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071.


    看完小安的信后, 谢绝衣就红了眼?,她朝外面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回京城, 回到赵时?昨身边。


    以至于她没办法思考自己该怎么回去。


    好在陆镇鱼追了上来:“谢姑娘!”


    谢绝衣停下来, 一把揪住他的衣袍:“赵时?昨和你说什么了?”


    陆镇鱼一脸不解:“十七还能和我说什么?无非是要将你好生?送去淮扬,还说你怕冷, 让我沿路多备些银丝炭……”


    他把赵时?昨叮嘱的那些话都说了,却发现自己说的越多,谢绝衣就越是无法冷静下来。


    陆镇鱼不知道谢绝衣是看到了什么,有些头疼,想了想,从袖子?里掏出来了一块木牌:“还有这个,她让我带你去了淮扬后再给?你。”


    这木牌谢绝衣再熟悉不过了, 毕竟昨天她才塞给?了赵时?昨。


    赵时?昨如今又让陆镇鱼还给?她, 还要去了淮扬再给?她是什么意思?


    谢绝衣眼?前一阵发黑,她松开了陆镇鱼,冷声:“给?我一匹马, 我要回京城。”


    “怎么?”陆镇鱼嘴上虽然问着,却还是牵来了马,他自己猜到了些什么,“是不是十七有什么事?”


    谢绝衣抢过他手上的缰绳, 翻身上马,一夹马腹冲了出去,风雪里裹着她远去的声音落入陆镇鱼耳中:“她骗我,宋恪给?她的药能治好她, 也能要她的命。”


    陆镇鱼一听,脸色也变了, 当下回头朝闻棠那边看去,道:“这一路我恐怕不能再继续护送你们?了,你们?——”


    “陆大人不必担心,属下正?好也要回淮扬。”从淮扬送信回来那人连忙道。


    江宥宁更是靠在闻棠身边道:“陆大人不必担心,我们?自己也能去淮扬。”


    陆镇鱼这才走了。


    谢绝衣知道,赵时?昨也不能算骗她,她知道赵时?昨喝了那药之后会发作?,可赵时?昨没说,喝药后发作?起来会比从前严重十倍百倍,若是熬不过来,赵时?昨就得把命搭进去。


    说什么死也要拉着她一起走,却瞒着她,还要将她给?的木牌还给?她,赵时?昨打的什么主意,谢绝衣一想就清楚了,她心口痛的厉害,分不清是怒意更多还是担忧更重。


    小安说她去淮扬的路上终于学会了比划手语,虽然还不大熟练,但跟喜鹊儿?的交流已经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也是喜鹊儿?告诉的她,殿下这次喝了药,可能会好,也可能会死,还会比以前更疼更疼……


    很多意思小安其实没法完全理解,她只知道殿下可能会死,她很害怕,也很担心殿下,想知道殿下如今到底好不好,所以这才催着人替自己将信送回京城。


    谢绝衣会骑马,可她骑的并不多,上回骑马还是那场围猎上,只有云骦带着她才跑的这么快过。


    这是第一次,赵时?昨不在的情况下她自己骑这么快的马,且还是在夜里,风雪肆虐着,风裹着雪往她的眼?睛里面灌,她根本看不清前路如何,这很危险。


    谢绝衣却完全考虑不到这一点,她只想快点,再快点,赶紧回到京城去。


    陆镇鱼很快就从后面跟了上来,让她跟着自己。


    陆镇鱼的经验比她多得多,有陆镇鱼在前头领着,她总算是看到了城门。


    城门紧闭着,好在陆镇鱼摸出了腰牌,这才有人过来给?他们?开了城门。


    此刻已经是半夜,城中人家?几乎都睡了,只有积雪掉落的声音偶尔响起。


    谢绝衣一路到了宫门才发现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宫门紧闭着,陆镇鱼的腰牌也不管用。


    这一刻,谢绝衣竟觉得无力?,甚至有些绝望,若宫门一关?,没了通行的令牌,亦或是没有了特殊的身份,里面的人想出来是出不来,外头的人想进去也进不去。


    陆镇鱼看向谢绝衣,道:“或许十七留在谢姑娘你身边的人有办法让他们?放行。”


    他这话点醒了谢绝衣,更让谢绝衣心口疼的厉害。


    她深吸了口气,寒气刺激着让她鼻尖眼?眶都有些发红,她张了张嘴,喊了一声:“叁北!”


    耳边依旧只有风声,往身后延伸而去的黑暗中并没有人出现。


    谢绝衣咬了咬牙,翻身从马上下来,径直朝宫门走去。


    宫门是紧闭着的,但依旧有禁卫站在两侧,她一靠近,禁卫便举起了手中的兵刃。


    谢绝衣却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就在她走到近前时?,禁卫已然将兵刃彻底对上她,大有她再往前靠近就会动手的意思。


    终于,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出现在谢绝衣身侧,出现的叁北一言不发,只握着一块手令递了过去。


    守卫宫门的禁卫一看见这块手令就连忙收了兵刃,也将宫门给?打开了。


    陆镇鱼没能跟着进来,只有谢绝衣疾步朝里面走着。


    她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后直接跑了起来。


    身上的斗篷被风吹的鼓起来,寒风钻进来,将她彻底给?包裹住了,谢绝衣没觉得冷,她现在好像什么都感受不到了。只飞快朝着长?乐宫的方向跑去。


    她跑了一路,终于看到了长?乐宫,也看见了守在外头的元松兄弟俩。


    兄弟俩也一早发现了她。


    实际上她这一路能畅通无阻跑过来,也得亏是有叁北在。


    否则她即便是进了宫门也早就被禁卫给?拦下了。


    见着谢绝衣的时?候,元松兄弟俩都很是惊诧,元松没开口,元川已经迎了过来:“谢姑娘,你不是去淮扬了么?”


    他下意识拦在了谢绝衣的身前,摆明?了是不打算让谢绝衣进长?乐宫。


    如今长?乐宫这扇门只允许从里面打开,外头的人绝不能这时?候开门进去。


    这是赵时?昨的命令。


    谢绝衣看出了元川的意思,也借此确认了一件事儿?,赵时?昨如今确实就在长?乐宫里,且自己喝过药了。


    她脚步没停,走近了的时?候,元川倒是没有拦她,只是道:“殿下有令,天亮之前她若是没出来,不得让任何人进去。”


    谢绝衣不理。


    元松没说话,却直接拔剑拦下了她。


    谢绝衣这才停下步子?,她抖了抖唇,没看元松,更没有去看他手中的剑,只看着长?乐宫那扇紧闭的门。


    元川跟在她的后面,看她身上斗篷都是湿的,想来是回城的路上落满了雪,如今雪好不容易化了一些,成?了水反倒把斗篷给?打湿了。


    方才奔跑着的时?候谢绝衣尚且没有多大的感觉,此刻整个人却冷的一直在哆嗦。


    元川劝她:“谢姑娘,天也快亮了,你先去换身干爽的衣裳,烤烤火,且等一等,殿下也就出来了。”


    顿了一下,见她不为所动,他想起了上次殿下发病时?的事情,于是继续道:“你这样,殿下若是知道了也会心疼。”


    谢绝衣听着,似乎有所触动,张了张唇,却是再度喊了叁北。


    叁北这次直接从暗处现了身,垂手站在她的一侧,沉默的看着她。


    元川是认识叁北的,知道她是赵时?昨的人,也立刻猜到赵时?昨让叁北守着谢绝衣一起去淮扬。


    如今谢绝衣回来了,叁北就跟着一道回来了。


    一个闻棠,还有个陆镇鱼,再有个叁北,或许暗处还有不少赵时?昨的人。


    元川已经没法再往下想,他喉咙口也有些被堵着,甚至开始迟疑自己拦着谢绝衣到底对不对。


    不等他想明?白,谢绝衣有自己的决定?,她哑声问:“她让你跟着我是为了什么?”


