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榻榻米上的人翻阅着报纸， 顺带往嘴里塞着薯片。
薯片袋子旁边有一瓶打开的汽水，不过随着趴着的人做出翻身动作，汽水被一双手拿走， 放在了安全的地方。
手机铃声响起打破了安静，乱步像是早有预料那般一个激灵爬了起来。不过他没从乱糟糟的角落一眼找到手机，最后还是社长看不下去帮忙找出来的。
“喂？”
“好慢。”电话那边的五条悟抱怨，“就像你说的那样，我看到了一个有智慧的特级咒灵。不过很可惜，那个火山头最后被救走了。”
五条悟换了个姿势，感叹道：“本来还想带学生教学一下，没想到他那么不抗揍。所以需要特地去调查一下吗，会造成威胁吗？”
“不用。”乱步又塞了口薯片， “他们是最不重要的配角，不过羂索终于坐不住了， 看来最近就能解决他。”
“你要知道伪装可是很辛苦的，见到那个火山头时我可兴奋了，不过因为你的话我还得装作意外的表情。”
乱步又趴了回去， 他将报纸翻页：“毕竟要让羂索觉得自己的底牌够大， 这样才会自信出牌啊。不然他一直躲躲藏藏， 那样我们会更被动一点。”
这点五条悟自然知道，他早期待起羂索的登场了， 毕竟最近可太无聊了。
“了解。”
“对了。”挂断电话前，乱步突然想起一件事情，“等他一点点试探还是太慢了， 干脆我们帮个忙好了。”
“哦？你怎么想的。”
一阵叽叽呱呱后， 电话总算是被挂断了，不过交谈计划的过程也很简略， 那两个人聊天总是说半句藏半句的。
见五条悟挂断电话，旁边的夏油杰问了句：“所以，计划是什么？”
五条悟一直点头说着“原来如此”的话，同样旁听的夏油杰还没明白计划的全貌，所以这才问了句。
不过放下手机的五条悟只是笑笑，然后理直气壮的说道：“没听明白。”
“……也很正常。”夏油杰闭了闭眼睛，“算了，直接相信他就好了。”
另一边放下手机的乱步松了口气，他像是解决了一件心头大患那般表情轻松。不过没等他看完报纸，门口又传来脚步声。
是太宰治回来了，他手里提着打包的甜点，身后跟着一位客人。
“哟，还活着呢。”来人笑着说了句，也没有客气直接走了进去，“不请自来还真是抱歉，不过你应该没有忘记吧，比起谢礼我觉得特级咒术师的一个人情更重要。”
乱步抬头“噢”了一声，想起来之前确实欠人家一个人情。在社长的提醒下他坐了起来接待客人：“自然没有忘记。”
来的人是九十九由基，她坐在沙发上姿态随意：“虽然很想支持你，但是天元不能死。”
九十九由基是和太宰治一起回来的，而太宰接下了“暗杀天元”的任务。
乱步本来想效仿另一个世界的做法，想着天元死后平衡被打破，那么就会形成新的规则。
不过他自然也料到了会有人阻碍，但是他相信太宰能够解决。
那么现在太宰将人带回来的原因就很好猜测了，那就是按照他的观察和分析，现在有了比杀死天元更好的办法。
“是结界？”乱步看向太宰治，“天元进化的方向不同啊。”
“是的。”太宰治点了点头，“他进化的方向有些出乎意料，不过倒是刚好，加上夏油的术式，我们能打一手好牌。”
乱步睁开了眼睛，他露出一个赞赏的表情来：“噢，原来如此、是电脑啊。”
“就是电脑。”
那两个人打着哑谜，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但看那副表情他们似乎又交谈的很顺利，这不禁让九十九由基以疑惑的表情，看向室内的另外一个人。
社长只摇了摇头，一副他也不理解的表情。
九十九由基这一看就发现了不对，然后她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片刻后说道：“你也不是人类。”
“是乱步身边的那只银狼吧，咒力很像。”
银发的男人没有否认，他只是略微颔首，然后将泡好的茶送上。
那边的太宰和乱步围在一起，两个人兴致勃勃的讨论着什么，期间还拿出地图一阵圈圈画画，最后又一拍巴掌碰拳后满意的点头。
“可以答应你。”乱步最后说道，“我不会对天元下死手，但是作为交换，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要干预。”
短暂的打量后，九十九由基就明白面前的银发男人实力也不简单。她明白以乱步的实力，哪怕自己插手怕是也没办法阻止。
所以她很干脆的答应了：“成交，这是一个划算的买卖。”
两方都很满意，将客人送走后，拿着地图的乱步又凑到了社长面前。
他对图上几个标点比划着，解释着他们的计划：“之前天元在各地设立了结界，而结界里发生的事情他都能察觉。所以我们想干脆设立一个可以笼罩全国的结界，那样什么地方有诅咒出现就能第一时间监测到。”
“而且，进化过后的天元，也能察觉到哪里有新的〖咒术师〗诞生啦，这样就不会出现菜菜子她们那种情况。”
乱步很感兴趣，语气也有些激动：“而且这只是猜测，等真的实行应该会有更多便利，天元也算是有用场了。”
完全……没有听懂，不过社长还是咳嗽一声，他抬起手摸了摸乱步的脑袋：“很不错，乱步。”
得到夸奖的人，脸上的笑容也更灿烂了。乱步嘿嘿笑着，然后又故作矜持：“这也要多亏太宰，是他想到的。”
“我只是提出了一个可能而已，还是乱步想的比较完善，而且他对这些也比较了解。”
“太宰也是，辛苦了。”社长一视同仁的夸奖了，“这个想法很不错，那就交由你们负责了。”
乱步点头答应下来，不过比起思考更详细的计划，他的注意很快又被带回来的栗子蛋糕吸引。
一转眼间那影响重大的计划，便被两人这样随意的抛之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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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新年过后的半个月内，因为任务完成的出色，乙骨忧太再次晋升为特级咒术师。
他当时成为咒术师时便是特级，只不过因为诅咒解除，那些人便将他的等级降到三级。
本来还需要更多的考核，完成更多的任务才能顺利晋级。但是咒术总监会却迫切地提拔了他，任命他为特级咒术师的同时，又特地通知他前往参与高层的会议。
上一次参与这种会议，好像还是一群人谈论对他的处罚呢。那时候因为里香太强大又不可控，高层并不放心他自由活动，最后还是五条老师出面，给了他能够入学的机会。
在正门口，乙骨忧太见到了带路的人。这次接见的人很恭敬，将他视作贵客那般态度诚恳。
少年有些纳闷，他并不知道此行高层会委派什么任务，但是随着他走进会议的大院，沉默的气氛又让他不由紧张起来。
那是一个圆环形院子，院子中间有一个石台，石台附近是很大一片空地，凹陷下去的数道缝隙里隐约可见粗壮的锁链。
圆形的楼台首尾相连，靠近院子的地方是一条走廊，走廊上垂下很多轻薄的竹帘，隐约可见跪坐在席位上的人影。
会议大院为什么会是这个特殊造型，乙骨忧太也不太清楚，他只模糊知道一个大概，很久之前会议是在室内进行的，因为那些高层可不愿意被风吹雨打。
而且那时候的总监部完全不是这个样子，好像是被破坏的完全后重建了……
“请。”
乙骨点了点头，他放下武器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然后一双眼睛又开始观察周围的人。
这次来的人很多，看着是因为什么很严肃的事情。
看台位置很高、位于走廊后面，可以很好的看见中央地方的全貌。但垂下遮挡用的纱帘，却将每个人都隔开来。
那轻纱竹帘，让近在咫尺的身影都看不正切，所以无人说话的情况下，气氛就莫名严肃起来。
有些走神的乙骨忧太听见一阵锁链碰撞的声音，而等他反应过来朝声音来源看去时，原本空旷的平台上多出一个人影。
黑色的长发披散着遮住大半张脸，白色的里衣看着很单薄，那人双手双脚都被胳膊粗的锁链束住。而锁链和双手处，又密密麻麻缠绕着不少封印的符纸。
就连那双眼睛也用黑色的布遮了起来，俨然一副“罪人”的模样。
而看清楚那人的脸后，原本落座的乙骨忧太差点站了起来。
是夏油教主，他虽然是诅咒师，但是脾气很不错对他们也很好。
为什么会这样……乙骨忧太皱紧眉十分不解，他只知道五条老师和夏油教主的关系很不错，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随着罪犯被安排上场，会议总算是死气沉沉的开始了。
“五条悟、鉴于你上次办事不力没有完成任务，这次处死罪犯夏油杰的任务，就交由特级咒术师乙骨忧太。”
站在帘子后面的人冷漠说道，他果断的下达了死刑的命令，那副急促的模样就好像生怕事情出现变故。
五条悟只是站在石台上，他双手抱着手臂不言不语，似乎是准备听从命令，但是站在原地的脚又没有挪动半分。
而听到这句话乙骨忧太根本就坐不住了，他没想到那些高层喊他来会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所以少年表情着急的主动掀开了帘子：“等、等等！”
这副突然出声打断的行为惹来很多不满，率先开口的人厉声呵斥：“乙骨忧太、别忘记了你的身份，难道你也要谋逆吗？”
这个锅实在是有些大，堵得乙骨忧太有些哑然。作为一个咒术师，无论等级高低都要受总监会的派遣、听从总监会的命令。
乙骨忧太一脸犹豫，他直接掀开帘子走了出去，站在了所有人都能看到的地方。
站在台下的五条悟突然轻笑一声，他抬起头对学生露出一个没事的宽慰表情：“这话就有些不对了吧，一个月前的会议上，处死杰的任务不是安排给我了吗？”
“因为你总是拖延时间，这些家伙根本就等不了。”一个声音慢悠悠的从入口处传来，姗姗来迟的人提着什么东西，“还有啊，一直让我等着很无聊的。”
乱步走上了楼梯，他站在了五条悟的另一边，随后高高将手里的箱子举起：“这里是证据，是证明夏油杰无罪的证据。”
“因夏油杰死去的十四个人，均是因为被诅咒灭口，而你们只因为他是咒灵操使，便理所应当的怪罪他，看来总监会办事也不力啊。”
那个箱子被重重的甩在空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声响。带来箱子的人揉着手腕，似乎在嘟囔着好重之类的话。
没人上前去查看箱子里的资料，因为他们需要的根本不是真相，而是一个能铲除异己的机会而已。
夏油杰的叛变他们再暗爽不过，因为这样就有合理的理由将他视作敌人，然后进一步的消灭威胁。
正上方的人没有查看那些资料，而是气势汹汹的喊道：“江户川乱步、你已经被咒术总监会除名！你没有资格说这些，而且没有受到邀请的你根本没有权力站在这里指指点点。”
乱步没有生气，他只是突然扬起脸笑了起来：“你比你的那位舅舅有骨气多了，总监先生。”
“你的那位舅舅、前一任咒术总监，可只会借别人的嘴表达不满。”
现在的咒术总监是一位比较年轻的男人，他能成为总监不仅仅是因为他舅舅的原因，更因为自己的实力够格。
所以被反驳时，难免就有些沉不住气的冷笑：“如果你再执迷不悟的话，我将判定你为叛徒夏油杰的同盟，并对你下达通缉！”
“不用通缉了，我就在这里。”乱步将手一摊，随后又有些苦恼道，“和你们这种听不懂人话的家伙讲道理，完全就是浪费时间。”
说完他又摩挲着下巴，感叹道：“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你们还是躲躲藏藏的见不得人啊。”
之前是一个两个都藏在屏风后面，现在虽然换作室外，但也都用帘子遮住脸。
或许是因为那毫不退让的气势，其他旁观的高层也按耐不住，窃窃私语的声音响起，伴随着强烈的不满。
虽然这么多年过去，总监会的高层有很多都换了人，但也不乏有几个资历老道的人地位很高，所以他们也亲眼见识过上次混乱的局面。
因此新仇旧恨一起涌了上来，见台上的人口出狂言，亲口在大家面前“叛变”，他们便觉得抓住了把柄，得意又迫切的叫嚣着。
“你还在等什么、五条悟！”那位总监面色难看的大喊，“这位叛徒要叛逃，难道这次要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放他离开？就像你上次做的那样？！”
没人相信最强的六眼会让夏油杰逃脱，所以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认，这其中有私情在。
但哪怕是最强也没办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徇私。
“我可没说要逃跑啊。”乱步扭过头，“他们可真会转移话题。”
五条悟点了点头：“确实，毕竟他们年纪大了，要体谅老人家啊～”
“也没见你平常多体谅他们。”
见五条悟没有动作，坐不住的众人终于掏出了杀手锏。最靠近边缘的帘子被掀开，金色长发的女人走了出来。
“虽然不喜欢这样热闹的场合，但能一直被麻烦也很让人苦恼。”走出来的人眨了眨眼，她身边飞着一个形状奇怪的咒骸。
那是特级咒术师之一、九十九由基，她并不直接受总监会调度，但也算是咒术师。
对于她的出现乱步早就料到了，他抬手打了个招呼：“哟。”
两人自然不是第一次见面，虽然说不上认识但关系也没有那样糟糕。
见没有起特别大的冲突，甚至没有打起来的苗头，总监也有些坐不住了，他冷声嘲讽：“呵，这就是你教的好学生。”
被质问的夜蛾正道并不说话，他甚至没有擦去额头上的冷汗，只是在心里尖叫的同时想着。
这几个小子到底要做什么！！！
夜蛾正道不知道乱步他们有什么计划，也没有什么暗示，只是临来参与会议前，硝子面色复杂的提醒他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
气氛渐渐凝重起来，而又有一人主动掀开了帘子，金色短发的男人面无表情，然后又环视一圈语气嫌恶的开口：“呵，我看你的眼睛是不需要了，说两句话就是叛徒的话，我看你这个总监会也没必要存在了。”
禅院家主禅院直哉和他的父亲很像，不仅仅是术式一样，性格和作风也很相似。
当时他顶替禅院直毘人成为家主后，不少高层都明里暗里和他交好关系。用他们的话来说，禅院直哉和他们一样，是可以同流合污的存在。
但现在他不仅仅立场变换，那副刻薄又锐利的姿态还对准了他们。
和资历老道、令人信服的禅院直毘人不同，这些高层对禅院直哉的看法并不是尊重，而是看着年纪轻轻的他，想要将其培养成合格的狗。
但现在没长好犬牙的狗对他们露凶，所以难免有人会觉得权威被挑战。
直哉自然也感受到那些恶意的目光，所以他的语气更加恶劣：“怎么？你不会觉得自己是总监，就可以目中无人了？可别忘了是谁让你坐上这个位置的，你可远比不过上一任总监，至少他会夹着尾巴做人。”
冷漠的话极尽嘲讽，但偏偏无论怎么反驳都不对劲。
总监会的总监是经过御三家指名、然后由内阁总理任命，这个位置很多人觊觎，但也不是谁都能胜任的。
这位总监自然也是心高气傲之人，所以第一时间便做出了反驳：“呵，选择你这个废物当家主，还真是禅院家的失败。”
不等两人争论出个所以然，现场突然就喧嚣起来。
被认为无力逃脱的夏油杰站了起来，他很淡定的揉了揉手腕，然后沉重的镣铐应声落地。
封印的符纸也脆弱不已，轻飘飘地就被扯了下来。
而看着这幕，想起他们刚刚对夏油杰那恶劣的话，生怕被后者报复的人又大声尖叫起来。
“五条悟！！！”
乱步掏了掏耳朵吐槽一句：“好吵。”
原本高高在上端坐着的人坐不住了，现场一片混乱，那些高层纷纷站了起来，观察着时机就准备落荒而逃。
“等等啊，我的话还没说完。”乱步大声喊道，见无人搭理他又有些苦恼的打了个响指，“贤治！让他们安静下来吧，就像对待你不听话的那些牛一样。”
从影子里冒出一个人来，挠了挠头发的少年高举起手来：“是的！”
那是一个看着很瘦弱的少年，一开始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那些高层更多的是骂骂咧咧的斥责五条悟，然后又喊着乙骨忧太和九十九由基保护他们。
但是很快，有些苦恼的少年眼睛一亮，他深吸了一口气握住了走廊的边缘。
“乱步先生说这些帘子很碍眼，所以干错都掀掉好了。”贤治笑眯眯着说道，随后他的双手一起用力，同时又礼貌的说道，“要小心哦大家。”
“咔喳”一声后，现场短暂的安静一瞬。然后下一秒连成整体的走廊牵一发而动全身，直接在巨大力道的拽动下分崩离析。
耳边不断响起建筑崩塌的声音，原本结实的建筑在少年的手下像是纸皮一般脆落。
掉落的建筑纷纷砸了下来，紧接着一片混乱的响起尖叫和愤怒的吼声。
他们终于意识到实力的差距，也意识到另外两个特级咒术师不会支援，所以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应该逃跑。
在绝对的武力面前，权力只是不值一提的事情。
乙骨早从高处跳了下去，看着这混乱的一幕他有些担心，但五条悟只是掀开眼罩安慰他：“没关系，装作没看见就好了。”
满目疮痍可不像是能无视的程度。
九十九由基也没有动作，她静静看着现场，感叹了一句：“那个少年……力气可真是大。不过没看错的话，他也不是人吧。”
乱步并没有回答，他只是将手搭在额头上看着热闹：“贤治这次比上次还要得心应手。”
所有想离开的人都被挡了回来，贤治徒手造出一垒土墙，挡住了那些人逃跑的退路。
而进来的入口处，站着一个手持短刀的和服少女。她面无表情，但是如果有人要去挑战，又会被她手中的刀刺中不致命的要害，彻底丧失行动能力。
一阵光芒闪过，许多人又擦了擦眼睛，好像看到原本的退路变成了一堵墙，他们慌乱调换方向，然后又被突然砸来的巨大石头震了个七荤八素。
没有人能离开，从会议开始后，什么时候结束就不是他们能说得算的了。
他们终于惊恐的发现，要被审问的对象是他们自己。
在一片混乱中，只有夜蛾正道身边是完好无损的。所以越来越多的人挤到他身边，开始还是痛骂他管教不力，后面又破防的痛哭流泣，喊着夜蛾正道管管这些疯子。
夜蛾正道板着脸，有人抱着他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痛哭。所以在长久的沉默后，他抬头说了句：“够了。”
而就像是他说的话那样，混乱终于停了下来。
九十九由基依旧不动声色，但她对看这种闹剧没有兴趣，所以只是退后两步，意有所指道：“别忘了我们的交易。”
乱步点头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然后他又看向那些一脸恐慌的高层，这次没有竹帘或者屏风的遮挡，那些脸上的表情就显得有些狰狞。
他笑着，表情显得有些无辜：“我可什么都没做，只是会议都没有结束他们就想离开，这简直是太没有礼貌了，夜蛾老师。”
“够了……”夜蛾正道又重复了一句，“乱步，这样就可以了。”
直哉拍了拍身上的灰，他和甚尔一同走过来刚好听到了这句话，所以也特地“切”了一声：“无法理解，这种情况干脆别喊他来不就好了，束手束脚的。”
他可不介意大闹一场，但夜蛾正道的话很明显会影响乱步的决定，所以这才建议一开始就不带上校长。
“他们没有悟完全不行。”乱步只是平静的叙述，“如果遇到连悟也解决不了的麻烦，他们也没有解决办法的能力，只会乱上添乱而已。”
“喂喂，我可是最强啊，你不要随意造谣。”五条悟不满的反驳，然后他被乱步瞪了一眼。
“所以啊，根本就没必要浪费时间。”乱步点点头，然后有条有理解释，“而且他们只会用自己的权力谋取财富和利益，根本就帮不上忙。”
“在这里有七成以上都只是普通人，他们连咒灵都看不到，但是却有能掌控咒术师命运、生命的权力。他们已经腐烂了，咒术师的存在不过是为了服务他们的。”
跌跌撞撞的总监终于赶了过来，他的脸上不知道被谁打了一拳，眼底下一片乌青。
看着站在乱步身边的五条悟和禅院直哉，总监总算是明白了这些找麻烦的家伙是来干什么的了。
“一个五条家主……一个禅院家主，还有你、江户川乱步！你们想将总监会掌握在自己手中。”他面无表情的说道，“你和我们又有什么不同？别道貌岸然了！不过是拥有力量、不过是生来就比我们幸运而已。要不是你拥有如此强大的术式，你不过也是一个废物。”
“不过是仗着自己的力量胡作非为，觉得自己很伟大吗？笑死人了，我们所做的不过是为了保护普通人，我们维系的平衡不过是为了人类的未来！而你这种走运的家伙，不过是一个愚蠢又自大的废物！”
总监怒骂道，但是下一秒他就感觉被什么危险的东西盯上。
他对上一双冷漠又带着杀意的眼睛，站在乱步身后的银发男人身侧别着刀，虽然只是静静站着，但是那个眼神却很有压迫感。
而且不仅仅是那个男人，还有更多带着敌意的目光从各个方向投来。他好像陷入什么危险的处境，下一秒就要被掐断喉咙那般。
乱步也没有生气，他只是眯着眼又看了眼面前的男人：“你就忘记了自己家金库里的东西了吗，还有保险箱里的那叠文件。”
总监突然瞪大了眼睛，他被哽住了有些说不上话。但一个声音却接着话说道：“去年七月十四日的时候，你从孤儿院领养了六个孩子，将他们放入关满咒灵的房间里练就强大的诅咒。”
“八月二十一日，各地失踪一共二十一人，而他们去了哪里，你肯定也知道吧。”太宰治露出一个笑容来，他走上前，声音很轻，“用那么多人练出来的咒灵，很强吗？呵呵呵，让我猜猜——你想找些咒术师成为它的养料？看准谁了，我帮你物色一下。”
明明是带着笑容的脸，但那双眼睛却很冰冷，轻飘飘的话揭露他内心深处最见不得光的秘密。
总监没了开始的气势，他只是故作镇定的反驳：“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诅咒？那种可恶的东西怎么会和我有关系。”
太宰治也不着急，他最清楚人的劣性，所以他只是轻描淡写的抬起手：“阿敦。”
等待许久的阿敦点了点头，他拿出那个沉甸甸的箱子，随后将其打开。
里面是一叠叠厚厚的文件，白纸黑字的记录着罪证。
随着一抬手的动作，那些纸像纷飞的蝴蝶，随着一阵风撒的到处都是。
那些罪证不仅仅是关于总监的，还关于在场的每一个高层。
在这里的人就没有无辜的，他们都手染鲜血，身浸于黑暗当中。
而看清楚纸上的内容后，原本叫嚣着的人也都安静下来，他们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张开口却又哑然。
没人再怒骂，潜规则里被视为大众的事情揭露在外，他们都保持着沉默，但心中又不服。
因为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做过见不得人的事情，甚至有些人还互相帮助，所以他们只觉得很正常。
乱步拍了拍巴掌，他咳嗽一声强调：“咳咳，那么我就直接说了哦。咒术师是需要后勤，需要有安排和分配任务的人，但是绝对不是你们。”
“所以现在开始，三分钟内、你们可以直接离开这里，当然离开也就默认了退出总监会。”
