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
不是撒娇, 这分明是在作死。
郗时冲他伸出手:“手给我,我给你变个魔术。”
钟遇宵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把手递给他, 郗时一只手托着他的手, 另一只手在口袋里摸了摸, 握紧放在他的掌心上。
“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钟遇宵的呼吸不由自主地绷紧, 他看到郗时慢慢张开手, 然后一枚翠绿的冬青叶子掉落在他的掌心。
是郗时从绿化带上薅来的那片, 是他让郗时精准投喂的那片。
钟遇宵瞪大了眼睛, 他没想到郗时会留着这片叶子, 也没想到郗时会把这片叶子还给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郗时问了一晚上的为什么, 现在轮到钟遇宵来问了, 他们之间好像两级反转了, 游刃有余的人变成了郗时,钟遇宵被撩得手足无措。
“大概是鬼迷心窍, 想投喂小羊。”
一定是鬼迷心窍,不然他一个纯1, 怎么可能会产生这种荒唐的念头。
几乎是一说出口,郗时就后悔了:“我骗你的。”
“不行。”钟遇宵握紧了那片叶子, 眸光沉沉,淡金色的瞳仁浸在深重的欲望之中,似乎有看不见的丝线从他眼里流淌出来,牢牢包裹住眼前的人, “给了我的,就是我的, 不能再收回去。”
这片叶子,以及那句近似于告白的话, 全都是属于他的。
钟遇宵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跨上小电驴狂冲,油门拧到最大。
电动车以远超自行车的速度往住处狂奔,速度快了难免颠簸,郗时又气又好笑,被颠得在后座上骂骂咧咧,同时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艹,他绝对是疯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现在跳车还来得及吗?
还没等郗时跳车,速度就慢慢降了下来,直到车子停下。
“怎么了?”郗时眼里爆发出惊喜的光芒,难道钟遇宵改变主意了?
钟遇宵拧了拧车把手,语气震惊,还带着一丝茫然:“车子好像没电了。”
“……”
两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几秒后,异口同声地骂了句“艹”。
郗时有种逃出生天的庆幸,蹲在路边,忍不住笑起来:“你在哪儿买的破车?”
“许临风买的。”钟遇宵骂了几声,确认车子没电,完全骑不了之后,蔫头耷脑地蹲在他身边,“他妈的许临风连充电器都没给我。”
现在想充个电都困难。
“打个电话叫人来拖车吧。”
“有拖电动车的吗?”
“应该有吧。”
钟遇宵不太确定,打了个电话给秦蕴,秦蕴问了地址,说马上过来。
郗时去路边的便利店买水,拿第二瓶的时候,动作停了一下,转而拿起另一个货架上的甜牛奶:“结账。”
收银台旁边的架子上放着五颜六色的盒子,郗时盯着看了一会儿:“等等,这个也拿一盒。”
结完账,郗时回到路边,把甜牛奶递给了钟遇宵。
“怎么是奶?”
“你不是喜欢喝甜的吗?”郗时拧开水喝了一口,似笑非笑,“还是说我猜错了,钟二少其实不喜欢甜的,喝咖啡加奶,加两包糖其实是为了凹甜美可爱的人设。”
“……”
钟遇宵愤愤地喝了一口奶。
或许是今晚上变故太多,又或许是被一口奶唤回了理智,钟遇宵心里的火消了大半,他叹了口气,语气沧桑:“干坏事果然会遭报应。”
骑个电动车还能没电,被困在路上,有家回不了,有草吃不到。
“我们是在伸张正义。”郗时纠正道。
揍渣男的事,怎么能算干坏事。
“好好好,伸张正义。”钟遇宵拿着甜牛奶碰了碰他的矿泉水,像是正义者的庆祝仪式,“为渣男得到报应干杯。”
“干杯。”-
秦蕴来得很快,把电动车搬到了车子后备箱:“二少,郗先生,先生和夫人知道了你们的事,让我问问你们要不要回家住一晚。”
自从他们结婚之后,钟遇宵就没把郗时带回家过,毕竟是联姻,没有感情基础,钟父钟母也没逼过他们。
自然不能说他们是去做坏事了,钟遇宵给的理由是半夜带郗时出门兜风把电动车骑没电了,钟父钟母一听,嚯,都一起出门兜风了,那感情肯定大有进展。
是时候把人带回家了。
“回吗?”钟遇宵看向郗时。
他没想过这么多,这事看郗时的意思,大少爷不愿意去的话就算——
“回!”???
钟遇宵有些惊讶,郗时连老宅都不常回去,竟然会答应跟他回家住。
郗时内心OS:好耶!回家就不用投喂小羊了!
秦蕴打开车门:“郗先生请。”
客气生疏,礼貌但冷淡,秦蕴还是觉得郗时配不上他家二少。
两人坐在后座上,车子开出去一段距离,郗时突然道:“我还没买东西。”
“买什么?”
“初次上门拜访,空着手不好。”大少爷眉头紧皱,朝窗外看了看,现在天都黑了,商场基本都关门了,大半夜的压根没地方买见面礼。
难不成要去24小时便利店拎两箱牛奶吗?
钟遇宵想说不用那么客气,想了想,让司机在路边停了车:“这附近我记得有一家花店,买束花吧。”
买花好啊,他最喜欢买花了。
郗时拒绝了他陪同,独自去了花店,钟遇宵看着他在店里挑挑拣拣,声色温和:“秦叔,你觉得一束花够吗?”
秦蕴不明白他的意思,思索了一下,如实道:“作为初次登门的见面礼,有些不合礼数。”
言下之意,不够,不合适。
“我也觉得不太适合。”郗时抱着两束花出来,一束粉色的,一束绿色的,钟遇宵的眼睛亮了一下,毫无疑问,其中有一束是属于他的,“但我很喜欢花,所以觉得这样就够了。”
秦蕴不解,刚想问他什么时候喜欢上花了,突然反应过来。
他说的花并不仅仅是花。
秦蕴轻叹:“我明白了,二少。”
郗时上了车,把那束绿色的花递给了钟遇宵:“店家送的,送你了。”
秦蕴从后视镜里看到,忍不住在心里吐槽,没听说过买普通花束送绿光玫瑰的,后者的价格恐怕能买好几个花束,大少爷说谎也不打草稿。
钟遇宵却好似信了他的话,捧着花抱怨道:“又是吃剩的早餐,又是赠送的花,郗总,你什么时候能送我点值钱的东西?别人都说郗大少很大方,动不动就一掷千金,怎么偏偏对我这么小气?”
“……”
小气???
郗时被气歪了鼻子,他好不容易说动老板把这束绿光玫瑰卖给他,这花是别人预订的,为此他还多付了好几倍的钱,他小气?
呵。
他简直不要太大方!
“唉。”钟遇宵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秦叔,你说是不是相处久了,感情就变淡了?”
秦蕴:“……”
他好想逃,他不该在车里,他应该在车底。
郗时拿出钱包,把银行卡全都翻了出来,一股脑塞给钟遇宵:“够了吗?”
属实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出,钟遇宵卡壳了一秒,郗时耸耸肩:“不够的话,明天去公司,我给你开支票,想要多少你自己填。”
大少爷势要证明自己不小气。
钟遇宵没说话,郗时也学着他将目光投向了秦蕴:“管家先生,你觉得我小气吗?”
秦蕴:“……”
谢谢,实在不是很想参与你们小情侣的play。
车子一停,秦蕴立马跑路:“我去给电动车充电。”
他算是看出来了,他家二少和郗大少看对眼了,俩人就是一路货色。
“你把秦叔吓跑了。”钟遇宵左手抱着花,右手拿着银行卡,赚得盆满钵满。
郗时不以为然,认真地整理了一下怀里的花束:“今晚送花做铺垫,明早让人把见面礼拿过来,你觉得可行吗?”
“只送花就够了。”
“不够。”
钟遇宵第一次去老宅都准备了很多礼物,他不能输。
郗时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被钟遇宵拦住了:“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不用紧张。”
“……谢谢安慰,但我是新女婿上门见岳父岳母。”
郗时冷漠地抽回手,给助理发消息,让他准备礼物。
钟遇宵哭笑不得:“又不是第一次见面,上次宴会上,你还拉着婆婆的手告状来着,忘了?”
两人的辈分各论各的,暗中较劲,把对方当成底下的那个。
往事不堪回首,郗时抿了抿唇,小声嘀咕:“现在和那时候又不一样。”
现在的钟遇宵不再是假结婚的对象,是他……
突然想到什么,郗时抬起头:“我的戒指呢?”
揍完时峰盛,钟遇宵还没把戒指还给他。
钟遇宵把戒指拿出来:“需要我为你戴上吗?”
他们之间没有过婚礼,也没有交换戒指的仪式,当初戒指是作为飙车夺冠的礼物,被钟遇宵送出去的。
郗时心动了一下,嘴上还硬着:“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肉麻,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钟遇宵怔愣了一瞬,喜欢吗?
他们之间的关系一日千里,却未曾有人说过“喜欢”二字。
郗时的眼神黯了黯,摆摆手:“我开玩笑的,你别放在心上。”
钟遇宵亲眼看着他把戒指塞进了兜里,没有戴,皱了下眉头:“郗时,我——”
“小宵!你们站在院子里干什么,快进来啊!”钟母等了许久不见人,忍不住出来接他们,“郗时,好久不见。”
郗时露出笑容,将花递给她:“伯母,打扰了,来得匆忙,没来得及准备礼物,希望您见谅。”
“诶呀,我最喜欢花了,谢谢你。”钟母笑着拉住他的手,“都说了要改口,你怎么还叫伯母。”
“叫习惯了。”
两人走在前面,钟遇宵默默跟上去,进了门,钟父看到他手里的东西,不解地问道:“你拿这么多银行卡干什么?”
“这是——”
郗时打断他的话:“是我的钱包坏了,让他帮我拿一下。”
钟遇宵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钟母和钟父对视一眼,敏锐的察觉到气氛不太对劲。
“钱包坏了呀,家里有没用过的,我去给你拿一个。”
“不用麻烦了。”
“不麻烦,快坐吧,喝点茶。”
“对对对,喝茶。”钟父倒上茶水,“我刚沏的茶,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郗时接过来,尝了一口:“味道很好。”
明明是其乐融融的画面,钟遇宵却越看越不顺眼,看郗时的笑容不顺眼,看他皱着眉头喝茶却说好喝不顺眼,看他客客气气更不顺眼。
一切都是从郗时问出那个问题开始的。
钟母拿了一个钱包出来,想帮忙把银行卡装起来,被钟遇宵拒绝了。
“他的钱包没坏,是他的脑子坏了。”
“……”
郗时眼皮抖了抖,手里的茶杯变得烫手,他瞪了钟遇宵一眼,目光里含着警告:别说了!
钟遇宵权当看不见,举起花:“他买来送我的。”
又举起那一把银行卡:“这也是他亲手交给我的。”
“小宵,这是怎么回事?”
钟遇宵看了眼郗时,语气听起来有点委屈:“他觉得我不喜欢他,所以在跟我闹别扭,连戒指都不戴了。”
郗时:“……”
这种事是可以说出来的吗?
钟遇宵八成是疯了。
郗时连忙道:“没那回事,我是怕戒指掉了,所以先装起来了,我这就戴上。”
等他戴好戒指,钟遇宵默默把手伸了过去:“你还没有给我戴戒指。”
“……你的戒指已经戴在手上了。”
“不是你给我戴上的,不算数。”
郗时无奈,想不通钟遇宵在抽什么风。
钟遇宵不依不饶:“你不给我戴戒指,是不是想和我离婚?”
郗时顿时坐不住了,这罪名他可担不起:“别胡说。”
当着钟父钟母的面,郗时默默把脏话咽了回去,他拉过钟遇宵的手,把他手上的戒指摘了下来,哄孩子一样,哄道:“我重新给你戴,满意了吗?”
钟遇宵不置可否,等戒指重新戴回手上,他顺势握着郗时的手,将他拉到身边:“爸,妈,我们有点累了,今天先到这里吧。”
默默吃瓜看戏的钟父钟母回过神来,乐呵呵地摆手:“行,快去休息吧,我们也要睡了。”
一看就是有事要私下解决,钟母看了眼两人握在一起的手,笑眯眯道:“明天是周六,需要叫你们起来吃早饭吗?”