    这话明?显是问的叁北。


    叁北垂眸道:“保护谢姑娘。”


    顿了一下,她抬眼?朝长?乐宫看了一眼?,又道:“殿下不在,谢姑娘便是叁北的主子?。”


    这句话狠刺了谢绝衣一下。


    她笑出声,眼?眶却愈发的红,下一瞬抬脚便继续朝前走,道:“好,那我现在要进长?乐宫,你该如何?”


    该如何?


    不必谢绝衣说,叁北自然是明?白的,元川和元松也明?白。


    叁北没有迟疑,抖袖甩出了一柄长?剑,抬眼?看向了元松,她的意思很明?确,若是元松继续阻拦,她会动手。


    元松狠狠皱起了眉头。


    他是不大想对谢绝衣动手的,换成?叁北也不行。


    叁北是死士,她只听主子?的命令,不会在意太多别的,元松是金鳞卫统领,他和叁北一样。


    眼?看着气氛紧张,元川急得焦头烂额,感觉帮谁都不太好。


    就在这时?候,几人身后又来了一行人,其中一人出声:“元松,让她进去。”


    发话的是嘉帝,宋恪也在,笼着袖子?站在他的身侧,看着紧闭的宫门摇头叹气。


    嘉帝眼?底布着红血丝,声音也是哑的。


    可他的出声无疑打破了叁北和元松的僵持。


    嘉帝也是元松的主子?。


    元松干脆利落收了剑。


    谢绝衣头也没回就跑向了宫门,元川已经跑过来伸手替她一同?将门推开。


    在谢绝衣进去时?,元川道:“谢姑娘,若是有什么事,你可一定?要喊我们?。”


    从赵时?昨进去到现在已经几个时?辰了,起初还有些东西砸摔的动静,到后来就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尤其是雪停了之后,里头寂静的让人心底发慌。


    元川也担心。


    谢绝衣应了一声,几乎是跑进了长?乐宫。


    她一进去就直奔长?安殿,殿门大开着,其中一边只剩下半扇门摇摇欲坠,看着随时?会掉下来,再往里面走,里头镶嵌在各处的夜明?珠也碎裂了不少,导致整个室内光线昏暗。


    这里面铺着厚厚的冰砖,比外面还要冷,呼吸时?吸入肺腑的寒意好似将人从里到外冻住了。


    谢绝衣连呼吸都要小心翼翼,她踩着一地分不清是碎冰还是碎珠子?往里面走,一边走一边喊赵时?昨。


    “圆圆……”


    里面太过安静,没有人回应她。


    谢绝衣将里面搜寻了一遍,始终没有看到赵时?昨的身影,她站在寒池边,这里和她上次来有些不大一样,中间多出了一张床。


    应该是祝清羽特意从宁国带来的那张寒玉床,可这张床如今也是碎裂的,裂开成?了好几块。


    谢绝衣担心赵时?昨就在水里,她咬了咬牙,在池边蹲了下来,打算下去找赵时?昨。


    可真伸了腿下去,她发现底下的水已经完全被冻住了,是一整块的冰,这些冰不知道有多厚,上面有很多深浅不一的划痕,甚至有一些暗沉的颜色。


    谢绝衣凑近了去看,才模糊分辨出应该是血迹。


    她顿时?更慌了。


    “赵时?昨!”她起身大喊。


    空旷冰冷的殿里回荡着她的声音,唯独不见她最担心的那个人。


    “赵时?昨!”谢绝衣从长?安殿里跑了出来,开始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找,包括之前她们?住的那间偏殿。


    可跑了几间后她就发现,赵时?昨没有来过这些屋子?。


    谢绝衣站在长?安殿前的院子?里,浑身哆嗦着,她看着满院子?厚厚的雪,又抬头去看围墙,墙瓦上也都是厚厚的雪,再往上是不知道何时?已经泛白的天际,天还有些灰蒙蒙的。


    要天亮了,可赵时?昨呢?她从长?安殿出来后去了哪里?


    谢绝衣冲进了铺满雪的院子?里,她跪在雪里,趴了下去,伸了手开始在雪里摸索,一边摸索,一边抖着声音喊:“赵时?昨……”


    天边越来越亮,起初她还觉得身上冷的发疼,到后来谢绝衣就已经没什么知觉了,她只是麻木的,几乎将自己完全埋在了雪里去找人,她甚至不确定?赵时?昨是不是真的在这里,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找到了赵时?昨,只是因为被冻得麻木了,所以自己也没有发现。


    她也分不清哪里是自己找过的,哪里是没有找过的。


    等门口传来声音的时?候,她才眨了眨眼?睛,迟钝的反应过来,原来已经天亮了。


    可她还是没有找到赵时?昨。


    “赵时?昨……”谢绝衣张了张唇,无声喊着赵时?昨的名字。


    恍惚间她感觉自己面前的雪似乎动了一下。


    只是她整个人都冻得麻木了,又好像是错觉。


    “赵时?昨?”谢绝衣低着头,喃喃着,下一瞬发疯似的开始挖自己面前的雪。


    终于,白到有些刺目的雪地里,她终于找出了一抹浓郁到了极致的颜色。


    “赵时?昨!”谢绝衣哭喊着,更快的将雪从赵时?昨脸上刨开。


    赵时?昨只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脸色白的和周遭的雪好似没什么两样,连唇瓣都没什么颜色,往常肆意看人的眼?睛这会儿?也紧闭着。


    谢绝衣只来得及将她心口往上的雪扒拉开了,急忙低头去贴她的脸,去听她的心跳。


    可不知道为什么,往常总是火一样暖着她的人如今却冰冷冷的,没有丝毫热意,似乎连心跳都停了。


    第72章 072.