能成为高层并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很多人都不愿意随便放弃到手的权力，所以一时之间僵持起来。
他们也不觉得几个年轻人能颠覆他们的地位，所以也都黑着脸没有动作。
“阿敦，开始计时。”
“是。”
时间一点点流逝，但在场的人都像是被放在火上炙烤那般煎熬。
有人越来越不满起来，看五条悟并没有表态，也没有表示支持，所以就壮着胆子打量起来。
反正也不会出人命，他可不想被一个臭小子拿捏。黑色头发的男人神色阴郁，随后他掏出身上的特殊咒具，想要出其不意的偷袭。
但是刚有动作便被一个人干脆的制服，一声咔喳声后响起尖叫声。
国木田推了推眼镜，但是手上的力道没有丝毫放松：“老实一点。”
在场控制住他们的人大多是陌生面孔，虽然不是咒术师但是都实力强大，看着是乱步找来的帮手。
所以见无法反抗，有人便阴沉着脸，从地上找出自己的罪证，然后默默的准备离开。
眼见第一个离开的人没有被阻拦，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心动。
离开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其中负责保护高层的手下走的最为干脆，一转眼就走了大半。
看着这热闹的场景，太宰治抱着手臂喊道：“总监会可不需要废物哦～没有经过考验的人可没资格留下。”
这番挑衅的话让不少人不满的“啧”了一声，但很多人还是因为“话外之意”而动摇。
所谓考验，不就是想考验他们的承受能力吗？要是不离开的话，说不定就能得到认可，然后继续在总监会任职呢？
剩下的人对视一眼，为还留有这个机会而松了口气。
“你啊，真是恶趣味。”乱步摇摇头对着太宰治说道，后者只是笑而不语的伸手，“嘘。”
看着那两人窃窃私语的样子，夏油杰和五条悟也觉得不对。他们可不认为乱步会给这种糟糕的家伙机会，不过仔细一想也理解了乱步那句话的意思。
乙骨忧太没有理解，他左右看了眼，最后默默站在校长身边。
三分钟的时间过的很快，最后踩着那几秒离开的人颇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不过留下的人却是挺直后背，一副正直又在理的模样。
“想好了不离开吗，三分钟时间到了哦。”太宰治后退了两步，他特意看向总监询问，“总监先生也不离开啊，是觉得自己能打得过社长吗？”
这句话有些莫名其妙，但是总监冷着脸没有回答。他保持着沉默，想要等待风波过去。
反正之后他有的是时间报复这个臭小子。
但是询问的话后，被称为社长的银发男人缓步上前。
社长一边慢慢靠近，一边缓缓拔刀。刀刃出鞘，锋利的刀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出。
下一秒捂着脖子的男人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喷射出的血迹溅射开来。但刀很锋利，挥刀的人也很果断，所以只发出几声沙哑的“啊”声，总监便捂着脖子倒地没了生息。
在社长起手的同时，夏油杰便料到了他要做什么。所以在那血柱喷射前，他抬起手用袖子遮住了乱步的脸。
乱步没有很害怕，他扒着夏油杰的手说了句“我又不是孩子”，然后又骄傲的说：“社长很厉害的对吧。”
“是啊。”夏油杰赞同的点头，“姿势很干脆利落，也是一击毙命的位置。”
很果断，但换言之也可以说是熟练，像是这样经历过多次，所以才这样平淡，甚至还很有经验的躲开了血迹的喷射，只有刀尖染上红色。
这让夏油杰不禁思考起来，社长是什么来历。但他环视一圈，看着乱步身边其他人那副习以为常的表情，又不禁感叹。
他们好像都见证过死亡，对于这样血腥的场面，连年纪最小的镜花都面不改色。
不过阿敦却一如既往的心软，他皱起眉头，想要捂住镜花的眼睛。
太过震惊的场面让周围的人没能反应过来，滚烫的血泼在一些人身上、脸上，所以半响后爆发了惊天动地的尖叫声。
但是锋利的刀没给他们反应的时间，熟练老道的“杀手”也没有给附近人逃跑的机会，倒下的人一个接着一个，脸上还维持着痛苦的表情。
“啊啊啊！”
剩下的人终于迟钝的明白过来，今天的会议是有来无回的“鸿门宴”。
但逃跑是那样的无用，地上流淌的血汇成小河，躺下的尸体堆在一起。
夜蛾正道还没能反应过来，但看着眼前血腥的一幕幕，他的身体已经浑身僵硬起来。
他的眼睛瞪大，嘴巴微张一副震惊的表情：“你到底在干什么啊！”
乙骨忧太也吓了一跳，他下意识想要上前保护那些人，但最后又硬生生停了下来。他表情复杂的低下头，看着地上被血染红的罪证，最后保持沉默站着。
直哉的嘴角扯了扯，他没料到会如此极端，但短暂的意外后，他又看向甚尔，两人商量着要怎么收尾。
看着被吓坏了的老师，乱步终于想起要解释：“我们不需要他们，也不需要总监会。”
他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掌控总监会，一开始他就想将这个藏污纳垢的地方摧毁。
五条悟没有拒绝，杰也没有意见，社长虽然欲言又止，但也支持了。
所以乱步的表情很正常，他像是说着毫不相关的事情：“而且他们该死。”
夜蛾正道一直知道他的学生能够明辨是非。他也知道这些人罪该万死，但是他心情复杂的不是乱步做下的事情。
他只是在想，作为老师的他还是太没用了。
浓郁的血腥气味冲鼻，不过很快地上的尸体连带着凌乱的建筑一起，被体型庞大的咒灵吞入腹中。
夏油杰操控着咒灵熟练地收拾现场，五条悟看了一圈，然后将剩下的建筑也轰塌增加了点杰的工作。
随着太阳出现天空放晴，一切好像都结束了，又好像才刚刚开始。
第132章 特殊的式神
1月23日， 来自总监会的最后一条通知。
【自即日起，咒术师不再听从总监会的指派。】
十分简短的一句话，但是却让所有咒术师有些猝不及防。
咒术总监会是管理咒术师的重要组织， 事关任务的分配、等级的考核，工资的发放等等。而这样的消息无异于在告诉所有人，总监会撂担子不干了。
这样可不行，一时之间除了错愕外，许多人又不解的向上询问。
但是无人回答真正原因，也没有人给出解决方法。唯一知道的是，只要在手机上安装一个软件，就会有任务分配。
而分配的任务会由窗和咒术师一同合作完成，虽然很有效率， 但是很多人还是十分难以接受。
总监会不在了，虽然任务没有出现差错， 但是长久下去也不行。甚至渐渐的他们也发现了弊端，那就是负责委派任务的系统，并不是只有咒术师可以登陆。
只要拥有咒力， 有能够作战的能力， 那便都可以登陆系统， 通过明码标价的赏金接取任务。
也就是说诅咒师也能够参与其中。
这不免让人担心起来，想着万一诅咒师借机伤天害理， 那会造成更多的损失。
但很快他们又发现，一旦任务出现停滞，那系统便会安排新的人手接替。
在这片土地上发生的事情， 好像随时随刻都被监视着， 所以有坏心思的人出现，也不会造成太大的损失。
其中以一批诅咒师为代表， 在经过开始的试探后，他们也选择接取任务而后按时完成任务。
毕竟大部分诅咒师都是身负能力，但是却没有受到“赏识”的存在。除了追求破坏和邪恶的人，更多的人只是想要追求更好的生活，也就是拥有更多的钱。
2月11日，笼罩在全国各地的帐消失，一时之间咒灵数量激增。
先是总监会的消失，后又是咒术师和诅咒师的界限混淆，一切都从“有规则”走向“混乱”，在这日混乱开始逐渐扩大。
失去结界的平衡，各地的咒灵不断冒了出来，这大大增加了工作量，同时各地因为咒灵受伤的人日渐增加，在全国制造了一定程度的恐慌。
新闻上、电视上报道着最近的新闻，无缘无故死亡的人数还在增加，人心惶惶的同时，因为负面情绪的增长，诅咒也变得越来越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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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上路过的人脚步匆匆，不过片刻他又突然停了下来。
“任务已经完成。”米格尔微微低下头，将自己得到的情报说出，“目前已经联系上大多数有名的诅咒师，并且以盘星教的名义，邀请他们参与十五日后的宴会。”
“辛苦了。”房间里的人点了点头，“接下来的按照安排继续就好。”
“是。”
翻阅书页的动作停了下来，乱步将空掉的盘子往前推了推，然后这才扭头对身边人说道：“十五天，我们能做的事情很多。”
太宰治的动作一顿，他很快理解了乱步话中的意思，所以特地轻笑一声：“可以，不过这次可没有那样容易哦。”
“我不觉得你会浪费时间做没有胜算的准备。”乱步接话道，“怎么样，物色的第一个人选。”
角落里的地图被拽了出来，太宰治随意的一指：“既然是准备找个帮手，那么就找个能干的吧。”
乱步颔首答应了这个建议，随后又在行程表上加上一行字。
行程表是社长特意给他规划的，不过除了开头几行飘逸有力的字体能看出写了什么，后面那乱七八糟的字完全看不出是和什么有关。
这是社长离开前让他一定要写的，说是说行程表，但其实也只是记录了一天到晚做了什么而已。
因为人手完全不够，社长便被安排了更加重要的任务。
一些手伸太长的老鼠藏在下水道里，对于外界这种混乱的局势还觉得能侥幸逃脱。但目光锐利的银狼早已经盯上它们，只等着一点点清算。
安排好行程后，在临出门前乱步又想起要去交代一声，他和太宰说了句等等，然后这才一阵小跑去找人。
然后不出所料的在偌大的盘星教迷失了方向，还是跟过来的太宰笑眯眯着说道：“这也是社长的拜托之一。”
毕竟以往社长在的话，带路这样的事情也是由社长来。
刚结束会谈的夏油杰揉了揉鼻梁，一个人独处的情况下他就懒得伪装，所以脸色很明显的阴沉下来。
但听到那个噔噔噔快速靠近的脚步声后，猜出来人是谁的他脸上表情又放松一些。
“我记得那位社长临走前说过，要让你好好待在盘星教。”夏油杰换了个舒服的坐姿，他眯着眼睛说道，“而且外面很混乱。”
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咒术师祓除诅咒的过程被目击。一开始只是有两三声谣言，但是后面随着或模糊或清晰的录像或者监控传出，奇怪的谣言便越传越广。
随着结界的消失，现在哪怕是普通人也意识到了，在这个世界、在他们的身边，还存在着一种他们看不到的威胁。
散播谣言的言论怎么都压不下，暗地里反倒有人鼓吹着透露更多。
刚走进来的乱步沉默一瞬，然后又一屁股坐在夏油杰对面的位置上：“那又没关系，根本就用不了那么多时间。”
在社长回来前，他就能解决事情。
夏油杰没有接话，他只是看向后一步慢悠悠走进来的人，然后问了个奇怪的问题：“这次出门的搭档……一定得是他吗？”
“喂，这样的话可是很让人伤心啊。”太宰治捧着胸口，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我可是很尊敬乱步先生的，当然他的命令我也完全服从啦。”
“你知道的我说的完全不是这个。”
轻叹一声后，夏油杰颇为无奈：“我自然不怀疑你的头脑。”
言外之意是你灵活的头脑我认可，但是身手不行。
太宰治、一个做人做鸟都钟情绷带的奇怪男人，他有着多智近妖的头脑，也是少有能快速理解乱步意思的人。
很聪明，但这个男人身上却偶尔流露出颓废的气势。夏油杰不止一次看到，国木田独步在奇怪的地方将太宰找到。
那个嘴里常常说着“完美自杀方法”的男人，也确实和说的那样付出行动了。不过这副身躯可不会死，就是这副颓废的样子真的很容易教坏孩子。
他并不否认太宰治的聪明，毕竟后者可是乱步都赞赏的存在。
最近一段时间里，许多有用的决策和计划，都是由太宰治提出。
例如让天元负责那个系统的运转，利用其全知全能的特性安排所有任务。还有用几个小小的办法，让诅咒师也分为两个行列。
太宰治很聪明，而且他和乱步的聪明不同，他擅长的是掌控人心，并且深知人心的阴暗面，拥有能够随意玩弄其他人的心智。
这样的人虽然是盟友，但察觉到他计划的恐怖之处时，就连夏油杰也不免会惊讶。
制造矛盾、激化矛盾，从而让一部分人合作，同时可以得到一些无可救药的名单。
也正是因为见过太宰治的雷厉风行和强大的能力，夏油杰这才闭着眼睛认可，乱步口中说的那个美好未来，可能真的能实现。
不过太宰治和乱步都是头脑派，能让他们两个一起出动的任务一定是十分棘手，而且夏油杰觉得，他们两个都需要配备武装。
所以出门的两人组，莫名其妙变成了四人组。
————
抵达目的地后，周围是很明显的一片废墟。
原本这里是一片居民区，但是在一个月前因为一场地震，很多人都选择了搬走。毕竟这个小区也很破旧了，平时也没什么人会来。
地震并不会毫无预兆的发生，也不可能只有这一片地区。看着那些墙面上、马路上的裂缝，对于这次要调伏的“式神”乱步便有了推测。
走在前面的玉犬嗅了嗅，然后白玉犬率先察觉到不对，抬起头“汪汪”了两声。
“太安静了，这附近一只低级咒灵都没有。”甚尔眯眼看着，然后他说了句，“你们几个待在这里。”
甚尔强大的直觉让他感受到，再往里走的话会遇到很强大的家伙。
周围之所以没有低级咒灵，也没有其他咒灵靠近，是因为这块地方是属于一个大家伙的。
他肩头盘着的储物用的低级咒灵，因为感觉到危险已经开始瑟瑟发抖起来。
藏在深处的家伙很强大，一个月前被误以为是地震，也是因为那个家伙的原因。周围的房屋都遍布细密的裂横，那是能够媲美自然灾害的强大力量。
甚尔拿出武器，他准备先行进去查看一番。但是乱步却摇摇头，他指着另一人说道：“太宰一个人就可以了。”
惠有些担心，因为他见过太宰治被国木田一个过肩摔摔地上。倒不是他质疑前者的能力，只不过很明显让老爸前去查看更安全。
“能得到这样的信任还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太宰治笑笑，然后拍了拍风衣的一角，“不过要唤醒睡美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太宰先生没问题吗”看着往深处走去的太宰，惠有些担心的说道，“不如让玉犬和你一起过去吧。”
太宰治只是抬起手挥了挥：“那个家伙脾气很暴躁哦。”
这样的话更让人担心了，惠有些放心不下，不过他一转头却看到另外两人的表情一个比一个淡定。
甚尔打了个哈欠，对于做保镖这样无聊的事情，他已经十分熟练了。所以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就随便躺了下来，手往后脑勺一垫、眼睛一闭就懒洋洋说道：“好了喊我。”
乱步蹲了下来，他很放心让太宰一个人前去，所以现在正摸着玉犬的脑袋打发时间。
黑玉犬看着更活泼一点，三两下就吐着舌头躺下露出肚皮。
“好孩子。”乱步一边摸，一边像是想起什么，“惠如今能够召唤多少式神了？”
惠摸着白玉犬的脑袋，闻言在思考过后回答：“除了玉犬外，还有鵺和蟾蜍，脱兔是在不久之前调伏的。”
乱步点了点头夸奖道：“很不错嘛。”
问完之后，摸着玉犬肚皮的人又掏出糖果塞入嘴里。惠站在原地，长久的等待让他有些焦虑。
他自然知道，在差不多的年纪，同为十影法的乱步已经能够召唤更多的式神。这样的差距难免会让人有些落差，加上最近发生的事情，心思敏感的少年最终还是没忍住询问。
“真的……真的会没事吗。”
诅咒的存在被越来越多的人知晓，这样会造成更大的恐慌吧？
为了成为咒术师，惠学习了很多相关的知识，所以也知道这样是不好的。人类对于诅咒的恐惧，会增强咒灵的实力。
但是状况越来越恶劣，一切规则好像被打破，局势混乱不堪，身处漩涡之中的他难免会觉得迷茫。
乱步抬起了头，他看到了少年眼中的担忧和不安。
“会没事的。”
简单的一句安慰，虽然没有完全让人放下心来，但也只能顺势点头。
“在重建房子之前，肯定是要先摧毁一开始的建筑。”
摇摇欲坠的危楼之上，是没办法建立起稳固的地基的。
而且人类远比想象中的要坚强。
——
不知道过去多久，在打开的包装袋堆成一座小山后，蹲在路边的人终于有了反应。
乱步抱着一袋薯片，听着那边深处传来的响动好奇地抬头看去。
但是下一秒他便觉得脖子一紧，一只手拽着他的衣领，一个大力便将他扯走。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他们原本待的地方撞来一个不明物体，随着一阵灰尘的飞起，传来碎石掉落声音的同时，是一阵掩唇的咳嗽声。
大楼深处是一阵轰隆的响声，像是沉闷的鼓声在耳边敲响，让人不由紧张起来。
灰尘散去，被大力甩出来撞在地上的人，缓慢转了转脑袋。可以很明显看到他的手臂弯折成不自然的角度，不过随着坐起身后，那条手臂又很快恢复原状。
而且那身衣服也很破烂，像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刮蹭了。
太宰治坐在地上，他的手撑着膝盖笑了一声：“呵呵，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粗鲁啊。”
从路的那端，一大团黑色的物质流动，紧接着缓缓靠近。
“危险程度和你说的不一样，现在撤离。”甚尔面无表情，他伸手想要直接将人拎走。
乱步早有所料那般蹲了下去躲过，他一边摇头一边紧紧睁大眼睛盯着那团东西。
那东西终于从影子里走了出来，庞大的身躯一下子就占据了视野。
咆哮声从喉咙里挤出，一只巨大的爪子落在地上，将地面压出深深的凹陷。
那是一只有着橘黄色长毛的猛兽，其外身裹着一层诡异的红光，下一秒就高高跃起扑了过来。
太宰治快速站起身来，他抬手直面那只猛兽，但是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的手再次弯折，咔喳的声音响起，听着令人牙酸。
但是红光与白光碰撞，下一秒猛兽那庞大的身形就快速缩水，从一人高那样的体型，一转眼就缩水成为了一小团掉在地上。
捂着无力垂落的胳膊，太宰治倒吸一口凉气：“嘶，好痛啊……”
但是很快手臂又在咒力的修复下恢复原样，不过掉在地上的那一团东西却是没有再变大。
那一团小东西被摔懵了，在地上滚了两圈后才摇头晃脑的站起来。一身蓬松的橘色毛发，耳朵抖动尾巴甩了甩，一双浅蓝色的眼里都是茫然。
它摇摇晃晃走了两步，像是不习惯这个视角，又或者说不习惯这副身体。
“喵。”
那是一只橘猫，有着偏长的毛发，和一双瞪得圆滚滚的眼睛。
“喵喵！”
“噗嗤！”太宰治大笑起来，他一边咳嗽着一边捂着肚子弯下腰，“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矮小啊，中也。”
那只橘猫看着十分震惊，一边打着转追着自己尾巴，一边“喵喵喵”的叫个不停。
不过看着倒是人畜无害起来。
乱步走了过去，他“咦”了一声，说了句：“很可爱。”
这样的夸奖惹来小猫严厉的喵喵声，它不满、它抗拒，一双爪子刨了刨也依旧人畜无害。
“不过确实好小。”乱步蹲了下去，不等橘猫反应就将它抱了起来。
和他见过的隔壁家胖成桶的橘猫不同，面前的橘猫很苗条，虽然有着毛茸茸的长毛虚张声势，但是抱起来却很轻。
但也只有那么一秒钟的感觉而已，随着接触，下一秒橘猫突然发出沙哑的声音，像是极力忍受痛苦那般。
红光乍现，像一个圆球的能量体在近距离炸开。
毫无准备的，惠前一秒还在好奇那个小家伙是什么，下一秒就感觉到身体如负千斤重，身体不由自主的就跪了下去。
甚尔虽然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但是他刚前进一步，身体也因为那红光而曲膝弯下腰来。
身体难以动弹，哪怕是他也无法反抗重力。
“不要碰他！”太宰治及时喊道，但也晚了一秒。
他是唯一一个不受影响的，所以第一时间伸手阻止。
太宰不敢松手，看着依旧呲牙咧嘴的橘猫，他面色沉重的开口：“虽然我已经不是人类了，但乱步是，你要害死他吗？害死在场其他的无辜的人？！”
“如果你控制不住自己的话，方圆数百米的人都会遭殃。我不可能随时随刻在你身边，如果无法控制自己的话，那你只能被封印在这里。”
那双浅蓝色的眼睛里有茫然的情绪闪过，太宰治收紧手：“这里没有港口mafia、你也不是港口mafia的干部了。你现在只是式神而已，应该服从召唤你主人的命令。”
橘猫不满的叫唤起来，太宰治又语气恶劣的说道：“居然不是小狗，真是太可惜了。我都准备好项圈了，为了迎接我的小狗。”
乱步终于能够喘气，看着一人一猫争吵，他动了动肩膀：“你们好幼稚，还有好吵。”
听到这样的话，橘猫像是石化一般愣住了。
又过去许久，太宰治这才试探着收回手。见没有失控的征兆，他吐出一口气的同时，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项圈。
“……你真的准备了啊。”乱步眨了眨眼睛，一脸诧异。
“是找人专门定制的咒具，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抑制失控。”太宰治面不改色的说道。
那个项圈……怎么看都只是哪个商店随便挑的吧。乱步看破不说破，最后闭了闭眼睛算是默认。
要想不失控的话，其实更重要的还是内心的意志。只要意志足够坚定，那庞大的咒力也是可控的。
“喵喵！”
那橘猫自然不愿意，但挣扎的激烈了，乱步又嘶一声低下头来：“好痛、好像是受了内伤，咳咳……”
橘猫老实了，项圈也成功戴上了。不过惠却一脸紧张的上前，他上下打量着焦急说道：“我去联系晶子小姐！”
乱步把猫还给太宰，也不管他们怎么争吵，只是忙着哄担心的少年。
“我没事的啦，不过是骗他的。”
虽然项圈毫无作用，但是在其本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可以起到一个心理安慰的作用。
惠依旧没有放下心来，甚尔经验更老道一点，他直接掏了掏耳朵说道：“这个小鬼还没有那样脆弱，虽然弱得要死，但是出乎意料的没那么容易死。”
虽然之前出现过那么多意外，但是每次都逢凶化吉了。
不过这样的安慰并没有起到作用，惠直接将怒火转移：“老爸！”
结果出乎意料的顺利，不过看着太宰那副样子就知道，他也做了不少努力。
乱步揉了揉脖子，睡着的橘猫被他揣在帽子里，因为它一靠近太宰就要哈气亮爪子，所以只能由他抱着。
——
回去的路上就更顺利了，就是一进门后乱步就察觉到不对。
他前一秒还在和惠说说笑笑，下一秒就脖子一缩眼睛乱转想要回头就走。
但站在门口的人面无表情，挡住了他唯一一条退路。
见社长出现，甚尔便也放下心了，见乱步缩着脖子一副心虚表情，他乐呵着嘲笑：“也有你应付不来的人啊。”
