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李微澜自己啃着草莓味的pocky，口袋里塞着一个紫色的ipod，掏出来，打开，还有电。
李微澜咬着饼干，自己戴着一只有线耳机，把另外一只耳机塞到沈宜团的耳朵里。
静谧的热带雨林月光里，李幸倪在唱：
“……独对今晚月半弯恰似是你的眉
花瓣给我酿成回忆的抽象美
共对一个月半弯总算没有分离……”
在这场博弈里，两个人各有输赢。
沈宜团已经隐隐约约踩到了那条细细的界限，他意识到他跟李微澜这样亲密并不合适。
两个人都长大了，又不是小孩子，哪能每天都亲昵地贴贴蹭蹭呢？很奇怪呀。
但是李微澜一哭，沈宜团就立刻败下阵来，他没辙了，只好再次把那条界限挪了一挪，闭着眼睛一错再错下去。
末了，只能有些窝囊地对兰兰讲，在镜头前不要这样，交了女朋友之后也不能这样了。
其余的都由着兰兰高兴吧。
只要弟弟开心沈宜团就开心。
人的底线就是这样一点一点被蚕食殆尽的。
可是李微澜也未必大获全胜。
他要是更有种一点，直接跟沈宜团摊牌了，他大可以直接跟沈宜团说，沈宜团，你可不可以爱我？要么我俩直接在一起，要么老死不相往来，只有这两种结局。这样忽远忽近，不明不白地被钓着算什么呢？
李微澜从来不是那种愿意委屈自己的人，疯得浑然天成，癫得理直气壮，凡事他都要一个清楚明白的结局。
他想要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爱我。或者离开我。
然而就在把话说出口的前一秒钟，李微澜终于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巨大惶恐。
他并没有十足的筹码让沈宜团选择爱他。
他有什么？出了名的坏脾气，不太正常的脑子，花钱大手大脚喜欢买一些除了漂亮一无是处的装饰品，动不动就随地爆炸的糟糕情绪。
还是个超级严重的控制狂，他喜欢经常打开位置共享app确认沈宜团的行踪。以后，他还想慢慢地渗透到沈宜团的手机里去，每天对沈宜团的手机通讯录消费记录聊天记录浏览记录进行检查，满足自己糟糕，下|流，没礼貌的控制欲。
李微澜想起了自己好多好多缺点，以前不是不知道，只是不在乎——
但是现在，李微澜感觉自己不爱吃牛油果蛋糕都成了一种罪过。
你怎么这么挑食呢？没人喜欢挑食的对象，麻烦死了。
尽管李微澜不喜欢吃牛油果蛋糕是因为有一次，沈宜团买了三个一模一样的牛油果蛋糕回家分。
李微澜很独，他不要跟别人一样的，他要独一无二的的。从那一次起，他就记恨上了牛油果蛋糕，看到就讨厌。
可是牛油果蛋糕有什么错？沈宜团有什么错？全都是因为自己太小心眼了，喜欢斤斤计较，辎铢必较，谁受得了？
自己太糟糕了。
李微澜几乎百分百确定，沈宜团一定一定一定会选择离开他的。
而李微澜最恨的就是沈宜团的背影。
他觉得自己实在是没有勇气再承受那样的光景。
想到这，李微澜又很伤心了，他甚至很悲观地想，他们可能永远也没办法在一起了。
他老公太好了。
自己是个胆小鬼，没有勇气对老公进行告白。
李微澜抹了抹眼泪，委屈地说：“沈宜团，要是你愿意的话，也可以把我当作你的小猫小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有什么关系呢？不过，你能不能只养一只小猫？我是唯一的那种。”
李微澜保证道：“我会好好守护你的，如果你结了婚，有了家庭也不要把我赶出去，我吃很少很少，不需要吃贵贵的罐头，不用费心思给我梳毛，我会自己舔毛毛把自己打理得干干净净的，也不用给我买玩具，在阳台角落里给我留一只纸壳箱子就行了，冬天地板很冷，我想，我窝在纸箱子里会暖和一些，不然生了病又给你惹麻烦。我还会帮你哄孩子，我是一只会动的温顺的毛绒玩具，小孩子肯定很喜欢我的——当然你要是不结婚就更好了，我……”
沈宜团奇怪道：“你说什么呢李兰兰？爱豆不能谈恋爱，我结婚那还要很久呢！更别说养小孩了，那都是没影的事，不要胡思乱想。”
“另外一只手。”沈宜团说，顺便又夹了一个新的酒精棉花球，给李微澜继续处理另外一只手臂的伤口。
“真的吗？”李微澜的耳朵选择性地只听到了“那都是没影的事”。
他的心情又奇迹一样百般转回来了，松了一口气，“那真是太好了。吓死我了呢。刚刚都是胡说八道的，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沈宜团把李微澜的袖子捋高了一些，不明白李微澜为什么看起来又很高兴了。
不过兰兰的脾气总是莫名其妙地，哪里有这么多为什么呢，沈宜团只说，“当然呀，我不会往心里去的。”
李微澜嗯了一声，现在心里舒服了很多，歪着脑袋，高高兴兴地看着沈宜团。他发现沈宜团的眼睛真的很圆，像卡通片里最善良最可爱的主角一样，难道沈宜团是卡通片穿越到这个现实世界的？
很有可能。
这个世界上除了傻逼就是疯子，看了就来气，全部都去死才好。
沈宜团唯独其外，难道是因为，沈宜团本来就不是这个次元的人？
李微澜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而且，沈宜团也从来没有承认过他是地球人啊！这不就是铁证如山了？
那万一有一天沈宜团突然要回到他的世界怎么办呢？一哭二闹三上吊没用怎么办？
到时候用绳子绑起来不让他走有用吗？拿锁链锁起来？再流着眼泪求求他让他可不可以不要走？实在要走的话，李微澜自己找个地方上吊，让殡仪馆一把火把他烧了，留下一点点骨灰，装进小玻璃瓶罐里，这样就可以跟沈宜团永远在一块了。
想到这儿，又不必担心了。李微澜觉得自己脑袋真是太好用了，这么快就想出了好办法。
沈宜团完全不知道李微澜在想什么，被李微澜认真盯着，沈宜团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到有点害羞。
兰兰长得很漂亮。
桃花眼，琥珀色的眼眸在月光下变成了鎏金色，睫毛湿湿地，眼尾和嘴唇像抹了一层鲜亮温润的胭脂一样绯红，简直面若桃妍。
他的嘴唇因为正在苦恼着什么，微微鼓起来，唇珠显得十分饱满。
高挺的鼻梁，优越的眉骨使得他的五官有种精致又凌厉的线条感。侧着脸看着人的时候，月光落在他的眼下，眼神便愈加深邃专注。
沈宜团忍不住有点紧张，往后坐了一点，只是他忘记了跟李微澜还绕着同一根耳机线呢，一下子被扯住，耳机也掉了。
李幸倪的歌声戛然而止，掉落在地上。
李微澜得意地笑了，慢条斯理地摘起那只耳机，牵着线绕了一圈沈宜团的脖颈。沈宜团忍不住颤栗了一下，后颈藏起来的地方是他的敏感地带，被耳机线缠着有点痒，不过沈宜团没有挣扎，任由着李微澜缠着他。
戴好耳机，耳朵里再次传来李幸倪轻慢温柔的歌声——
“圆月只配挂在团聚晚上
偏心的照亮有情人欢畅……”
李微澜一只手撑在地上，歪着脑袋，盯着沈宜团乖乖被他用耳机线缠住的样子，因为自以为想出了好办法，现在心情十分好。
他笑得笑得危险又散漫，声音低低地，近似呢喃：“绑住了就逃不掉了。”
沈宜团：“……那你别这样看着我，你太漂亮啦兰兰，盯着我会紧张。”
李微澜笑了：“你第一天知道我长得漂亮吗？”
沈宜团诚恳道：“一直漂亮。”
“那为什么现在在紧张？”
沈宜团想了想：“不知道，感觉你不太一样了。兰兰，你是不是饿了？你看着我的眼神像在盯着一块小蛋糕，我也好想吃小蛋糕啊。来这里多久了？哎……明明在S市的时候也不能吃小蛋糕，但是就是不一样的，在这里是一点指望都没有了，……”
“嘘。”李微澜的指尖抵在沈宜团的唇上，安静地看着他一会。
沈宜团被李微澜的眼神镇住了。
不知道为什么，兰兰偶尔会表现得很有侵略性，很强势，他甚至完全想不起来反抗。
李微澜用指尖克制地揉了揉沈宜团的唇尖，看着他圆乎乎的眼睛，轻笑着说：“不要想小蛋糕了。想一想我吧，想一想你后退的，耳机被扯掉的那一瞬间心跳的节奏。然后告诉我，你为什么会紧张，好不好，哥哥。”
“认真想，再告诉我。多久都可以。”
李微澜很狡猾，他不愿意独自承受决裂的局面，于是引诱着沈宜团来做共犯。
沈宜团不自觉地在李微澜的引导下去回想那一瞬间。
可是想了很久，没有答案。
如同早晨起了雾的火车站，火车灯亮着耀眼白炽色的光，一片茫然的光雾里，除了空白，什么也没有-
李微澜听了答案以后，也没有表现出伤心的表情，只是笑了笑，看着沈宜团，“没关系。我会很努力让你知道答案的。”
沈宜团似懂非懂，茫然地点了点头。
沈宜团帮李微澜的手抹好了伤口，心疼地吹了吹，很担心地问：“要是留疤怎么办呢？这么白，留疤可能会明显的。”
李微澜把袖子放下来：“穿衣服挡住就好了，挡不住就弄点纹身盖住。不过不是很想，我只喜欢给身体打钉。”
沈宜团：“回去之后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好不好？”
“问问医生会不会留疤吗？也行。”
沈宜团嗯了一声，半天之后继续说，“还有你身体怎么样？呼吸不过来这种事听着太危险了，我顺便陪你去看看吧。”
李微澜：“……”
半晌后，李微澜别扭道：“只是偶尔。并不经常这样。”
说着，他又似撒娇般贴了贴沈宜团：“我很正常的，真的。”
“你多陪陪我就好了。”李微澜又小声说。
沈宜团看着李微澜，叹了一口气：“好吧。”
“谢谢哥哥。”李微澜唱歌，“陪伴是最好的礼物~”
沈宜团忍不住笑了起来。
李微澜说：“你陪我睡觉好不好？我们就在这儿睡。不让别人进来。”
沈宜团有点为难：“不好吧。”
李微澜不满噘起了嘴，脸扭到一边去：“哎呀，有什么不好的，不是刚说好了要陪我的吗？陪陪我也让你这么为难呀。”
“陪陪我不行吗？陪陪我不行吗？陪陪我不行吗？陪陪我不行吗？陪陪我不行嘛，陪陪我不行嘛，陪陪我不行嘛，陪陪我不行嘛，陪陪我不行嘛，陪陪我不行嘛……求求你了。”
李微澜眼泪说来就来，立刻就眼睛湿润地看着沈宜团，扬起脑袋，可怜依依地。
“好吧好吧。”沈宜团被缠得没有办法，“那我去跟他们讲一声，大家都在担心你。”
李微澜立刻就收起了卖惨的表情，拍了拍旁边的地方，冲着沈宜团笑，语气不容置喙，“好吧。十分钟之内回来。”
李微澜仰头看了看天空，又说道，“等月亮彻底被乌云盖住的时候，你就要回来。”
沈宜团也仰头，看着天空，夜渐渐深了，月亮渐渐地隐去，头顶笼罩着一片沉重的乌云，只剩一个小小的银色角落。
“好吧好吧。”沈宜团只能这么说。
于是这一晚上，好吧好吧就成了沈宜团唯一能说的话。
李微澜脾气大得很呢，要陪他做出种种稀奇古怪的承诺，冷了要贴着睡，害怕了要牵着手睡，腿疼了要压着睡，下雨了太吵了要颈窝贴着颈窝睡，种种折磨持续到第二天早晨太阳升起来……
沈宜团本来就难起床，一晚上后背像被鬼缠着一样不得安生。
毫无意外，沈宜团依旧是起最晚那个。
【哟，两口子野||战完啦？】
【团起好晚，看来是早上起来又被压着打了一火包……】
【等等，姐夫昨天在微博大宣言他是草莓国第一忠臣，不会当晚就立刻开始勤勤恳恳种|草|莓了吧？】
【你懂什么是中国人刻在骨子里的dna……一听到能种东西，哦哟……两眼放光的……一刻都等不了，说干就干！】
【一刻都等不了，说干就干！】
【一刻都等不了，说干就干！】
【一刻都等不了，说干就干！】
【难怪李帝突然发癫搞抽象，原来命中已经标注好了他跟嫂子搞的play……】
【卧槽……姐夫居心如此险恶……】
【抖……好阴险的两口子啊！】
【真是不识货，明明是姐夫人真好，野|战还带预告的，kiss kiss】
【李微澜你看把我们团累得，走路都像在飘，下回不许了啊！也不看看场合，真是的，回家做，们宿舍有落地窗，又赤||激又能做尽兴，对了，记得直播顺便把你们X的账号告诉我哈。】
【太幽默了……一晚上过去，红白论坛突然井喷式爆发帝甜野|、战tag簧文，一晚上我是吃得滋滋有味，，满嘴流油……】
【兰看起来好多了，不知道团付出了多大努力，哎，，世风日下，道德沦丧啊……】
【怎么道德沦丧了，们两口子你情我愿的，就是可恨，不直播，好吧，世风日下，道德沦丧啊……】
【感谢嫂子英勇献身，，我这才知道，原来建国后不许成精是假的，嫂子直接是一整个精神抚||慰犬大修炼啊……】
【这下法海来了也没用了，姐夫是狐狸精，嫂子是抚|慰犬，妖妖相恋，合理合法，就是告到法院去也没用！】
【狐狸和狗狗还没有生||殖||隔离，各位小心了，下次媒体爆料什么顶流隐婚生子，别乱猜了，请多多关心我们帝甜夫夫吧！】
沈宜团睡眼惺忪地蹲在小溪边刷牙，洗漱，弟弟们已经把早饭做好了，今天吃香喷喷的烤板栗。
吃完早饭之后，李微澜和沈宜团一组，继续去寻找节目组设置的宝物。
其中的艰难险阻不必多说，最后他们俩差点气笑了，兜兜转转，最终的宝物箱子竟然藏在距离他们热带雨林腹地不到一公里以外的地方，今天早上Apollo三个男生还来这附近挖过板栗！
沈宜团满脸都是泥，身上的衣服脏兮兮地，头上还有沾着的树叶，他也没时间擦掉，用铲子不停地挖，最终挖出一个大宝箱。
可恶的节目组还设置了密码锁，幸好兰兰数学好脑子好使，成功解出了答案，木箱子里装的是四张火回国的纸质机票！！！
沈宜团“哇”了一声，把机票拿出来，小心翼翼地确认。
宝箱里还装着别的东西，是四包旺仔Q|Q糖。
沈宜团哭笑不得地拿出来，带上那四包Q|Q糖，回到营地，木头和嘟嘟已经挖了好多番薯，在准备午餐呢。
渝渡和林枭一看到能回家的机票，也是心情复杂，差点哭了。
这一路实在是太奇怪了，一个普通的早晨，沈宜团圣手一挥，他们所有人就来到了这个既神奇又困难的地方，他们见过了陌生又友善的异国他乡的人，看见了似乎永不停歇的夏日，香橙树，绿影，甜甜圈，香料味十足糅合在一起的面包。
还克服了好多好多困难，翻过瀑布和悬崖，连续两天晚上听着连绵的雨声入睡，满地泥泞，到处都是虫子和陌生的野外生物，饿肚子，冷，身体酸痛，头顶的月光仿佛解也解不开的轮回。
太艰难的环境，太恶劣的状况，这是上这个节目有史以来爱豆面对的最地狱的环境。
可是Apollo四个男生从来没有吵过架，没有互相推诿没有给彼此甩锅。
渝渡恐高，可是他会勇敢地爬上很多很高的树木然后摘下新鲜的大菠萝给大家，林枭随手就能编出一个结实的筐筐，还会制作烧烤的工具，还知道辨别陌生的丛林生物，面对困难的时候沈宜团总是最快下定决心，开始一点一点地梳理着他们要做的事情然后公平地分配任务，李微澜不爱动，他喜欢靠脑子，叉叉鱼解解迷这样，可是没有他，他们还要听着雨声饿肚子不知道饿多久，也没办法很快就开掉最后一个宝箱，拿出机票和甜甜的糖果。
最终谁也没舍得吃那包Q|Q糖。
四个男生围在篝火边，吃光了他们挖出来番薯，有点干，有点没味道，但是谁也没嫌弃，互相看着，最终笑了。
弹幕一时之间也很感慨：
【哎，这是我见过最有团魂的爱豆组合了……还以为他们要从下飞机就一直吵到回国，我菠萝学的笔记本一直摊开着呢，但是一个字都没有写，他们太好了……】
【尊的，我最爱看乐子了，，但是很难以苛刻的目光看待他们，们大菠萝真的暖暖嘟，永远记得下洞穴的时候，木头和团子两只紧紧意味着往前走，有蝙蝠飞过来就一起抱着，彼此捂着眼睛，等蝙蝠飞过去了再一起往前走……】
【我最喜欢他们一起搭营地那part，喂，认真团结一心的样子真的闪闪发光啊……】
【不说了，这个节目证明了帝甜是真的地表最甜，节目组看好他们，们所在国是可以同性领证的，别一个没看住帝甜偷偷跑去领个红本本再回国……】
【Apollo上这个节目真的狠狠吸了好多粉，在这个遍地工业团魂工业糖精的时代，真的想吃点好的，预制菜哒咩……】
【我觉得他们不吵架主要是因为，大家真的都是好人吧，别的团的爱豆上节目都很爱表现，于是就显得尬尬的，大菠萝没有欸，每个人各司其职的，都很努力去为这个团体，真的感动了……】
【爱豆合约一般签7年，很多爱豆组合7年之后就会处于半解散状态，走的走退圈的退圈，但是我想象不出Apollo散团的样子，或者有人退团的样子，感觉到时候我一定会哭死……】
【我也想有这么好的同事，不，我觉得他们是朋友了TT】
【们菠萝可不是资本家娇生惯养供出来的爱豆组合，他们在早期一起吃过很多苦的，住大通铺，一边赶行程一边泡练习室，一边面对线下anti，一起登上过年末舞台，早就炼成了金刚不坏之团魂。】
【Apollo什么记录都有了，人气，一位，商务，音源，销量，全都拉满，真的就差一个年度大赏就实打实登顶了……今年能不能给力一点……说话！】
【呜呜呜四只菠萝今年再一起拿年歌吧。回去之后就要准备回归了是不是？期待今年年末舞台的金黄海是属于Apollo的，年歌大赏冲呀！堂堂正正，谁也拿不走！】
【泰和？死了没？起来干活！速速安排Apollo回归，给我拿一位拿年歌大赏，最好横扫年末大赏，Apollo登顶冲呀！！！】
第72章
明明节目组给了四个艺人头等舱预算的行程费用，结果可恶的泰和，吃人的资本家，非要吃一下回扣！
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行，中途还要转机，泰和本来想给他们订经济舱呢，但是还是怕菠萝粉丝闹得太厉害，勉为其难地升级成了公务舱。
四个男生已经习惯了他们公司老是有这种小偷小摸，连吃带拿的臭毛病。
Apollo也懒得跟公司闹，再加上在热带雨林呆了三天两夜，累得要晕倒了，一上飞机四个男生就戴耳机放座位睡觉了，中间的飞机餐都没怎么吃。
中途转机也是昏昏沉沉地，在机场看着窗外日落，只想快点上飞机继续睡觉。
兜兜转转，飞机终于降落S市国际机场。
伟大的祖国，我们回来啦！
结果不知道是太激动还是机场粉丝太多，还是连续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没吃东西怎么的，沈宜团下了飞机就感觉头晕晕地。
走着走着，差点在机场扑街，吓死了周围的粉丝和工作人员。
万幸，就在要扑街的千钧一发之际，某个热心市民李先生伸手，扶了一把沈宜团，沈宜团才没扑个大的。
“谢谢兰兰……”沈宜团敲了敲自己脑袋，转头看李微澜。
“我去……”沈宜团忍不住低声说。
沈宜团明明记得，上飞机之前他们四个男生全都穿着冲锋衣，脚上穿着登山鞋，背包也是最耐|草最朴素那种，可以装好多好多东西。
他们的头发也乱乱的，随便戴个渔夫帽盖一下算了，然后就这么上飞机——刚从热带雨林回来的，穿成什么样都能理解，能平安活着就不错了。
结果李微澜不知道从哪个环节出了差错，现在就是一整个人直接装起来了。
他的头发明显精心抓过，还搞出了复杂的Z字形发缝，三七分，头发在非回归期，并没有染色，是纯粹的黑色，在机场灯光的照射下显得蓬松而富有光泽。
李微澜在热带雨林都得折腾他的唇钉，现在回到国内更是不会放过自己，脸上唇钉眉骨钉全都装饰上了。
左边的耳朵钉了一枚浅灰色的钻石耳骨钉，脸上戴了方框墨镜，盖住了大半张脸，黑色的一大片，显得皮肤更加透亮雪白。
好看是好看，就是肯定有点影响视力吧，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立刻发现沈宜团快要摔了，立刻伸手去扶的。
那身灰扑扑脏兮兮的冲锋衣也换掉了，现在一身all back内搭白色短袖，脚上踩着一双12孔硬皮漆面马丁靴，方圆鞋尖反射着既耀眼又锐利的高光。
李微澜个子高，双腿本就匀称，修长且有力，走起路来迈着大长腿，真是赏心悦目，直接就在机场开始大杀特杀了。
但是沈宜团明明记得这双马丁靴一买回家，兰兰试穿了一下就立刻脱下来踹了两脚，一边收拾鞋盒一边翻了个白眼：“傻逼才穿，什么烂鞋，这么磨脚，脚痛死了。”
沈宜团越想越好奇，在拥挤的人群里偷偷踮起脚尖，问李微澜：“兰兰，你脚不痛吗？这么硬的靴子。”
李微澜转过头，戴着墨镜，伸出指尖推了一下墨镜梁，看着沈宜团，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痛。感觉脚在流血。”
沈宜团简直服了：“……那你还穿！”
李微澜噘了噘嘴，把脸扭到一边去，半天才说：“好看。你不懂。”
沈宜团：“……”
他确实不懂此兰的脑回路。
回到宿舍把马丁靴一脱，李微澜的后脚跟和脚背已经被磨得血肉淋漓了，一路上不知道得有多痛呢。
沈宜团叹了一口气，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亏得兰兰能全程死装，半点都看不出来。
沈宜团本来想帮着李微澜消毒贴创口贴的，结果李微澜说不要，他把沈宜团推进自己常用的那间浴室，让他快去洗澡睡觉倒时差，自己能处理。
沈宜团也确实累，叮嘱了几句就洗头洗澡了。
洗完澡出来，沈宜团发现床头放着一杯温牛奶。
估计是兰兰帮他泡的。
沈宜团咕噜咕噜把牛奶喝光了，杯子待会再洗，现在先躺倒在床上。
哇，柔软的床，香香的被子，有屋顶不会漏雨的的天花板，虽然看不到月亮和星星。
沈宜团像个完全舒展的煎饼果子一样摊开在床上，滚了几圈，又像在水里那样，双臂和双腿来回划了几下，长途飞行的疲惫随着伸懒腰的动作慢慢散去，沈宜团才心满意足地滚回到床铺中央，抱着被子，幸福地睡着了。
