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
148.
丢斯给我的两个口袋里, 除了衣服似乎还有其他东西。
我有些好奇,放下选好的礼服,扒开袋子口, 探头正准备看里面是什么,却听丢斯说。
“你先找个地方穿上试试。不合身的话,我趁早拿去换。”
“这东西还能换吗?”
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这种昂贵的东西,都是一旦售出,概不退换的。
“为什么不能?”丢斯挑眉反问,“再说了, 他不敢不换。”
很好,这话说的非常符合咱们不法分子的身份。
我也没多想,拿起东西就往邦西的房间走——那里有全船唯一的全身镜。
刚迈出没两步,突然想起一件事, 回头却发现丢斯已经不见了。
我有些奇怪:“这么急的吗?”
149.
向邦西借用房间后, 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口袋里的东西全部倒出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看着小小的一个口袋,里面装的东西还真不少,有礼服配套的折扇、绑带高跟鞋、与我发色大致相同的假发……
说不出是生气,还是什么的, 只是有点想笑。难怪丢斯刚刚消失得那么快,原来是心虚。
不过,对我来说,其实也无所谓。衣服而已, 能穿就行,将就一下还是可以的。
而且, 这件礼服大概比我以前所有的衣服加起来都贵,四舍五入,我分文不出,白嫖一件可以当传家宝的衣服,赚了。
这样想着,我双手捏住两边袖子,将那件奢华的镶钻礼服提起来,转来转去研究该怎么穿。
毕竟是第一次穿女装,没有经验很正常。
多亏阿帽指点。
——你为什么那么熟练!?
几分钟后,我穿戴完毕,站在全身镜前,唰地展开手中的折扇。
墨蓝色的扇面遮住镜中人下半张脸,独留一双清透的紫眸,有一种欲说还休的感觉。
丢斯的审美是在线的,选的这件礼服就连散兵都挑不出错,阿帽倒是嫌弃它的颜色,说紫色不如青蓝好看。
我想了下,表示赞同,但也不能说镜中的那人不好看。
镜中“少女”身穿暗紫色的一字肩大裙摆礼服,扇面遮脸,只露出那藏着一点蓝意的紫色双眸,眼尾的红色随她挑剔打量的眼神上扬,莫名娇媚。
那一头紫色的长发简简单单披在身后,鬓边垂下一缕打着卷的发丝,缠在黑色蕾丝手套包裹的食指上,发尾在线条流畅的锁骨处轻点。
我转了个圈,那前短后长的裙摆便像海浪似的随着动作起伏,细碎的钻石如星星闪烁微光,高跟鞋与木地板撞击的清脆声响,在不大的室内回荡。
时隐时现的笔直双腿上,不对称地一圈又一圈缠绕着叉型绑带,左高右低,勒出一条条轻微的凹陷,深色与白皙相互映衬。
……感觉好像真的不错。
不过,这里不是冬岛吗?
穿成这样真的像个正常人吗?
150.
换了身昂贵典雅的衣装后,总感觉不能再用之前那种豪爽的走姿,于是,我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出船舱。
散兵嗤笑一声,骂我装模作样,我说你懂什么,这叫提前入戏,专业!
来到甲板上,丢斯正召集众人讲解他制定的潜入计划。
他刚说完我会扮成游玩的大小姐去打探消息,艾斯就说他不同意让我一个人去。
丢斯瞪了他一眼,“我还没说完,你先别打岔!不只是安德,我也会去。总不能让大小姐一个人到处乱跑,还没有人付账拎包。”
“哈?就你和安德?不行,万一出事了怎么办?除非带上我!”
“你一个有通缉令的家伙,去什么去?捣乱吗?”
“我不管,只有你们两个不安全,反正我不同意!”
艾斯双手一抱,扭头抿唇,突出一个固执。丢斯头疼的扶额。
“我说,你可是船长,能不能稳重一点!”
“你也说我是船长,稍微任性一点怎么了?再说,我也是不想你们出事啊!”
“我和安德也不一定会出事,你不要一副已经看到结局的模样看着我!”
“万一呢?之前在那什么木岛不就是。”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艾斯居然还没有忘记在双木岛发生的事,心里暖乎乎的。
不过讲真的,要是艾斯铁了心干什么事,我们还真拦不住他。
正当两人陷入僵持,米哈尔突然来了一句:“我也去吧。千娇万宠的贵族大小姐身边有多个护卫,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此话一出,所有人瞪大眼睛看向他,都在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
那个宅居的米哈尔居然主动说要下船!?我们一定是起猛了,要不回去再睡会儿吧!
我敢打赌,他们一定是这样想的。
赛巴、巴利、基梅尔和费纳莫雷已经闭上眼准备躺下了。
“老师你、你真的要去?”
丢斯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话说,他什么时候跟我学的叫米哈尔老师?我都没注意。
米哈尔坚定地点点头,“我也不希望再因错过而导致自己后悔。”
“好,那就我、安德和你,还有柯达兹,四个负责上岸搜集信息。其他人在船上等我们信号。”
说完,丢斯看向艾斯,似乎在问这样总行了吧?
艾斯按了按帽子,遮住自己的眼睛,没有说什么。丢斯就当他默认,说了句解散吧。
我看差不多了,直接走过去,“喂!我换好了,你们看着感觉怎么样?”
原本叽叽喳喳的讨论声瞬间消失,几个抬脚要走的人顿在原地,像是被按了暂停一样,呆呆地望着我。
“……我说,大小姐还缺护卫吗?”康内利亚突然来了一句,成功打破暂停。
基梅尔挺了挺胸膛,“我觉得我也可以一起!”
赛巴和巴利异口同声:“老师,其实你不必勉强自己的,我们也不是不行。”
剩下几人还没来得及说,丢斯啧了一声,没好气道:“行了,你们别捣乱!没事就去把船收拾一下,伪装起来,赶快!”
“嘁——!”
“没意思,走了走了。”
“我去船舱,甲板你们负责吧!”
“你这家伙……太狡猾了!船舱根本不需要伪装好吧!”
他们吵吵闹闹散开,只剩下丢斯、艾斯、米哈尔和邦西还在我身边。
丢斯的视线在我身上转了一圈,笑着夸道:“不愧是我,眼光真不错。”
邦西走过来替我整理一下背面的衣服,粗糙的手指划过裸露的背部时带起一阵怪异的战栗。
我没忍住向前躲了下,却见她眉头紧皱,一直盯着我的胸口。
我垂头,这才发现,虽然正面看着不太明显,但以这个角度看的话,胸口真的特别空荡,一眼就能看穿我的真实性别。
这下麻烦了……
丢斯也注意到这件事,耸了耸肩,“没办法,这已经是最小的尺寸了。”
邦西抬眸,无奈道:“厨房还有土豆,要不找两个差不多大的、圆润点的塞里面?”
……不是,那玩意儿又硬又重,你是认真的吗?
“不如我自己蒸馒头。”
然后,我就去厨房揉面团了。
151.
我原地跳了两下,确保馒头不会从胸口蹦出来后,朝着周围的人比了个ok的手势。
米哈尔拿着一件毛绒披风给我穿上。我扯起兜帽戴上,浅色的绒毛蹭在脸颊上,有点麻痒。
雪花簌簌而落,调整呼吸,白雾在眼前缓缓消散。
都准备得差不多后,艾斯拿着暂时取下来的海贼旗躲进船舱。
他其实不太乐意这样做,但还是被我们硬塞进去,没有再冒出来。
剩下的我们站在船头,等待船停靠。
眼看距离港口越来越近,丢斯却迟迟没有出来,缩在房间里不知道在做什么。
正当我们想要派出一人去敲门问问时,就听身后有熟悉的声音响起。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回首一看,竟然是个陌生人。
我们纳闷地问:“你谁呀?”
那人翻了个白眼,“你们智勇双全的船医,玛斯库德·丢斯。”
“骗人的吧!”
我们的船医哪有你这么正经!?
真不怪我们认不出来,而是放弃了他最喜爱的那件袒胸露乳的毛皮大衣的丢斯,实在是太不丢斯了。
他穿着一身干净帅气的白西装,取下怪异的面具后,露出的脸庞干净清爽,有种斯斯文文的感觉,将蓝色的较长头发一丝不苟梳起,抹了油似的,狂风都吹不乱他的大背头。
不知道他是丢斯时,觉得还挺正经的,有点帅。知道他是丢斯后,只觉得怪,很怪。
原本的剧本因人数的增多而改变。
现在的剧本是,丢斯是我的追求者,米哈尔是我的执事,柯达兹是我饲养的奇珍异兽,而我这个娇蛮的贵族小姐,正是因为喜欢这些奇珍异兽,才会不远千里来这里看表演。
我走近一点,伸出手问:“你不是不摘面具的吗?”
丢斯接住我的手,顺势做了个吻手礼,湿热的呼吸喷洒在因环境而冰凉的皮肤上,有种被烫到的错觉。
“身为大小姐的追求者,如果一直藏头露尾的话,又怎么能取得你的信任呢?”他起身,牵着我的手挽住他的胳膊,“况且,即使是现在的我,也戴着面具。”
为了舍弃真实姓名和样貌而戴上面具的他,只不过选择了另一张无形的面具而已,依然不是真实的。
风雪渐渐遮不住冬岛的模样,港口近在眼前。
丢斯深呼吸,神态变化自然,一副高高在上的贵族男人模样。
“准备好了吗?我亲爱的赛琳娜小姐。”
我试着甜甜一笑,矫揉造作的声音听得我自己都犯恶心,更别说身体里的另外两个人了。
“当然啦,我亲爱的哈维先生。”
第22章 22
152.
自从挂上海贼旗后, 这还是我们第一次正大光明在港口停靠。
岛外飞舞的是鹅毛大雪,岛上则是一捧散落的蒲公英,稍不注意就会被人忽略, 无法阻挡我的视线。
我感觉有些新奇,趁他们放置舷梯时,站在船边俯瞰下方人来人往的码头。
前来游玩的旅客刚踏上码头,便会有本地人迎上去,笑着交谈三两句,就被引向远处繁华的城镇。
偶尔会有人被那转着圈飘落的雪花吸引,好奇地抬头张望, 对上我的视线,怔愣片刻后,送上或是腼腆或是热情的笑容,即使被我无视也不改神色。
怎么看都是一幅友好和谐的景象, 可散兵却在耳边嘲讽:“人类, 不愧是一群丑恶的东西,真是让我难以形容。”
我好奇地问他:“怎么说?”
他却哼了一声,“你是没有眼睛?这都看不出来,不如捐了吧。”
捐、捐了?我啊啊啊啊地在心里怪叫,“你又偷看我的记忆!没事不要在别人的回忆里上网冲浪啊!很不礼貌的!”
散兵:“是你自己非要凑过来,还赖我?”
我竟然无法反驳。
他们就住在我的灵魂里, 被我整个包裹。
与我填充身体、没有留有一丝空隙的人形灵魂相比,他们那小球一样的灵魂,就像是不完整的、破碎的。
只要我稍不注意,就会不小心突破他们竖起的屏障, 连接起双方的记忆与情感。
因此,也可以说是我主动贴过去的。
可恶, 这样一想,不就更无法反驳了?
好气!
153.
在我跟散兵说话期间,那群伪装成我的仆人的伙伴们,已经把舷梯放置好,悄悄招呼我过去。
我刚抬脚,却见康内利亚从船舱里跑出来,手里还抱着一卷红毯。
不是……这哪来的?
他冲到舷梯边上,一个急刹车,扭着腰一甩手,红毯便飞出去,落下后正好从头铺到尾。
随后,他俯身,右手抚胸,左手背后,“全都准备好了。大小姐,请。”
你也太熟练了吧!?
收起惊讶,我微微颔首,挽着丢斯的手缓缓走下去,速度慢如蜗牛。
这除了要表现出贵族小姐的柔弱,还有高跟鞋崴脚的原因。说实话,这玩意儿真不是人穿的,女装我都忍了,但为什么不能是平底鞋!?
走到一半,我实在受不了了,借着扇子的遮挡,我小声跟丢斯说:“我等会儿一定先去买双平底鞋!”
丢斯借着转头微笑的动作,略微点头,就当做回答。
我有些疑惑他为什么不说话,静下心来仔细观察周围,才发现似乎有不少目光落在我们身上,不只是明面上的,还有暗地里的。
我试图分辨他们目光里藏着的意图,可实在是没有那种阅历与经验,只能模糊感受到一种诡异的热切,像是瘾君子看见新的货,赌徒在家中找到藏起来的钱财。
我忽然就有点理解散兵的话了。
他一定是已经看出了那些目光的含义。
154.
高跟鞋刚在码头的木板上敲响第一声,便有一人闪现到我们身前。
他冲过来的速度太快,带起一阵不弱的风,风中除了冰雪的凛冽,还有一丝甜腻的香气。
他不知怎么的,一眼看出我扮演的大小姐是地位最高的,跟我保持着一段不至于让人反感的距离。
“这位美丽的小姐,我瞧您是生面孔,一定是初次来咱们海利托克斯吧?”
他笑得谄媚,皱纹都挤做一团。
“要不要我带你转转?只要两千贝利就行!不是我吹,这里没有一个人比老约克我,更熟悉每个绝对不能错过的地方了!”
我摇着扇子,装作犹豫的模样,打量他。他穿得虽然老旧却很严实,全身上下露出的皮肤就只有那张老脸,背部隆起一坨,看上去老态龙钟。
老约克大概是怕我拒绝,咬咬牙道:“一千五贝利,真的不能再低了。家里还有小孩等着老约克回去呢!”
“好啊,那就去前方带路吧。”我收拢折扇,露出整张脸,清楚地看见他那浑浊的双眼突然变亮,“如果能让我满意的话,我不介意多给你一些。”
“好嘞!您请!”
155.