“不用,我带他出去吃。”
进了卧室,钟遇宵一把抱住郗时,埋头在他肩膀上:“我刚刚在对你撒娇,撒得不好,希望郗时哥哥见谅。”
第32章 第 32 章
“……”
郗时的火气一下子就被熄灭了。
虽然这娇撒得实在让人无言以对, 但谁能拒绝一个抱着自己不撒手,又喊自己哥哥的人?
反正他拒绝不了。
郗时拍了拍他的后背:“谁教你当着长辈面撒娇的?”
他现在想起钟父钟母看他的眼神,都心有余悸。
“不当着爸妈的面, 万一你跟我离婚怎么办?”
“……”
这茬过不去了吗?
郗时头都大了:“我没想和你离婚。”
钟遇宵默默看了他一眼, 拿出一张熟悉的合同:“一年后和平离婚, 嗯?”
好嘛, 搁这里等着他呢。
郗时哭笑不得:“不想和我离婚了?”
“从一开始就是你想离婚, 也是你想假结婚。”钟遇宵晃了晃那张纸, “这就是证据。”
在准备合同的时候, 郗时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他有一大片森林, 何必吊死在一个联姻对象身上。
但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要不合同作废?”
“签字画押的合同, 是你想作废就作废的吗?”钟遇宵轻哼了声, 瞬间占据道德制高点。
郗时无奈,摊摊手:“那你说怎么办。”
“你发誓, 不离婚。”钟遇宵紧紧盯着他,“如果你要离婚, 就一辈子硬不起来。”
“……”
好毒的誓言。
虽然清楚自己下定决心就不会动摇,但一听到这个誓言内容, 郗时还是没忍住打了个哆嗦。
“你不敢?”
“万一你要和我离婚,我怎么办?”
钟遇宵认真思考了几秒,得出结论:“那你求求我,我心软, 你一求我,我就肯定就不离婚了。”
郗时无言以对,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起来特别蠢,所以钟遇宵才敢这么诓他, 一句喜欢都没跟他说,就来要他的誓言了。
“行,我发誓。”
“你一点都不真诚。”
“毒誓都发了,还不够真诚?”郗时震惊,“钟二,差不多得了,再得寸进尺,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沙包大的拳头。”
钟遇宵见好就收,把那张合同给了他,郗时一拿到手就撕碎扔进垃圾桶里,然后才打量起房间。
这是他第一次来钟遇宵的房间。
钟遇宵出国多年,房间里的装修风格还停留在他十几岁时的审美喜好,桌上摆着魔方、模型,角落里还有一把吉他,像是误入了时光隧道,郗时在脑海中想象着钟遇宵十几岁时的样子。
“你会弹吉他?”
“不会,看别人弹挺帅的,想学一下,结果压弦手太疼,就放弃了。”
钟遇宵诚实地揭自己的短,伸出手:“我这双手,可能只适合戴戒指。”
戒圈在无名指上,像一道圈在心上的锁。
郗时眨了下眼睛,不得不承认钟遇宵手上戴着戒指的样子很漂亮,他很喜欢。
“我看你这手也挺适合打人的,改天带你去捉奸,你帮我好好扇渣男和奸夫几巴掌。”
钟遇宵挑了下眉,郗时这么说,就是打算对时峰盛和奸夫出手了。
他笑笑,答应下来:“行。”
“我还以为你会说,我这双手很适合抓床单呢。”钟遇宵啧啧,“郗小草,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有些人一看就不该当1,太浪费了。
比如郗时。
话锋一转,顿时从复仇赛道到了十八禁,郗时摸到口袋的小盒子,眼神变了变:“在这里,不太好吧?”
这房子隔音怎么样?会不会被钟父和钟母听到?
郗时很犯愁,当然最令他紧张的还是另一件事:他真要躺平任艹吗?
不太甘心。
凭什么他是草,他就不能当羊吗?
大少爷脸上的神色变来变去,钟遇宵看在眼里:“你想什么呢?”
“我想当羊。”
话一出口,两个人都愣住了。
钟遇宵先反应过来,哈哈大笑:“那我当披着羊皮的狼。”
郗时:“……”
艹,那他不是还要被吃?
什么东西吃狼?
郗时绞尽脑汁思考这个问题。
“行了,你不困吗?”钟遇宵拉了他一把,倒在床上,“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去学校。”
这就睡了?
郗时略有些惊讶,他还以为今晚他们势必会打一架:“明天是周六,你去学校干什么?”
钟遇宵一周只有两节课,在周三和周四。
“去开讲座。”
讲座的时间早就定好了,不能更改,他也很想拉着郗时鬼混,但今晚时间实在不凑巧。
钟遇宵暗叹一声:“明天带你去学校门口吃好吃的。”
“吃烤冷面吗?”
第一次见面,钟遇宵就在校门口排队买烤冷面。
“不吃烤冷面,那个不太好吃。”钟遇宵吃不惯,上次买回来他只吃了几口,“我带你去吃淀粉肠、草莓糖葫芦、绿豆糕……这些是我认为比较好吃的。”
都是小吃街上常见的东西,郗时听说过,没吃过。
“我把所有的卡都给你了,你就请我吃这些?”郗时故意道,“小气的到底是谁?感情变淡了的又是谁?”
回旋镖飞了回来,扎在钟遇宵的身上。
“这些怎么了,都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你看不起淀粉肠和糖葫芦吗?”钟遇宵痛心疾首,“郗同学,老师怎么不知道你是个这么物质的人,这样不好。”
郗时错愕,这他妈也行?
同样的事,怎么换到他身上就是小气,是物质了,钟遇宵这张嘴才是能把黑的说成白的吧。
钟遇宵拿出睡衣,给了他一套:“我去客房洗澡,你用房间里的浴室,衣服放外面就好,我等下拿去洗。”
他停顿了一下,摸了摸郗时的头:“洗完澡早点休息,别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让秦叔给电动车充电了,明天我骑车带你去学校,免得你养成资本主义的坏毛病。”
“……”
郗时瞠目结舌。
他刚刚是被同样豪门出身的钟二少爷教育了吗?
还有,谁想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钟遇宵洗完澡回来,卫生间的水声还没停,郗时的衣服放在外面,他拿起来准备去洗,忽然从口袋里掉出来一个东西。
粉色包装,扁扁的盒子,上面是英文字母。
钟遇宵立马想到了他很熟悉的一件东西,但定睛一看,似乎和他想象中的东西不太一样。
卫生间的门打开,郗时换上了他的睡衣,擦着头发出来:“吹风机在哪里?”
他在卫生间里找了一圈,没有找到。
“在柜子里,我给你拿。”
他搬出去住后,钟母怕一直通电有危险,就让人把吹风机收起来了。
钟遇宵把吹风机递给他,跟着进了卫生间。
水汽还没有完全散去,卫生间里空气湿润,郗时头发上的染料都洗掉了,又变成了深绿色,只是发根浓黑,是刚长出来的新发。
郗时默默吹着头发,对身后的钟遇宵视而不见,吹完之后才看过去:“要我帮你吹头发吗?”
“要。”
钟遇宵低下头,感觉到郗时的手插在他的头发里,吹风机呼呼吹着暖风,他闻到了郗时身上和他一样的沐浴露香气。
厚重清雅的檀木香,在郗时身上,闻起来和他印象里的味道不太一样。
钟遇宵深深嗅了几口,胸腔里暖融融。
“好了。”
郗时拨弄了一下他的发丝:“你以前是不是染过头发?”
“嗯。”
“以后别漂色了,对头发的伤害很大。”
钟遇宵抬起眼,视线落在他的头顶,似乎在质疑他怎么有脸说这种话。
郗时语重心长道:“你还年轻,要听哥哥的话,哥哥这是为你好,怕你再过几年秃头。”
钟遇宵:“……”
“我家没有秃头的基因,你看我爸和我哥,他们都没秃。”
“万一你基因突变了怎么办,毕竟你爸和你哥都是正人君子,你和他们一点都不像。”
钟遇宵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
郗时摸了摸他的头:“乖,听哥哥的话。”
这个动作有点熟悉,钟遇宵一下子就想起洗澡前他对郗时说的话了:“你该不会是在报复我说你有资本主义的坏毛病吧?”
郗时没吱声。
好了,破案了。
说郗时记仇吧,他在酒吧里当众下了大少爷的面子,大少爷也没找茬,说他大度吧,一句话都要千方百计想办法找补回来。
有时候郗时矛盾得让他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像小羊吃草这件事,明明有点不情愿,还来招惹他。
“我捡到了一个东西,是你的吗?”钟遇宵拿出小盒子。
郗时瞳孔紧缩,连忙去抢:“你翻我衣服?”
“想洗衣服的时候,不小心掉出来了。”钟遇宵眼神微妙,想到自己的猜测,越发笃定了几分,“你买这个干什么?”
“关你什么事!”
还挺横。
“怎么不关我的事,你偷偷买这个,不就是想暗示我不睡觉,和你一起……”
郗时耳根发红,捂住他的嘴:“不许说了!”
他发誓,他买的时候真是鬼迷心窍了。
“哈。”钟遇宵弯了弯眸子,笑开了,“为什么不说,难道你不是想和我一起——比赛看谁吹的泡泡更大吗?”
郗时愣住,郗时疑惑,郗时一头雾水:“吹泡泡?”
钟遇宵指着盒子上的英文,翻译道:“bubble gum,泡泡糖。”
“……”
这是泡泡糖???
钟遇宵拆开包装,拿出一条泡泡糖塞进他嘴里:“你是不是以为这是——”
“不是!”
人怎么能这么丢脸?
郗时面红耳赤,坚决不承认自己买错了。
这东西怎么会是泡泡糖?谁家泡泡糖做成这种包装,还放在收银台附近?
郗时恶狠狠地嚼着嘴里的糖,目露凶光,一脸“再说一句就咬死你”的凶狠表情。
钟遇宵忍着笑,拆了一条糖放进嘴里,嚼嚼嚼:“是草莓味的。”
他吹了个泡泡,轻笑:“原来你喜欢这个味道,下次换我来买。”
第33章 第 33 章
第二天一早, 钟遇宵就骑上他的粉色小电驴,带着郗时去了霖城大学。
“不会又半路没电了吧?”郗时忧心忡忡。
“不会。”
钟遇宵昨晚给许临风打了电话,许临风又给卖车的店家打了电话, 店家给的解释是, 刚买的电动车内有一部分电, 充满之后就可以正常使用了。
钟遇宵信誓旦旦:“我让秦叔充满电了, 保管不会半路罢工。”
郗时顶着粉色头盔, 晃了晃憋屈的腿, 拿出了在公司里的总裁气势:“钟师傅,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再出岔子, 我就要解雇你了。”
钟遇宵忍着笑, 陪着他演:“是是是, 请郗总放心,我一定会安全把你带到学校。”
说完这话没多久, 在第二个红绿灯路口,他俩就被交警拦住了。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道路交通安全法》的规定, 电动车不允许搭载12周岁以上的人。”
交警打量着郗时,这一看就超过12岁了:“罚款50, 这是单子。”
“……”
钟遇宵悻悻地扫码交了罚款,交警盯着,他不敢再带人,只能推着车和郗时一起离开, 好在这里距离霖城大学距离不远,拐个弯就到了。
郗时呵呵一笑:“钟师傅, 这就是你说的安全到达?”
“没有发生交通事故,也没有人身伤亡, 怎么不算安全呢?”钟遇宵把罚单给他,自信开口,“你肯定没有收过这样的罚单,人生第一次就是跟我一起度过的,郗总,荣幸吗?”
“……”
他怀疑钟遇宵在搞黄色,但他没有证据。
郗时把罚单折了折,装进口袋里。
很奇怪,钟遇宵不说的时候他还没感觉,这么一说,他忽然觉得这张罚单具有了收藏价值。
不仅嘴上抹了毒,钟遇宵这个人就有毒。
一进校园,明显感受到四面八方投过来的视线,钟遇宵视若无睹,自从上次下课后,他的照片就被发到了表白墙上,上课下课少不了被目光包围。
郗时起初还以为是他俩太帅,吸引了别人的关注,慢慢的就发现不对劲了。
这些人看的好像不是他,是钟遇宵。
大少爷眉心紧蹙,再一次怀疑起自己的颜值,他怎么着也应该和钟遇宵平分秋色,为什么会差这么多?