好像几百年没睡过一次这么幸福的觉了。
沈宜团依稀自己做了好多美梦，一个连着一个。
那些美梦如同绚丽多彩的泡泡糖一样，在阳光下闪烁着美丽的光泽，许多泡泡堆在眼前，再慢慢地胀大，boom！轻轻地破掉，空气中有种甜甜的草莓味。
好香呀。
原来草莓味的泡泡糖这么香。
沈宜团心满意足地从睡梦中醒过来，迷蒙中，就看见自己床边卧趴着一个人，侧脸鼻梁高挺，低垂着眼睫，手里捧着一个ipad，一支白色的笔，嘴里衔着一根褐色的玩意，有点像细长的女士香烟。
“兰兰？”沈宜团脑袋轰了一下，抱着被子蛄蛹到李微澜身边，眯起眼睛“小孩子，你抽烟？不能抽烟。”
李微澜的眼神回落在沈宜团身上，两个人对视一会。
李微澜的拇指和食指捻起来，淡淡地把那枝细长物是从唇间取了下来，漫不经心地晃了晃，“只是pocky饼干而已。草莓味的。”
“哦……”沈宜团翻了回去，盖着被子伸了个懒腰，“只是单纯的饼干而已。对不起，我刚睡醒，脑袋钝钝的。”
沈宜团又说：“不过我在梦里闻到一阵很香的草莓味。”
“梦见什么了？”李微澜笑了笑，“我变成草莓被你吃掉了吗？”
沈宜团回过头来，“我才不会吃掉……。”
“你。”沈宜团微顿道。眼神悄然躲闪。双腿往后挪了一下。
太近了。
距离。
脑袋昏昏的。好像一不小心就会亲上去。
沈宜团迟钝的神经终于开始工作，恍然间发现现在的场景有点不太好——或者说是暧昧。
此时正是晨夜交替期间，窗外的夕阳将落未落，昏昏沉沉的光线透过厚重的窗帘折射进来，落在地上，投下几抹鎏金色的影子。
只是这点光光影却显得微不足道。
沈宜团柔软的床铺仍旧显得有些晦暗又朦胧，似乎在这样旖旎的灰色角落里，允许任何禁忌逾矩的事情发生，多混乱，多大逆不道都可以。
沈宜团傻乎乎地躺着，像初生温顺又无知的羔羊，不知不觉就陷入了魔王的圈套当中，似乎只要轻轻一动，羔羊就会立刻发出隐忍又痛苦的呻吟——李微澜和沈宜团已经离得太近，李微澜投身|下来，肩膀已经完全笼罩住了沈宜团的身影。
他完全陷入了属于李微澜的领地范围内。尽管这是属于沈宜团的卧室。尽管这是属于沈宜团的床。
但是那又如何。
李微澜用那种居高临下的，带着淡淡的控制和警告意味的目光，平静地注视着沈宜团。
沈宜团慢慢地忘记了反抗，任由着兰兰俯身，距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沈宜团甚至能感受到兰兰冰冷且带着玫瑰味道的气息，一点一点地朝着他压过来，强势的气息盖在他的脸上，落在他的鼻尖，甚至要覆上他的嘴唇。
沈宜团忍不住闭上眼睛，再往后退了一点，如同他一次次沉沦的底线一样。李微澜一步步逼近，他就只能一寸一寸地往后退。
沈宜团气息颤抖着，轻声提醒：“唔……不能亲，说好了的。”
李微澜似乎笑了。
沈宜团迅速脸红。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李微澜重新咬起那根细长的pocky，上面带着甜甜的草莓味，他俯身，用沾满果酱粉红色那一头，一点一点地，一下一下地戳着沈宜团的嘴唇。
沈宜团双唇被戳得说话带了点黏糊，仰头，露出皎洁的脖颈，表情迷茫又顺从：“干什么……”
他以为兰兰要给他吃饼干，伸出微粉的舌尖去够，李微澜淡淡地注视着沈宜团的嘴唇，恶劣地笑了一下，衔着pocky去戳弄那截微吐出来的小舌。
软的。
硬的。
沈宜团尝到饼干的触感，吓得把嘴巴闭紧，睁开眼睛，警惕又天真地盯着兰兰，低声说，“去哪里学的，你怎么学坏了……好了，不许弄我了，也不许亲我，我是你哥，知道吗。”
李微澜不理他，依旧咬着那根细长的pocky，耐心十足地一点一点描摹着沈宜团的濡||湿且形状姣好的唇线。唇珠，嘴角边的梨涡，下唇中央积起来半掉不掉的水渍，全部都用那根硬的，粉红色的pocky饼干一一碾过，抚揉过。
耳边仿佛响起唇齿间交|叠黏腻的水声。
好奇怪，明明没有接吻。可是却比接吻更加放纵、混乱。
沈宜团觉得，这种感觉很奇怪，说不上来，明明被pocky碾着嘴唇不太舒服，还有点疼，还有点丢脸，完全被支配着不能动弹只能被迫躺着接受检查般任人宰割算什么？他是哥哥，不能这样。
可是pocky是粉红色的，还带着甜甜的草莓味，压在唇上的时候，像是一场不得不，却又很想要的痛苦欢愉。碾过唇间的力度时重时轻，偶尔是唇尖，偶尔是舌边，偶尔是嘴角，偶尔是陷下去的梨涡，沈宜团永远也猜不到下一秒钟粉红色的草莓pocky会落在哪里，什么样的力度，会带来如何的痛感，还是某种酥麻，痒痒的感觉，让他唇间的水一直控制不住地流——
沈宜团只能被迫提起心脏，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李微澜齿间那根pocky，脖颈仿佛也被捏在李微澜的指间，呼吸也被李微澜控制，支配着。
整个世界渐渐地模糊又远去，一切一切，眼里只有吊着他的那根粉红色的草莓pocky，以及牢牢掌握着粉红色节奏的主人，冷淡又奇怪的李微澜。
唇间厮磨半晌，沈宜团最终坚持不住，想得到某种释放又无法自己控制，呼吸已经隐忍，颤抖得不成样子，只能求兰兰。
他的弟弟李微澜。
沈宜团眼角带泪哀求道，“好了，兰兰，这样不舒服……唔，不要用这个弄我嘴唇了。”
“安静。”
第73章
于是沈宜团不说话了，仰着头，脸颊微侧。
“咬。”
李微澜淡淡道。同时轻咬着pocky，钓在沈宜团面前的半空中。
沈宜团委屈地呜咽了一声，虽然不明白，然而此时如丝般交织的氛围，若有若无带着臣服与支配控制的状态，与李微澜冷淡，清晰，明确的指令仿佛交织成了一道银色的锁链，圈紧在沈宜团的脖颈上。
沈宜团一点都没有反抗的欲望，乖乖地想坐起来，仰头去够那根粉红色的甜甜的pocky。
只是李微澜仍然不满意，手腕轻轻用力就把沈宜团摁回被子里，陷进去，像一潭黏腻纠缠的沼泽。
李微澜居高临下地凝视着沈宜团，微蹙眉道：“用舌头咬。不要坐起来。”
“够不到……”沈宜团伤心地说。
“自己想办法，哥。”
沈宜团听到李微澜叫他哥就抖了一下，又在李微澜严酷的视线下被逼得没有办法，只能微微吐出一截舌尖，柔软的，跟水光艳艳的上唇黏在一起，洁白的牙齿收起来，看上去像只痴痴的小狗。
沈宜团的双眸因为被控制着呼吸，有点喘不过来气，眼尾红红的，带着泪水。
李微澜的视线在沈宜团的眼睛和舌尖之间来回游移，极轻淡地笑了笑，终于俯下|身，用那截pocky去逗沈宜团的舌尖。
沈宜团的舌头尤其敏感，硬硬的pocky压着压着他的舌头，不断搅弄，他便忍不住发出微弱的哽咽声，像是被pocky捅得很辛苦，眼睛忍不住又流下生理性眼泪，小心地求求李微澜：“唔，…不舒服……”
李微澜冷冷地俯视着沈宜团。
沈宜团的头发也很软，此刻不知道是沾了泪水还是汗，湿漉漉地贴在额前，嘴巴鼓起来，舌头不安又敏感地搅动着吮吸着那截饼干，眼睛圆乎乎的，仰视着看人的样子，简直是世界上最可怜最让人动情的乖相——
可惜李微澜依旧没有放过沈宜团的意思，淡淡地下着指令，“咬。”
而且李微澜很恶劣地，自己摁着沈宜团控制着他不让他扭动，自己却时不时仰起头，控制着那截pocky的距离忽远忽近。
若有若无的pocky引得沈宜团的舌尖在洁白的齿后进进出出，不断地舔着上唇。
沈宜团被迫尽量打开自己的口腔，使得那根pocky能轻易进入他的嘴里，才能好好地咬住，完成李微澜的指令。
甜腻腻的草莓味pocky，带着濡湿的涎水，在两个人嘴唇边缘摇摇欲坠。周遭的温度渐渐上升，光线却依旧昏昧，两个人双唇之间勾着那根pocky，白皙的皮肤，鲜红的唇舌，褐色带着一丁点暧昧的粉红的饼干不断交织着，如同箱底那组最青涩也是最情||涩的私|密柔光胶卷。
直到最后一点甜甜的草莓味消失在唇间，最后一声脆响，饼干断掉，沈宜团的后背甚至颤栗了一下。
他已经忍到极限，额头青筋绷紧。
沈宜团抓住李微澜的手，摇摇头，求他。
李微澜却更加过分，慢慢地伸手，盖在了沈宜团的鼻腔，嘴唇上，捂住了沈宜团下半张脸。
沈宜团突然间闻到一阵熟悉的玫瑰味，他闭上眼睛，疯狂地嗅着李微澜掌心的味道，渐渐地，能呼吸到的空气越来越稀薄。
沈宜团已经有种窒息的感觉，脸渐渐地变成粉红色，可是他不知道怎么地好像被这种强势又冷淡的气味控制了一样，拼命地吸，拼命地吸，像有今日无明天的瘾|君|子一样，疯狂汲取着李微澜掌心的玫瑰味。
鼻尖的空气接近于无，沈宜团忍到脖颈都止不住颤栗。
沈宜团捶捶李微澜的手臂，全身紧绷，说不出话。
李微澜垂眸扫了他一眼：“倒数三秒。”
沈宜团拼命点头，等待着李微澜的倒计时，两只眼睛挂着眼泪，亮晶晶又可怜地仰躺着看着李微澜。
“三。”
沈宜团忍得想尖叫，但是他说不了话，只能一直流眼泪。泪水将李微澜的手指沾得濡湿一片。
“二。”
沈宜团的呼吸已经快到极限，全身紧紧地绷着，脸，脖颈，指尖，双腿全都一动不动，全神贯注地等待着最后倒计时的到来——除了生理性的发抖，那种反应他控制不住。
为什么还不倒数最后一秒，他真的快被折磨死了，呼吸，呼吸，呼吸，他想要可以呼吸那一瞬间快点到来，做什么都可以的，真的。
沈宜团甚至偷偷地伸出舌尖，舔了舔李微澜的掌心，像小狗那样讨好地，求求你了。
李微澜笑了笑，歪着头欣赏了几秒钟，最终大手在沈宜团的鼻尖，嘴唇，整下半张脸碾了碾，带着恶意和轻慢那种，像是要把沈宜团摁死，沈宜团感觉被抛到了这辈子从来没有到达过的一个极限，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濒临死亡也不过如此，沈宜团感觉已经看到一阵泛着白光的玫瑰园了。
终于，脸上的手突然拿开。
“一。”
李微澜终于漫不经心道：“你可以喘息了。”
沈宜团的身体这才猛地往后坠，大口喘气，胸前猛烈的起伏，一边迫不及待地大口汲取空气，一边忍不住流着眼泪微微发抖，于是更迫切地想要呼吸，甚至，呼吸不够，想要别的。
可是，可是，沈宜团又不知道那是什么。心底的欲望模糊又炽热，难以描述，只能一直流眼泪，很快，枕头套|子被眼泪沾湿一大片，全是水。
哥哥。”李微澜俯身，肩膀笼罩在沈宜团的正上方，摸着沈宜团的额头的濡湿道，“做得很好。”
沈宜团失神地仰躺在床铺上，眼神都被折磨控制得有些涣散了。
“做得很好，哥哥。你很有天赋。”李微澜在沈宜团耳边说。
沈宜团花了很长时间才找回自己的理智，模模糊糊地想，天赋？什么天赋……
吃草莓味饼干的天赋吗？还是呼吸的天赋？
沈宜团确实觉得被控制一段时间之后突然间迎来自由空气的那一瞬间，他从来没有觉得呼吸是一件这么淋漓尽致，这么爽的事情——跟别的爽感很不一样，还有种上瘾的感觉，但是沈宜团又被折腾得有点害怕，不是不舒服，是太过于舒服，魂魄都飞到半空中，半天回不过神来，太恐怖了，跟死了一次一样。
沈宜团的精力消耗得太厉害，刚醒，现在感觉全身的骨头又忍不住软了下去，脑子也很迟钝，懒懒地团在被子里想睡觉。
一开始被圈进身体范围的时候，沈宜团以为李微澜想亲亲，结果他并没有亲亲，还咬着pocky逗他。
啃完pocky之后沈宜团以为到此为止了，结果李微澜送了沈宜团一次窒息濒|死的白色玫瑰园，现在沈宜团忍不住想睡了——
应该可以了吧……沈宜团迷迷糊糊地想，应该到此为止了。结果李微澜跟他一起躲进温暖的被窝里，两个人像考拉那样抱着，都穿着灰色的睡衣，又有点像太过于暖和快要融化成一团的棉花糖，释放过后整个人都懒洋洋的，沈宜团只想睡觉。
李微澜似乎也带了一些慵懒的意味，伸着指尖轻抚着沈宜团的脸颊，捏捏他脸上的软肉，靠在他背后轻声亲昵，“哥哥。”
沈宜团昏昏欲睡：“嗯……怎么了。”
“哥哥。”
“嗯？”
“沈宜团……。”
“嗯。”
李微澜的指腹绕着圈从沈宜团的脸颊抚到颈窝，暧昧的痕迹一路蜿蜒，引得沈宜团躺在被窝里微微颤抖。
沈宜团半梦半醒，“……兰兰，别玩了，睡觉好不好。”
“让我摸摸。我手痒。”李微澜刚刚也爽，爽了之后脸上带着得逞的微笑，腥红的舌尖顶了顶侧腮，坐起来，从背后看着想睡觉的沈宜团。
他的琥珀色的眼睛在昏暗的环境里尤其亮，漂亮的桃花眼直勾勾地盯着毫无防备的想睡觉的沈宜团。
“不行，就要摸摸。”李微澜爽够了就开始装，披上人皮了，又成了平时撒娇耍赖乖弟弟的样子，“我能亲吗？沈宜团，我饿了。”
沈宜团突然感觉到被摸摸的地方不太对劲，立刻给他吓清醒了，睁开眼睛，回头看。
跟李微澜对视上，沈宜团猛地一惊，吓得心脏咚咚跳。
李微澜正目光灼灼地盯着沈宜团，眼神危险又带着蛊惑的气息，痴痴缠缠，像只挂了美艳皮囊的妖一样，感觉他说着想亲亲，其实是想吸人精血，下一秒钟就低头吸沈宜团的精气了。
“不行。”沈宜团坐起来，盖着被子往后挪了，“我们不能这样。我是你哥。”
又来了。刚刚喊哥哥是情趣，两个人都会心照不宣地爽到，然而现在这个哥哥则代表了无聊的伦理，规矩，无法逾越的禁|忌。
李微澜立刻开演了，玩着被子的一角，很伤心地嘟囔着说，“什么呀，一提起亲亲你就这样。刚刚你可不是这样说的……不要这样嘛，刚刚我们不是都…”
沈宜团汗毛都竖起来了，制止李微澜：“不要说！”
一提起刚刚，沈宜团瞬间也不困了，理智疯狂回笼，感觉刚刚的他跟被下了降头一样，莫名其妙就那样做了，这这这，这实在是太不合适了。
天呐，越想越觉得自己有病吧，还病得不轻。
沈宜团恨不得找个地方把自己电一电，把脑子电清醒一点，这都是在做什么呀！伤风败俗，丧尽天良，恬不知耻，道德败坏，有违人伦！
沈宜团立刻说：“对不起，兰兰，以后不会那样了。对不起。”
沈宜团甚至立刻跪好在床上。
李微澜一边偷偷看着沈宜团心里想，倒是跪得蛮端正。
沈宜团的双腿并拢得很紧，腰部挺直，双手安静放在腿上，注视着自己的眼睛，完全臣服从属的姿态。
真的很有天赋。李微澜一边想，又一边一副看上去气得快晕过去了，指着沈宜团：“你！”
沈宜团低眉道歉：“对不起……。”
李微澜似乎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抖着手，摇摇欲坠地指着沈宜团，掩面，“你……你真是。”
沈宜团越想越愧疚，止不住地道歉：“对不起兰兰……以后也不能亲亲了，更不能那样了。我做错了，我冒犯你了，还把你带坏了。哎，我们真是太不合适了，有病啊我……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脑子一时糊涂吧，以后绝对不这样了，兰兰你放心，真的，我发誓。”
“住嘴！气死我了你！”李微澜还以为那样之后，能再得寸进尺一点，没想到沈宜团是个爽完就翻脸不认人的混蛋，他对着沈宜团大叫，“气死我了你！”他气得转身跳下床，穿上拖鞋，开门走了。
沈宜团还跪在床上，面壁反省。
突然之间，门又打开了，李微澜回来拿他ipad，又“嘭”的一声把门关上，躲到浴室里，打开黄豆酱论坛，登上“幸福兰”账号，一边气得哆嗦一边开始敲字控诉他的坏老公。
第74章
沈宜团一个人在房间里坐了很久。
客厅外面小麦在给Apollo四个男生做饭，因为即将回归和巡演，Apollo又要进入体重管理期，今天是“最后的晚餐”。
餐桌上摆着两大盘香草枫糖烤鸡，一个10寸的金枪鱼肉酱披萨，泰式辣炒牛肉，椰香咖喱咸蛋黄鸡翅，主食是温泉蛋牛肉饭，旁边还有甜品，摆着五个焦糖芝士蛋挞。
小麦烤蛋挞也有技巧，等到最后冷却的时候把蛋挞倒扣过来，焦黄金色的蛋挞面就显得很饱满，蓬蓬的，在灯下显得无比诱人。
餐桌上摆的还没完呢，厨房的锅里还在熬着广式红豆沙糖水，等到煮得差不多了就放进冰箱里冻，到时候一边在家里开会一边喝冰糖水。
广式红豆沙喝过的都说好，到时候也能麻痹一下自己，平静地接受即将到来的回归——那代表着日常要要面对大量的灯光，摄像机，人群，背后每天啃着乏味的西兰花和鸡胸肉，每个机场巨大玻璃落地窗都倒映着他们因为通宵而有些微红的双眼。
吃吧，吃吧，吃了好上路。小麦一边念叨着，一边拿出五副刀叉摆在圆桌上。
“开饭啦——”小麦说，一抬头就看到队长沈宜团换了一身衣服，拿着手机和耳机在玄关处换鞋，准备出门的样子。
小麦奇怪地问道：“团，准备吃饭了，你不吃饭吗？”
沈宜团看上去脸色有点苍白，一副受了很大惊吓的样子，笑笑，摇了摇头：“我躺久了骨头疼，打算出去走走，谢谢你小麦，我闻到香香的味道啦，你做饭总是最好吃的！”
小麦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还好。那我给你切半个烤鸡，留两块披萨，芝士蛋挞和红豆沙也是你的，等你回来吃，这些放烤箱烤的话会跟原来一样好吃，其他炒的菜再回锅就没那么好吃了，我下次再给你做。”
沈宜团已经换好了鞋子，检查了一下鞋带，戴好渔夫帽，拉起口罩，点点头：“好，谢谢你，我出门啦。”
小麦送沈宜团出门：“拜拜，注意安全。”
顺便举着手机，对着沈宜团离开的背影拍了张照，发给公司的秦老师，报告沈宜团单独出门，其他的没说什么。
小麦挺放心沈宜团的，沈宜团很有豆德（爱豆职业道德），沈宜团说出门走走就真的是出门走走，一点都不像别的坏小皮子，天天瞒着助理和公司高层跟女爱豆（或者男爱豆）谈恋爱。
正常1v1谈恋爱还算好的，正常分分合合，不违法，粉丝也会捏着鼻子溺爱，还有些爱豆，简直法外狂徒，每天就泡夜店磕药搞群|p睡粉，把人家肚子搞大了还要助理陪着去打胎，自己美美隐身，继续在约p软件上钓下一个，或者同时钓好几个，简直无恶不作，没什么是这群爱豆不敢干的。
小麦听着同行吐槽就感觉心惊胆战的，根本不敢说自己手里头跟着的艺人是如何正能量，如何省心，他怕人嫉妒！
总之小麦跟着Apollo四个男生特别放心，工作行程多是多了点，也要经常挨粉丝的骂，毕竟大势团爱豆嘛。
艺人本身不会给他搞什么幺蛾子，稍微有空的时候就报告一下他们的行程给公司，剩下时间在厨房研究做菜即可。
而且向公司报告艺人的私人行程的时候，四个男生也蛮配合，不会让助理难做。
比如沈宜团其实感觉到了小麦在背后拍照，但是他早就习惯了，没什么反应，戴上耳机就进电梯，从地下停车场走，躲掉私生，打车到郊外，直接沿着郊外的路开始暴走。
这一晚上，沈宜团沉默着，独自走了十几公里。
迎着月光在郊外的路上走，走到浑身酸痛，走到累得简直呼吸困难，走到眼前一片发黑了都没有停下来，全靠着咬着最后一口意志力在一直在往前走，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这样折磨自己，最终，沈宜团被一块小小的碎石头绊了一下，摔了一跤，倒在地上，他才停下来。
脚底疼得要死，估计要长血泡了。
巨大的呼吸声一阵阵回响，沈宜团累到有点耳鸣，咬着牙想站起来，而双腿早就超过了负荷，这一摔，半天都站不起来。
沈宜团挣扎半天都站不起来，只能坐在原地发呆，盯着地上月光的影子。眼神空空的。
兜里的电话响了。沈宜团拉开拉链，从外套里把手机掏出来，是朋友来电。
横幅最上方，兰兰给他发了信息。沈宜团没有点开，直接接起了朋友的电话。
这个朋友是当练习生就认识了的，也是介绍沈宜团去泰和的人，现在他又去了别的公司，成功出道，现在是个二线爱豆。
当初当沈宜团背着那些锅的时候，所有人都不搭理沈宜团，但是朋友也从来没有疏远过沈宜团，一直相信沈宜团。
沈宜团一直很珍惜这段友谊，他立刻就把电话接起来，轻轻地“喂”了一声。
朋友的声音模模糊糊地：“……团听说你从热带雨林回来啦！我打电话给你看你还活着没？”
电话那边有点吵，沈宜团还在耳鸣，轻轻地皱了皱眉头，把电话拿远了一点：“我活着呢。你在工作吗？声音有点大。”
朋友好像走远了一点，电话里头清净了不少，大大咧咧地说：“现在半夜呢团，工作啥，我还在夜店high。爱豆又不是纯纯牛马，是需要休息滴！”
沈宜团：“夜店？”
朋友：“是啊。你要来么？好玩儿的。哎呀，纯爱豆局，包场的，不会有人拍照片传出去，放心玩。”
沈宜团喘了口气，捶捶酸痛的小腿：“我不来，你们玩。”
朋友：“咋不来？我们这是纯洁的，积极向上的养生局，纯蹦迪纯玩游戏，不过是熟人局，放特别开，妞都辣辣的，好多哥们儿也辣辣的，不来可惜！”
沈宜团摇摇头，举着电话说：“那我更不能去了，去了兰兰该跟我生气了。”
共享定位还开着呢。兰兰特别爱开手机检查定位，要是发现他人在夜店，沈宜团感觉整个夜店都得被李微澜闹得掀翻过来，到时候搞得别人没得玩……沈宜团简直不敢想象那个场面。
而且当爱豆……出入夜店……有点违背爱豆职业道德。
再加上夜店的灯光红红绿绿的，晃得人眼睛疼，所有人涌在一块身体贴着身体，沈宜团要被吓晕。
朋友大惊讶：“谁？谁跟你生气？你女朋友？卧槽，你什么时候谈恋爱了，你不是那种人啊，卧槽，我塌房了团！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谈恋爱！！！你看起来根本不像谈恋爱的人！！！”
“欸，不对。”朋友首先就反应过来了，想起了各个社交媒体都在大爆的热带雨林直播旅行。
这个“兰兰”好像是沈宜团的队友，那个很牛逼很神秘很冷淡的rapper，还是个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天才爱豆制作人，单枪匹马作词作曲编曲，一个人就把音源榜干穿，把榜单上的所有同期全部屠了个干净的惊天怪物，Apollo也是直接起飞了。