负责修建这座城镇的设计师,应该是个迷宫爱好者,大大小小的街道错综复杂。如果没有人带路,真的会让一般人也体会到路痴的感受。
就算买了地图,也没办法找到正确的位置,像在重庆开高德。
我挽着丢斯,牵着套了根绳的柯达兹,侧后方跟着米哈尔,随老约克在城镇里绕来绕去。
每到一个地方,他都会跟我们介绍一下,这是什么店铺/景点/设施,有哪些有趣的传闻,像一个尽职的导游。
高跟鞋在半路就换掉了,我踩着一双雪地靴走得特别舒适,心情一愉悦,观察周围都感觉更加细致。
因为是冬岛,常年下雪,雪花堆积起来会影响交通,所以路上经常会遇见拿着工具四处扫雪的人。
他们像是每个人都被分配了负责的区域,绕了这么久也没见到有人出现在另一个地方,我还看见有人在交班轮换。
我和丢斯对视一眼,无声确认对方应该和自己想的一样。
他们比起扫雪人,更像是巡逻的守卫,负责暗中监察来来往往的人群。
156.
眼看天色渐晚,老约克还没有要带我们去欢笑杂耍场的意思,我就装作厌烦的模样,催促他赶紧带路。
老约克连忙赔笑道:“哎呀,误会了误会了!我们下一个要去的就是那里!”
他很明显地改了道。
我们跟着他,越走路越宽敞。我早就放弃了记录路线,把这项重任交给了身边的两人一兽。
简易木质栅栏围起来的欢笑杂耍场,看起来就像个马戏团,也是个游乐园,大大小小的帐篷星罗棋布,路上有一些小型的游乐设施。
老约克指着入口处的石拱门,像个为自家孩子考满分而骄傲的人,“这就是咱们海利托克斯最负盛名的欢笑杂耍场了!老约克我的工作呢,就到这里了,进去之后,会有工作人员带领你们游玩——所以,那咱们说好的……”
我理都不理,牵着柯达兹直接往里面走,反正付账的是丢斯,我只需要扮演好骄纵大小姐的角色就行。
穿过石门,在入口处亭子坐着的售票员走过来,拿着一捧红色的纸片,问我们:“欢迎来到欢笑杂耍场,请问一共有几人?”
丢斯回答后,她笑容淡了一点,不太明显,如果不是我一直盯着她,也不会发现这点。
她撕下红色的纸片,分别递给我们一张,说了一些关于游玩的注意事项,便坐回了亭子里。
她转身回去时,我瞥见她侧边的衣服口袋里,有一三角形的蓝色支出来,看材质与手中的红色纸片类似。
再往里走几步,便有人凑上来,以一种既不失礼又特别热情的态度,问我们是否需要导游。
我想了想,说需要,他便像老约克那样在前方带路,边走边介绍各种项目。
在我们凭票进入帐篷观看珍兽表演时,他会特别有耐心的再帐篷外等候,无论等多久,我们出来后,都能看见他脸上那不变的笑容,仿佛镶了一副笑脸面具。
157.
看了几场珍兽的表演后,我觉得时间应该差不多,就开始了我的表演。
先是抱怨这里的人太多,吵吵闹闹,害得我耳朵疼,问导游能不能找个没有其他人打扰的地方看表演。
再是看表演时各种嫌弃。
我都不需要自己绞尽脑汁的编词,就站在那里,散兵和阿帽就会对那些劣质的表演做点评,用词之犀利,我听了都为那些工作人员感到生气。
我只需要挑挑拣拣,选些不会破坏我人设的复述一遍,就能饰演出一个令人生厌的骄纵大小姐。
只不过有一点为难的就是,这次到底选散兵的点评还是选阿帽的呢?
选散兵的,阿帽会说我没品位。选阿帽的,散兵会说我没品位。两个人吵着吵着,问我到底觉得哪个好,站那边?我只好开始自己动脑,说我站中间。
或许是我演得太好,他们两个人的台词给力,丢斯都忍不住找个机会,悄悄对我说。
“我们原来之前都误会你了。这才是你的本性吧?完全是本色出演。你该不会真的是哪个加盟国离家出走的贵族小姐?”
我暗戳戳翻了个白眼,“如果你还没有老到掉牙,就应该记得,我是个男的!”
导游的笑脸在我一次次的嫌弃下,越来越淡,最终完全消失。
我感觉他可能是咬着牙保持恭敬的语气:“请客人不要着急,再过一段时间,我们会在中心帐篷上演压轴节目。如果您观看之后仍觉不满……”
他扯着嘴角笑了笑,没有说下去,只是领着我们走向中间最大的帐篷。
158.
说实话,这场压轴演出在我看来是合格的,令人震撼的。散兵他们也说难得有一个能够入眼的,勉勉强强。
但为了导游那句没有说下去的话,我还是咬牙嘲讽一句:“你说的压轴节目就这?还不如我家柯达兹厉害,是吧?”
柯达兹非常给面子,跳起来伸出前爪与我击掌。
导游终于不笑了,带着我们去了一间暗房,验证了身份与携带的资产后,给了我们一张蓝色的纸片。
乘着向下的电梯去往地下杂耍场时,我戳了戳丢斯,眼神询问:你哪里来的身份证明?
丢斯没有回答。
我想到那份证明上的医院标志,再结合丢斯说自己是医学生的那句话,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没有继续追问。
这就是他想要舍弃的过去之一吧。
159.
不知过了多久,电梯停下来。
我们跟着导游走出去,还没看清前面的场景,就见他回身,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欢迎来到地下杂耍场,祝您玩得愉快,尊敬的‘客人’。”
第23章 23
160.
不算宽敞反也不逼仄的空间内, 柔和的灯光,精致的摆件,柔软的沙发, 厚实的地毯,杯中摇晃的红酒……
坐在舒适的包厢里等候久了,一直提在心口的警惕心也不免落回去几分。
我们在导游的带领下,来到一个拍卖会场的贵客包厢里,透过单面玻璃,注视着下方的昏暗景色。
一排排座位逐渐被带着各种各样面具的人填满,寂静被压低的细碎交谈声取代, 中央的台上却依旧空无一物。
到底什么时候才开始?
不知第几次想到这个问题,我都等得快睡着了。
利用扇子遮掩,有些放飞地打了个哈欠,带着一丝甜味的空气涌入肺部, 我摇晃着手里的红酒杯, 正准备抿一口提提神。
“赛琳娜小姐?”
丢斯的声音在身旁响起,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在叫谁,便没有理会。
直到他伸手夺走我手里的酒杯,我才想起自己扮演的大小姐角色叫赛琳娜。
偏头一看,丢斯挂着无奈的表情,将酒杯放于桌面上, 往更远处推了推,见我还盯着那个看,蹙起眉头抱怨似的说。
“原来我的魅力连这杯酒都比不过,真令人伤心啊。”
我一个激灵, 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并不是因为丢斯,而是那杯酒。
在看到导游的那个诡异笑容后, 我们就觉得这里不太对劲,决定要加强警惕,注意不要踏入任何一个陷阱。
红酒是导游拿来的,说是赠品。在我们拒绝后,他也没有收回,一直放在这里。
我们觉得蹊跷,自始自终都不打算碰这杯酒,却没想到现在我会主动拿起来,并打算喝一口。
更可怕的是,我连什么时候将酒杯拿到手中的都不记得。甚至在意识到奇怪后的此刻,我的心里仍然残留着一丝喝一口也无所谓的感觉。
是精神控制?还是其他什么把戏?
源头和手法是什么?
暂时找不到答案,但它既然想让我喝酒,就代表这酒一定有问题。
我抿了抿,一种不属于我的渴望在心底滋生。我怕真的控制不住,便把酒杯和剩下的那一整瓶全部拿起来。
“怎么会?在我心里,你当然要比这杯酒重要。”
丢斯似乎看出了我的意图,配合地说道:“真的吗?”
他耷拉着脑袋,恰到好处演出了委屈和不信任的感觉,像是只求抱抱的大狗。
而我这个主人毫无疑问是被迷惑了。用力一挥手,玻璃砸在地上,一声闷响后,酒液汩汩流出来,在浅色的地毯上洇开一片红。手掌贴在他的脸上,怜惜似的将他的头抬起。
“你看,这样足够证明我的心意吗?”
我还没等到丢斯的回答,就感觉右手脱离自己的控制,放开丢斯的脸,甚至还嫌弃似的在自己腰侧的衣服上蹭了蹭。
我有些意外,眉头一挑,在心里问:“阿帽?”
“呵……”阿帽可疑的沉默片刻,“差不多就够了,你还真把自己当他亲爱的赛琳娜小姐了?”
“哪有,我记得的,只是演戏而已。”
这样说着,我装作不经意瞥了眼挂在墙上,不太起眼的暗红色蜗牛。
161.
这个暗红色的蜗牛是一种名为电话虫的神奇生物。
外形通常是蜗牛,有大有小,壳上的花纹装饰各不相同,但一般顶端都会有对讲机和按键。
电话虫的种类有很多,最常见的是通讯用的。为了这次的事,我们还特地去搞了几个回来。
这种普通的电话虫在不接通时会睡觉,接通时会惊醒,并发出“波噜波噜”的声音。
通话时,它还会像人一样张动嘴巴,甚至还会模仿说话的那个人的神态和语气,就连长相也会与其主人类似,真的特别神奇。
而这只一直盯着我们不睡觉的显然不是普通的通讯用电话虫。
米哈尔曾拿一本生物图鉴给我看,里面也有每个类型的电话虫最常见的模样。
像是体积较小的窃听用黑色电话虫,体积略微小于普通电话虫的干扰用白色电话虫……
多亏了那本书,看到墙上这只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它是哪一种电话虫。
通过它的瞳孔监视,在另一边用其他电话虫投影成像的,类似于监控的监视电话虫。
那么,在另一边的人到底是在监视什么呢?
是为了维护安全,还是……
162.
又过了一段时间,下方的景象终于有了变化。
戴着面具、穿着性感的女拍卖师,走上那一方高台,一句话让全场安静下来,在她抑扬顿挫、富有激情的声音下,拍卖会开始了。
直到现在也没有出什么大的意外,我开始怀疑那个导游的诡异笑容并没有其他奇怪的含义,或许他只是想要坑走我们所有的钱财而已。
然而,这个天真的想法只得到了倾奇者的赞同,散兵和阿帽都说我太天真。
我暗自腹诽道:比起你们这样五百岁左右的老怪物,我还是个几十岁的孩子,天真一点才比较符合我的年龄。
163.
拍卖会前面的几样商品没有什么特殊的,只是比较有价值的珠宝首饰或者昂贵稀有的装饰品。
我对此毫无兴趣,昏昏欲睡时,那名导游曾进来一次,问我们是否要观看另一场特殊的表演。
虽然眼睛都有点睁不开了,但秉持打探消息就一定要全面彻底的态度,我还是顽强地演出特别感兴趣的模样,告诉他我要看,我超级想看。
导游说,这场表演还在准备之中,开始时,他会来通知我们。
说完就走,特别无情,没给我们打探其他消息的机会。
我就像一头偷懒的驴,忽然有一个特殊表演的胡萝卜在前面挂着,顿时精神百倍,哼哧哼哧就想往前跑,只可惜还需要等待一段时间,我只好把恢复的精力放在拍卖会上。
视线刚投到下方的高台上,原本普普通通的拍卖商品就变了。
两名戴头套的壮汉推上高台的笼子里,装着一个非人类。
他歪歪扭扭靠在笼子竖杆上,虽然无力,一双眼却充血地瞪着那些推笼子的人,像饿狼,只要给一个机会,就会毫不犹豫扑上去。
鱼头人身,手肘、脑后还有脸侧都有锯齿状的鱼鳍。破破烂烂的白布条似的衣服遮不住他藏蓝色的肌肤,身上的刀口没有包扎处理,还在渗血。
他是一个鲉鱼鱼人。
164.
这类外表是一半人一半鱼的非人类,实际上也是人类的一种,被称为鱼人族。
鱼人族与人鱼族一同生活在海底一万米的鱼人岛,位于圣地玛丽乔亚的下方,是海贼去新世界的必经之地。
他们曾经被人类分为鱼类,备受歧视。直到一百多年前,龙宫王国成为世界政府的加盟国后,才开始与人类缔结友好关系。
但那之后,人类依然厌恶他们,歧视的问题并没有解决,还更加恶化。
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陆地上少有人鱼族和鱼人族出现。如果出现的话,要么是海贼,要么就像这名鲉鱼鱼人一样,被绑被卖,成为贵族的奴隶。
165.
我无法忍受这种事,但又不能在这个时候掀桌子,只能装作想要的样子,出价将他拍下。
只可惜,陆地上的鱼人真的很少,就算台上的这名鲉鱼鱼人长相欠佳,也依然备受争夺。
报价的声音接二连三响起,逐渐变成我承担不起的样子。
而在进入地下杂耍场时做的验证,成了束缚我的镣铐,让我不能报出比我携带的资产还要多的价格。
我只能遗憾地看着他被一名胖得像球的男人拍下。被推下高台时,那双眼里的微弱的那一缕光熄灭了。
如果时间来得及的话,或许我们还能够救他……
正盘算着,门口传来敲门声。被米哈尔放进来的是导游,他告诉我们,特殊表演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前往另外一个会场观看。
我点点头,起身跟在他身后。
离开包厢前,我回头看了眼,鲉鱼鱼人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新的商品,盖着一块红布。
包厢门关上的那一瞬间,红布被掀开,一个半人高的漂亮花瓶放在推车上。
白釉青花,红色的长发如彼岸花垂下的花瓣,无力地搭在上面,那双藏在发丝中的无光碧绿眼眸似乎正对我,下方被涂得艳红的唇正在缓慢翕动。
她在说:“杀了我。”
我不由得瞪大眼,下一秒,门彻底合上,将花瓶中的她和拍卖师激情的介绍声都关在后面,一点都没有泄露。
第24章 24
166.
在导游的带领下, 我们走在狭长的甬道内,几乎完全重叠的脚步声有节奏的回荡,打破仅有呼吸声的安静, 拂过裙摆的微风摇曳壁上的灯火,光影颤动。
从见到鲉鱼鱼人起,一股憋闷感就堵在我的心口,直到现在也没有离去。
就像是上次大闹发泄出去的愤怒,又招兵买马加倍报复回来似的,在胸腔内横冲直撞,心脏和脑神经都忍受不了, 不断催促我解决它们,那股想要动手的欲望越来越强烈。
可我们连这个地下杂耍场到底有多大,罪魁祸首在哪里之类的问题,都还没弄清楚……总之, 现在动手就是功亏一篑。
为了丢斯耗费许久制定的完美的、合理的、必胜的计划, 我忍!