“我最近变丑了吗?”
“什么?”
郗时站在停车棚里,浑身散发着忧郁气息:“可能是最近忙于工作,我觉得我被腌入味了,一身……”
他想了想,吐出一个词:“社畜味。”
他记得公司里的人就是这样说的,工作让他们身上弥漫着淡淡的死气,那种气息又被称为——社畜味。
钟遇宵噎住,是他对“社畜”这个词的理解不到位,还是现在社畜的范围扩大了,连老板也纳入其中了?
“我感觉我最近很憔悴,吸引力都下降了。”郗时摘下头盔,忧伤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年近三十,或许他该像圈子里的小0学习,找个面膜贴贴。
钟遇宵想不通他为什么突然冒出这种想法,如实安慰道:“我觉得你看起来状态不错,吸引力也没有下降,起码我现在一看到你,就很有感觉。”
“什么感觉?”郗时下意识朝他身上扫了一眼。
“……揍你的感觉。”
钟遇宵面无表情,拍了拍他的脑袋:“改天去把你这一头绿毛染了,看着总感觉我道德败坏,有出轨的风险。”
郗时想到刚刚那些投向钟遇宵的视线,郑重地点点头:“回去就染。”
这兆头确实不太好,他可不想莫名其妙多几个情敌。
讲座在大礼堂召开,还没开始,礼堂里就坐满了人,壮观程度远超上次课堂。
郗时的右眼皮跳了跳:“我上次见到这么多学生和老师,还是在高考前的百日誓师大会。”
奇了怪了,他怎么会和老师搞对象?
钟遇宵也有些惊讶,听说过霖城大学的期中讲座很隆重,但他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怪不得老师们都把这事看得很重。
“没位子了,你跟我去后台吧。”
教务处的主任是问过他要不要留位子,但当时他没想过要带人来,就回绝了。
郗时咂咂嘴:“钟老师的人气太高了,我明明是来看对象出风头的,整得像是来偷情的。”
钟遇宵被他一句“对象”甜到,又被一句“偷情”给噎住:“偷情多好,刺激。”
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四目相对,眸光暧昧,郗时笑嘻嘻地点头:“也是,那我去后台等钟老师的宠幸。”
这一等就是一个小时。
郗时对讲座实在不感兴趣,就算是他对象站在讲台上,他也提不起精神。
不过台上的钟遇宵气质斐然,拍照的学生数不胜数。郗时摸到了霖城大学的表白墙,保存了好几张照片。
他正研究着怎么把照片设置成壁纸,手机上突然跳出了一条新闻资讯。
【晨曦国际董事时某和妻子互殴,双双入院,疑似感情破裂】
郗时皱了下眉头,点开图片。
照片上的时峰盛被打了码,但他身上的伤没有打码,衣服仍然是昨晚那身,但沾满了血迹。
他昨晚没下这么重的手。
并且,报道上的打人者不是他,是郗乐。
郗时眉心一跳,拨通了郗崇阳的电话,过了一会儿才被接通,接电话的人却不是郗崇阳,而是管家。
“我外公呢?”
管家沉默了一会儿:“稍等。”
电话那边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电话给了郗崇阳,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虚弱:“郗时,怎么了?”
“外公,我……”郗时不知道该怎样开口,纠结了一会儿,问道,“你知道郗乐和时峰盛的事吗?”
“嗯。”
郗崇阳叹了口气:“昨天晚上,郗乐来见了我一面,告诉了我一些事情。”
郗时的心提了起来,他直觉,郗崇阳知道时峰盛骗婚的事情了。
但郗崇阳没有多说,只是吩咐道:“郗乐想要和时峰盛离婚,郗时,你找个律师帮她打官司,婚内出轨,足够时峰盛净身出户了。”
他好像一瞬间苍老了很多,原本提及郗乐时的埋怨也消失了。
郗时答应下来,联系了助理。
讲座接近尾声,礼堂里的人三三两两离开,钟遇宵收拾东西准备去后台,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他抬起头,略有些惊讶:“怎么是你?”
面容清秀,正是当初在校门口指责他勾引郗时的苗元。
“我们又见面了,没想到你竟然是老师。”
钟遇宵神色冷淡:“你有什么事吗?”
难道郗时还没和苗元断干净?
钟遇宵眸光微沉。
“钟老师,你是1吧?”苗元双眼亮晶晶的,他上前一步,把一个信封放进了钟遇宵的兜里,“上次是我误会了,今天晚上,老师可以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吗?”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那个信封里装的应该是一张房卡。
所以这小男生是……看上他了吗?
“你在做什么?!”
郗时一个箭步冲过来,他个子高,力气比身材纤细的苗元大得多,一下子就把苗元从钟遇宵身边拽开了:“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一刀两断,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他最近和钟遇宵打得火热,都快忘记有这么个人了。
“我最讨厌别人纠缠不清。”
苗元一脸茫然,他只不过是勾搭一下钟遇宵,怎么就成了对郗时纠缠不清。
钟遇宵拽了拽郗时的衣服:“咳,你误会了。”
“误会?”郗时疑惑,“他不是来骚扰你的吗?”
上次苗元就在大庭广众之下骂过钟遇宵,现在竟然不依不饶,在学校里找茬了,真当他脾气好吗?
钟遇宵神色尴尬:“他来找我不是因为你。”
是骚扰,但不是你以为的那个骚扰。
钟遇宵把信封递给他,郗时愣了两秒,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想约他?”
苗元缩了缩脖子,委委屈屈地点头:“钟老师是我喜欢的款。”
他争取幸福有什么错吗?
郗时:“……”
艹。
钟遇宵忍着笑,把信封还给他:“不好意思,我结婚了。”
苗元呆住,忽然想到什么,瞳孔紧缩。
圈子里都传郗大少也结婚了,浪子回头,对结婚对象爱得不得了。
“你大概猜到了,没错。”钟遇宵牵起郗时的手,露出同款戒指,“郗时是我的合法伴侣。”-
离开学校,郗时还是板着脸。
钟遇宵不敢触他的眉头,一个人偷笑,大少爷这辈子怕是没经历过这么丢脸的事情。
就算是他也不敢相信这事是真的。
“你想笑就笑吧。”郗时垮着一张脸,生无可恋,“我刚刚一定特别蠢。”
他当初想约苗元,前前后后也送了不少东西,花了一些时间,可钟遇宵什么都没做,就是见了一面,苗元就眼巴巴地来送房卡了。
这还有天理吗?
郗时压根就不在意苗元,但苗元跑到钟遇宵面前来蹦跶,他怎么想都觉得怄得慌。
最让郗时无法接受的是,他误会了当时的情况。
昨晚他嚼着泡泡糖的时候,觉得人这一生绝不可能有比买套错买成糖更丢脸的事情,但事实证明远不止如此。
今天,他就遇到了更丢脸的事。
“不蠢,你刚刚吃醋的样子特别帅。”
钟遇宵一脸真诚,郗时看着他的眼睛:“真的吗?”
钟遇宵没忍住,笑了声:“好吧,只有一点点蠢。”
“……”
郗时转身就走。
钟遇宵跟在后面,满面春风,笑意明朗:“一点点蠢不是蠢,是蠢萌,我觉得你非常可爱。”
呵呵。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回去路上不能骑电动车,钟遇宵打算给秦蕴打电话,被郗时拦住了:“我叫了人过来,先不回去,你跟我去一个地方。”
校门口,助理等候已久,一见郗时就迎了上来:“郗总,律师已经找好了,打赢过无数离婚官司,是霖城的金牌离婚律师。”
钟遇宵震惊,钟遇宵茫然,钟遇宵大惊失色:“你要跟我离婚?!”
第34章 第 34 章
“你误会了, 律师是给郗乐找的,她要和时峰盛离婚。”
郗时被他的反应逗笑了,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他吃瘪, 他从来没见过钟遇宵露出这种表情。
“我说呢。”钟遇宵的心落回了肚子里, 长出一口气, “我还以为你不怕后半辈子硬不起来了。”
郗时:笑容逐渐消失jpg.
经过这么一遭, 两人也没心情在校门口吃东西, 直接去了医院。
郗时让助理带着律师去找郗乐, 时峰盛不在这家医院, 报道上说两人是互殴, 但只配了时峰盛的照片, 郗乐来了医院, 却没听说伤得多重。
“所以昨天晚上我们离开后, 郗乐揍了他一顿?”
“应该是。”
郗乐来见他的时候,带了一群人。
郗时突然想起一件事:“你知道昨天晚上时峰盛去酒店干什么吗?”
临江坊的局散了之后, 时峰盛就独自驱车去了郊区,那座酒店位置偏僻, 连监控摄像头都覆盖不到,时峰盛大半夜跑到这种地方去, 一看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钟遇宵脑海中冒出一个猜测,微微睁大了眼睛:“该不会是去会奸夫的吧?”
“没错,那家酒店是奸夫开的,两人从大学起就在一起了, 一直没有断过联系。”
起初是迫于世俗的压力,不敢出柜, 后来同性婚姻合法了,而时峰盛也傍上了郗悦, 就变成在私下里偷偷出轨。
就算是移情别恋,郗时也不会这么像现在这样痛恨时峰盛,这个男人打从一开始起就没有付出过真心,郗时对同性的爱情没有偏见,他自己也是gay,但他打从骨子里厌恶骗婚的gay。
“这些年时峰盛一直在私下里补贴奸夫,倒是爱得深沉。”郗时满脸鄙夷,从手机上找到另一篇报道,“昨晚酒店也被砸了,郗乐应该是发现了奸夫的事。”
郗乐和他妈妈不同,郗悦性格温柔,连个脏字都不会骂,被时峰盛背叛后也狠不下心指责丈夫和表妹,只会折磨自己。
郗乐则泼辣很多,从小就是不吃亏的个性,发现时峰盛一直在骗她利用她,第一反应就是想办法报复,两败俱伤也要从时峰盛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如果他妈妈像郗乐一样,或许不会落得一个郁郁寡欢的下场。
“时峰盛被打成这样都不敢报警,咬紧了是互殴,应该是怕出轨的事抖搂出来。”
不过他做梦都想不到,奸夫的事已经被郗时捅到郗乐面前了。
对此,钟遇宵只能想到一句话——恶人自有恶人磨。
“你猜他知道咱俩套他麻袋的事吗?”
郗时思索了一下,摇摇头:“估计也算在郗乐身上了。”
没多久,律师出来了:“郗先生,郗乐女士托我转告你,她想见你一面。”
郗时不大想见郗乐,最严重的时候,他听到这个名字都会生理性反胃。
“你说郗乐会不会知道我们昨晚做的事?”钟遇宵随口道。
郗时皱了下眉头,郗乐和时峰盛大打出手的时机过于巧妙,说不定真的知道什么事,再者,彻底做个了结也行:“你和我一起进去?”
现场看戏,钟遇宵欣然应允。
病房内,郗乐好整以暇地坐在床上,她果然安然无恙,身上没有一点伤,只是眼睛有些肿,像是大哭过一场,妆都花了,面容较昨晚更加憔悴了。
看到钟遇宵后,郗乐愣了一瞬,似乎没想到郗时会把他带进来。
钟家二少,郗时的联姻对象,她有所耳闻,对方在国外留学七年,回国之后在霖城大学教书,是圈子里出了名的青年才俊。
这样的青年才俊,让她想起了当初的时峰盛,温润如玉,翩翩有礼。
郗乐的眼底浮上一层阴霾:“我有事要跟你说,让他先出去吧”
郗时拉了张凳子给钟遇宵:“没什么事是他不能听的。”
他几乎把所有的秘密都告诉钟遇宵了,哪里还会在乎郗乐说的那点零零碎碎。
钟遇宵不得不承认,他被郗时的一句话取悦到了。
郗乐迟疑了一会儿才明白他的意思,神色变得复杂起来:“你真不愧是郗悦姐的儿子,和她很像。”
郗悦就是一个禁忌,提到她,郗时脸上原本勉强维持的平静瞬间就被打破了:“你不配叫她姐!”
