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1
回家的消息, 高铁快到站的时候,荷荔才发消息告知荷女士。
妈妈如今还守着她那家小店, 赚的不多,但她?一直不舍得关?店。
工作转正以后?,她每个月都会稳定给荷女士打钱,不多,足够她?一个人在榆市生活。
关?于姐姐的事情,尽管有埋怨, 但她?也深知妈妈一个人养大她们姐妹俩很不容易,她?自小对荷女士感情就很复杂。
这么多年,爱称不上?,恨也恨得不纯粹。她?们俩的母女关?系, 就很一言难尽。
身?边的同龄人毕业以来很多都被?催婚困扰, 但她?因为姐姐的事情,在结婚这个话题上?,荷女士从没和她?提过。
大有她?想怎样就怎样,一个人开心快乐过一辈子也无不可的态度。
妈妈的不关?店理由是说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做,动起来一个人才有精气神, 闲下来人就废了。
大四那年春节,她?实习攒了些钱,一个人出去旅行没回家,这情况被?姜曼圻知晓, 打电话狠狠批评了她?一通。
曼曼姐在电话里数落她?:“荔荔, 桃子的事情, 荷阿姨再有错, 你?也不能这么对她?,今天?我过来看她?, 她?一个人备了不少?年货,心里期待着你?能回家,但你?一条消息说要出去玩,她?也没说你?一句不是,阿姨不年轻了,每天?起早贪黑的守着店,赚的钱不都是想留给你?,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那通电话后?,她?临时结束行程回家了,但母女俩见了面就是吵架,她?说自己马上?毕业了,找到了一份很不错的工作,赚的钱足够自己花,以后?也会给她?打钱,报答她?的养育之恩,不需要她?为她?做什么。
荷女士说她?想做什么也有她?自己的自由,为这事,在家几天?,她?们吵了几天?,最?后?假期结束,她?们不欢而散。
姐姐离开后?的每次见面几乎都是这样。
现在一年到头?,除了春节会回家,象征性的短暂陪伴,其他时间放假她?都一个人呆着。
这是近几年少?见的,非春节时间回家。
到单元楼下的时候临近正午,恰巧遇上?出去买菜的邻居家阿婆,看见她?,阿婆热情跟她?打招呼,“我说刚在菜场遇见你?妈妈着急忙慌的买东西,原来是你?回来了,平时白?天?都见不到她?人的。”
荷荔温声和阿婆问好。
阿婆应一声,接着看向荷荔身?旁的帅小伙,笑?着打趣荷荔:“好事将近?”
她?大大方方挽上?陆清远的手臂,介绍他同阿婆认识。
双方各自打过招呼,一起上?楼。
许是她?们在楼下的说话声大了点,刚进去单元楼,荷荔就听见了一户人家的开门声,同时感受到往下张望的目光,抬眼一瞧,果然是荷女士,她?家就住在三楼。
几人前后?上?去,阿婆又?朝荷女士道了几声恭喜,开门回自己家去了。
这边,荷女士笑?容满面地迎着俩人进屋,“路上?辛苦了吧,进来再说话。”
门关?上?,荷荔开口喊人,语气很淡:“妈。”
荷女士热情不减笑?着回应她?。
像是丝毫不在意她?们态度的冷热对比。
荷荔也习惯了这样的尴尬场面,侧脸看一眼陆清远,思考如何同荷女士介绍他,她?有把结婚证拍给荷女士,简单明了的说了自己领证的事。
发的朋友圈照片荷女士也能看到,她?同曼曼姐联系颇多,俩人的渊源想必早也自己问过,但到底还差荷女士一次正式介绍。
然而不等她?措辞完毕,荷女士主动说道:“小陆是吧,你?和荔荔回房间先休息会吧,给你?们切了点水果,先垫垫,一会儿饭做好阿姨喊你?们。”
说着,她?指指荷荔的房间,示意俩人进去。
荷荔站在那儿,忽然就觉得自己这个女儿做的很差劲,往厨房看了眼,菜都还在料理台上?放着,几个袋子,看样子就是刚回来不久。
如阿婆所?说,荷女士临时接到她?的消息,匆匆关?了店,到菜场买了食材,赶回来帮她?收拾房间,准备水果,上?午在店里忙了一上?午,再做饭,有够折腾的。
