火的时代。
就看那几个在各种大制作里露脸的星二代,脸,就那样,比她/他的父亲/母亲差远了。
那还不是火了?
这一次,虽然也是赞助商的极力要求,让家入君的热度以最快的方式辐射至全日本。
但副部长一点负担都没有。
这一张脸,就得让乡下种菜的阿婆都看到才行!
【副部长,你……】
【能笑吗?】
【赞助商虽然只有两个剪影,但我还是看出来了,一个是盘星教,一个是灵能者协会】
【星二代普遍都没爹妈好看】
【因为爹妈也是中了基因彩票(选了上一辈最好看的五官长,二代是回归正常水平】
【裕树的选择是对的】
【没错,有资本下场,火起来的周期会更短】
【好喜欢裕树的办事风格,就稳稳的,很安心,谁懂?!】
【好有安全感,想躺老婆的膝枕了,嘿嘿—】
直播进入倒计时。
按照原本安排,需要四个人都上同一辆保姆车。
虽然是直播,但节目还是需要主持人来介绍情况的。
由于节目组早已选定了四次除灵的地点,台本也已确定,所以主持人提前背诵过了。
副部长想拍一下,四位除灵师在听完这个故事的反应。
观众也爱看这个。
【确实爱看】
【啊?那裕树要和疑似娟子的女人共处一室了】
【我开始紧张了】
【有无惨在,应该还好?】
【主要是那个用制造祸具神的仪式弄出来的杂交版无惨,而且他还吃了大爷的手指】
【说实话,是强】
【就和我玩的那个杂交版植物大战僵尸一样】
在弹幕们交流时,参与了这一场直播的人,无论是幕前,还是幕后,都已经就位了。
摄影师打算再拍一段嘉宾们上车的录像。
这也简单,拍下几个人从电视台门口走到保姆车里的那一段就行。
回头剪到先导片里。
也就是这时,蓦然一阵大风袭来,落叶和灰尘被吹得扬起,在场不少人都眯起了眼睛。
家入裕树巍然不动。
——嗯,幸好,有墨镜在,挡了一波灰尘。
树叶簌簌作响,树干震动。这是一场诡异的,而且毫无来由的狂风。
显然,这不是降临在日本的自然奇迹,而是人为。
狂风乱舞。
“呼呼呼——”
长谷紫苑的纱帽似乎用夹子固定过,但在大风面前还是有心无力,纱帘被吹了起来。
她伸手去挡风。
尤其白皙光洁,近乎完美的脸颊已经露了大半。
黑色的发丝在空气中飞扬,纱帽已经有了松动,再差一点的距离,就能看到额头。
终于在下一个眨眼,本身有些重量的纱帽,再也承受不住那诡异的风,飞了出去。
“啪嗒——”
是帽子落地的声音。
【嗯?!】
【有没有缝合线,让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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