乱步见避无可避，所以干脆扬起一个笑脸走了过去：“社长，你这次回来的好早。”
社长低垂下头，看着面前人笑容满面的样子并不说话。不过僵持片刻后，他还是主动嗯了声。
见社长没有生气，乱步便兴致勃勃地将睡得沉沉的橘猫举了起来，他绿色的眼睛亮晶晶的，兴高采烈说着：“社长，我可以养他的对吧。”
那是一只猫，社长的眼睛缓缓睁大了：“你……在哪里捡到的。”
他突然觉得有些手痒，但是刚伸出手，幽幽转醒的橘猫又突然炸毛。
“喵呜！！”
第133章 海边别墅
乱步不太了解猫的习性， 毕竟他没有养过。但是他也很清楚，一睡着就乱放异能的猫不是正常猫。
报纸上的消息条条都是和最近的事态有关，眼见吵得越发火热、局势紧张， 那些国家的领导也坐不住了。
但他们不知道要向谁施压，毕竟总监会不在了，大部分咒术师也没有想象中那样的好接触。
而且不了解咒术师和咒灵的普通人类，哪怕是手握权力的领导干部，也会下意识忌惮和害怕这种未知的力量。
看完一页的内容后，乱步又轻描淡写的翻了一页。
门口传来脚步声，进门前那人还礼貌的敲了敲门，说了句：“打扰了。”
但随着门打开，看清楚房间里的全貌后， 端着托盘的菜菜子又一愣，然后差点惊叫出声。
“没事吧！”
房间里的东西很混乱， 并不是因为摆放位置随机所以杂乱，而是没有固定的家具和摆设，纷纷冒着红光漂浮在半空。
一些东西更过分的贴在天花板上， 就连房间里的人也飘在半空， 以躺靠的姿势翻阅着报纸。
这声喊声吵醒了“罪魁祸首”， 于是下一秒红光暗淡，所有东西仿佛失控那般往下掉。
菜菜子吓了一跳， 不过她正准备尖叫出声，那红光就又操控着所有东西落下。家具回到原本的位置，一切就好像是幻觉那般。
乱步终于能站在地板上， 不过他的表情也没有很意外， 从太宰离开起他就猜到了会有这幕，所以只是淡定的抓住一张报纸看了起来。
不过趴在他肩头的橘猫就没有那样淡定了， 它两个爪子烦躁的踩了踩，然后又甩了甩脑袋。
“没什么，习惯就好。”乱步说了一声，然后接过菜菜子手里的盘子，“今天的下午茶是大福啊。”
在点了点头后，菜菜子的目光又落在那只橘猫身上。
这只猫不是普通的猫，它身上有着让人难以忽视的庞大咒力。虽然外表很可爱，但这只是第一眼看去的想法。
“是式神吗？”她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不过为什么你也没办法控制它。”
这是一个有些难以回答的问题，不过乱步还是很认真的思考了：“因为他是猫，没办法摆脱自己的习性。”
猫是很任性的，虽然他没有养过，但是这种小家伙的脾气很大。
跳了下来的橘猫似乎有些不满这个说法，但张开口后又诡异地沉默下来。它好像羞于“喵喵”叫个不停，因为曾经被某人调侃过“你这样叫是在撒娇吗”。
那之后它就很少开口了，不过气极了也会呲牙咧嘴叫唤个不停。
用完下午茶后，乱步看了眼时间，然后满意的点头：“时间刚好。”
“时间已经不早了，确定要现在出门吗？”菜菜子有些担心的询问，“夏油大人今天并不在家，需要我联系他吗。”
“不要。”
往门口走去的人只是挥挥手，然后就头也不回的离开。让他一个人出门怎么看都没办法放心下来，但是也不好阻拦。
————
没办法找到正确的路，就只需要在原地等待，又或者随心所欲的乱走就好。
这是乱步的想法，所以他也这样去做了。不过看着又一次路过熟悉的路口，趴在肩头的橘猫坐不住了。
它直接跳了下来停在原地，一双浅蓝色的眼睛紧紧盯着面前人。
“走累了？”乱步问了一句，“你根本就不是自己走的，一直都是我背你啊。”
他抗议道，因为之前除了镜花，其他式神可没有这样的待遇。
要是阿敦在的话，绝对会羡慕的。
“走累了。”乱步吐出一口气，然后干脆坐在路边，“也没有在找什么，就是一直待在家里很无聊。”
虽然没有喵喵声回答，但是一人一猫的交流还算顺利。在沉默很久后，乱步又主动说起：“港口mafia已经不复存在了，就算你回到横滨这个事实也不会改变。”
就像是他曾经想要去验证的想法一样，安静趴着的猫大概也是这样想的吧。
身边以长毛橘猫外表存在的并不是式神，其体内的灵魂是一个成年人，也是他曾认识的、属于对立组织港口mafia的干部中原中也。
要解释的话，那大概是横滨的异能者都被诅咒了，只能以这种动物的外表存在。
但是换作是谁都没有这样容易接受这样的事实，所以那只橘猫很沉默。
乱步并不知道太宰和中也说了什么，总之后者好像是愿意担任他的保镖，现在也随时随刻跟在身边。
随便猜测一下的话，大概是类似“你过去的组织和熟悉的人不复存在，现在作为召唤你的交易要听从命令”之类的。
虽然中也看着有些闷闷不乐，但对这种一猜就是随口乱说的胡话，他居然也相信了，并且老老实实的去遵守了。
出乎意料的是一个“好人”，和太宰完全不一样啊。
成为猫的中也看着有很多问题，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保持着沉默。乱步也没有安慰人的想法，所以直接将橘猫抱了起来：“走咯。”
一开始中也还会反抗，再不济也要抗议地叫唤两声。但现在他已经随遇而安了，甚至会熟练地调整姿势卧好。
要抵抗这副身躯的习性还真是困难，橘猫舔了舔爪子，然后突然浑身僵硬停了下来。
——
虽然有些曲折，但总算是顺利抵达了目的地。
早已经在等待人坐在路边长椅上，膝盖上放着一台电脑。
“哟，比预期的还要早。”太宰抬手打了个招呼，然后笑眯眯着说道，“我都说了中也是条识路的好狗，很合格呢。”
在那橘猫炸毛跳起前，乱步轻车熟路的伸手捏住它的后颈：“好了太宰，今天没有时间浪费在这里。”
轻哼一声后，一人一猫总算是暂时和谐起来。
太宰关注着电脑上滚动的页面，他的表情逐渐凝重起来，随后他的手指落在键盘上，一阵敲敲打打后停了下来。
他眼睛虽然依旧盯着屏幕，但是嘴上却是顺口说道：“想的怎么样了，我们可是不计前嫌诶，你应该感谢我的推荐。”
乱步摸着那柔顺的长毛，闻言也转头看向太宰。趴在他腿上的橘猫抖了抖耳朵，随后又像是逃避那般用爪子遮住脑袋。
“原来如此。”乱步一脸恍然大悟，他总算是明白中也态度为什么这样奇怪，“噗，是因为动摇了所以不好意思吗。”
“当然。”太宰治转过头去，他带着志在必得的笑容，“因为小蛞蝓啊、什么都没有了呢。而且不挂名在社长名下的猫，怎么能算是家养的猫呢。没有主人的小流浪猫，可是会被抓走的哦。”
那双鸢色的眼睛因为笑容而半眯着，乱步从那里面感受到明晃晃的恶趣味，所以也深深明白了太宰的“恶意”。
不过能用的人是自家的当然更好，所以他也一脸兴致勃勃的询问。
“所以呢，中也、要加入武装侦探社吗。”
需要中也帮忙的话，感觉只需要软磨硬泡，按照他的脾气就会同意下来。
但如果是同属于一个组织，那意义就不一样了。一个强大的同事，还是曾经对立组织的支柱，要是能邀请来武装侦探社，那大概是一个皆大欢喜的事情。
对于这个邀请中也没有回答，他保持着沉默。不过也应该说，如果他轻易答应了才是奇怪的事情。
“不仅仅是港口mafia不存在了，就连你认识的那些人都不存在了哦，你也没必要为了保护什么而努力了。”太宰治的声音很轻，但字字句句都是那样沉重，“因为那些都在曾经被毁灭了，在你的手上、在你的保护下。”
过去不复存在，所坚持的东西化为乌有，也没有了归处。
曾经数年的搭档，让太宰治十分了解中原中也这个人。所以他才那么自信，同时又有些恶意满满。
刚拥有自我意识的中也，自然不会那么快接受。但事实就是这样，他曾经拥有的一切都不复存在，所以也没必要遵守什么约定，成为谁的手下。
换言之他现在是完全自由的。
太宰治需要一个突破口，而这个突破口需要怎么把握他再清楚不过。
“而且你本来就不应该存在，只不过是因为乱步将你召唤出来。”太宰治一副不以为意的表情，“作为感谢，你难道不应该将他视作救命恩人吗。”
“要不是他花费那么多的代价召唤你，你大概还只是一个没有意识、不知道在哪里的怪物。听从召唤而出现的你，就应该……”
“好了太宰。”乱步打断身边人的话，他看不下去，“有些太夸张了。”
虽然中也确实是因为他们的原因，能够离开那片地方，但是哪怕他们不去寻找，在积累一定时间后，他大概也会自己“苏醒”。
毕竟身为人的时候，他就是少有的强大的异能者。
太宰治一脸可惜地停了下来，他伸手将电脑合上，然后又像是没事人那样嬉皮笑脸：“对了，我们今天是不是忘记什么了。”
短暂的沉默后，乱步缓缓睁开眼睛：“你没和社长说一声？”
“你也没说？”
“……太宰，我应该少听几句你的胡说八道。”
——
虽然迟到了，但是只要装出一副深沉的样子，等待许久的人就会下意识觉得是有棘手的事情。
成功糊弄过关的两人对视一眼，然后都松了口气。
那是一座有些老旧教堂，因为位置比较偏僻，加上五六年前起过一场大火，所以基本没有什么人来。
五六年前的大火将大部分东西烧了个干净，虽然重建了但是也回不到以往的样子。
教堂的光线很好，巨大的落地窗正对阳光，已经在等待的几人正忙着自己的事情。
听到门口的脚步声，晶子第一个抬头看去，看到乱步完好无缺她这才挑眉调侃了句：“好慢。”
国木田独步倒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他眯着眼睛顿时就看破了真相：“是你吧太宰，一定是你带着乱步迟到的。”
乱步咳嗽一声，看了一圈这才问道：“社长呢。”
“社长收到五条先生的消息，好像是赶往下一个任务了。”阿敦解释了句，“他让我们都听从你的安排。”
“什么嘛，原来我不是最晚到的。”乱步一下子放下心来，“谷崎不在啊，不过也行。”
因为直美还是学生，所以谷崎总是会分去更多的精力照顾她。这点侦探社的大家也十分了解并支持，所以很多时候也自愿多分担一些任务。
任务一如既往的很琐碎，重要任务只有两个，一个是找到蓝色头发的特级诅咒真人，一个是留意名单上昏睡的人有没有异样。
因为真人术式的特性，为了避免更多人伤亡，就必须先解决他。
而那些无缘无故昏睡的人，如果没猜错的话，他们身体里已经被刻下术式，只等待那一刻的到来。
见过一次羂索阴谋的乱步，也不禁感叹他计划的可怕。利用上千年的时间，造就了那样混乱的局面。
不过现在离他计划完成的契机，还差两个关键的点。一是发动这样大范围全覆盖的术式，需要利用到天元的结界。
而天元已经被他们保护起来，而且没能夺得杰身体的羂索，行动也没有那样方便。
二是如今的最强五条悟，只要他还在羂索的计划就不可能成功。
硬要说担心的地方，那大概就是这个世界宿傩并没有受肉，但是他的手指却依旧存在，不知道会不会带来变数。
看出乱步的走神，阿敦本来还想问问有没有其他地方要注意，但是下一秒他就对上一双浅蓝色眼睛。
乱步穿着一件有兜帽的卫衣，而那只安静的橘猫就趴在他帽子里，冷不丁的就对上视线。
阿敦顿时就老实了，他想起第一次见到这只小猫时，还因为它讨喜的外表夸过“好可爱”。但是等他伸手想要去摸时，那小猫又十分抗拒。
起先他不解，以为只是还不够熟悉。然后那小猫身份暴露后，他摸了把额头的冷汗，就再也不敢有这种想法了。
当时他还想着自己是老虎、也是“猫”，熟悉后能得到小橘猫的青睐呢。
将任务安排好后，聚在一起的大家又各自散开。偌大的教堂一下子就空了，变得十分安静。
躺在椅子上的人用手臂垫着脑袋，用不知道哪里摸来的报纸抖开遮住了脸。他一副睡着了不希望被打扰的模样，所以乱步就没有去喊。
式神不需要休息，甚至不需要睡觉，但长时间的高强度工作会让人觉得疲惫，哪怕身体并不这样觉得。
“辛苦了，太宰。”
他学着社长的样子，很认真的夸奖了努力工作的人。
“你可以更坦白一点，为什么要觉得见外？我时常觉得看不透你，但那是以前。现在我稍微理解你一点了，所以你现在有话对我说是吗。”
不是询问，而是在一眼看破后的平铺直述的话。
换作以前乱步可能不敢保证，自己有多了解太宰治。后者是一个奇怪的人，那种复杂又多变的思想，让名侦探也无法推理。
不过这次他们认识几十年，又有着朝夕相处的经历，就算不是名侦探，也能从那寡言少语中看出不对劲。
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后，报纸上被扣出一个洞来，别扭的人并没有直接表示，只是意义不明的说了句：“我想去看海。”
乱步弯下腰，透过那个扣开的洞看到了一双眨啊眨的眼睛。他失笑，主动伸手将人拉了起来：“如果速度够快的话，应该能赶在太阳落山前。”
——
想要看海是借口，但真的见到海边的风景，一时间竟也驻足停了下来。
紧赶慢赶到达海边时，已经是黄昏时候，夕阳染红半边天空，连带着着海面也染上耀眼的颜色，风一吹就泛起波光粼粼。
海边有很宽敞的沙滩，沙滩附近有一条蜿蜒的小路。没人知道它通向哪里，因为大部分人都因为，路口写着“禁止入内”的牌子而止步于此。
乱步找了一圈并没有很大的发现，等他看向太宰时，后者已经将那块碍眼的牌子拆掉，然后看着一块石头路碑走神。
他凑了过去，然后率先往里走去。太宰倒是有些犹豫，他说了句：“往前走可是很危险的哦，路标上是这样提醒的。”
走在前面的乱步和橘猫是如出一辙的无语表情，前者吐槽了句：“你信这些？”
信这些就不会把挡路的木牌给踹掉了。
太宰轻笑一声：“当然不信。”
在这附近、这条小路通向的地方，是一座海边的别墅。这座别墅外墙爬满了绿色的植被，立于可以直接看到海面的悬崖断口出，看着有些年岁。
这座别墅的主人似乎早已经忘记了这里，所有一楼的门窗都被铁链绑住锁了起来，就连可以往里面看的玻璃也用黑色幕布蒙了起来。
“那扇窗户有撬开的痕迹，最近有人进去过。”乱步指了指，“这里是特殊场所吧。”
“是的，这里曾经可是有名的鬼屋，不过死了几个人后就彻底封了。”
“哦？”乱步意味深长的点头，“这个痕迹很新，应该是半个月之前事情。而且这个窗户相对较矮，有可以攀爬的台子，所以是小孩？”
太宰治点头，将自己查到的信息告知：“半个月前，有五个孩子结伴来冒险。在里面迷失三天两夜，被救出时只是有轻微的脱水。”
“那可真不容易。”
和医院、学校这种地方一样，这种特殊场所，虽然没有大量的人流，但是因为曾经出现过意外，以及一些谣言，让听说这里的人都感到好奇和恐惧。
这种地方容易滋生诅咒，而那五个意外来访的孩子，大概是误打误撞唤醒了诅咒。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他们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五个？”乱步顿时意识到什么，他眨了眨眼睛，“这样啊。”
两人并没有选择撬更方便的窗户，而是直接站在了别墅大门前。太宰治从袖子里摸出一根铁丝，紧接着三两下就打开了那把大锁。
“好了。”
尘封许久的大门被推开，扑面而来的是浓厚的灰尘。
乱步咳嗽一声，看着黑漆漆的室内，犹豫再三还是将窝在兜帽里的猫抱在身前。
“别离我太远。”太宰治提醒道，不过他刚说了句话，就听到什么噗通一声，“乱步？”
“我踩到什么东西了。”越往里走视线越暗，乱步感觉脚微微下陷，然后便有些不敢往前走了，“太宰？”
两人的声音明明离的很近，但是却完全感觉不到彼此的存在。在模糊听到一声不清晰的回答后，太宰治反应过来快速伸出手去。
“乱步？”他喊了一声没摸到人，然后立马皱眉喊道，“中也。”
回答他的，是一声无可奈何的“喵”。太宰治分辨出声音的方向，然后顿时无奈道：“你怎么蹲下去了。”
因为身边人蹲下去了，所以伸出的手根本就没摸到人。
乱步终于站了起来，他嘟囔一声解释道：“我感觉有什么东西抓住了我的脚。”
但是仔细一模就发现是类似于渔网的东西。
“这种地方……应该带国木田来才对。”太宰治话锋一转，想到了怕鬼的某人。
“他绝对会骂你的。”乱步点头说道，然后又有些不解，“你知道要来这种地方，为什么不提前带手电。”
“当然是因为怕吓到躲起来的东西啊。”
“我看你完全就是忘记了吧。”
乱步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借着微弱的光看清楚脚底下的路。
太宰盯着通往二楼的楼梯，停下观察很久后，才说了句：“我去楼上看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二楼有着若隐若现的光，这样看着更觉得阴森森起来。乱步眯着眼睛，前一秒还准备说“我们一起”，下一秒就感觉到什么冷飕飕的风吹过。
他缩了缩脖子，抱紧了怀里的猫：“嗯，你小心。”
两人在楼梯口分头行动，乱步也没有站着不动。他很快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尤其是在和太宰分开后。
好像失去了了无效化能力的影响，什么微弱的东西就变得明显起来。
越往深处走，那种湿哒哒的水声就变得更明显。橘猫也“喵”了一句提醒，但等反应过来时，身后的门被哐的一声摔上。
“是……是风吧。”一个有些不安的声音响起，下一秒陡然拔高，“中也！”
他又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缠住脚，这次的感觉很明显，是什么湿哒哒的、滑腻又很有韧性的东西。
第134章 逐渐推进
突然收紧的力道， 让那声惊慌失措的喊声卡在了喉咙里。
乱步只觉得喉咙一紧，他下意识松开了手，努力抽脚的同时又往后倒去。
那不明生物缠着他的脚腕， 然后又往上缠绕来到小腿的位置。倒不是害怕，只不过那种黏腻的感觉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一阵红色光芒从脚底下亮起，缠得不算紧的东西便顺势松开。
松了口气的同时，乱步又往后倒退几步。但同时他也听到了随着脚步声响起的嘎吱声，那是老旧木地板不堪重负发出的声音。
老化的木地板有些摇摇欲坠，意识到这点时他已经猛退了好几步了。在一声破碎声响后，乱步感觉到脚底下突然一空。
常年潮湿的地板上长满了苔藓，而且老旧的地板根本承受不住一个成年人的重量。
在失去平衡往后倒去的同时，乱步意识到他的身后大概是一个地下室。短暂的坠落感让他大脑空白一片， 此时他也明白过来，那个不明的生物好像是在保护他不掉下去。
怪异的声响在逼仄的室内响起， 红光在接触的物体上蔓延连成一片，紧接着是什么湿润东西爬过地板的声音。
轰隆一声，本就脆落的地板倒下一片。摔进地下室的人还有些头晕目眩， 但是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
睁大眼睛的乱步听见了喵喵的焦急叫唤声， 但他张大口却无法发出声音， 因为他正打了个激灵，浑身冒起鸡皮疙瘩。
乱步并没有如料想之中那样重重摔在地上， 他被一个柔软的东西接住，那东西还在不断蠕动着，在他身上留下粘稠的液体。
软体的触手到处都是， 哪怕伸长脖子也无法躲避。嘴唇嗫嚅着最终喊出了声音：“太宰！！”
眼前只有模糊的光， 身处一片黑暗的情况下，他想要是再待下去的话， 大概会留下什么挥之不去的阴影。
“喵！”
随着一声有些破音的喊声，红光包裹着地板、笼罩在整个室内。下一秒轰隆声响起，眼前顿时豁然开朗起来。
地板连带着墙壁和天花板一起，在重力的操控下被掀飞，阳光一下子照了进来，眼前顿时亮了起来。
乱步看到了从天而降的小小身影，他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伸出手去，然后紧紧将橘猫抱住。
在重力的控制下他终于逃脱了软体生物的地狱，不过身上的粘液也粘了毛茸茸的小家伙一身。
太宰直接从二楼跳了下来，他的眼睛瞪大，看清楚了那身躯庞大的东西。
暗红色的躯体、柔软的触足张牙舞爪的盘踞，其中几根触足好像是被蛮力扯断，掉在地板上不断的蠕动。
那大概是一只类似于章鱼的咒灵，因为突然暴露在阳光底下，它正蜷缩起身体，原本占据大半房间的触手，也肉眼可见的变小了不少。
“这……是什么。”太宰扭过头去，然后又有些哑然。
他第一次看到乱步这个表情，也说不上是嫌弃和厌恶，就好像是被突然冒出来的家伙吓得不轻。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身上也灰扑扑的。
“喵喵！”
被抱得太紧的橘猫发出不满的抱怨，一人一猫远远地站在别墅外面的沙滩上，脸上的嫌弃不言而喻。
站在断口处的人突然蹲了下去，离得远了乱步便听不清楚他说了什么，不过现在他也没有心情管太多。
——
黄昏的天空是耀眼的橘黄色，一处临海的沙滩上，将腿泡在海里的人正努力搓着手。
那个大家伙也泡去海里涮了涮，再冒出来时身上的暗色痕迹便消失不见。从外表来看讨喜不少，但哪怕尽量缩小了体型，看着也和一个成年人差不多大。
“好像是就近选择了合适的载体，猫和章鱼都是离得近、并且比较合适的载体。”太宰治低着头，他伸手摸着那柔软的触手，然后突然笑了出来，“才没有，你这个样子出乎意料的合适。”
乱步面无表情，他自然也猜到了这两次的规律。和寄宿在影中、以影式神为载体的侦探社众人不同，在地图上随机刷新的异能者更像是无形的“诅咒”。
他们没有实体，只是机缘巧合下才寄宿在其他东西上，这才得以自由行动。
不过这样也有弊端，那就是最近选择载体大多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会因为载体固定位置的原因，附灵后也无法离开这片地方。
也就是“地缚灵”，不过随着咒力的积累和扩散，这块地盘大概可以能扩大。
虽然猜到了其中的共通性，但是这次的载体有些出乎意料。和期待的毛茸茸不同，这次的载体是可以和大蛇媲美的冷血动物。
乱步也不是讨厌章鱼，他只是毫无心理准备，所以有些纳闷罢了。
但看着他那个表情，太宰脸上的笑容却更灿烂了。
“……别笑了。”
“我没有笑。”
“骗人！”乱步眯眼瞪去，“你明明就是在笑，为什么不是你啊，下次你自己去好了。”
“大概……”太宰认真思考起来，“因为你是特殊的吧，有你的靠近，原本分散的咒力更容易聚集。”
这样的解释完全没有安慰的作用，乱步叹息一声，看了眼渐渐暗下去的天空说道：“所以呢，要怎么将他带回去。”
“不过应该问的是，离了水他可以活吗？”
章鱼是栖息在海里的，没有水的话能够存活吗？
“嗯、大概因为不是普通章鱼，所以可以存活吧。”
那只红色的章鱼动了动，它缓缓伸出一只触手，但是触碰前又缩成一个圈收了回去。
最后还是选择藏在影子里带了回去，只不过哪怕紧赶慢赶也依旧错过了晚饭。
——————
气喘吁吁的推开门后，不出意料看到了一院子的人。
不等乱步喘口气，原本跷着二郎腿的人直接坐起身来，然后几个大跨步就站到他面前。
五条悟特地摘下了墨镜，他眯着眼睛盯了许久：“好可怕、好大一团咒力反应，是这只猫吗？”
他伸手想要摸摸，但是这次的橘猫脾气格外暴躁，一边呲牙咧嘴一边跳了下去。