“妈,没做的话别做了,我们出去吃。”
荷女士节俭了大半辈子,最?听不得这种话,外面的餐厅再高档哪有家的味道好。
但也知道说多了女儿不爱听,她?转身?往厨房走:“下午亲家不是要过来,晚上?我们出去吃,这顿不去。”
话讲得坚决,荷荔不想吵架,喉咙哽了几下,拉着行李箱带陆清远回房间了。
到房间里头?,荷荔坐在桌前自己又?有点生闷气,很多时候她?是想和荷女士好好沟通的,但一见到面,就总会忍不住言不由衷。
讲话是,态度也是。
陆清远在她?旁边坐下,没说话,把人轻轻带进了怀里,荷荔侧脸贴在他肩头?,闷声说:“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良心。”
荷女士对她?,像这世上?的每一个母亲一样,倾情付出,不求回报。
她?有时会想,她?这辈子肯定是没法胜任母亲这个角色的,如果她?有一个像她?这样的孩子,真不如不要。
她?不理解为什么一个人能仅凭血缘关?系包容另一个人至此。
她?自小因为离婚时妈妈不要她?怨她?。
后?来因为姐姐出事怨她?。
可荷女士全?然接受她?的怨恨,对她?依旧爱如既往。
甚至因为她?年纪更小一些,又?或者夹杂了些弥补或是什么别的原因,长大的过程里,对她?的关?注更甚过姐姐。
陆清远知晓荷荔此刻需要的并不是言语上?的安慰,她?只?是需要一个倾诉的窗口,有人能听她?讲讲她?内心的纠结。
她?声音低低的,和他诉说着内心的痛苦:
“其实大多时候,我妈妈对我还是挺不错的,小的时候上?学,下雨骑车带我,她?全?身?湿透也不会让我淋到一点,妈妈挣钱很辛苦,我路上?看到舞蹈教室,同龄小女生穿得很漂亮在里面跳舞,我只?是稍微驻足了几分钟,回家后?她?就问我是不是想学,我没敢点头?,但过了几天?她?主动就带我咨询报名?去了。”
诸如此类的事情多到讲不完,可自从生病之后?,她?和妈妈,就再也没有好好沟通过了。
她?带着根深蒂固的偏见,把所?有的错都推给妈妈,遥远的记忆里,姐姐结婚的时候,妈妈好像是苦口婆心劝过姐姐的,那时姐姐因为结婚要放弃很不错的工作,全?职在家。
妈妈说女生就算结婚了还是应该有自己的事业和生活,不能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另一个人身?上?,这样很容易出问题,但姐姐执拗的不听。
现在想想,妈妈在姐姐离开这事上?或许有错,但更多的过错是何右青造成的,有时候会觉得自己不该只?看妈妈当年的错,而忘记她?对她?的好。
至于为什么最?近有这样的想法转变,荷荔把它归功于陆清远。
有了切实的感情体验,她?才明白?,一个人因为一段感情出问题,最?大的过错方一定是这段关?系中的另一人。
她?在感情里得到滋养,得以越来越坦然。可姐姐受到的全?是伤害,妈妈或许给她?带来了一些枷锁,但更多的枷锁,来自何右青。
陆清远无言听着,想到和姜曼圻的那场谈话,荷女士当年的确做错了,但对荷荔,也确实无可指摘。
他不知道该怎么评判荷荔所?谓的良心,所?以他说:“家庭是一个很奇怪的话题,我给不出对错,原谅与否是你?作为当事人独有的权利,但如果自私一点可以更快乐,那就继续不原谅。”
世俗是一把很沉重的枷锁。
她?被?束缚其中,这么多年,挣扎、痛苦,带给她?很多不快乐。
可他对她?的所?有期盼。
不过是在他的陪伴下,她?能有底气在未来的人生里更自在、自由、快乐一点。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荷荔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形容心中的动容。
很多人劝过她?和妈妈和解。
只?有陆清远告诉她?,如果自私可以更快乐,那就继续不原谅。