    “宋——”谢绝衣抬起?头找宋恪的身?影, 想叫宋恪过来,她还没来得及叫出?宋恪的名?字,一只惨白的手就从雪地里伸了出?来, 一把扣住了她搭在赵时昨侧脸上的手。


    “赵时昨……”谢绝衣低头, 对上一双浓墨似的眼睛。


    赵时昨才醒过来,眼神?茫然, 但她又确实在看着谢绝衣,目光落在谢绝衣的脸上,眼睛眨都没眨一下。


    她有?些恍惚,分不清自己此刻所处的是痛到极致带来的幻觉还是现实。


    但她记得,她分明哄着谢绝衣往淮扬去了。


    所以……还是幻觉吧。


    赵时昨看着眼前的人,见她眼眶是红肿的,眼里都有?红血丝, 头发是湿的, 脸色惨白,连唇色都浅到发白,她看见谢绝衣的嘴唇一张一合, 可她什么?也听不见,定定的盯着谢绝衣的嘴唇看了一瞬后,赵时昨终于又动了,她做了她一直以来想做的一件事情?。


    失去了往常热意的手落在谢绝衣的脸侧, 轻轻摸索了几下后骤然往后落在谢绝衣的后颈,下一瞬,谢绝衣就被她拉了过去。


    两人的唇都是凉的,紧贴在一起?甚至分不清到底是谁的唇更?凉。


    赵时昨有?些不太满意, 恍恍惚惚甚至觉得这就是在幻觉里,所以她感受不到对方?唇上的柔软和温度。


    如果是真的就好了。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


    就在她想要将?人给推开的时候, 谢绝衣抓紧了她的衣襟,加重了亲吻的力?道,甚至在她唇上用力?咬了一口。


    带着滚烫热意的湿意砸落在赵时昨脸上,唇上传来痛觉,被抵开的唇齿间甚至感受到了热意和柔软,她瞳孔一缩,眼眸睁大了,茫然的神?色褪去,原本已经滑落到谢绝衣耳下的手骤然用力?,捏紧了这人的颈侧。


    惨白的手背上青筋赫然,赵时昨咬着那抹柔软,压着,追着……


    她想,这不是幻觉。


    天?亮时,长乐宫的宫门就彻底开了,嘉帝等人都进了院子,他们像谢绝衣刚进来时一样起?初搜寻着赵时昨的身?影,也发现雪地里被谢绝衣挖出?来的赵时昨。


    偏偏就在他们想过去时,那两人……


    “咳!”宋恪背着手,抬头看天?,咳的像是得了肺痨要死了。


    元川背对着那边站在他旁边,不停斜眼瞥他,还用手肘去撞他,让他别咳了。


    “宋神?医,这个时候安静点……”元川恨铁不成钢,咬牙低语。


    宋恪瞪了他一眼,故意扯着嗓子道:“你?懂个屁!她喝了那碗药,熬是熬过来了,但日后身?体虚弱的厉害,比寻常人都要虚弱,不仔细养个一年半载,日后一点小伤小痛就能要了她的命!”


    他这话也是故意说给赵时昨和谢绝衣听的。


    两人确实听见了,谢绝衣连忙要退开,赵时昨却不满,她觉得自己现在好的很,就是有?点冷。


    “衣衣,我——咳!”赵时昨一张口,话没说全就咳了起?来,也就轻咳了几声,其他人却听得提心吊胆。


    “宋恪!”


    谢绝衣和嘉帝齐声大喊宋恪的名?字。


    宋恪直掏耳朵,道:“把她从雪里扒拉出?来啊!就这么?躺雪里让草民给她看吗?那不如直接准备棺材!”


    在他刚开口的时候,元川和叁北等人就已经跑过去开始刨雪了。


    雪铺的厚,毕竟下了许久,里面的雪都压实了,好在人多刨的也快,很快就把赵时昨从雪里挖了出?来。


    长乐宫偏殿还能住,李德海领着宫人进来把地龙给烧上了。


    赵时昨只觉得冷。


    她起?初还觉得很稀奇,因为很久很久没有?感受到过寒冷了,往常她只觉得冰凉凉的会让她很舒服。


    等被从雪里彻底扒拉出?来,被抱进暖和的偏殿里之后,因为寒冷,她开始控制不住的发抖,连牙齿都在不停战栗,浑身?骨头都在疼,是冷的发疼。


    赵时昨这才觉出?不好受来了。


    “哎哟,殿下啊,您和谢姑娘赶紧去里头泡着。”李德海急得跺脚,催促着两人去里面的暖池里泡泡热水。


    赵时昨拉着谢绝衣赶紧进去了。


    温暖的水一涌上来,赵时昨就舒服的直想叹息,要是放在从前,这地方?她连进都不会进来。


    谢绝衣就在她旁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闭着眼睛坐在那里,不吭声,也没有?像从前那样靠过来。


    赵时昨也没多想,主动靠了过去,伸手就想把人拉过来抱着,嘴上还在问:“你怎么回来了?”


    嘴比脑子快,问完赵时昨就后悔了,真是多嘴这么?一问。


    果然,谢绝衣睁开眼,冷眼扫过来,气笑?了似的:“那我现在就走??”


    赵时昨闭嘴,想了想,她连忙把人给抱住了:“这回我陪你一道去淮扬。”


    谢绝衣没说话,又闭上了眼睛,也没有?挣开她的手。


    赵时昨心里觉得不大妙,也知道自己这回是真把人给惹生气了。但她当时确实没有?别的法子了,只想把人哄去淮扬再说。


    她要是熬不过去,也不必让谢绝衣见着她死时惨烈的样子,她更?清楚,若是自己发作起?来没能熬过去,说惨烈都是好的了。


    总之,她不想让谢绝衣见着那样的自己。


    赵时昨忍不住想叹气,她张了张嘴,满脑子想着该怎么?把人给哄好,一个没注意碰到了被咬破了的下唇,顿时轻嘶了一声。


    谢绝衣立刻扭脸看了过来,脸上的担忧完全掩饰不住:“怎么?了?”


    赵时昨带笑?看着她,舔了舔唇上的伤口:“碰着嘴上的伤口了,有?些疼。”


    她一说完就发现谢绝衣又飞快扭过脸去了,正对着她的耳朵不知道是被热气给熏的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通红一片。


    赵时昨眨了眨眼睛,福如心至。


    她凑过去,紧盯着谢绝衣的耳朵,压低了声音喊她:“衣衣,我嘴疼。”


    谢绝衣没说话,耳朵更?红了,脸也是红的。


    赵时昨再接再厉,一边说话一边忍不住去亲她的耳朵:“你?咬的有?点太狠了,真疼……”


    谢绝衣扭脸瞪着她:“你?干什么??”


    赵时昨笑?得更?厉害,本就明艳的眉眼在热气氤氲下显得尤为亮眼,浓彩重抹。


    她道:“我好像也咬你?了,我看看……咬破了没有??疼不疼?”


    她凑过去要看谢绝衣的嘴,谢绝衣红着脸躲开她,终于坐不住了,起?身?要离开:“我走?了,你?自己继续泡着吧。”


    “衣衣……”赵时昨跟着起?身?,骤然一下起?身?她眼前陡然一黑,抓着谢绝衣手腕的手下意识收紧,但身?体还是晃了晃。


    谢绝衣被她拽着,下意识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眼睛紧闭着脸色难看,立马察觉到了不对劲。


    “怎么?了?”谢绝衣连忙回身?去看她。


    赵时昨睁开眼,瞧见她眼里的担忧,下意识就笑?了起?来,轻摇头:“没什么?大事,大概是有?些饿了,手脚发软站不住。”


    她眨了眨眼睛,故意轻松了语气道:“我还没吃早饭。”


    可从前她不饿到极致都不会吃东西,整日里瞧着也没什么?事儿。


    谢绝衣记着先前在外面时宋恪说的那些话,具体情?况如何还是得宋恪看过才知道。


    她轻叹了口气,也没心思再去管别的了,拉着赵时昨又坐了回去:“你?别乱动,再泡会儿我们就出?去,让宋恪给你?好好看看。”


    “好。”赵时昨应着,抱着她靠在岸边。


    过了一会儿,赵时昨又问:“你?嘴真的不疼吗?”