“可惜。”五条悟摸着下巴，摇了摇头，“你要准备收集多少特级诅咒？不过……什么味道。”
一阵嗅嗅后，五条悟一脸夸张的表情倒退两步：“就像是咸鱼的味道！”
乱步板着脸，他没有反驳，因为他也知道自己身上都是咸腥的味道。
他哭丧着脸，说了句“你真讨厌”后，便快步站到了社长面前：“社长！”
看着那张有些备受打击的脸，社长面不改色的伸手摸了摸乱步的脑袋：“吃晚饭了吗。”
自然是没有的，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洗个澡。
热水冲刷过几遍，那种味道总算是淡了些，不过也有可能是闻太久了，鼻子已经有些失灵。
顶着湿漉漉的脑袋，乱步抬手闻了闻：“还有味道吗？”
被询问的社长自然是摇头，他接过干毛巾，十分熟练地帮忙擦起头发。
院子里的两人玩的不亦乐乎，被放出来的章鱼摊在院子里，太宰和五条一人站在一边，兴致勃勃地讨论着灵活的触手能做什么。
刚来不久的夏油杰看到那条章鱼也吓了一跳，他还以为是乱步带回来的咒灵，但是看其他人的反应又觉得不对。
而不出他所料，这只章鱼也是被诅咒的“人类”，和那只橘猫一样。
这样的例子又出现一桩，这就很难让人不怀疑起来。于是一个猜想冒了出来，觉得震惊的同时，夏油杰又半信半疑的询问：“像这样的存在，不会还有很多吧……”
回答他的是点头的认可，加上之前调查到的东西，夏油杰转头闭上眼睛：“那可真是惊人。”
“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吧。”五条悟倒是接受良好，他双手一摊，“反正能用的人很少，多一些帮手不是更好吗？”
“你能确定那些被召唤的人，一定就是朋友而非敌人吗。”夏油杰表情严肃道，“按照乱步的说法，其中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
这个担心也很有道理，毕竟除了武装侦探社的大家外，其他异能者是敌是友还并不清楚。
“那种事情完全没必要担心。”乱步眨了眨眼睛，有些出乎意料道，“不服从我们的话，直接封印就好了。”
一阵沉默，就连社长也低下头一脸“这样也可以？”的表情。
太宰是同样的想法，他微笑着看向趴在角落的橘猫：“被封印在暗无天日的地方，那可真是可怕。”
这样的威胁很明显没有作用，因为那只橘猫炸毛叫唤起来。
在院子里坐下后，几人就最近的局势开始交流情报。
羂索一如既往的谨慎，不过大家自然有足够的时间去耐心等待。而最为关键的是七天后的宴会，它是由盘星教开办的，广邀各大诅咒师参与。
有人猜测，盘星教这个近几年不断壮大的组织，想要接此机会推翻咒术界，然后统领所有咒术师。
所以很多野心勃勃的诅咒师也都应邀，就等着七天后的宴会干一场大事。
不过自然没那么简单，这场宴会除了是统一诅咒师的想法外，更重要的目的是为了引出羂索。
这样大的举动羂索肯定坐不住，在宴会上、又或者在那之前，他一定会有所举动。
见一切商量的差不多后，乱步打了个哈欠说道：“到点了啊，睡觉。”
“你真的是一点夜也不能熬啊。”五条悟撑着下巴吐槽了句，“不过作息倒是挺规律的。”
“去睡吧。”夏油杰颔首，“早点休息没什么不好。”
对大部分咒术师而言都是没有规律作息的，熬夜通宵、日夜颠倒都是常态，而像乱步这样到点就要睡觉，拒绝加一点班的人才是少有。
因为他从还是学生的时期就很作息规律，早睡不一定早起。
都散开后，乱步揉了揉眼睛，这才看到了开着灯的房间里等着的人。
社长跪坐在蒲团下，手里拿着本书。听见靠近的脚步声，他便顺势将身后的两个包装袋拿了出来。
两个纸袋子绑了红色的丝带蝴蝶结，那是去外地出任务时带的伴手礼。
绿色的眼睛一下子就睁开了，那点零星的困意也消失不见。乱步一脸期待，但还是按耐下激动：“我去喊猫猫。”
趴在走廊的猫已经闭上了眼睛，但一双手还是不断晃着它，将它硬生生摇醒。
橘猫坏脾气的亮出爪子张大口，但最终还是没有咬下去。因为和某人会快速恢复的身体不同，人类的身体哪怕是点小伤小痛，都需要很久才能愈合。
乱步双手抄起猫猫就往房间里跑去，然后他将那个袋子放在了橘猫面前，自己则拿过另一个。
他已经猜到了自己的伴手礼是什么，所以并不着急拆开。但是他很期待看到礼物的时候，猫猫会是什么表情。
“喵呜。”橘猫不解的歪头，意识到是给自己的后，又伸出爪子扒拉。
尖锐的爪子很容易就划开外面的包装袋，而礼物袋里面的，是一个被花格子方布包起来的帽子。
那个小帽子不过巴掌大，是黑色的有着两指宽的帽檐，还有红色的一条丝带点缀，看着像是从玩偶衣柜里抢来的。
但是那双浅蓝色的猫瞳却慢慢睁大了，小小的帽子很得它的喜欢。
“咳咳。”社长特地咳嗽一声，“只是刚好遇到了。”
社长记得这位港口干部的习惯，每次见他时几乎都有戴着帽子，所以偶然看到时才觉得适合，这才特地买了回来。
乱步拿到一副很普通的塑料黑框眼镜，眼镜没有什么特殊效果，但是他很喜欢。
“谢谢社长，猫猫也是这样说的。”乱步戴上眼镜，仰起脸来露出一个笑容，“怎么样很合适对吧，很合适名侦探。”
“嗯。”
猫咪小小的脑袋刚好能戴住小小的帽子，不过压在帽子底下的耳朵就有些难受了。所以它控制着重力，在不压住耳朵的前提下，让帽子固定在脑袋上。
不过一只猫戴个黑色的帽子，怎么看都有些奇怪。不过看多了一人一猫争夺帽子大作战后，盘星教的众人又有些习以为常。
一个成年人能和猫抢得有来有回、天天吵架，那么一只猫戴个帽子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了。
似乎是因为送礼很得好感，乱步也偶尔能看到社长和橘猫和谐的相处局面。
————
如果忽视外界沸沸扬扬的乱子的话，生活还是很悠闲的。但关键之处就是，只要出门就难免会被麻烦缠上。
拿着一页很长的必买清单走在路上时，乱步感受了若有若无的恶意。
那恶意藏得很好，借着人群的遮掩有些难以分辨位置。
一个人出门在外，怎么看都是很合适下手的时候。乱步不动声色的抬头，但是在他发现敌人前，率先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悠仁？”
粉发的少年抱着一堆东西，脸上似乎有些苦恼。不过见到熟悉的人，他脸上也多出一些笑容：“乱步？好久不见啊。”
“才半个月而已。”乱步自然而然的走上前，“最近过的怎么样。”
半个月前，随着总监会倒台，原本被判定为有罪的虎杖悠仁，也因此洗脱了罪名。
所以他离开了高专，回归了原本的生活。
“哈哈，还挺不错的。”虎杖悠仁回答，他将问题又抛了回去，“你们呢？最近和惠也很少联系了，你们过的怎么样。”
很少联系的原因是不想将虎杖卷入另一个世界，但很明显那句“还挺不错”是谎话。
“最近遇到什么事了？”乱步没有回答少年的问题，而是十分直白的询问，“是医院出什么事了吗。”
少年的脸色有些窘迫，他的谎话被一眼看破，所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也没什么事……就是觉得爷爷最近很不对劲。”
乱步诧异地挑眉：“方便我去看看吗。”
“喵。”
一直安静的橘猫像是提醒那般叫了声，虎杖这才注意到那只小猫：“猫？是你养的吗。”
“算是吧。”乱步含糊不清的回答，然后又小声说了句，“没事的啦，只是耽误一点时间而已。”
“没关系的。”虎杖悠仁看出面前人有事在身，于是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只是爷爷最近身体越来越不好了，所以像是交代后事那样说了很多奇怪的话。”
“我已经习惯了，他就是一个别扭的老头，你一定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吧，那么下次再见啦。”
说完粉发的少年又不等回答，匆匆的招手离开。
其实虎杖悠仁身边一直有安排人监视，说是监视也不对，毕竟安排人只是为了保护他的安全。
他是羂索的目标之一，虽然还不清楚羂索需要他干什么，但是要尽可能的避免他受到伤害。
但如果是要处理和亲近之人的关系，那乱步也没办法帮忙。毕竟虎杖爷爷的身体不好、年纪也很大，那并不是因为诅咒的影响，而是他生命本来就快要走到尽头。
乱步并不知道要怎么和亲人告别，因为他自己都处理不好这些，所以自然没什么能安慰的。
看着购物清单上的一长串东西，在站了片刻后乱步还是走向了相反的方向。
————
独自一人在外，身边看着没有任何人保护的情况下，乱步就像是一个移动的标靶。
羂索自然不会愚蠢的上钩，但是他会怂恿其他咒灵来试探。
一道灼热的火焰喷洒而来，虽然火焰被无形的屏障隔开，但还是难免会觉得口干舌燥。燎人的余热让人下意识闭上眼睛，但下一秒耳边便传来威胁的“咕噜”声。
那是一个火山头的咒灵，只有一只眼睛、双手高高抬起，喷出灼热的火焰来。
这只咒灵便是当时挑衅五条悟的特级诅咒、漏壶，这段时间过去它的身体恢复了，所以又气势汹汹的找来。
还真是自信，乱步一边想着，一边又配合着装作惊讶后退两步。
“呵呵。”漏壶冷笑两声，“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类而已。”
“是啊，我可是普通人类。”乱步接话道，“但是你要是对我下手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这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反而让漏壶嘲笑道：“别装了，你的式神早已经被分散，安排到其他地方了不是吗？”
果然是这样，乱步并没有让其他社员避免露馅，所以行动间难免会暴露身份。
不过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一个没有式神保护的式神使，怎么看都是最佳诱饵吧。
藏在惶恐表情底下的，是缓缓勾起的嘴角。
“喵喵。”
“没有了式神保护，你根本什么都不是。”漏壶伸出手指，直指面前的人类，“而我要把你烤成肉干，让那个叫五条悟的小子好好瞧瞧。”
上次他不信羂索的话，前去挑战最强五条悟，虽然落败了但是他不甘心。
所以他换了一个目标，虽然同为特级咒术师，但是乱步一看就是柔弱的人类。加上羂索判断他的式神被用特殊方法分散，所以现在的他脆弱不堪。
这次漏壶很谨慎，他没过多废话，而是一上来就展开了领域：“领域展开——”
周围在一瞬间变了样，身处灼热岩浆领域之中，燥热的感觉让乱步扯开衣领：“有些时候还是挺佩服你们的，毕竟没有脑子想事情就是简单。”
灼热的岩浆并没有将人吞没，漏壶定睛一看这才注意到那摸红色的光。但等它注意到散发强烈红光的目标时，那个小小身影又像炮仗一样快速冲了过来。
明明是它的领域，但是岩浆却不受控制的倒流。漏壶眼睛睁大，这才发现它连自己的身体都无法控制。
在重力之下，一切都被碾压。
原本的身体被压缩到极致，最后搓扁成了一个球。
周围恢复了原样，展开的领域维持了不到一分钟就被迫解除。
漏壶依旧无法动弹，它再一次感觉到熟悉的憋屈感，看着缓缓走来的人，它想起了羂索的话。
“那个人啊、他很弱，你可以动动手指头就杀死他。但是他也很强，甚至可以比肩最强五条悟。”
又弱又强的，到底是什么评价啊！漏壶再一次感觉被忽悠了，但是这次他没有从面前人身上感觉到杀意。
那双绿色的眼睛好像只是好奇的打量他，态度也没有五条悟那般恶劣。
乱步盯着那个脑袋，脑子想的是：好歹是特级，带回去给杰玩吧。
走神的期间，他闻到了一阵奇异的花香。一瞬间原地盛开一片花海，簇拥盛开的鲜花遍布视野。
他早料到会有这招，所以及时掩面后退。
而从暗处冲出来的身影刚跑了两步，便被花丛影子底下伸出的触手紧紧缩住。数条触手紧紧将花御缠住，震惊的同时她听到了漏壶那句话。
“快跑花御！”
而被困住的花御面前，出现了一只戴着帽子的小家伙，然后是一句带着笑意的声音。
“呀，买一送一呢。”
第135章 预料之外
手上的事情告一段落后， 在下一个任务安排前，阿敦总算是有了放松的机会。
倒不是最近的任务有多么困难，只不过好几天没见到乱步， 让以往形影不离的他有些不习惯。
“不知道乱步会不会想我们呢。”阿敦笑着对身边人说，“不过也没办法，最近事情真的很多，也不知道他一个人有没有照顾好自己。”
这么多年来都是他跟在乱步身后，现在突然分开好几天还有些不习惯呢。
镜花没有回答，不过从她的表情来看，似乎并不赞同这样的说法。毕竟社长还在呢，没有社长也会有其他人在乱步身边。
两人回到了盘星教，而等阿敦满脸期待的推开门后， 他的笑容又那样僵在脸上。
那句“我回来了”说到一半，看清楚房间里的东西后， 白发少年的眼睛缓缓睁大。
“那是什么！”
那是数根触手，一边扶正了桌子上散开的书，一边扯起滑落的毯子， 盖在了闭着眼睛的人身上。
那个生物好像是图画册里， 那种只存在于深海的巨大章鱼。它有着灵活的触手， 但近半的身体都藏在影子里。
“不要大惊小怪。”乱步没有睁眼，但也没有睡着， “就和你看到的那样，是章鱼。”
阿敦顿时变得结巴起来，但也确定了那条章鱼是无害的：“是、是新的式神吗？”
就和那位中原中也一样， 是异能者但附身在式神身上。
乱步这才睁开了眼睛， 这几天的接触让他开发了章鱼的更多能力，然后这才发现手多也是有优势的。
“是织田作。”他简单介绍了句， “虽然你们并不认识，但是现在起就认识啦。”
“织田作？这个姓氏好奇怪。”阿敦一脸好奇，“我倒是有听过织田的姓，织田作这个姓还是第一次见。”
似乎是因为提到了自己的名字，那只章鱼冒出脑袋来，圆滚滚的、看着就手感很好。
“好吧，是织田作之助。”乱步坐起身来，这才帮忙解释了句，“织田、作之助。”
“原来是姓织田啊。”阿敦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乱步点头承认，“因为太宰总是这样喊，当然你们也可以喊他章鱼作之助。”
在取绰号上太宰治有着十足的天赋，而他很容易的就被带歪了。
对于织田作之助的印象，乱步只记得他们有过几面之缘。一开始是红发的少年杀手，再之后最后一次见面时，是那人义无反顾的决定去死的时候。
那时候名侦探明明提醒过他了，但有些东西或许比生命还要重要。
起先章鱼作之助十分沉默，它总是缩在影子里，盘成一团外散的咒力，但等太宰带回来辛苦调查到的消息后，它又变得活泼起来。
是那五个孩子的情报，他们从孤儿院里离开，如今也是十几岁的少年。
他们五个毫无交集，现在也分散在不同的地方。但确定他们没事后，章鱼作之助就像是解开了心结那般，变得活泼的同时又总是操心着很多事情。
和章鱼作之助友好的握手交流后，他们从陌生变为认识，所以阿敦不免对式神壳子里的灵魂产生兴趣。
他知道被诅咒的都是异能者，但是织田作之助这个名字他从来没有听说过。
不过看乱步的反应应该是认识的，所以出于好奇阿敦十分直接的询问：“这位织田君，是乱步的朋友吗？”
乱步正端起杯子，杯口已经到了嘴边，听到这样的问题他停顿一下，然后干脆放下杯子先做出回答：“不是，他大概都不记得我了。”
在那个阴雨连绵的天气里，在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样冷漠又灰暗的眼神，大概是完全记不得他了。
“不过他是太宰的朋友。”
这是一句肯定的话，同时又十分的轻描淡写。不过话刚说完，垂在椅子底下的触手就攀了上来，轻轻卷着乱步的手腕。
“是太宰先生的朋友啊，第一次听说。”阿敦若有所思的点头，然后突然笑道，“不过看他的反应，大概是认识你的。”
确实是这样，那只体型不小的章鱼，像是为了要证明什么，几只触手都一起缠了上来。
无奈之下乱步只能点头，说了句：“我当然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名侦探的记忆力可是超强的。”
不过虽然记得，但那也是十分久远之前的事情。
——
收到突然的通知时，乱步正在和社长商量着章鱼作之助的入社测试。
章鱼作之助对于要不要加入侦探社，有着很随意的态度，他会贴身保护其他人，但也不会主动要求做出改变。
不过太宰是软磨硬泡，说动了态度佛系的人。
而和中也的入社测试不同，这次的测试没有送上门的机会，就要更用心去好好想想。
当时送上门的两只特级，刚好成为了入社测试的一部分。不过在中也自己想通前，他都还不算正式加入侦探社。
对于织田作的入社测试，乱步的想法很简单，要不是每个人都需要有入社测试，他大概会自己点头允许了。
不过在有好的想法前，一个突然的电话响起，打断了他们的交谈。
接电话的是社长，但是很快他又表情严肃的点头，说了句：“我知道了。”
电话被挂断，原本半躺靠着的乱步也慢慢坐直身来。
绿色的眼睛缓缓睁大，嘴里叼着的饼干也被拿了下来：“出事了。”
不是疑问句，而是名侦探从电话里简短的消息推测出的答案。
等赶到医院时，已经是半夜时分。头顶的圆月高悬，医院里一片死寂。
他们先是见到了守在门口的乙骨忧太，黑发少年的眼下出现了明显的黑眼圈，神情看着有些疲惫。
见有人来他顿时松了口气，然后点头打了个招呼：“福泽先生，乱步前辈。”
不等他开口解释，点头表示了解的乱步抬起手来，然后他率先推开门走了进去。
社长停在外面，他点了点头示意乙骨忧太继续。
“我很抱歉，我以为只要看住虎杖就好了。”少年的声音带着些愧疚，“但是那些拥有自我意识的咒灵，选择了虎杖的爷爷作为目标。”
等他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粉发少年错愕的睁大眼睛，虽然赶上了最后一面，但是愤怒却控制着少年的头脑。
乙骨忧太没有插手，他只是将自己的武器借出，然后看着毫无经验的少年，一点点艰难又痛苦的解决了仇人。
他感觉到暗处有更强烈的视线，但等他让里香追上去时，那人早已经消失在人群当中。
背后肯定还有罪魁祸首，但是情况紧急，他完全没有应对方法。
社长也惋惜地轻叹一声，他抬手拍了拍乙骨忧太的肩膀：“这并不怪你。”
毕竟杀死虎杖悠仁爷爷这个举动毫无作用，好像只是单纯为了恶心人而已。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打开窗户的窗口照进来些许月光。
里面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味，靠墙而坐的少年痛苦的抱住脑袋，粗重的喘息声在室内响起。
乱步等了片刻，最后还是将灯打开。他看到虎杖悠仁蜷缩成一团，看到少年身上厚重的血迹，还有那张抬起的脸上斑驳的泪痕。
虎杖悠仁是借了把咒具，然后靠自己的这双手，硬生生将那诅咒祓除的。
他没有任何经验，也没有得到过训练和教导。当时愤怒控制了头脑，他也没有时间思考更多。
但是他的心中却并没有感觉满足，甚至空落落的觉得难受。
“爷爷、爷爷他……死了。”虎杖悠仁抬起头，露出一个难看的表情，“因为我……那些人的目标是我才对，爷爷他只是被牵连了。”
少年的声音沙哑，他痛苦的忏悔着，一双手开始发抖。
其实虎杖倭助年纪很大了，身体也不好。但是他可以因为自然老死，也可以因为疾病去世，单单不能是因为诅咒的原因。
也绝对不能是因为诅咒的原因，不然死去的人会成为生者挥之不去的“诅咒”。
乱步明白羂索不会一直坐以待毙，但是他没想到明明虎杖并没有被宿傩受肉，为什么羂索还是一直紧盯着他不放。
“是我的失误。”乱步低下头，在沉默许久后他叹息一声，“是我没料到这点，抱歉。”
虎杖悠仁扯了扯嘴角，他的嘴唇嗫嚅着，然后又缓缓摇头：“这并不怪你、也不怪其他人，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原因……”
要不是他被盯上，爷爷根本就不会死，要是他再早一点注意到就好了。
看着少年扭曲的神色，乱步在一番欲言又止后沉默了。
他没办法阻止，因为从虎杖倭助死的那刻，他留下的“诅咒”就注定会死死缠着这个少年。
说不懊恼遗憾是假的，虎杖悠仁可以自己选择当一个普通人，也可以继续发掘潜力成为一个窗或者辅助监管什么的。
但绝对不能是因为死者的诅咒，而选择这条道路。
“先好好休息。”未说完的话变成一句安慰，不过有些苍白无力，“我会解决好剩下的。”
虎杖悠仁没有精力去想太多，虽然身上的伤口被反转术式治愈，但是身心疲惫的他没有了说话的力气。
他感受着那双落在头顶的手，最终还是低下头沉沉睡去。
————
干燥的喉咙费力吞咽着，明明是一些简单动作，但是做起来却那么的困难。
中原中也从未有过这样无力的时候，他眼睁睁的看着、身体却无法动弹。
他从未和人这样近距离的面对面过，哪怕是身为猫的时候也没有过。
那双绿色的眼睛睁开，几乎是和他脸贴着脸那样近。但绿色的瞳孔缓缓紧缩，最后变成了毫无聚焦的模样。
那张脸也肉眼可见的没有了血色，紧接着仿佛是受到重力的挤压那般，口鼻溢出刺目的红色血迹。
中也顿时着急起来，他想起太宰那个家伙的话，此刻才真的意识到这个附灵仪式很冒险。
附灵仪式很重要，能够让他从猫变成人，这样也不用憋屈的待在式神的身体里。
但是这个仪式有两个前置条件，一是加入武装侦探社，因为那位社长的异能能够控制属下的异能。
二是要全身心的信任共同仪式的乱步，一定要尽可能的信任彼此。
这样的要求对曾经港口mafia的干部而言，是有些唐突且不讲道理的。毕竟曾经过着刀尖上舔血的危险生活，虽然没有人能伤到他，但总归没那么容易把后背交出去。
但是太宰那个家伙说过“要是做不到的话，那你就放弃。不然乱步只是普通人，他无法承受太多。”
现在清楚地看到面前人一脸血迹的模样，中也意识到那话的份量。
他不知道为什么乱步这样着急，明明那个侦探社社长和太宰都不赞同，但是他却执意要这样去做。
那时一脸认真的人握住了他的爪子，说着：“我需要更多的帮手。”
倒是没有煽情也没有闭着眼睛说瞎话，但正因为这份认真，中也才在不知不觉之中同意了。
同意了加入武装侦探社，同意了进行附灵仪式，也默认了获得人的身体后，作为感谢会帮忙处理任何困难。
不知道过去多久，睁开的眼睛觉得干涩，然后有温热的液体淌了下来。
乱步只是直挺挺的坐着，因为他根本没办法动。在重力的碾压下，他感觉身体快要散架了。
附灵仪式果然很冒险，要是有更多的时间去培养默契的话，大概会更轻松一点，就像武装侦探社的大家一样。
但现在又哪里能等上几年、几十年，他只能选择冒险，有社长和太宰的双重保险，整体来说成功的几率还是比较大的。
为了减少更多的伤亡，他需要更多的帮手。附身在其他动物身上的灵魂，因为其本身异能的强大，那么载体过于脆弱便很容易失控。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没办法，长时间离开乱步或者太宰身边的原因。
