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ve song
Chapter50
01*纹身
祁司北的纹身是十?八岁, 去一个刺青师朋友那边纹的。
那时候他在医院缝完十五针,回来休息了一阵子。
每一下都几乎割断动脉。
女医生三十?多岁,语气严肃问他疼不疼。
他想如果几个月前祁婉黎还在世?, 应该也会这么恨铁不成钢问他。
所以他喉咙里淬着血, 还是脱口而?出, 不疼。
不想让妈妈担心。
真正疼的地?方,也不在手腕上。在心里。
杭南阴雨连绵。黑色长袖冷冷覆盖住站在街边的人。祁司北抬起手喝完手里的咖啡,袖子短了一截, 露出手腕上愈合了仍然明显的线痕。
把路过的一个一直盯着他看的女孩子眼睛都快吓直了。
危险暴躁。
在十?八岁失去一切, 站在街边像一条落魄疯狗。
刺青馆开在西湖边上一条巷子里。湿黑色的青石板路,白墙垂落下雨后芭蕉。
纹什么是祁司北自己提议的, 一支莲花。刺青师叫楼桕,看了他手腕上的伤半晌, 连夜帮他画出来的设计稿。
哪吒剔骨还父,割肉还母,最后以莲为骨化身莲花。
祝他终有一日身后莲花盛开,再闹东海。
入针刺得很深,刺痛持续了五小?时。
院子里楼老板种的芭蕉藏绿一片。
结束的时候祁司北趴在乌木桌子上睡了一觉, 往前搭着的手腕上, 楼桕画的莲花栩栩如生。小?窗外江南小?雨淅淅沥沥。
店里在放《兰亭序》。
“我等春雷, 来提醒你爱谁。”
冷灰色天?空中春雷滚滚。
睡梦中, 他听到这一生茫茫无边的大雨。
失落雨季,有人递给他一把伞。
醒来睡眼惺忪把梦跟楼桕说了。
“哎你这什么地?儿?,一来就老做梦。”
“我这儿?是西湖边上的风水宝地?。”楼桕轻哼一声,在准备下班关?店, “谁让你一天?到晚睡觉。”
“真会吹啊你。”祁司北站起来伸懒腰。
“我他妈当初开店放鞭炮你不也在,请大师看过, 爱信不信。”
对?方冷笑,“啪嗒”一声关?了灯也关?了音乐。
整个刺青馆陷入一片寂静的黑暗。
只剩少年烦躁揉了一把凌乱灼白的银发:“楼桕,我数三下再不开灯,信不信我砸你店。”
真的是一块风水宝地?。
后来真让他再遇到梦里的场景。
是穷困潦倒去上禾路找出租房,碰见林雨娇。
看完房子出来,雨把坑坑洼洼的泥泞路溅到发黑的老墙上。
“等一下。”
有人在身后喊他。
卫衣宽大帽檐遮住祁司北那?双冰冷不耐的眼睛。顿下脚步回头。
雨幕模糊了巷子的天?光,青苔在春风里颤抖。
被雨打湿的灵魂拉扯成无数碎片。在此刻聚拢成两个人一样的野心,也绝不服输的背脊。
她穿着最简单款式的白T恤,牛仔裤,刚洗完还没吹干的头发,急急忙忙追下楼。风吹来洗发水的茉莉花香。
干干净净站在雨季里。
把一把伞塞进他的手心。
“不要淋雨。”
春雷一声一声,划过破破烂烂的一线天?空。
雷声淹没了祁司北低下头,那?句鬼使神差脱口而?出的“谢谢”。
十?八岁听到的那?首兰亭序仍在每个春日续写。
我等春雷,来提醒你爱谁-
02*拍摄
度风娱乐公司的策划组出了提案,问要不要追最近的热点拍一个短视频。
一家mcn机构出的原创,是那?个“别怕我会永远站在你身后”的转场。运用镜头,一前一后,展现多年后的自己就在身后的感觉。
祁司北想了一下,同意了。
那?天?深夜九点多,在舟川的梧桐大道拍的。
夜里游客少。几个外地?来旅游的小?姑娘认出他,远远看着,讲话声音不由自主激动提高。
他坐在路边,梧桐叶一片片落在肩头,咬着笔帽给她们签了名。
“要高考了?”祁司北一边签,一边听见她们讲话。
“对?。”被问的那?个女孩回答的声音都因为兴奋,颤抖着。