    谢绝衣沉默了好一会儿,憋出?一句:“不疼,你?别说了。”


    嗓音里有?藏不住的羞恼。


    赵时昨笑?起?来:“好吧,不说了。”


    过了会儿,她又道:“下次不咬你?了。”


    谢绝衣没说话。


    赵时昨继续:“衣衣,你?可以咬我,用力?点咬也没关系,只要你?高——”


    “赵时昨!”谢绝衣扭身?伸手压住她的嘴,恼羞成怒瞪着她,眼里像是浮着水光,“你?闭嘴!”


    赵时昨朝她眨眼睛,眉眼弯弯,全是笑?意。


    等赵时昨点了点头,谢绝衣这才迟疑着放开她,还看了她好几眼,一旦赵时昨有?要张嘴说话的意思,她便要动手。


    赵时昨觉着,谢绝衣这样逗着怎么?这么?好玩。


    从前她鲜少这样去逗谢绝衣,以至于现在才发现这一乐趣。


    两人正依偎在一处泡着的时候,外头传来了叁北的声音,是宋恪让她进来提醒二人,这暖池泡着虽然舒服,也不能久泡。


    谢绝衣还惦记着赵时昨的身?体,当下就拉着人起?身?,擦干了身?上的水汽。


    谢绝衣动作要比赵时昨快,很快穿上了干净的衣裳,一转身?却发现赵时昨拎着衣服在那里站着,仔细看,她脸色就白了。


    赵时昨有?些无奈的看着她,拎着衣服的手轻颤着,还在开玩笑?:“饿得厉害,手抖的穿不好衣裳。”


    谢绝衣眼眶发热,伸手过去接过赵时昨手里的衣裳,她忍着泪,拿着衣裳的手也有?些抖。


    赵时昨去握她的手,叹息:“你?看,你?也没吃早饭是不是?”


    谢绝衣垂眸,嗓音有?些哽咽:“是,待会儿吃些东西就好了。”


    “嗯,多吃些。”赵时昨伸手,由她帮着穿好了衣服。


    穿衣时,谢绝衣不可避免的能看见她胸口那些伤疤,这些伤疤谢绝衣之前就知道,还碰过,但如今赵时昨伸手又多了力?道新疤痕,尤其是手掌上,全是昨夜留下来的,被雪冻过,又被水泡过,都发白了。


    谢绝衣看着心疼,终于忍不住落了泪。


    赵时昨抖着手去给她擦眼泪:“衣衣,别哭了,不疼的……你?再哭我可要开始疼了。”


    谢绝衣抬着泪眼看她。


    赵时昨朝她笑?,握住她的手抵在自己心口:“心疼,真的。”


    谢绝衣深吸了口气,侧脸贴着她的手心蹭了蹭,什么?都没说。


    等两人收拾好到了外间,有?宫人端来热汤,两人各自拿了一碗喝着,宋恪等人也进来了,嘉帝坐在一边紧盯着赵时昨,见她端着碗的手都在抖,谢绝衣要喂她还被她拒绝了。


    “你?喝。”赵时昨道,“我自己来。”


    嘉帝看了几眼,坐了过去,伸手将?碗从她手里拿了过去,用勺子喂她的时候突然笑?了笑?:“说起?来,皇兄上次喂你?已经是近十年前了。”


    赵时昨低头喝汤,也回忆了一下:“好像是。”


    等喝完热汤,赵时昨靠坐在软榻上,宋恪替她把脉,其他人屏息等着,连太后也过来了,手里转动着的佛珠就没有?停过。


    宋恪把完脉没急着说结果,反问赵时昨:“殿下醒来后觉得如何?”


    “嗯?”赵时昨收回看着谢绝衣的视线,想了想,回答他,“挺高兴的。”


    宋恪翻了个白眼:“草民问的不是这个!”


    赵时昨恍然,伸出?手,她的手抖得没那么?厉害了,但手指蜷缩着想要紧握住就很无力?:“没什么?力?气,好像……什么?也抓不住,气也有?些喘不上来,感觉整个人轻飘飘的……但身?体好像又很重,很累……”


    她把自己的感受如实说了。


    第73章 073.


    说起醒来后的感受, 赵时?昨的语气和神态都跟放松,她倒不是为了安慰身边的人?故意如此,是真没?太放在心上。


    宋恪见她如此也笑了起来, 道:“殿下似乎很坦然接受了这些?。”


    “没?什么不好接受的。”赵时?昨轻笑, “活着就很好了,即便本?宫真的废了, 也有的是人?能照顾本?宫。”


    宫里养着这么多人?可不是吃白?饭的。


    更何况,她还?没?废呢。


    宋恪清了清嗓子,道:“目前看来殿下确实跨过了那道鬼门关,这是喜事。”


    他说出这一句,满屋子的人?都松了口气,神色也跟着一松。


    谢绝衣追问:“那她的身体……”


    “草民还?是那句话,得好好养着, 宫里这么多天材地宝的给殿下养着, 一年半载总能恢复个?七七八八,唯一要注意的就是这一年半载里,尤其是这前头几个?月, 殿下得格外小心些?……”


    “能恢复就好。”谢绝衣喃喃。


    赵时?昨心里也是松快的,她下意识去?握谢绝衣的手,谢绝衣用力的抓住她的手。


    宋恪留下了一个?方子,嘉帝等人?整夜未睡, 该回去?休息的回去?休息,该去?忙活朝事的还?得去?忙活,李德海带着人?去?库房里清点宋恪口中所说的天材地宝去?了。


    赵时?昨清醒了没?多久,等人?走了以后就开始困得打?盹。


    谢绝衣也是困, 索性陪着她一起休息。


    依偎在一起的时?候,赵时?昨就觉得有些?不大满意了, 她握住谢绝衣的手,竟然感觉谢绝衣的手是带着热意的,这就意味着她现?在的体温比谢绝衣还?低。


    “靠着我会不会觉得冷?”赵时?昨问,“要是冷你就往旁边去?,别靠着我了。”


    她嘴上是这么说着的,抱着人?的手可是一点都没?松。


    反倒在谢绝衣有动作的时?候她立刻收紧了手,将人?给抱得更紧了。


    生怕人?真的跑了。


    谢绝衣:“……”


    她既想笑又心疼,想了想,还?想逗逗赵时?昨,于是抿了抿唇,道:“是有些?凉,要不殿下先?松开我?”


    “你嫌我冷?”赵时?昨心口突突的,有些?难受,恶声恶气道,“不松!从前本?宫给你当?暖炉,现?在也该轮到你来给本?宫当?暖炉了!”