沈宜团解释道：“我没谈恋爱，兰兰是李微澜，他不是很喜欢我去人多的地方……呃……贴来贴去的。兰兰会发火，我不想他不高兴。”
朋友又奇怪了：“哎李帝不是你队友么？管天管地管人放屁，还管队长去不去夜店啊，他又不是你媳妇儿，管不着你！就来就来，怎么滴了吧！要不你把他带来一块儿玩，我记得李微澜长得巨巨巨巨巨帅，他一来，场子肯定直接爆炸。”
沈宜团立刻警觉，浑身又开始痛：“你说什么？！不行！我不能带坏我弟！坚决不行”
朋友真就纳闷：“泡个夜店怎么就是带坏你弟弟了？而且说不定人家比你玩得还花呢，我看李微澜长着这张脸这个身材这个性格，绝对不像爱吃素的好吧，我经常冲浪看到他粉丝对着他穿修身牛仔裤的照片口出狂言呢！卧槽，鼓着那形状，隆起的弧度，不方便用言语描述的体积，确实可怕！哎，都是男的，怎么就……”
朋友：“算了，你回去告诉你弟，以后少让他穿窄版牛仔裤，穿了也记得穿件长一点的T恤盖一下，为了他好。”
沈宜团：“……”
沈宜团很崩溃的样子：“你不要盯我弟那里，他年纪还很小，是小孩！你好意思吗对着他盯？”
朋友很冤枉：“不是啊，也就你不爱网上冲浪，李微澜是世鸟一你不知道吗？哎……有些时候们粉丝挺好笑的，什么称号都有。”
沈宜团：“我求求你了，快别说了，我耳朵流血了都。李微澜真的年纪很小，还是小孩，真的，你别这么开他玩笑。”
朋友笑嘻嘻：“好吧好吧。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滤镜……还小孩……人家明明……哎，算了……所以呢，带他来嘛？”
沈宜团：“就是不行！我要让我弟健健康康，积极向上地成长！不能让他面对这些，谁知道现在的夜店有什么，不行不行。”
兰兰以前遭过太多罪了，以后不能再让他接触到不好的东西。
兰兰应该是快乐的，健康的，积极向上的，幸福的。
朋友：“好吧好吧……可惜！”
一说起带坏这个事，沈宜团又开始痛苦，又不知道找谁说，只能犹犹豫豫地对着电话里问：“欸，你现在方便不？”
朋友去吧台点了杯酒：“方便啊，都说了我在泡吧，快乐的休闲时间，咋了？”
沈宜团坐在路边，随手拔了一根野草，乱七八糟地捆在一起，思绪也乱糟糟的，好半天以后才终于开口，声音有点虚弱：“其实吧，我有个朋友……”
朋友本来懒洋洋地躺在夜店卡座上，端着刚点的金汤力，一听到“我有个朋友”这种开头，他立刻就坐直了，用这种措辞开头的，一般都预示着有大瓜听。
“欸你说你说。”朋友把酒杯放桌子上了，免得待会听到大瓜吓得手抖，顺便推开旁边贴过来的女爱豆。
沈宜团：“我有个朋友……他有个弟弟。”
朋友很八卦：“弟弟？不是妹妹？”
沈宜团：“是弟弟。”
“哦。”朋友又没兴趣了，像没骨头一样躺回去了，“弟弟啊，咋了。”
沈宜团：“就是这个弟弟，跟我朋友感情挺好的，很合得来，每天在一起工作呀吃饭呀，每天两个人都有讲不完的话，弟弟很幽默，很会讲冷笑话，对了弟弟很可爱也很漂亮，总之他们老是爱黏在一起，两个人也没觉得有什么，就是高高兴兴地，凑一起就觉得很安心。”
朋友：“嗯嗯继续。”
沈宜团：“但是有一天呢，这个弟弟跟我的朋友做了一些无法挽回的错事，严重超过了彼此界限。”
朋友大惊失色：“咋了？俩人睡了？”
沈宜团被他吓死，立刻就勃然大怒：“你胡说什么呢？没有！”
朋友：“那是怎么无法挽回？打架了？受伤了？搞出人命大案了？”
沈宜团幽幽地说：“你少去泡夜店吧，看把你喝得！没有，就是接触的距离非常不合适，超出了这段关系承受范围内……这是一种无耻的侵略，冲击力太大了。”
朋友：“哦哦估计就是牵手？或者亲了一下这样，那你怎么想？”
沈宜团纠正：“什么我怎么想？是我朋友，不是我呀。”
朋友：“好好好，你朋友，那你朋友怎么想？”
沈宜团叹了一口气：“我朋友后悔得想跳井啊现在，悔不当初，不知道怎么就做了那样的错事。”
朋友追问：“没有回味？没有心动？感觉李……哦不是，感觉你朋友弟弟长得蛮帅，亲一下的话正常人都会心跳直冲二百吧，你没有？哦不是，你朋友没有？”
沈宜团莫名其妙：“你说的是人话吗？都说了是弟弟，畜生也不能这样畜生法吧，简直要拖出去枪毙半小时起步，而且我朋友是男生，两个都是都是男生，真大逆不道地那什么了，要面对多大的社会压力，以后的路有多难走？人生已经够跌宕起伏的了，何必再走上这么痛苦的路，而且呀，我感觉少数的路注定会艰难很多。我朋友不希望他弟弟以再吃这种苦。”
朋友听着沈宜团这么理性又絮絮叨叨地分析，心里明白了，感觉沈宜团真是一点想法也没有。
纯粹是人好罢了。
两个人之间没有爱情。其余再多都是废话。
要是真爱上了的人绝对不会这样。他身边的恋爱脑就是，管全世界去死，就要跟你谈恋爱，就要谈！天崩地裂了也要谈！无怨无悔痴心不改的！哪能像沈宜团这样，跟个……真正的哥哥or年上家长一样冷静局外分析。
而且朋友跟沈宜团认识这么久了，感觉沈宜团确实人很好。
沈宜团很会爱人。只是，朋友却完全想象不到沈宜团只爱一个人的样子。所以听到沈宜团疑似谈恋爱的消息，朋友才会大跌眼镜，直接吓破防，还以为铁树开花了呢。
不过果然是沈宜团。他不会谈恋爱的。
神爱世人，但不会将这份爱独厮守于独一个人。
朋友只能点点头：“确实，没必要到那个份上，你弟，哦不是，你朋友弟弟那样的，想要什么的没有？大把人赶着往上送。”
沈宜团很忧愁地叹了一口气：“是啊。但是现在的事情隐隐约约地有点脱离控制，都是我朋友的错。他弟弟还小，青春期的欲|望涨起来可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上了。弟弟其实没错。全怪我朋友脑子比猪蠢，猪狗不如，完全不知道理智这俩字儿怎么写，这才越了界。”
朋友难得严肃了一些：“事到如今，你朋友不喜欢的话，一定要坚定拒绝啊，别白白害人。”
沈宜团眉头皱得更紧了：“我朋友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呢，弟弟性格有点点黏人，如果拒绝的话，弟弟就不开心，我朋友又不想看到弟弟不开心的样子。”
朋友：尼玛这圣母当得，有点太超过了吧。要是你弟想睡你，睡不到就不开心，你是不是也要躺下来给他睡啊。
沈宜团问：“这个朋友该怎么办呢？”
朋友喝了一口金汤力，感觉也是个死局。没办法。
自己虽然经验丰富，把谈恋爱当饭吃，但是他谈的那种，两个人都心知肚明地，分合自由好聚好散，真不喜欢了，铁了心说断就能断，也很少有人会再纠缠——大家都是一个圈的，没必要。
但是谁让沈宜团心软没脾气，被赖上了就肯定跑不掉。
而且李微澜看上去也不是善茬儿。最主要是，谁都知道爱豆行程到底有多累，在这么死亡的行程里还能抽时间写歌，没点疯子一样偏执的钢铁意志力根本不可能坚持下去。谁都熬不过他，还是别跟他拧。
再说了，能写得出这么多牛逼作品的人，脑子的构造肯定比正常人复杂得多，沈宜团到他手里，还不是跟橡皮糖一样随便捏着玩儿？
说不定他的所谓“不开心”也是在扮猪吃老虎，故意逼沈宜团服软呢。
心机深沉的阴暗逼，还长得恁漂亮，沈宜团肯定玩不过。
朋友情深意重地长叹一口气：“团儿啊。”
“怎么了？”
朋友：“事到如今，我只有一句话想告诉你那位朋友。”
沈宜团竖起耳朵：“什么话？”
朋友：“让你朋友小心屁|股。他弟不简单。”
沈宜团：“？”
朋友义正言辞：“小心屁|股被*干开花！早说了，弟弟在床上看起来不像是吃素的。”
沈宜团花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眼前一片发黑：“喂，你……你，都说了不许开这种玩笑，天塌了都不可能，我朋友不是那种会带弟弟走上歪门邪道的混蛋，在这个社会上逆着大众期待行走这条路有多艰难，我朋友最知道，而且弟弟也不是那种人，你喝多了吧你？！”
沈宜团说了半天，越说越破防：“算了，我不跟你说了，在夜店注意安全知道吗？千万不要乱吃东西，也不要随便跟别人走，更不要欺负女孩子，你最好再玩会就回宿舍，不要自己开车，你没有开车去吧？叫代驾，注意安全，小心一些！”
朋友：“知道啦，我没开车呢，朋友送我来的，待会就一起走了。对了，你也小心一些！记得我说的话。”
沈宜团：“……知道。”
朋友：“没事，笑笑嘛，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会好的，笑一笑！挂了啊，我要继续我快乐的蹦迪时光，听到你从热带雨林平安回来我就放心啦，有事再联系，拜~”
沈宜团笑了笑：“拜。”
电话挂断了，沈宜团电话揣了起来，放回兜里，一看，差点没电了。他把歌停了，还得留点电量打车回宿舍呢。
只是现在沈宜团真的没力气动，他靠在路边，不知道为什么，什么都没发生，可是却感到无比痛苦，眼圈红红的，鼻尖酸涩。
月光落下来，模糊的影子铺在地上，映着路边的大片芦苇叶，摇曳晃荡。
在那样如潮水般涌动的阴影里，好像恍惚之间可以预见难过又摇摇欲坠的未来，那样的场景实在是太过于惨烈，甚至忍不住提前就为之流泪，企图分担一点来自于未来的痛苦，很微弱，很无力也好——只能祈祷到时候真的发生了，不会难过到无法呼吸的地步。
他不愿意看到漂亮的眼睛在痛苦地流眼泪。
他不想他难过。
真的不想。
第75章
晚饭时间，这会大家都从白天高压的生活当中解脱出来，摸出手机，打开黄豆酱论坛生活板块。
论坛跳出来的第一个帖子就飘着醒目的hot红色小标志，什么鬼，生活区又出金桔了？又有人在表演艺术了？不想看……
手指却根本不听使唤，迅速点了进去。
【幸福兰：我回来了，宝宝们想我了吗？不好意思啊，前段时间跟老公一块儿工作，太忙了也太幸福了，每天都跟老公黏在一起呢，顾不上冲浪。】
1l：？
2l：呃……姐妹你谁？
3l：……谁关心你跟不跟老公工作？有人关心吗？
4l：who are you？
5l：卧槽我还以为谁呢，这不是幸福兰吗？大家快跑，核弹来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警报京报警报警！
6l：没注意看，我先跑了……后排跟上，这位在娇妻赛道也是难得一见的一朵大奇葩，我们生活板块的名声就是被这种艺术家搞臭的……
7l：普通娇妻我还能围观一下，一眼幸福兰姐来了，我连夜扛火车跑路。
8l：不认识幸福兰的姐妹赶紧跑，听姐一句劝，此兰水太深，普通网友真的把握不住……
9l：仿佛看到互联网世界一大群无恙无恙的羊驼逃走了，后面滚起一大片浓烟……好家伙，我倒要来会会此人，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们如临大敌……
10l：还有人不知死活呐……你先提前准备速效救心丸吧！多准备几板，一片不够用！
【幸福兰：结婚之后跟老公过得很幸福哦~之前我还超级担心生不出宝宝这事，前段时间也成功给我老公生了一个健康又漂亮的宝宝，我老公特别满意哦！他离不开我啦，嘿嘿！老公那边的婆家也很满意我啦，说以后都让我来给我老公生宝宝，幸福兰感觉被老公和婆家认可了，超级开心~~】
【幸福兰：不过，现在就是遇到一个小小的问题，孩子生了之后，我老公……怎么说呢，他可能有点害羞还是怎么的，平时跟他贴贴蹭蹭摸摸抱抱都是可以的，但是一旦我想亲亲或者做点更舒服的事情，我老公……就会有点抗拒，看起来好不愿意，我好烦恼，怎么办？好想跟我老公亲亲TT我该怎么做呢？】
【幸福兰：你们为什么要跑？我才看到前面的回复，你们不要这样败坏我的名声，我是真心想求求姐妹们帮我出出主意的。另外，之前我账号被封三个月，是谁？谁在举报我？前面那几个说我坏话的小黑子，是你们吗？说话！】
11l：………………
12l：楼主先把你私信关了，小心有坏人。
【幸福兰：谢谢12l，吗呀一点开后台还真是，笑死我了，那点豆芽菜也好意思给我发，吃麻辣烫最讨厌点豆芽了呵呵。骂他他还开一键防护，切，玩不起。已经截图他的小豆芽发给他账号七十多个互关，看了一下，他的互关都是三次元认识的，邀请互关好友一起来小豆芽的大包||皮^^】
13l：好……狠……
14l：不是，幸福兰好像精神分裂……看起来也不是什么软柿子啊，还是挺有手段整人的，怎么面对他老公就这么一言难尽？
15l：这就是娇妻难过河童关。
16l：真的，真的就是，平时我看一些女孩子好好地，一旦娇妻脑上头整个人就彻底毁了，人不人鬼不鬼的，跟中了邪一样。这个幸福兰估计也是，估计人长得蛮漂亮，非得扒着他那个死肥猪老公不放，心甘情愿帮他生孩子，还想用孩子绑住他老公，我服了……
17l：卧槽，这个姐这么一言难尽的吗？
18l：是的，之前幸福兰很绝望地半夜发帖，看着惨惨的，那时候我还想，姐啊，趁着你们之间没孩子，早点清醒吧，你老公纯吸血鬼凤凰男虚伪渣男……怎么就看不透呢？现在……哎，孩子都生了，没话说，只能说尊重他人命运吧。
19l：幸福兰，看你整治小豆芽的手段，应该不是傻子，这都看不懂吗？你老公在外面吃饱了，回家就交不出公粮了呗……这么简单的都不懂……非要网友说破，哎！
20l：天呐，你要杀了娇妻吗？
21l：哦不……太直接了姐妹，娇妻听不得这种话……
22l：好像听见了破防的心碎声，好大的动静。
【幸福兰：不可能。我对我老公有信心，你不许这样污蔑我老公！而且我们几乎24h都在一起，手机也给彼此开了共享定位，我老公一离开我的视线我就检查定位，从来没有去过可疑的地方，我老公是很老实的。你为什么要这么揣测他？哦，不会是你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你喜欢出轨是不是，所以就以为全天下都跟你一样！呵呵。】
23l：……
24l：都说了别理这个娇7，你说的话，，娇妻兰全当放屁，还倒打一耙……
25l：你有病吧lz……看得我好生气，你到底在干嘛啊！！！！人家也是一片好心，而且说的就是实话啊！！！啊气死我了……
26l：不是，娇妻兰，你就这么爱你老公吗？啊？就这么爱吗？
【幸福兰：他是我老公，当然是因为我很爱他，他才会成为我的亲老公呀，这有什么疑问吗？所以我该怎么办呢？我真的很想跟我老公亲亲，你们不知道，我老公上了床像个笨蛋，是可爱的笨蛋，特别专注特别听话，而且他身体软乎乎的，捏捏的时候手感特别爽……很容易就有感觉。我不能说了，免得你们觊觎我老公。】
27l：……已经不知道怎么骂了，。
28l：有病就去治一下吧。真的。
29l：lz你有所不知，其实我是□□教教徒，不吃猪肉，把你老公拿远点……
30l：楼主老公果然是肥猪，只有肥肉才是软的，恶心……
31l：不是，谁在乎你们床上那点事……有人问吗？0人！
32l：楼主你别挣扎了，你老公就是出轨了，所以你想也没用，要么离婚要么继续忍着你的阳痿老公，下一个。
33l：让你跟你老公分了你会分吗？
【幸福兰：都说了我老公没出轨，我为什么要跟我老公分开？而且就算我老公出轨了，也不是我老公的错，都是外面贱人太多，我老公性格糯，推不开而已，以后只管锁在家里就是，贱人就去死吧。哼，你们只会污蔑我老公，都不会帮我出出主意，亏得我真心分享我的幸福给你们蹭蹭……白瞎了……哎……】
34l：大婆经典发言over。
35l：幸福兰完全离不开他肥猪老公……
36l：谁蹭？不怕晦气啊！拿远点好吧……
【幸福兰：肥猪no，但是我确实离不开我老公，超级爱黏着他kiss kiss】
【幸福兰：我老公也不许离开我，哼，坚决不允许！最近有空了，我开始偷偷看房子，已经让他们给我留了，想给我老公买一套新房子，不知道我老公喜欢不。是我以前住过的一个楼盘的开发商弄的新房子，新楼盘，我喜欢这个地产公司带的物业和小区布置，很省心很方便，服务人员的态度也很好，房子位置很不错，去哪里都方便，主卧有个落地窗，能看得到晚上的渡江游轮闪烁的小灯，在落地窗前面亲亲或者做|爱氛围肯定也好，我老公肯定更容易来状态……】
37l：幸福兰喜欢吹肥猪老公就算了，还吹牛？
38l：呃……哪里的江景房？S市？楼主把你肥猪老公切了……按10w块一斤都买不起江景房吧……S市楼价全球赫赫有名好吗……
39l：你帮他生孩子还帮他买房？房子写你老公名字？你脑子进水了？到时候你一毛钱都没有，前面的闹归闹，涉及财产的事你不要乱来哈……
40l：你买这个房子就是为了方便亲嘴做|爱？
41l：你老公是有多阳痿啊，，想让他有状态还得付出这么大代价……这种男的要来有什么用呢请问……
42l：楼主漂亮，有钱，大方。楼主老公：肥猪，见色起意，道德绑架，凤凰男，阳痿。无语了！
43l：幸福兰你吹什么牛，你要是这么有钱，还用得着这么巴着你老公？你当初不是无家可归吗？
44l：呃……幸福兰还真不一定是在吹牛……有点人脉，现在新楼盘能看得到渡江游轮的就只有一个……不过那个横空出世的豪宅楼盘很多信息目前都是圈内在流通……大众还真不一定知道……（ps：楼主是那个公司的打工人，勉强知道一点点点点，非富姐……）
45l：这有什么好打哑谜的，紫澄湾壹号，新豪宅楼盘，均价将近六七十个一平，楼主说的那个户型信息真的很少很少很少，我爸妈请了好多人吃饭才问到，打算买个房子给我，让我回国有地方住。嘶……不过我爸妈说……那个户型加装修估计要好几个小目标才拿得下，而且，有几个小目标还不一定拿得下哦，好多大佬在问，所以中间人给我妈咪的答案一直模模糊糊地，怎么到楼主这就是已经给留好了……果然，，呵呵，，这个遍地潜规则的世界……
46l：？
47l：尼玛……不认识钱了……
48l：不是，都有钱是吧，只有我一个穷b是吧……
49l：卧槽我恨这个世界！
50l：尼玛我破防了，原来这个世界上最惨的是我……
51l：幸福兰你有病吧，买这么贵的东西给你老公，他住得明白吗他？！
52l：楼主老公到底做对了什么……钓到一个这么有实力的富婆……
53l：我受不了了，恨死你们了，，滚开……
54l：幸福兰，我再也不骂你了，你看我怎么样？我也肥，200斤（可以迅速增肥），我家里也困难（欠了2k花呗），我也想要宝宝（最好给我生够一个足球队拯救中国男足），不过我不阳痿，也很爱亲嘴，姐，看看我，踹了那个死肥猪，选我，我肯定能让你真正幸福！幸福兰！
55l：姐，看得出来你很爱你老公，没事的，你不用甩了你老公，我可以做小三，真的。你不用给我买个有落地窗的，同楼盘买个就行，不用落地窗我也能有感觉，姐，我爱你，给我一个做3的机会好吗？
56l：姐，你想要一段倾城之恋吗？选我。他人做小三，自甘下贱，我当姐的小三，倾城之恋。听懂掌声！
【幸福兰：够了！你们什么意思？谁指使你们发这些的？有什么目的？！好深的心机啊！你们说的这些我统统都要删除，不能给我老公看到！】
【幸福兰：都什么意思呢，啊？给我老公看到他会怎么想我？误会我怎么办？你们这是在破坏一个家庭的美好幸福！我老公已经不喜欢跟我亲亲了，给他看到这些，他会嫌我脏的你们知道吗？啊？还让我找小三？口嗨也不行，我告诉你们，包不可能的，我不会让任何人任何事成为我老公冷落我离开我的借口，不允许，明白吗？上面企图破坏我家庭幸福的我全部拉黑了，滚出我帖子。】
【幸福兰：哦……我知道了，你们是不是打算使这些下三滥的手段，让我老公看到之后生我气跟我离婚，然后你们趁机上位？呵呵，幸好拉黑得快，滚！】
57l：卧槽，这是真脑残，，喷不了……
58l：不是，为什么脑残也能挣到好几个小目标，这个世界有没有王法了，，公理何在！气死我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59l：你们没看幸福兰之前的帖子吗？幸福兰爸妈估计本来就很有实力……幸福兰有一种……资本千金的天真感……这辈子没吃过什么苦，巴着一个男人就要死要活了，所以上帝是公平的。
【幸福兰：别提我父母，真他妈晦气。我老公已经帮我跟老登和死八婆划清界线了，，从今以后我幸福兰的家人就只有我老公一个人（还有我为我老公生的宝宝）】
【幸福兰：哎呀说起这个事情好幸福哦，你们不知道，我老公在那个死八婆面前是多么勇敢聪明有力量，一直在力挺我，把我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在那一瞬间我就觉得，我老公他……真的是我此生的全部（虽然一直有这种感觉）】
【幸福兰：说起这个我就真的忍不住多说一点，告诉全世界我老公有多好。不好意思，请允许我偷偷炫耀一下我的幸福哦。之前我一直没什么目标，随遇而安得过且过，半夜开车出去的话，，在郊外大转弯的时候我踩油门从来不会犹豫，我他妈撞死算了，活着真的很痛苦，我需要痛哭但是我哭不出来，每天都很想死，】
【幸福兰：但是遇到我老公之后，好像人生突然有一种被救赎的感觉，不知道你们懂不懂那种感觉，就是灵魂回到了身体，能够更加清晰地感受到这个世界，人活得也踏实了很多，信仰，希望，力量，温暖，依赖，温柔，特别特别美好的感觉！我好想天天跟我老公贴贴，真的，我真的第一次感受到这些感情，全部来源于我老公，我特别特别特别爱他，也离不开他。】