接过笔记本?,走到梧桐大道前面的路灯下,几个人才发现他还写了别的东西。
他偷偷写了祝福。
签的是,“金榜题名,旗开得胜”。
她们都愣住了,反应过来拍照发遍了几乎每个社?交平台账号。
特别特别好的祁司北。
最后拍出来的视频流量效果出奇的好,一个小?时之后冲上视频热门?广场。
梧桐枝桠在晚风里摇摇晃晃,光影潮湿。
年少时被命运打翻在地?,一无所有的少年,穿着校服一脸桀骜不驯蹲在巷口。
多年后,身后站着的还是他自己。
红遍大江南北的音乐创作人。
文案仍然是祁司北第一场全国巡演的海报上的话,“山登绝顶我为峰”。
命运让他受束缚,让他被拖着走,他偏不妥协。
他要一骑绝尘,要扶摇直上-
03*散步
没有工作出差,两个人基本?都会在家吃晚饭。
偶尔林雨娇一个人吃,祁司北有空就会在饭点给她打视频电话,看她有没有随随便便吃点。
整个家里,只有餐厅亮着暖黄色一盏灯。因为公主在客厅的猫爬架上呼呼大睡。
灯开得不是很亮,两个人的影子昏黄映照在落地?窗玻璃上。
杭南刚下过雨,玻璃窗上有蓝色水珠。
第一晚面对?面吃饭,两个人都破天?荒有些不知所措。
都是第一次,有一个完整的世?俗意义上的家。
吃完饭,她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也没开灯,阳台门?开着,晚风凉爽。
漆黑的夜色里,远处闪烁星星点点的霓虹灯火。
昏暗客厅,蓝牙音响在放歌,放到港乐《半点心》。
“半点心,请交给我
不过是个小?小?愿望吧”
老唱片机一般的音效,模糊不清回荡在昏天?黑地?。厨房里水声哗哗,祁司北套了一件白色无袖,哼着歌在洗碗。
白色的洗洁精泡沫沾在手臂上。
生活在此刻,是动词。
小?区附近是条江,江边夏夜晚风。
公园篮球场上,几个高中生之前跟他老一起打球,趴在篮球网上可怜巴巴把他喊住。
“哥,帮帮我们,今天?国际二?中跟我们打,我们必输了。”
“菜。”他抱着手站在球场门?口摇头,拽得所有人都看过来。
林雨娇从隔壁便利店买了矿泉水回来的时候,正是中场休息。
对?方暗中派了几个学生过来当和平大使,低声下气求他能不能下场。
被他压到一个球都没进。
玩了一圈回到家十?点多了。
公主睡醒了,一直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找人,听到开门?声摇着尾巴冲过来。
打开了灯,林雨娇突然发现这只在上禾路骨瘦嶙峋的病猫,已经被他这几年喂成白白胖胖,蒜瓣毛都出来了。
盘腿坐在地?上拿逗猫棒陪公主玩,絮絮叨叨,讲起她以前在上禾路喂它看见的流浪生活。
人都说流浪猫没有爸爸妈妈的概念,毕竟一生下来就要流浪。
可是林雨娇觉得猫什么都知道。
她见过公主当时趴在路边,看着婴儿?车里别人推着的家猫的目光。她觉得它像一个偷偷看别人合家团圆孤独掉眼泪的人。
“不过你现在有家啦。”林雨娇拿逗猫棒轻轻戳了戳猫的头顶。
公主“喵呜”一声。
那?个站着的高大身影突然蹲下来,猝不及防埋进她怀里。
林雨娇怔了怔。黑暗中看不清祁司北的脸上什么情?绪。
但?她知道他触景生情?,情?绪不好。
抬起手摸了摸他的侧脸。
摸摸小?猫,也摸摸小?狗。
以后都在你们身边。
窗外灯火长明。
人生匆匆,荣光万种。
少年的梦永不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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