    一边说着,她将人?抱得更紧,心里琢磨着要不要再去?暖池里泡一会儿。


    谢绝衣到底还?是心疼她,不逗她了:“怎么会嫌弃殿下身上冷呢。”


    她靠向赵时?昨颈侧,向从前赵时?昨做的那样,抓着赵时?昨的手放在自己心口暖着。


    以前是赵时?昨替她暖着手,现?在换成她替赵时?昨暖手了。


    赵时?昨放下心来了,把手往回缩:“还?是算了,你本?来就怕冷……”


    谢绝衣摁住她的手,往她怀里靠,嗓音里透着疲惫:“不许动了,睡觉。”


    赵时?昨悄悄动了一下就感觉手被挠了一下,她立马老实了,不动了,心满意足抱着人?睡了过去?。


    哪知道,她这一觉睡了近两天,中间迷迷糊糊醒过一回,见着谢绝衣红了眼眶守在旁边,她摸索着握住谢绝衣的手,喃喃了句:“别怕,我只是有些?困……”


    话还?没?有来得及完全说完,人?就又睡了过去?,抓着谢绝衣的手倒是没?松。


    宋恪来看过几回,每次都是同一个?答案:“殿下太虚弱了,睡觉才是正?常的,且让她睡够了就好了。”


    好在赵时?昨后面再醒精神确实又好些?了,一醒来就说饿,李德海连忙领了人?去?御膳房,没?一会儿就送来了一道道吃食。


    赵时?昨没?什么力气,整个?人?病恹恹的,全靠谢绝衣扶着她,帮她梳洗过。


    “冷。”赵时?昨靠坐在椅子里,垂着眼皮,轻声说着,她的面色苍白?,连唇色都不似从前那样艳丽,如今粉白?的,透出病色。


    明明殿内烧着地龙,热意澎湃,连谢绝衣都觉得舒适,可她偏偏觉着冷。


    谢绝衣连忙给她拿来一件斗篷裹着。


    赵时?昨这才觉得舒服了些?,她窝在厚实的斗篷里,忍不住感叹:“没?成想我也有穿上这个?的时?候。”


    当?初她想着给谢绝衣多备上几件斗篷,围猎时?可收获不少,如今倒是给自己用上了。


    嘉帝抽空过来了一趟,他来时?赵时?昨正?靠在谢绝衣身上看她和戴妃等人?玩叶子牌。


    她没?玩过这个?,谢绝衣要教她,她嫌累得慌,只想这么看着谢绝衣玩。


    嘉帝一来,瞧见她裹得严严实实,喉咙口堵着,好一会儿没?说话。


    从前总见着她一年四季一身单薄袍子,冬天里还?要赤着脚跑,他心疼,如今见她也怕冷了,裹得严严实实的,安安静静坐在那里,他还?是心疼妹妹。


    “朕问过宋恪,你如今去?淮扬过冬会好过许多,现?下出发过去?,还?能赶上除夕,再晚些?可就要在路上过了。”嘉帝终于开口。


    他过来也是为了这事儿。


    赵时?昨没?多犹豫就点头应了。


    于是第二日一早,她和谢绝衣就上了去?淮扬的马车,还?是陆镇鱼护送,且又多了不少人?,先?前说好要带着一道去?淮扬的乌伶也在其中,还?有心心念念要去?的安乐也在。


    等一行人?出了城,陆镇鱼放缓了行进的速度,回头朝马车里的赵时昨道:“景玉郡主在前头。”


    马车里赵时?昨应了一声:“先?停停。”


    她知道赵景玉等在这里是为的什么。


    马车在赵景玉面前停下,里头的人?却没?有露面,更没?有出声。


    赵时?昨没?有骑马,但云骦还?是在马车旁边跟着的。


    赵景玉看了看云骦,试探着问:“十七怎么不骑马?”


    赵时?昨却懒得和她多说什么,懒散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宋恪确实治好了本?宫的病,他如今就在后面马车里,你若想找他,去?就是了。”


    赵景玉一听,先?是震惊,紧接着便是掩饰不住的狂喜。


    这么些?年里,她虽然没?有赵时?昨那么严重,可也深受苦痛,于是一听到点风声就连忙找了过来。


    找过来时?她还?是有些?不信的,折磨了她们这么多年的痛苦竟然真的能治好?


    赵时?昨可不管她信还?是不信,给她指了一条路后便让马车继续朝前走:“走吧,再不走中午赶不到苏水,可就要在路边吃饭了。”


    马车继续朝前,赵景玉在原地站着,眼看着后面的马车也过来了,她咬了咬牙,到底还?是拦了上去?。


    长公主和赵靖荣被嘉帝带着一同去?了皇陵,山崩之后,嘉帝回来了,那对母子却没?有再回来,但赵景玉那次也去?了,她知道那两人?没?死,如今还?在皇陵那边待着,只是都要受那“怪病”折磨,勤王死后,又有个?赤明也被送了过去?。


    赵景玉明知这些?也没?有要再去?见他们的念头,他们如今所遭受的痛苦不过都是她们从前遭受的罢了,还?有十几年呢,她打?算离开京城,和师太们一起走,找个?地方安静过日子。


    但在那之前她也想治好自己。


    宋恪倒是也没?有为难她,给了她一个?药方,还?告知了服药后会如何,至于这其中要用到的药草,那就只能是赵景玉自己去?找了,能不能找到那就得看她的运气了。


    马车走的慢,赵时?昨小睡了一会儿,醒过来的时?候得知他们还?是没?能赶到苏水,一行人?只好等在路边休息,顺便解决了晚饭。


    赵时?昨趴在马车的车窗上,瞧着远处喝水的云骦,她心里有些?痒痒,还?是想自己骑马。


    习惯了骑马肆意奔跑,这么被困在马车里,不过半日她就已经?要受不住了,感觉浑身骨头都难受,怎么躺怎么坐都不舒服。


    谢绝衣看出了她在想什么,替她擦了擦脸上沾着的碎发,道:“且忍忍,等你日后好起来了想怎么骑马玩都行。”


    赵时?昨还?是知道轻重的,懒洋洋应了一声,朝陆镇鱼那边问:“你们在烤什么?”


    “糯米饼。”陆镇鱼捧着几个?烤好的走过来,问她要不要尝尝。


    赵时?昨没?伸手,看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大家?吃完饭休息了一会儿就又出发了,得在天黑前赶到落脚的地方,不然晚上可不方便赶路,要是像中午这样在路边休息那可够呛,晚上太冷了,以他们现?在走出的距离,还?可能会下雪。


    如果是骑马,赵时?昨中午就能到晚上定好的落脚点,可惜她现?在骑不了马。


    不过,虽然主人?不在,但云骦自己会出去?溜达。


    起初随的人?发现?云骦不见了还?着急,乌伶就是如此,她知道云骦是赵时?昨的马,从马车上往外看的时?候,她就发现?跟在赵时?昨马车旁边的云骦不见了,当?即就慌了。


    同在一辆马车上的安乐正?要喊她陪自己玩叶子牌,就见她一脸慌张,立马也跟着慌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云骦不见了!”乌伶急道。


    安乐被她的神情和语气吓到,都没?反应过来云骦是赵时?昨的马,跟着着急的问:“云骦怎么不见了?是刚刚休息的时?候没?跟上吗?不对……云骦是谁啊?”