用咒力制作出的咒骸不一样，它整体更加稳定，只要躯体不受到破坏，应该就没有那样容易失控。
短短的时间里，僵硬的身体无法动弹，但是灵活的头脑却在短时间里想了很多很多事情。
最终在长久的等待后，乱步还是久违的感觉到身体一松。这一松懈就再也无法维持跪坐的姿势，下一秒就软趴趴的倒了下去。
不过一双手眼疾手快的伸了过来，先是抓住他的手腕，然后又带着揽住肩膀。
“喂喂、别睡啊！”中也一脸焦急，他伸出手去扶住那张往一侧歪去的脸。
“别动！”一个严厉的声音响起，随后是一阵亮起的光。
在异能【请君勿死】的治疗下，原本蔫蔫的人下一秒就恢复了活力。
乱步大喘气着撑住膝盖，然后熟练地抬头问了句：“过去多久了。”
“十分钟。”太宰治站在一边，他伸手拿出一张干净的手帕，“要是再没有反应的话，我怕是要被社长责骂了。”
社长正皱眉严肃地帮忙擦去乱步脸上的血迹，所以对于这番造谣他根本没有理会。
太宰又摸出那个比巴掌大点的帽子，然后将他扣在了中也头上。他笑眯眯着说道：“哦呀，欢迎加入武装侦探社、因为想做我忠诚的狗所以跟来了，还真是让人感动呢。不过以后记得喊我前辈……”
“闭嘴！”终于能够说话的中也毫不犹豫就是一脚，他嘴角扯了扯，愤怒的喊道，“谁要喊你前辈啊，你这个不靠谱的家伙。”
晶子处理好手上的事情，见他们两个这样有活力，便也笑着调侃一句：“看着很精神，不错。”
侦探社的其他人都在，包括刚加入侦探社不久的直美。对于新加入侦探社的人，阿敦心情还有些复杂。
他自然知道现在港口mafia不复存在，以前的敌人也可以变成朋友，但以前的经历让他还是有些发怵。
那个看着被缩小的帽子自然戴不了，不过中也还是将它小心放好。而等他刚整理好衣服抬起头，一个盒子便送到面前。
拿着盒子的是直美和镜花，她们两个一个笑吟吟一个面无表情，但却是几乎同步开口说道：“欢迎加入侦探社。”
盒子里面是侦探社大家挑选的入社贺礼，打开后就能发现是一整套黑色为主的西装，缀着红色宝石的领带、手套等等一应俱全。
而最上面的那个帽子也是黑色，装饰是蓝色的丝带和一个夸张的超大粉色蝴蝶结。
中也沉默了片刻，他冷笑一声猜到了这是谁的杰作。不过还好蝴蝶结并没有被固定，只是被众人包围着的他一时不察，那个帽子便极其自然的戴在他头上。
“欢迎加入侦探社！”
热闹的氛围一时让人忘记了纠结帽子的事情，中也站在中间，感受着从未有过的热闹气氛。
和成为干部不同，那些手下尊敬他之余，对他又有些疏离和害怕。
沉默良久后，有些不好意思的中也转过头去：“谢谢。”
和另一边的热闹不同，坐在椅子上的乱步仰着头，他摸了摸鼻子，说了句好痒。
“侦探社又多了新人，社长会觉得开心吗？”乱步歪过头，他一脸笑容询问，“这里面也有我的功劳吧，那么你应该夸奖我。”
社长面不改色，然后用打湿的毛巾将那整张脸盖住。毛巾底下的人也没有挣扎，只是发出呜唔的声音来。
打湿的毛巾擦去鼻腔和眼角的血迹残留，看着那双重新露出来的绿色眼睛，社长轻声说了句：“我不需要很多的社员，只需要你安好就行。”
武装侦探社成立的初衷，本来就是为了保护乱步。如果要因此而冒险，那简直是本末倒置。
————
院子里很热闹，常常有人交谈的声音，所以枯坐很久的少年终于有了动作。
乱步是第一个发现走出来的虎杖悠仁的，他也没有开口，只是安静看着少年呆呆站着。
那次意外后，虎杖悠仁便随他回到了盘星教，第二天清醒过来后，他又一脸坚定的表示要加入他们。
对于这样下定决心的请求，乱步并没有立马答应，他只是让虎杖好好思考一下，等三天后在回答他的问题。
如今三天已经过去一半，站在门口的少年依旧是一脸萎靡的表情，看着很没有精气神，也没有找到目标的样子。
“是虎杖君啊。”院子里的人终于注意到门口的身影，阿敦露出一个笑容抬手招呼，“我们准备出去逛逛，顺带帮点忙，你要一起吗？”
说出去也不过是在盘星教外院，盘星教很大足够逛上很久。而帮忙是为了两天后的宴会布置场地，因为宴会邀请了许多人，所以需要很大的场所。
虎杖悠仁愣愣的思考了很久，然后这才有些茫然的点头：“好啊。”
他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被带着一直行动起来。
但他一口气搬起数块石头，大力挪开庭院里的巨石时，又能听到那赞美的夸奖。
“好厉害，好大的力气。”直美捧着脸颊，双眼亮晶晶的感叹，“虽然哥哥也很厉害就是了，但是虎杖君也很强哦。”
“嗯。”镜花也赞同的点头，“很厉害。”
虎杖不好意思的笑笑，脸上这才多出了一些笑容：“只是很简单的事情啦。”
乱步站在院门口，看着其他人相处还算和谐，这才转头准备离开。
他一边掏出一袋还没拆封的饼干，一边又想着刚刚从哪边过来的来着。
在院子里兜兜转转好半天后，他终于被忙完的社长捡到。社长十分习以为常的走在前面带路，并且顺带告诉他前厅发生的事情。
“今天有很多客人，是比较正式的场合。”所以不能边吃薯片边讲话。
乱步自然是会意了，所以一边往嘴里猛猛塞的同时，又一边含糊不清的说“知道了”。
“……吃东西的时候不要说话。”
“嗯唔。”
盘星教的前厅是负责接待客人的地方，不过从半个月前，这里就不再允许外人进入。只有预约的人才能面见教主，而大部分区域都不再对外展示。
而此时的前厅聚集了不少人，他们都带着武器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明明有座位也不肯坐下，板着脸站着和雕像一样僵硬。
“我来啦。”一个活泼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宁静，看着先后走进来的两人，安静的室内总算是有人说话了。
“如果盘星教要与诅咒师同流合污，那恕我们没办法合作。”
第136章 合算的协议
说话的人是站在最前面的那个， 明明杵着拐杖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但气势却没有退让半分。
“是你啊，白眉毛老头。”一个声音说道， 那副随意的语气，和室内严肃的气氛格格不入，“总监会都死完了，你们这些守旧派还真是冥顽不化。”
那人笑着、眼睛弯弯，看着就一副很好相处的模样，但乐岩寺却一点也不觉得这个笑容亲切。
对外而言总监会是解散了，但乐岩寺清楚地知道，总监会是被血洗了。
面前的人正是罪魁祸首之一，但是他却拿乱步没有丝毫办法。
实力是原因之一， 其次是这样的决策得到了五条家和禅院家的支持。
加茂家一直保持旁观姿态，不插手也不干预， 好像是默认了这种行为，但又暗地里安排他们出来当挡箭牌。
作为守旧派领头人之一的乐岩寺，自然知道正面对上他们没有丝毫胜算。
所以他装傻假装不知道那些人的所作所为， 提出了要和盘星教合作。
他想着现在在风头上， 要是想反抗肯定是没有把握的。但如果是以合作的方式先将人稳住， 那等一切尘埃落定后自然能够从头再来。
但是行事一直低调的盘星教，最近却广邀诅咒师集结。
诅咒师和咒术师一直以来就是对立的， 乐岩寺不觉得他们能和诅咒师合作，那么就只能在诅咒师汇合之前先下手为强。
但真的带人找来盘星教后，他又紧锁眉头拿捏不准面前人的想法。
乱步只随意的摆摆手， 他在空位置上坐下， 思考片刻后直接道出一行人的来意：“是希望我们取消两日后的宴会？”
“啰嗦。”一个有些不耐烦的少年面无表情的开口，“还要犹豫到什么时候？校长。”
“稍安勿躁。”白发的女人一直坐着， 她端起手边的茶杯，态度很淡然，“要想合作的话也不是不行，只要筹码足够。”
冥冥勾唇露出一个笑容来，她此行随乐岩寺校长一同并不是为了问责，而是想要借机抛出橄榄枝。
明眼人都能发现，咒术界如今面临一场大洗牌。就连最强五条悟也没有动作，那他们这些“普通人”，更需要谨慎选择站队。
“真是复杂的事情。”东堂葵依旧有些不耐烦，但也选择先坐下，“说吧，赶快说完我还要去下一个地方。”
“东堂。”歌姬皱了皱眉，她看向乱步有些欲言又止，“那个、打扰了。”
来的人大多的京都咒术高专的人，以及一级咒术师冥冥。他们代表着大部分咒术师，前来盘星教进行最后的谈判。
“好久不见呢，歌姬。”乱步靠在椅子上，他笑眯眯的招手打了个招呼，“不必紧张啦，直接坐下说就好了。”
庵歌姬点了点头，她忐忑的坐了下来，然后客套了句：“确实好久没见了，你最近过的怎么样。”
他们虽然不是同期，但也都在东京高专就学过。比起性格顽劣的五条悟，歌姬觉得乱步最多算是顽皮一点，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有人管着的原因。
她的视线上移，落到了那个银发男人身上。银色头发的男人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他穿着一身和服外披黑色羽织，羽织底下的腰侧别着一把刀。
那是社长、也是银狼，他时刻保护着乱步，但同时也以长辈的姿态约束着后者的行为。
比如刚刚某人想摊在椅子上，是在社长的提醒下坐起身。
“最近吗……也就那样，歌姬和别人不一样的，所以完全不需要客套。”乱步撑着下巴，嘴角的笑容淡了几分，“要饼干吗？还是薯片。”
现在哪里有心情说这些，歌姬愣了一下摇摇头：“不必了。”
随后她的视线看向乐岩寺，后者依旧站着，似乎想要维持为数不多的体面和坚持。
“为了解决最近激增的诅咒，大部分咒术师已经疲惫不堪。难道你要挑起矛盾，将所有人的安危置于死地吗。”乐岩寺冷漠的质问，“诅咒师和咒术师千百年来都是对立，你想要让两边都两败俱伤吗？”
本来就是互相对立的局面，加上越来越多的诅咒，一切都显得混乱极了。
身为守旧派的乐岩寺光想想就觉得天塌了，他无法接受，甚至觉得那些人的想法是异想天开。
想要让诅咒师和咒术师合作？那也太可笑了，像是还没长大的孩子幼稚又天真的想法。
“可是你雇佣诅咒师的时候，完全不是现在这个想法吧？”乱步坐直身，“你也因为没办法亲自出面，而委派过诅咒师。”
“不仅仅是你，那些没用的高层也做过类似的事情。”笃定的语气，揭露着隐藏在暗处的真相，“所以为什么一边利用他们，一边又要挑起对立呢？无法理解的是你的想法才对。”
诅咒师中有一部分人是迫不得已，拥有力量的他们没有发挥的途径，又或者带领他们的人就是诅咒师，所以自然而然的承袭这个称呼。
拥有力量的人初心就会改变，但从根本上来说，还是缺乏了正确的教导。
如果因为他们拥有天赋，然后得到高专的培养，那无可奈何的诅咒师是不是能少一点？
当然也不乏无药可救的诅咒师，毕竟拥有力量就像握着一把双刃剑，一时得到的利益和快感会让人迷失，从而沦为无恶不作的坏人。
但乱步并不担心“融合”会带来无法控制的危害，因为他们这边还有一张王牌，那就是最强的六眼。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那些人就不会轻举妄动。而这种情况下，是要追随大众从良，还是继续躲躲藏藏见不得人呢？
摆在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加入这个大家庭，你可以没有特别大的贡献，但也要遵循规则的约束。
二是站在对立面，成为所有人的敌人。当然这点除非是拥有比肩最强的实力，又或者是不怕死的决心，不然当然是不建议的。
只思考了片刻，乱步便轻易得到结论：“总觉得说再多你也无法理解。”
和笨蛋浪费口舌的话，那自己也会变成笨蛋了。所以乱步干脆一拍巴掌，而后发出邀请：“那就亲眼去看看吧，两天后的宴会，对所有咒术师也开放。”
这样天马行空的想法自然惹来疑问，就连冥冥也一愣，然后轻笑一声：“需要雇佣我为保镖维持秩序吗。”
“很需要。”乱步点头，“冥冥小姐的异能能派上很大的用场，当然价格也会让你满意。”
“成交。”
看着请来的帮手倒戈，乐岩寺气恼之余又无处可发泄。而且陆陆续续的，其他人也收到了一个讯号，那就是事情可以推迟再谈。
以东堂葵为首，他率先拿起椅子上的外套，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嘴里还说着：“简直是脱了裤子放屁，毫无意义。”
“我也这样觉得。”乱步也点了点头，然后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好了好了，浪费时间的事情就到止为止。”
只有乐岩寺一人重视的笑话出现了。
————
众人都快要忘记了盘星教是因为什么而成立的了，他们只知道从现任教主继位后，盘星教的势力便在不断扩大。
盘星教的势力如同错综复杂的蛛网，无人能够轻易撼动它的地位。但很多诅咒师对它的印象都不错，因为那位教主会大方又仁慈的，接纳每个去投奔它的人。
是的，无论是什么身份，只要觉醒了术式，哪怕是诅咒师也会被当成客人招待。
所以来自盘星教的邀请无人拒绝，前去赴约的占大多数。
在数年的经营下，盘星教累计了一定的财富和权力，其中也有近半的成员是优秀的诅咒师。
所以乱步常说比起无人可用的咒术界，那些未被发现的诅咒师中，反倒有不少有趣的人。
可能是五条悟太强，给了那些人一些咒术师很强盛的错觉。但实际没了五条悟，没有实力又没有头脑的他们，很容易乱成一盘散沙。
打了一个哈欠后，乱步总算是穿好了外套。比起不方便的西装，版型更为宽松的和服更得他的青睐。
为了今天的宴会，他特地去定制了衣服准备正装出席。
这点倒不是他自己要求的，是晶子很热衷这些，所以特地安排了几套衣服。
挑来挑去还是选择了正装的和服，外披灰白色的羽织。就连那头短发也特地梳理过，不过它依旧乱翘，看着并没有什么作用。
坐在窗户前的五条悟端在咖啡杯，他今天穿着一身西装，因为戴着墨镜的原因头发都散了下来。
“我要压轴出场？”五条悟挑眉，“还以为我要第一个出场呢，我不表态的话，那些家伙可能会觉得还有抗争的余地。”
毕竟最强的态度不明确，那些咒术师大概觉得能够拼尽全力一博，再不济还有五条悟兜底。
“是觉得在我的地盘会出事吗。”夏油杰轻笑一声，“别太自信了、悟，在游说这个方面你远没有我们有经验。”
乱步点头表示赞同：“是这样的，不过最强的名声还是很好用的。把你搬出来就可以让他们心服口服，能省很多力气。”
“行吧。”五条悟将茶杯放下，“压轴出场就压轴出场，其他的都准备好了吗。”
因为突然增多的诅咒，五条悟也疲于应付各种任务。可用的人手还是太少了，他只能连轴转处理各种突发情况。
所以宴会的准备工作都交给了乱步两人，不过他还是无比信任另外两人的，现在询问也不过是随口一提。
敞开的门被敲了敲，板着脸走进来的是家入硝子，她敲门提醒房间里的几人，然后又叹息一声：“我是来参加宴会的、是来放松的！别给我找太多额外任务。”
上次总监会的会议，家入硝子虽然被邀请了，但是在五条悟和乱步的示意下并没有前去。然后她事后得知了现场的惨状，虽然没有亲眼目睹，但也觉得头皮发麻。
“今天不会用暴力的手段。”乱步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大概？”
“如果没有找麻烦的家伙，大概可以不见血。”夏油杰也是一样的回答，“但是人总是没有自知之明的。”
“那个……我们可以进来吗？”门口传来询问声，跟在硝子后面的几人探头看来。
夏油杰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灰原松了口气，他的脸色有些憔悴，但还是扬起一个笑容：“打扰了。”
跟在灰原后面的是七海，还有一个别扭的禅院直哉。几人聚在一个房间里，打了个招呼后又都保持着沉默。
乱步从袖子里摸出一块饼干，他往嘴里塞着，顺带感叹了句袖子大就是好，能放不少东西。
灰原左右看了眼，这才迟疑的说道：“你们一定有自己的计划吧？都这种关头了，也不准备告诉我们吗。”
硝子直接冷笑一声，她眯着眼睛瞪着另外三人：“你们总是这样，从以前就是，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什么计划都不透露。”
被蒙在鼓里的她很不高兴，所以怨气便上来了：“夜蛾老师回去可是愁得好几天没睡，你们能不能省点心。”
乱步和五条悟对视一眼，然后又都默契地说道：“肯定是杰的问题，都怪你太久不回去看他老人家了。”
夏油杰一脸无奈，然后又挑眉提醒：“别忘了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
“你们就别五十步笑百步了。”硝子并没有退让，而是找了张椅子坐下来，“老实交代。”
“晚点你就知道了。”乱步解释道，“硝子今天这身很不错，是新造型啊。”
毕竟是去参加宴会，所以家入硝子特地换了礼服，长发也都尽数盘起。
很明显又很蹩脚的转移话题的水平，硝子叹息一声：“你们啊、唉。”
——
宴会的场地很大，边缘摆了数长长桌，有食物和甜点供应。
来参与宴会的人有近百人，其中部分人也曾有过矛盾，不过看在主办方的面子上，加上有盘星教的人维持秩序，所以他们也都面带僵硬的笑容，维持着表面的和谐。
但有眼尖的人注意到格格不入的存在，于是原本虚假的和谐被打破，气氛顿时剑拔弩张起来。
新入场的是一只熊猫，那样大的体型很难让人忽视，哪怕它戴上红色的领结显得憨厚可爱，但是也改变不了他们几个的身份。
那几个人是咒术师，为首的那个黑色短发的少年，正是前一段时间十分出名的特级咒术师乙骨忧太。
突然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也准备少了。
乙骨忧太身边的真希倒是一副习以为常的表情，她很自然的往前走，但是她周围却空出一大片地。
没有人靠近他们，或者应该说从有咒术师入场后，局势就有所改变，在场的人隐隐分为两派。
不过很快的，越来越多有名的咒术师入场，看着那些有名的咒术师，一些人根本就坐不住了。
“这是针对我们的圈套吗？是想将我们一网打尽吗。”有人不可置信道，“那个夏油居然还和咒术师有联系，他果然也不可以信任！”
“闭嘴，大惊小怪的像什么样子。”有另一个人反驳，“你不觉得是我们优势更大吗？万一是那些咒术师要妥协呢？他们本来就是一盘散沙，要是都加入我们才更好吧。”
“无法想象那样的局面……”一个声音小声道，“五条悟呢，他没来吧？”
他们找了一圈，没看到五条悟后这才松了口气。不过原本分散的站位也隐隐有了变化，那些诅咒师站成一派，两边中间隔了一道宽宽的路。
而这时候从门口走进来的人，顶着所有人的注视表情如常的走上了台。
夏油杰拿起话筒，他清了清嗓子，露出一个无可挑剔的笑容：“欢迎大家赏面子前来参加我的宴会，那么接下来还请各位玩得尽兴，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海涵。”
很有礼貌，但是很不对劲。
有人坐不住了，于是借着躲藏在人群里，那人愤愤的喊道：“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为什么要将那些家伙邀请来。”
诅咒师和咒术师向来不和，这是无法被改变的事实。而此举无异于直接挑起两方的矛盾，不少人都暗自担心今天会打起来。
“别太担心各位。”夏油杰依旧笑笑，“今天在这里的都是我的客人，自然不会有冲突。不过要是有比较急躁的客人，我想我们可以好好交流一下。”
“我们要的根本不是交流、而是你的态度！”有人说出了大家的想法，“夏油杰，你是还和那些咒术师有联系吗？！”
夏油杰笑而不语，但有人接过他手里的话筒，在咳嗽一声后开始讲话：“那个、百忙之中大家来这里……算了，不需要开场白了。”
乱步忽视了社长的眼神暗示，他往前走了两步，站在了所有人面前：“看来大家都想要一个回答，那就开么见山吧。”
“今天在这里的大家，并不是敌人。”颇为认真的语气，“当然你们要是不想当朋友也可以，毕竟今天大家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而来。”
“众所周知最近新冒出了很多诅咒，要是不加以控制的话，无论是诅咒师还是咒术师，都没办法安宁。”
“邀请大家来这里，并不是为了让大家共同合作。”乱步一边解释，一边侧头示意身边的人。
夏油杰颔首，他也走上前两步张开手：“在这里，我诚挚的邀请诸位签订协议，在互相不干涉的局面下，维持新的平衡。”
“协议的内容很简单，无论是谁都可以通过悬赏榜接取任务，而完成任务祓除咒灵就会有相对的报酬。要是不想接取任务也没关系，反正不会有任何损失不是吗？”
“而且报酬很丰厚，各位已经尝试过吧？这并不是噱头，而是货真价实的奖励。当然你们也可以发布悬赏任务，彼此合作才能共赢。”
台上的两人一唱一和，说着关于新协议的内容。
协议内容听上去很简单，加上一些细心的解释，也很方便台下的众人理解。
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有一个选择，那就是签下盘星教提供的协议，然后在其树立的规则之中过活。
会有一定的规则局限他们的行动，但只要签下协议，就代表着他们改过自新，拥有了更多的选择机会。
“是想让我们成为咒术师给你们卖命吗？开玩笑吧。”有反驳的声音响起，“我们凭什么这么做。”
“就凭你们很需要钱。”乱步面不改色，他像是早料到了底下人的疑问，“你们需要光明正大行动的身份，也需要很多钱和一定的权力。而这些我们都可以给你们，作为交换需要遵守一些规则而已。”
“在特殊部门登记过后，只要不触犯原则，有任何问题我们都可以帮忙解决。”夏油杰摊开手，“而且我们会提供正规的渠道，以供各位学习更多的专业知识。”
咒术师和诅咒师的区别，大概是一个比较正规，一个比较随意。
大部分诅咒师都是有师傅带领，又或者自己慢慢摸索，但是咒术师会有人专门教导，一些专业的知识，也都是咒术师更有优势。
诅咒师是不入流的、不够光明正大的，他们行动隐秘，用难听的话来说就是见不得光。
而现在摆在面前的，是让他们走上正轨的途径。
“不想帮忙祓除咒灵也没关系，这是你们自己的选择。不过你们肯定会有很多疑问需要解答，又或者后代之中有需要正统学习的存在。”
“这时候你们可以向盘星教求助，我们会安排需要的人接受正规的学习，同时也会为学生配备咒具，保证他们基本的人身安全。”夏油杰抬起手来，在他身后出现的是一块幕布，“我们有安排部门去研发咒具，想必各位都会有需求吧。”
大多人的术式都不够强，这时候就需要咒具的辅助。但咒具并不常见，所以价格十分高昂，所以只能辛苦的接取暗网的任务，然后买来咒具以供多几分存活的可能。
“不想和咒灵接触也没关系哦。”乱步后退了几步，让出了身后的屏幕，“在部门的安排下，学会怎么保证自身安全后，可以用特殊的咒具封印自身的咒力，然后就能和普通人一样生活。”
简单的话让所有人都沉默思考起来，在场的大多数人，都不是自愿拥有这样的天赋的。