钟遇宵握住他的手,在他掌心里勾了一下:“母子自然是相像的,之前远远见过时成泽一面,他一见郗时就害怕得逃跑了,你呢——”
钟遇宵停顿了一下,笑笑,语气没什么温度:“你要是见到郗悦伯母,会不会怕得逃跑?”
郗乐的表情立马变了,她咬紧了唇,脸色煞白,仓皇地抓住了被子。
在郗悦刚刚去世的时候,她做了很长时间的噩梦,梦里的郗悦浑身是血,静静地看着她,问她肚子里怀的是谁的孩子。
她诚惶诚恐,还私下里找人做过法事,直到平安生下孩子,情况才逐渐好转。
昨晚从郗时口中得知时峰盛的真面目后,她久违的又做了噩梦,梦里的郗悦停留在最美的年纪,眉目如画,笑着叫她妹妹。
梦醒之后,郗乐大哭了一场,回老宅见了郗崇阳。
“啊,我只是开个玩笑。”钟遇宵无所谓地耸耸肩,“你们聊你们的,不用管我。”
郗时回握他的手,冲他竖了个大拇指,学习好就是不一样,钟老师骂人不带脏字,温柔刀直接戳心,轻轻松松就把局势扭转了。
怪不得他说不过钟遇宵。
因为钟遇宵的插嘴,郗乐的状态肉眼可见的变得更差了,连气势也弱了几分:“郗时,昨晚的事,我可以帮你扛下来。”
“昨晚什么事?”郗时浑不在意。
郗乐强撑起一口气:“你知道我的意思,我帮你解决时峰盛,和他会带来的一切麻烦,作为交易,你让小泽回郗家。”
时成泽是时峰盛和郗乐的孩子,因为郗悦的死,就连郗乐都被郗崇阳怨恨,更不必说她和时峰盛的孽种。
从时成泽出生开始,郗乐就没有打消把他送到老宅的想法,她想让时成泽像郗时一样在郗崇阳身边长大,然后顺理成章的成为郗家的接班人之一。
但郗崇阳从来没有答应过,更是放话出来,郗家只会有郗时一个接班人。
只要郗时开口,一定能够说服郗崇阳改变主意。
“回?”仿佛听到了什么荒唐的笑话,郗时冷笑,“他姓时,不姓郗,何谈回来。”
“他和你同父异母,他是你的亲弟弟,凭什么你是郗家的长孙,他就不能认祖归宗?!”
郗乐眼神怨毒,她想到了从前,明明她和郗悦都是郗家的女儿,可在众人眼中,只有郗悦是大小姐,她只能作为郗悦的表妹被人们知道。
凭什么?
“晨曦国际是我妈和舅舅一起创办的,郗家自然有我和我儿子的一份,要不是我妈出了意外,你以为你和郗悦能过上现在的日子吗?”
她歇斯底里地嘶吼:“这是你们欠我的!”
郗崇阳、郗悦、郗时……郗家的所有人都对不起她!
“没人欠你什么。”郗时冷冷地看着她,“晨曦国际创办之初,姑姥就只拥有20%的股份,在她死后,外公代持,到你成年后,这20%的股份就还给了你。”
“外公待你如亲生女儿一般,我妈妈处处护你,拿你当亲妹妹看待,可你是怎么做的?”
郗时攥紧了拳头:“你插足我妈的婚姻,还故意用怀孕的事刺激她,害她流产,害她患上抑郁症,害得她含恨而终!”
郗乐在小三里,大概也是最恶毒的那种,怀孕的事是她主动透露的。
当时他妈还担心她未婚先孕会受到别人的非议,想要帮她隐瞒,后来才知道,她一直疼爱的表妹怀的是她老公的孩子。
时成泽是他妈和时峰盛没分开之前怀上的孩子,是货真价实的私生子。
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松口。
“你怎么,你怎么会知道……”郗乐脸色大变。
“怎么会知道你在和时峰盛结婚前就怀了孕吗?怎么会知道我妈流产的真相吗?”郗时死死地瞪着她,如果不是钟遇宵一直拉着他的手,他可能会控制不住动手打郗乐,“人在做,天在看,你当真以为编出个早产的谎言,就能瞒天过海吗?”
时成泽是足月生的孩子,这件事很好调查,郗崇阳不愿意见郗乐,是因为他知道时成泽是私生子。
这么多年来,郗崇阳一直很纵容郗时,对他在外面花天酒地的事一概不管,或许在潜意识里,他也觉得愧对外孙。
“郗乐,如果善恶有报,你一定会不得好死的。”
郗时无意多说,拉着钟遇宵就走。
病房门外,时成泽局促地看着他,脸色苍白,显然是听到了他们刚刚的对话:“哥……”
“别叫我哥。”
郗时眸光冷厉,时成泽一下子就想起了小时候被他摁在地上,打得浑身是血的事情,不自觉地瑟缩了下。
回去路上是助理开车,郗时一直看着窗外,今天天气不错,阳光明媚,他却像是被笼罩在阴暗的雾气中,眼神空茫,眉宇间郁气缭绕。
钟遇宵从来没见过他这副样子。
他致力于发掘郗时身上的不同方面,可此时此刻,却没有丝毫欣喜。
“郗总,是回公司还是去哪里?”助理问道。
郗时默默看向钟遇宵,后者思索了几秒,报了个地址:“去云盛路78号。”
不是回家,不是去公司,也不是去学校。
“去哪里?”
“到了你就知道了。”
下车后,郗时惊讶地挑了下眉:“拳击馆?”
“嗯哼,我以前练习的地方。”钟遇宵带着他进了馆内,“这是我哥的熟人开的,我跟他打过招呼了,没有其他人来打扰。”
换上衣服和护具,两人来到练习区域,钟遇宵递给他一副手套:“打我还是打沙袋?”
“唔?”
“沙袋毕竟比不上真人,我可以勉为其难充当陪练,给你最真实的体验。”
郗时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啧啧,不愧是练习多年的人,钟遇宵身上的肌肉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感,和他这种在健身房里花大价钱锻炼出来的完全不一样,一看就极具爆发力。
“不跟你打。”
钟遇宵闷笑:“怕了?”
郗时被戳中了心思,面上不显,眼睛飞快地转了一圈,勾起唇角:“怎么可能,不跟你打,当然是因为我——心疼你啊。”
钟遇宵:“……”
郗时冲他眨了下眼睛,捏着嗓子喊道:“我最心疼钟二哥哥了~我要为哥哥痴,为哥哥狂,为钟二哥哥哐哐撞大墙~”
第35章 第 35 章
钟遇宵表情扭曲。
“钟二哥哥, 你这是什么表情?”郗时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抱着沙袋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许临风说你最喜欢那种乖巧听话, 会对你撒娇, 但又懂事不粘人的男生, 我正在努力成为你喜欢的样子, 钟二哥哥, 你看起来怎么一点都不开心?”
“……”
钟遇宵在心里把许临风骂了个狗血淋头, 全然忘记了当初在酒吧里, 许临风会说这种事, 完全是被他和郗时“逼”的。
他深吸一口气, 训练服贴身, 胸肌起伏的弧度十分明显::“你看错了,我很开心, 我特别开心。”
钟遇宵上前一步,抓住他的腰, 一把把他扛在肩上。
“卧槽,钟二你干什么?!”
和公主抱不同, 这种扛法更野蛮,羞耻度也大幅度提高。
郗时头冲下,蹬着腿挣扎,却被牢牢地握住了大腿, 钟遇宵没有收劲,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郗时一瞬间脑袋充血,从脸到脖子都红透了。
“钟遇宵!!!”
“喊什么, 钟二哥哥没聋。”
老虎屁股摸不得,大少爷何曾被这样对待过,气急败坏道:“快点放我下来!”
“不放。”钟遇宵慢条斯理,扛着他来到窗边,“不是说为我痴,为我狂,要为我哐哐撞大墙吗?”
郗时大头朝下,被摁着在墙上撞了一下。
力道很轻,说是撞,连碰都算不上,更像是在墙上蹭了一下。
“我满足你。”
郗时:“……”
艹。
被扛着在墙上不疼不痒地撞了几下后,郗时又气又想笑,捏着鼻子求饶:“我错了我错了,钟二哥哥,求求你,快收了神通吧。”
就他妈的离谱!
那么多人玩这个梗,可他从来没见过谁被扛着去撞墙的,钟遇宵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脑回路怎么和正常人不一样?
“你哪错了?”钟遇宵见好不收,“我觉得你没错,你做得非常好,非常对,你就是我的大宝贝。”
“……”
快放过你的大宝贝吧。
软硬都没用,郗时放弃挣扎,伏在钟遇宵肩膀上,笑得直抽抽。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笑。
“钟二,你是不是有毒啊?”
因为郗乐变坏的心情重新好起来,郗时眼底的郁气消失殆尽,他又变成了那个没心没肺的大少爷。
钟遇宵放下他的时候,大少爷笑得一双桃花眼都含着水光。
“可能有,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能让你对我死心塌地的毒。”
他屈指蹭了下郗时的眼角,那里还残留着玩闹时的绯色。
郗时握住他的手,拉到嘴边,咬了一口。
钟遇宵啧了声:“我还以为你会亲呢。”
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拉着手吻一下,然后两人的感情升温,就开始冒粉红泡泡了。
“你又不是已婚妇女。”
郗时又咬了一口,浅浅的牙印交叠在一起,像两枚重合小半的戒指,互相套住彼此。
他舔了舔唇,故作夸张地“呀”了一声:“完了,我好像中毒了,中了对你死心塌地的毒。”
钟遇宵哽住,一声“艹”脱口而出。
“你行不行啊,这么油腻的招数都用。”嘴上嫌弃,他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深,显然是爽到了。
郗时摊摊手:“没办法,年近三十,比不了你们小年轻,撩人的花样少,你多见谅。”
“我不见谅。”
“那就没办法了。”
郗时撑着地站起来,面朝墙壁:“那我就只能多撞几次墙,来搏钟二哥哥一乐了。”
他作势要撞,额头却贴上了温热的掌心,钟遇宵顺势揉了揉他的脸:“跟你开玩笑呢。”
他喜欢郗时的小招数,虽然神经,但他的心脏仿佛因此迸发出了名为喜爱的情愫,顺着他的血液流向大脑,重复加深一个印象——他在喜欢着郗时。
三分钟热度慢慢变成三十分钟,三百分钟……对钟遇宵而言,这是一种陌生而刺激的感觉。
他清醒的任由自己往下陷落。
“以后多撩撩我,郗时。”
钟遇宵仍旧不知道他对郗时的热度能够持续多久,但如果人的一生一定要爱上一个人的话,他希望这个人是郗时。
说过这句话后,郗时仿佛被打开了奇奇怪怪的开关,时不时就蹦出一句撩人的情话来。
郗时:“你看天上这朵云,像不像我对你的心意,虚无缥缈,却真实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被数不清的人熟知。”
钟遇宵:“……你从哪儿搜的好词好句?”
以郗大少爷的水平,应该说不出这种话。
“你怎么知道是我搜的?”郗时大惊。
钟遇宵委婉道:“太文艺了,不符合你的风格。”
“也是,我走的是狂野路线。”
大少爷一撩衣服,拉着他的手放在胸口:“感觉到了吗?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钟遇宵不明所以,点点头:“是你的心跳。”
“不。”郗时邪魅一笑,“是我对你死心塌地后,送给你的一亩三分地。”
“……”
钟遇宵倒吸一口凉气,他后悔了,他完全招架不住大少爷的撩人手法。
偏偏郗时自我感觉良好:“我撩得怎么样?”
“撩得很好,以后不要再撩了。”
“为什么?”
钟遇宵看了眼他的头发,“出轨”二字被咽了回去,他语气幽幽,继续委婉道:“我怕我萎。”
郗时:“……”
钟遇宵成功取代沙袋,成为大少爷钦点的陪练。
练了两个小时,郗时瘫在地上,双眼无神:“我感觉自己变成了一条咸鱼。”
钟遇宵哭笑不得,踢了踢他的腿:“刚开始都这样,起来,去吃饭了,我订了餐厅。”
他俩这一天还没正经吃过顿饭,又进行了体力活动,消耗太大,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不行,我起不来。”咸鱼翻身,郗时故意道,“我被你榨干了。”
两人对打的时候没少身体接触,男人是下半身动物,况且正是对彼此上头的时候,火早就蹭起来了。
“钟遇宵,咱俩回家点外卖吧,不折腾了,吃完饭还能好好休息一下。”
“你确定吃完饭会好好休息?”