    “殿下的马啊!”乌伶道,想下马车去?找陆镇鱼,“不行,奴婢现?在就去?找陆大人?,让陆大人?派人?去?找找,那可是殿下的马……”


    安乐反应过来了,有些?欲言又止,她记得皇妹那匹马是很有灵性的来着,应该不至于走丢吧?


    但她又有些?不太确定,于是也没?有去?拦着乌伶。


    乌伶下了马车,跑着追上了前头的陆镇鱼,把云骦不见了的事情和他说了。


    陆镇鱼骑在马上,低头看着她,见她从马车上急着下来,身上穿的单薄,偏偏又因为着急跑过来,这会儿还?在喘气。


    他有些?忍俊不禁,跟她解释:“不必担心,云骦有灵性,它不会跑丢的,这会儿就是自己放风去?了,晚些?时?候玩够了它自己就会跟上来,说不定它还?跑到咱们前头去?了呢。”


    乌伶懵懵的被陆镇鱼喊人?送回了安乐的马车上。


    这事儿也传到了赵时?昨耳朵里,她正?看着谢绝衣烤糯米饼,听着这事儿也忍不住笑,道:“待会儿云骦回来了,叫它去?安乐马车那边跑跑,好叫乌伶知道它溜达回来了。”


    谢绝衣也在笑,将糯米饼翻了个?面,露出烤得有些?焦黄的一面。


    这饼就是煮熟的糯米做的,砸实了砸烂了揉捏成饼,晾干以后就是硬的,陆镇鱼带了不少,路上若是没?有落脚的地方,只能停靠在路边时?吃这个?正?好,这饼不单单能烤着吃,还?能掰成小块放进汤里煮着吃,软糯且带着米香。


    先?前陆镇鱼拿着烤好的问赵时?昨吃不吃,她没?要,谢绝衣却要了几个?没?烤得,正?好马车上有取暖用的小炉子,她就放在上面慢悠悠烤着。


    眼见着两面都烤得有些?焦黄了,她伸手去?拿。


    “烫手。”赵时?昨拦她,自己伸了手过去?。


    谢绝衣紧张的看着她:“不是说烫手吗?你怎么自己又伸手过去?拿了……烫不烫?赶紧先?放下,找个?东西包一下再拿……”


    “烫烫烫!”赵时?昨轻喊。


    谢绝衣慌张的拿过小桌上的碟子去?接。


    等赵时?昨将烤好的糯米饼一放下,她就把碟子放去?了桌上,紧接着一把抓住赵时?昨的手,心疼的去?看她的指腹。


    “烫伤了吗?可别起泡了……”谢绝衣眉头皱起来,看着她发红的指腹,很担心。


    赵时?昨捻了捻指腹,是有点疼的,但是不严重,想让谢绝衣别担心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她垂眸时?,视线扫过谢绝衣温润的唇,瞬间改了口:“有些?疼,你亲亲……亲亲就好了。”


    谢绝衣抬眼看她,微瞪着她,耳朵是红的,很快又垂下了眼,没?吭声,假装没?听见她这话。


    可赵时?昨不依不饶的,整个?人?往她身上靠,苍白?细瘦的手往她眼前递,轻声喊着她:“衣衣,疼……”


    谢绝衣看着她的指腹,发现?确实是烫红了一些?,知道疼是肯定有些?疼的,也有些?心软。


    她没?有说话,却握住了赵时?昨的手,拉到了唇边,轻轻的亲了亲赵时?昨烫红的指腹。


    赵时?昨顿时?高兴的笑了起来,脸往她颈侧蹭:“好衣衣……”


    喊着喊着,赵时?昨突然抬脸亲上了谢绝衣唇角。


    在谢绝衣错愕愣住时?,她伸了另一只手,掌心贴着谢绝衣的脸侧,柔软的唇微微偏移,微张着,含住了她。


    赵时?昨还?是有些?生涩,但她完全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起初只是想再尝到那天躺在雪地里时?尝到的滋味,可很快的,赵时?昨就将这个?念头抛在了脑后,她的手落在了谢绝衣颈后,轻捏着,唇上逐渐染上对方的温度和气味,于是揉捏对方的力道加重,连唇舌上的力道也发了狠,某些?冲动被挤压在心口,靠亲吻已经?无法发泄出来。


    赵时?昨不停的朝谢绝衣靠近,谢绝衣起初还?能抓着她的衣裳承受着,后面就不得不往后靠,直到身体靠上了马车壁,她退无可退。


    马车里的温度似乎在不断升高着,两人?呼吸都有些?重,气息交杂且火热,偏偏这时?候,马车一个?踉跄,似乎被什么碰了一下,赵时?昨本?来就逼的紧,这猝不及防的一下,她一个?没?控制住力道,牙齿磕上了谢绝衣的嘴唇。


    两人?很快就尝到了血腥味。


    赵时?昨心里瞬间蹿起一股怒火,她连忙退开,忍着火气先?去?看谢绝衣的嘴唇。


    “咬破了……”见着谢绝衣唇上的血色,赵时?昨眉头皱的更紧,下意识凑过去?舔了舔,又用唇轻轻碰了碰她,心疼的问,“疼吗?”


    谢绝衣抿了一下唇,脸是红的,耳朵也是红的,她垂着眼没?去?看赵时?昨,摇了摇头:“还?好。”


    赵时?昨见她唇上没?有继续出血才稍稍放心,这才去?看马车外头是怎么回事。


    一看外头,她就知道方才那一下的罪魁祸首是谁了。


    云骦回来了,方才就是它撞了马车一下,现?下马车停了,赵时?昨从里头出来,它高兴的打?了个?响鼻,将脑袋凑到赵时?昨面前,在她面前放下了一团成年男子拳头大小的灰色,毛茸茸的,正?在瑟瑟发抖。


    发现?罪魁祸首是云骦时?,赵时?昨也只得将怒意咽了回去?,她能怎么和一匹马发脾气……


    等低头看清那团灰色,她心里火气也没?散,绷着脸:“你从哪薅来的野兔子?”


    那团正?瑟瑟发抖的正?是一只蜷缩起来的野兔子,灰色的毛发还?有些?湿,甚至沾了些?枯叶碎碎和泥土,看着像是本?来在自己的兔子洞里睡得好好的,结果被一匹马给薅了出来。


    看着就可怜。


    但此刻赵时?昨觉得自己更可怜。


    正?好乌伶过来确认云骦真的自己溜达完回来了,赵时?昨就把野兔子交给了她。


    云骦也哒哒哒跟着跑去?了乌伶那边的马车。


    赵时?昨连忙回到马车里,又去?看谢绝衣唇上的伤口。


    先?前她嘴上被谢绝衣咬破,她没?觉得怎么样,偶尔不小心碰到了,没?觉得疼,反倒会想起来雪地上那一幕。


    可如今伤口出现?在谢绝衣唇上,她就止不住的在意和心疼。


    “带的药箱呢?”赵时?昨扭身找寻起来。


    谢绝衣正?在将糖粒洒在烤好的糯米饼上,听见她的话连忙拦住她,有些?无奈又忍不住笑:“没?有那么严重,不用上药,很快就会好的,糯米饼烤好了,你快尝尝……”


    她把饼拿过来,小心掰开,被烤得焦脆的饼皮里包裹着的内部?极其软糯,轻轻一掰开时?甚至还?有热气散出来,这些?热气带着米香扑到人?的鼻尖。


    “真的没?事——”赵时?昨还?是不放心。


    谢绝衣直接用一小块沾了糖粒的糯米饼堵住了她的嘴。


    第74章 074.