忍住!忍住!一定要忍住!
我疯狂催眠自己,悄悄深呼吸,越发甜腻的空气涌入肺部,撞开憋闷形成的封堵,氧气的输送恢复正常,迅速有效地缓解了头部的胀痛感。
心情忽然变得有些愉悦。
这说明, 甜食或者甜味的东西,真的是治疗坏心情的良药。偶尔吃一点也不会……
想到这里,散兵突然提醒我:“我记得,那个人类似乎曾夸过你记性好?如果这都算好的话, 金鱼也能从教令院毕业了吧?”
教令院是散兵之前所在的世界提瓦特的高端学府,类似于现代的清华北大。
他在嘲讽我记忆力不好, 我听出来了!
但我没听出后面阿帽的这句话,到底是在说我还是说他,“玩笑话就到此为止吧。教令院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地方。”
“哦?连开玩笑都不让,原来你这么喜欢那个地方。”散兵大概是以为他说的是自己,张口回怼道,“我还以为,花了十几年都没能成功毕业的你,恨不得开正机之神把它炸掉呢。”
一句话戳了阿帽三个痛点,这不打起来简直天理难容。
只不过他们都以小球灵魂形态住在我的身体里,这样打是打不死人的,也就只能互相骂几句,聊以慰藉。
我听着他们有来有往的争执声,差点憋不住崩了现在的大小姐人设。
阿帽在教令院读过书这件事,我是知道的。
他那时都快五百岁了,还被算是上司的小草神纳西妲,送去教令院读书。不仅要好好上课,还要写作业和论文。
笑死。
但他没毕业这件事,是我不知道的事。所以说,这两人到底背着我悄悄互通了多少记忆?我很好奇,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正机之神,这我也知道,是阿帽之前为了成神,接受改造后,拥有的类似于机甲、高达一样的巨型机器躯体。
虽然被打坏了,但不知为什么没有被扔掉,就那么一直放在隐秘的地方,像是收藏了一个不太能见人的手办一样。
等等……我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正机之神与高达类似,开正机之神不就是开高达?
这一瞬间的羞愤盖过一切,我努力保持着表面的人设,在心里破口大骂,强势插入两人的争吵中。
“可恶!你这家伙,又在我的记忆里上网冲浪!屡教不改,你是什么网瘾少年吗?趁着长辈不在就偷偷开电脑?也不看看你今年几岁了,做这种事说出不去不怕别人笑话吗?”
散兵没有被我激怒,甚至像是看了一场好戏般,声音都变得有些轻飘,透着满满的愉悦感。
“是你自己将那些记忆双手奉上,我都没嫌弃,你还能怪我?况且,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这么激动,难道是因为做了那些事?”
好家伙,原来真的被他发现了吗?
终究是没能避免……
可恶,我一定要尽早找到他们的身体,把他们分出去!
刚下定决心,我还没说什么,阿帽突然问:“不如说来听听,他都做了什么?”
我震惊了。
你为什么要对这种事感兴趣啊!?
像是刚才那段争吵完全不存在一样,散兵好脾气地回答:“这种事,当然是由本人来讲最清楚。不过,以他的记性……呵,要我代劳也不是不行。”
“啊!?你不,别呃我、我没……就、其实只是一些普通的意外的事而已,真的……不值一提!”
不就是不小心把泡泡糖咽了,哭着找孤儿院院长交代后事,还写了封遗书;第一次掉牙齿,信了他们说的埋土里可以种出新的,所以悉心照料了一个月,没看到发芽,以为牙齿再也不会长了,哭得撕心裂肺;听了鬼故事不敢在黑暗里走动,夜晚去上厕所,一定要沿路打开所有灯,回来时一边狂奔一边关灯,最后一个跳跃闪上床,扯过被子蒙头,结果有次发现被子扯不动,以为是被鬼抓住了,吓得大喊大叫,原地跳了段踢踏舞,把所有人都吵醒了,才被指出是跳错床……诸如此类的事而已。
没事,完全不带慌的,都已经过去了,我还挺得住。
人生在世,谁能没有一点黑历史呢?
我!不!哭!
……
哇——!
167.
在我原地蹲下,抱头埋进膝盖后不久,导游的声音就从上方传来。
我抬头,他正俯身看着我,眼神带着点疑惑,像是在关心我,可配上嘴角不变的弧度,怎么看怎么诡异。
我默默起身,后退一步拉开与他的距离,拍了拍滚烫的脸颊,告诉他,我只是走累了,休息一下。
“还要走多久才能到那个场地?”
导游直起身,笑着说:“我们已经到达目的地了。”
听他这么说,我左右看了看,还是在那条狭窄的甬道里,两侧甚至连一扇门都没有。
“可是……”
我还没问出来,就见导游脸上的皮肤像是融化般向下流淌,肉色凝成一颗一颗的水珠滚落,像是蜡烛燃烧。
甜腻的气味越发明显,仿佛整个人都浸泡在糖水罐子里,呼吸都有些困难,还好我不需要呼吸,只是装装样子。
我回头想要问丢斯接下来该怎么办,却发现他、米哈尔和柯达兹也像导游一样在融化。
我心里一咯噔。
他们什么时候被替换的?
我完全没有注意到。
不消片刻,他们都化成了一滩水,四周的墙也在那一瞬间破裂,宛如吹出的彩色泡泡被手指戳破,有几颗炸开的水珠飞溅到我的身上。
我皱着眉头,提起点缀着钻石的裙摆,擦干净手上的水迹。
谁知道这玩意儿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作用。虽然不知道擦拭有没有用,但心里总觉得擦了要比没擦好。
确定全都擦干净后,我才抬头看向周围。
这是一个类似于古罗马斗兽场的圆形空间,中央凹陷下来的空地就是我所站立的地方,透明的玻璃或是其他什么材质的围墙将这片空地环绕。
它既是困住我的牢笼,也是保护高高在上的观众们的屏障,也是他们看好戏的屏幕。
其实,在场景变化的一瞬间,通过同时响起的那回荡在这片空间里的情绪高昂的男声,我就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
“再次欢迎各位来到我们地下杂耍场。接下来要表演的就是大家最期待的节目——斗兽场大乱斗!”
和拍卖师差不多,主持人简单介绍了这里后,便是宣布出场的选手。
“这次的演员有一半都是大家非常熟悉的。包括继承了亚基之名的第68号改造人——亚基68!”
亚基?
灯光汇聚成一束,打在我的正前方的尽头,一个壮硕的人影映入我的眼底。
他又高又壮,穿着简单的白背心黑短裤,背心的正面左下角写有大大的数字“68”,斜挎着一串弹药,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地面,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在思考。
他的右手手掌是畸形的一团,没有五指,左手从手肘处接了一架三枪管机炮。
这就是改造人亚基68?
年龄对不上,他和亚基是什么关系?说是继承了亚基之名的第68个改造人,难道是……
在我思索期间,主持人似乎又说了许多名字,灯光随着他的话语转变位置,将那些人一一照亮。
他们都是自己从斗兽场四周的甬道内走出来的,像是自愿以选手的身份站在这里,进行一场有来无回的游戏。
他们大多都是接受过改造的,身上有一部分被机械替代,可也有少部分是像一开始给我们带路的老约克那样的本地人。
那些本地人的双眸甚至比改造人还要浑浊,双颊凹陷,神情麻木,只有在听到主持人说起最终奖励时,才会露出一种类似于狂信徒的可怖神色。
“另外,本次表演的最终奖励依旧是由我们敬爱的副场主阿蒙亲自颁发!”
光束扫向观众席,我的目光连忙追上去,却被围墙的反光遮挡,没能看清那个阿蒙到底是誰,长什么样。
但我默默记下那个位置,说不定等会儿就能用上。
之后,还有工作人员放出一看就是饿了几顿的,比一层楼还要高大的凶猛珍兽。
凶兽被粗壮结实的铁链束缚,只能原地不甘嘶吼,用那双泛着绿光的眼睛盯着我们这些食物。
“最后,让我们隆重介绍一下今天的挑战者,来自医学会的哈维先生及他的未婚妻赛琳娜小姐!他们可是……”
随着主持人的声音,那一束灯光才将我和我失散的伙伴们照亮。
我这才发现,他们其实就在不远处,但只有丢斯和米哈尔的身影,柯达兹不见了。
我和丢斯隔着一段距离,无声的以眼神交流。
可能是我们的默契不够,我看不懂他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但没关系,我一向善解人意。
我猜,他应该是想让我把这里毁掉。
不得不说,我一直看这里不爽,早就忍不下去了。他的意思正好契合我的想法。
于是,我毫不犹豫地回了他一个ok的眼神。
丢斯很明显地松了一口气,想必是对我的实力非常放心,觉得我一定没有问题。
对此,我深受感动。
为了不辜负他的信任,我决定直接开场“炸”翻他们!
第25章 25
168.
可能是我想象力不够, 也可能是科学教育的影响过深,我在研究技能时,总是受到某种限制, 导致进展始终不如意。
到目前为止,能够熟练运用的,可以称之为“技能”的,只有三个。
用玩家的话来说,这三个技能可以分为:普通攻击,E技能和大招。
普通攻击是压缩子弹,用来装填米哈尔送我的枪。子弹会在制造出来时, 被我赋予单一的特性,击中敌人后,可以造成爆炸/束缚等效果。
E技能是我唯一一个不太科学的技能。
受某些玄幻小说的影响,我总觉得木和水都擅长治疗, 于是, 这个技能造成的效果就是治疗,但不包括疾病,也无法突破寿命的限制。
由于该技能在使用时,会有绿色的光芒宛如新芽,从下方生长出来,将目标层层包裹, 像一片片花瓣组成的花苞,而被丢斯赠送了一个文艺的名字——含苞待放。
虽然有些嫌弃,但暂时想不到更好的,先这样叫着吧。
最后的一个, 也就是大招,是我几乎没怎么用过的技能。
它是催生一大片树木, 将周围全部覆盖。树枝、藤蔓会缠住其中除有我标记以外的所有生物,并汲取他们的能量当做营养回馈于我。
这种能量可以是某种能力体系下的特殊能量,也可以是生命力、体力之类的。优先级是特殊能量>体力>生命力。
总之,就是一个大范围群体控制,外加增伤、回能和削弱。
这技能听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研发出来的那一刻,我都佩服我自己。要是我是游戏里的一个角色,绝对是人权卡,是比枫原万叶、夜兰还要值得抽取的存在。
不过,真正试验过一次后,我才发现,这个技能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厉害。它的冷却太长,蓝耗太高。
简单来说,用一次得歇好几天,而且会消耗掉我大部分体力,导致我失去持续作战的能力。
丢斯对此的评价是,没事少用。
我也这么觉得。
可现在,他在示意我毁掉这里,还那么相信我的能力。
我又怎么好意思为了那点小问题,而放弃使用这个技能去回报他的信任呢?
169.
主持人宣布开始的那一瞬间,灯光尽灭,场地外围燃起热烈的红色,火星飞舞在每个人的眼中。
我手掌间酝酿的草元素团都差点被这个变化给惊散了。惊喜的惊。
艾斯不在这里,我正当为了后续杀伤力不足发愁,他们就及时送上解决方法,真是太赞了!
锁链的一端被解开,震耳欲聋的兽吼伴随着拖拽的声音传开,饥饿的凶兽依然跑得飞快,眨眼间就冲到附近的人身边,唾液成滴从尖利的牙齿上滑落。
而正对这张血盆大口的人只是呆呆地仰望眼前的庞大身影,不知道是有解决办法的镇静从容,还是害怕到极限的呆滞。
尚未得出答案,他们的身影就一同消失在我的视野范围内。
像是开了倍速的纪录片,树木从发芽到长成的全过程浓缩成短短几秒,在我的眼前飞速播放结束。
不过眨了下眼,再看四周,入眼皆是生机勃勃的绿意。
所有的声音都被镇压,此时此刻,在这片属于我的森林中,只有我一人的呼吸声。
就像大脑连接着每一处神经,我能清楚地感受到在这范围内的每一个人的生命状态,掏走一大半的能量也在逐渐填充。
这种掌控感和满足感……真是太爽啦!
还没快乐几秒,就有急匆匆的脚步声在我身后响起,我转身一看,是被我标记过的米哈尔和丢斯。
半透明的新绿树木散发着柔和的绿光,映在他们身上,衬得走在前面的丢斯脸色有些难看。
“我说你——”
丢斯的声音在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的那一刻突然消失。
我稍微收敛求夸奖的得意笑容,歪头以眼神询问:怎么了?
丢斯扭头扶额,看上去很是无奈,叹了一口气道:“算了,都已经这样,再说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我摆正脑袋,眉头蹙起,默默对身体里的那三个人抱怨道:“你们知道吗?像丢斯这样说话只有半句的人,是很容易被打的。所以,你们千万不要学他。”
倾奇者乖巧地应了一声好,而其他两个人……
“呵,那你打他啊。”
“那你怎么不动手?是要我帮忙?行吧,勉为其难。”
我心里一惊,连忙抬起左手按住差点挥出去的右手。
我只是随口说说,你干嘛动真格的啊!?
丢斯疑惑地看了一眼我缠在一起的双手,我装傻似的笑了下,他就没问。
“走吧,去找那什么阿蒙。”丢斯这样提议到。
170.
刚走没两步,神经末梢就通知大脑有新的敌人进入内部。
我把这个消息告诉身旁两人后,我们立刻收起悠闲的姿态,做好了战斗准备。
只能控制住生长时仍身处在范围内的敌人,这也是我的大招的缺陷之一。
171.
敌人从四面八方袭来,身上或多或少有着烧灼的痕迹。想来是经过那些与火炬产生燃烧反应的地方留下的。
此时,遮天蔽日的树木既是他们的阻碍,也是我们的。在这个狭窄的空间里,闪避都成了一件很困难的事。
我向后退开却撞上树干,还好反应及时往下一蹲,才避开那反射绿光的锋利刀刃。
丢斯一个大跨步冲过来,一脚踢开我身前的人,把我拉起来护在身后。
“我已经联系过艾斯,也让柯达兹找机会溜出去给他们带路。算算时间,只需要再撑一小会儿应该就可以了。”
我一脸懵,就像个上数学课弯腰捡了下笔的人,“……啊?”