他还能不知道郗时在的小心思吗?
钟遇宵拽了拽他的衣服下摆,意味深长道:“这里是正规拳击馆,有高清摄像头24小时监控,郗总,谨言慎行啊。”
郗时:“……”
艹,忘了这茬。
在拳击馆发泄完,两人去吃了个饭,餐厅隔壁就是一家理发店,吃完饭,钟遇宵就把郗时推进了理发店。
“饭都吃了,索性把头发也染了吧。”
“也行。”
郗时没有异议,大少爷被监控伤得不轻,暂时清空了脑子里的黄色废料。
钟遇宵捏起他脑后的发丝:“长长了,要不要剪短一点?”
“可以,先剪再染。”
理发师一看两人的衣着就知道来了大客户,热情道:“帅哥,我们总监正好有空,我叫他下来给你剪?”
郗时无所谓地耸耸肩:“行。”
理发店的套路他也听过,什么办卡啊,什么总监剪发几百块啊,他不在意,剪得好就行,反正他不差钱。
总监一见郗时,立马开启了夸夸模式,夸他发质好,夸他气质佳,大少爷被夸得身心舒泰,谦虚地摆了摆手:“也就那样吧。”
钟遇宵被逗笑了,拍了张照片发在家庭群里。
[小宝:@永远的公主妈,你看这画面眼不眼熟?]
钟母做头发,钟父也会坐在休息区等她,钟遇宵有一种陪同妻子出门美容的感觉。
[永远的公主:啊呀,小时要剪头发吗?]
[小宝:剪发,染发。]
[大宝:可算要把他那一头绿毛给染了。]
啧啧啧,他大哥都被炸出来了。
钟遇宵笑了一声。
“你看什么呢?”
钟遇宵抬起头,和镜子里的郗时对上了视线:“在投票,全家对你染发的决定给予了百分百的支持。”
“……”
郗时无语:“这个发色不帅吗?”
他觉得挺好看的,他染之前还问过路人甲,这个颜色超酷的好吧!
洗头发的时候,郗时看了眼聊天软件,他没在钟家的家庭群里发过言,一直潜水。
公主,骑士,大宝,小宝……郗时被雷得外焦里嫩,手一抖,戳到了一个表情包。
[小宝的宝:狗东西看招jpg.]
看到自己的昵称后,郗时眼前一黑,看到他发出去的表情包后,他的眼前又是一黑。
艹艹艹!
他平常不爱聊天,这个表情包是尤嘉煜发给他的,他觉得挺有意思的,就随手保存了。
郗时火速撤回。
呼,还好他手速快。
下一秒,钟遇宵往群里发了一张截图,点开一看,赫然是他刚刚撤回的表情包。
“钟遇宵!”
“嗯嗯嗯,在呢,叫我有什么事?”
他全然不提自己刚刚做了什么,笑着把一张图片递过去:“听说这个发型最近在网上很火,你要不要试试?”
理发师凑过来看了一眼:“微分碎盖啊!这就是我刚刚给帅哥推荐的发型,他长得帅,剪出来一定好看!”
“那就这个吧。”
脸够硬,什么发型都能驾驭。
郗时自信满满,只看了一眼,就继续低下头打字了。
那张截图一发出来,不止钟母和钟知礼,就连钟父都打了个问号。
郗时一阵窒息。
[小宝的宝:我刚刚手滑了!!]
[小宝的宝:不好意思,没有骂人,没有生气,真的只是手滑了!!!]
钟遇宵失笑:“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只要不是和我离婚,他们都不会生气的。”
郗时默默翻了个白眼,他不是怕生气。他是想在钟遇宵的家人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
毕竟新女婿昨晚刚上门,正是需要好好表现的时候。
“你一定是上天派来整我的。”郗时幽幽地叹了口气。
上天派来的,那岂不是天注定?
钟遇宵摸了摸剧烈跳动的小心脏,啧,这个撩人的招数还挺厉害。
郗时剪头发,钟遇宵就坐在旁边刷手机。
大数据捕捉到了【微分碎盖】这个关键词,推送了很多相关信息过来,其中90%是其他人的翻车经历。
钟遇宵看得心惊肉跳:“这个发型好像挺容易翻车的,要不你先别剪了?”
他无法接受郗时变成图片上那样,还是帅帅的比较安心。
郗时还没开口,理发师先坐不住了:“翻车是因为理发师不行,帅哥,我可是店里的总监,技术在霖城数一数二,你出去打听一下,我刘Tony就没有翻车过!”
“翻车了会很难看吗?”郗时不以为意,冲着镜子抬了抬下巴,扬起优越的下颌线,“没事,哥哥我从小就没丑过。”
半个小时后,郗时不敢置信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里哇凉哇凉的。
这是微分碎盖吗?
这分明是往他脑袋上扣了一半西瓜皮!
钟遇宵沉默了一会儿,给出了真诚的建议:“要不你还是剃个板寸吧。”
第36章 第 36 章
最后没染发, 西施接受了钟遇宵的建议,剃了个板寸。
有句话是男人帅不帅,要看寸头。
郗时的眉眼偏精致, 剃寸头多了一丝男人味, 他五官的优势全都展现出来了, 看起来正经了不少。
钟遇宵觉得不错:“很帅。”
他拍了张照片发在群里, 再一次掀起了轰动。
[永远的公主:哇!这是小时吗?太帅了吧!]
[公主的骑士:嗯, 看起来是精神了不少。]
[永远的公主:看起来很像一个电影明星, 我们小时这颜值妥妥的, 出道都没问题。]
[永远的公主:竖大拇指jpg.]
钟遇宵把手机递给郗时:“你看, 爸妈都在夸你。”
钟父钟母的情绪价值给得很足, 郗时的表情缓和, 看着自己的新发型顺眼了几分。
就在这时, 又跳出一条消息。
[大宝:受什么刺激了?]
“……”
呜!
大少爷的脸顿时拉了下来,委屈得像个二百斤的胖子。
钟遇宵暗叹一声, 他哥这消息早不发晚不发,偏偏这时候发, 也是够巧的。
郗时瞪着理发师,语气嘲讽:“刘Tony?理发总监?霖城数一数二?技术过硬?”
理发师缩了缩脖子, 一脸心虚,不敢反驳。
“你怎么敢的啊?”
“不好意思,我是第一次剪这个发型,视频上看着挺简单的, 我以为……”理发师欲哭无泪,“帅哥, 我给你免费,这单不收你的钱!”
“你看我差你那几个钱吗?”
大少爷气得鼻子都歪了, 想拿钱砸死他,又嫌太亏,想来想去,气得拿出了手机:“我要打电话举报你,你这是虚假宣传,我要告你诈骗,人身伤害!”
他就没受过这种气!
“别啊!帅哥你手下留情,我们这个店刚开两天,我真不是故意给你剪毁了的。”理发师快哭了。
刚开两天,怎么有脸吹牛的?
郗时被气笑了:“你不是理发总监吗?”
钟遇宵插了句嘴:“店里好像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面前的理发师,一个是刚开始接待他们的人。
郗时:“……”
“你怎么不提醒我?”
钟遇宵很无辜:“我提醒过了,是你说翻车了也不会丑的。”
郗时哑口无言,思来想去,冲诚惶诚恐的理发师伸出手:“你们这里能办卡是吧,送我一张免费理发卡。”
钟遇宵震惊,用一种“你疯了”的眼神看着他:“你还打算过来剪头发?”
理发师显然也很惊讶,眼神中透露出了一丝敬佩,同时还有被认同的欣喜:“有,我马上去拿,帅哥我多送你几张,你随时过来。”
郗时接过理发卡,出了店才解释道:“这卡是给尤嘉煜的。”
“嗯?”
这和尤嘉煜有什么关系?
“如果不是尤嘉煜给我发表情包,我就不会保存,我不保存就不会手滑发到群里,不手滑我就会认真看发型图——总结起来就是,如果不是尤嘉煜,我就不会翻车。”
钟遇宵目瞪口呆。
这也行?!
郗时立马给尤嘉煜打了电话:“我要让他也体验一下。”
钟遇宵感慨道:“尤嘉煜能一直坚持和你做朋友,挺不容易的。”
电话接通,尤嘉煜正好听到了钟遇宵说的话,感动得恨不得落下泪来:“钟二少是我的知己啊!!”
郗时:“……”
你完了,这店必须推荐给你。
“我找到了一家宝藏理发店,头发剪得很好,店家给了我理发卡,送你一张。”
郗时长得帅,从小就经常被送各种东西,尤嘉煜一点都没怀疑:“我头发刚剪没多久。”
“时常修一修,才能保证帅气。”郗时睁着眼睛说瞎话,忽悠起人来一套一套的,“你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我吗?就是因为我帅,因为我会好好打理自己。”
“那钟二喜欢你吗?”
“……”
你没完没了了?
钟遇宵搭着郗时的肩膀,靠在他耳边,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闻言轻笑一声:“你说我喜不喜欢他?”
尤嘉煜:“……”
呕!是狗男男!
猝不及防被喂了一把狗粮,尤嘉煜愤恨不已:“所以你俩这是跑我面前来秀恩爱了?”
他招谁惹谁了。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
“滚吧!”
电话被挂断。
钟遇宵挑了下眉:“你的理发卡好像没送出去。”
“不着急。”郗时胸有成竹,“一、二、三——”
手机响起来,是尤嘉煜。
“店铺位置发给我。”
理发卡成功送出去一张。
挂了电话,钟遇宵心服口服:“不愧是你。”
坑人一把手。
“不坑他,难道让我坑你吗?”郗时瞥了他一眼,轻哼,“我可舍不得让你跟我一起被无良理发师剃光头。”
钟遇宵还没来得及感动,大少爷就补充了一句:“毕竟你没我帅,剃板寸不一定好看。”
钟遇宵:“……”
呵呵-
头发剪毁了,大少爷糟心得厉害,没让理发师再给他洗,回家后迫不及待就钻进了卫生间。
之前到的快递还放在门口,钟遇宵箱子搬进屋里,消了毒。
“郗时,你的快递到了。”
“什么快递?”
“不知道,之前送过来的,上面是你的联系方式。”
“我没买东西。”浴缸里放满了水,郗时脱掉衣服,随口道,“你拆开看看,可能是草莓,我外公的朋友家里种草莓,每年都会邮几箱去老宅,今年可能直接寄到这里了。”
现在差不多也是吃草莓的季节了。
郗时咽了咽口水。
他不像钟遇宵一样喜欢吃甜食,但却很喜欢草莓,郗悦还在的时候,每年都会带他去农家乐大棚里摘草莓。
“他家草莓挺好吃的,你尝尝,到时候给伯父伯母也送一些过去。”
“行。”
原来真的喜欢草莓。
不过这快递的包装看起来不太像是寄的草莓。
钟遇宵若有所思,拿着刀拆开快递,眸光一沉。
这是……
寸头连吹头发都省了,郗时泡了个澡出来,头顶直接干了,他摸了摸脑壳,有些不适应。
“是草莓吗?”
“是,但是……”
客厅里,钟遇宵坐在地毯上,他两手拿着一件清透的布料,缓缓展开:“这个草莓好像不能吃,也不太方便送给爸妈。”
灯光明亮,将情趣小裙子上的草莓照得一清二楚。
沙发上和桌子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裙子,不同颜色,不同款式,但每一件都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郗时瞳孔紧缩,脑海中只剩下两个字——完了。
艹,他把这茬给忘了!
“郗时。”钟遇宵眸光闪动,字音咬得很清晰,听起来有种严肃的感觉,“你有女装癖吗?”