【幸福兰：所以你们不要再说什么让我跟我老公离婚这种事，我听着特别刺耳，离开了我老公，我活不下去了。我爱他，特别特别爱他，当然也特别跟我老公亲亲做|爱TT老公什么时候才愿意呢？为什么不愿意嘛TT干嘛呀……哎……】
【幸福兰：不过，前段时间有个一个很巧合的小契机，让我老公跟我一起回忆起我们初见的瞬间。那个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我跟我老公第一次见面，我就已经不自觉上了心。可能是我老公气场很温柔？】
【幸福兰：反正我老公长得很可爱，眼睛圆圆的，骑着一辆小单车，那个时候我还故意瞪了他一眼，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平时我不会那样的，但是老公也不生气，哈哈哈超级可爱。我记得好清楚啊，可能相爱是一件命中注定的事，有缘分的人注定会在彼此生命中留下深刻的烙印，即使是相遇的第一秒钟。】
60l：娇妻兰怎么时而神经时而正常……说得我……还真有点小心酸……
61l：只感觉到娇妻兰很爱。没感觉到他老公的爱情浓度有多高，，，
62l：有点萌呢……大小姐为了引起她老公的注意，还故意瞪人家……她老公还温温柔柔的，好吧……只要楼主别发她老公的肥猪照，磕一下也无妨……
63l：可是真的感觉不到娇妻兰老公的爱情……死肥猪还逼娇妻兰生孩子，现在还疑似出轨，对楼主这么冷淡，哎，这都磕，你们吃点好的吧……
64l：幸福兰老公真的不爱他，全都是幸福兰一个人在苦苦执着，你们能磕上，是因为你们从幸福兰的视角去看待那个死肥猪，没发现吗？但是谁都知道，娇妻的滤镜最不可信……
65l：感觉到了，真的是一直在从幸福兰的视角去看他老公，也感觉到了幸福兰真的很爱很爱她老公，素不相识的网友明明知道一地鸡毛，但是这都能从娇妻只言片语中磕到他们俩的感情……我都不敢想象在幸福兰的内心……对他老公的感情浓度到底有多恐怖……简直是深不见底的大海……
66l：幸福兰真的幸福也不幸福。哎，挺好一女孩子，为什么要跟一个不爱她的人在一起呢。
【幸福兰：啊不必为我感到纠结。有时候，在一起的两个人，也不一定要互相相爱。人定胜天，事在人为。】
67l：高情商：不是非要相爱，人定胜天。低情商：无所谓，我会舔。
68l：……？
69l：够了，我说够了……富姐不用这样的，真的……世界上好男人多的是……
70l：死肥猪何德何能，钓到一个这么爱他又这么有实力的大小姐……我真的破防了，，
71l：真想让你老公出本书，教教们如何找富婆……你老公真的……赘婿当得太成功了，简直赘婿典范，出书我必须买爆！
72l：我真的我不光是生气，我特别心痛！我一开始真的不相信这是真的，你老公不会挣钱吗？没房子住不会住天桥吗？富姐的钱大风刮来的吗？真的太扯了，我只想说，真的是够了！我没什么跟赘婿说的！女孩，你听好了！你是他老婆不是他妈！你为什么要这么多年无怨无悔地给他买房给他生孩子还给他治阳痿？欠他的吗？！走吧女孩，你还有多少个小目标浪费在赘婿身上！（气得抖下巴.jpg）
73l：楼主，你给你老公下点药吧还是……
【幸福兰：啊我真的有想过。尤其是今天晚上给老公泡牛奶的时候，特别想下东西。我知道我老公脸很软，嘴唇也很软，而且睡觉特别死，很适合睡女干，也很适合用姓|器||官马奇|脸。我差点拿电话跟人订药了，我知道有些人手里头有类似的药。但是后来我又犹豫了，是药三分毒，还是那种药，怕把我老公吃坏了怎么办呀。我就这么一个老公，玩坏了，我肯定会后悔TT】
74l：不是……楼主你不要做法制咖啊……婚内强女干也是违法的……
75l：这么变态的想法……幸福兰你……补药啊……可怕的是，幸福兰根本不在乎是否合乎道义是否违法……他只担心他老公会不会被玩坏掉。
76l：卧槽……幸福兰老公，，肥哥……我劝你不要再刺激你老婆了，你老婆好像有点精神问题……再对你老婆不好，，，。小心不知不觉变性||女又……
77：楼主你说什么呢？我是让你下点老鼠药nao你死老公，就这么个死肥猪，啊？有什么值得喜欢的？滚！
【幸福兰：不许你诅咒我老公！你地址是什么，告诉我，我寄两包老鼠药给你，nao死你。】
这条回复成功把李微澜气到，恨恨地退出论坛，关掉ipad，从浴室里出来，找沈宜团哭哭。
人不在。
李微澜立刻就换了一副脸色。
三更半夜（其实是晚饭时间），沈宜团竟然不在家？定位显示在郊区，去郊区干什么？沈宜团很少一个人出门的，跟谁去的？什么时候回来？为什么不跟他说一声？什么时候回来也不说，他妈的，迟早监控到他手机去才能安生。烦死了都，想发火，为什么不在啊！怎么可以不在家啊！
李微澜看也不看桌子上的丰盛的晚餐，沈宜团不在他就一副无欲无求的死样子，漂亮的脸显得有些阴郁，问小麦：“他人呢？”
小麦有点被李微澜吓到，但是立刻明白了这个“他”指的是谁，跟着四个男生这么久，李微澜最关心谁还是有点b数的。
小麦战战兢兢地：“啊……团子说一个人出去走走，应该很快回来了吧，我刚刚发信息给他了，说要在家里开个回归的会，paradise这次回归成绩好像蛮好的……”顺便偷偷发信息给团求救，求他赶紧回来，吓死人了。这个家没人能治得了他。
李微澜没心情听，拿起手机，一副死人脸，眉眼压下来，嘴角不高兴地撇着，给沈宜团发信息。
他最好十秒钟之内回复。
【李微澜：怎么突然看不到你了，你人呢QAQ】
第76章
李微澜看起来也没有要吃饭的意思，小麦作为大厨是有些伤心的。
不过他不敢惹这个大少爷，默默地收拾完桌子上的残余食物和餐具，在厨房里叮叮咚咚洗着碗。
家里一时之间很安静，木头在房间里打游戏，嘟嘟在阳台上跟他妈咪打电话。
而李微澜大少爷半死不活地躺在沙发上，怀里抱着只玩偶兔子，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一会，小麦听到开门的声音，他从厨房探出头来，问：“兰，你去哪？”
李微澜拿车钥匙和手机：“我去接一下那个笨蛋。”
“哦哦。”小麦擦擦手，从围裙里掏出手机拍了张照，顺便说，“注意安全啊你们俩，大半夜的。有人跟车千万不要乱来，知道不？你开到公司楼下，停下来再打电话给我，一定不要跟人家斗气啊。”
李微澜面无表情：“知道了。”
大门一关，走了。
小麦忧心忡忡看着被关上的门。回归在即，他不希望Apollo再出什么事。
去年的大赏真的太可惜了，只希望今年能顺顺利利实现愿望-
李微澜现在每天顾着工作冲浪写歌挑房子缠沈宜团，对飙车玩命这种无聊的活动没感觉了，甚至忘记了给自己买辆喜欢的车，他现在名下一辆车也没有。
李微澜出去接沈宜团开的是公司接送他们的车，刚从停车场开出去，后面就有车跟上了——这辆经常接送Apollo，车牌号对私生来说实在是太眼熟了，再加上是李微澜一个人穿着睡衣开车出去。
这是很少的情况，李微澜死宅，很不爱出门，出门的话肯定是偷偷溜出去吃饭，身边也肯定带着另外一位。
今天怎么没有？难道李帝终于想开了要独美了？
这么想着，方向盘开动，私生的车跟了上去。
李微澜从后视镜瞥到这群讨厌的人，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再加上心里正烦，在市区还能忍着一口气。
车开上了郊区高速，越开越远，李微澜越来越忍不住，按下“CANCEL”键，平时开的定速巡航统统关掉。
李微澜冷着脸把油门踩到底，直接把车速一路直接干到一百四。
黑色的奔驰在道路上一路风驰电掣，他仗着自己方向盘打得无比熟练，再加上是豪车，路上没人敢靠近。李微澜不断超车，跟开火箭一样不要命了——这种气势，谁敢跟他车！
很快，李微澜就把私生全部撇在身后，又跟着共享定位的标注位置，在郊区偏远的小路上找到了沈宜团。
沈宜团正坐在田埂边发呆呢，周围黑乎乎的，只有一片蛙叫蝉鸣，半点人影也没有的，看起来也不像有监控摄像头的样子。这到底什么鬼地方？
李微澜立刻就火了，手臂一挥把车门摔上，边走过去边憋着火骂：“沈宜团！给你发信息你怎么不回？大半夜跑来这里干什么？为什么打电话不接？这里连监控都没有的，你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沈宜团没想到李微澜直接来接他了，仰起头：“兰兰？你怎么来了？”
李微澜没好气地瞪着沈宜团：“我怎么来了？！我来给你收尸！”
沈宜团也很烦，第一次对李微澜冷了脸：“李微澜，你怎么说话的呢？”
李微澜比沈宜团还横，冷笑着说：“我要怎么说话？不就亲了两下吗？还没亲到呢我说，怎么了？把你吓死了？躲我躲到这来了？后悔给我开共享定位了没？又让我找到你了，喏，手机在这，拿去吧，关了定位吧，我也不想找你，你要是在郊外出了什么事也跟我没关系，至少你死了我不是第一眼发现的那个，会吓到我的。我不想看。”
李微澜把自己手机拿出来，抓着沈宜团的手非要往他手里塞：“喏，我手机在这，拿去吧，把共享定位关了。”
沈宜团这才发现李微澜的手很凉，身上甚至还穿着青蛙睡衣，额前的头发垂下来，眼神既愤恨又阴郁，气得嘴唇都在抖。
沈宜团手里拿着李微澜的手机，怀疑自己要是真的把共享定位关了，李微澜能气晕过去。
一时之间，沈宜团也懒得跟他吵架了，把手机往李微澜身上一拍：“算了，我不爱跟你吵架。车停在哪？带我回去。”
沈宜团一摸车前盖，巨烫，上了车，扣安全带。李微澜也沉默着上了车，单手打方向盘倒车。
他妈的这狗屁地方，巨难找，还很容易把车地盘给刮了。有必要吗？大半夜地跑这么远，他甚至什么也没做，吓得跑这么远。
沈宜团腿疼，闭着眼睛问李微澜：“车这么烫，你开多快？”
李微澜口气冷硬：“一百四！怎么了？”
沈宜团皱了皱眉：“下次不要开这么快了。”
“赶着给你收尸。再来晚一点你被变态大卸八块了信不信。”
沈宜团紧紧皱着眉，“啧”了一声。
他这一晚上本来就处于精神极端冲击的状态，走了十公里没吃晚饭，饿着肚子呢，又累，再加上心里很纠结，瞬间就火了：“李微澜！你是什么坏脾气的大少爷大小姐吗？我怎么得罪你了？！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难听？不就是没回个信息吗？我自己有事要想，出来走走又怎么了，你到底在生什么气？你要是继续这样，我们不要再讲话了好吧。”
“……”
车里瞬间就安静了。
李微澜打方向盘的动作顿在原地，转头看着沈宜团。昏暗的车里，李微澜立挺的轮廓显得既深邃又冷硬，鼻梁高挺，嘴唇不高兴地鼓起来，真的很像发脾气的大小姐，等着人去哄。
可是沈宜团真的感觉到很疲倦了。
他默默地闭上了眼，把头扭到一边去。打算休息一下，腿酸痛得要命。
李微澜的手搭在方向盘上，冷冷地：“下车。”
奔驰车的方向盘背后，复杂的控制盘小灯正在无辜地闪烁着。
沈宜团：“？”
李微澜一字一顿道：“我让你，下车。滚下去。”
沈宜团反应了两秒钟，这回他听清楚了，冷笑了两下，一句话也没说，立刻就拿手机开门下车，“嘭！”一声，车门关得很响。
李微澜目光死死地盯着沈宜团下车的动作，末了，故意打开远光灯，去照沈宜团，此时此刻，就好像他们第一次见面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兜兜转转，他们俩的关系竟然又倒退回第一次见面，甚至比之更不堪。
李微澜瞪着沈宜团越走越远，这会他真是气得手都抖了，双手发疯地砸着喇叭按钮。
半夜的郊外，车喇叭声像凄厉的鬼叫一样声泪俱下，简直要撕破人的耳膜。可惜李微澜砸得手腕都疼了，沈宜团还是没回头，毅然决然地往前走了。
又是李微澜最恨最恨的，沈宜团的背影。
李微澜脸色一片煞白，不断地深呼吸，深呼吸，深呼吸。
可是没用，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沈宜团的背影，全靠本能熟练按了换挡操作，车头对准沈宜团，右脚一脚踩油门，双手紧紧地握着方向盘，一片白炽色的灯光。
整个世界明亮又恍惚，把一切都照得白茫茫的，好像慢动作片子，李微澜甚至能记清车胎碾过小石头那种细碎的声响，无情地把地上的野草压碎，溅起一些草屑，李微澜依旧没停，直直地朝着沈宜团的方向撞过去——
车提速的瞬间过于突然。
沈宜团甚至没来得及反应，只感觉到一阵白色的光打在自己背后，烧得后背火辣辣地灼热疼痛，他愣愣地回头，就看到一辆黑色的奔驰朝着自己压过来。
那一瞬间实在太过于漫长，沈宜团甚至感觉能看得清坐在驾驶座上李微澜的脸，漂亮的皮囊而无情似恶鬼，带着一股决裂般的阴狠和残忍，沈宜团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吱呀——”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加上物理惯性往前飘的距离，不多不少，距离沈宜团还有五厘米的距离，车突然停下来了！
沈宜团心跳得很快，心脏咚咚咚地撞，他捂着胸口，心脏跳得越是快，他就越是能想象到这颗心脏被面前这辆车撞碎，血溅出来的样子。
毕竟它距离面前这辆车是那么近，那么近，沈宜团甚至能感受到车前盖带来的灼热气息，那种感觉就像被野兽扑倒了，死前最后挣扎的时候能感觉到的野兽沉重的气息。
沈宜团半点也不退，站在原地，抬起头，凝视着驾驶座的李微澜。银白色的灯光照着，两个人隔着冰冷的玻璃互相对视。
车的引擎声嗡嗡嗡地响着。
片刻后，李微澜下了车，也是把车门甩上，路过沈宜团，冷淡地瞥了一眼：“你把车开回去。”
沈宜团：“？”
李微澜腿长，两步就走远了。似乎真的很气，走路的时候沙子乱飞，发出“沙沙”的响声。
沈宜团对着他的背影大喊：“你呢？”
李微澜头也不回：“关你屁事，滚。”
沈宜团：“……”
沈宜团大声道：“你说的都对，但是李微澜，我没驾照啊。”
李微澜回头，恨恨地瞪着沈宜团。
车的远光灯还开着，照在他的漂亮的五官上，本来雪白的皮肤，此刻两颊被气出了一点儿绯红色，嘴唇红艳艳地，抿着，看上去很是傲慢的弧度。
沈宜团：“我真的不会开车。你开回去吧。”
但是李微澜死也不上车，站在原地，陪沈宜团找了个代驾，半个小时之后，代驾骑着共享单车来了。
一看，靠，是奔驰，他不会啊，一堆按钮，生怕给人开坏了，而且他觉得这两个人很奇怪，第一眼就感觉他们俩有点眼熟，长得跟大明星儿似的，超级好看的两个帅哥，不过怎么大半夜开着台豪车在郊外。
俩帅哥之间气氛也怪怪的，有点像在吵架。
代驾小哥搞不清楚他们俩是什么东西，或者怎么回事，正打算原地跑路。
结果李微澜把代驾按了回来，抓去驾驶座上摁住，教他怎么开，末了还叮嘱安全第一，不可以超速更不许跟人斗车。
代驾小哥人都懵了，不是，哥们儿，你这也不像不会开车的人啊。
钱多烧得慌呢，逗我玩儿是吧。
代驾按下心里满肚子的疑问，好不容易把车开上手了，结果教他开车那个帅哥把车门一关，冷着脸说：“行了，你会了，开回去吧。郊区路段时速不能超过八十，进了市区不要超过四十。有人跟车你就让他跟，副驾驶那个会处理。再见。”
代驾小哥：“？”
沈宜团：“你干嘛，李微澜，上车。”
李微澜不理他。
他穿着睡衣，又从车上拿了双拖鞋，是他的青蛙拖鞋，换上，然后慢慢地走远了。
代驾小哥战战兢兢地问沈宜团：“您看这……”
沈宜团深呼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算了。不管他。他可能只是不想跟我坐一台车而已。自己会打车的。咱们走吧。”
“欸，好。”代驾小哥发动汽车，还真没管李微澜，把车开回主道，朝着市区方向开过去。
最后代驾带着沈宜团安全到家。郊区时速没超过80，市区时速没超过40，连小电驴都能超大奔驰。
沈宜团累得要死，打开家门，小麦还没睡，给沈宜团热了pizza和芝士蛋挞，问他：“兰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沈宜团啃着pizza，慢吞吞地说：“不知道。”
“怎么不知道？”小麦奇怪，“他不是出去接你了吗？大半夜的开车出去，我叮嘱他注意安全，让他不要跟私生斗气，结果又故意开快车把私生撇开了，视频里看着吓死人了，简直把车当飞机开。幸好双方都没出事。”
沈宜团皱着眉，想起了李微澜理直气壮地说自己开到一百四。
这个混蛋。够双标的。
沈宜团把pizza放回盘子里，掏出手机，打开共享定位，甚至还有点很不熟练，因为他很少用这个软件。
地图上显示，李微澜正在慢吞吞地移动着，估计是在走路，而且按照他这个速度下去，走回来估计要天亮了。
“怎么了？”小麦感觉到沈宜团情绪不好。
沈宜团叹了一口气，把手机关了，继续啃pizza，又问小麦：“兰兰他，出去之前吃晚饭了吗？”
小麦摇摇头：“没呢。一直在沙发上躺着，心情很不好的样子，然后就开车出去接你了。”
说着，小麦又斟酌着语气，小心翼翼地问：“你们…发生了什么事？吵架了吗？”
这是很少见的情况。
他跟着Apollo这么久了，团里面谁都有可能会吵架，就是没见过李微澜和沈宜团吵。
两个人根本吵不起来，沈宜团脾气好，喜欢顺着他弟，而李微澜平时摆着一副大少爷脸，看不起所有人，唯爱对着沈宜团黏糊糊撒娇，装得跟什么似的，讲话也爱夹着嗓子发嗲，估计嗓子都夹冒烟儿了。
这怎么吵得起来呢。
没想到，沈宜团低低地“嗯”了一声，嘴里的pizza啃得没滋没味，他本来想让小麦去接一下兰兰，想想还是算了，大半夜地，明明是他们俩之间的事，不好再麻烦小麦的。
再说了，兰兰性子犟，跟头奶牛猫一样特别倔，认定的事情就绝对不会再改，他要是铁了心走回来，跟在他身边跪着求他上车都没用。
越想越糟心，沈宜团也吃不下pizza了，对小麦说：“算了，你去睡吧，我等他。”
小麦做了一顿大餐超级累，感觉自己也是没法熬夜等了，点了点头：“那你吃完pizza把盘子放水池里，我明天早上洗。”
沈宜团勉强笑了笑：“好，你去睡吧，晚安。”
“晚安团子。”
小麦去睡了。
客厅只有沈宜团一个人。他还是把瓷碟子拿去洗了，打开冰箱，中间那层还放着三块pizza，红豆糖水和一个焦糖芝士蛋挞，估计是小麦留给兰兰的晚饭。
这混蛋。晚饭也没吃，平时一个人要吃一整个pizza的大胃王竟然没吃晚饭，现在肯定饿得头晕眼花了，还敢把车开到一百四，不要命的家伙，而且虽然是夏天，郊外大半夜的温度肯定也很低，那个混蛋只穿了件睡衣就跑出去了，要不是要开车，他甚至还会穿拖鞋出去！
气死他了，气死他了，这个不让人省心的混蛋。
沈宜团对着冰箱发了一会呆，直到冰箱因为长期开启而发出一声短促的警告，沈宜团才回过神来，默默地冰箱门关上了，又坐回沙发上。
沙发中间放着兰兰很喜欢的那只没有眼睛的玩偶兔子，现在歪倒了，差点掉下沙发。
沈宜团把兔子扯回来，抱在怀里，仰躺下来看着天花板，开始等兰兰回家。
一直等啊等，从一片寂静的黑夜，到落地窗外太阳慢慢地升起来，天花板上倒映着家具模模糊糊的影子。
沈宜团明明累得要死，然而一夜没睡，也不知道在憋什么气，就是一个电话都不打，硬生生地等。
最后沈宜团躺得后背都僵硬了，好不容易动一下，门口那儿传来开门的动静。
沈宜团立刻坐起来，就看到李微澜输了密码打开门，从玄关处的鞋柜拿了一双新的青蛙拖鞋，扔在地上，穿好，手里还提着什么东西，低着头往客厅走，看到沈宜团坐在沙发上，似乎有点意外。
命运的戏剧一般——李微澜现在这个样子，像当初被他父母狠心对待那样，仓促间就赶出门了，身上还穿着薄睡衣，脚上踩着一双青蛙拖鞋，就这么孤零零地在外面荡了整整一晚上。
沈宜团看着，其实感觉自己有点后悔。
李微澜眼睛红红的，不知道是不是一路走一路哭，回到家，双眼像是兔子一样。他抹了抹眼睛，把手里提着的东西摆在沈宜团面前，闷声说：“打包回来的。”
沈宜团听见自己的声音有点轻，有点无力，几乎微不可闻：“什么。”
“猪脚饭。”李微澜说。
沈宜团：“大早上哪里有猪脚饭。”
李微澜慢吞吞地揉着眼睛：“是啊。所以我就站在别人家店门口一直等一直等。你没吃晚饭就出去了吧。”
沈宜团不回答，而是问李微澜：“哭了吗？”
“什么啊。没有。”李微澜很做作的眨了眨眼睛，“站在人家店门口一直等，被风吹的。”
沈宜团知道他肯定哭了。也是真的难过了。
他知道李微澜的，平时喜欢随地大小演，真心流眼泪的时候，他就喜欢自己躲起来偷偷哭。
沈宜团叹了一口气，感觉这真是一笔糊涂账，根本算不清谁对谁错。
但是他还是不想道歉。沈宜团真的没有想好，假如和好以后，两个人要怎么相处？
像傍晚那样在房间里过分的行为肯定是不对的。但是像晚上在车里互相吵架也不应该。
到底该怎么办呢？为什么总是这么极端——算了，先拖着吧。沈宜团选择了逃避。
两个人各自打开猪脚饭的餐盒，默默吃着自己的饭，一句话也不讲。
空气低落下去，慢慢变得冷淡凝滞。
只有搅拌着猪脚饭的无聊声响。
明明是最好吃的猪脚饭。
明明是永远被纵容着的猪脚饭公主。
发生了什么呢？哪里做错了呢。为什么会这样呢-
所有Apollo丝都能察觉到，帝甜两口子肯定发生了什么事，之前大半夜地一个接着一个暴走十公里。