她?们依旧是母女,物质上?她?可以回报妈妈对她?的付出,走不出心中怨恨的话,精神上?也不绑架自己。
令她?痛苦了很多年的母女关?系,在这一天?,终于有了出路-
她?们在榆市停留了三天?。
两家妈妈见了面,一起去看了姐姐,参加了一场老同学的婚礼,见到了旧时光里的一些可爱朋友。
劾市的项目圆满结束,加上?周末,她?们有一周的假期。
有关?接下来几天?的安排,陆清远一早说了由他来定,荷荔便也安心的做了回甩手掌柜。
直到出发,她?都不知道接下来几天?是要去那里。
到机场,取了登机牌,看着目的地云城的航班信息。
荷荔了然笑?起来。
她?好像猜到了陆清远定这一行程的原因。
时至今日,她?们有了很圆满的结局。
两个人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一起看到平溪湖的银河星空。
候机室一角,荷荔把玩着手中的登机牌,莞尔道:“陆先生,你?得接受人生就是会有遗憾,不可能事事完美。”
陆清远目光直直看向她?,顺势握上?她?的手:“从前我认同,可对你?,我贪心不足,想你?圆满。”
chapter 72
第三次来云城。
同之前的每一次感受都不一样。
从前?荷荔对云城的印象是, 四季如春、风景宜人,是个很适合度假休闲的地方。
可这次, 当她和陆清远一起?从机场出来,看着眼前?的澄净天空,她对这座城有了不一样的感情?。
俩人所站位置的前方恰是机场外面的机动车停放区域。
年前?的旅行,她就是在?这里?遇见了把她半路丢下的陆清远。
觉察到?她一直盯着那个位置看,陆清远不自然?地轻咳一声,牵住人往另一边走。
也没忘了找借口:“租的车到?了。”
荷荔听着, 心情?愉悦到?笑得很大?声。
她说:“不知道是谁哦,第一次见面嫌我吵,半路把我丢下,你说他是不是很可恶。”
陆清远唇边溢出一声轻笑:“这么久了, 还记仇?”
“不行吗, ”荷荔理?直气壮道:“我是这样的,偶尔大?度,大?多时候也会小心眼,干脆我们以后退休了,就搬来云城生活, 你惹我不开心,我就从头跟你算账。”
“好。”他说。
这城市的确宜居,往后来这里?生活,似乎也不错。
转念, 又想到?什么, 陆清远抬手?, 哄小孩似的捏了下她的脸颊, 调侃道:“年纪轻轻就想着退休了,荷秘书, 挺没斗志啊。”
荷荔毫不在?意地抱上他的手?臂,仰着脸说:“谁想一直工作到?老啊,有陆总在?,早日退休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不难,但还有一些事情?没做,退休可能?还要?几年。”
荷荔一直清楚在?事业上,陆清远是有自己?的追求的,论?财富,他从前?的积累早已足够自由人生。
关于他话里?所说的事情?包括什么,其实她也清楚,携手?相伴一生的人,她不想和他分得那么清楚。
感谢记在?心里?,两个人牵着手?,朝前?走-
抵达之后的第一站她们直奔平溪湖,依旧是住在?了许家姑姑的客栈。
时间不过半年多,这里?没什么大?的变化。
许家姑姑在?客栈门口接到?她们,笑吟吟说:“最近天气都很不错,今晚或者明晚,一定都会有一个很棒的观星体验。”
当初许家姑姑尽心尽力的招待她,但她不告而别?,其实心里?有点过意不去,觉得有点辜负许家姑姑。
眼下再?见面,荷荔主动拥抱许家姑姑:“谢谢您,当初做的那餐饭,还有自家酿的苏里?玛,我都很喜欢,很抱歉当初不辞而别?,没有好好说声谢谢。”
“喜欢常来,没什么的。”
她开客栈,客人来来往往,很多人一辈子也就是一面之缘,但对荷荔,纵使当初没有好好告别?,她也知道,她们一定会再?见面。
荷荔感念许家姑姑,又说:“我们今天还在?聊,云城的天气真的很不错,说不定以后退休了,还能?来和您做邻居呢。”
“那感情?好,我们这里?山好水好空气好,生活幸福度很高。”
俩人眼看在?门口就聊个没完。
陆清远及时打断她们,“不怕晒了?”