    糯米饼本身是?没有什么甜味的, 只有米香,可沾上了糖粒之后,热意将那些糖粒融化了一下, 但是?又没有完全的融化, 于是?赵时昨不但能尝到甜味,还能吃到糖粒的颗粒感。


    意外?的好吃。


    “还不错, 你也尝尝。”赵时昨伸手揪了一小块喂给她,还不忘提醒谢绝衣,“小心点,别碰到嘴唇上的伤口了。”


    谢绝衣烤了两?个,两?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分着吃了。


    赵时昨吃饱了就又开始犯困,她现在精神大不如以?前,以?前整夜不睡觉也能四处溜达, 现在一天要睡好几回, 好似怎么都?睡不够。


    她跟谢绝衣开玩笑:“这是?要把从前没睡的觉都?补回来。”


    好在这一路还算是?稳当,尤其?是?离京城越来越远,离淮扬越来越近后, 天气也没那么冷了,马车里的炉子?还留着,但赵时昨可算是?不用裹得那么严实了。


    这天进?入了临川的地界后,天气就开始好起来了, 是?个许久未见过的晴天,阳光穿过云层落下来,几乎所有人都?舒了口气,很享受被阳光照着的感觉。


    赵时昨早就待不住了, 要掀开帘子?坐到马车外?头去晒太阳。


    今时不同往日,放在从前, 这样的大晴天她只会在长安殿里面待上一整天不出门。


    谢绝衣让人把马车帘子?收了上去,她陪着赵时昨往外?面坐,可才坐出去和太阳打?了个照面,赵时昨就先打?了个喷嚏。


    她眨了眨眼?睛,朝露出紧张之色的谢绝衣道:“好像有点冷。”


    谢绝衣又给她拿了个斗篷。


    赵时昨就依旧裹得严实靠坐在马车外?头,她把原先的车夫赶去了骑马,自?己拿过马鞭占了车夫的位置,懒散的靠坐着,有些不满意马车慢吞吞的速度:“能不能跑快点?”


    她凌空甩了一鞭子?,鞭子?抽响空气,驾驶马车的马顿时扬蹄朝前跑了起来。


    “哎——!”赵时昨到底是?高?估了自?己如今的体力,马车这么一晃,她就稳不住身体,整个人差点从马车上栽了下去,得亏谢绝衣和突然出现的叁北拽住了她。


    “十七!”前头的陆镇鱼等人也连忙骑马赶了过来。


    叁北稳住了马车就不见了,谢绝衣从赵时昨手里拿过马鞭,深吸了口气,有些生气,又有些无奈,最?后握住她的手道:“你好生坐着吧。”


    赵时昨讪讪笑了笑,伸手摸了摸鼻尖,难得的有点不好意思?。


    见她没事,其?他人才又回去。


    陆镇鱼走前还不放心,再三叮嘱她:“你现在可不能乱动,先老实这一阵子?吧,要干什么都?等你好了再说。”


    “知道了知道了。”赵时昨歪着身体往谢绝衣身上靠,被太阳晒的闭上了眼?睛。


    临近中午的时候他们总算是?进?了临川城,一行人进?了一家酒楼,打?算在这里吃饭,顺带着休息一阵再启程。


    这是?临川城最?大的酒楼,得亏他们一行人来得早,酒楼人不多?,楼上还有雅间。


    等进?了雅间坐下了,赵时昨靠在窗边看着楼下,突然问:“出了临川城再走不到半日就是?乌伶老家了吧?”


    乌伶本就在隔壁靠着窗出神,听见赵时昨的声音从一侧传过来,她回过神,趴在窗户上朝赵时昨这边看,嘴里还不忘回话:“是?,再走一阵就是?奴婢老家了。”


    赵时昨被阳光照的眯了眼?,道:“那正好,今夜就在那里落脚吧。”


    乌伶愣住,下意识道:“奴婢家乡简陋,恐怕——”


    “无妨。”赵时昨笑了笑,扭脸朝陆镇鱼道,“让大家伙吃完饭多?歇会儿,我?们晚些再走,今夜恐怕要赶夜路……”


    最?后一句话她近似喃喃,一墙之隔的乌伶没听见,陆镇鱼和她身边的谢绝衣是?听见了,却都?没有多?问。


    陆镇鱼扭脸就吩咐了下去,让大家吃完饭多?歇会儿再走。


    正好日头不错,大家都?有些懒洋洋的,吃过饭后确实不大想动弹。


    酒楼外?头就是?临川城最?热闹的街市,拥挤的行人摊贩里,一个男人突然拉住身旁的妻子?:“我?刚刚好像看见小鱼了。”


    “什么小鱼?你在说什么?东西都?买好了,咱们得赶紧走,不然老张赶着驴车回去了,他可不会等我?们,咱们到时候又得自?己走回去。”女人背起地上的背篓,有些吃力,但又习以?为?常,她只惦记着赶紧去城门口等老张的驴车,不然她就得背着这一大背篓的东西回去,路有点远,能要她半条命,身边的丈夫可不会给她搭把手。


    女人急着要走,男人却还惦记着刚刚一眼?瞥见的那道身影,他上回看见还是?年?初那会儿,看着实在太像了……


    “你急什么?我?去看看,万一就是小鱼呢?她要是回来了,怎么也不回去看看爹娘和我这个哥哥……”男人不死心。


    女人还是没想起来小鱼是谁,她才嫁过来不到一年?,只听说过丈夫原本有两?个妹妹,但是?长大后都卖给有钱人家当丫头了。


    也不知道小鱼是?哪一个。


    她不关心,但还是?顺着丈夫的视线朝那边看了一眼?,只一眼?就匆匆收回了视线,道:“你看错了吧,这可是?临川城最?大的酒楼,能去那里的都是顶有钱的人家,小鱼能进?得去么?”


    “那可不一定。”男人心想,就是?这样他才一定要确定的,“小鱼打?小就长得好看,说不定就被那个大老爷看上了,要真是?她,她怎么也该拉我这个哥哥一把,到时候给我?也谋个差事干,等我?挣了银子就有你们的好日子了……”


    女人却觉得他在做白日梦,摇了摇头,道:“那你在这里等着吧,我?先去城门等老张了。”


    说完她背着快要把她整个人都?压垮了的篓子?,埋头朝城门口走去。


    男人看也没看她一眼?,摆了摆手,自?己找了个地方蹲着了,紧盯着酒楼大门。


    赵时昨一行人吃过饭后干脆就借着酒楼的房间打?盹休息了。


    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一行人这才又启程。


    可才从酒楼里出来,赵时昨和谢绝衣正要上马车就听见一边传来一道兴奋的叫喊声。


    “小鱼!真是?你啊!小鱼!我?是?哥哥啊!我?是?你哥哥啊!”