李微澜更是神经，穿着睡衣和青蛙拖鞋，徒步暴走十几公里之后，六点钟等在人家烧腊店门口，一直等一直等，终于开门了，默默地打包了两份猪脚饭回家。
大哥，知道你爱猪脚饭，但是没想到这么爱啊。
Apollo丝看到李微澜打包的是两份，还以为没事呢。
毕竟另外一份带给谁的实在是太明显了。
但是琢磨着琢磨着，好像不是这么个事儿啊。
今天上午9点，Apollo官咖释放出回归预告视频，宣布Apollo即将回归。
视频当中，李微澜和沈宜团分别站在两边，中间夹着渝渡和林枭。
这实在是太搞笑了，他们俩吵架吵最狠的时候营业视频都是黏着一块站的。从来没见过这种场景。
怎么突然就吵架了呢？！Apollo粉丝很纠结，生怕这次吵架会影响到Apollo的回归。
毕竟他们的头号死敌paradise刚刚回归过。
实话实说，成绩非常耀眼，竟然差点就破了Apollo去年场下的一位纪录，音源销量也是今年为止最高纪录，乐园丝跟打了鸡血一样，上下一心，似乎铁了心要卫冕今年的年度歌曲大赏，把Apollo摁死在坑里。
爱豆圈是一个竞争非常激烈的地方，上位圈有Apollo和paradise打得你死我活，血流成河。
paradise有着圈内顶级的娱乐公司力捧，资源和人脉都不是其他爱豆公司可以比拟的。而Apollo有着天才制作人和神级主唱主舞，堂堂正正凭借舞台魅力破圈吸粉，再加上最近上了一档热播综艺，四只菠萝的团魂和帝甜又给他们带来了一大波疯狂的流量。
现在两家都憋着一股气在较劲，论坛里要是乐园丝和菠萝丝同时出现在一栋楼里，那栋楼分分钟标hot。
除了上位圈的Apollo和paradise在疯狂竞争，中等圈层和大公司使劲砸资源力捧的新爱豆也不是软茬。
菠萝丝每一天都战战兢兢地，很难说不会再出现Apollo2.0，遇上一个好的制作人就突然间起飞了，所以Apollo迫切需要再创造一次辉煌，稳定他们的圈层和咖位。
现在生死关头，主唱和制作人明显吵架了，这怎么能让Apollo粉丝不担心！
泰和也知道今年Apollo的回归非常重要，干好了这票，泰和能直接从中小型经纪公司直接杀进国内四大，将来上市都有可能——所以Apollo成为了公司里的力捧的太子，上下人人都知道，Apollo今年夏天的回归是头等大事。
秦总监在公司小范围的内斗当中赢了许女士，成为了这次Apollo回归的主要话事人，还大肆扩张公司，招了许多新员工进公司，一时间，公司里的宣发运营部，财务部，艺人管理部，甚至法务部塞的全是秦总监的人。
Apollo的经纪团队也扩大了，本来只有经纪人may姐和小麦一个助理，现在Apollo的大经纪人是秦总监，执行经纪商务经纪是may姐，还多了四个宣传，四个助理，妆发造型摄影有了专门的团队，不用再跟泰和其他爱豆共用了。
一时间身边多了好多人围着，沈宜团想喝口水助理都会自动给他递水杯，还把盖子打开了，恭恭敬敬地说，“哥，您喝水。”
沈宜团听得感觉怪怪的，礼貌微笑了一下，把水杯接过来：“呃，谢谢。不过，不用这样的。”
助理小陈：“应该的应该的，秦老师说一定要伺候好你们。”
沈宜团一听，水也喝不下去了，“呃，不要说这些话，大家都是同事——你是生活助理，就只要帮我领一下盒饭就好了，因为我在工作，没办法去排队，其他力所能及的事情我会自己做的。真的。”
小陈：“哈哈，好的好的，不过哥太客气了。”
沈宜团有点无奈，感觉这个助理完全没听进去。
沈宜团躲到录影棚的后边想喘口气，又听到另外一个助理小欢在打电话，好像在说私事，有些狼狈，好像快哭了。
沈宜团无意窥探他人的隐私，转身走了，又找了个别的角落蹲着。
拍MV的时候，沈宜团想了想，偷偷跟李微澜说：“……其实，你有没有觉得怪怪的。最近。”
两个人虽然没有像那晚上一样互相吵架，但是也不像从前一样亲密了，现在是普通同事关系。
李微澜的态度不冷不淡的，不过还是回答了沈宜团：“你也感觉到了。直觉告诉我，不太对劲。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是什么呢。”沈宜团很苦恼。
不仅仅是Apollo的粉丝，公司，沈宜团自己也很紧张这次的回归。
毕竟当初全世界都以为Apollo没希望的时候，沈宜团可能是Apollo最后一根丝，没人比沈宜团更希望Apollo走得越来越高，发展得越来越好。
李微澜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又不会算命。”
摇头的时候，李微澜的珍珠耳坠吊在他的脸颊边，一晃一晃地，光影错乱斑驳。
李微澜幽幽地望着沈宜团，笑了笑：“呵呵。不过我更算不准人心。”
沈宜团：“……”
沈宜团欲言又止望着李微澜。片刻后，沈宜团把脸扭过去，不再看李微澜，注意力集中在MV拍摄工作当中。
Apollo一直拼命工作，集中在力量房进行体力系统训练和形态自我管理，没日没夜地泡在录音棚里录新的专辑唱片，在练习室里一遍又一遍地对着镜子抠着舞蹈细节，拍摄专辑MV，拍摄PB和各种宣传物料，同时在行程间隙当中接受大大小小的采访，为新专辑的回归预热。
有些采访特别贼，喜欢给Apollo挖坑，拼命把话题往竞争对手paradise这次回归的成绩引，让Apollo立flag，放狠话，沈宜团作为队长代表发言，呵呵笑着跟记者绕圈子。
记者见撬不动这个看似温和好说话，实则特别会打太极的队长，放弃了。
记者又把麦克风递给rapper制作人李微澜，问他对今年年末大赏有什么期待，会不会很想实现复仇。
李微澜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回去：“复仇是什么意思呀。Apollo要是故意被黑了大赏才叫想复仇。不然大家都是公平公开公正地竞争，有输有赢很正常，哪里来的复仇说，什么仇？啊，你在暗戳戳内涵别的爱豆？这不太好吧。”
记者：“……”
妈的这个绿茶精，我就多余问。
这样大大小小的是非在回归预热当中碰见了无数次，似乎所有人都在期待着这次Apollo和paradise的血战。
Apollo正式回归倒计时，还剩五天。
就在倒计时第四天来临的当晚24点整，在各大流量社交平台，突然有一个全英文字母id的小号发布一个视频。
视频封面看着就不对劲，点开一看，不得了！
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小号，竟然完完整整地泄露出这次Apollo回归的主打曲MV！
3分51秒，一分不少地全抖出来了。
简直是噩梦。
MV物料提前完整曝光——爱豆回归碰到最倒霉最阴毒的事，被Apollo正正好撞上了。
第77章
泰和这个废物公司，整整二十分钟才联系上微博抖|音小红书等平台官方，在后台强制把小号泄露的MV视频删除。
但是没有用，删除视频的时候，单单是微博一个平台的视频播放量已经达到一亿！
除此以外，私下扒视频录屏传播的更是不计其数，泄露了个底掉，是完全救不回来了。
Apollo的粉丝已经气得连夜吞了好几片速效救心丸，一边哭着一边抖着手去举报那些传播泄露视频的账号。
还有好多好多路过的路人也听了一下Apollo新回归的曲子，第一反应是，Apollo是真的要飞升了，又一次被Apollo整整硬控完全程，一秒钟都舍不得错过。
连续两次回归都是超超超级仙曲，简直好听到上天！李微澜的大脑实在是太灵了，就应该抓去上保险，而且感觉沈宜团的声带又进步了怎么回事，转音的吟唱是人类能发出的音域吗？
全程3分51秒，每一个音符每一段旋律妙到无话可说，最后Apollo集体和音跟听得整个人都要升华了，闭上眼睛就忍不住想象如果能听现场是多么震撼，毕竟Apollo是现场live的爹。
可惜MV提前被泄露了。
这对Apollo来说是致命的打击。
物料提前偷跑是娱乐圈超级大忌讳，公司管得超级严格，什么发色啦，编舞的killing part啦之类的绝对不能提前曝光，曝光了就扣钱被问责。公司千叮咛万嘱咐，没想到被人偷了家，整个MV全抖出去了。
至此，Apollo回归的所有的宣发计划被打乱。
同时MV提前泄露还造成严重的分流效果，正式回归之后，Apollo新专辑的音源榜单排名大危特危了。
pigeon的音源榜单是年度大赏的主办方之一，音源排名是年歌非常重要的评判指标。
这么一搞，Apollo拿到年度大赏的可能性又被狠狠地冲击了一番。
泰和大楼连夜点灯处理危机公关，但是那个乱码小号简直丧心病狂。
24点整发的主打曲MV视频被删了之后，00：30，小号又曝光了Apollo回归迷你三专的所有歌曲！真的是每一首！全部抖了出来。
除此以外，小号还录了实体新专辑的“开箱视频”，未曝光的pb照片，歌词内页，小卡，隐藏小卡全部都水灵灵地挂了出来，瞬间又是好几万的转发。
谁敢相信，就连Apollo四个人手里都没有实体专辑啊。这个小号简直癫了，法外狂徒，目无法纪！
深夜一点整，泰和危机公关会议室。
泰和的总经理也出席了会议，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分列总经理两边的坐着的是分别是秦总监和许女士，再下面的是Apollo回归计划的所有部门员工。
大家都是三更半夜被急召回公司开会的，来不及整理，随便披了件外套裹在身上，穿着洞洞鞋，带上笔记本电脑和手机钥匙，打车来的，但是公司没什么怨言，更多的是愤怒！对对家公司的愤怒！
他大爷的，有本事堂堂正正对打啊，每次都用这种卑鄙无耻的手段算怎么回事呢？！
一次两次都是这样，上次偷奖这次偷MV偷物料，无耻！贱！偷性难改！难道不犯贱就不能开公司了吗？
Apollo回归是他们泰和上下一心集体的计划，是所有人的心血，凭什么这样糟践别人这么长时间的劳动付出，多少人为了这个计划熬夜，连轴转，无数次的会议，磨合，修改，审核，现在全部都被破坏了！贱，真的贱。
除了公司员工，Apollo四个男生也在会议上，脸上还带着拍回归物料的妆造呢，临时就被薅过来了。
Apollo已经在车上看完了网上的消息，现在完全处于又困又生气的状态，满脸严肃地等着会议开始。
李微澜则是直接趴桌子睡觉了。
人已经全部到齐，秦总监连续喝了好几口丹参保心茶，颤颤巍巍地把不锈钢杯放到桌子上，缓了好半天，才勉强开口，
“法务部的同事已经去处理报警了，这次属于严重违纪，我们一定会尽力揪出这个内鬼，把他或者他们狠狠送局子里待几年。好了，现在把大家叫来开会，主要是讨论接下来Apollo回归的路该怎么走？”
秦总监说：“要么装作无事发生，按照原来的计划回归，淡淡地上线音源，淡淡地打歌，淡淡地开始宣传。但是这样就相当于我们直接放弃了热播综艺带来的热度，被动站着挨打，放过了这局，向友商认输了，年底Apollo拿大赏的可能性肯定也是淡淡的。你们说呢？”
底下没人说话。
头顶的白炽灯无情地反射着刺眼且雪白色的冷光。阴影倒映在桌面上。
泰和小公司出身，从来没见过如此歹毒的商战，一时间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秦总监继续道：“要么推迟回归，所有的一切全部重来。但是这就意味着前期投入的费用全部打了水漂，你们也清楚，泰和为了这次回归花了多少真金白银。”
“而且我们要重新选歌，选歌的话，又不一定能干得过目前榜一paradise，风险大，年底拿大赏的可能性风险也大，你们说呢？”
秦总监把目前的情况分析了一下，发现耀庭此招确实过于狠毒。
Apollo无论怎么走，都是死路一条。
一时之间，会议上竟然安静如鸡，谁都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去干倒耀庭。
虽然许女士跟秦总监是公司里两大派系的头头，处于竞争关系，但是目前大敌当前，唯有团结一心才能把这关顶过去，不然公司马上要被耀庭干碎了。
许女士想了想，发言：“我们公司有让Apollo二次回归的计划吗？这次我们先缩减回归预算，等今年二次回归再好好弄，如何？”
底下终于有了一点讨论的声音。一时之间，会议室里议论纷纷，纸页翻动，发出簌簌的声响。
许女士这个办法好像是唯一可行之道。
就是有点窝囊。
别人打过来了还只能低头认输，默默地放狠话：你等着，下次我再找回场子！
这下耀庭肯定集体开香槟庆祝了，一想到耀庭高层那群小人得志的脸，就气得牙痒。Apollo粉圈的舆论环境也没法看，肯定是一片哀嚎。
但是能怎么办呢，也没的路可走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秦总监心里也明白，又喝了一口丹参保心茶：“好像只能这样了。大家也不要灰心丧气，胜败乃兵家常事，一次的失利并不能代表什么，我们目光要放长远，立足于年底大赏的总目标，对不对？！”
秦总监开始安抚打鸡血：“我知道，我们MV物料泄露之后选择冷处理，淡淡地回归，舆论环境肯定不会太好，这就需要宣发部和公关部的同事们多努努力，带带风向，不至于让粉圈崩盘得太厉害，毕竟我们还要二次回归的。”
会议室里，笔记本的键盘声敲得劈里啪啦响。
秦总监看向Apollo，一眼就抓到李微澜这个叛逆分子在睡觉！
秦总监的血压立刻又飙上来了。但是看在李微澜是公司太子aka金钵钵aka摇钱树的面子上，默默地忍了！
忍了半天，秦总监实在忍不下去，又敲打Apollo：“四个艺人也不要放松警惕，这次我们选择放手，淡淡地回归，但是第三第四季度你们有得忙了，因为二次回归肯定要隆重很多，原来的巡演计划也不能取消，所以到时候你们要一边回归一边到处巡演，做好准备吧你们，到时候肯定会有点辛苦。”
除了睡觉那只菠萝，其他三只都点点头。
不过底下已经拿起了手机，打算给自己买份猝死的意外险。
回归本来就已经很累，还要一边回归一边巡演，到时候起码三个月起不能完整地睡一觉。
吉尼斯世界纪录最高纪录是多少天没有睡觉来着？他们会不会有机会破掉这个纪录呢？
当然啦，要是半路猝死了就能永远地长眠了。
李微澜的耳朵动了动，终于从桌子上抬起头来，顺便把耳环摘了，睡觉膈得难受。
他转头，语气淡淡地问沈宜团：“到时候一边回归一边巡演？Apollo可能会从娱乐频道变成社会频道，猝死事件上的是社会新闻吧？”
沈宜团：“应该是。但是最好不要。对了我正在买意外险，要给你来一份吗？”
沈宜团的语气就像问李微澜要不要吃脆薯饼一样轻松。
看起来已经看淡一切了。
李微澜翻了个白眼，心想呵呵某个人上次只是回归而已都住了几天医院，本来就有先天性心脏病，还敢这么高强度工作，真是不怕死。
死了可没有脆薯饼吃。
算了，为了帮帮滞销的脆薯饼，李微澜举手：“我有话说。”
秦总监本来都准备散会了，又生生地止住，先喝了两口丹参保心茶。
跟李微澜说话总是很容易生气。不喝怕真的气死在这儿。
一口茶下去，心里暖暖的，秦总监微笑着问这位祖宗：“大少爷，有何贵干？”
李微澜单手托着下巴，另外一只手拨弄着桌子上的耳环，懒洋洋地说：“给我十天时间。”
秦总监眉毛竖起来：“干嘛？你要放假？不行。虽然是淡淡地回归，但是也要拿出回归的样子。假期，免谈。”
秦总监想象不出十天，除了放假能干嘛。
李微澜面无表情，挑弄着耳环：“给我十天时间。Apollo迷你三专本来只有五首歌，十天时间内我会再多写七首歌，原来的五首重新编曲，一共十二首歌，变成正规一专发行。对了，公司有内鬼，所以作词作曲编曲混音都要由我一个人来，给我空一间新的工作室出来，除了我队友，其他人闲人免进，谢谢。”
所有人：“……”
卧槽，这有疯子。
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知道这是多么疯狂的工作量吗？就算是深海八爪鱼，十天之内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也绝对不可能做得到吧？
明亮璀璨的灯光打在李微澜的脸上，显得李微澜的皮肤如雪般白皙，似乎泛着一层薄薄的冷光，眼神如剑般耀眼又犀利。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李微澜的脸上，默默地消化着他惊世骇俗的解决方案。
李微澜对他人的目光无感，修长的手指不断地玩弄着那只珍珠耳环，又是一副漫不经心的姿态。
李微澜很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怎么都沉默了。公司不会连正规一专的预算都拿不出来吧。钱都去哪里了，不会库房里全是丹参保心茶吧，我爷爷中风十年了都不用喝这么多。”
沈宜团转头看李微澜。
李微澜眉毛微动，察觉到沈宜团的目光，转过头来，眼神平静地注视着沈宜团，一看就是普通同事。
沈宜团低声问：“李微澜，你爷爷不是蛮好的？上次还在好多好多新闻里看到他。”
李微澜呵气轻笑，随手戴上了那枚珍珠耳环，满脸无所谓道：“哦。那就祝他早点中风吧。”-
秦总监想报警把这个精神病抓起来，这臭小子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风险多大啊，这是一条刀尖舔血的路！
第78章
其他人被李微澜吓晕了，要不是精神病院已经关门，现在估计精神病院的车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李微澜再怎么牛也不可能在十天之内完整写出十二首歌吧。
而且风险实在是太大了，在已经被对家重锤一击的情况下，不但不减少预算避其锋芒，还提高预算迎着腥风血雨往前冲，直接把mini专弄成正规专。
大家根本不敢想象，如果Apollo这次扑了，Apollo和泰和肯定会被嘲穿地心，这次回归的正规一专，也有可能会成为最后一张专。
嘶……但是，但是，这是李微澜欸。
凭借自己的天赋和灵感，数次创造奇迹，将Apollo带飞到如今高度的天才制作人李微澜。
泰和的员工又把目光放在会议中间席位，探究地望着那位漂亮，张扬又冷淡的爱豆。
只是，看了半天，大家也看不出这位祖宗心里到底有多少把握，只感觉到此人长得真的十分美丽。
但是此人也确实拽拽的，几乎全场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然而他根本无视掉所有人的目光，百般无聊拨弄着自己耳边那串华贵的珍珠耳环，满脸冷淡，一副爱干不干，不同意就散会回家睡觉的装b样。
秦总监听到李微澜的话，第一反应是哪里来的神经，哪儿凉快哪呆着去。
然而一些惨痛的回忆引起了他的警醒，使得他没有立刻拒绝掉这个提议。
秦总监瞟了一眼坐他正对面的许女士，在人精圈里多年摸爬滚打的经验让秦总监意识到，许女士有稍微心动的意思。
她正在动脑子计算这个计划的可能性与风险高低。
我靠，这可不行。
秦总监大警醒，心里自己已经吃下这波大亏，现在犹豫了，害怕了，把位置让出来给姓许的，让她话事。万一到时候Apollo正规一辑回归还真的成了，姓许的简直白捡一个大便宜啊，反倒搞得自己跟个冤大头似的，什么好处都没捞到，这样下去，这个空降咖迟早会踩在自己头上。
不行不行。
秦总监有了如此计较，当下说道：“先散会，我单独跟四个艺人商量一下。商量出结果会通知大家。辛苦了，该回家的回家，有工作的继续加班一下，谢谢。”
会议室里顿时响起椅子拖动的嘈杂声响，各自收电脑收本子，拿好自己的东西走出了会议室。
总经理也拍了拍秦总监的肩膀，没说什么。
秦总监送总经理出门，回来，站在Apollo四个艺人桌前那一排，抱着双手，沉吟半晌，问李微澜，“大少爷，你所说的，成功的可能性是多少？对结果有多少把握？”
李微澜：“百分之五十。”
秦总监两眼一瞪：“这么低？！”
李微澜无辜：“只有两种结果，要么成功，要么失败，各百分之五十啊。”
秦总监：“……”
秦总监感觉自己又被气了一下，无话可说。他挣扎着喝了一口丹参保心茶，咽下去，好半天才咬着牙：“行！反正也不差这点时间了，这样，我就给你十天时间，十天之后你要是能给得出十二首能过关的歌，就按你说的做，把mini专扩大成正规专，隆重回归一次，公司这边会给你们最好最好的预算，要是没办法的话，我们也没办法了，年底准备一边巡演一边回归去吧。”
李微澜没什么反应：“知道了。”
秦总监：？
就这？祖宗，你就不能燃一点吗？电影里这时候主角不一般都是雄心壮志，立正敬礼说YesSir！一定完成任务的吗！啊？！打起精神来啊！把该死的paradise踩在脚底下那种事，能做到的吧？！大少爷，说话！
结果李微澜无视了他汹涌澎湃的激情，一副活人微死的样子，淡淡的站起来，拿手机，转身走了。
Apollo其他三个男生一起转身离开，会议室的门被轻轻地关上，留秦总监一个人风化在原地。
这四个我行我素的家伙！到底有没有把他这个大经纪人放在眼里啊。
他好歹是公司的总监吧。
“给你留的工作室在三楼！！”秦总监只能大声喊。
会议室里回荡着秦总监的怒吼声：三楼——楼——咯哇——咯哇哇哇——