什么时候联系的?我怎么不知道。柯达兹又是什么时候走的?完全没注意!
172.
我们一边打,一边向着那个副场主阿蒙所在的地方前进。幸好我特意记下了那个位置,不然现在真的找不到。
地下的守卫似乎都被这里的动静吸引,即使一直在打,也没打退几个,反而感觉越来越多。
丢斯的武器是匕首,米哈尔的枪是单发,我的也是,且体力还没恢复多少。都说蚁多咬死象,好像我们也快了。
为什么我只开发了这一个大范围群攻技能?
正想着,一阵哒哒哒的声音在耳侧炸响,裹挟子弹的强风几乎是贴耳过去,脑子都被震了一下。
回过神来,身前那一排人已经躺下,鲜血从炸成空洞的伤口中流出,汇聚成河。其他人被机关枪的威力震慑,给了我们短暂的时间歇口气。
我转身一看,原来是亚基68。
他是怎么摆脱我的控制的?
仔细想想,可能是一开始就没有被控住。我的标记很模糊,有可能他的名字和长相在我脑海里闪过,就成了被标记的友方。
这也是我大招最大的缺陷。
亚基68平举左手,三管枪口冒着淡淡的白烟,眼神还是那么空、那么呆,说话也是断断续续,没有起伏,有种刚学会讲话的机器人的感觉。
“你们……要,找副……场主?”
我们面面相觑,这人不知是敌是友,是回答还是趁机动手呢?
没有犹豫多久,看在他帮了忙的份上,我保持着警惕回答:“我们是有事要找他,你也有事?”
亚基68诡异的沉默片刻,走到我们身前,顿了顿,越过去直面那群前仆后继的敌人。
“你们……走,这里……我来。”
丢斯欲言又止,最后转身就走,米哈尔随后跟上,我也抬脚,却想起什么回头问:“你知道安莉吗?她说她要来接亚基回家,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这是他说得最连贯顺畅,也最具有感情的一句话。
“知道,安莉是妈妈,但我不是亚基,他会回家的。”说到这里,他回头看了眼,眼神不再呆滞我却看不懂里面的蕴含的情绪,“你……快走吧。”
我没能理解他的意思。
想了想,放弃追问,现在还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
转身追上丢斯。
“诶!这边!你不知道方向就别冲那么快啊,走偏了!”
173.
来到阿蒙所在的地方,我松了一口气。还好我不知道他的长相,不然真跑了怎么办?
阿蒙是一个穿着基佬紫的地中海油腻大胖子,满脸横肉在看见我们的那一瞬间被恐惧挤来挤去,夹杂着一点盛着绿光的汗水……
说实话,他丑到我了。
我们还没说什么,他就已经跪地求饶,哭着喊着说不是他的错,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场主指使的。冤有头,债有主,让我们去找场长。
丢斯说,要是我们知道他是谁,在哪里,还用问你?
阿蒙连忙求饶道:“你们要是能放过我,我就带你们去找他!”
忽视散兵的人类丑恶论,我学着他的语气,微微仰头,努力俯视比我高的阿蒙。
“你似乎还没搞清楚状况。我们之间并不对等,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被我这么一说,阿蒙愣了下,心如死灰般不再言语,任由我们安排,带着我们去找场主。
期间的所有问题也是老老实实回答,没有半点拖延,生怕慢一拍就被我们就地处理了似的。
174.
不知过了多久,我们来到一处隐藏得很深的办公室,推门进去,豪华座椅上瘫着一个眼神凶悍的肌肉壮汉。
见我们走进去,瞪着眼坐起身,张口问:“你们是什么人?”
然后就被米哈尔塞了一枪管堵住嘴。他唔唔两声,抬手就要反抗,却又被丢斯两刀挑断手筋。
沉闷的惨叫声堵在他的喉咙口。米哈尔往后撤了点,给他留出说话的机会。
他立刻一边抽气一边叫嚣道:“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不知道我是joker的人吗?”
我们这群才来到伟大航路没多久的新人面面相觑。
joker是什么?
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啊,我应该知道吗?
是人吗?
可能是吧。
算了不管了!
眼神交流完毕,米哈尔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
我心领神会,迈着优雅的步伐走上前,单手捞起裙摆往身后一甩,抬脚踩在那人的双腿之间,手臂撑着膝盖俯身逼近。
“听好了,不要想着求救,也不要继续挣扎,你没机会了。简单解释一下,你已经被包围,外面都是我们的人。”
“这一脚没有让你断子绝孙,是因为我还有问题要问。接下来,你最好老老实实回答,如果不能让我满意……呵。”
场主额角划过冷汗,颤颤巍巍点了下头。我努力按下上扬的嘴角,保持着凶残的神态,扭头看向同伴。
我做得好不好?演得棒不棒?超像的是不是?
不知道为什么,丢斯低头捂着脸,米哈尔双眼放空,模样都很奇怪。
我委屈地收回目光,瞪着场主想:为什么不夸夸我呢?难道我演的不像大恶人吗?
175.
在我凶恶的逼迫下,场主把一切都交代了。
欢笑杂耍场只是一个为了搜刮金钱的罪恶场所。
他们最主要的生意一共有五项,分别是转卖奴隶、各类节目表演、拍卖会、毒.品交易。剩下的一些小生意类型众多,只要能干,他们都会去做。
狩猎团伙是他们自己组织的,分布范围较广,是珍兽与奴隶的主要来源。
改造人是他们为了达成某想目的而进行的人体实验的产物,也是废弃的实验品,将他们投入到斗兽场也算是再利用。
他们交易的毒.品是某个恶魔果实能力者制造的,特点是甜腻的味道与极强的成瘾性,据说吃下会看到最美好的事物,是他们控制这座岛上的人的主要手段。
我越听心情越差,连散兵都不再念叨他的人类丑恶论,开始拐弯抹角说人类就这样,以残害同类为乐,有多少手段都不稀奇,让我没必要为此难过。
我没有回他话。
实在是没有心情回。
干脆让艾斯放把火,全烧了算了。
这座岛上,除被称作商品的以外,没有一个无辜的存在。
正想着,身边突然有了变化,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彩色泡泡逐渐取代空气,分布于四周。
“遭了!”丢斯这样说着。
我回头一看,阿蒙不在后面,而进来的那扇门也消失不见。这里就像一个封闭的牢笼,将我们和场主一同困住。
我心里一咯噔。
这是……陷阱?
可他的上司还跟我们一起呢!
忽然意识到什么,我的目光立刻再次落在场主身上,却惊讶地发现,他正在融化,就像之前在甬道内的导游和丢斯他们一样。
第26章 26
176.
当场主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时, 那些彩色的泡泡已经填满了我们周围的空隙。
那股甜腻到令人窒息的香气又来了,我下意识屏气,停止伪装的呼吸, 四处张望,试图找到气味的来源,却无果。
像是隔着浮在一盆水表面的泡沫,我完全看不见丢斯他们的情况。只能听到哐哐两声闷响,似乎是他们倒在地上发出的。
也不知道是昏迷还是……我心里一急,伸手想要拨开泡沫,抬脚往他们那边走, 却感觉踩在冰面,呲溜一下也滑倒在地上。
不是很痛,只是有点懵。
我撑着地面想要爬起来,却没什么力气, 触碰到的所有东西都滑溜溜的, 完全抓不住。
看着变得比之前还要光滑而有光泽的皮肤,我一脸懵。
这是什么?
来不及细想,丢斯和米哈尔痛苦的声音从两个方向传来,我使劲扒拉两下地面,像个刚学会走路的四脚兽,在原地滑稽的摔了几次, 也没能够成功迈出一步。
我生气了,真的!
“阿帽!”
话音未落,一阵风随我的心意拔地而起。
我抬起手,控制着风元素在周身旋转, 龙卷宛如暴风的屏障,将彩色的泡沫吹散, 仅剩的也被挤压在角落,畏畏缩缩。
丢斯和米哈尔狼狈的身影落入我的眼里,我连忙滑过去,拽着他们查看情况。
他们双目涣散,表情痛苦中带着点惊恐,像是陷入一场无法逃脱的噩梦,呼吸急促,身体轻微抽搐。
我试着唤了两声,没有什么效果,便狠心一巴掌呼上去。
原本我想的是这巴掌会在他们的脸上滑过去,可能没有多大的冲击力,不会受伤,却没想到,那股异常的滑溜感在我出手的一瞬间消失了。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我的手结结实实贴在了丢斯的脸上。
他的五官都扭曲了。
趁丢斯没缓过来,仍然沉浸在噩梦与突如其来的疼痛中,我悄悄挪到米哈尔身边,捏住他的肩膀,装作焦急的模样使劲摇晃。
“老师!老师!米哈尔!你振作一点啊!”
米哈尔还没被我叫醒,丢斯先捂着脸,吸着冷气,转过来看我。他的脸上是非常真的迷茫,看来是对刚才发生的事完全没有印象。
我松了一口气,“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刚才有人突然出现袭击我们,我回头一看你们都倒地上了,怎么也唤不醒,差点吓死。”
丢斯眨了眨眼,像是无法理解我的话一样,“哦,那人呢?”
“像那个场主一样融化了。”
阿帽嘲讽似的说了一句:“你在那个世界的大学专业是说谎的艺术?看来学得不错,期末考试至少满分吧。”
我只是迫不……算了,我就当你在夸我了!
丢斯终于回过神,心有余悸似的拍拍胸口,对我说:“干得不错。”
我努力保持着面部表情正常:“那是,我说好了要保护你的嘛!”
177.
忽略被我……好吧,是被阿帽借我的风压制住的泡沫,我们凑在应当是门的那一面墙壁前,研究该怎么出去。
丢斯对着墙壁上下其手,摸了半天,抱着双手深沉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蜡。”
米哈尔摸了摸,“确实是蜡。”
“所以——”我提着随手拆下来的凳子腿,使劲往上敲,当的一声巨响后,我继续说道,“我们该怎么打破这铁一样的蜡呢?”
说完,我看向米哈尔,米哈尔扭头看丢斯,丢斯转身,旁边没人了,他只好又转了一次,盯着我沉默不语。
空气突然僵住了。
这时,一阵轰隆隆的声音由远及近,逐渐变大变清晰。
“你们听,这是什么动静?”我侧耳问道。
他们皱起眉头,面露疑惑,我指了指蜡墙,“好像是从外面出来的。”
听了我的话,他们趴在墙壁上,凝神静气片刻后,突然意识到什么,表情突变,丢斯往旁边一扑,米哈尔也跳过来一把拽住我趴地上。
视野都还在天旋地转,一束滚烫炽热的烈焰便已突破蜡墙的封堵,横冲直撞出现在我的眼前,将周围的空气都灼烧得扭曲。
我心中一喜,是艾斯!
178.
顺着烈焰烧穿的通道,我们回到了那片还没消失的草元素森林中。
只不过此时的森林已经大变模样,每棵树上都开满了橙红的花朵,绿叶成了花的养料,越来越少。
那个副场主阿蒙已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但他身边还站着一个半身都裹着泡泡的男人。
他的前方是元素化的艾斯,身上也有一些残留的泡沫,正在被烈焰蒸发,看上去并无大碍,没像我们刚刚那样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其他船员各自拿着武器与守卫们战斗,那些在地上巡逻的扫雪人也在其中。
泡泡男见到我们赶来,面露惊愕,恐怕是想不通我们是怎么逃出来的。我没有兴趣跟他解释,揉着手腕,就跟同伴们一起冲上去围殴他。
179.
解决完泡泡男,这件事才算结束,我们知道了所有的真相。
跟之前听到的那些也差不多,只不过阿蒙就是场主,且真实姓名为默里·皮克,是玛斯海贼团船长,悬赏金八千八百万贝利,超人系·蜡蜡果实能力者。
泡泡男是皮克的副船长,超人系·泡泡果实能力者,悬赏金七千三百万贝利。他也是利用这座岛上的某种致幻植物,结合自身能力制造出毒品的人。
我们问完话后,就由空海割下他的头,收起来准备去换悬赏金。这个提议是他说的,他曾经是个赏金猎人。
丢斯听完他的话,眼睛都亮了,显然是觉得这是个赚钱的好方法。
180.
在柯达兹的带领下,我们走在离开地下的路上,路过拍卖会的场地时,米哈尔消失了一段时间,再次跟上来,他的身边多了一个有点熟悉的人影。
是那个被其他人拍下的鲉鱼鱼人。
这条道上还有其他包厢,似乎走得匆忙,有些门大敞着,路过随意瞥一眼都能将里面一览无余。
我又见到了那个女孩,在与我对视的一瞬间,她的眼里有了光。
我的脚步暂缓,抿着唇犹豫着抬起手,却见她额前血花绽放,红色的眼泪划过眼角与上扬的唇边。
“谢谢。”她无声说道。
米哈尔按住我的头,额前的发丝被压塌,搭在眼皮上,视野都变得模糊。
“走吧。”
“……嗯。”
181.
一边解开珍兽与奴隶的束缚,一边捣毁不需要留下的东西,往外跑,等到离开地下后,我们的队伍变得特别庞大。
外面竟然还有人围堵我们,看穿着和战斗方式,只是没有经过训练的普通人。见我们那么多人虽有退却之意,却仍然咬牙冲上来,双目赤红,一副与我有深仇大恨的模样。
我皱着眉头,没有留手,来一个打趴一个。不管有什么理由,助纣为虐的他们都不值得我同情。
一路打到港口,终于没有人了。
我让艾斯放了一把火,灰蒙蒙的天空下,白雪依然悠闲的在飘,熊熊燃烧的赤红可能无法将这片污秽的白烧净,但至少挺好看的,让我心情都美妙起来。
艾斯盯着我片刻,猛地一捶手心,从裤子口袋里掏出卷成一团的海贼旗,爬到港口的某个架子上,笑着对我伸出手。
“安德,快来!”