拥有咒力、觉醒术式，让他们变得和异类一样特殊。虽然努力适应，但他们心中还是会渴求和正常人一样生活。
于是长久的沉默后，有一个很轻的声音问道。
“真的可以吗，身为诅咒师的我们也可以接受这样的优待吗？”
回答他的、回答底下所有人的是一声肯定。
“是的。”
第137章 最后的结果
越来越多的人发出低声的议论， 那不是不满，而是半信半疑的疑惑。
乱步看着现场众人的反应，还算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一切果然如同太宰所料， 每个人在面对于自己有利的局面时，都是会动摇的。
身为诅咒师不仅仅名不正言不顺，而且也要为了生活而努力。现在有更好的选择，自然是会心动的。
他们提到的这些优待也确实存在，不过只是存在于初次运行的测试模式。
这种运行思路，是乱步和太宰商量了一晚上，才敲定了大概的发展方向。
这样的弊端也不是没有，那就是只能在短期起到平衡的作用。一旦时间长了，矛盾就会接二连三的显现。
但规则存在就是为了约束人的行为， 虽然一开始不够完善，但随着弊端出现、时间的过去， 一切都会一点点完善。
而且他们还有很多年的时间，哪怕这代不行，也会培养优秀的后代延续。
此时乱步明白了五条悟想成为老师的想法， 那大概是对现在事态失望之后， 转而期待起未来。
“你们有考虑的时间。”夏油杰依旧处变不惊， “这毕竟不是强买强卖的关系，如果协议达成我们以后哪怕目的不同， 也都是朋友，所以没必要交恶。”
“就是啊。”乱步一脸笑容的赞同，“无论谁有异议都可以询问， 我们都有耐心回答。”
其实不然， 他的耐心已经快要完全耗尽了。乱步勉强维持着笑容，心里想着这种事情果然还是更适合太宰。
在思考良久后， 终于有人上前一步提出了疑问：“按照你们说的，那不就是想要让我们成为咒术师吗，只不过不用通过那样严格的考核，也不一定要为你们卖命。”
“那这样看的话，那个规则肯定就不简单吧！”
乱步眯眼看去，他先是鼓掌鼓励了这个人的勇敢发言，然后又一脸诧异的开口：“无法理解吗？有得到就会要有付出，只是遵守规则已经很简单了吧。”
自由惯了的诅咒师行事无拘无束，甚至善恶也只是一念之间的事情。
“只能在暗网上接一些辛苦又见不得人的工作，这很累吧。”乱步又开始循循善诱，“所谓协议不是为了剥夺你们的权力或者自由，它只是一个规则而已，你们的选择是自由的。”
“但是有更轻松、更容易的任务，难道不应该是好事情吗？而且也不用担心有生命危险，我们有优秀的会反转术式的术师，在合理的安排以及完整的情报下，并不会给你们安排超过实力的任务。”
“这是双赢的交易，所以还有什么担心的吗。”
台上的两个人都笑眯眯的，眼睛弯弯一前一后站着。他们就像一大一小两只狐狸，狡黠笑着、蛊惑着人心。
但台下的诅咒师确实动摇了，这样的协议对他们好像是有利的。
可以自由选择任务，会有最基本的生命保障。就好像有组织有纪律了，也有一个可以兜底和可以依靠的地方。
有人憋着一口气想要质疑，但解释很全面，他们也完全挑不出错。所以也只能互相对视着，支支吾吾的吐槽一句“这太荒唐了”。
“我不同意。”一个声音掷地有声的反驳，“要和这群心狠手辣的家伙合作，完全是自寻死路。”
开口的人是乐岩寺，作为京都校的校长，他是一位很有名、也很有话语权的一级咒术师。
所以在他开口后，原本缓和的气氛再次紧张起来。
“他们真的能够保证遵守最基本的规则吗？”乐岩寺眯着眼睛质问，“呵，为了赏金他们连无辜的人都可以杀害，一开始他们会为了报酬而心动，但是时间久了呢？”
时间久了贪心不足的人就会奢望更多，金钱、地位，又或者想要推翻管理自己称霸。
这群诅咒师一直以来就是如此邪恶的，为了利益无所不用其极。
而且咒术师也并不是能够随心所欲的，他们会受到专业的教育，然后需要严格的考核，也要遵守咒术师的准则。
而且成为咒术师就代表着要冒生命危险，去完成一个个任务。那是抱着向死的决心，带着一颗正义之心去行动的。
新的局势、新的规则，怎么看都对咒术师无益。乐岩寺无法理解那些家伙脑子里想的什么，他只能用自己前辈的经验厉声开口道。
“这不是新的平衡，而是为了压榨咒术师而存在的不平等协议！”
在场也有不少咒术师，有两所高专的学生，他们是刚成为咒术师不久的新人。也有和乐岩寺还有冥冥一样，资历老道的咒术师。
但除了发声的乐岩寺外，其他咒术师都心思各异的保持沉默。
乙骨忧太几人虽然无法理解，但长久以来的接触，让他们选择信任两位前辈的为人。
而其他人要么是还在观望，要么就是和冥冥这样不想惹麻烦上身的性格。
听完质问乱步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下去了，他并没有回答台下乐岩寺的问题，而是扭过头不算小声的对夏油杰说道：“这个老头好烦，我能让他安静一会儿吗。”
夏油杰笑而不语，不过乱步还是很快注意到社长的视线，所以“啧”了一声后，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看来这位老先生很有疑问啊，那就让我来回答大家吧。”
“你想要的根本就不是为咒术师争取福利，你想要的——根本就是握在自己手里的权力。分散的局面不利于你对权力的把控，也会让你的地位一落千丈。”
微笑着的人眯着眼睛，明明是笑着的，但是却给人一种步步紧逼的气势。
“你也是从低级的咒术师开始混上来的，如今成为一级咒术师，就可以睁着眼睛说瞎话吗？”乱步一副意外的表情，他特地夸张地张大嘴，“不会吧不会吧，难道你真的失忆了吗？”
“你忘记咒术师的危险和辛苦了吗，危险的任务甚至要冒上生命的危险，可用的人才要压榨到底，一天到晚甚至没有休息的时间。然后又因为害怕强者威胁自己的地位，故而明里暗里压榨，逼迫他们叛变。”
“这一切都是你们的好手笔，难道总监会不存在了，你就忘记了这点吗。”乱步摸着下巴，一脸失望的摇摇头，“看来人老了记性确实就不好了。”
咒术师是一个很危险的任务，而且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的优待。高高在上下达命令的人不用冒险，也不用忙得连轴转没有休息时间。
连最强都要压榨的他们，只需要动动嘴皮就好。
“别开玩笑啦。”乱步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你就忘记了有多少咒术师因为意外而牺牲、留下什么残疾或者疾病吗？”
乐岩寺下意识咽了咽，他的手紧紧握住，但反驳的话还没说出，台上的人就打了个响指。
下一秒他感觉到背后一冷，随后他注意到暗处投来威胁视线的人。
他怎么就忘记了，盘星教可是他们的地盘。
夏油杰走上前，他拍了拍乱步的肩膀，然后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我们就直说了，因为咒术师可用的人太少，但是诅咒却越来越多，我们需要你们的协助。”
“不过不愿意也没关系，我们只是发出邀请，不愿意错过任何一个志同道合的同伴。”
或许是那个笑容很得体，给人一种舒适又松弛有度的关系，台下的诅咒师面面相觑，一时也没人开口。
“我们需要时间去思考。”最后的答复来了，被作为代表派出的诅咒师板着一张脸，“现在我们没办法给出答复。”
“自然可以。”夏油杰颔首，“那么便请各位继续享受宴会吧。”
大部分人松了口气，因为他们都担心不答应的话没办法离开这里。
但是依旧有没有眼力见的人开口，依旧是那位乐岩寺校长，他冥顽不灵的开口：“夏油杰、作为一个诅咒师你又凭什么代表咒术师开口。”
“我自然没忘记这点。”夏油杰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我今天是代替诅咒师的立场，来参与这次的谈判。所以你有意见吗，还是说你觉得有其他更好的人选，能代表咒术师一方开口。”
“我就说应该让他安静一会儿。”乱步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糖果，恍若无人那般塞到了嘴里，“或者现在让他安静也不迟。”
“据我所知，在总监会还在的时候，就下达了将江户川乱步除名的命令，难道你……”
乐岩寺的话没能说完，因为有一只手正不轻不重的落在他的肩膀上。
周围人很安静，但片刻的安静后又都下意识往角落退去。
“我说、年纪大了果然理解能力也变差了啊。”五条悟拍着乐岩寺的肩膀，他笑着询问，“你觉得乱步没办法代表咒术师的话，那谁可以呢？是你还是已经死了的那些家伙？”
乐岩寺的嘴唇动了动，他没办法开口，一双眼睛被眉毛遮住，但细看额头上已经滑落了冷汗。
五条悟紧紧盯着乐岩寺，片刻后又松手大笑道：“哈哈，乐岩寺校长还真是喜欢开玩笑。乱步作为特级之一、他祓除的诅咒不下数百只，可是比只会动动嘴皮子的你具有代表性。”
“五条老师。”乙骨忧太上前喊了一句，看到五条悟他仿佛看到了主心骨，“那个、需要我帮忙吗。”
“可以的话让他安静一会，彻底安静也是可以的。”五条悟笑着说，他清楚地听到吞咽口水的声音，于是又一拍巴掌说道，“当然是开玩笑的啦，别紧张。”
说完他又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一同站上了台：“好了各位，与其浪费时间在无用的质疑上，不如大家亲眼去看吧。”
最强五条悟的出场让不少人紧张起来，因为一旦这是阴谋的话，面对最强他们将毫无反抗的余地。
但从五条悟上台后，和另外两人默契点头交流的模样，又会觉得他们是一伙的。如果连最强都支持这件事，那么这个协议又多了一些可信度。
毕竟最强要是想谋害他们，完全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
乱步对着五条悟点头，然后他跳下台，快步回到了社长身边。
台上站着的两人气势不减，反倒更给在场众人带来压迫感。在安静的落针可闻的情况下，一阵翅膀拍动的声音响起。
那是一只乌鸦，它拍着翅膀停在了台上的桌子上。随后那块巨大的屏幕开始闪烁，最后开始显现图案。
那是一级咒术师冥冥的术式，她可以共享乌鸦的视野，并将其投射在屏幕上。
大部分咒术师都见过这个术式，一些诅咒师自然也是有所耳闻。不过现在他们没时间关心这些，因为屏幕上带来的画面让他们不由睁大眼睛去看。
屏幕上以俯视的视角，展现了一处古建筑的全貌。
那是层层叠叠的木制建筑，复杂且没有逻辑。但在建筑之中，有无数白色的树根盘缠像外蔓延。
那是一棵巨大的树，有着白色的树枝，茂盛的树叶也是不自然的半透明色泽。
树快速的生长，逐渐占据了大半的屏幕。
“各位请看，这个就是天元，想必大家都听说过。”五条悟也抬头看向屏幕，顺带帮忙解释，“因为星浆体的不同，天元也可以是任何形态，而这个样子就是它最后的进化形态。”
许多人无比震惊，他们不敢想象那位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天元大人，会进化成这种模样。
“别太意外，之前大家使用的那款软件，就是天元大人开发的哦。”五条悟笑笑，然后示意大家继续看下去，“毕竟天元大人可是无所不知，用来给各位安排任务，负责支援和后勤再方便不过对吧。”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短暂的愣神后大家心里又是一样的想法：那可是天元啊！拿来当道具用真的可以吗！
屏幕上的画面还在变换，随着提供视野的乌鸦飞近，那棵白色的树又更清晰地展现。
从茂密树叶里垂下的，是一颗颗圆形的东西。它们被细细的丝线牵引，同时微微晃悠像是悬浮在半空那般。
随着全方位的展示，屏幕里终于出现了人影。
那是一前一后站着的两个人，为首之人手里拿着一张纸，听到乌鸦振翅的声音这才有所察觉的抬头看来。
另一人戴着一个帽子，从半空的视角看去只能看见紧抿着唇的半张脸。
对上视线后，太宰治将手里的东西收起，他将手对着半空比了一个没问题的手势，随后伸手触碰面前的树干。
下一秒像是有什么神奇反应一般，白色的树发出幽幽的光来，那光波由上而下，最后没入地面快速扩散。
随后没多久，众人都感觉到奇怪的感觉。他们下意识抬头看去，隐隐约约觉得天空之中好像多了些什么。
那是一个笼罩全国的结界，在它形成的那刻，有什么东西好像在不知不觉的改变。
乱步也看着屏幕，他看到了太宰治手中的东西，然后有些疑惑。
那是……书？准确来说是书的一部分，但如此完整的书页还是第一次见。
果然啊，时间会倒退、他们拥有重新开始的机会，这一切都是因为太宰啊。
在轻笑一声后，乱步看到了社长疑惑的表情，他摇了摇头说了句：“没事。”
原来太宰所说的交给他，是用书页促进天元的进化，并且对天元的进化造成直接的影响。
那是一棵树、也是天元，它拥有自己的思维，但是却抛却了人类的情感。
就像是智能系统一样，根系发达遍布这片土地，只要在结界所笼罩的地方，天元就是全知全能的。
它能以绝对客观的角度收集情报、发布任务，也能因为其全知的特性，对结界内每位术师的情况了如指掌。
只不过除了少数几人外，其他的人暂时没有想到这点，他们也没办法理解这是一件多么便利的事情。
〖是否追加规则，绑定合适的目标人物。〗
屏幕里传来机械的声音，众人细看才发现那个沙色风衣的男人面前，出现了一只巴掌大的“咒灵”。
那只不明咒灵通体金色，有一只眼睛和类似蜻蜓的透明翅膀。不过没有嘴巴，很难想象是从哪里发声的。
“是。”
一个声音作出了回答，下一秒那个金色咒灵发出嗡嗡的声音。
〖绑定目标人物后，濒死可以使用一次传送技能。〗
〖祓除结界内的咒灵可获取相应的积分，积分不可转让。〗
〖在结界内发现共计三百六十一位绑定目标，可绑定目标一百零三人，是否开始绑定。〗
“是。”
那毫无厘头的对话让在场众人都是一个表情，那就是错愕加上不解。
不过摸着下巴的五条悟却一脸认真的思考起来，然后他恍然大悟的“噢”了一声。
三百六十一人，大概是指结界内所有拥有术式或者潜力的人。而能绑定的一百零三人，大概是在场这些知道规则的人。
所以他试探着看向天空，说了句：“确认绑定。”
而就是他话音刚落的瞬间，在众人的注视下，那只金色的咒灵一转眼就出现在他们面前。
〖确认绑定角色，是否开始发布任务？〗
“否。”
〖是。〗
那个东西一转眼又消失不见，不过一旦触发关键词，又会一下子冒出来。
夏油杰看了片刻随后也反应过来，他如法炮制的召唤出一样的金色咒灵，然后又一脸复杂的说道：“这也是我们事先商量过的吗？”
“完全没有。”五条悟扭过头看向台下，“这件事我们根本就没有商量过。”
台下的乱步抱着手臂，他也是一样的表情，不过失笑出声后，他又对社长说了句：“果然不能让太宰玩太多无聊的游戏。”
那个金色的咒灵来自天元的分派，然后在和咒术师或者诅咒师绑定后，能够合理的分配任务。
并且因为追加规则的原因，金色咒灵体内留有一道术式，在濒死的时候能够有一次传送的机会。
这简直就和大型的通关游戏一样，让人有些出乎意料。
但有了最强五条悟和夏油杰的示例，越来越多的人好奇的开始测试。
被绑定的人越来越多，而也是在确认绑定后，那些人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这好像是默认了签订协议的意思。
————
宴会终于稀里糊涂的散场了，不过后半部分有些混乱，一心扑在特供点心上的乱步完全没有心思。
陆续散场的时候，他混在人群里听到一些吐槽，类似于“这是强买强卖”，又或者“这听上去还挺有意思”的评价。
很多人都大脑宕机，短短的一天时间里他们得到了太多情报，所以大脑还没办法完全反应过来。
“得了吧，这样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提前说！”一个声音指责道，然后又气势汹汹道，“还有你乱步！别以为缩起来我就没看到你。”
家入硝子双手叉腰，她的脸色有够难看，因为这样能够影响局势的事情，这几个家伙居然一点风声也没有透露。
跟着一同出来的几人也神色各异，乙骨忧太一脸纠结，他还在想要不要劝架，下一秒就被狗卷和熊猫一左一右拖住。
夏油杰和五条悟已经被说了一路，看着一脸受伤觉得自己是外人的灰原，他们两个对视一眼很想说一句“我们冤枉啊”。
毕竟这件事他们是真的没有预料到。
被抓住的乱步还端着一个盘子，他缩了缩脖子，一边咀嚼一边说出同样的一句狡辩：“我不造啊……”
硝子深吸一口气，忽然她沮丧的抿着唇，然后就那样一副疲惫姿态的用脑袋抵住乱步的肩膀，她的声音很轻，但是份量很重：“这样的计划、这些安排……一定很辛苦吧。”
想出这样的解决办法和计划，已经不仅仅是要头脑好了，还需要花费很多的精力和时间。
“不要总是把我们当外人啊……明明我也可以帮上忙的不是吗？”硝子觉得眼眶有些酸涩，但她还是很快收拾好心情，然后以手握拳锤了下乱步肩膀，“这次就勉强原谅你了，但是、绝对不能有下次。”
她恼怒同伴隐瞒她的事情，但又为可能出现的那个未来而内心触动。
按照这样发展下去，他们大概也不用那么辛苦了。她和杰也不用装作敌人，能够光明正大的聚聚了。
“嗨嗨。”乱步点头答应，然后又辩解一句，“可是我真的不知情啊。”
能在短时间想到这样离谱又有用的计划，应该说不愧是太宰。
第138章 黑色的刺猬
渐渐升高的气温提醒着即将入夏， 而最为明显的变化就是减少的衣服，还有入目那大片浓郁的绿色。
或许是白天有很多事情要忙，晚上睡的也很早的原因， 乱步总觉得一眨眼时间就过去了。
他也并没有忙到喘不过气，最近一直在处理诅咒师和咒术师关系，顺带安排之后的计划。这期间还有不少时间享受下午茶，顺带和社长一起出去转转。
大家都很忙，所以在社长又一次被派出去后，乱步叹息一声觉得无聊：“到底什么时候能忙完。”
帮忙处理杂物的阿敦闻言抬起头来，他轻车熟路的拆开零食的包装，搭配着波子汽水放到了乱步手边：“辛苦了，那就先休息一下好了。”
“说辛苦也不辛苦。”乱步窝在椅子上， 双手撑着桌子边缘，“比起社长他们， 我应该算比较轻松的。”
以社长和国木田为主，他们才是真正的劳模，不仅要处理越发紧张的关系， 还要顺带抽空去祓除诅咒。
虽然有不少诅咒师签下协议， 绑定了天元发布任务的咒灵， 但毕竟还在试运营的阶段，虽然有在一点点完善， 但繁琐的事情也是一件接一件。
朝阳的房间里有三四张桌子，这就是武装侦探社暂时的办公地方。桌子上堆满了各种文件，光收拾整齐就花了阿敦半天时间。
不过在本就拥挤的桌面上特地空出一块， 那上面摆着精致的蛋糕和甜点心， 还有零散几颗糖果。
太宰治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他用红色封皮的手册盖住半张脸， 那手册上写着“完全自杀”几个大字。
“要很久哦。”他给出回答，然后又颇为惆怅道，“不是一天两天，甚至不是一年两年。”
那个有些离谱的“游戏”不过是缓兵之计，以规则和奖励让“玩家”参与其中，但时间久了这个方法就会显露弊端。
不过用在过渡期间还是很管用的。
“重点是要加大咒具的研发，只要有趁手的咒具，那么普通人也能祓除咒灵不是吗。”太宰治松开手，他敲了敲桌子，“然后就是对后辈的培养——”
这些乱步自然也明白，他吐出一口气坐了起来：“咒术师这边有悟管理，大部分咒术师还是会遵守规则的，但是诅咒师那边就不好说了。”
虽然大部分诅咒师都是持和谐的态度，但一直以来也有不少矛盾。有部分极端的诅咒师十分抗议这个协议，不仅仅鼓吹着其他人退出，并且不厌其烦的捣乱。
诅咒师的行列也分裂为两部分，一部分有药可救的归盘星教管理，而另一部分依旧保持着自己的个性，并且态度更加激烈的反抗。
当然这样的反抗毫无作用，面对五条悟的威压，他们只能在暗处叫嚣。
事情自然不可能永远都朝好的方向发展，乱步闭上眼睛，头顶的帽子滑下来盖住半张脸。
“羂索……最近有不少动静。”乱步轻声说，“但是他的目标不是悟、也不是杰，他选择对更多的普通人下手。”
如果说之前担心羂索觊觎杰的身体，那现在这种事情完全不用担心了。无论是杰还是悟，都不是一个羂索可以动摇的。
但是默不作声的，在无人察觉的角落有很多普通人失踪。
如果失踪的是咒术师，哪怕只是普通咒术师，那也会被察觉然后找出蛛丝马迹。
羂索的目标是普通人、是大量的普通人，联想到从未露面过的真人，乱步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失踪的人太多，因为毫无共同性，下一个失踪的会是谁、又会在哪里根本就无从可知。
最近几个月来频频发生的异样，加上如此大数量的失踪案件，哪怕是普通人也都察觉到不对。
官方压不住沸沸扬扬的消息，而只要一调查，诅咒师和咒术师的存在也会暴露越来越多。
“宿傩的手指除了在我们手中的六根，其他的都是下落不明。”太宰治转动椅子，他也一副倦怠的表情躺在椅子上，“没有宿傩这样强大的帮手，羂索怕是也很苦恼吧。”
“你说……他是不是在找受肉的合适人选。”乱步突然坐了起来，“他挑选这么多人，也没有可能是为了造出一支能打的队伍，虽然想想就没多强，但是还挺麻烦的。”
就像那数百个因为不明原因昏迷的人一样，他们昏迷是因为被种下了特殊的术式，又或者说他们身上承载着咒物，只待合适的契机就能让已故的强大术师受肉、然后降临现世。
拥有真人就拥有无数的改造人，加上未被唤醒的数百名来自古代的术师，这就是目前已知的属于羂索的底牌。
“是想说羂索在寻找合适的受肉对象，然后以宿傩的手指尝试？”太宰治也很快会意，“这并不容易，哪怕用真人的能力改造了灵魂，但是**不够强大的话，根本就没办法承受。”
“人类的身体无法适应咒物，更何况是诅咒之王的手指，那可是剧毒的。”说完太宰治又像是想到什么，“像虎杖悠仁这样的异类是独一无二的，这就是为什么要重点保护他的原因。”
“想不明白……总觉得他比之前更聪明了。”乱步摸着下巴，“是有高人指点吗？算了，我觉得我应该出去走走。”
太宰治也点了点头，然后他又提醒了句：“不过那些诅咒师的问题，我倒是想到一个合适的人选。如果是他的话，大概不会觉得那些找麻烦的家伙棘手，反倒会觉得可以加以利用吧。”
乱步的眼睛缓缓睁大，然后又一副狐疑的表情：“他啊……虽然暂时利用他可以解决一部分麻烦，但这件事解决之后他绝对能带来更棘手的麻烦。”
“呵呵，虽然很想将他直接封印，但是能利用的话为什么不利用呢？”太宰治站起身来，“那么就一起去散步吧，乱步～”
抱着一叠文件的阿敦，面无表情的旁听了所有的话，他早习惯这两个人打哑谜一般的交谈。所以只是将手里的东西快速收拾好，然后深吸一口气说了句。
“我也要去。”
————
出门散步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不过如果错过限定的甜点，那就是一件伤心的事情了。