得到十天的缓刑期之后，李微澜看起来好像一点都不着急，先是去到了公司给他单独留的工作室。
李微澜跟个要闭关的武林高手一样，对所有人说：“此门已经被我下了封印，所有人都不许进来，禁止吵到我。”
一会之后，李微澜又勉为其难地看着沈宜团，手指一指，“算了，姓沈的进来跟我呆着吧，我要征用你的声带，给我录demo用。”
沈宜团乖乖地走进工作室。
“嘭！”工作室的门被李微澜关上了。
沈宜团还以为能看到李微澜坐下就开始写歌，结果他先掏出手机，美滋滋地哼着歌打开外卖软件，开始刷外卖软件。
此人简直奇葩，趁着没人能进来管得了他，回归在即，竟一下子给自己点了两个大杯草莓红丝绒蛋糕冰淇淋！
半小时之后，冰淇淋外卖到了。
李微澜转着椅子，戴上耳机打开pilipili做每日的必修课，观看视频包括大冰突然被狗创，向左做眼保健操，海炅吃猴菇米稀吃出伪人表情，陶吉着绿豹子呕吐西装表演无地自容等弱汁小视频，嘎嘎嘎笑了半天。
同时开抖音小号去方头明评论底下点菜，请求方姐能模仿一下向左吗，都不敢想象那样会有多幽默。许多网友点赞表示支持。
李微澜心满意足地看着自己评论的点赞蹭蹭蹭上涨，慢悠悠地吃了两个冰淇淋。
沈宜团在旁边欲言又止地。
李微澜咬着勺子，似乎很不满沈宜团的眼神：“看着我干嘛呀？两只勺子都被我舔过了，我们是普通同事，不好给你分享的，要吃你自己点。”
沈宜团无奈：“……不是，你在这里看幽默小视频，我只是担心ddl到了你会焦头烂额。”
李微澜挖着冰淇淋，吃了一大口：“nonono，写歌这种事就跟上|床一样，需要有个前摇，懂不啦。上来就直接那个，很粗鲁，质量也不高，谁都爽不到，那种事哒咩。”
看这种抽象小视频就能获得高质量前摇吗？
沈宜团不懂。
沈宜团一脸牙疼的表情，“那你先吃着，我先去忙别的。”
李微澜暂停了抽象小视频：“干嘛呀？不允许走，万一我突然需要用到你呢？”
涉及到工作的事，沈宜团完全听李微澜，又坐回去了，等李微澜吃完两杯冰淇淋。
结果吃完了冰淇淋，李微澜还没开始，把冰淇淋杯子收拾好，躺在沙发上，又给自己睡了一觉。沈宜团守在沙发边，静静地等着李微澜醒来。
在此后的十天里，沈宜团其实很后悔当初催李微澜赶紧开始工作，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这十天完全放弃掉。
李微澜睡了一觉就开始起来工作了。因为后面编曲的时间是绝对不能少的。
于是只能从写词曲这一part节省时间，幸好平时行程间隙当中足够勤奋，积累了不少基本成型的旋律，李微澜已经在吃冰淇淋看弱智小视频，和半梦半醒间想好了整张专辑的概念。
李微澜打开手机备忘录，从里面挑选出适合的旋律片段，抽出来，一首歌一首歌地开始补充成一首完整的词曲。
李微澜仿佛有那个精神分裂，一半脑子拿去看抽象小视频，一半脑子竟然能完全抽离出来，用来思考接下来要做的专辑风格和概念，同时思考这十天该如何分配。
李微澜打算先准备好七首新的曲子，录好demo之后再一起做编曲。
开始工作了，李微澜就完全变了一个人，一点都看不出刚才吃着冰淇淋看大冰视频的神经样子。
头顶上润黄色的玻璃灯球散发着光芒，映在李微澜的侧脸上，皮肤雪白，鼻梁高挺，鼻尖右侧的小痣也严肃地紧绷着，嘴唇轻轻抿着，是正在思考的表情。很安静，坐在他身边，呼吸也忍不住静了下来。
在创作词曲的过程中，李微澜保持全神贯注，完全进入了一种很神奇的状态，这状态里，他甚至察觉不到自己身处在哪里，距离ddl还有多长时间，他甚至不在乎自己叫什么名字又是谁，脑子里充斥的全部是关于创作的灵感，这一首歌的音阶全部排列出来，变化音在哪里，BPM用多少是最抓耳的，是四四拍还是八六拍呢？把音调确定在哪个音域会唱起来比较舒服，配和弦又该怎么配，如何做出变化？录demo的时候用什么乐器做伴奏？钢琴吗？
李微澜一边弹着钢琴一边反复尝试，沈宜团跟他坐在同一张琴凳上。
可是李微澜完全没有感觉到被打扰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个人默契十足还是因为李微澜在工作的时候特别强势，沈宜团的存在仿佛变成了一件得心应手的乐器那样，默默地融化在李微澜那个白色的世界里。
那种感觉真是太奇妙了，像两个人的灵魂同时共振一样，灵肉结合也不过如此！
沈宜团总是会很契合地发出李微澜想象中要的那种声音。天呐，就像有人正好摁中自己的敏感点一样反复摩擦，爽到难以言表，只要李微澜想要，沈宜团就会立刻给——
李微澜真的要爱死沈宜团了。沈宜团简直，简直就像上天按着他梦想中想要的那种音色和天赋而堂堂诞生的主唱。
时间不知不觉很快就过去，李微澜感觉手感尤其火热，有沈宜团陪着，写完七首新的词曲竟然只花了两天的时间！灵感真如水到渠成般源源不断地流出来。
李微澜用沈宜团的嗓子录完demo之后送去给公司审。
在等待审核间隙当中李微澜又洗了个澡，本来想睡一会。
但是大脑尤其兴奋，李微澜躺了一个小时都睡不着，又起来点了个冰淇淋外卖吃，点的还是草莓味，他不知道为什么对草莓真的很爱。
这次李微澜顺手给普通同事沈宜团点了一个。
没别的，就是点外卖的时候，李微澜不自觉地回味了一下两个人一块儿工作的状态——
感觉还是很爽，怎么有人的嗓子这么灵呢？灵到仿佛照着他的爽点降下的礼物一样。
于是李微澜大发慈悲，给沈宜团点了个冰淇淋。
两个人一边吃着冰淇淋一边等公司审核demo。脱离了工作状态，他们就不怎么说话了，跟刚刚做|爱做得酣畅淋漓，结果下了床又不认识的炮友一样。哎-
公司审核demo那边，果然李微澜感觉对了就完全对了，七首demo很快就全部通过。
秦总监听了李微澜送上来的demo之后跟打了鸡血一样，瞬间把planB缩减预算计划的表格全部推翻了。
同时，他立刻打电话去约拍mv的棚，国内约不到就去国外约，反正主打曲换了，mv一定要重新拍。
Apollo官咖释放出推迟回归的预告，正式宣布Apollo在这个夏天会以正规专辑一堂堂正正回归。
原来mini专辑3预售开放退款通道，专辑印刷工厂原来制订的印刷计划统统取消，幸好是预售，工人还没下厂，来得及取消。
小麦跟秦总监说李微澜和沈宜团在工作室里吃高热量的冰淇淋，秦总监大手一挥。
吃两个冰淇淋算什么，要不是DQ加盟费太贵，我高低要在泰和楼下专门弄一间店，给这位祖宗特供，他想吃就随时送，免去等外卖的时间！
同时，秦总监又苦心孤诣地对李微澜说：“祖宗啊，哥好歹在爱豆圈混了这么多年，练就一双火眼金睛，你加把劲，努努力，昂，凭你交上来的那七首demo，咱们绝对是有希望的。”
李微澜翻了个白眼：“不要半路开香槟。我还没开始编曲。随时有翻车的可能性。”
“哎，你编曲，编曲。哥不吵你。加油昂，公司上下一家老小，全指望你了。”
李微澜把门关上了。
他倒不是在吓唬姓秦的。
编曲确实重头戏，大工程，词曲创作的速度还能随心所欲，手感好了分分钟就写出来。
但是编曲不一样，这是个细致活。
人在反复的拉扯折磨当中会变得十分麻木，失去对旋律的判断，很容易就翻车。
更何况是短时间之内要一下子弄整整十二首歌的编曲。
李微澜把草莓冰淇淋吃掉，开始干活了。趁着手感耳感火热，李微澜从最重要的主打歌开始做编曲，首先要选择的就是和声乐器，不同的乐器一层一层地往上叠，一遍一遍的试，反复斟酌，这其中有许多考虑的地方。
李微澜纠结半天，还是选了电贝斯加电鼓。又开始一点一点地磨辅助音色，把整首歌的框架搭建起来，间奏，bridge，进鼓的节点，弦乐的节奏，反复修改，试了之后感觉不对劲，又重新来。
一首歌就是这样反复尝试反复折磨，更何况有整整十二首，要直到找到感觉最对的那一版才算完。
实在是需要极大的耐心和意志。
一开始还好，后来那几天，李微澜被折磨得突然就会哭出来。
压力实在是太大了，李微澜一边吊着眼泪，一边就抱着普通同事沈宜团哭。
是那种很令人不忍的哭法，哽咽到极致，却并不哭出声来，只是垂着眼睫毛，桃花眼默默地流眼泪，楚楚可怜一般。
沈宜团一开始并不给他抱，后来看李微澜哭得手指抽筋了，实在有点可怜，沈宜团只能勉强握一握他的手，给他递纸巾。
“要不睡一会吧。”沈宜团劝他，李微澜已经好几天晚上没睡觉了，一直在工作。
李微澜摇了摇头，很焦虑地哭：“睡不着，还有好多没弄。”
“大不了不做12首，10首也可以的，我看别的正规一专，10首歌也是有的。”
李微澜接受不了不完美，哭得漂亮的五官蒙上了一层朦胧的阴影，带着鼻音说：“12首才是完整的专辑概念。一首都不能少。”
片刻后，李微澜又说：“喂，你给我抱一下吧。我想靠一下，太累了。”
闻言，沈宜团抬起眼，在灯光下看着李微澜通红又泪眼迷蒙的双眼，眼瞳深沉，看上去真的很可怜。
沈宜团被那种脸和目光恍惚了一下心神，还是叹了一口气，还是轻轻地抱了一下李微澜，“好吧，抱一下。就一下。”
他伸手揽住李微澜，拍拍他的背。
李微澜突然就感觉到很委屈，深深地呼吸着，终于嗅到熟悉的柔软的蜂蜜牛奶味。
李微澜倚靠在沈宜团的肩膀上，感受到沈宜团柔软的脖颈带着安静且柔和的温度，眼神不住地盯着那片露出来的白软细腻的皮肤，声音轻轻地，哽咽着，“嗯。就抱一下。”
沈宜团感觉到脖子有点痒。有种阴飕飕的感觉。
不过很快地，李微澜就推开沈宜团，坐起来，擦了擦眼泪，继续坐回到电脑前，开始继续编曲工程。
哭一会，抱了一下下，李微澜就感觉脑袋没那么钝了。
就像很久很久以前，他没控制好力度咬穿了沈宜团的手指头，沈宜团半梦半醒间嘟囔着说他是坏猫。
他有点不满意，说，是好猫。
是一只很好的机器人小猫。
是一只不需要充电，不需要上机油，只需要给很多很多的爱，就能一直守护你的机器人小猫……
于是就这样一直循环，李微澜累了就流着眼泪默默哭一会，有时候能得到沈宜团的拥抱，有时候并不能。
不能得到拥抱的时候，李微澜就会伤心地哭久一点，心里不免得变得有些脆弱，像只不被宠爱只能躲在角落里伤心的小猫。伤心完就打起精神来继续工作。
都是这样的呀。不要做只没有用的，温顺的宠物猫，那样随时会被抛弃。
还是小乡村里会抓老鼠的，凶凶的猫比较被需要，有时候能得到一条咸鱼，有时候只能吃点剩饭，有时候什么也没有——但是无论如何，随时要打起精神来为主人尽责尽职抓老鼠。
好吧，野性难驯，然而最快乐的事情就是被你需要。
第79章
沈宜团看着李微澜的唇色越来越白，又不肯去睡觉，还在拼命工作，根本劝不住。
沈宜团想来想去，觉得可能录音那一part不一定要兰兰亲自盯着，跟兰兰商量：“李微澜，要不你把录音那块分出去，我们拜托Simon，请求他帮忙分担一点好不好。”
李微澜焦虑地晃动着鼠标，好像在考虑。
沈宜团感觉有点希望：“真的。我们出道专就是Simon录的，他对我们很好，不会外泄出去。你不是还要做好几首歌的编曲吗？时间快来不及了，你就安心做编曲，录音工程交给Simon，我们可以录多几版，到时候混音你跟Simon一起最后拍板，你看这样呢？”
李微澜犹豫看了一眼进度，时间确实压缩得很紧很紧了，后面还要弄混音，也是个需要时间的精细活。
李微澜纠结了半天，点点头：“那你跟他说下。也会挂他名。”
沈宜团举起手机：“我已经提前跟Simon老师说了，他马上就答应了。”
沈宜团只是担心李微澜完美主义者加强迫症实在太严重，不同意自己的提议。没想到兰兰这么快就点头。
这实在是太好了。沈宜团松了一口气，一边打电话给Simon老师请求他现在来一下公司，另外一只手拿起兰兰的手机，输了密码，打开外卖软件，给Simon点奶茶。等有空一些了再跟兰兰一块请Simon老师吃饭。
Simon半个小时就到了，跟奶茶几乎同时踩点到达。
Simon老师还是原来的样子，胖胖的，笑呵呵，脸上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嘬着奶茶，一看见李微澜说：“我靠这是谁？这不是当初一听到我说让你当制作人就爱答不理，现在苦哈哈在这写歌的李微澜吗？铁血工作狂，超级马里奥，铁壁阿童木！”
李微澜坐在椅子上，另外一只手搭在鼠标上，满脸无语看着Simon。
Simon打量着李微澜的脸，左看右看，一会之后大声说：“不公平！为什么你连续工作还能青春靓丽美貌依旧，除了嘴唇白一点还是这么帅，我就要戴粗框眼镜遮黑眼圈？不公平，不公平！”
李微澜：“能开始工作了吗？”
Simon：“你懂什么？这是我的前摇，不能一上来就要工作的，得酝酿，得找状态，懂不啦？我不信你没有cd时间，呵呵。”
沈宜团觉得这话怎么这么耳熟。他想起了一边挖着冰淇淋吃，一边对着弱智小视频嘎嘎乐的兰兰。
李微澜一本正经脸：“我没有。”
“……”
沈宜团忍不住捂嘴笑了一下。原来兰兰也不好意思让别人知道他在看那些弱汁小视频。
听到轻轻的笑声，李微澜转头，故意用眼神狠狠地瞪了一眼沈宜团。
沈宜团模仿药水哥移开眼睛，噘了噘嘴巴。不跟兰兰对视。
Simon哼声：“就是有。看吧，人团子已经证明了。行了，前摇得差不多了，禁止你们两口子在我面前调情，咱们开始工作吧！”
沈宜团&李微澜：“…………………………”
Simon当面贴脸之后彻底爽了，狠狠地嘬了一大口奶茶，杯子一放，坐下：“来呀尊敬的制作人阁下，跟我说说你专辑的概念和故事呢？我大概找找感觉，不过只是帮你做好前面这些录音工作，到时候收尾拍板肯定是你来。”
李微澜随意点头，坐在Simon旁边，从一堆A4纸里面扒拉，好一会才找到他想要的那一叠，皱皱的，上面用彩铅画了图，旁边配了文字，像漫画草稿一样的东西，开始跟Simon解释，沈宜团在电脑上打开十二首歌demo的文件夹，三个人在一起商量正规一专的录音工程。
不止他们仨在努力，在这间封闭的工作室外，还有许多人在为Apollo正规一专的正式回归在奔走。
泰和难得在线一回，出了事情第一时间就是报警，把商战正式上升到社会民事or刑事案件。绝对不惯着可恶的对家公司。
警察一旦介入，调查就有了飞速进展，最后抓到的确是公司出了内鬼。
其实说起来秦总监也多少要担点锅，他这个人，用人就喜欢挑那些熟悉的，有过交情的。
比如当初秦总监从前东家耀庭跳槽到泰和来的时候，也带了不少耀庭的人来到新公司。
小麦以前也是在耀庭当助理的，跟着秦总监跳槽到了泰和。而且……也许当初背着一堆黑锅的沈宜团还能进泰和，也有秦总监的关系——看在他是前东家练习生的份上，给点机会，就让他进来了。
任何事情都有好有坏吧，一方面，这的确是秦总监人脉的独到之处，能迅速给泰和这个新手公司拉来许多现成的经验包，使得泰和这个原本对娱乐行业一窍不通的小公司迅速走上正轨。
另外一方面，也会存在弊端，比如说酿出像这次这样的事故，招来的人还对前公司忠心耿耿，或者说本来就是耀庭亲手安插进来的内奸——
Apollo前两次的回归使得公司大赚特赚，秦总监作为大经纪人加总监，在公司里地位水涨船高。
总经理担心位置坐不稳，又派了一个新高管空降公司，即许女士，她是公司艺人开发组的总监，两个部门总监之间职权略有交错，互相起到一个制衡的作用。秦许之间的派系斗争在公司里几乎人尽皆知。
然而随着Apollo风头越来越盛，许女士也不怎么压得住秦总监，秦总监混得风生水起，同时借着给Apollo第三次回归之名扩张公司规模，实则往公司招了不少人，拼命往各职能部门里塞，让整个公司都是秦总监的人。
秦总监就喜欢招有经验的旧人，这才给耀庭可乘之机，往泰和送内奸，最后弄得东窗事发，差点毁了Apollo。
内奸抓出来之后，公司上下又彻底打扫了一遍，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上次新招进来的人，竟然有40%的员工还跟前司黏黏乎乎地搞不清楚，也不知道她们之间是怎么回事！
这下把秦总监吓得汗如雨下，半夜睡觉都睡不安稳。
秦总监擦擦眼镜，决定把耀庭送内奸这事隐忍不发，等到Apollo回归前夕再爆出来，直接点草耀庭，到时候直接点燃Apollo粉圈群体的怒火，给耀庭上舆论压力。
另外一边，不用秦总监煽风点火，菠萝丝内部已经很清楚到底是谁拉的屎。
paradise还在回归期中，Apollo粉丝气不过，凭什么他们能平安无事顺利回归呢？
于是菠萝丝开始专门狙paradise——歌谣节目里凡是有paradise一位候补，菠萝丝直接拼命把票投给同期其他一位候补。
虽然菠萝丝以搞抽象出名，然而认真起来，菠萝姐直接教做人，给paradise直接干没了好几个电视台打歌节目的一位，全方位展示了Apollo死忠的军火实力。
除此以外，菠萝丝是日夜都在刷音源数据，硬生生把paradise这次回归的主打歌赶出了音源榜前十。
这还不够出气的，菠萝丝死守住音源榜前十的位置。
paradise主打曲稍微有点杀进前十的苗头，菠萝丝就开始刷排名稍微后一点的歌，把别家的音源刷起来，就是不让paradise迈进前十。
现在的音源榜单上，排榜第一的是菠萝mini二专的主打曲。
剩下九首歌是谁家的菠萝丝并不在乎，反正到时候全部都得跪一边去，恭迎Apollo正规一专回归。
菠萝丝相信李帝能做得到。
paradise的粉丝气得要死，跟菠萝丝硬刚又刚不过，只能一边疯狂传播Apollo泄露的mv，一边在论坛狂骂菠萝丝臭不要脸。
菠萝姐在后台刷音源，前台就在论坛跟乐园丝干架。大家每天打开论坛都能看到菠萝丝和乐园丝打得你死我活，血流成河。
十天时间过得很快，有了Simon的帮忙，李微澜的压力小了一点点，但也只是一点点。
沈宜团在需要录歌的时候就去录音棚录音，其他时间都围着李微澜打转，做饭，还有监督兰兰吃饭——到后面这几天，李微澜除了坐在电脑面前弄编曲，崩溃地哭一会，吃草莓冰淇淋，完全不做其他事情，连正经的饭都不吃了。
沈宜团觉得这样不行，兰兰的嘴唇越来越白了。
沈宜团没办法阻止李微澜吃冰淇淋，只能让他少吃外卖。沈宜团自己回家做饭，做好了送到工作室去，盯着兰兰心不在焉地吃几口。
真的只是几口，吃完之后，李微澜礼貌地说一声谢谢，放下筷子，又开始工作。
沈宜团又生气又心疼，一面期待着这痛苦的十天快点过去吧，他感觉李微澜肺都要熬穿了。
另一方面，沈宜团又向上天祈祷，时间能不能过得慢一些，再多给兰兰一点时间。
李兰兰对自己特别狠，那口心气儿一直强硬地顶着，意志力顽强得惊人，总是就是绝对不认输，绝对不放弃，绝对不允许不完美。这样的人，谁都不忍心看到他最后的结局是失败。
紧赶慢赶，李微澜卡着最后的期限把十二首歌完完整整的交出去给公司，内容组的同事连夜加班开会讨论，会议只花了二十分钟不到就要结束了——
没什么好说了，这是神作，无需多言。如果大众能接受良好的话，Apollo会再次应该起飞，而且是艺术性空前的高度起飞，到时候可能不止会拿年歌，还会去参加很多其他的专业性音乐奖项颁奖典礼。
正规一专依旧延续了李微澜创作的经典风格，整张专辑就是一个完整的故事，讲求艺术性，叙述性和入耳度的完美平衡。
虽然有5首歌是从mini3专直接抽过来的，词曲未变，但是整个编曲做了大的变动，歌曲的框架和听感随之也发生了巨大的改变，更好地融入正规一专风格。
不过这也是公司所隐隐担忧的一点，新专风格并不是上一张李微澜熟悉且大获成功的流行音乐风格，这次完全开拓到了一个陌生的领地，梦幻流行（Dream Pop）。
这是另类摇滚乐的一种新分支，旋律婉转动听，听感有点像一场飘渺恍惚的又沉醉的梦境，是沉睡与清醒中间那段过渡时分，歌词一般如诗歌般优雅迷蒙。
这种风格虽然带了点流行音乐的影响，但始终不是大众所熟悉的华语流行，李微澜也从来没有做过类似的风格（虽然他当制作人才一年）公司唯一担心的就是这点，风格太创新，大众可能一下子难以接受。
还是秦总监在会议上排版：“反正把mini3扩为正规一已经够冒险的了，咱们也不缺这一次！无可否认的是，十二首歌确实非常牛逼，我们还是选择相信大众的审美，在这个世界上，歌好可破呢！”
说着，又看向李微澜：“做好歌接下来要准备物料，你有什么想法？你是主制作人，话语权都在你手上。预算公司那边来解决。”
李微澜冷淡地：“mv拍摄点，我想找到那种，玻璃海或者果冻海之类的地方，有没有？蓝色的，水面波光粼粼的，阳光像洁白的婚纱那种地方。”说着，举起了自己用彩铅画的示意图，交给秦总监，秦总监放到投影上投屏给会议上的其他人看。
内容制作组记下了李微澜的要求，虽然他的话很抽象，但是一看草稿图就懂了。
李微澜画画很漂亮。
李微澜继续说：“写真，预告照片，pb之类的物料我想去户外拍，户外的光线更灵动一点。摄影棚的打光太死板了，很影响我想表达的效果。”
秦总监大手一挥：“同意你。还有什么？”
李微澜摇了摇头：“暂时没有了，封面我回去画，画好了再提给你们。其余的事情我还要再想想。”
毕竟那十天都在集中注意力狂肝歌曲，物料和实体专辑设计相关都没时间想呢。没办法一下子有条理地罗列出来。
秦总监：“ok，不着急，我们还有整一个月的时间，满意为止才回归。”
十二首新歌正式通过，Apollo会以正规专辑一在不久之后回归。以上。散会。
会后，内容制作组的同事很快就找到了李微澜所说那种“果冻海”，发了世界范围内好几个果冻海给李微澜挑。