来时路上,荷荔仔仔细细盘点了一下云城退休生活的可能?性,哪里?都好,唯有一点,紫外线太强,生活的久了,会被晒黑。
许家姑姑就笑,他们阿远,连女孩子怕晒这种小事情?都能?记在?心上,她看到?了很美好的爱情?模样-
当天晚上,用过晚饭,荷荔被古灵精怪的许柚缠上。
俩人在?院子里?的秋千上,不知道聊些什么,笑声隔老远都传进屋里?。
当时店里?的电脑系统出了点问题,陆清远在?吧台帮许家姑姑处理?电脑。
许家姑姑望着院子里?的那一幕,感慨道:“这丫头好像特别?招小孩子喜欢,你妹妹是,柚柚也是,阿姐想了好久的孙子孙女,都不是问题了。”
话音落下,陆清远想到?在?榆市和她参加婚礼的那场聊天。
婚礼上来了不少的她们老同学,也有不少小孩子,婚前?派对新娘准备的游园会主题,一堆小朋友整场疯跑,赢了不少小礼品,也拿了不少小糕点。
回去座位上,几个小孩子趁着婚礼正式开场前?,兴高采烈在?那儿瓜分战利品。
为首的小女孩贪婪地把一堆东西圈在?身前?,嘴上嘀咕着给身边的几个小伙伴分。
“西西一个,我一个。”
“笨笨一个,我一个。”
“苏苏一个,我一个。”
她霸道的分法,果不其然?叫其他小朋友不开心了。
孩子爸爸听见动静,过来指责她不能?这么霸道,要?公平的分给所有小伙伴,但那小姑娘坚持己?见,任她爸爸怎么劝她都不听。
过了会儿,她妈妈姗姗来迟。
一看桌子就知道什么情?况了,她指着小女孩面前?的一堆东西说,“这都是你的吗,没给妈妈留?”
小姑娘一股脑把东西都推给她妈妈:“妈妈想要?,就都是你的。”
她妈妈说:“那我要?把这些东西都分给西西他们也可以吗?”
小姑娘说:“当然?可以,你可是我的妈妈,做什么都可以。”
问题被她妈妈轻轻松松解决,她们目睹了全过程。
荷荔看着那画面,眼睛不自觉的就湿润了,她从没有体验过这样柔软的母女情?,也羡慕她们母女的氛围。
回过头,她说:“陆清远,你觉不觉得这一幕特别?美好。”
他点头。
“可我觉得我做不到?,我很怕自己?会情?绪化,在?别?人的婚礼上闹不愉快,让几个小朋友哭哭啼啼,我可能?上去就着急了,我好像不会是个称职的妈妈。”
他说:“没有什么规定一个人必须要?做妈妈,或者要?做一个称职的妈妈。放心,生不生的权利在?你,催生在?我们家不存在?。”
她甚至没有大?胆道出自己?内心的担忧。
陆清远就读懂了她藏在?这话后的深意。
她因为一段失败的母女关系,而害怕成为一个母亲。
他对孩子这些本来也没有什么执念,有可以,他会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
没有也好,他们能?更好的享受两个人的世?界。
思绪停在?这里?,他想,也许该找个机会同木女士通个气,别?让催生的话传进她耳朵里?,给她压力-
凌晨一点钟,他们出发前?往观星码头。
上一回天空不作美,设备架起?不久,一场大?雨让她们无功而返。
今天荷荔也没抱多大?的期待。
景色再?美,都比不上陪在?身边的人。
但今天的运气又格外好,她们看到?了一场盛大?的夏季银河,目睹流星划过天空,在?闪亮的繁星下,一起?许下了相爱永久的誓言。
回去的路上,因为那场特别?的视觉盛宴,荷荔格外的兴奋。
人一高兴,就忍不住哼点欢快的曲调,陆清远纵容她的所有行为,夜路昏暗,他听歌之余,专注开车。
行至一个大?转弯,荷荔看着陆清远的侧脸,忽然?想到?,她还没听过陆清远唱歌呢。
于是撑着下巴说:“我好像还没听过你唱歌呢,要?不要?就趁今晚这个机会,让我一饱耳福。”
他说:“确定要?听?”
“难不成你能?比我还音痴?”