    赵时昨侧脸朝那边看去,看见被侍卫拦下的男人,她眸光轻闪,又看向?乌伶。


    乌伶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咬了咬唇,快步走了过来,轻声道:“殿下,那确实是?奴婢的哥哥,奴婢想过去和他说几句话。”


    “去吧。”赵时昨点头,“你老家不在这,你正好去问问你哥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若是?他也要回家,倒是?跟我?们顺路。”


    乌伶怔愣了一瞬后就转头过去了。


    赵时昨让谢绝衣先上马车,等上去后,乌伶就过来了。


    乌伶兄长也不会骑马,这也没有多?余的马给他骑,陆镇鱼就安排了他和几个侍从坐同一辆马车上。


    等安排好了,一行人才又踏上往淮扬去的路。


    眼?看着天近黄昏,赵时昨躺在马车里昏昏欲睡,迷糊中听见外?头又传来动静,她朝那边挪了挪,将头探出马车帘子?问:“又怎么了?”


    “前头碰见了一个背了东西的妇人,陆镇鱼好心搭她一程,上了后面的马车才晓得她是?乌伶嫂子?。”谢绝衣说给她听。


    赵时昨稍微有了些精神,摸了摸下巴,兴味的问:“这夫妻俩怎么没一起走?各走各的?”


    这个问题其?他人也很好奇。


    乌伶哥哥叫王诚,他从上了马车就在和马车上的其?他人拉近关系,想打?听赵时昨这一行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结果什么都?没打?听出来,倒是?其?他人一问他的事儿,他就倒豆子?似的全给说了。


    “我?看见了小鱼,想着等等看到底是?不是?她,就让我?夫人先走了。”王诚道。


    他有些着急,他到现在都?没打?听出来这一行人是?什么身份,连小鱼在这里是?主子?还是?奴才都?没问出来。


    不过,他倒是?知道坐在这辆马车上的都?是?下人,小鱼没坐在这边,坐在一辆更大的马车里,他就猜小鱼地位应该不低,反正比这些下人高?,穿的衣裳布料都?是?好的,比临川城里那些富贵人家的管事们穿的还好。


    和王诚努力想跟这些人拉近关系不同,他的妻子?起初甚至不敢上马车。


    如果不是?看见了马车上的王诚,她是?想拒绝这一行人的好意的。


    如今坐在马车上,她也十分拘谨,只用力抱着自?己的背篓,缩着身体,埋着头,不吭声,也尽量不去碰到马车上的其?他人。


    起初她还担心着弄脏了这些人的衣裳,后来就忍不住开始出神,想着待会儿到家后还得做饭,今日把她前头攒了许久的半叶子?卖了,得了些银钱,她特地买了些肉,不多?,但一家子?都?能分上几口,好歹能尝到肉味了。


    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叹气,嫁给王诚后她的肚子?一直没什么动静,要不是?她知道怎么上山挖半叶子?卖钱,公?婆早把她赶走了。


    这次拿了卖半叶子?的钱回去,她好歹能得一天好脸色。


    恍恍惚惚想着这些,在天色昏暗下来时,他们终于到了王家村。


    王家村的村口就是?一棵很大的枣树,枣树底下有一块很大的石头,原本有几个小孩聚在石头前玩耍,发现来了一行人后,胆小的转身就往家跑,一边跑一边还要喊来人了。


    胆子?大的没跑,反而还凑到陆镇鱼等人周围,好奇的打?量着。


    陆镇鱼正好逮住一个看起来年?纪最?大的孩子?,让他领路去找王家村能主事的人。


    那孩子?还没去,王诚已经从后头马车上连滚带爬下来了,一边往他这边跑一边喊:“老爷!有什么事吩咐小的去办就行!”


    既然他上赶着要揽下这事儿,陆镇鱼就干脆把事儿交给他去办了。


    王诚很快领着他们到了一个大院子?前。


    整个王家村也只有这地儿能让赵时昨一行人落脚的了,这是?王老爷家的院子?,不过王老爷一家人搬去了镇上住,这院子?就空置了下来,只留了看守的管事。


    这管事看着赵时昨这一行人,知道他们非富即贵,做不了主,一边把人往院子?里请,一边又遣了个跑得快的赶紧去镇上通知他们家老爷。


    王家也留了几个下人,但赵时昨一行人也用不上,他们自?己带的人很快有条不紊的忙活开了,做饭的做饭,收拾床铺屋子?的也收拾起来了。


    乌伶找到赵时昨,她想回自?己家看看。


    赵时昨正坐在院子?里烤火,靠着谢绝衣问她:“要带几个人么?”


    乌伶笑笑:“谢谢殿下。”


    但她还是?没带人,她很清楚,此刻王诚肯定已经把事情和她爹娘说了,她即便不带人回去,他们也不敢对她怎么样,只会捧着她,哄着她,最?好是?让她能给王诚也谋一条好出路,自?此若是?能飞黄腾达就再好不过了。


    即便今日她就没跟王诚说上几句话,乌伶都?能猜到他们会想什么。


    屋子?收拾好的时候,饭也做好了。


    赵时昨烤火烤的舒服,懒得挪窝,一群人索性就坐在院子?里吃了起来。


    吃的差不多?了,这院子?的主人,那位王老爷气喘吁吁赶了过来,他一路进?来时心脏就砰砰的跳,到了院子?前,还没跨进?那道门面前就多?了柄直指眉心的剑。


    他吓得腿一软,还好身后跟着一同过来的管家伸手扶住了他,他这才没有直接瘫坐到地上去。


    “干什么呢?”陆镇鱼适时出声,脸上挂着笑,他几个大步就到了王老爷面前,“这就是?借院子?给咱们住的王老爷吧?”


    王老爷连忙点头,他粗粗扫了一眼?院子?里的人见有不少年?轻女子?,个个容貌不俗,他也不敢多?看,面对陆镇鱼时下意识就弯了腰,脸上挂着阿谀奉承的笑,拐弯抹角打?听陆镇鱼一行人的身份。


    陆镇鱼没明说,只说是?从京城来的,路过此地,天色渐晚,只好借王老爷家的院子?住一晚,该给多?少银子?就给多?少。


    王老爷连连摆手:“哪里哪里,各位贵客愿意在小的府上落脚是?小的的荣幸……”


    在陆镇鱼逐渐失去耐心的时候,安乐坐在赵时昨旁边,哼了一声:“这老东西可不是?个好的。”


    这一路上乌伶都?是?待在她的马车上,她听乌伶说了不少有关王家村的事情,这会儿看着这位王老爷的目光就很是?厌恶。


    赵时昨没吭声,眼?皮半搭着,像是?要睡着了。


    谢绝衣握住她的手,感觉有些凉,就轻声道:“回房里睡觉吧?”


    赵时昨当即就起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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