我不明所以,伸出手握住,被他拉上去。他把海贼旗交给我,又去找了根长木棍。
捣鼓片刻后,黑桃的旗帜在这片白与红对比强烈的世界中央飞扬。
因战斗混在我们之中的亚基68,停在码头上,呆呆地望着我们的旗帜。我们越过他排着队回到船上,见他还没有动作,走在最后的艾斯一把抓住他,一起跳上船。
“好了,这边的事就算结束,我们该回到原本的航线上了。大家,为了庆祝,开宴会啦!”
“哦哦——!”
182.
船开出去一段距离后,我忽然感觉到一股视线落在身上,没有什么恶意,于是,我只是回望过去。
那飞扬的旗帜下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戴帽子的金发青年,手里拿着一根水管,对着另一只手里的电话虫说着什么。
见我看过去,他还微微一笑,说了句:“谢谢。”
我不太理解。
正好丢斯叫我过去,觉得没有什么危险,便将他抛在脑后,不再去想。
换了身正常的衣服,去厨房忙碌,在邦西和丢斯的帮忙下,宴会很快就开始。
途中,没有去岛上潜入的那伙人对地下的情况有些好奇,就问新加入的亚基68。
问着问着,就提到了安莉与亚基这对母子的事,亚基68沉默一段时间,说:“亚基已经被买走了。我是借他的一部分培养的改造人。安莉是妈妈,但不是我的妈妈,不能回去。我要去找亚基。”
邦西感同身受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忽然觉得,其实我们海贼团叫寻人海贼团其实也挺适合的。
寻值得挑战的对手,寻冒险小说的素材,寻丢失的儿子与兄弟……不过,帽子海贼团好像更适合,就是对丢斯不太友好。
说起来,他前段时间说买帽子,到底买还是没买?
183.
说个插曲。
宴会快要结束时,我们谈起joker是谁这件事,大家面面相觑,忽听一个陌生的声音。
“你们居然不知道joker是谁?啊,这可真是……那是在地下世界中可以被称为帝王的男人啊!”
我们循着声音看去,一个戴着骷髅面具,全身挂满骸骨首饰的神秘男人,不知何时混进来,十分自然地端着酒杯灌了一口。
“你是谁?”
“我?哎呀,我只是个普普通通打杂的小人物,各位老板完全不用在意。”
据他说,他叫斯卡尔,是个海贼发烧友,喜欢搜集骷髅。为此经常混到海贼船上打杂,直到下一个港口才被放下去。这样重复着,他几乎走遍了所有港口。
艾斯惊道:“我说,你这样不是很厉害吗?一定知道很多事情吧?”
被夸了的斯卡尔竖起了鼻子,跟我们详细介绍了下joker是什么人。
joker只是代号,他也不知道那人的真实名字,毕竟地下世界的王可不是他这样的小人物能够见到的,所有的信息都是道听途说,真实性有多少需要我们自己判断。
据说joker有官方背景,经营着非法拍卖场所,也从事军火生意,势力遍布世界各地,认识许多大人物,也是地下世界的中介。
“不过各位老板也不必在意。据我所知,这些家伙是被拒绝了的,joker根本不会管他的生死。”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我们也没多想,毕竟,那个joker通常在新世界出现,而我们连乐园的一半都没走完。
返回原本航线的路途有点长,斯卡尔迟迟没有下船,又经不起艾斯的夸赞,什么好厉害啊、情报专家、有你的情报真方便之类的,一连串砸下来。
斯卡尔顶不住,就成了我们的同伴,黑桃海贼团的情报家。米哈尔和丢斯的智力团成员喜加一。
顺带一提,那个鲉鱼鱼人名为沃雷斯,也留在船上,成为了米哈尔的学生,我们的见习船员。
184.
几天后,黑桃A号还没回到原本的航线上,新闻鸟先一步找到偏航的我们。
或许是有干了一场大事的自信,平时对报纸完全不感兴趣的人都跑来争抢。
我看着他们从船头打到甲板中央,才收回看智障的眼神,掏钱又买了一份。
翻出夹着的那一叠通缉令,我满意地看着艾斯上涨到五千一百万贝利的悬赏金,嘴角上扬。往后翻,没有海贼团里的其他人,我的嘴角逐渐落下去,到最后一张时,嘴角直接下撇。
甲板上的那群人达成共识,头挤头一起看,似乎也看到了这张,一阵夹杂着大笑声的喧闹爆发。
“多少?这是多少?”
“四千两百万!?我没看错吧?”
“第一次就能有这么高?为什么啊!”
“啧啧啧,不得不说,这张照片拍得好啊!我太喜欢了!”
“喂,安德!快来看,你有通缉令了!”
别叫!我已经再看了!
看着占据通缉令大半面积的照片,我的手微微颤抖。
身穿暗紫色礼服的少女,双眸剔透,挂着恶劣的笑,豪爽地扯住碍事的裙摆,露出白净笔直的腿,回旋踹在背对镜头的敌人腹部,长发与剩下的裙摆伴着草绿色的星星点点光芒旋转飞扬。
有点梦幻哦……
说实话,自从看了艾斯的通缉令后,我也有中二病发,幻想自己帅气照片印上去的模样,却没想到……丢斯出来挨打!
我深呼吸,努力心平静和放下通缉令,拿起报纸一看,顿时更气了。
东海新人火拳竟怒为红颜知己屠岛,竖起旗帜只为博得美人一笑……配图:艾斯一手拉住我的手,另一只手搂腰把我拉上高台,海贼旗在我手里散开,露出大半图案。
还没做什么,手里的报纸就被一阵风撕成碎末,我愣了下,没有管阿帽为什么这样做,而是转头去打人。
“丢斯!你看你干得好事!”
185.
朝着记录指针的方向前进,我们回到原本的航线上,还没看到那座需要记录磁力的岛屿,就先见到了一队海军。
领头的那艘军舰上,画着海鸥标志的主帆下,站着一名肌肉发达的老人,戴着狗头帽子,左眼有一道疤,话也不说,抓起一旁的炮弹就那么徒手丢过来。
砰的一声巨响,船边炸开十几米高的水花,我站在船舷边被浇了个透心凉。
艾斯看到对面的那个老人后,头一次没有让我们主动靠过去,也是第一次下达逃跑的指令。
他脸色难看,像是被吓住一样,“快、快跑!划船!别回头!”
第27章 27
186.
这艘船上的所有人基本都有明确的目标和计划, 除了我。艾斯也是一早就告诉我们,想要名扬天下。
他要让全世界都知道,他那伟大又温柔的母亲赋予自己的名字——波特卡斯·D·艾斯。
为了达成目的, 他一直都在努力,具体表现为:找人打架。
打败强敌,就能以实力出名。
来到伟大航路后,我们时常会在海上遇见一些为赚钱拼命的赏金猎人,或者其他想要黑吃黑的海贼团,偶尔还会撞见巡逻的海军军舰。
面对这些送上门来的对手,艾斯通常是以热情的火焰回应。
火拳, 这个他最常用的招式,也是在这段时间逐渐被世人所知,成为他的名号。
不过,自从捣毁欢笑杂耍场后, 再去打其他不出名的家伙, 就没什么作用了。
艾斯正有些发愁,想要主动去找一些更加厉害的、有名气的对手。
可还没付出行动,就有这一队海军送上门来,看那衣服,还是个中将。他本应该急吼吼让我们把船靠过去的,现在却……
太奇怪了。
奇怪的让人心里痒痒, 好想知道到底是为什么啊!
187.
情况紧急,来不及问了。
在艾斯说出那句话前,距离大炮最近的亚基68就已经调整炮口朝向,准备反击。
一声巨响, 对面的军舰前方溅起水花。
亚基68嘀咕一句:“打、偏了。”
他垂头盯着自己畸形的右手和接着机炮的左手,模样有些丧气。康内利亚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有说话,接过大炮,重新调整位置。
艾斯似乎才从那种莫名的惊恐中回神,视线回到我们的船上,喉结明显的滚动后,严肃地说道:“别打了,赶紧走!被抓住真的会死的!”
大家都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说什么,而是立刻行动起来。一次快逃还可能是听错了,两次就是事实,也是指令。
一条船上,船长的命令是绝对的。
只要船长说是白的,哪怕是黑的也得说成白的,这就是海贼的处世之道。
岩流大手一挥,把方向舵转起来。我和一部分人划动从舷窗支出去的船桨,丢斯在甲板上走来走去,观察情况,指挥大家。
气氛逐渐热起来,一种紧迫感悬在每个人的心头。
这时,斯卡尔的动作突然顿住,望着天花板,思索片刻道:“我刚想起来,那个有叼着骨头的狗头船首的军舰,是海军总部中将卡普的船。”
“诶?”
“骗人的吧!?”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其他人陆陆续续发出惊呼声。
“真的?”
“你说的是那个海军英雄卡普?”
“那样的大人物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啊!”
“难道是专门来抓船长的?”
“不会吧?我们船长还没过亿,怎么可能……”
听着耳边的对话,我才想起来卡普是谁。海军英雄,这等有名的人物,我自然是被米哈尔科普过的。
卡普是海军本部的中将,是传奇人物。
相传他曾经数次将海贼王逼入绝境。在33年前,因为独自一人在神之谷挡下了谁都无法阻止的洛克斯海贼团的进击,并和罗杰联手将整个海贼团毁灭,因而被誉为“海军英雄”。
别名“英雄卡普”、“铁拳卡普”。
这样的人确实不是现在的我们能够打败的,跑,赶紧跑!
抱着这样的想法,划船的速度都快了不少,抽空往周围一看,大家划得比我还快,看来我们的求生欲都挺强烈的。
188.
在我们的努力,黑桃A号正在飞速远离那狗头军舰。
海军距离我们比较遥远,除更加密集的徒手丢炮弹攻击以外,并没有什么有效的拦截措施。
冲天的水花一束接一束,组成一片水色的幕布,遮挡了那边的情况。当幕布突然落下时,卡普站在船头上,手里拿着一个有点大的扩音器。
“听得到吗?火拳艾斯——你居然趁我不在偷偷出海当海贼,是把爷爷的教导都忘了吗?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扩音器的效果很好,那沙哑的声音真真切切传到我们耳边,震得我们停止划船的动作,冲出去盯着艾斯,目瞪口呆。
几秒后,重叠的惊呼声直冲云霄。
“爷爷!?”
丢斯的表情跟我们不太一样,要更加崩坏,像是世界观崩塌一样。他喃喃自语道:“爷爷……父亲……,爷爷是海军英雄,那不就是海军英雄的儿子是海……”
他突然反应过来,把最后几个字的音节咽回肚子里。我没能听清,说实话,有点好奇。
甲板上,艾斯脸色一变,一脚踩在船缘上,深呼吸,恶狠狠大喊:“我早就说过要当海贼,要你管啊!”
卡普怒极反笑:“哈哈哈很好,居然敢这么跟爷爷说话。”
嗖嗖几声,又飞来一串炮弹,溅起的水幕还没落下,便有一个壮硕的人影撞破水花出现在我们眼前。
那显眼的狗头帽子往上一抬,中间是一张苍老但不颓废的脸庞,双眼亮着精光,笑得露出一口白牙。
这么远,他是怎么过来的!?
余光中,有人的脸都变成了名画呐喊,艾斯的表情也扭曲,吓得忘记元素化这一招,扭腰翻身回到甲板上,险险躲开那看着就疼的一拳。
“我要把你们全都抓回去,”卡普起身,“然后,你就老老实实给我当海军吧!”
艾斯的拳头燃起火焰,“少妄想了!我才不会当海军!”
说完,两个人就扭打起来。明明都算是有名的人物,却像幼稚园里的孩子一样,出招没有章法就算了,居然还扯头发,上嘴啃。
说的就是你呢!
艾斯,注意形象啊!
我们想要帮船长的忙,却又觉得爷孙之间的矛盾不好插手,只好站在一旁大声加油。
不过,这加油声也渐渐消失,只剩两□□拳相碰与骂骂咧咧的声音。不得不说,八卦是人的本性,他们说得真有意思啊。
“老夫把你丢下千丈悬崖、扔进密林、绑在气球上,都是为了锻炼你,让你能够成为优秀的海军。还把路飞带去跟你一起训练,你却跑来当海贼!?”
“吵死了!我都说了我有必须当海贼的理由,你别管我啊!”
“说什么别管,你是我的孙子!”
艾斯的动作明显一僵,随后瞪着自己明明火焰化,却仍然被抓住的手臂。
“……可恶,为什么躲不开!”
“哈哈哈,爱的铁拳是无法躲避的!”
我也无法理解,为什么卡普能够抓住元素化后的艾斯?说好的自然系果实元素化没有弱点呢?
“那个人的手上有一种特殊的力量,应该是这个世界除恶魔果实以外的另一种力量体系吧。”阿帽这样解释道。
189.
这场幼稚的战斗在某个意外中结束了。
谁能想到,艾斯只在吃饭时突然睡着的习惯不仅能进化,还会传染给别人。
上一秒扭打成一团的他们还在挥拳,骂骂咧咧,下一秒就抱着呼呼大睡起来。
丢斯淡定指出我的错误:“不能说传染,应该是遗传。”
“……也是。”
我望着那嘴角有可疑水迹,歪头吹着泡泡的老人,只觉海军英雄的滤镜已经碎完了,连渣都不剩。
醒来后,两个人好像已经能够和平相处,没有再打起来。
卡普就像一个普通的老人一样,拍着年轻有为的孙子肩膀,哈哈大笑着:“说起来,你跟你的同伴们在那什么岛上闹得很开心啊。干得不错!我早看那些垃圾不顺眼了,只不过他们有些藏得太深。”
“喂,臭老头,你这样说真的好吗?”艾斯嫌弃似的抖落那只大手,嘴角却不自觉上扬些许,“你不是海军英雄吗?”
“没关系,他们又听不见。”卡普小拇指掏着鼻孔,睁着一双死鱼眼环顾四周,看到我这边时眼神一变,“这就是你专门抢回来的美人?我的孙媳妇?”
“你在乱说什么?安德是我的同伴!”
卡普没有理会蹦起来的艾斯,朝我这边走来,点头道:“嚯,是个很好的女人,眼光不错!”