看着一副难过样子蹲在地上的乱步，阿敦长长叹息一声，他又无奈又生气，不过最后只能说一句：“没关系，下次再来好了。”
虽然表面维持笑容，但是他内心已经开始疯狂吐槽了。
到底是谁不认识路还要走前面带路、然后华丽丽的走错三次！又是谁想入河想上吊想去搭讪美女、然后另一个还要一起凑热闹啊！
虽然心里已经熟练地吐槽过了，但阿敦面上还是挂着挑不出错的笑容。不过还好乱步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下一秒就和太宰凑一起研究地图去了。
“我觉得是这里。”
“那我赌这里。”
两个人凑在地图前十分认真，然后又随意的用抛硬币的方式决定了去哪里。
最有可能的两个地方，选中的几率是二分之一。但这可是名侦探指定的地方，那成功率自然是百分百！
乱步十分自信，并且大发慈悲的允许了阿敦背着他。因为这次要去的地方比较偏僻，要爬过废弃的复杂下水道，那里的路又复杂又黑，他可不想在路上浪费太多时间。
昏暗的下水道只有模糊的光，因为已经废弃所以水渠里只有不到脚腕的积水。
从高处跳下去后空荡的地方发出阵阵回响，一看就是阴森恐怖的地方。
按照两人的习惯依旧忘记了带手电筒，不过凭借着虎的视力总算是找到一条能走的路。
乱步跟在阿敦身后，他扯着前面的衣角，隐隐感觉后面有东西冒了出来。
而回头一看确实是有东西冒了出来，章鱼作之助伸着几条长长的触手，以不近不远的距离保护他们不摔下去。
不过一条直愣愣的路，怎么看都不可能摔下去吧！
乱步刚冒出这样的想法，下一秒就听到什么噗通一声。
“抱歉……”阿敦默默站起身来，“脚滑了。”
在下水道的旁边有一条水管，这是唯一可以踩着通过的地方。因为位置不够宽阔，太宰只能半弯着腰往前走。
但随着又一声“噗通”声后，他眼尖看到了什么黑色的东西一闪而过。
“又脚滑了？”乱步质问，“阿敦，你也太逊了吧。”
他一边嘲笑着走在前面的人，一边默默抱紧了章鱼作之助的触手。那已经算不上是自己走了，因为一路上都是章鱼带他过去的。
阿敦也纳闷起来，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连续脚滑好几次，就像是被什么针对了一般。
“抱歉，不过我会小心一点的。”阿敦用手撑着墙，但是下一秒他感觉脸侧凉飕飕的。
有什么东西很快的飞了过去，然后一团模糊的东西撞来撞去，最后扎到了他的脸上。
“好痛！”
少年的哀嚎在空荡的下水道回荡，紧接着是噗通一声更大的落水声。
乱步感觉腰上被什么缠住了，下一秒他的双脚离地，眼前看到一大片黑色。
从进入下水道的第四个转弯后，他就隐约察觉到不对劲。就连呼吸也觉得不畅，空气里漂浮着什么黑漆漆的东西。
看着后退两步的太宰，乱步也猜到了后者的想法。他们两个一上一下看着阿敦趴在水里，然后又说了句题外话。
“名侦探是不可能推理出错的！”
“是是，这本来就是我们的目标。”
两人也不算着急，看着下水道越来越多的黑色物质，反倒还特地往后退了几步，并且大声对阿敦喊着加油。
这种特殊的“调伏仪式”并不用乱步亲自出场，只需要将正主引出，等其恢复一定意识后，再由他们带离这片区域就好。
而这次负责干苦力的，就是脑袋一热跟上来的阿敦，他一边咬着牙抵抗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的敌人，一边又哭丧着脸高声喊着：“不要再看热闹了！”
话刚说完有什么东西就从他身后扎了过来，他“嗷呜”一声跳了起来吊在天花板上。
吸了吸鼻子后阿敦才想起来不对劲，这个黑色的物质……怎么这么眼熟。
不过不等他想到是哪里见过，怨气十足的敌人又从角落偷袭而来。
最后两方在交手八百个回合后终于停了下来，太宰也是大发慈悲的上前，一左一右按住两边：“嗨，到此为止。”
在异能【人间失格】的影响下，那大片黑色退缩变成一小团。阿敦还没看清楚那是什么，另外两人就一边商量着一边准备离开。
顺着原路返回后，爬上一段楼梯就见到了遍布阳光的一块草坪。
最后爬出来的阿敦有些灰头土脸，他深吸一口气凑了过去：“所以是什么？”
那个黑色的东西不过手掌大，从被抓到后就一直握在太宰手中。
现在到了外面那东西反而安静了，缩成一团不声不响。原本尖锐的黑色尖刺也变得柔软，服帖的像一个黑色的毛绒煤球。
太宰摊开手掌心，那东西依旧安静待着。阿敦看了片刻问了句：“这是什么？蜘蛛？”
“蜘蛛不会有这么多毛发。”乱步也猜测道，他伸手戳了戳，“所以是海胆吧。”
阿敦一脸疑惑：“海胆会出现在下水道吗？”
乱步没有接话，那柔软又有弹性的手感还算不错，所以他伸出双手将那东西从太宰手里捧了起来。
太宰正想制止，但下一秒那柔软的绒毛变得尖锐，唰的一下像炸开的花，延长的尖锐黑刺深深刺入手心。
“啊？”乱步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不是海胆。”
温热的血滴在手心，于是下一秒太宰便毫不犹豫的挥手，那团黑色的不明东西被拍了出去，因为方向的问题被手忙脚乱的阿敦接住。
下一秒那个“海胆”变得越发猖狂，尖刺变得明显直接刺穿白发少年的掌心。
“好痛！”阿敦大喊，然后疯狂甩手，“是芥川吧！一定是芥川吧！”
在太宰手上是柔软的，在乱步手上也只是刺穿皮肤而已，为什么在他手里就和疯了一样啊！
这绝对是针对！
而且能自由控制刺的长短，这个能力怎么看都和芥川很像。
阿敦拼命甩着手，但那东西却牢牢扒在他的手上。
乱步捂着手，一时之间不知道要用左手捂右手，还是用右手捂左手，毕竟两只手都鲜血淋漓的，不过还好没有滴在衣服上。
太宰拿出随身携带的绷带，将那双手的血擦干净后又仔细缠了起来。随后他才站起身露出一个虚假的笑容来：“看着是刺猬，不过如果这身刺不需要的话可以拔掉哦。”
那副笑眯眯的表情，让阿敦也不由打了个冷颤，他闭上嘴安静了，默默看着太宰用力锤了下那团黑色的东西。
在太宰面前那刺猬果然老实了，一身尖刺变得柔软，动了动露出鼻尖开始嗅。
乱步也站起身来，他甩了甩手不以为意道：“那就把它交给你了，阿敦。”
“这绝对不行的吧。”阿敦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很讨厌我诶，太宰先生不在的话，是一定会折磨我的！”
“嘛，放心好了。”太宰安慰似得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任务，而且我们接下来要去另一个地方，阿敦就负责将他带回去交给中也哦。”
“为什么又让我跑腿。”阿敦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是为了支开我吗，明明可以将这个家伙放在影子里吧。”
“你终于长了点脑子。”一声感叹，“是要支开你，所以你要不要去。”
这话听着可不像夸奖，而且关键是哪怕知道是故意支开他，也根本没办法拒绝。
“是……”
————
一天内要前往两个地方，在计划上来说是比较赶的。不过好不容易抓到一些暴露的马脚，根本就没办法放过这个好机会。
羂索终于有了动静，之前乱步一直好奇，在结界内在天元的监控下，那些家伙是怎么行动的。
但是见到附身在芥川身上的刺猬后，这个问题便得到了解答。
虽然芥川没有离开那片下水道，但是比起前两次没有自主意识的例子，他一开始对阿敦的敌意就有些太明显了。
先后被找到的中也和织田作之助，他们在被太宰触碰前都是没有“自我意识”的，都是凭借本能行动。而这次不同，因为这次附身的那只刺猬是活物。
乱步第一眼就察觉到不对，他伸出双手去触碰的时候，感受到一些温度，那是来自活物的体温，证明着刺猬是活着的。
中也选择了一只路过的橘猫，是因为这只流浪猫刚好死在附近。织田作之助选择的章鱼并不是活的章鱼，而是因为那座别墅的布置，里面有来自深海的章鱼模型。
而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附身活物身上的例子，死的东西、没有生命的物体，都没办法自主离开诞生之地。
但是活的动物可以，那说明有异能者通过类似的方法，找回了自我意识并且能够自由行动。
在对视之后乱步和太宰便想到了同一处，两人都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随后准备赶往下一个地方。
“能够瞒着我们光明正大行动的，到底是谁呢～好难猜啊。”太宰双手抱着后脑，叹息一声，“只能在暗处行动，还真是符合老鼠的特性。”
“也有可能不是老鼠。”乱步晃着手里的汽水瓶，“下水道里也不止有老鼠啦，万一是蟑螂呢。”
“咦、要起鸡皮疙瘩了。”
瓶子里的玻璃珠转啊转，发出清脆的声响，乱步抬头看着天空，走神的时候又思考着，到底是什么样的异能者，能够协助羂索完成这样的计划。
“快来了。”太宰突然停了下来，“通知的电话。”
两人都停了下来，一前一后的看着彼此。乱步也有类似的感觉，他敛起笑容喝了口汽水。
而就像是他们两个的担忧那般，有些搞怪的手机铃声响起、一声接着一声——
“喂。”
在电话接通后，乱步清楚看到太宰的表情变得难看，他没再继续晃着汽水瓶，但那个乱转的玻璃珠却好像还在耳边响着。
“五条悟不见了。”太宰治放下了电话，“嗯，他们的目标果然没变。不仅仅是五条悟，夏油杰也是。”
“不是狱门疆。”乱步垂下了手，“是其他的……”
他本以为今天会和以往一样无聊的，就像是最近很长一段时间的无所事事那样。
但变故来临就像是晴天霹雳，它毫无预兆来得突然又迅速。
“接下来大概会冒出大量的改造人，然后就是天元……”乱步一边快速思考，一边推测，“然后就是那些诅咒师还有……”
“乱步。”太宰喊了一声，“冷静一点。”
“啊、我已经足够冷静了。”乱步在原地转了几圈，“我想我们应该分头行动，让社长来我这边，你去和中也汇合。”
应对敌人未知的套路时，他们只能尽最大可能去防守。
现在也确定了重要敌人不止羂索一个，那他们就得尽可能的分头行动，以此降低更大的损失。
太宰也在思考，他明白这是最好的建议，于是点头答应下来：“我联系社长，但是他赶过来至少需要十分钟。”
“没关系的。”乱步摇了摇头，“去吧太宰，关键时候我会召唤阿敦的。”
和其他人不同，阿敦是本身就能化为人形，所以他还是式神能够被召唤。
“而且还有织田作，我自保没有问题。”
话已至此太宰也没有再犹豫，他点头随后快速转身离开。留在原地的乱步等待着和社长会面，他盯着天空上缓慢飘动的云彩，内心有了大概的推测。
下意识的他摸向口袋，他拿出那副社长送的眼镜戴上，虽然没有什么特殊的作用，但是却让他冷静下来。
他想到了敌人用了什么手法，但是还有一个关键的地方他没想明白。
不过很快答案就送到了面前，随着一声关心的询问，一个看似普通的女人出现。
“那个、你需要帮助吗？”
她就那样站在前进的路口上，表情和神态都挑不出半点错误。
就好像是偶然发现这里有一个需要帮助的路人，然后好心提出询问那样。
她是一个普通人，大概是哪个人告诉她这里有人需要帮助，所以这才毫不设防的过来了。
乱步抿着唇后退几步，他仔细盯着面前的人，猜测着她包里或者口袋里放着的东西。
但是那个人并没有贸然靠近，反倒是身后的花坛边缘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他僵硬地转过头去，随后看到了一身血迹伤痕累累的小家伙。
那是一只浣熊，身上有着很明显的伤口。它可怜兮兮的“啾啾”叫唤，花坛上都是流下的血迹。
“啊、它受伤了。”那个好心的女人一脸心疼，她一边将手伸向背包一边靠近，“我这里有绷带，先帮忙包扎一下吧。”
“别过来！”乱步有些紧张地喊道，“我会处理，你别过来。”
那只浣熊疼得发抖，但也克制着没有靠近。乱步往后退了两步，但他刚蹲下就看到了浣熊身后绑的东西。
意识到浣熊才是圈套后，电子屏幕上已经亮起了光。上面的文字流动化作明黄的光，将靠近的人一整个拖拽吞入。
被留在原地的女人愣了一下，意识到有一个大活人在眼前消失后，她下意识尖叫一声，然后又手忙脚乱的拨通了报警电话。
第139章 小说的世界
一阵光后周围在一眨眼间变化， 但茫然观察一圈后又觉得没什么不同。
乱步还站在大街上，就是周围空荡荡的没有其他人，不过远远还能听到马路上的车流声。
“乱步。”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被喊了一声的人扭头看去，然后他愣愣喊了句：“社长？”
他下意识想快步走过去，但刚刚迈出脚又硬生生停了下来。
那是熟悉的人、熟悉的声音，但绝对不是他的社长。乱步停了下来，意识到这里是小说的世界。
这招他曾经也屡试不爽，所以自然知道自己现在正身处坡的小说当中。
他认识的那人、爱伦坡，异能力是【莫格街的黑猫】。能力是将其他人拉入其执笔的侦探小说当中，如果推理不出真凶的话，就永远无法离开小说。
而且在小说当中异能力无法使用， 只能依靠头脑来推理。
但很明显这次小说的内容是现实世界的翻版，没有杀人案也没有真凶。这不像是坡的风格， 所以果然是被胁迫了吗。
在电话里得知五条悟和夏油杰失踪时，乱步便有了大概的猜测。在小说中无法使用异能，那自然也无法使用术式。
哪怕是最强在小说里面， 不过也是一个体术比较好的普通人， 虽然不可能永远将他们困住， 但要想出来也并没有那样容易。
乱步并没有应答，甚至还一脸警惕的后退几步， 面对他最亲近的人，他在短暂的犹豫后立马转身跑开。
熟悉的声音被远远甩在身后，但无论往哪个方向跑， 周围都不会出现其他人。
现在是白天， 路上的车还保持着行驶，但是驾驶室没有人。
商店也都营业着， 机械的声音用甜腻的腔调说着——“欢迎光临”。
一切都怪异极了，像是误入了怪诞的世界，找不到出口也找不到其他同类。
乱步慢慢停了下来，他扭头看向路边巨大的广告屏幕，看着那上面播放的新闻。
他可以确定自己目前是安全的，但要想离开这里就要抓到真凶，又或者说破解这个小说世界存在的秘密。
但是他跑了一圈也没有提示，甚至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地。
等待许久屏幕上的文字终于有了变化，画面有一瞬间扭曲，紧接着是一个紧急报道。
“在东京横滨等各地街头，出现了因为实验而感染的变异人，请各位居民关好门窗待在家中！”
摇晃的镜头定格，俯拍的角度将街道上的混乱都拍了下来。
那些在各地爆发的变异人，并不是因为实验的感染，那些就是这段时间来失踪的人，因为真人的能力成为了没有理智的改造人。
而随着混乱越来越大，各地也不断新增大量改造人，以及不少形状奇怪的咒灵。
最强五条悟失踪，于是一些按捺不住的诅咒师开始追随羂索而行动。
一切都乱套了，各地都不同程度的沦陷，交通瘫痪，哪怕闭门不出也不一定是安全的。
就像是一个灭世的灾难，但或许是为了传播恐惧，所有新闻和通讯设备依旧有效。
还活着的人躲藏着，通过手机或者电视得知了外面的惨状，于是越发绝望而恐惧起来。
强烈的负面情绪堆积，少数几个人或许并没有太大的影响，但这样的灾难已经无法隐瞒了。
负面情绪令诅咒实力增强，但哪怕有部分诅咒师和咒术师合作，人类的身体也会觉得疲惫，咒力也会耗尽。
没有五条悟的支援，两边的战力天平极端的偏向一边。
灾难持续的第八个小时，高层的领导终于坚持不住，公布了关于咒灵的身份。
这可能是被逼无奈，为了给所有人一个解释。又或许是特意如此，因为这也是计划的一环。
乱步并没有怀疑，自己从屏幕上得到的消息是否是真实的，他只知道外面乱了套。
不过他也没有很担心，虽然悟不在，但是外面还有其他人。
乱步只是好奇那人将自己困在这里的原因，大概不止是简单的干扰他的计划。
屏幕上的新闻还在实时更新，混乱像是持续沸腾的水，不仅仅没有停歇，反倒是愈演愈烈。
而很快的不仅仅那块广告的大屏，商店里的屏幕、收音机，滚动播放的站台广告屏幕，甚至是路过车里的广播，都在时刻播放外面的混乱。
无论乱步走到那里，那种混乱的声音都不绝于耳。身边明明没有其他人，但尖声的求救，还有咒灵肆虐的恐惧咆哮声，都让他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紧随其后的压迫感，无论怎么样都没办法甩掉。
乱步睁开眼睛，他推了推眼镜无视了那些干扰的消息，最后抬头锁定了一个目标。
那是这片区域最高的楼，有些格格不入的存在着，像是在邀请他一般。
————
高楼之上是亮着灯的宴会厅，无人弹奏的钢琴演奏着优雅的曲目。
偌大的厅堂没有来宾，但一身白色西装的黑发男人却格外投入，他牵着无形的对象，在空旷的大厅随着歌曲迈着优雅的舞步。
看着更诡异了。
乱步往里面走去，目光短暂的停留在自己弹奏的钢琴上，然后径直看向那个沉醉自己世界中的人。
钢琴声戛然而止，带着些未尽兴的遗憾，还有一种让人心悸的突然。
黑色及肩短发的男人一脸惋惜地停了下来，他手指并拢放在胸前，然后弯腰行了一个问安的礼：“欢迎。”
“费奥多尔。”乱步找了张椅子，“果然是你。”
一阵轻笑声，以手掩唇的人意有所指道：“我等你很久了，久到觉得有些无聊。”
费奥多尔也坐了下来，他用手撑着下巴，欣赏着面前人的表情。
两人像是偶然碰到叙旧的朋友，一个端起手边的红酒杯，一个摸出一瓶波子汽水。
和谐的干杯局面自然没有出现，乱步直接开门见山问道：“你把坡怎么样了。”
“别太紧张。”费奥多尔摇晃着酒杯，“坡君可是名侦探最好的朋友啊，我只是说你需要他，他便毫不犹豫就去做了。”
“如果这样大的付出不被本人知道的话，那还真是让人觉得委屈。乱步君不感兴趣吗，为什么是十影法、而不是其他能力。”
轻描淡写的话让乱步想到之前的事情，他想到从羂索手中得到的那本小说，那本看着毫无厘头又有些可笑的小说。
那种风格可不像坡会写的，但是最后一页被撕去的那张纸，却让他有些在意。
“十种影法术听着是很有趣的能力不是吗？我游走在东京时曾遇到过十影法的持有者，当然也是好心转告了坡君这个消息。”费奥多尔将酒杯放下，他笑着弯起眼睛，“作为最后那批幸存的异能者之一，他得到了仅存的一张书页。”
“他没有改变局势，只是希望能从某种程度上让你活过来，哪怕只是生存在小说当中。”
所以那本有些幼稚的小说，是以名侦探江户川乱步为主角，并且主角身边的大家都在，一切都显得幸福又美满。
“那个笨蛋，死掉的人怎么可能活过来啊。”乱步叹息一声，觉得无奈又好笑，“这样的童话故事大概只有小孩子感兴趣了。”
话刚说完，他又话锋一转笑容淡了下去：“所以你想说这一切都在你的把控当中吗？没有你的示意、没有你的策划，我和侦探社的大家甚至没办法相遇。”
如果他没有成为“十影法”，那侦探社的大家怕是要和其他异能者一样，辛苦等待着不知道何时会来的时机。
“你是幸运的，因为你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费奥多尔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若有所思道，“但是你也是不幸的，因为你作为一个普通人被书选中。”
只在传说中存在的【书】，它没有选择强大的异能者，也没有选择特殊的异能者，而是阴差阳错的选择了一个没有异能的普通人。
“你觉得我会因此而失落吗？”乱步歪过头，他露出一个笑容，“被卷入各种纷争、如此不幸的我，应该埋怨书的选择。又或者说我应该感谢你吗？要不是有你利用坡，我大概没办法顺利和大家联系在一起。”
要不是坡写的小说影响，他大概只会浑浑噩噩的活着，没有咒力也没有术式的他，甚至究其一生也不一定有和大家相遇的机会。
但说着说着乱步又抬起手，他摸着脖子的位置，想着那个位置曾经存在的、被认为是诅咒的痕迹：“哪怕我不是十影法、哪怕一开始大家不在我身边，这也改变不了我们之间的关系。”
“因为我们啊、可是互相诅咒的。”
所以无论是何种形式何种姿态，互相诅咒的他们都会相遇。
“而你什么都没有，这一切和你发展的一样吗？”乱步突然发问，“在书上写下异能消失的人是你，说明你很痛恨自己的异能？而你的身边不管是异能者还是普通人，根本就没有一个能真心称得上是同伴的存在。”
是来自名侦探的嘲讽，嘲讽虚以委蛇的人终究是孑然一身。
费奥多尔也没有生气，他反倒是像发现什么有趣的东西，转而露出一个感兴趣的表情来：“是的，我只是希望异能消失而已。但是出现了一些失误，所有异能者都消失了。”
“如果你一直是一个普通人，从未觉醒过能力的话，那所有异能者大概会像我所希望的那样，永远也不会再出现。”费奥多尔有些苦恼，“所以被羂索唤醒时，我大概是觉得不爽的。”
“既然不想活就老老实实安静待着啊，根本就没有人会想起你。”乱步面无表情道，“真是讨人厌的家伙。”
“你觉得剩下的那些异能者，会一直等待你去唤醒吗？”费奥多尔抛出一个问题，“没有你去唤醒他们的话，他们就会一直沉睡吗？”
不等乱步回答，语气慢悠悠的人又开始解释：“不会的，就像我能被羂索唤醒，能够以这种姿态出现在你面前这般，用不了多久那些人也会醒来。”
“他们是不应该存于此世的存在，所以和会伤害人的诅咒没什么不同。你觉得自己能控制所有的异能者吗？不、他们带来的灾害远比你想象中要大。”
这点乱步自然也清楚，不过忙于应付羂索，他目前还没有思考出合适的对策。
除了加入武装侦探社外，他很难想出控制其他异能者的方法。
控制并不是指立场要相同，而是指异能者如今的形体并不稳定。可能一时半会可以凭借载体维持平衡，但时间久了身为【诅咒】的他们就容易失控。
如今这个问题被费奥多尔提出，他也便认真的思考起来：“大概会使用封印的方法，又或者开发什么咒具，就像是咒骸或者咒灵操术那样的控制能力。”
“不。”费奥多尔一边说，一边撑着椅子扶手站了起来，“现在就有一个更方便的方法。”
他说话的同时又缓缓拉近距离，直到两人一坐一站互相近距离对视，费奥多尔才勾起嘴角：“只要你死了联系的纽带就会消失，那这些不应该存在的异能者也会慢慢消失。”
“这个建议很方便不是吗？这样的话也能实现我的目标。”
乱步下意识想要站起身，他伸手想要拍开伸过来的手，眉头因为厌恶皱起，脸上都是嫌弃的表情。
在小说的世界里面，所有人都没办法使用异能，所以他并不害怕只是想着要怎么躲避。
但无意间碰到面前人的手时，他又突然震惊地睁大眼睛。
他碰到了费奥多尔的手，虽然那皮肤看着有些不似正常人的苍白，但乱步可以确定，那是正常人的手。
有体温的、柔软的皮肤，和咒骸制作的冷冰冰的身体完全不同。
而就是这样一瞬的走神，那双手便径直掐住了他的脖子。连带着倾身将身体的重量压了过来，乱步坐在椅子上，想要起身但是又被控制住不得动弹。
脖子上的双手是缓缓收紧的，给人一种压迫和焦虑的感觉。
费奥多尔带着处变不惊的微笑，说出了离开这个世界需要破解的难题。