第37章 第 37 章
按理来说, 一个1不该有这种癖好。
但是万事都有例外,保不准郗时性癖独特,是个喜欢穿裙子的攻呢。
有点刺激。
钟遇宵双眼放光, 期待地看着他:“你别误会, 我没有歧视你, 你这个爱好很好。”
对此, 他给予了充分肯定:“我要收回之前说你审美不好的话, 这些裙子我都看过了, 都不错, 你穿起来一定很好看。”
钟遇宵拿着小裙子走过来, 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 如果视线能化为实质, 他现在就用眼睛把郗时身上的睡袍扒下来, 换成小裙子了。
“那他妈是给你买的!”
郗时涨红了一张脸,不知道是被气的, 还是羞恼:“我没有女装癖,我买这些裙子回来, 是想让你穿上给我看。”
钟遇宵的腿修长笔直,穿上裙子一定很色气。
他当时激情下单, 后来遇上各种各样的事,就把这茬给忘了。
“给我的?”钟遇宵眯了眯眼睛,语气变得危险起来,“你是说, 你买这些裙子回来,是为了意淫我?”
“……你话别说得这么难听。”郗时神色尴尬。
这事确实怪他, 色心上头,但男人嘛, 钟遇宵这么一个优质gay整天在他面前晃,他会有想法很正常。
“不是意淫,我只是,只是单纯想把你的美完全展现出来!我发誓,我是抱着欣赏的态度,很纯洁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纯洁?
这一箱子裙子大多都是像他手里拿的这件一样的情趣款,根本不能见人,少部分能穿出门的,布料也少得可怜,连那玩意儿都遮不住。
大少爷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啊。
“我觉得你更美。”
钟遇宵微笑,拉开了裙子的拉链:“我也想把你的美完全展现出来,所以你能让我欣赏一下吗?”
郗时心道不妙,转身就跑,钟遇宵早就猜到了他的小心思,眼疾手快扯住浴袍,往后一拽,直接把郗时拉到了怀里,言简意赅地命令道:“换上。”
艹艹艹,现在该怎么办?
余光瞄到墙上的表,郗时心神微动,想到了一个足以媲美在酒吧装晕的好办法。
他转头就抱住钟遇宵的腰,打了个哈欠:“已经快九点了,好困,你不是每晚都早睡吗,我们去睡觉吧,我把大床分给你睡。”
示弱加撒娇,他就不信拿不下钟遇宵。
“现在投怀送抱已经晚了,你在下单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今天。”
裙子的款式一看就是精心挑选过的,和猎奇下单不一样,郗时分明就是蓄意为之。
钟遇宵打定主意要给他一个教训,不为所动:“是你自己穿,还是我帮你穿?”
他抖了抖手里的草莓裙:“挑一个吧。”
能不能一个都不挑?
郗时欲哭无泪,经过今天拳击馆一游,他已经充分认识到了他和钟遇宵的体力差距,强行反抗的话,恐怕真会被钟遇宵帮忙换上小裙子。
他垂死挣扎:“这裙子不是我的尺码,要不买些新的,等到了我再穿?”
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大不了裙子到了他就跑,咱这两条大长腿可不是白长的。
“你刚刚说这是给我买的,所以应该是我的尺码。”钟遇宵把裙子摁在他的腰上比量了一下,他和郗时的身材差不多,他比郗时大半个码,“既然我能穿上,你一定也能穿上,郗总,你现在可是上市公司的总裁,对自己有点信心。”
“……”
这他妈和上市公司有什么关系?
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郗时使尽了浑身解数都没让钟遇宵改变想法,钟老师软硬不吃,就一句话——这事想收场,那就换上小裙子。
“穿,我穿,行了吧!”郗时咬牙切齿。
刚洗的澡,郗时浑身上下只有一件浴袍,连裤子都不用脱,直接套上就行了。
郗时是腿控,买的都是短裙,他个子高,腿也长,穿上后裙子刚到膝盖上方,草莓图案在正面中间,布料薄软,裙摆被撑得微微扬起。
郗时低头看了几秒,耳根浮起尴尬的红,他低骂几声,把草莓图案转到了边上:“这是正常现象,刚刚泡澡的水太热了,燥的。”
他绝对!不可能!对女装产生反应!
“确实很燥。”
钟遇宵直勾勾地盯着他,喉咙干痒,胸口里仿佛有一股火在乱蹿。
以往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勾搭他的女装0,坦白说,至少在今天之前,他对这方面并不感兴趣。
钟遇宵的视线从始至终没有从郗时的腿上挪开,嗓音发哑:“腿毛要不要刮一下?”
郗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跳脚:“钟遇宵,你别得寸进尺!”
穿裙子已经够羞耻了,再刮腿毛,那就是奇耻大辱。
大少爷语气严肃:“这不是毛,这是我身为男人的尊严!!”
钟遇宵从喉咙里哼出一声笑:“好,不刮,守护你的尊严。”
都是男人,打个赤膊是很平常的事情,身上多了一条小裙子,那感觉顿时变了,好像比不穿衣服都羞耻。
郗时不自在地拢起浴袍:“行了,我已经穿完了,这件事到此为止。”
该死的裙子,他等下就全都打包扔出去。
“谁说穿完了。”钟遇宵按住他的肩膀,修长的指尖滑到脖子,捏着他的下巴转了下,让他看摆了一地的裙子,“还有很多没穿呢,买都买了,总不能浪费。”
一件是穿,一百件也是穿。
“你应该听说过一句话吧,穿女装只有0次和无数次。”
“……”
郗时人都傻了:“你把我当成什么?换装娃娃?奇迹暖暖吗?”
“不,我把你当老公。”
钟遇宵轻飘飘的一声“老公”堪比灭火器,此言一出,立马熄灭了大少爷的火气。
阿这,阿这……可是他叫我老公诶。
钟遇宵深情款款地看着他。
郗时顿觉会心一击,连声音都放轻了,如同色令智昏的昏君:“你再叫一声。”
谁能拒绝钟遇宵叫老公?
反正他不能。
郗时现在能理解小言小说里的男主了,什么“叫声老公命都给你”,换几套裙子就能让钟遇宵叫他老公,很划算好吗!
超级无敌划算!
郗时觉得自己赚翻了。
钟遇宵也觉得自己赚翻了,他勾起唇角,毫无心理负担,又喊了一声:“老公,我想看你穿那条蓝色的水手裙。”
床下叫老公,床上老公叫,很公平。
真男人从不在乎口头便宜。
“行行行,穿穿穿。”郗时被哄得晕陶陶,大手一挥,“拿过来。”
钟遇宵把蓝色的水手裙递给他:“这个送了配套的丝袜,一起换上吧。”
郗时的脑子短暂清醒了几秒。
“只是丝袜而已,又不是刮腿毛。”钟遇宵暗戳戳加码,“你全套换上,好不好嘛,老公?”
郗时登时晕头转向。
好好好。
裙子都穿了,还差双袜子吗?
水手服是一整套,除了裙子外还有一件上衣,有点像校服,看起来比刚才那条草莓裙更日常。
郗时买的是最大号,但女装的最大号对男人来说也不够宽松,勉勉强强套进去,扣子只能系上一颗,长度还不够,只到肋骨中段,露出了一截腰身。
钟遇宵呼吸发紧,忍不住催促:“快换上裙子。”
郗时拿起裙子的时候又迟疑了一下。
钟遇宵哪里会给他思考的机会,从背后抱过来,贴着他的耳朵一声接着一声:“老公,老公,老公……”
他不是那种娇滴滴的喊法,低沉的嗓音很man,还带着点喘,听起来十分性感。
戳爆了郗时的神经。
一个男人怎么能这么会撒娇?
裙子穿起来容易很多,腰部可以调节大小,钟遇宵帮他提上去,胯骨和腰连接的位置微微凹陷,正好能卡住布料。
丝袜是赠送的,白丝,质量不太好,刚拆开就勾丝了。
“算了。”
钟遇宵果断扔掉丝袜,一边推着郗时往卧室里走,一边说着心里的打算:“明天我去给你买丝袜,剩下的裙子改天再试。”
奇迹郗郗暂停换装,郗时大喜:“那我去换上睡衣。”
“着什么急。”
“不是要睡觉了吗?”
都进了卧室。
“先不睡。”钟遇宵一路把他推进主卧附带的衣帽间里,嘴里振振有词,“刚换好的衣服,就这样睡觉,岂不是暴殄天物?起码要好好展示一下,好好——玩一下。”
衣帽间里有全身镜,郗时反应过来要跑的时候已经太迟了,被钟遇宵强行拖抱到了镜子前。
镜子嵌在墙上,足足占了一整面墙,为了更好的看出搭配效果,镜子前面还铺了地毯。
钟遇宵仍然是衬衫西裤,眼镜在进门的时候就摘掉了,他站在郗时身后,和一身水手服的郗时形成了强烈的对比,看起来不伦不类,但又有一种莫名的和谐感。
“很合适。”
合适个屁!他的扣子都扣不上,一点都不好看。
郗时羞于抬头,盯着地面,视线瞟到镜子底部,他光着脚,裸露的脚踝和利落的西装裤贴在一起。
一股热气冲上头顶,郗时突然意识到两人现在的衣着差别,一阵晕眩。
“我说的是我们很合适。”
钟遇宵不允许他逃避,他不看,就一点点把镜子里的画面描述给他听:“水手服和衬衫,裙子和西裤,学生和老师,郗小草和钟小羊……郗时和钟遇宵,全都很相配。”
没人比郗时更和他相配。
郗时猛地抬起头,被镜子里的画面刺激到,大脑充血。
“是不是很好看?”
钟遇宵带着他往前,一只手放在他腰上,一只手和他交缠,按在镜面上。
郗时无限贴近镜子里冰凉的自己,他被钟遇宵从背后牢牢拥住,无处可逃。
“我觉得很好看。”
吻铺天盖地地落下来,落在他的后颈和脸侧,钟遇宵的声音变得含糊,最终淹没在唇齿之间。
“郗时,我们结婚吧。”
第38章 第 38 章
“所以, 他跟你求婚了?”尤嘉煜大吃一惊。
他本来是来找郗时算账的,介绍的破理发店技术太差,他的头发剪毁了, 最后他只能哭着剃了郗时同款的寸头。
见面一看, 好嘛, 这是故意坑他。
大战一触即发, 郗时平静地扔下了一个炸弹:“钟二要和我结婚。”
尤嘉煜当场愣住。
“不对吧, 你俩都领证了, 还结什么婚, 难不成要离了重新登记?”
郗时哽住, 他怀疑尤嘉煜脑子有坑:“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那你当时没问?”
“……”
当时他被摁在镜子前, 钟遇宵强买强卖, 逼着他检验学习成果, 这一检验就是两个小时,他人都被榨干了, 哪里还顾得上这茬。
事后他躺在床上,旁边是揉搓得破破烂烂的裙子, 上衣扣子都被扯坏了,他至今记得钟遇宵抓住他胸肌揉……咳咳, 思绪跑偏了。
反正他后来才想起钟遇宵说了这么一句话。
“当时我忘了问,你说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郗时苦恼了好几天,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钟遇宵的心思比海底针还难猜。
尤嘉煜仔细观察了一会儿, 见他神色不似作伪,不是故意在他面前秀恩爱, 而是真的困扰,默默松了口气。
“他是不是想和你离婚?”
“滚!”
钟遇宵说的明明是结婚, 想和他结婚!
郗时一脸不悦:“你是不是孤家寡人惯了,见不得别人婚姻生活幸福?”
竟然诅咒他,就该多送尤嘉煜几张理发卡。
“孤家寡人怎么了,我吃你们家大米了吗?”尤嘉煜大怒,我堂堂单身贵族,还看不起你这种坠入爱河的恋爱脑呢,“我的意思是他想和别人结婚,结果不小心把对别人说的话对你说了,毕竟钟二在国外玩得很开,床伴不比你少。”
郗时:“……”
尤嘉煜被郗总毫不客气地“请”出了办公室-
草莓送到了。
郗时挑出来两箱,让钟遇宵送给钟父钟母尝尝。
今天没课,钟遇宵带着草莓回了家。
“小时真是有心了。”
草莓酸甜可口,钟遇宵吃了两个,想起郗时。
大少爷比草莓还好吃。
“妈,你知道霖城哪家金店比较好吗?”
“你要干什么,买金子吗?”
钟遇宵语气平静:“买戒指。”
“哦,买戒指啊,去……买戒指?!”钟母手里的草莓掉了,“你刚刚说要买戒指?”