“……”额上有什么东西在跳,但这是艾斯的爷爷,我忍,“卡、爷……中将,我是男人!”
“诶?”
卡普愣住,都不掏鼻子了,伸手就想验证一下似的。我哪能让他那只脏手碰到?两腿一蹬,直接飞天。
卡普站在船舷边上,仰望浮在空中的我,眼里多了几分意外的色彩,“喂,小子,你这好像不是……”
话还没说完,我看见艾斯眼睛一亮,抬手就是一发火拳。
“赶紧回去巡逻吧!混蛋爷爷!”
滚烫的火焰目标不是卡普,而是他踩着的那一块地。卡普不知怎么的,愣了一下,没有及时反应过来。
于是,在邦西“混蛋!那是我们的船啊!”的怒吼声中,卡普“啊——”的叫着落海,艾斯收回火焰,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趁现在,小的们,我们走!”
就像之前说的,船长的命令是绝对的。我们立刻行动,再次像齿轮一样转起来,带着黑桃A号远离那队海军与英雄卡普。
驶出一段距离后,再回头,平静的海面上,没有任何追兵的影子。
也不知道是放弃追击,还是我们真的跑得太快,他们追不上来。
190.
新闻鸟送的报纸到底是谁在编撰,又是谁在四处拍照:这都是我一直很好奇的事。
遇见卡普的第二天,我刚走出船舱,就听见其他人的讨论声。
“哇,不愧是艾斯老板。这悬赏金上涨的速度,可以算是近几年来的第一名了吧?”
“九千四百万……要过亿了!”
“船长都那么高了,为什么还没有我的通缉令。可恶,这下出去还怎么好意思说是黑桃的人?”
“我说你们,大清早的就聚在这里,是没事干?甲板上那个洞还没补好呢!”
“哎呀哎呀,这不是遇上高兴的事了吗?丢老板不要那么严肃嘛。”
丢斯还想说什么,但我走过去拿起报纸的行为打断了他。他无奈地看了我一眼,叹口气,“赶紧看完,还有一堆事要做。”
我挥了下手,“遵命,丢老板!”
丢斯眉头一跳,斯卡尔哈哈笑着躲进船舱。我低头看了眼报纸,艾斯把卡普轰下船的那一幕定格在纸面上,而飞在天上的我很荣幸占了小小的一个角。
标题:火拳艾斯为留下红颜知己,竟对海军英雄愤而出手……
我咔嚓咔嚓把报纸揉成一团,没给阿帽出手的机会。
所以说,写这些新闻的人到底是谁?我也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就是想跟他好好聊聊。
第28章 28
191.
伟大航路乐园的路途刚过半, 我们海贼团的成员总数就已有十七人,外加一兽。
新加入的奥萨蒙多、达奇·布里和多伽终究是辜负了丢斯的期盼,依然是不折不扣的武斗派。
“三是一个好数字。”
丢斯看着在船上闹腾的笨蛋们(不包括我), 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然后,他就眼睁睁看着斯卡尔背叛了智囊团,无比自然地混入武斗派的狂欢中。
吵闹的声音伴随着酒杯的碰撞,与飞溅的液体扩散开来,停在帆上的海鸥都无法忍受,张开翅膀飞往远方的蓝天。
丢斯捂脸,开始盘算这次宴会后需要补充哪些物资, 消耗多少钱财,库存还能剩些什么。
喜静的米哈尔与他一同坐在远离笨蛋们的角落,看了看那群开始掰手腕,将木桶弄成破烂的幼稚鬼们, 拍了拍他的肩膀, 无声安慰。
顺带一提,这位文质彬彬的狙击手,在之前船上的腕力比赛中荣获第二名,仅次于船长艾斯。
别看他特别有礼貌,社恐又安静,真惹急了, 枪都不用,徒手就能把人的头盖骨掀了。
我坐在他们身旁,捧着被塞进手中的果汁,默默抿了口, 浓郁香甜,但——
明明成年了, 为什么不让我喝酒!
不要被表象迷惑啊,家人们!
我们可是不法分子!
192.
新的三名伙伴是出于各种原因,无法在原来的地方继续停留,也没有船只愿意带他们离开,只能独自出海的人。
直到在艾斯的邀请下加入,踽踽独行的他们,才算有了可以依靠的伙伴。
丢斯看着被众人簇拥,高举酒杯,笑得开怀的艾斯,脸上带着莫名欣慰的笑容。
我大概能够理解他的这种心情。
或许他在想,还好当时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没有拒绝艾斯的邀请。
幸好,在那座美丽的岛上,他们两个人组建了这个海贼团。
用丢斯写在他准备好的那份小说素材里的话来说,艾斯就是具有船长资质的人。
何谓船长资质呢?简单来说便是人人爱戴,像照亮黑暗大海一样的指明灯。
在不知不觉中,就已然是众人的中心。能够自然而然地将出生、教育、想法和性格都截然不同的人维系在一起。
黑桃海贼团的大部分人,都是在其他海贼团中没有容身之地的人,通常不应该成为海贼的,拥有奇妙经历的各色人等。
我们以各式各样的理由,带着不同的目的,乘上这艘船,加入黑桃海贼团,成为艾斯的伙伴。
而他只是默默将我们逐一接受,没有追究目的,没有因不同而拒绝,不会为半吊子而生气。
他大概是天生就带着某种独特的能够吸引人的特质。那是光用领袖气质或者豪侠气概,这类词汇无法形容的某样东西。
总之,我们这一类人总是自然地出现在艾斯面前,就像是有不可思议的缘分之类的东西一样。
以上摘自玛斯库德·丢斯所著的冒险小说《名字暂未确定》中的某一小段。
不知何时,丢斯从一开始被我看见他写的东西,会把我丢出房间外,变成了会主动拿写好的稿子给我看。
像给编辑发送新文的作者,期待得到一点意见与反馈。
我看着通篇的夸赞,与那些熟悉的名字,忽然想起丢斯曾经被其他人看见自己写的内容时,咬牙发下的誓言。
“等我将来出书的时候你们绝对不会看见自己的名字!一个都不会有!打死我也不会写进去的!”
放下稿子,我对着丢斯欲言又止:“怎么说呢……”
“怎么了?”
“我再次确认了一件事,你真的就是个傲娇。”
“哈!?”
192.
艾斯的受欢迎程度在悬赏金接近亿之后,又上升了一个层次。除我们以外,还有一类人经常出现在他的面前,就比如现在——
邋遢的络腮胡男人猖狂的笑着,“嘎哈哈哈!艾斯!爱你哟!”
“吵死了!”丢斯看不过去,一脚将其踢下船。
只听一阵哀嚎,“我、我的赏金猎物啊——!!”紧接着,一声扑通,那人便彻底消失在蔚蓝的大海中。
但这只是袭击我们的赏金猎人团伙中的其中一人,还有比我们多了数倍的敌人,在黑桃A号上肆意挥舞武器。
艾斯的悬赏金目前在乐园是数一数二的昂贵。
那些没胆子前往新世界,却又贪婪无比的弱者们,眼馋他的赏金,就像采蜜的蜜蜂,纷至沓来。
其实我们已经习惯了,但还是不免被眼前的这群人给恶心到。
在这片广阔的大海上,谁都知道遇困而进退不得的恐怖。无论是谁,通常都不会对处于那种状态的船视而不见,只顾自己离开。
不管是多么臭名昭著的海贼,唯独碰到这种情况,或是会施以援手,或是会出于掠夺的目的,想要趁火打劫,姑且都会先把船停下。
这群赏金猎人便是利用这点,才登上我们的船。
利用他人善意这点,就战略来说也算常见,不能说差,但打破约定俗成的规则就有点令人恶心了。
193.
不管怎么样,清理这群杂兵对我们来说易如反掌,即使他们比我们多了数倍也只是多花了点时间而已。
元素子弹上膛,瞄准被追赶到船边缘的丢斯那边,砰砰几声便清楚一片空地。
视线转换到其他地方,被无数赏金猎人团团包围的艾斯,正一拳一个小朋友打得开心,火焰在拳头上涌动,不用管。
浑身挂满骷髅饰品的骷髅爱好者斯卡尔,正跟拿着有骷髅刻印的枪的敌人友好交谈,显然是看上了那把枪,想要将其纳入收藏,也不用管。
再看其他人,即使都是一打多,也完全不在怕的。他们平时没事干就喜欢在甲板上比赛切磋,难得有机会使出全力,当然是打得越多越激烈越开心。
我还是不要去抢他们的人头了。
智囊团的最后一人米哈尔虽然还在船舱内,但他的子弹却在满场飞,支援同伴。
好像……没我的事了。
我撑着下巴思索片刻,转身就走进厨房,拿起土豆开始削皮。
按照惯例,打完一场胜战,艾斯就会说开宴会。这次应该也没有悬念,早点做完,早点加入他们。
食材已经没有新鲜的绿色蔬菜了,剩下的都是可以放得比较久的南瓜、胡萝卜、土豆和洋葱之类的。
那就做咖喱吧,正好也比较简单,可以偷下懒。不过想着艾斯的大胃口,和其他同伴们一个比一个高大壮硕的身材,我又默默往菜单上添了烤肉。
不然真不够他们吃。
194.
当外面的喧嚣突然消失,周围都变得静悄悄时,我就知道,战斗结束了。没过一会儿,有几个人走进来帮忙,还有几人搬走了酒桶。
忙碌完走出去,印象中精致漂亮的甲板上已经变成现在这样粗陋,四处都有修补的痕迹。拼接着色彩不一木板的甲板,看上去就像打满补丁的衣服。
可看着围坐于菜肴和酒桶边的伙伴们,看他们举杯催促我赶紧过去,还拍拍专门留空的位置的模样,忽然就觉得,这样的甲板还挺好看的。
不,应该说,甲板就应该是这般热闹的模样。
笑闹声伴着略微走调的歌声,同飞鸟一起翱翔于金色的夕阳中,远处泛着光的浓雾衬得此处如幻境般美丽。
“哟嚯嚯嚯,哟嚯嚯嚯哟嚯嚯嚯,哟嚯嚯嚯,将宾克斯的酒送到你身旁,像海风随心所欲乘风破浪,在海的彼岸夕阳也喧闹,鸟儿的歌声在空中画出圆圈,再见了港湾丝绸之乡,来唱首歌吧出航之歌。金波银浪也化作水花激荡,我们离去只因海洋~”
宴会接近尾声,船员们三三两两靠在一起,或是随心所欲地唱着走调的歌谣,或是打闹,或是休息。
“将宾克斯的酒送到你身旁,我们海贼劈开海浪,波浪为枕船为床,骷髅帆骷髅旗迎风飞扬~”
我接着倒头就睡的那人的调子,继续哼着早已经倒背如流的宾克斯的美酒,偷偷摸摸爬向酒桶,头埋得比桶低,凭着记忆,抓住被人放置于桶盖上的酒杯。
摸到东西后,我心里一喜,口中的歌声暂停,连忙直起身去看战利品,可还没端起来,就被一只小麦色的手掌盖住杯口,黑影压下来,将我整个拢住。
紧接着,那只手五指扣住杯壁,一扭手腕,到手的酒杯就从我的手中飞走了。
我抬头鼓着脸颊恶狠狠瞪向捣乱的丢斯,却见他得意洋洋地瞥了我一眼,接着我未唱完的歌,像只斗胜的鸡朝着倚靠在栏杆上的艾斯走去。
“无垠的天空下狂风大作,波浪起舞鼓声阵阵,心惊胆颤就会完蛋,并非没有明日的朝阳~”
我气鼓鼓坐回去,米哈尔拍了拍我的头,把倒得满满当当的果汁放在我的手中。橙色的水面洒着一层轻晃的金光,看起来格外诱人,还没入口舌尖就已回忆起那股酸酸甜甜的味道。
我砸吧砸吧嘴。
……行吧,不能浪费。
咕噜猛灌一口,“呼——”,好喝!
195.
正当放松之际,柯达兹突然嗷呜一声站起来,所有声音在这瞬间消失,大家保持着安静,跟随紧盯着远处发出低吼声的柯达兹的视线,朝前方看去。
那片如梦如幻的浓雾中渐渐出现一个黑影,随着距离的拉近,逐渐清晰,像是一艘巨大的船只。
艾斯嘀咕着什么,从船缘上探出身子,似乎是想要看清那个影子。丢斯被吓得一把抓住他的裤腰带,“你是想翻出去吗?”
“没有啦,我有注意不掉进海里的!”
回头说完,他又看向那片浓雾,影子已经足够清晰,却不止一个,而是连成一片。
这是一支舰队。
意识到这点,我们已经有了猜测的对象。
下一秒海鸥的标志便穿透浓雾映入眼帘。
“唉,赏金猎人过后是海军吗?虽然不意外,但要不要这么快的一起来啊?”身旁有人这样抱怨道。
斯卡尔往前走两步,眯着眼盯了会儿,指着领头的那艘船道:“这可是钉子手的船。我们被麻烦的家伙盯上了啊。听说是个很有本事的少尉哦。”
一阵议论声接着他的话后面响起。
艾斯:“真是个奇怪的外号啊。这人以前是船工还是什么的吗?”
“区区少尉,能有海军英雄恐怖吗?只要老大说上,我就上!”
“啊……才吃完饭,我真的一点也不想动啊。”
“我也是。光是站起来就想吐了……”
“废话!说了把最后一盘让给我的,你还加快速度嗷嗷两口就没了。可恶啊!越想越气,来打一场!”
“你吃了那么多,我就吃了那一盘!打就打,来啊!”
丢斯忍了又忍,终究是没忍住,酒杯嗑在船缘上,“别吵了!”
骂完,他看向艾斯,而对方收回视线微微摇了摇头,他便明白,转身指挥道:“拉开距离!”
可能是这段时间来骚扰的人太多了,艾斯已经没有当初来一个打一个的热情,都是看情况。
具体就是名气、实力和伙伴们的想法态度,现在很显然,这个钉子手并没有引起艾斯的兴趣。
丢斯的指挥还没有完:“这附近有岩礁地带吧?调整航线往那里去。急速前进!老师,海图!”
随着他的话,我们立刻动起来,甲板上依旧热闹,却全是忙碌的身影,不复之前的悠闲。
196.