荷荔觉得不会,毕竟陆清远声音很好听,低低沉沉,很有磁性,只?凭这幅嗓子,应该就能?蛊惑不少小女生。
陆清远不会拒绝她的任何提议,纵使不擅长,他也只?是给她预警一二?,便开了嗓。
有一点点跑调。
但因为他的嗓音独特,其实整体下来也有种特别?的味道,同样让人沉醉。
他唱那首Imagine me without you.
As long as stars shine down from heaven
只?要?天上的繁星依旧闪耀
And the rivers run into the sea
溪流依旧流入海洋
Till the end of time forever
哪怕到?时间的尽头
You are the only love I''''ll need
你就是我唯一的爱
In my life you''''re all that matters
我的生命之最
In my eyes the only truth I see
在?我的眼里?你就是真理?
一曲毕,心动之余,荷荔也抿唇开心的笑。
原来陆清远也不是无所不能?。
认识这么久,她今天才知道陆清远原来不擅长唱歌。
虽然?他的不擅长比她还是强了很多。
被她笑的有点不自在?,他的人生无往不胜,不擅长唱歌可以说是他唯一的缺点了,除她以外,没有人知道这个缺点。
荷荔侧身面对他,眨着眼睛夸赞道:“比我强就是好听的歌声,陆先生要?自信,我不嫌弃你,以后可以多多唱给我听。”
陆清远眉眼轻隽,伸手?包裹住她垂落在?身侧的手?,低声道:“好,只?唱给你听。”-
隔天,她们回去麓丘峡,回临城前?,要?顺路接上许希然?。
抵达的当天下午,木女士带她们下山去了镇上的一家民族婚纱馆。
来时路上,木女士说:“我们纳西扎染传承了一千多年,风格也很多样,荔荔来看看喜不喜欢,喜欢的话,阿姨想亲手?给你做一件婚纱,谢谢你愿意嫁给这个臭小子,不喜欢这种风格的话,我们就权当体验了,染个帆布包或是头巾的自己?玩一玩,也能?带回去送朋友。”
这安排很特别?,荷荔高兴前?往。
她们去的是麓丘峡脚下的一个古镇。
镇上一排纳西民族文化体验馆,有木雕、扎染、东巴纸等等,她来了几次,也只?是看过这里?的自然?风光,并?没深入了解过纳西民族文化。
兰姐很有心。
扎染体验馆的老板娘是兰姐的老朋友,听说她带儿媳妇来选婚纱,直接把她们带去了最里?头的珍藏馆。
这里?面摆放的几件婚纱,真的是美到?了极致,纯白主色调的各式纱裙上,嵌着精致的蓝染点缀,有玫瑰、山茶、云纹、蝴蝶,不管什么元素,在?蓝染的加持下,都被赋予了独特的魅力。
像是在?天空上作画。
荷荔一进去便移不开眼睛了。
她贪婪的欣赏着眼前?独特的民族婚纱,觉得这些裙子,每一件都胜过那些大?牌高定。
准婆婆亲手?缝制的婚纱,更包含着她最美好的祝愿。
她欣喜同木女士说道:“很漂亮,谢谢兰姐。”
也迫不及待想亲自体验一下扎染文化。
扎染馆的老板娘调侃木女士:“我就说我这珍藏的婚纱裙,没有姑娘看了会不喜欢,你还忧心,年轻学的手?艺,没忘吧。”
木韶兰笑:“忘了不是还有你,多多指教,我儿媳妇的婚纱,一定要?是最特别?的。”
两个老姐妹有说有笑,荷荔的婚纱裙,就这么定下了。
放她去玩之前?,兰姐说,“我先带你去量个尺寸,阿姨很久没动手?做了,估计要?挺久,总归你们婚礼也没定,尺寸有变化,你随时跟我说。”
荷荔应声说好,预备跟兰姐进去量尺寸。
许希然?趁这个功夫,已经在?院子里?跟店里?的小姐姐开始了扎染体验,荷荔时不时看过去一眼,想看看许希然?的成果。
陆清远看出她玩心之切,大?手?一挥放她去玩,同时跟木女士说:“尺寸我跟你说,叫她去玩吧。”
荷荔同木女士不禁疑惑,定制婚纱主打量体裁衣,才能?把一个人的美展示到?极致,你如何能?那么了解她的尺寸。
荷荔走过去低声问道:“你确定知道我尺寸?”