“对,戒指。”
钟遇宵也很无奈:“郗时喜欢黄金,我打算定做个金戒指求婚。”
这句话里的信息量太大,钟母反应了一会儿才理清楚:“你和郗时,你们两个是不是……”
“是,就是你想的那样。”
“呀!”
钟母噌的一下站起来,冲上了楼:“老公,老公呀!小宵要和小时结婚了!”
钟遇宵无奈失笑。
当初他和郗时只是领了证,一切从简,婚礼没办,结婚照没拍,两家人相处起来也很生疏,直到现在郗时都没有改口。
结婚是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兴头之上,钟遇宵承认他有冲动的成分。
不过他也的确想和郗时像普通情侣一样,办一个普通的婚礼,然后一起度过普通的一生。
没过多久,钟父和钟母就急急忙忙的从楼上下来了。
钟母捧着一堆金银珠宝:“这些是我从小给你存的老婆本,你和小时结婚的时候,我也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合得来,现在看来,是时候把这些给他了。”
珠宝首饰里大部分都是女款,自从钟遇宵跟家里出柜后,钟母就开始买男款的首饰了。
她拿出一对蓝宝石袖扣:“你看这个怎么样,符不符合小时的气质?”
“还有这些胸针,出席正式场合都可以戴。”钟母一一展示。
钟遇宵笑了笑:“到时候让他自己来看,对了,那些女款的就不用给他了,留着给我大嫂吧。”
“你大嫂还没影子呢。”想起钟知礼还是单身,钟母幽幽地叹了口气,“你和你大哥每人都有一份老婆本,你不用担心你未来大嫂有没有,这些都是给小时的。”
“你就算给了他,他也戴不了。”
钟遇宵哭笑不得,拿起一个手镯:“这个他都戴不上。”
“那也是给他的!”钟母坚持,“就算戴不了,那他卖了也行,戴不戴是你们的事,给不给是我的事。”
“你妈说得对,这是礼数。”钟父严肃道,“你不能让郗时觉得我们怠慢了他。”
钟遇宵想说大少爷不是那样的人,犹豫了下闭了嘴:“行,都给他。”
郗时会因为郗崇阳对他好而吃醋,他很在意外公,能多一些亲人去疼爱他,或许也是一件好事。
钟遇宵看着一起整理首饰的钟父钟母,他拥有和睦美好的家庭,如果可以,他想分享给郗时。
“金店不太靠谱,我有认识的老师傅,手艺好,你想打什么款式,画下来,买好金子去找他打就行了。”
“好。”
钟母目光温和,拉着他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小宵,妈妈很开心你能找到真正喜欢的人。”
钟遇宵从小就有主意,表面温温和和,骨子里很冷静理智。
感情是一件虚无缥缈的事,从钟遇宵决定为郗时做这些事开始,从他认真考虑,不想离婚开始,爱意就悄无声息的降临了。
“郗时很好,与你有缘。”
钟母语气伤感,钟遇宵知道她又想起了郗悦,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时峰盛和郗乐在打离婚官司,时峰盛婚内出轨,郗乐要让他净身出户,他以故意伤人的罪名起诉了郗乐。”
这些都是他听郗时说的。
最近时成泽为了这事来找过郗时好几次,都被赶了出去。
钟遇宵亲眼看着郗时逐渐从困扰他二十多年的仇恨中走出来,打从心底为他感到高兴。
钟母愤愤道:“他们两个就是狗咬狗!”
钟父积极响应老婆:“没错,他们就是一丘之貉。”
钟遇宵轻笑。
没错,时峰盛和郗乐都会得到报应,而他的郗时,会开始新的生活-
结婚是件大事,要重新操办的话,不能只定做戒指,还有结婚典礼,婚宴酒席,拍结婚照等流程。
钟遇宵嫌麻烦。
结婚典礼,不就是新人面对面宣誓,给彼此戴上戒指,有意义吗?
好吧,有点。
他想听郗时对他说“我愿意”。
结婚照,不就是两个人穿着婚纱西装,按照摄影师的指导,拍一些没什么用的照片吗?
是没用。
不过他想看郗时穿婚纱。
经过郑重思考,钟遇宵觉得麻烦都可以克服,他开始兴致勃勃的订场地,约摄影师。
与此同时,郗时在思考一个严肃的问题:钟遇宵是不是出轨了。
尤嘉煜的话还是在他心里留下了痕迹。
他观察了一下,钟遇宵最近似乎变忙了很多,每周除了要去上课的两天,一直抱着电脑和手机不撒手,一出去就是一整天,有时候比他回家都晚。
钟遇宵该不会真在外面和别人偷偷约会吧?!
问题很大,事情很严重。
郗总的脑袋里拉响了警报,管理课都不听了,起身就往外走。
助理一头雾水:“郗总,你要去哪里,还不到下班时间。”
“别拦我,我要去……”
“捉奸”不太好听,郗时思索两秒,换了一个说法:“我要去挽救婚姻。”
助理:“???”
今天钟遇宵有课,郗时直接去了霖城大学,他戴着帽子和口罩,悄悄摸去了钟遇宵上课的教室。
钟老师的课程太受欢迎,教室号每周都会被发到学校表白墙上。
郗时去的时候已经快下课了,学生们正在做随堂检测,钟遇宵站在讲台上,拿着手机,眉头紧锁。
事情的起因是他看中了一套婚纱,把郗时的尺寸发过去后,只得到了店家的一个省略号。
他理解婚纱是为女人设计的,且尺寸有限制,但他可以加钱定制啊。
可当他表明愿意多花钱定制购买后,店家不但没同意,反而说他不懂艺术,侮辱他的设计,然后直接把他拉黑了。
钟遇宵看着桌上的艺术史课本,陷入了沉思。
[郗小草:你在干什么?]
钟遇宵挑了下眉,稀罕事啊,大少爷竟然主动给他发消息了。
他们两个都不是喜欢腻腻歪歪聊天的人,关系转变后也不像其他情侣一样整天捧着手机聊得火热,最近郗时工作繁忙,约会都没有时间。
[钟小羊:在上课,你今天不忙吗?]
虽说不黏糊,但情侣网名也用上了。
[郗小草:不忙。]
[郗小草:钟老师,有空一起吃个饭吗?]
钟遇宵刚想说好,突然想起一件事。
[钟小羊:今天不太行,有点事。]
[郗小草:什么事?工作上的事吗?比和我吃饭更重要吗?]
[钟小羊:很重要。]
钟遇宵被逗笑了,自从郗时去晨曦国际上班以后,他就越来越有霸总味了,他有时候看着郗时就会想起钟知礼,说不定再过不久,商界就会出现一个新的奇才。
回复完郗时,钟遇宵和秦蕴确定了一下时间,下课之后,他打算去郊外一趟。
听郗崇阳说,郗时小的时候,郗悦每年都会带他去摘草莓,郊外的农家乐有草莓大棚,他打算过去看看。
一句话不够,求婚还是得有仪式感,他想带郗时去摘草莓,然后给他一个正式的求婚仪式。
等求完婚,拍完结婚照,补完结婚典礼,小羊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吃草了。
上次没有做到最后。
没有东西,他和郗时都是top,家里根本不会准备润滑,硬来容易受伤。
穿着水手服的郗时很软,从脾气到身体都软,他要是真开口,估计大少爷也就半推半就地以身饲羊了。
但当他抱住郗时,吻上他的胸口,耳边是剧烈的心跳时,一种更加强烈的保护欲突然袭上心头。
把上床当喝水的人,生平第一次产生了珍视的念头。
在听到郗时的心跳声后,在那一刻,心意凌驾于欲望之上。
尽管当天晚上钟遇宵就后悔了。
每每想到穿着裙子靠在镜子上,脸色发红的郗时,钟遇宵就巴不得穿越回去,他不应该有理智,他应该掀起郗时的小裙子,他不应该清醒,他应该抬起郗时的腿,他不应该心疼草,他就应该嚼吧嚼吧,一口把草给吞下肚子。
起码先吃到肚子里再说。
错过了这个村,哪还有店让大少爷心甘情愿地穿上小裙子。
钟遇宵扼腕叹息,他简直比柳下惠还能忍。
下课以后,钟遇宵迅速收拾东西去校门口,司机已经等候多时,秦蕴也跟着。
“二少,这是夫人让我交给你的。”
钟遇宵打开一看,是闪闪发光的金戒指。
老师傅的手艺很好,戒指上的花纹很精致,钟遇宵仔细检查了一下,和他画的设计图分毫不差。
外圈有星辰缀连,汇聚于太阳。
戒指内侧刻着英文字母,是Night 和Time组成的nighttime,意为夜间的。
白天黑夜,日日夜夜,组成他们将携手共赴的一生。
钟遇宵戴上试了试,除了太闪亮,没有一点不足。
“好看吗?”
“好看。”秦蕴疑惑,“二少,你怎么突然喜欢上金子了?”
钟遇宵是钟家最酷的崽,以往配饰都不会选用这么亮眼的颜色。
“郗时喜欢。”
“……”
Ok fine。
和恋爱脑没有一点话可说,秦蕴默默闭了嘴。
开了将近两个小时,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钟遇宵午饭都没来得及吃,一头钻进了草莓大棚。
郗时一路尾随,停车的时候,人都快累傻了。
钟遇宵没事跑这么远干什么?
郗时活动了一下肩膀,对着后视镜整理了一下装扮,又拿出一副墨镜戴上,然后才下了车。
草莓正当季,老板正陪着钟遇宵,热情的给他介绍:“咱们家的草莓又大又甜,没有打催熟剂的,你尝尝看。”
“我的来意,电话里已经说过了,我想包下整个棚。”
“真的假的?”
老板震惊,他以为钟遇宵只是随便说说:“你摘就是了,我们这里有自助采摘,整个包下来,万一毁坏得太严重,我这生意没法做了啊。”
“我说的包下来,不是包一天,你这里今年结的所有草莓,我都买了。”
“你是搞水果批发的?”
“不是。”
钟遇宵无奈,解释道:“我爱人喜欢吃草莓,我想在这里向他求婚。”
到时候他要布置一下,可能会踩坏草莓苗,索性全买下来。
钟遇宵一脸认真:“你开个价吧。”
老板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晕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乐呵呵地报了个价,秦蕴拿出准备好的合同,双方利落地签了。
“您爱人一定很漂亮吧?”
老板打量着钟遇宵,长得这么帅,还这么有钱,喜欢的人得有多优秀。
想到郗时,钟遇宵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他确实很漂亮,尤其是穿裙子的时候。”
大棚外,偷听的郗时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求婚?
他穿裙子的时候,钟遇宵说想跟他结婚。
长得漂亮?
他穿裙子的时候,钟遇宵夸过他好看。
可他和钟遇宵已经领证结婚了。
该不会真叫尤嘉煜说中了,钟遇宵打算先和他离婚,再重新结个婚?
可能性不大。
郗时的表情变了又变,在钟遇宵出来之前,他火速开着车离开了。
钟遇宵说想和他结婚,说他好看都是在他穿裙子的时候,所以再穿一次裙子,就能确定钟遇宵说的人是不是他了。
可能是被这个问题困扰的时间太长了,也可能是开了太长时间的车,堵住了脑子,郗时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合理。
一回到家,他就开始翻箱倒柜。
那天晚上之后,他想把剩下的裙子都扔掉,钟遇宵不让,都藏了起来。
“奇了怪了,都藏哪儿去了?”
整个衣帽间都翻了一遍,一无所获。
郗时火速点了个加急跑腿,让人送一套女士睡裙过来,想了想,又下单了两双丝袜。
东西没一会儿就送到了,郗时一脸沉重,拿着东西进了卫生间。
钟遇宵进屋的时候看到了玄关的皮鞋和外套,有些惊讶:“郗时,你下班了?”