突然,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声响起,“这船不错嘛。”
女人不知何时跳到我们船上,肩上披的白色大衣如斗篷一样随风飘扬,背后“正义”的字样映入眼中。
“很遗憾,你们的航海就要在这里结束了。”
她一边说着嚣张的言论,一边拔出腰间挂着的细长佩剑,手背上有着可怕的烧伤痕迹。
砰的一声,米哈尔的子弹头一次被人弹飞,而且是用那么细的剑。
丢斯没忍住倒退一步。他离得有点近,是很危险的位置。斯卡尔指着她喊钉子手。
艾斯好奇地问为什么叫钉子手,女人诚实地回答了,艾斯夸了一句吓人,毫无畏惧地走上去。
“我是伊丝卡少尉,你就是火拳艾斯吧。你被捕了!”
伊丝卡把剑锋指向艾斯,而艾斯一反常态地露出了严肃的表情瞪视着她。
“名字像鸟一样啊。”
除了说这句话的艾斯,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
伊丝卡很快回神,收起那点无措的神情,眼睛一转,剑锋也指向我,装作刚刚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
“还有你……虽然剪了短发,换了男装,但不要以为这样就能迷惑住我。你就是紫玫瑰赛琳娜吧。你也一样被捕了!”
本来严肃的氛围,在她的话音刚落的那一瞬间被一连串大笑声打破,不只是我身边的,还有我身体里的那几个人,一个比一个笑得猖狂。
虽然从看到通缉令上标注的名字是赛琳娜,报纸上出现的外号是紫玫瑰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总有一天会被人当面这样喊。
但也来得太快了吧?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别笑了!”我先试图制止伙伴们不顾形象的躺地捧腹笑行为,又严肃地纠正眼前有点懵的海军少尉,“你给我听好了,我的名字叫安德,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真的不是什么紫玫瑰赛琳娜!”
伊丝卡看上去更加懵了,过了好一会儿,周围的笑声变得断断续续,像是喘不过气,随时都能背过去一样,她才一锤手心,恍然大悟道。
“啊,你改名了?”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我一直就这个名!”
197.
当初看见这个外号时,我其实差点杀到新闻鸟的老巢,可惜不知道到底在哪里。
阿帽安慰我:“行走于世,拥有诸多名号也是常事,不必如此介怀。”
我幽怨地回了句:“那送给你要不要?”
“呵,这种没品位的东西,你自己留着吧。”
……可恶!这不是连你也不想要吗?还装模作样安慰我什么!
198.
话说回现在,伊丝卡在我说完之后就直接动手了。
那细长的剑刚好指着我这边,于是,她的第一目标也是我。但艾斯距离她最近,只是迈了一只脚,便挡在我的身前。
他收敛未散的笑意,用比刚才还严肃的语气说道:“抱歉,他是我重要的同伴,可不能让你逮捕了。”
“哼!”
伊丝卡没有停手,剑以极快的速度刺出,正如其名,像根钉子一样。艾斯直接元素化,却也被那锋芒所逼,摇身躲开。
周围的同伴们翻身而起,想要去支援,将艾斯和伊丝卡团团包围,却找不到插进去的时机。
我放下刚举起的枪,枪口指着地面,他们个个人高马大,把人都挡完了,我完全看不到里面什么情况。
算了,反正艾斯肯定打得过。
199.
跟我同样站在人群外的丢斯忽然意识到什么,环视四周,突然脸色一变,“遭了!”
我追着他的目光看去,原来是前进的方向已有军舰埋伏,虽然动作比较慢,但包围网正在稳步收紧。
原来钉子手只身闯进来,是为了吸引注意力。
不过,丢斯的指令下达的很快,我们的行动也不慢。黑桃A号已经进入岩礁地带。
那些军舰似乎一心追赶我们,并没有顾得上注意船底的岩石。而岩礁地带可是一个必须万分小心的地方,稍不注意,或者运气不好的话,船底就会被撞出个洞,随后沉没。
眼前的军舰就是如此。
船体倾斜,哀嚎声响彻云霄,人也好木桶也好,宛如下饺子,轱辘轱辘一起滚进沸腾的海水中。
岩礁地带的海浪十分凶猛,波浪在无数的岩石之间来回穿梭,彼此相撞,再加上因不断冲刷而变得尖锐锋利的岩石。
那些海军估计不死也会重伤吧。
正这样想着,那边围成团的人群中忽然传出了惊呼,我凑过去一看,原来是伊丝卡主动跳下船,在湍急的浪潮中抓住那些快要溺水的部下,让他们抓好漂浮的木桶或是木板。
可惜,海浪实在太强,伊丝卡也没给自己留一个漂浮物,现在只能不断在浪潮里沉浮。
眼看她就要被彻底淹没,艾斯忽地将救生圈扔下去,刚好让伊丝卡能够抓住。
“为什么要救我!”伊丝卡大声问。
“谁知道呢。”这样说着,艾斯背过身,像随手扔了个石子一样无所谓。
“火拳!我下次绝对会抓住你!我会让你后悔救了我的!”
声音停顿片刻,“还有紫玫瑰,你也别想逃!”
我:“……”
行了,我已经深刻地知道,我是船上唯二有赏金的人,你别提醒了。
200.
离开岩礁地带,我们偏离了原本的航线,要重新调整前进的方向和路线。米哈尔、斯卡尔和丢斯聚集在船舱里,一起研究海图,艾斯身为船长自然也在。
我没事可以做,便去凑了个热闹。
海图大部分时候都是斯卡尔在用,上面画了许多标记,各式各样的,其中最显眼的就是那些骷髅。
丢斯的手指毫不犹豫跳过那些骷髅,指向图中的小得只有四分之一指甲盖那么大的一块绿色。
“这应该是指针指的下一座岛屿吧?”
斯卡尔弯腰瞅了眼,“啊对,我记得是个特别美丽的春岛,以鲜花、美人和舞蹈闻名,被人称作‘海上花园’。”
说到这里,斯卡尔直起身歪头想了好一会儿,嘴里一直嘀咕着:“但是它叫什么名字来着?哎呀,怎么想不起来了。有点模糊啊,一直叫外号习惯了。”
沉思良久。
“啊!我想起来了,是伊特菲勒!”他一锤桌板,“它原本不叫这个名字,只不过某一年,国王给天龙人献上岛上最美的女孩伊特菲勒后,就被改成了这个。”
“……你说,天龙人?”
艾斯的脸色莫名阴沉。
第29章 29
201.
艾斯是个弟控。
这是船上所有人的共识。
拜艾斯没事就喜欢把弟弟挂在嘴上所赐, 我们对路飞从小到大的所有事迹可以说是倒背如流,除不知道长相以外,他简直就如我们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一般亲切熟悉。
不过, 偶尔在宴会尾声,艾斯喝得有些迷糊了,还会提起另外一个人的名字——萨博。
是个贵族小孩,也是他的兄弟。
为什么说是小孩呢?
并不是因为萨博年纪小。他和艾斯同一年出生,是差不多大的,只是他在艾斯的故事里,永远地停留在了只能以小孩指代的十岁。
艾斯出生在南海巴特利拉岛, 却是在东海的哥亚王国风车村附近的哥尔波山长大。
五岁那年,他在废物终点站遇见了离家出走的贵族小孩萨博,两人约好一同攒钱出海当海贼。
后来发生意外,萨博被家里人找回去。再次离家出走时, 他撞上了来哥亚王国巡访的天龙人的船只, 仅仅只是从旁边经过,便被无理由地击沉。
我没有见过那些天龙人,但从身边人的讲述中,心中也差不多了有一个具体的形象。
不只是导致艾斯兄弟死亡的蛮横无理,还有害米哈尔家乡无新生孩童的恶劣残暴,收敛钱财的贪婪, 把人当作奴隶的无人性。
总之,烂人一群,最好不要让我遇上,不然……
202.
米哈尔知道我有那种想法后, 紧急给我巩固了一遍这些知识:
这个世界的历史有一百年左右的空白,那段空白在八百年前结束。
当时, 有二十个国家的国王共同组建了世界政府。
之后,作为“创造者”的国王们将各自的家族都带到了圣地玛丽乔亚居住。
虽有一个国家的王族拒绝搬迁,但剩下的十九位国王的后裔,依旧在这八百年间支配着世界政府,拥有所有的特权,以“造物主的后裔”自居,自称天龙人。
天龙人自认为神,其他人都是凡人,对那些人持有严重歧视的态度。
他们可以将任何人随意当作奴隶,烙上代表天龙人徽章的“天翔龙之蹄”,任由他们处置。
他们可以无视法律,所作的任何行为都是合理的,也不会受到任何限制,甚至还拥有调动海军的权利,但海军无权干涉他们。
最后,米哈尔这样严肃地叮嘱我。
“天龙人一旦被冒犯,海军大将或CP0必定出动进行保护。在没有绝对的实力和承担后果的决心之前,千万不要因一时冲动而出手。”
那时的我对海军大将和CP0什么的了解并不多,只是见米哈尔特意说这些,才回了一句“好的”。
203.
话说回现在,经过一段平稳的航行,我们来到海上花园伊特菲勒的附近海域。
一如既往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停泊,悄悄上岸,没有惊动任何人。顺着海岸走到繁华的港口,来来往往的人们并没有对我们投来异样的视线。
这些普通人对于海贼的敏感度,没有我曾经想象的那么高。
理由很简单,在大海贼时代的今天,于海上航行的海贼团实在是太多,大大小小,不计其数。
除海军、赏金猎人、同行,以及一些揣着各种各样理由对海贼特别关注的人以外,大部分人根本没那闲心一一记住随报纸发布的通缉令。
对名气大的海贼,他们或许还能有点印象,对我们这种有点名气,但不多的,可能只是觉得眼熟或者根本不认识。
总的来说,只要隐藏好海贼旗,不傻到自己在街上大喊我是海贼,凑到海军面前刷脸,我们就能平平安安度过记录指针记录这座岛屿磁力所需要的两天时间。
对,没错,我们要在这里待两天。
艾斯知道时,憋着一张嘴委屈巴巴地嘀咕:“要被困两天啊……”
用“困”这个字,可以说真的非常有他的风格,明明是座不错的美丽岛屿,却被他说得像在坐牢一样。
或许,在没有打架的对手,不能闹事,需要他随时注意自己的行为不要引起骚动的岛屿上休息,对他来说真的就像是在坐牢吧。
反正,已经坐在路边小吃摊的我对这里还算满意。
204.
伊特菲勒虽然出名,人来人往,观光客不少,却没有海军在此驻扎。他们在附近的另一座岛上,用最快的速度赶来也需要至少四个小时。
我们有充足的时间离开或者做好应战准备,因此,大家很放心地分散开来,前往自己想去的地方玩耍。
我也不例外。
刚走进城里没多久,就到一个圆形广场,中央搭着鲜花簇拥的水上舞台。有不少人围在这里,望着舞台,等候一场精彩的表演,而我的注意力却与他们不一样,完全落在被众人忽视,几乎快挤出广场的小吃摊。
小吃摊的前方有三个折叠方凳,看上去很是简陋。摊主是个中年男人,一双有力的手揉打粉色的面团,摊位后方有个锅炉一般的东西,顶端蒸腾着热气。
我走过去时,他刚好回身捏住锅炉的中间突出的把手上,拉出一屉水滴样的馒头,一股微甜的香味顿时扑鼻而来。
馒头被他分成四盘,每盘三个,盘子沿着一条弧线排排坐。
他捞起一旁的长嘴水壶,高高举起,手腕一扭,清亮的蜜色液体如雨划过,馒头瞬间如花苞绽放,露出中央的奶黄色花蕊,像荷花,也像牡丹。
让我这个对花没有什么研究的人来看,实在难以判断,或许是这座岛上的特有花种也说不一定。
毕竟是海上花园嘛。
接着,水壶也在他的手里摆正,转了个花似的落回台面的一角。随着壶底磕上桌面的一声轻响,摊主抬头,平静地问了一句:“要来一份吗?”
没有过多的吆喝,我却有种不能错过的感觉,连忙坐下,连多少钱一份都没问。
“要!”
有个陌生的声音与我重叠,扭头望向左边,竟然还是个有着一面之缘的青年。
戴着挂有防风镜大礼帽的青年抬手推了推帽檐,转动眼珠看向我,脸上的笑容莫名和艾斯很像,只不过少了点肆意妄为的不羁感,多了几分优雅得体的礼貌。
“啊,原来是你……我记得好像叫紫……”
眼看他要说出那个糟糕名号,我赶紧自我介绍道:“安德!我的名字,你呢?”
青年也不介意我的打断,伸出手以示友好:“安德吗?不错的名字。我叫萨博,很高兴认识你。”
“我应该也是。”
我抱着一丝丝没有收起的警惕,飞快地握了一下。我可没有忘记这人之前站在我们黑桃海贼团的旗帜下,莫名其妙说谢谢的事。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为了什么表示感谢……总之,不管怎么想,都很可疑。
不过,说完我忽然意识到了这个名字的耳熟,抬眸瞥了眼他的金发,微卷宛如波浪,左眼周围有一大片烧伤似的伤疤,还有那身后背着的有点熟悉的水管……
“请问,你认识艾斯吗?”
“你是说你的船长火拳艾斯吗?如果看过通缉令也算的话,那我应该认识。”
这么说的话,他们应该不熟,但真的很像啊,跟艾斯的描述一模一样,除了那头较长的短发。
这样想着,我继续问:
“看你的样子,是东海人?”
“应该是?”
“为什么是应该?难道不是从小在那里长大的?”
“嘛……十岁就离开了,之前的话……”
他看起来有些为难,并不想说下去的样子,我便换了个问题。
“那你有兄弟吗?”
“大概是没有吧。”
怎么全是些不确定的说法?
“大概?”
“我失忆过,曾经的很多事都不记得。”
“啊……抱歉。”
“没关系,不是什么大事。”
不知为何,萨博也太配合我了,简直就是有问必答,再加上不经意提到了他失忆的事,害得我有种莫名的愧疚感。
“你这么干脆回答我真的好吗?”