陆清远神态自若点头,应道:“非常清楚,每晚以手?丈量,谨记在?心。”
荷荔大?囧,又碍于有人在?场不好发作,她不怀疑了,他是真的知道。
红着脸和兰姐、体验馆老板娘说了再?见,跑出去找许希然?玩扎染去了。
两位女士全程瞧着陆清远的逗趣,对视一眼,都觉得稀奇,这还是儿时那个少言性冷的陆家小子吗?
确认她安然?坐在?椅子上开始了自己?的扎染体验,陆清远收回眼神,同两人说:“这婚纱我想自己?做。”
扎染馆老板娘说:“婚纱不比你常见的扎染体验,难度更大?,步骤更繁琐,从头至尾,日日赶工,少说也要?两个多月,你确定可以?”
木韶兰望向自家儿子,同样等着听回答,她闲人一个,看店之余,总能?抽出空来,他不一样,工作占去他百分之八十的时间,总不能?把恋爱的功夫分出来做这个吧。
陆清远在?心中快速思考,关于今后的时间分配,而后说:“时间挤一挤总是有的,就是要?辛苦您视频教学了。”
有心之人,扎染馆老板娘当然?乐于成全,“好,但不过我这关,可不能?拿出去丢人,关门弟子也不能?砸了我的招牌。”
陆清远弯唇:“一定。”-
体验馆院子里?,荷荔和许希然?坐在?一张小方桌前?,同店员小姐姐学习扎染,许希然?选择的是图案扎染,在?布面上先画上自己?喜欢的图案,再?用胶水盖之,而后扔到?染缸里?染色。
荷荔尝试的是最传统的扎结染色,用夹子把织物捆出图案,而后丢到?染缸里?浸染。
但两个人对对方的尝试好像都更有兴趣。
时不时的看向对方。
许希然?其实不太擅长画画,但今天染的是一块桌布,她是想送给荔枝姐姐的,理?想中她是想画出哥哥姐姐站一起?的画面。
但实际上她只?会画火柴条人。
甚至连火柴条人都被她画的奇形怪状,没一点人样。
偏荷荔还总往她的画布上看,搞得她更紧张了,越紧张越画不好。
到?后头,荷荔也感觉出了许希然?的紧张。
她揉揉她的脑袋,说道:“这是在?画你哥哥和我吗?”
许希然?都不好意思点头。
画的好丑。
荷荔把自己?手?里?尚未完成的半身裙递给许希然?,大?言不惭道:“咱俩换换,还能?拯救。”
许希然?眼睛亮了,被她画成这样,还有办法,不愧是她亲自挑选的嫂嫂,就是厉害。
……
十五分钟后。
许希然?完成了手?里?的半身裙,交给染缸旁边的店员小哥哥,回来看着画布上更乱作一团的图案,头更大?了。
怎么好像比她画的还丑??
她打底的图案,是麓丘峡洒金碧桃树下,两人依偎在?一起?赏花。
被荔枝姐姐改造后,完全看不出图案是什么了,现在?看上去,跟乱涂乱画似的。
荷荔心虚抬眼,也很不好意思,有种辜负了小朋友期待的愧疚感。
屋里?头的三个人在?这时走出来,来到?桌前?看见了荷荔作画的画布,心中都不禁惊叹:也是人才,这是真的一点艺术细胞都没有啊。
体验馆老板娘记得陆家小子幼时学过写字画画,想到?方才在?屋里?的交谈,她说:“试试拯救一下这幅画?”
来了救兵,荷荔快速起?身,一股脑把画笔塞到?他手?里?,连声求救:“你要?加油,这是然?宝要?送给我们的,被我一个加工,好像要?毁掉了。”
自家妹妹在?旁边一脸的不可置信,
摇头轻叹,心中后悔错信了她的荔枝姐姐。
陆清远接过画笔,轻描勾勒。
不过十多分钟,将乱作一团的纸条人改成了两个人的背影。
那颗洒金碧桃也在?他的画笔下和新的背景融为一体。
画布上,一副双人观星图很快跃然?眼前?。
最后一笔落下,他指尖微顿,来到?空白一侧,自上而下写道:
「同心同德,百年好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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