没人回应,从主卧里传来断断续续的水声。
原来是去洗澡了。
钟遇宵没有多想,正准备去把戒指放起来,卫生间的门就打开了。
四目相对,钟遇宵手里的袋子“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郗时慌乱了一瞬,但很快表情就恢复了正常,他上前一步,湿漉漉的手拽住了钟遇宵的衣领,拉近。
“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第39章 第 39 章
睡裙的料子柔软丝滑, 比网购的小裙子尺码宽松,穿上是贴身的效果。
宽窄勉强合适,长短就有点“捉襟见肘”了, 正常的V领开叉, 放在个高腿长的郗时身上, 就变成了深V加高开叉, 腰臀线清晰, 弯出一个弧度。
所谓哥哥的腰, 夺命的刀, 大抵如是。
然而最吸引钟遇宵注意的不是睡裙, 而是郗时的腿, 修长笔直, 腿上穿的赫然是丝袜。
两条。
过膝丝袜是两条腿分开的, 郗时一条腿上穿了白丝,一条腿上穿了黑丝。
“你是在勾引我吗?”
别说问问题了, 就算郗时提一些无理取闹的要求,他肯定也无法拒绝。
钟遇宵双眼发红, 一把搂住郗时的腰,掌心贴上一片紧实柔韧的温热皮肤, 他呼吸一紧,眼底闪过不敢置信的错愕和惊喜。
“郗时……”
两根交叉的带子虚虚地系在郗时后背上,这件睡裙,是露背式的。
钟遇宵的大脑“嗡”的一下, 炸了。
卫生间的门被粗暴地撞开,发出剧烈响声, 似乎有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钟遇宵没心思去管,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郗时占据了,再分不出一点给其他东西。
“钟遇宵!”郗时急急地喊了声,搂住他的肩膀。
身体骤然腾空,失重感一秒顿消,等郗时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钟遇宵抱到了洗手台上,裸·露的后背贴上冰凉的镜子,他本能往前躲,又迎上钟遇宵滚烫的吻。
亲吻凶狠,郗时的舌尖被吮得发麻。
艹艹艹,怎么突然就亲起来了,他还没问问题呢!
“你冷静——”
“抱歉,冷静不了。”钟遇宵欺身逼近,按着他的头,所有声音都被一并吞下,暧昧的水声在卫生间里回荡,响得人脸红心跳。
睡裙带子往下滑了滑,郗时刚抬起手,下一秒就被钳住了,挣脱不开。
钟遇宵像一头正在进行捕猎的猛兽,用尽了全部力气,所有手段,牢牢的将猎物困在自己怀里,不允许他有一丁点逃离的可能。
“郗时,这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他本来想暂时放过郗时的,等到求婚成功,等到婚礼结束,等到他们名正言顺,等到新婚之夜,洞房花烛。
但是郗时总能给他惊喜。
他现在什么都不在乎了,婚做完了再求也行,婚礼做完了再办也行,至于名正言顺,他和郗时已经领了证,是合法的夫夫,还有比法律更名正言顺的证明吗?
所谓的新婚之夜没必要执着于某个日期,完全可以是今天晚上。
他掐指一算,今天非常合适饱餐一顿。
钟遇宵满脑子只剩下一件事——吃草。他饿了太长时间,等了太长时间,耐心已经告罄,他迫不及待想一口吞掉他的草,将郗时完全据为己有。
今晚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阻止不了他吃草吃到饱!
不知亲了多久,钟遇宵终于舍得放开郗时的唇,转移战场,去发掘草更加美味的位置,比如饱满的叶片。
叶片吸收了很多营养,长势喜人,在V型山脉的两侧生长。
饿极了的小羊眼睛都红了,一看到美味的草就双眼放光,他深知整颗草就属叶片最鲜嫩多汁,是最好的口粮,咬一口就停不下来,没有一只羊能拒绝上等饲料的诱惑。
“等等,我有件事要问你。”
我他妈不是来找艹的啊!
长时间的亲吻让他脑子都转不动了,半天才想起自己的目的。
郗时推了推他的脑袋:“你最近在忙什么?”
放松状态下的叶片像刚出炉的年糕,柔软中带有一丝韧性,钟遇宵牙尖发痒,没忍住咬了一口。
郗时本能地往后躲了躲,浅色的睡裙沾上了水,变透了。
小草是一种很容易受到外部影响的植物,尤其是叶片,在园丁的精心呵护下,叶片中央会长出红彤彤的花苞,可惜并不是所有的花苞都能绽放。
好在钟遇宵并不爱喝花蜜,像他这种技术高超且颜控的园丁,更在意自己的花是不是最好看的。
如果花苞的状态达不到想象中的标准,园丁将会采取各种方法来催熟,拍一拍叶片,叫醒沉睡的小草,亦或者是温柔地捏一捏花苞,帮忙醒花。
钟遇宵是一个手法很熟练的园丁,现在要给他最喜欢的草催熟到可以投喂小羊的程度,更是拿出了看家本领。
“你是属狗的吗?”
“不是,我是吃草的羊。”钟遇宵抬起头,盯着被口水浸湿的布料,语气漫不经心,眼底却酝酿着风暴,“最近在忙着如何让草心甘情愿给我吃。”
“什么?”
“效果很不错。”
郗小草这不就自己把自己洗干净,跳进他嘴里了吗?
钟遇宵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郗时,用我的沐浴露好不好,你之前说过那个味道很好闻。”
要洗澡吗?
什么沐浴露不是用,郗时愣愣地点点头:“行。”
钟遇宵的沐浴露的确很好闻,清雅的檀木香似乎有助眠的作用,闻着睡觉,睡眠质量明显提高。
“那我帮你。”
在草被吃掉之前,要仔细清洗,现在农药残留严重,虽然钟遇宵并不担心自己的草染上植物病,但里里外外把草洗干净,是对食物的最大尊重。
郗时稀里糊涂的被拉到了浴缸旁,钟遇宵没有往浴缸里放水,反而拿来了花洒。
不等郗时发问,花洒就被按开了,水流调在最小档,钟遇宵像浇花一样,拿着花洒在他身上浇了个淋漓尽致。
“衣服还没脱。”
郗时抹了把脸,睡裙沾了水,黏糊糊地贴在身上,丝袜也湿透了,贴在腿上感觉怪怪的。
他不自在地拽了拽。
钟遇宵抓住了他的手,扣在身后:“衣服很好看,穿着好不好?”
他嘴上问着好不好,动作却毫不含糊,没有一点征求意见的意思。
郗时一头雾水:“穿着衣服怎么洗澡?”
钟遇宵八成是想和他洗个鸳鸯浴,洗澡过程中他们可以互相帮助一下,检验一下教学成果,顺便交流一下彼此的心得体会。
关了花洒,钟遇宵把两条浴巾扔在地上:“谁说要洗澡了。”
还没做呢,洗什么澡,要洗也是做完之后再洗。
说着,他的膝盖往前一顶,压着郗时跪在浴缸旁,厚厚的毛巾隔开了地板,软乎乎的,不硬也不凉。
郗时扶着浴缸,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个姿势不太对劲。
身为1的本能在疯狂预警。
“钟遇宵,你要干什么?”他瞪大了眼睛,“你他妈的该不会是想……”
“是,你猜得没错。”
沐浴露散发出檀木香,从身后袭来,钟遇宵按了几泵,乳白色的沐浴露落在郗时的后背上,郗时瑟缩了下,感觉到檀木香气逐渐包裹住他。
原味小草固然美味,但加了调料的小草也同样诱羊,就像薯片,有人更偏爱黄瓜味。
草莓酱料还没来得及买,所以今天只能吃檀木小草,但钟遇宵不挑。
郗时惊慌失措,僵硬地转过头,却对上熟悉的淡金色眸子,里面满是志在必得的光芒,他仿佛被咬住了喉咙,瞬间看清了自己面临的残酷境地。
他在不知不觉中成了腌制好的小草,很快就会被放上烤盘,变成一顿美味大餐。
钟遇宵笑着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唇:“你答应过让我帮你的,老公。”
“……”
你他妈的这种时候叫老公没用啊啊啊!
郗时义正辞严:“不行,不可以,绝对不可能!”
他是个1,货真价实的1!在市面上,品种为1的草很珍稀,像他这种品相的更是罕见,不会用来喂小羊,这简直是,是……暴殄天物!
“哦。”
“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吗?”
“听见了。”
“那你他妈的还不把手拿开?!”
“不拿。”
“……”
不管是言语抗争,还是行动抵抗,都没用。
钟遇宵专心致志,心无旁骛地洗小草,放水!涂沐浴露!搓搓搓!从外到里,由浅入深,他试图从一个点连接到线,再扩展到面,最后构建起立体的空间通道。
一个合格的园丁,就应该会洗小草,会在各种恶劣的条件下坚持把小草洗干净。
洗小草是一项十分重要的技能,比等着别人捡肥皂重要得多,这关系着生命的和谐,人类的繁衍,以及社会的发展与变迁。
“嗷——我艹你钟遇宵,把手拿出来!”
有一些敏感又暴躁的小草在被洗的过程中会成精,挣扎着想逃跑,园丁必须及时安抚小草的心情,以免造成严重的后果,比如被离婚。
钟遇宵安抚地亲了亲他,语气歉疚:“不好意思,第一次帮人做这种事。”
以往他都是等着被伺候的。
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他伺候别人了,不过对象是郗时的话,他心甘情愿。
钟遇宵洗草洗得热火朝天。
草被洗得骂骂咧咧。
他和钟遇宵的经历相似,凭什么他躺下?
“你他妈的把手松开,我手腕扭了,疼!要脱臼了!!”
钟遇宵亲亲他的脖子:“别担心,不会脱臼的,我有分寸。”
“……”
你有个屁!
“你也不想我帮你的手绑起来吧?”
郗时想骂人,努力忽略陌生的感觉,提醒道:“婚内强j是犯法的!”
“你穿成这样跑到我面前,怎么能算是强j呢,我们这是夫夫Q趣啊,老公~”
“……你别叫我老公!”
你这个不讲x生活基本法的混蛋!
钟遇宵笑了笑,从善如流:“好的老婆。”
郗时:“……”
艹。
辛勤的园丁终于把草洗干净了,他披上羊皮,礼貌地对晚餐打了个招呼:“我要开动了。”
晚餐还试图跳出盘子:“没有套。”
吃草要戴套,就像吃饭要用筷子,下手抓总归不卫生,就算洗了手……钟遇宵眉头紧锁,难不成要放弃眼前的大餐?
不行,草这种东西就跟人参似的,会跑,这回不吃,下回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吃了。
钟遇宵转念一想,草是他亲手洗干净的,从来没有被其他羊碰过,就算吃手抓饭有什么问题?
完全没有问题。
手抓饭还香的嘞!
钟遇宵很容易就说服了自己,欢天喜地地啃了口草:“我不嫌弃你。”
郗时是他的例外,他的所有原则都可以为郗时让步。
郗时眼前一黑,你他妈饿疯了吗?是几百年没吃过饭?他妈的连底线都没了?
钟二,你变了啊!!!
他一时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感动,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抓着浴缸的手背上青筋浮起,胸膛起伏,连骂人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小羊终于进了小草的肚子。
不对,是小草终于被小羊吃掉了。
事已至此,郗时安慰自己想开点,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他手一松,被横冲直撞的小羊撞到了浴缸上,大少爷疼得龇牙咧嘴。
艹!
根本想不开一点!
猛虎出笼很危险,出栏的小羊也不温顺,不仅吃草吃得野蛮,还会故意欺负喂他的人,像个恶劣的熊孩子,用羊角顶人。
羚羊的角很长,普遍约为15~20公分,郗时运气好,遇到的这只羚羊角更长一些,足足有21.3公分,放眼世界都罕见,就算不用力,顶在人身上也会疼。
对此,郗时表示:去他妈的运气好!
天色逐渐黑下来,月亮取代了太阳,白日落幕,黑夜降临。
郗时困得打了个哈欠,眼底蒙着一层生理性水光,他站在落地窗前,头顶是闪烁的星辰,身后是困住他的人间红尘。
不知过了多久,城市都逐渐沉入梦乡,他的红尘终于让他坠落。
“多谢款待。”
钟遇宵俯下身,亲了亲他的额头。
郗时迷迷糊糊地骂了一句,钟遇宵抱着他进了卧室,郗时一沾床就闭上了眼睛,半梦半醒之间,指尖一凉,一抹金色被推进他的无名指根。
他没有注意,沉沉地睡了过去。
钟遇宵餍足地舔了舔唇:“求婚很简单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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