萨博摆摆手:“都不是重要的事,知道这些也没有什么用。我相信我的感觉,你是个不错的人。如果单凭这些就能换来与你的友谊的话,我认为非常值得。况且,那座岛的事多亏有你们,很轻松地就解决了,多谢。”
“呃……不客气?”
所以说到底是什么事呢?有点难受,感觉心上有羽毛在轻扫,我这该死的旺盛的好奇心啊。
没等我纠结出来要不要问,摊主重重地咳了两声,将我和萨博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见我们都抬头看向他,摊主铁青的难看脸色好转几分,“两位客人,东西凉了就不好吃了,请趁热吃!另外,我这里不适合聊天!”
“……抱歉。”
205.
我端起盘子,小心翼翼夹起一朵花咬下一片花瓣,说柔软也不是说酥脆也算不上,总之是很奇妙的口感。
入口是一股带着清香的苦,回味是丝丝缕缕的甜,很淡,刚好去除了苦中的那一点涩意。
好吃!
——来自难得意见相同的四人的评价。
一盘只有三个,即使每口都细嚼慢咽,也很快就没有了。
阿帽和散兵委婉表示,这点可能不够,倾奇者倒是难得主动提出请求说:“可不可以再来一份?”
看来这个真的很符合我们的胃口,而且,倾奇者好不容易说一回话,我又怎么能不答应?
于是,我抬头大声对摊主说:“这些我全要了!”
摊主顿时笑弯了眉眼,把台面上剩下的两盘递给我。然而还是不算满足,我又盯上了他手里正在揉的面团。
还没说话,摊主就看懂了我渴望的眼神,抢先一步回答:“客人,这下一份要等半小时哦。”
可恶!怎么这么长时间?
不过,同为厨师的我也明白,美味是需要时间精心雕琢的,煎炒煮炸的时间暂且不算,光是前期备菜就需要一两个小时,甚至不止。
我垂头,感觉头顶乌云密布,盯着空盘试图用意念让它给我变出来几个。只可惜盘子说它只是个普通盘,并没有那么大能力。
唉——!
正有点难受时,一个盘子从视野边缘闯进来,中间还装着两个没有动过的花朵,看起来格外美丽。
我猛地抬头,坐在阳光下的萨博宛如裹着厚厚的功德金光的十世大善人。
他笑着对我说:“这个不太合我的口味,如果不嫌弃的话,请用。”
“谢谢!”
我快乐得心里几乎哼起了歌,接过盘子正准备来吃,就听他说。
“话说,我突然想起来,好像以前也经常把吃的留给谁。那家伙胃口真的很好,像你一样,一顿能吃好多盘,明明还那么小……是谁来着?”
这个形容……我咽下口中的东西,试探性地问道:“是路飞吗?蒙奇·D·路飞,是个橡胶人,喜欢笑喜欢吃肉。天天戴着的草帽是别人送他的,特别宝贝。”
萨博眉头一皱,扶额垂头,模样有些痛苦。沉思良久,他抬头无奈地笑了下。
“抱歉,很具体的描述,但实在是……想不起来。”
第30章 30
206.
在一片沉默中, 萨博离开了。
说实话,遇到像我这种容易把话聊死的人,对方找借口走人也是很正常的事。
可看他的模样, 好像真的有急事。
萨博甚至来不及撂下一句寒暄话,起身时低声道了句“抱歉”,便匆匆挤入人群,很快就消失不见。
像是在追逐着什么,有些可疑。
不过,我没有心思去猜测他的目的,望着他离开的方向, 捂着胸口反复回忆方才的谈话,疯狂推敲细节,好半天才压下那种莫名的半夜醒来给自己一巴掌说真该死啊的愧疚。
我这也属于打探消息的迫不得已,更何况, 对方都说了只是失忆而已, 没什么事,别想了,别想了。
默默念叨两句,我抬头问摊主:“请问还有多久才能好?”
何以解忧?唯有吃。
207.
摊主说还有一会儿,我只能坐在原地继续等。
我不是话唠的人,但架不住周围的气氛实在热烈, 衬得我这边的安静特别的格格不入,总有人会投来奇怪的目光。
为了融入群众,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摊主聊天。
摊主是本地人,从小在伊特菲勒长大, 在另一边的美食街盘了家店铺。他一直都在店铺里忙碌,只是最近才来在这个广场上摆摊的。
一家稳定的店铺和一个流动的摊位放在一起, 任谁都会选择前者吧,这位摊主却选了后者,让我有些好奇。
摊主像是看出了我的疑惑,将新一笼的花从锅中拖出来,分盘装好递给我,扯下挂在一旁的毛巾,慢条斯理擦着手,目光投向人群簇拥的舞台上,问:“你知道伊特菲勒的故事吗?”
我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他说的伊特菲勒并不是指这座岛的名字,而是很多年前的那个女孩。
登上这座岛屿前,斯卡尔与我们分享过这个故事。
在很久以前,这座美丽的春岛并不是如今缤纷绚烂的模样,只是单纯的一片绿色,甚至越来越荒芜丑陋。
岛上有个小小的王国蒙特利尔,是世界政府的非加盟国。
因此,这里不受法律保护,是海贼与人口贩子横行的不法地带。平民每日都挣扎在贫困、恐惧与死亡之中,根本没闲心培养如今世界闻名的花朵。
直到某次天龙人巡游其他加盟国时,路过这座岛屿,当时的蒙特利尔王抓住机会,献上了岛上最美的女人伊特菲勒,这里才破例成为了加盟国,受到保护。
来到岛上后,我翻看过他们四处都有放的旅游宣传单,上面用大量文字描述了伊特菲勒的美貌。
不过,其中的废话太多,用我的话来说就是——
她能让收集了大量好货,看过不少美人的天龙人一见钟情;让玩腻了就丢、喜新厌旧的天龙人爱她到她去世;让吝啬的天龙人心甘情愿送上她想要的东西,然后转手让原本不富饶不美丽的家乡,变成如今的海上花园。
很多人都说,如果不是伊特菲勒死得太早,周边的岛屿恐怕都要被纳入蒙特利尔王国,真是可惜。
我却想,她能够死在那个年纪真是太好了。
死在容颜尚未老去之时,天龙人的残暴还未展现在她的身上,就算是被迫的,应该也……算了,这不是我能够随意揣测的事。
208.
摊主知道我了解伊特菲勒的故事后,点点头,没有再额外解释什么。
他的目光仍然落在舞台上,温柔的仿佛在注视自己刚出世的孩子,怕眼里的光不小心伤到对方似的,连眉眼都越发柔和。
我起身,在询问过后站在凳子上,踮着脚看向舞台。
彩色的泡泡伴随着白雾扩散开来,花瓣如雪簌簌而落,齐心协力将那块天地打造得如梦似幻。
天仙一样的少女跃上舞台,手中的扇子随她的舞动展开、合拢,如孔雀漂亮的尾羽,又似风卷起花瓣与泡泡,绕身旋转。
摊主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轻飘飘的,“漂亮吧?那是我的女儿,这一届的‘伊特菲勒’。”
我没有回头,望着一曲舞毕的少女脸上灿烂热情的笑容,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同意归顺于世界政府的统治,接受世界政府发布法条的加盟国,每年必须交给天龙人巨额的“天上金”,以交换世界政府的权势保护,否则将变得与非加盟国一样,或许还不如。
每个加盟国缴纳的东西都有些许的不同,例如盛产香料的阿拉巴斯坦和拥有瓦波金属的磁鼓王国,就是以当地的特有产物作为天上金。
而以美女换来加盟国身份的海上花园所缴纳的天上金,除各种花朵和金银以外,还有一名适龄的、最美的女孩。
依旧统治着此地的蒙特利尔王族想要再现伊特菲勒的奇迹,举办类似于选秀的活动,每届的胜利者都会被冠以伊特菲勒的名字,成为献给天龙人的天上金。
可奇迹哪里是能够随意再现的?
这些女孩的下场不用想也知道。
她为什么还能笑得这么灿烂?
我不太理解。
摊主的声音还没有停下,他听起来一点也不担心女儿未来的生活,满满都是炫耀自豪的感觉。
“她初选的时候可是最后一名,后来的每一票都是她努力拉回来的。每天除了练舞就是到各家去拜访。隔壁家的艾莉娜都被她说得,当场弃赛跟哈尔结婚了,你说厉不厉害?”
“请问,您的女儿的名字是?”
“……杰奎琳。”
“是个很好的名字,非常适合她。”
209.
心情复杂,有点吃不下了。
说了句抱歉,我放下盘子,没有吃完的残花在中央滚了一圈,模样有些可怜,但依然美丽。
杰奎琳还没有走下舞台,高举着双手挥舞着来回感谢众人的捧场,放下双手,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垮掉,眼中满是阴郁,却又在下一秒重新被阳光掩埋。
如果不是我眼神好,真的会错过那么快的变化。
本来心中就有一点难以明说的想法,看到这一幕后,就越发旺盛,像被点燃的火苗,再加一把油就能熊熊燃烧。
可想起等在岸边的黑桃A号,心中的火苗顿时被扑灭。
丢斯对我们的要求不多,只是安静地待两天而已,还是不要让他生气了。
210.
离开广场后,我漫无目的的四处闲逛,路过了摊主说的那条美食街,也没有兴致走进去寻宝藏。
岛上有一座不算矮的山,山腰处有一片纯白的建筑,在这座彩色的岛上很是显眼,那就是蒙特利尔王族居住的王宫。
出于某种只剩下火星子的想法。我眯着眼看了会儿,忽然发现王宫下方的山脚处好像在举办什么活动,在场地中的人们手里都提着一个小小的花篮,各色的花朵挤在一起,凌乱但依然美丽。
我赶到活动现场,询问管理员后,得到一个花篮,可以在接待员的带领下,参观这座专门用来展览的花园,并摘一些带回去。
“竟然允许上手,不怕被人薅秃吗?”
接待员听了我的问题后,一脸骄傲地挥手道:“咱们这里最不缺花了,您放心吧,尽管摘,不会秃的。”
顿了顿,她连忙补了一句:“篮子装不下就不能摘了哦!”
“好!”
然后,我就给她表演了一手,在学校门后,五元狼牙土豆一碗菜自选中锻炼出来的堆高高技能。
接待员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纠结半天,终于在我要对花园深处唯一一株赤红色的花朵下手时,惊慌地大喊:“住手!这是不能摘的!”
我伸出的手顿住,顺着她的指引低头一看,才发现那块不知道被谁撞掉的牌子:红丝绒,禁止采摘。
可惜了。
摊主说过,他那花朵糕点的配方不是秘密,岛上很多人都会,但是材料比较难得,就比如这红丝绒,虽是主要材料,但比较珍贵。全靠他女儿,他才有资格使用。
还想回去自己做一下试试呢。
我指着这株花背后的一块,好心地提醒道:“可是,这里已经被人摘走了。”
接待员凑近一瞧,断裂的花枝被宽大的绿色藏得很好,“完了完了!”她一脸惊恐,连我都顾不上,快步跑走找来管理员。
管理员还没走近就先恶狠狠地盯了我一眼,我无辜摊手。
随后,在接待员结结巴巴的解释中,管理员给了我一个歉意的眼神。我也没说什么。
他们在旁边嘀嘀咕咕商量完,管理员匆匆离开,接待员擦着汗继续带我参观花园,但心思明显已经飞远了。
接待员的反应变得迟钝,也不主动介绍各种花的名字、来历和寓意,我只好自力更生。
“请问这是什么?”
走在前面的接待员回头,盯着三三两两挨着的白色花苞,看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啊,这个是月夫人,只在夜晚的月光下会绽放。花语是只为守候你,适合送给深爱着的恋人。”
那好像不太适合送给艾斯他们了。
我思量着,又指着旁边那开得特别好看的粉红描边的白花,“那这个呢?”
“这是红线牡丹,从上方看会发现,所有的红色都连成了一根纠缠在一起的线。花语是一生的纠缠。也是适合送给恋人的花哦。”
……可恶,怎么全是送给恋人的?这不是欺负人吗?
再往前走一段路,我一眼看中一朵淡青色的花,这种颜色的花比较少见,花瓣跟彼岸花有些像,但一瓣瓣打着卷向上支楞,纠缠着呈螺旋样。
说好看吧,觉得一般,说难看吧,又有点好看,感觉很奇怪,可这花真的很像一缕绕着中央的小人打卷的风。
“这是什么?”
“风旋花。据说它的花瓣曾经都是直指向天的,后来为了保护中心脆弱的花蕊不被强风破坏,就逐渐变成了现在的这幅模样。也有人说,是风特别偏爱这种花,每次经过都会在上面盘旋,迟迟不肯离去,时间一长,就留下了自己来过的痕迹。”
说了这么长一段,接待员停下来喘了口气,“因为说法有两种,所以风旋花的花语也有很多。一是愿为你改变,二是全心全意守护你,三是浪子的真心或流浪者的归宿,还有只对你偏爱、念念不忘、漫长的陪伴等等。喜欢这些花的人每天都在吵,到底哪个才是它真正的花语呢。哦当然,这也是送给恋……”
接待员的话还没有说完,我愣愣地看着已经掐在指尖的青色花朵,失去原有重量的花枝在微风中摇曳。
虽然刚刚是有点想动手,但这好像……不是我摘的吧?我的手有那么快吗?
阿帽:“手长在你自己身上,不是你摘的还能有谁强迫你不成?先放篮子里吧,免得弄丢了。”
“……哦。”
有点不对劲,可一时间想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就心里奇奇怪怪的,像是有什么在膨胀。
“真笨。”
散兵嗤笑一声,也不知道在说谁,反正肯定不是我,刚刚我也没干什么蠢事啊。
“嗯……那个……”倾奇者欲言又止,“算了,你们开心就好。”
究竟是什么惊动了我们乖巧安静的倾奇者?居然让他表现得这么为难!
我放弃思考,麻溜地把花篮中已有的花全部扒拉到一边,清出一大片位置,小心翼翼把手里的花放进去。
那一抹青色,和旁边挤成一团的乱糟糟的,花瓣都蔫了的彩色,比起来是真不一样,总觉得格外好看呢。
不愧是我一眼看中然后摘下的花,就是漂亮!美滋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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