“只要猜中我的异能是什么，你就可以离开这个世界。”
“而现在你大概有两分钟的时间去思考，那么开始回答问题吧，名侦探——”
脖子上掐着的手越来越用力，确定他听清楚那几句话后，便死死收紧没留有喘息的余地。
乱步紧紧抓住面前人的手臂，他张大嘴发出几声沙哑的声音，眼睛瞪大看着面前人的脸。挣扎中眼镜掉落，和波子汽水一起摔在地上。
这是什么离谱的问题！
人从窒息到昏迷大概有一两分钟的时间，但是窒息和难受的感觉从很大程度上，影响了他的思考和判断。
为什么费奥多尔会有体温？离得近了也能感觉到喷洒在脸上的呼吸，难道他和其他人情况不同，因为不是异能者？
不、他说过自己是被羂索唤醒的，这里是坡的小说世界，所以也不是幻觉。
是因为附身的是人类，所以才是人类的身体吗？但是那张脸就是费奥多尔的脸，毫无这副身体原本的任何特征。
思考的速度很快，但窒息的感觉也让一张脸涨红，好不容易理清的思绪也乱作一团。
费奥多尔还真是一个让人讨厌的家伙，以前的针锋相对，哪怕到了现在也依旧讨厌。
乱步不再挣扎，连一双手也放了下去。溢出的泪水模糊了视线，但他的内心却很平静。
名侦探之所以是名侦探，就是因为他不会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极限的一分钟推理对乱步而言并不困难，他反而还有时间从头再梳理一遍。
一直以来费奥多尔给他的危机感，都是他的头脑、以及暗地里出手的猝不及防。
他想过费奥多尔是异能者，但是却没想过是什么样的异能。
拥有强大的攻击性？还是自愈能力？费奥多尔行事虽然缜密，但是一些危险的场所他也并不畏惧。
说明要么身体会痊愈，要么拥有绝对的防御。又或者应该说，他有一张死了也没关系的底牌。
同为异能者的费奥多尔，起先也是附着在什么东西上的，那他现在拥有人的身体，是因为达到了什么条件，然后就能夺取别人的身体吗？
精神系的异能者？不……他好像忽略了什么。
一抹水光在绿色的瞳孔闪烁，紧接着垂下的手猛得伸出，沙哑的声音只发出一声“嗬”的声响，乱步没办法发声，但随着他猜到真相，这个世界也崩塌不复存在。
费奥多尔的异能，是能够夺取杀死自己之人的身体。
——
突然的由亮转暗后，加上残留着的窒息感，乱步趴在地上猛烈咳嗽着。
他摸到冰凉的地面，感觉到潮湿的、扑面而来的冷风。
缩作一团坐着后，乱步又感觉到有柔软的东西簇拥在身边。
那东西冷冰冰的，虽然没有体温但是存在感很强。他松了口气闭上眼睛，任由那些触手卷住身体。
“找到他后一定得给他一拳。”乱步一边嘟囔着，一边站起了身。
很明显费奥多尔和他不在一个地方，他揉了揉有些痛的脖子，开始观察起周围的环境。
这里很黑但是却有不少冷风吹来，说明四面并不是密闭的，大概只是一个通道，现在有一左一右两个选择。
摸出口袋里的手机后，因为信号不好半天都发不出消息。乱步没有在原地等待救援，他凭借第六感选了一个方向，然后又掩面往前探索。
这里弥漫的气味有些难闻，但越往前去那个气味又越淡，在走了一段路后周围总算干净了一些。
还好只有一条走到底的路，要不然在这个黑漆漆的地方肯定要走丢。
路的尽头是一个上锁的房间，不仅仅有密码锁还有铁门。里面好像关着穷凶险恶的罪犯，只留有一扇小小的窗户可以打开。
不过乱步伸手敲了敲，这才发现那扇小窗户也被从里面封死。
沉重的大门打开要花不少心思，不过对乱步而言很轻松。
他很轻易就猜到了密码，而那牢不可破的铁门是由两只触手强行掰开的。
巨大的声响震落一阵灰尘，也惊动了房间里面的人。
房间很大但是也很黑，里面没有灯只有一扇不大的天窗，从中投下一束光线。
而天窗底下是一张桌子，坐在桌子前的人错愕抬起头来，他的头发遮住上半张脸，看着呆呆的和一个木头人一样。
房间的地上、桌子上，都零散有很多纸稿，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字，但有大片的地方被涂黑，字迹也不复以往的规整。
呆了很久的人依旧没能反应过来，他好像习惯于身处黑暗当中，没有神智、也没有思考的听从命令行动。
“坡！”乱步抬手大声喊道，“找到你啦。”
那活泼的声音总算是让人有了反应，拿着笔的人嗫嚅着嘴唇，有些不可置信的喊道：“乱、乱步……”
“哼哼，你是笨蛋吗。”乱步走上前去，特地绕开地上的纸，“你难道看不出费奥多尔是在利用你吗，怎么还傻傻给人当工具。”
说着他又伸手用力戳了戳坡的脑门，他摸到了冰凉的肌肤，虽然有些可惜不是人类，但最起码能和人一样行动。
坡伸手抓住了那只手，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很久没有说过话：“我知道……我知道的，我只是不知道没有了你，我该怎么办了。”
他只是不喜欢和别人接触，但是不代表着他很笨能够被欺骗。
但是没有了乱步，坡确实不知道能怎么办了，如果按照费奥多尔的说法去做，能够有那么一丝可能，那他也会不厌其烦去尝试。
不过也应该说失去目标的他，已经不知道要为什么而存在。
乱步是他的对手、是他的竞争对象，是他一直坚持创作写出优秀推理小说的原因。
怀抱着新的小说能得到乱步的夸奖这种想法，坡感觉灵感一直源源不断，这是他和乱步的比拼。但是坚持这么多年的目标，在得知乱步死亡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紧紧抓住那只没什么温度的手后，乱步一个用力将人拽了起来：“要走了，批评你的话就等接下来再说。”
从影子里冒出的触手直直伸了出去，它顶破头顶的天窗，开出一个足够两人通过的洞口。然后又送两人升高，让其能够顺利离开这个阴暗的房间。
房间外面是阳光，是刺眼又灼热的阳光。
第140章 众所周知
午时的阳光很刺眼， 不过撒在身上时却是很好驱散了那点凉飕飕的感觉。
乱步伸了一个懒腰，看着眼前一片空旷终于是松了口气：“终于出来了。”
刚吐出一口气，身后摸索着又收回的手又让他投去视线， 乱步看着缩着脖子的坡，一眼就注意到不对。
“你的眼睛怎么了。”
明明身高和体型都更占优势，但头发遮住眼睛的人却下意识侧头后退两步：“没……”
刚刚在漆黑的房间里还没注意到，现在一到阳光底下就很明显了。乱步眯起眼睛，他并没有直接戳破坡的谎言，而是快步往前走了几步。
“没事的话就先回去吧。”他一边说一边扭头看去，语调慢悠悠的，“怎么了？为什么站着不动呢。”
站在原地的坡犹豫很久，然后这才迈出了几步。他走的很小心， 但却一步比一步更慢。
“你在等什么，难道需要我牵着你走路吗。”
坡听出话语里的调侃， 自然也明白自己的情况没办法瞒住乱步。所以他有些失落又萎靡的伸出手，说了句：“慢着、再慢一点。”
刺眼的阳光虽然被遮住眼睛的头发挡了很多，但突如其来从黑暗的地方来到太阳底下， 一双眼睛只觉得刺痛又难受。
“你这明显不是因为在黑暗待太久了的原因。”乱步走了回去， “虽然是人的外形， 但是不觉得很多地方不对劲吗？”
就像是一个劣质品那样，所有弊端都是为了更好的控制他。
其他身为人形的异能者可没有这样脆弱， 哪怕有伤口也会在咒力的影响下恢复原样。
“他这样利用你，都没给你好一点的待遇吗。”乱步说着又伸出手，撩开那遮住眼睛的头发， “待遇都这样差了， 你还老老实实给人干活，你是笨蛋吗？”
被头发遮住的脸是如同死物的苍白冷硬， 一双眼睛畏畏缩缩的闭了闭，再睁开时瞳孔是不自然的散瞳。
乱步无奈的摇头，他将肩头的斗篷扯起一角，塞入坡的手中后又说道：“抓紧了。”
——
外面一片混乱，有不同程度损坏的街道上没有什么人，所以两人这样特殊的造型也没有其他人注意。
不过走了一段路后，乱步也懒得徒步去和其他人碰面，他找了个位置坐下摸出一包饼干，一边咔喳咔喳的咬着，一边拨通了那个电话。
有些局促不安的坡摸索了很久，这才在乱步身边找了个位置坐下。他听到乱步说了两三句简短的话，然后又是一句有些不满的抱怨。
“位置？这种东西很显而易见吧，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乱步扭头四处寻找，然后在广告牌上看到了地址，“涩谷……这么巧合吗。”
电话那边是七嘴八舌的声音，里面有阿敦又着急又担心的询问：“为什么不召唤我呢？我一直在等啊！”
从乱步失去消息起，他就焦急的等待着。虽然太宰说乱步很安全，但是阿敦总是放心不下。
“不要。”乱步干脆拒绝了，“阿敦自己都忙得不行，就别来给我添乱了。”
电话那边是短暂的沉默，然后是阿敦欲哭无泪的抱怨：“怎么会、我什么时候添麻烦了。”
他确实很忙，要处理随处可见的改造人，要跑来跑去支援其他人。但是这一切事情和乱步做对比的话，那肯定是都没有乱步重要的。
五条悟和夏油杰至今下落不明，他们消失不过十一个小时，外面的世界就乱套了。
没有理会那边抱怨的碎碎念，乱步直接将电话挂断。他找了个合适的方向，看到了商场里面还亮着的屏幕。
屏幕里正实时报道着各地的情况，灾难最为严重的有两个地方，一个是东京一个是京都。
其他地方也冒出不少诅咒，但比起这两地的混乱，其他地方已经无暇顾及了。
和乱步猜的差不多，羂索确实拿出十一根宿傩的手指，然后造出数十位特级诅咒。
这些特级诅咒主要集中在东京和京都两地，加上被特意引至这两处的大量咒灵，在两地形成特殊的场所。
这些诅咒互为敌人，因为介入战局的有咒术师，所以它们没办法保持和谐互不干扰。
在短短两三天内，它们会互相厮杀，只为角逐出最强的那只诅咒。
越强的诅咒获得的宿傩手指也越多，局势会越来越严峻，这种培养“最强”的角斗一旦开始了就没那么容易停下。
而这样去做的原因也不难猜测，大概是想培养最强悍的诅咒，让它成为宿傩的载体。这一切的目的，都是为了让那位千年前的诅咒之王再次出现。
参与其中的咒灵也好、人类也好，在这样特殊的场所都成为了培养“最强”的养料。
除了五条悟这样的强者外，大部分的咒术师对上特级都没有一战之力。
“真是无聊。”乱步站了起来，“会有这样让人无语的想法，大概也有费奥多尔的提议，那个人还真是喜欢一些混乱的局面。”
“是、是吗。”坡点了点头算是回答，“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当然是去找点吃的啦。”乱步回答的理直气壮，“要看好戏的话怎么能没有点心，而且还要有汽水。”
坡自然没有意见，不过他刚站起来就察觉到不对。
有“危险”在靠近，他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浑身的气势也一下子阴沉下来。
乱步看到了坡身上不受控制显现的咒力，他抬手安慰了句：“别太紧张，是社长。”
那个身影从高处几个踏步便跳了下来，随后板着脸大踏步而来。
虽然在电话里没听到社长的声音，但是乱步笃定后者会毫不犹豫赶来。所以他在原地等待，顺带从电视里观看现在的情况。
“社长！我在这里。”
乱步抬手用力挥着，脸上的笑容明晃晃的。他自然知道社长第一眼就看到了自己，但还是故意闹出大的动静来。
疾步而来的银发男人带起一阵风，随后他停下脚步的同时一手又握拳自然的举起。
“咚”地一下，乱步的脑袋被锤了下，表情严肃的社长斥责道：“我再三强调过不要冒险。”
“好痛！”乱步抱着脑袋，他眼巴巴的哭诉，“可是也不怪我啊，我……”
想要解释的话突然卡在喉咙里，据名侦探的观察，在社长生气的情况下这样解释的话，是一定会被再锤上一拳的。
所以乱步眼睛转了转，露出一个可怜巴巴的表情。不过误以为他真的被伤害的坡紧张的伸出手，他抓住乱步的肩膀，身上的咒力不受控制的外溢。
社长这才看到另一个人，他深吸一口气勉为其难的忍耐下来：“是组合的？”
他还记得这位组合的首席策划者，现在见面也礼貌的颔首示意。不过社长又很快发现，别扭转过头的坡眼睛似乎出现了问题。
不过没有时间询问太多，社长直接开口说道：“先离开这里，这附近并不安全。”
说完他转头看向乱步，然后看到了后者脖子那里明显的淤青痕迹。
那是被大力掐过留下的青紫痕迹，一看就能知道当时用了多大的力气。
乱步心虚的缩了缩脖子，他闭嘴不再开口，但忍无可忍的社长还是没有忍住。
他提着乱步的衣领，将人直接扛上肩头。后者被扛着也不老实，一边用手指着一边强调：“坡、还有坡。”
贴心的章鱼作之助冒了出来，他直接将那个不断往外冒着咒力的家伙，用触手直接卷住拖入了影子里。
————
不大的房间里，到处都弥漫着消毒水和血腥气味。
床上、担架上都躺着很多人，他们身上的衣服破损沾满了血迹，虽然有反转术式的治疗，但是也都一脸虚弱的模样。
高强度高负担忙了十二个小时的家入硝子，只短暂的闭眼休息了十几分钟。她喝了杯高浓度咖啡，勉为其难的打起精神来。
“还有新的伤员吗？”硝子问了一句，走廊外面安安静静的没有回答，“惠？”
为了减少人员伤亡，大部分主力都在战场上游走，后援可用的人手很少，硝子只能深吸一口气主动出门。
“我让他先去喝口水了。”门外的人解释道，“他的嗓子已经干得说不出话了，你也是硝子，你应该先休息一下。”
见到乱步和社长，硝子莫名松了口气，她扯了扯嘴角怎么也笑不起来：“哪里有时间休息。”
临时搭建的避难所里躺满了人，而且战场上还有更多需要支援的人，要不是与谢野在战场当中支援，硝子觉得自己的负担大概会更重。
与谢野晶子的术式和她的不同，【请君勿死】的能力可以让濒死的人瞬间痊愈，并且精神也瞬间恢复。
这是很好用的能力，所以有晶子在战场上，大部分咒术师都能立马投入战斗当中。
避难所接纳的大部分都是普通人，但是受伤需要救助的人还有更多，他们完全没有时间休息。
面前人的表情很沉重，或者应该说这栋房子里的气氛就很凝重。
血腥的气味和消毒水的味道有些难闻，不过这次乱步没有掩着鼻子一脸嫌弃。他只是好说歹说让硝子去睡半个小时，然后主动接过了和前线联系的任务。
喝完水的惠又回来了，乱步一边通过屏幕观察战场现况，一边又抬头问了句：“悠仁呢。”
“他说自己能帮上忙，所以在帮忙运送伤员。”
自持有很大力气的虎杖悠仁在帮忙运送伤员，不过在战场上需要躲避危险，那也是一个辛苦又吃力的任务。
医疗室里没有好的条件，所以乱步只剥了颗糖果塞入嘴里。他简单确定了现在的形势，随后发现情况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
虽然难以避免伤亡，但损失比想象中的要更少。
那两处咒灵厮杀的漩涡十分危险，不过在刚刚发现的时候，这两地的普通民众就已经撤离到其他地方。
来不及撤离到太远地方的居民，也就近安排了避难所。
没有训练、害怕牺牲的诅咒师，被安排在各地处理零散出现的诅咒。而拥有奉献精神的、作好牺牲准备的咒术师守在两处漩涡边缘。
他们并没有直接对上特级，而是为了防守不让那几只特级诅咒前往其他地方。
所以牺牲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一切也都在可控的范围。
乱步拖了张凳子坐下，随后他清了清嗓子：“可以了，通知所有人往后撤。”
守在房间里的还有一人，是同为后援的一级咒术师冥冥。她抱着手臂靠在墙壁上，闻言比了一个没问题的手势。
“收到。”
——
守在两地的咒术师在同一时间收到消息，他们虽然都一脸犹豫不决，但也都服从命令退至安全的地方。
看着东京位置形成的一团“漩涡”，所有人都是一脸凝重。
“真的可以离开吗？不管的话那些诅咒也会离开这里，会有更多人受伤吧？”三轮霞一脸担心，她捂着胸口十分紧张的深呼吸着，“我们只处理了外围的一些咒灵，中心位置的那些特级不用管吗？”
他们从未见过同一时间出现这么多特级，或者应该说他们这些普通的咒术师，就连应对特级的实力都没有。
真依擦了擦脸颊的血迹，她十分平淡的说了句：“留下来也没用，难道要多送两个人头吗。”
哪怕他们一起上也没用，除了东堂和那个乙骨忧太有一战之力外，其他人大概就是个炮灰。
这句话说得没错，庵歌姬也打起精神安慰学生：“没关系的，先听安排后撤。”
“金枪鱼！”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拿着大喇叭的狗卷棘站在高处，示意大家都看过来，“蛋黄酱。”
熊猫抱着一个翻出来的电视，然后一阵敲敲打打后屏幕终于有了图案。
“这都什么情况了，居然还有信号吗。”
有人感叹了一声，但更多的人还是都凑了过来。将电视上的灰尘扫去后，屏幕里出现在镜头前的是一个偌大的会议厅。
那个会议厅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而看见那几张熟悉的面孔后，众人又反应过来这好像是国家商议重大事件的会议厅。
出现在镜头里的十几个人，是众人耳熟能详的国家领导，他们依旧安全活着，不过脸色苍白表情难看。
这些领导先是起身九十度鞠躬道歉，说了一些书面的话但是没有扯到重点。
“这样的解释没办法让人信服吧。”三轮摇了摇头，“不过应该说这种局面怎么解释也没用。”
普通人又不是瞎子，自然能注意到那些“怪物”。这不是自然灾害，没有合理解释的话根本就没人会信服。
不过几人正吐槽着那些领导畏畏缩缩时，屏幕中敞开的大门又走进来两人。
为首的人一身黑色西装、红色领带，额头前的头发整齐梳向后脑。
另一人是一身浅黄色的西装，后脑的长发也梳作整齐的细辫子。
随着两人落座后，那些领导好像是松了口气那般，一边后退一边将镜头让给了这两人。
“那个……是东京高专的那个谁。”三轮睁大眼睛，“是太宰先生，还有国木田先生。”
这两人和其他几位情况特殊的人一样，不是咒术师但是他们的同伴。
尤其是那位拥有特殊术式的与谢野小姐，在场不少人都受到了她的照顾。
镜头里的人一脸微笑，他并不紧张也不惶恐，而是态度自然的抬起一手：“想必各位也很好奇在各地出现的那些怪物是什么，那现在就由我来做出解释。”
“这些东西叫做咒灵，它们并不是突然出现，而是千百年来都存在着。只是普通人无法用肉眼看到，只有咒术师或者诅咒师能够处理他们。”
“不用太担心，千百年来他们都能解决咒灵，现在自然也没问题。”
随着话音落下，会议厅的巨大幕布也投影了现场的情况。
以俯拍的视角，那些诅咒狰狞丑陋的面貌一览无余。它们厮杀着互相博弈，举手投足间高楼大厦也摧毁殆尽。
就连结实的大楼都脆的和纸皮一样，那普通人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样的想法出现在每一个人的心中，尤其是看着越发激烈的战场，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情绪再次被牵动。
——
“他疯了？”加茂宪纪震惊喊道，“如果向所有人公布咒灵的存在、那会打破平衡的！”
虽然最近很多人也有所察觉，但在官方的频道、在权威领导的默许和认可下公布，那种意义是完全不同的。
对于诅咒的恐惧，会让人类的负面情绪激增，那么人类和诅咒的平衡势必会被打破。
“平衡是什么。”一个很冷静的话在寂静中响起，东堂葵出乎预料的冷静，“平衡不过是你随口一说，每个人的看法都不同，所谓平衡也不过是一种模糊的定义。”
“诅咒的存在我们隐瞒了上千年，但是如果被所有人知道会怎么样呢？没有人知道，因为在这之前没有人尝试过。”
“如果只是因为平衡被打破人类就要灭亡，那世界不如早点完蛋。”
如果人类无法应付早就存在的隐患，如果只是因为知道有这样可怕的存在，就吓破了胆子没办法生存，那人类应该早点灭绝。
这番简单粗暴的话让大家陷入沉思，虽然话说得难听但确实如此。加茂宪纪也涨红了脸不再开口，他紧紧盯着屏幕中的一举一动。
——
由专业的人、夜蛾正道解释了何为咒灵后，会议厅的幕布上又继续播放着现场的一幕幕。
太宰治看着时机差不多，这才继续说道：“事情就是这样，咒灵早就存在，只不过是最近才大范围冒出来而已。”
“能接受的话自然最好啦，因为说不定你们之中、你们身边，也有拥有成为咒术师潜力的人。”笑眯眯的男人突然的话锋一转，他有些刻薄的接着说道，“无法接受也可以理解，那你们就好好躲起来，感谢这些优秀的人为你们付出。”
“我们优秀的咒术师不少哦，大家请看，区区咒灵完全没办法难倒他们。”
像是为了验证他的话那般，幕布上的战场一角出现了一个身影。
那是黑色头发、穿着白色上衣的少年，明明看着那么年轻，但是挥刀的动作是那么果断。
少年游走在恐怖的咒灵群中，手起刀落就轻松祓除一大片咒灵。
下一秒视角变换，移动的视角锁定了一个冒着红光的身影。
冒着红光的身影平举着手，他头顶还戴着帽子，哪怕狂风将一列列短墙吹倒，那顶轻飘飘的帽子也依旧焊在头上。
下一秒随着一声尖声的大喝，高高跃起的人又重重落下。红光肆虐蔓延，沾染红光的东西都成为了称手的武器。
酣畅淋漓的战斗画面让人也一同紧张起来，所有人都下意识屏住呼吸，仿佛也身处那混乱的漩涡中心一般。
而能在战场中来去自如的不仅仅这两人，一只乌鸦高高飞起，在它面前是一个突然出现的白发身影。
白发的男人一脸不爽，他抬手撤下黑色的眼罩，然后颇为不耐烦道：“别挡道。”
憋了一腔怒火的五条悟眯着眼睛，在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会被牵连后，看着那些还叫嚣着的特级诅咒，他冷笑一声便抬起手来。
下一秒连续发射的“茈”如同蓄满条的大炮，轰轰烈烈的将周围一片摧毁，连带着那些还未反应过来的咒灵。
巨大的响声好像让所有人都感同身受，刺眼的光闪烁，一时之间整个屏幕都白茫茫一片。虽然看不清楚东西，但是却能听到咒灵的尖叫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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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五条悟出现所有人都放下心来，但看着这野蛮的战斗方式，虽然很畅快但也很让人沉默。
乱步一边“啧”了一声一边摇头，他喝了口惠端上来的热茶，然后继续安排接下来的作战计划。
有五条悟的出场，解决那些特级并不困难。而向所有人展示战场的情况，也并不是为了制造恐慌，而是要以这样碾压的局面告诉所有人，诅咒也不过如此。
这场混乱最后成为了强者大展拳脚的舞台，而通过电视看到这一切的某人抽了抽嘴角，然后又一脸阴沉的说道。
“先走。”
额头有着缝合线的男人脸色难看，他刚转身就察觉到靠近的人。真人倒是没有觉得危险，他好奇的歪头：“有客人。”
身穿五条袈裟的身影缓步走下楼梯，他轻笑一声抬起手来：“确实是有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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