李微澜放下手里头的草稿纸，手指在ipad上来回划动，最后敲定了其中一个，公司那边即刻订机票，收拾护照和签证，把Apollo送出去开始拍mv。
工作就是折磨。如果说那十天被关在工作室里肝歌是一种凌迟，那么辗转各地拍回归的新物料就是另外一种新的折磨，有点像拿好几把大铁锤往你脑袋，肋骨，膝盖上狂砸，节奏快，压力大，连续不断。
沈宜团最担心的就是李微澜，写歌的那十天李微澜就没有好好休息过，现在在世界各地辗转流浪拍物料，更不可能好好休息。
偏偏李微澜是主制作人，所有事情都等着他下决定，拍物料的间隙就有工作人员过来跟他商量实体专配置or写真服装等等细节。
时间太赶了，Apollo是边在外面工作，公司同步释放回归物料。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Apollo回归预告释出，宣布发行日期，回归主打曲mv预告释出，主打mv概念预告照释出，全碟试听预告释出……
Apollo也结束了国外的拍摄工作，依旧是不可以休息的，下了飞机就直奔公司的练舞室，抓紧时间练习歌谣节目的编舞和走位。
他们只有短短两天的时间了，然而编舞完全没练过！到时候在舞台上忘记动作或者走位错误就玩完了。
Apollo在公司练习到半夜四点钟才停止练习，公司放他们回去睡一会，第二天还要七点钟起来做妆造，有好几个电视台的采访要完成。
到这行程还没结束，紧接着下午到晚上要完成广告拍摄，半夜要去打歌节目彩排，正式开始打歌。
宿舍已经许久没有人住了，一打开门空气中漂浮着一股淡淡的生涩的灰尘味，小麦简单打扫了一下，四个男生各自排队去洗澡。
沈宜团是最后洗澡的，看到李微澜的房间灯还亮，门半开着。
沈宜团想了想，还是“咚咚”敲门，等到里面传来一声冷淡的“进”，沈宜团才推开门进去。
一进去就看到李微澜穿着青蛙睡衣坐在床上，李微澜为了这次回归染了一个新发色，白金色，此刻发尾微湿，贴在肩膀上，侧面若有若无地垂下一缕轻飘飘的发丝，眉骨优越，皮肤瓷白，眼眸垂下来，抿着唇苍白的嘴唇，很有种控场冷淡大美人的气场。
李微澜盘着腿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只淡蓝色的彩铅，大概在画着什么。
沈宜团放心不下，催他：“李微澜，别画了，睡觉吧。好不容易能休息一会。”
李微澜头也不抬：“我弄完这点就睡。”
“在画什么？”
“打歌舞台的设计稿，公司那边要。”
沈宜团皱眉：“这不是公司或者电视台的活吗？你什么时候还兼职起了舞台设计了，睡觉吧，你嘴唇太白了，再不休息明天晕了。”
李微澜侧着脑袋，在纸面上笔锋侧着发出唰唰声，冷淡道：“没事。就顺手的事。”
沈宜团不同意：“舞台布景设计也要问你，到时候是不是灯光也要你，录制摄像也要你，运镜也要你，什么都要你，你什么时候能休息一下呢？”
“那就不休息了呗。等工作完再说。”李微澜并不在乎。
沈宜团皱起眉：“李微澜，你不要这样了，我知道你放心不下别人来弄，什么都要自己亲自过问，但是这样你会很累很累的，身体是最重要的。”
李微澜不耐烦，抬起眼瞪着沈宜团：“说完没有，说完滚出去。”
“那你躺下闭上眼睛睡觉，我就立刻滚出去。你以为我爱管你。”
“别烦我。出去。”李微澜开始赶人。
沈宜团走上去把他的画稿本抢了，彩铅全部没收，藏到背后，大声说：“李微澜！热爱工作也要有个限度好吗？你看看你，嘴唇白成什么样子，以前都不是这样的！”
手里的东西被抢了，李微澜还是不肯睡觉，像是故意跟沈宜团作对一样，拿起手机开始玩。
反正就是不肯躺下闭眼睡觉。
沈宜团：“写歌，准备物料，接受采访，拍广告，上综艺这些是艺人应该做的，我没办法拦你，但是电视台有舞台总监，也有舞台设计的岗位，你做做好心，给别人留条活路吧，李微澜。”
李微澜恶声恶气：“你懂个屁。给我滚出去。”
李微澜垂眼看手机，打开黄豆酱论坛，登上“幸福兰”账号，习惯性想发帖。
但是他现在没什么精力跟网友对线，又不想看到傻逼网友总是骂沈宜团坏话，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于是李微澜点开自己的主页，在幸福兰主页动态发帖。
【幸福兰：老公不喜欢我了，总是连名带姓叫我。讨厌老公，不想看见老公。】
沈宜团站在床边，紧紧地抓着背后的草稿本和彩铅，生怕兰兰抢：“我是不懂，我只觉得你非常笨蛋，一次回归就要疯狂透支自己的血条吗？”
李微澜冷笑：“你先管好自己吧。”
手机依旧在打字。
【幸福兰：好吧。老公好像在关心我，又喜欢老公了。如果能给我抱一抱就好了，但是老公不愿意。其实抱一抱我就会很开心，为什么总是不愿意呢？我知道了，老公讨厌我。】
李微澜用眼尾扫了一眼沈宜团。片刻后又不着痕迹地移开。
沈宜团：“我去给你泡牛奶吧李微澜，喝完牛奶睡一会，第二天起来嘴唇就没那么白了。”
李微澜皱眉：“喝不下。你能不能滚出去，我真的烦你了沈宜团。”
【幸福兰：老公又让我去休息了，但是我就是放不下。这一次真的很冒险，陌生的工作领域，不算充裕的时间，说实话我没有把握，我总是想尽全力做得更好一点，再好一点，我好怕因为某一个地方我没有盯到位，就会毁掉这次的工作……我不想那种事情发生。这是老公的梦想，我一定要尽全力支持老公的梦想，我要把最好的，最好的全部都给老公。】
沈宜团看着李微澜一脸冷漠在玩手机，完全不搭理他的样子。
沈宜团也不说话，默默地去了客厅，给李微澜热了一杯牛奶，放到他手边：“喝了吧。”
李微澜冷着脸，手一挥，把牛奶杯子甩落桌面，“啪”的一声，玻璃杯碎裂，乳白色的牛奶流出来，沿着地板缓缓地流，上面还在散发着温热的烟雾。
沈宜团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玻璃杯在他脚边炸开，细碎的小玻璃碎蹦得到处都是。
李微澜推倒了牛奶，眼皮也不抬一下，依旧在玩他的手机。不知道上面有什么好看的。
【幸福兰：对不起老公。但是我好痛。胃有点疼。真的喝不下。老公抱一抱就好了吧，我要怎么说呢。对不起，我神经病犯了，又让老公伤心了。我做得不好。但是我要磕止痛药了，老公得赶紧走才行，不能被老公知道我在磕止痛药。他心软，肯定会伤心的。】
【幸福兰：好痛苦，你走吧，可恶的老公，离我远点，不想看到你。我脑袋好乱。】
沈宜团愣愣地看着碎开的玻璃杯，好半天没说话。
李微澜拉高了一点被子，盖着腹部，依旧在敲手机。没有睡觉的意思。
还在一脸冷淡地玩手机。
【幸福兰：好痛。胃。可是，我还是好想抱一抱他，真的好想。因为我太疼了。不知道为什么，以前很轻易伸手就能摸到的幸福，现在离我却很远很远很远很远很远很远很远。可能是因为我做错了事。我做错了吗？明明是老公先靠近我的。我做错了吗。好痛，不知道是哪里痛，就是想抱一抱。但是我要忍着。你要忍着，你要忍着，你要忍着。】
李微澜越打字，就越辛苦，不自觉地咬着唇，竭力忍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一股特别难受的感觉一直在喉咙间涌动，使得李微澜瞬间觉得心跳特别快，几乎都要控制不住，从身体里一直到心脏，再冲涌到喉管，一股腥甜无法抑制地迸发出来。
李微澜猛地察觉到什么，立刻把手机锁屏扔了，跳下床，连青蛙拖鞋都来不及穿，推开沈宜团，迅速跑出门外，冲到浴室去，扶着洗手盆的边缘，巨大的一声“呕——”
洁白的洗手盆上被喷了一池子的猩红。
李微澜的胃部抽动几下，又是几股刺眼的猩红，就连不锈钢水龙头上也全是吐出来的血。
李微澜冷冷地看着，剧烈的疼痛，然而一丝发抖也没有，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睛因为呕吐而带了一些湿润，嘴唇终于有了艳色，金色的头发垂下，遮住半边眼眸。
李微澜开水，冲洗着洗手盆上的血迹。
水哗啦啦地流，带着血水的痕迹打着旋冲至中间的螺旋管，那些触目惊心的痕迹慢慢地消失不见。
然而胃的阵痛余韵漫长而痛苦。
沈宜团从后面走进来。穿着拖鞋的脚步声轻轻的。
李微澜立刻捂住脸：“……别进来！”
肯定很丑。李微澜恍惚想。他不想被沈宜团看见不漂亮的样子。
沈宜团手里拿着一沓纸巾，声音轻柔，带着隐忍和哽咽，靠近李微澜：“没开灯，我看不见的。”
沈宜团把李微澜拉过来。
没开灯，浴室里确实很黑。
然而玻璃窗外有半扇月光透过缝隙落进来，宛如朦胧浅纱，恍恍惚惚落在李微澜的侧脸上。
沈宜团抬起眼睛看着李微澜。兰兰他似乎很难受，眼眸湿润了，沾着细碎的泪珠，眼睫毛湿湿的，琥珀色的瞳仁在月光的照耀下散发出鎏金色的光芒。
浅金色的头发略微蓬乱松散，掩盖着半边脸颊，眸色微潋，泪眼朦胧地看着沈宜团，像只美艳不可尤语的妖。
沈宜团用手掌抚过李微澜的半边脸颊，帮他将耳边的垂发捋上去。
李微澜闭上了眼睛。侧脸贴着沈宜团的皮肤。呼吸静静地。
这个时候，一滴泪珠迅速从李微澜的眼尾滚落下来。脸颊留下一片湿迹。
爱得这么痛苦，回头看，什么也没留下。只有来时一条沾着血和泪的漫漫长路。
李微澜安静地哭着，头微微地侧着，似乎在用脸颊贴着沈宜团的手，眼泪夹杂着呼吸热热的，沾湿了沈宜团的指缝和掌心。
沈宜团用温热的手掌贴着李微澜的脸颊，轻声道：“兰兰，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沈宜团的另一只手，用纸巾轻轻擦着李微澜嘴唇上的血。白色的纸巾很快就渗透了一片印红。
“我们去医院。”沈宜团求李微澜。“一定要去。”
李微澜想说点什么，突然之间，一阵巨大的眩晕如潮水般朝他涌过来。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钟，李微澜看到的是沈宜团扑过来的身影，以及满眼惊慌的双眼。
“我没事——”
他来不及说。
然后就陷入了黑暗之中-
深夜。医院。
李微澜在病床上昏睡。雪色的窗帘被夏夜的风吹着，微微跃动。
医生拿着病历本站在走廊跟沈宜团讲话，他的眉毛皱得很紧，语气也有点不好：“怎么又送过来了？之前就有这个问题，你作为家属也不多注意！”
沈宜团又迷茫又紧张：“怎么了？”
医生的眉毛皱得更紧：“你不知道？之前他一整个星期都在吃速食面包，最后胃穿孔进了医院，当时就说要多注意，这怎么又进来了？”
兰兰因为胃出过问题进医院？他完全不知道！
沈宜团：“什么时候的事情？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医生把病历本翻给沈宜团看：“喏，写着呢！真是的，你真的是家属吗？怎么完全不上心的。”
沈宜团看了一眼那个日期，马上就明白了，那段时间他正好不在S市，兰兰一个人呆着，好像那段时间他们之间出了一点点问题是不是？但是他完全没想到，兰兰竟然进了医院！
沈宜团打电话给嘟嘟问怎么回事，嘟嘟在电话里沉默了半天，说，你去工作之后，李微澜好像心情不是很好，一个人呆在房间里，每天除了洗澡吃饭，完全没有别的指望，吃东西也只是吃速食面包，而且吃得很少很少，有时候——有时候他会面无表情地哭。跟他说话，他好像也听不进去。不过后来你回来之后就好了。
沈宜团一听就心痛得要死，这么大个事，他完全不知道！
但是令他难过的事情不止这些。
李微澜昏倒了还没有醒过来，医生走到病床边，把李微澜病号服的袖子捋了上去，掠沈宜团看：“他之前住过院的事你不知道，那这件事你知道吗？”
沈宜团的心跳漏一拍，顺着医生的手看过去。
只一眼。沈宜团就吓得闭上了眼睛。
很快，沈宜团又睁开，清清楚楚地看着，在兰兰的手臂上面，整整齐齐地码着十几道小刀割的伤口。
自残的时候像是有强迫症一样，从肩膀下来一点到手肘上面，均匀且干净利落地分布着又长又深的伤口。
有的估计割得早一些，可能是从刚开始写歌就下手了，最上面的已经开始结痂，斑驳着褐色夹着白色的新皮，看起来快要愈合了。
越往下面，伤口就越新，最下面的那一道，是最新鲜的，被衣服摩擦得碰一碰还会淌血，鲜嫩的肉翻出来，看着就知道割得很深，而且毫不留情。可见割下去，反复磋磨的时候到底有多狠。
沈宜团盯着那十几道刀口，已经说不出话了。
那十几刀好像转移到了他的手臂上，心脏上，凌迟着疼。他一句话也讲不出来，哽咽着皱起眉头，竭力忍住翻涌的情绪。
医生看着沈宜团的表情，摇了摇头：“看来你也不知道。”
医生拍了拍沈宜团的肩膀：“有需要的话呢，就来看看。心理科在同一栋楼。你作为家属，要多上心。我先去找护士来帮病人处理。”
医生把病历本递给沈宜团。沈宜团接过来，硬纸皮的角戳得掌心很痛，又不自觉被捏皱。
沈宜团抱着病历本，坐在了病床边的椅子上。
兰兰似乎太累了，一直没醒过来，金色的头发顺在脑后，闭上眼睛，鼻子轻轻地呼吸着，嘴唇还是一片苍白。
明明一米九几的个子，肩膀又宽，腿又长，可是就这么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看上去轻得像一团朦胧的雾，稍纵即逝，似乎怎么抓也抓不住。
公司打电话过来，催沈宜团和李微澜去工作。
沈宜团一开始把电话挂了。
后来是秦总监亲自打过来。
沈宜团把电话接起来，声音冷冷地：“李微澜生病了，在住院。我得照顾他。”
秦总监：“采访可以不去，广告可以延后，打歌节目你们总得去吧，李微澜什么时候醒？现在是回归期，你们在干嘛？！！”
沈宜团：“你在干嘛，没听到吗？李微澜在住院，都吐血了，很严重！我得照顾他。回归又怎么样呢？李微澜已经够仁至义尽了吧，他已经累得病倒了，现在都没醒，你有没有良心呢还要赶他起来工作。”
秦总监不敢置信：“你，你什么态度？！”
沈宜团：“李微澜是人，活生生的人，还真以为他是机器人啊，不用休息的吗？好了我在医院，不跟你吵架了，总之李微澜没有好全之前我是不会让他去工作的，大不了解约，违约金我帮李微澜给，总比累得没命了还要被压榨去电视台打歌好。就这样吧，再见。”
沈宜团“啪”一声把电话挂了。剩下的事情让秦总监去处理。反正他会处理好的。
骂了别人一通，沈宜团还是觉得很难受。
好吧，他知道，其实最该死的是他自己。
他竟然没有发现兰兰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蠢得无可救药。
兰兰一定是太累了才会这样的。
沈宜团清清楚楚地记得，他压力大到崩溃的时候哭了，想抱一抱自己，自己在干嘛？
有时候会顺着抱两下，但是很快就会推开，其实更多时候，会因为一些无聊的理由推开他，不给他抱，也会故意把两个人的界限划得一清二楚，生怕越界。连名带姓地叫他名字，尽量不跟他贴一块，在一起的时候除了工作，从来不说别的，故意把从前那些亲昵黏糊的氛围抹除得一干二净，无影无踪。
然而兰兰本来就是一个不太容易把自己的事讲给别人听的人。
自己可能是他唯一的朋友。
但是是个很坏的朋友。一点用都没有。
当兰兰学会了沉默，不再像从前那样表现出他的悲伤难过，自己就真的可以做到一无所觉。
兰兰疯狂写歌一定很崩溃很痛苦，后面连轴转赶回归进度一定很累很累。
靠什么清醒。
兰兰不喝咖啡，不嗑药，不睡觉。
靠什么清醒。
只能靠痛觉。
于是一刀，又一刀，一刀，又一刀。
沈宜团终于心痛地明白，当兰兰的嘴唇越来越白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果今天没进医院，硬生生地熬完整个回归期。沈宜团都不敢想象，兰兰的手臂会成什么样子。
小臂要露出来，不能被发现有伤口，折磨完左臂，就是右大臂，还有双腿，背，腹。
他不说。他沉默。装作平静地每天工作。
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内里，兰兰在静静地，一点一点地腐败，碎裂，崩溃。
可是自己蠢得什么都没发现。
沈宜团几乎是自虐般盯着李微澜手臂上那十几刀伤口，看了半天，看到泪眼模糊，满眼酸涩，还在一直看一直看。
到最后，不知不觉睡着了。
沈宜团做了一个很恐怖的噩梦。
梦里，李微澜变成了一只牛奶猫，是自己从小养到大的，最喜欢的小猫。
抱着那只奶牛猫，沈宜团发现猫猫全身都是血，脸颊边，背部，爪爪，肚皮，全是血，毛毛都被染成鲜红色，上面还有一粒一粒的东西，看上去像骨头渣子。
沈宜团半跪着抱着奶牛猫，却找不到奶牛猫的伤口到底在哪里。只是血在一直不断地涌出来。
沈宜团伤心地一直喊兰兰，兰兰，半跪着蹲在家门口边拿手机想打车去宠物医院。
他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七点半，宠物医院八点钟关门。快要来不及了。宠物医院24h值班电话是多少来着？算了先打车去医院。
沈宜团打开打车软件，拼命搜索自己想去的那家宠物医院，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搜索框一直没有跳出来自己想去的那家宠物医院。
而且，手机好像是那次出小车祸被摔了一次的手机，变得有点卡卡的，每次点什么东西，手机都会转得很慢，就是找不到自己想去的那家宠物医院。
门口边好像有邻居围过来，头顶变得一片黑暗。
沈宜团抱着奶牛猫，急得对邻居大喊：“不要围过来啦！堵在这里兰兰都没办法呼吸了！不可以抢他的空气！”
邻居们又似鬼魅一般慢慢地散开。
沈宜团还在搜医院，可是为什么就是搜不到呢？该死的手机，迟早把他扔了买新的。
沈宜团抱着小猫柔软的身体，能感觉到怀里的奶牛猫体温越来越凉，一些恐怖的念头慢慢地在沈宜团心里蔓延着，他不敢去想了，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小猫的名字。
兰兰，兰兰，兰兰。
沈宜团叫得很伤心。边哭边喊。他不能失去这只奶牛猫。
浑身是血的奶牛猫趴在沈宜团怀里，艰难地睁开了眼睛，够了够爪爪，伸出舌头，去舔沈宜团满脸的眼泪。
不要哭。
沈宜团哭得更加厉害了。
小猫舔着沈宜团的眼泪，舌头冰冰的，却很温柔。像是告别。
沈宜团接受不了那种惨痛的事情发生，难受地后背都在发抖，竟然痛到在梦里大脑竟然瞬间响起了警戒，沈宜团猛地挣扎一下，醒了过来。
有一只手，正徘徊在自己的眼尾，在帮他擦眼泪。
像梦里一样那只奶牛猫一样。
冰冰的，却很温柔。
沈宜团坐了起来。床单边缘哭湿了一大片，洇下深色的痕迹。
李微澜醒了，躺在病床上，指腹因为帮沈宜团擦眼泪，变得濡湿。他看了一眼，随手把眼泪抹在了自己衣服上。安静地躺着，眼睛还在望着沈宜团。
“你哭了？”
李微澜苍白着嘴唇，问。
第80章
沈宜团自己抹了抹眼泪，摇摇头，“没有哭。”
不知道为什么，沈宜团突然想起了从前的某一天，兰兰穿着睡衣和青蛙拖鞋从郊外走回来，又去江边的烧腊店买了两份猪脚饭打包回家，那天早晨他的眼睛红红的，明显哭过，也不承认。
那时候兰兰在想什么呢。
沈宜团眨眨眼睛，从噩梦醒来了，却还是有点想哭。
“李…，兰兰。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去帮你叫医生。”
“欸。”李微澜拉住沈宜团，“你还在掉眼泪呢，擦擦再出去。”
“哦。”沈宜团有点呆呆的，抽了几张纸，用力地揉了揉眼睛，团好纸巾，去找医生。李微澜安静躺着，眼神注视着沈宜团出门的背影。
医生很快就来了，给李微澜检查了一下，说人醒了就行，没什么大问题。不过要住院观察几天，要是没有再次出血就能出院了。现在先好好休息，明天早上再来查房。
沈宜团对医生说谢谢，送医生出门。又坐回病床边，给李微澜倒了一杯温水，声音柔柔的，问，“喝吗？”
李微澜两手垂在医院白色的棉被上，白金色的长发柔顺地散落在枕头上，冷淡的瞳仁静静地注视着沈宜团，“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哭了呢。哭得好惨，眼泪一直掉一直掉。我作为你的普通同事，有这个权利过问吗？应该有的吧。”
沈宜团把玻璃杯递给李微澜，想了想，“其实没有什么，就是做了一个噩梦，梦见了一只小猫……”
李微澜立刻把脸扭到一边去，“呵呵。”
李微澜盯着雪白色的窗帘，古怪了笑了两下，半天之后，冷冷道，“…看来你还在挂念着那只黑色的坏猫啊，念念不忘是吧。但是人家吃香的喝辣的呢，你经常去看它它也不记得你，而且你去看它也看得太频繁了吧，这个夏天一共去看了它六次，6月8号看了一次，地点是它家楼下，待了47分钟，6月16号去看了一次，地点是它家楼下，待了27分钟，7月2号看了一次，地点是社区宠物医院，呆了2小时36分钟……最后一次看它是8月3号，地点是它家楼下，待了整整52分钟！”
沈宜团：“……”
他伸出手挥了挥李微澜的眼睛，像在拨弄什么东西。
李微澜拍开他的手，“干嘛。”
沈宜团：“我还以为科技进化到这种地步，有光屏显示呢。你记得这么清楚，看起来像对着app列的数据直接念出来的。”
李微澜满不在乎：“几组数字而已。”
沈宜团又说，“可是除了这些时间，我基本都跟你在一起啊，兰兰。”
沈宜团的一记直球重炮。
李微澜的心脏明显滞空两秒。
他不说话了。
躺在床上，把被子拉高一点，盖住脸。
沈宜团掰着手指头算：“我也可以背，6月1号，跟兰兰在一起，24小时都没分开，6月2号，跟兰兰在一起，24小时都没分开，6月3号……我们可以一直背下去，你不要跟一只小猫计较啦。”
沈宜团担心李微澜在被子里闷着，把他被子扯开了一点，突然神奇地发现在浅金色的长发遮掩之下，
“兰兰，你耳朵好红。”沈宜团有点惊奇地。
李微澜翻了个白眼儿：“给我闭嘴行吗。”
沈宜团：“你是不是发烧了？我看看你脸。”他使劲把被子再扯下来一点，终于露出了李微澜的脸颊，浅金色的头发贴在侧脸边缘，桃花眼因为生气的情绪潋滟着光华，嘴唇染上了略略一些胭脂色，正在不高兴地抿着。幸好，脸颊并不像耳朵那样红。
沈宜团用手背贴着李微澜的额头，体温正常，不像是发烧的样子。
沈宜团放心了一点。
李微澜把沈宜团的手一把扯开，“都说了没有发烧。”
“摸摸才放心嘛。”沈宜团趴在病床边，又忍不住观察起李微澜的绯红的耳垂。
李微澜的耳朵长得很好，柔软，白里透红，形状姣好耳垂又饱满，带起耳饰的时候显得很漂亮，现在住院没戴耳环，于是就能很明显地看到耳朵上打的各处耳洞，耳骨洞。沈宜团用指尖戳了戳李微澜的耳垂，耳朵那儿不受控制地瑟缩了一下。
“别乱摸。滚边去。”李微澜恼羞成怒。
“好好好。不乱摸，你睡会吧，生病了要多睡觉。”
李微澜：“那你呢？”
李微澜又问：“……你什么时候走？。”
“最好赶紧走，你在这好烦。”
沈宜团：“不走。我在这陪你，一直到你出院为止。”
李微澜：“……哦。”
李微澜闭上了眼睛：“随便你。”
沈宜团笑了笑：“嗯。”
一会之后，李微澜又说：“但是我还是觉得你好烦。”
“好好好。睡吧，做个美梦。我很烦的话，祝你不会梦见我。”
“……我就不。你靠过来，离我近点，我就要梦见你。”
“好。梦见我。晚安。”
“哼。”
“晚安。”
“哼。……晚安。”
大约二十分钟以后，沈宜团似乎睡着了，呼吸渐渐平稳，李微澜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眼神清明，没有一丝困意。
他就这么一直看着熟睡的沈宜团。
一直到窗外的太阳慢慢地升起。
医院里寂静无声，沈宜团还在睡。李微澜伸手摸了摸沈宜团柔软的眼皮，他还是没醒。
李微澜坐起来，俯身靠近沈宜团，听着他悠长均匀的呼吸声。嘴唇离沈宜团的眼尾很近很近，似乎只要扭头，不小心就能亲上去。
李微澜垂下眼眸，静静地看了许久。
最终还是移开嘴唇。
不敢。
可能会失控。
要克制。
在晨曦当中，李微澜只是伸手，虚虚地拢住沈宜团的肩膀，脑袋靠在他的背上，靠了两秒钟，又很快放开。
最终只是轻轻地抱了一下。
又像卑鄙又胆小的的小偷一样迅速放开-
李微澜好像知道了自己生病了特别让人心软一样，一睁眼就是娇气地要这要那，要沈宜团坐在床边念诗，念网友的彩虹屁给他听，要沈宜团捧着水杯给他喝，要沈宜团汇报医院楼下的小公园有什么好玩儿，汇报窗外有几只鸟，夏天的树木开始落叶了吗？
医院这层楼的所有医生护士都知道，704房那个白金色毛帅哥超级神经，身边那个可爱的小帅哥一会不见人，浅金毛长发帅哥就要弄得整层楼所有人都鸡犬不宁，不得安生。
幸好这是私立医院vip房，他发癫也没人敢发到网上去，这才保全了天才冷脸拽b孤傲rapper的名声。
生病的头一天沈宜团还能时时刻刻都陪着李微澜，但是再呆久一点就不行了，不仅公司在催沈宜团回去工作，网上也闹得很厉害，尤其是李微澜的毒唯，非常不爽，凭什么主唱没生病也能旷工。
于是沈宜团只好白天打工，晚上在医院陪李微澜，看着他吃药吊水——医生有偷偷跟他讲，此人越来越神经了，会偷偷把药碾碎扔电梯前面的烟灰缸里，会偷偷给自己拔针导致输液管回流，现在手背上都是青紫的，甚至有个小护士亲口对沈宜团讲，他看到李微澜在自己用手抠烂手臂上的伤口，看着可残忍了。
这些沈宜团都能照顾他，最让沈宜团没办法理解的是：“医生说，你明天可以回家了，但是你还不想出院？为什么。”
李微澜顿了一下，眼睛移开：“就是不想啊。没有为什么。”
“兰兰。”沈宜团摸着李微澜青紫的手背，又握紧他的手。
“干嘛。”李微澜甩开。拉高被子想睡觉。似乎在逃避要出院这个问题。
沈宜团也不逼他。坐在病床边，看着李微澜的背影，帮他掖了掖被子，很久以后，才轻声说，“明天出院好不好。回家吧。什么都不会变，我们还是会像现在这样。”
沈宜团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的。可是李微澜很轻易地听懂了。
也许是病愈不久，情绪还很脆弱，沈宜团轻轻一句话，李微澜又忍不住躲在被子里掉眼泪了。
好吧，他的确在害怕……沈宜团是因为自己生病才对自己这么好的。
虽然是廉价的同情。
可是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好得多。
李微澜躲在被子里，用衣袖擦擦眼泪。
“我不相信你。”李微澜躲在被子里闷声说，“我不相信你。太多次了，每一次都是这样，我不知道该怎么相信你了。”
如果沈宜团一直对他很坏就算了。
为什么一开始对他这么好，又总是会慢慢地不理他，或者冷落他呢。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吗？可是他怎么也想不懂自己到底做了什么罪无可恕的事情。
喜欢一个人也是罪过吗？
他的感情给别人带来负担了吗？像自己的亲生父母那样。虽然不想拿他们沈宜团比。回击的方式也不一样，他会对着自己的亲生父母回报以同等的伤害和讥讽。但是对着沈宜团，他没法做出那些事，很辛苦的时候，只好伤害自己。
李微澜猛地吸了一下鼻子，哭得很难受。
“对不起……”李微澜道歉，泪水涌了出来。“对不起，我就是很扭曲的一个人，肯定让你感到很辛苦。对不起。”
“你回去吧，我会按时吃药，也会按时涂药，不会再给自己拔针了，我一个人也能好好的。”
李微澜言不由衷着。
其实一个人根本不能好好生活。
但是一旦面对沈宜团温暖又美好的善意，李微澜就像个浑身发抖的小偷一样，躲在黑暗里偷偷流着眼泪，他心里慢慢地明白，那种幸福从来不会属于他，尽管再渴望再羡慕，忍到发抖，却还是根本不敢面对。
走吧，走吧。别再折磨他了。
李微澜哭得更凶了。
他忍着，艰难地对沈宜说，“你回去吧。今天工作肯定很辛苦。我也要睡觉了。”
沈宜团嗯了一声，抽了几张纸巾放在李微澜的枕头边，“好吧。我也还有点事情要做，晚安兰兰。”
然后转身离开。
怎么还真的走了。
好吧，李微澜觉得自己真的是个该死的神经病，怎么没把自己捅死呢。
李微澜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了好久，感觉眼泪都流干了也哭累了，才转过身来，看到枕头边那几张雪白的纸巾，他拿起来，对着月光看那几张纸巾，反复摸索着，用指腹温存着指尖上的味道和温度。
枕头又开始渐渐地湿润，李微澜也不用那几张纸巾擦眼泪，只是一直看，一直看，一直看。
洁白的窗帘微微拂动，深蓝色的月光从窗子里照进来，落在地上。
单人病房里，空气都是冰凉又孤独的，李微澜侧躺着在病床上，眼睛因为哭泣而微微通红，泪珠沿着高挺的鼻梁缓缓滴落在枕头上，有几滴眼泪挂住了，缀在鼻尖，泛着银色的晶莹剔透的亮光。
“不要伤心了。我一个人…也能好好地生活。”李微澜小声安慰自己。
只是，许久了，李微澜依旧在揉着那几张沈宜团留下来的纸巾，始终没有用它们来擦眼泪的意思。
最后掌心牢牢地捏着那几张纸巾，蜷缩着身体，在哭泣中睡着了-
第二天，沈宜团还是来接他出院了。李微澜没有理由再呆着，于是不再拒绝，收拾好行李，下到停车场，小麦还坐在驾驶座。
沈宜团轻轻地敲了敲车窗，对小麦说：“谢谢你送我来医院，今天我跟兰兰在一块呆着，待会你打车回去，我报销。”
小麦：“没事，就这点。那你们好好相处，不要去不好的地方哈，夜店绝对禁止，酒店绝对禁止，double date绝对禁止！注意安全，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沈宜团点点头。小麦下车，让出了驾驶座。
李微澜开车，两个人先是去了一家粤菜馆吃饭。李微澜还有点奇怪，“你今天不工作……没关系吗？”
沈宜团摇了摇头：“今天陪你。”
李微澜听了没什么反应，只是笑笑，又说，“不过我们俩要完蛋了。不工作，单独在外面吃饭。”
沈宜团：“没关系，大家都知道你生病了呀。进医院那天小地瓜上基本全程在文字照片偶遇，每一个十字路口都有照片……”
李微澜大惊失色，“什么？那我，那我有没有丑照流传出去？天呐我当时晕倒了，这帮人怎么这么卑鄙，趁我状态不好的时候拍我，而且白金毛不好好整理的话，很像不良……丑图bot是不是有人投我了，不行，我待会要看看手机……”
李微澜一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要在丑图bot出道，就浑身难受得有蚂蚁在爬来爬去。
沈宜团：“安心啦，大家只拍到救护车，没拍到你脸。医院里也不会有人拍。而且，就算被拍到了，你还是很漂亮，真的。”
“真的吗。”李微澜吃着饭也忍不住打开手机壳背面的小镜子确认美貌。
还好，还是很美的。李微澜放心了一点。
两个人从粤菜馆吃完饭出来，整个城市在繁华的灯火当中熠熠生辉。
李微澜开车从地下停车场绕上来，路过人民广场，李微澜漫不经心地打量着窗外，这才发现整个广场的广告屏全是自己的生日应援。
啊，今天是自己生日啊，李微澜这才模模糊糊地想起来。
李微澜又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沈宜团，“他是因为我生日，才让我出院陪我吃饭的吗？是礼貌的同事爱吗？”
沈宜团好像在看手机，一会之后，他试着捣鼓导航，却因为不太熟练，眉头微微皱起来，清秀又圆乎的眼睛充满疑惑。
李微澜开着车，低头看了两眼，心里又忍不住想这个人为什么长得这么可爱。呆头呆脑地敲着导航也很可爱。
“你要去哪里？我认识回去的路。不用导航也可以。”
遇见红绿灯，车停了下来。
沈宜团弄了两下，感觉还是不会搞，只好把手机给兰兰看：“我们先不回宿舍，待会我们去这个地方。”
好眼熟的地点。
李微澜眯着眼睛，表情显得有些不悦。
脸一下子就冷了。
内心却宛如翻江倒海，他实在想不出沈宜团无端端要去豪宅小区的理由，又捡了什么猫要去看？他妈的该死的不会是偷偷谈恋爱了吧！！！金屋藏娇？他妈的好你个沈宜团，长得这么可爱心咋这狠，还要我送你去跟女人约会？你是吃了什么熊胆豹子胆，今天还是我生日啊！！！你有没有良心！
等等，等等，不能乱想，先问问。
李微澜脸色很不好：“你去这里干嘛？”
沈宜团轻笑：“不告诉你，你先开车去嘛。”
你还笑。还笑这么可爱。是撒娇吧。在拿我练手吧。普天之下再没有这样的事了，什么人能做得出亲自送老公去出轨这种事啊，气死他了气死他了气死他了，不过，他绝对不能发论坛，sb网友会把他老公骂死的。
李微澜脸沉了下来，冷笑了一声，在导航上输入豪宅小区的楼盘。车绿灯了，李微澜泄愤般一脚油门踩了出去。
半个小时后，车开进小车的停车场，沈宜团下车。还要拉着李微澜跟他一起上去。
李微澜不满地絮絮叨叨。
“到底来干嘛的。被人拍到就死了，你敢偷偷谈恋爱的话。”
“呵呵，沈宜团，我是你挡箭牌是吧。”
“天呐，我真是中国好同事，好不容易能放假一天，竟然还被同事拉去当电灯泡。”
“喂，是不是你又捡了什么猫拉我来看，我告诉你，我讨厌别的猫，很讨厌！非常讨厌！在我的地盘里绝对不能出现别的猫，你为什么还要拉我来看！”
李微澜一副祥林嫂的样子，沈宜团已经把他拉到了一户带有露天花园的家门前。
李微澜终于止住了念叨，皱着眉头，“等等，这不是我以前住的地方吗？”
沈宜团回头，从牛仔裤的兜里掏出一串钥匙，“当啷”一声放在李微澜的面前，大声说，“也是你以后住的地方！”
沈宜团看起来很高兴：“呐！给你！兰兰，这是钥匙！虽然是密码锁，但是家钥匙是仪式感啦。”
李微澜已经傻了。半天没反应过来，被沈宜团拉着走进去。
沈宜团牵着李微澜输密码进门，打开主开关，整座房子展现在眼前，虽然是自己过去住了几个月的地方，但是样子已经变化了一些，变得——更加温暖少女了。
地毯换了更温暖的米白色，沙发也换了，看上去比过去柔软得多，还多了好多各种各样的小装饰，背后的壁画，抱枕，餐桌上的鲜花，塞在书架上小灯，茶几上的果盘，拖鞋架子，上面放了好多新的各种样子的青蛙拖鞋，香水展示柜……
没怎么改变房子的格局，然而软装换了一些，变得更加温暖柔软，也加了好多有意思的小装饰。
站在整个房子的中央，李微澜的眼神一直落在沈宜团身上。
沈宜团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这是你离家出走之前住的地方吧？我向公司的人打听到了，然后从你父母手里买下来了……你放心，这期间没有人搬进来过，所以房子在你走了之后没什么变化，物业会派人上来打扫过。”
李微澜呆呆地，环顾房子。又看着沈宜团。
沈宜团：“毕竟是你的生日呀！生日快乐兰兰！不是正好在弄迁户口的事情吗？迁来这里吧，过两天去跟我办手续，把房子过户给你，你要亲自去签字才行。”
李微澜舔了舔嘴唇，永远都在疯狂运转的大脑在此刻宕机，“我……”
沈宜团歪着脑袋，打量着李微澜的神色：“不喜欢这个礼物吗？嗯……”
沈宜团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这个礼物，我想了好久呢。你之前一直没有一个固定的地方住，总是要搬来搬去的，宿舍也总归是公共空间，始终不是你一个人的，现在好了，把这里买下来，你就有一个稳定的家了，没人可以抛弃你，也没人可以把你赶走哦，无论发生什么，你始终有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这是你的家呀！”
沈宜团想了想，挠挠头：“是装修不太喜欢吗？嗯……我感觉这里的布局什么的，有你原来生活的气息，可能熟悉了习惯了，所以我没怎么动，添了一点点软装，随时可以拆掉的，没关系。”
李微澜沉默着，不说话。眼睛直勾勾盯着正在轻笑的沈宜团。
沈宜团说：“你真是小少爷呢，浴缸我看了，能装得下五个人！你之前不会一边泡澡一边游泳吧，浴室花洒也真的是恒温的，难怪烫得你大叫，不过好可爱，像被抓去洗澡的小猫。”
沈宜团想起了两个人那个时候的日子，又笑了笑：“跟我挤小小的出租屋，很辛苦吧。”
李微澜好半天才说话，一开口，声音不知怎么地有些沙哑：“不辛苦……。”
“哦哦！对了！”沈宜团转身进了房间，从里面捧出一个礼物盒，递到李微澜面前，笑眼盈盈地看着李微澜，“嗯？看我干什么，打开呀。”
李微澜愣愣地，低头拆了礼物盒，他的动作很小心，礼物盒的包装纸完整地撕开，叠到一边去，丝带也折好放进口袋里，李微澜才打开纸盒子，双手捧了出来。
礼物盒子里装着的，是一个精致的，浪漫的琉璃八音盒。
李微澜小心翼翼地把八音盒放到桌子上，呼吸也忍不住变得慢慢的。
一直盯着那个八音盒。眸光似乎有眼泪在闪烁。
八音盒的正中间是一个圆圆的月亮机关，看起来好像是真的月亮图片，上面点缀着许多银色的流沙，此刻正在纷飞着，细细的碎闪晃得人眼睛有些酸涩，好像马上要流眼泪了。
在月亮下面是两个粘土小人，左边那个长着白金色的头发，看起来很酷很美，右边那个粘土小人眼睛圆乎乎的，正在傻笑，两个粘土小人正在高兴地拥抱着，背后的银色细闪流沙像是婚礼的彩带一样不住轮转。
周围还捏了好多芭蕉叶，叶子上用明亮温暖的小彩灯去缠绕着，最外面用玻璃罩扣起来，头顶上的水晶灯照耀着，整个八音盒流光溢彩的，太美丽了，美丽到产生幻觉，好像闻到了某种淡淡的香味，有点像湿润的香橙，又有点像热带雨林木头燃烧的味道。
在八音盒的另外一面，是一张立体雕刻照片，正是沈宜团和李微澜在香橙树后，白色的城堡前面的自拍。那张照片，两个人靠得很近，黏黏乎乎的，在对着镜头比耶。
沈宜团轻轻地扣动月亮的开关，八音盒开始叮叮咚咚地唱歌，清泉般流淌的音乐后，传来李幸倪的歌声，是那天晚上在热带雨林里一起听的《月球下的人》。
再轻轻拨动另一个机关，是沈宜团的声音在轻轻哼唱同样的《月球下的人》。
“……独对今晚月半弯恰似是你的眉
花瓣给我酿成回忆的抽象美
共对一个月半弯总算没有分离……”
沈宜团轻轻地说：“这是我自己做的哦，背后的月亮是我们一起在热带雨林那天看的月亮真实的图像，我上天文网站下载的，然后打印出来做的小机关，歌也有两个版本哦，怕我的粤语讲的不好，搞砸了这个八音盒，所以还是放了原版歌手的声音……香香的味道也是挑的香水，湿润的橙子味，后面有加香味的地方，要是八音盒的味道淡了，可以继续让它变得香香的。”
沈宜团歪着脑袋问：“你喜欢吗？兰兰。”
李微澜抬起眼，“……喜欢。很喜欢。”
“那你怎么面无表情的。”
“太喜欢了。有点……有点。”
有点惶恐。
有点不想醒来。
如果这是梦的话。
可是我只是一个扭曲阴暗的神经啊，这么漂亮的八音盒。
我要是犯了神经病，会摔碎的。我会弄砸一切。我不值得。
李微澜连每一下的呼吸都很小心，生怕这是一场如泡泡般绚丽破碎的梦。呼吸过度，泡泡就会碎掉。
沈宜团说：“没事，没事，我还有礼物哦！不过……嗯……有点不太好意思拿出来，而且是昨天晚上刚做好的。”
李微澜嘶哑着声音：“什么……”
真的。够了。别再给我礼物了。
李微澜好想哭。
心里又阴郁又酸涩，就是不敢让自己享受这一刻的幸福。
本来就很喜欢你很喜欢你很喜欢你。你还对我这么好，会让我有幻想的。
沈宜团笑得有点不好意思，转身去卧室，拿了一只奶牛猫玩偶，藏在背后，犹豫半天，还是展示在了李微澜面前。
“噔噔噔噔噔！嗯……一只奶牛猫玩偶，感觉兰兰你很像一只漂亮的奶牛猫，经常神经，但是貌美，聪明，正义，有担当。所以我自己缝了一只奶牛猫玩偶，从图纸设计，挑选毛布，缝边，塞棉花，缝合都是自己做的，嗯……有一点丑陋，展现不出兰兰的美丽。”
“但是它有一个特别的功能。”沈宜团小声地说。
李微澜把奶牛猫玩偶抱在怀里，愣愣地问：“什么……”
沈宜团伸手扣动奶牛猫底座的开关。
下一秒钟，奶牛猫哇哇发出声音：“爱你，兰兰，你要天天开心哦，祝你幸福！”
那个声音跟沈宜团好像。
开关没关上，于是就像沈宜团趴在他的怀里，一遍又一遍地说，“爱你，兰兰，你要天天开心哦，祝你幸福！”
李微澜的眼泪掉了下来。
这是梦吗。
如果是真的就好了。
求求上天了，这个梦太幸福了，可以让它在现实生活中也发生一次吗？
不用全部都完整发生一次，或者是沈宜团对他说，“这是你的家，没有人可以再抛弃你了”，或者是，“这是我们的八音盒，上面的粘土小人是我们哦”，或者是，“祝你幸福，你要天天开心！”这三个礼物其中一个就好了，他不贪心，他不贪心，他不贪心。
贪心是没有好下场的。
他知道。
他最知道。
窗外忽地传来烟花的声响，李微澜泪眼模糊地，从落地窗看出去，270度全景落地窗外，正在绽放着绚烂的烟花。
在江面对岸巨大的写字楼上面，正在播放着沈宜团李微澜做的生日应援，照片还是八音盒上的那张，沈宜团和李微澜在甜甜圈，香橙树，城堡，阳光前面的自拍。光明正大的偏爱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展现在这座城市所有人的面前。
广告屏幕下面闪烁着两行祝福，依旧是，“爱你，兰兰，你要天天开心哦，祝你幸福！回归大爆！”
沈宜团笑弯了眼睛，讲话的语气柔软又真诚，“其实我是你粉丝呢，李制作人。你写的歌都很好听。正好今天晚上正规一音源排名公布，所以以粉丝的立场给你做了生日应援。”
然后，沈宜团看着李微澜的眼睛，亲口对着李微澜说，
“爱你，兰兰，你要天天开心哦，祝你幸福，生日快乐！”
李微澜抱着奶牛猫玩偶，泣不成声。
他的泪水不断涌着，拿出了那一串家钥匙，递给了沈宜团，让沈宜团圈住钥匙圈圈。
李微澜知道自己长得好，故意低下头，弯腰，用上目线看着沈宜团，哭得眼睛里全是湿漉漉的泪水，在水晶灯下烟花眼显得亮晶晶的，美丽又破碎，还很可怜。
李微澜自己伸出左手，略微扬起左手无名指，递向沈宜团，“可以用钥匙扣的圈圈环住我的左手无名指吗？就像戴戒指那样。我喜欢那样收下家里的钥匙。”
在夏天璀璨的烟花里，沈宜团给他戴上了。
李微澜哭着，亲了亲奶牛猫，又用奶牛猫蹭蹭沈宜团的脖颈。
沈宜团让他别哭了。过生日要开开心心地，冰箱里还有草莓蛋糕。一起在新家吃蛋糕，顺便等正规一专辑的音源排名。
李微澜眼泪汪汪，顶着一头天使少女才会有的白金毛，虔诚且娇羞地点点头，一边可怜兮兮地擦着眼泪，一边想，要给另外一套房子装条铁链才行。铁链的圈圈大，大到可以栓住脚踝。
是的，这就叫礼尚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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