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ch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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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被窝里的陈雾舔了舔发干的上?颚,有些尴尬道:“我也?没那么——”
话还没说完,只看见?夏如梦一手撑着床,俯下身问:“那你们结婚,是和好了吗?”
一触及这?个话题,陈雾脸上?的神情静了片刻,时间很短暂,仿佛是夏如梦的错觉一般,她垂下眼睫,长睫毛在脸上?投映出一小片阴影,说:“应该吧。”
夏如梦想起来晚上?在包间吃饭的时候徐西临那句已经结扎的话,她又躺下来,很小心的追问了句:“你们确定没有血缘关?系吧?”
这?句话让陈雾哭笑不得:“真没有,不然国家怎么会发结婚证给我们两个。”
夏如梦心想也?是。
躺下后?,她幽幽的叹了声气,室内安静片刻,窗外的风雨声更加明显,过了会,被子底下陈雾主动碰了下她的手:“你怎么不说话?”
“我在想。”夏如梦语气微妙,陈雾觉得奇怪扭头看过来,只看见?夏如梦仰躺着宛若一条死鱼,心如死灰道:“我晚上?在包间给你哥。”
才说到你哥这?个称呼,就被陈雾无情的打了个下。夏如梦立马换了个称呼:“我才给你老公放了狠话。”
她欲哭无泪的转头握住陈雾的肩膀来回摇晃:“你给我保证,你们两个不会把我当成play的一环!”
“我不会的,我保证!”陈雾就差竖起手指来发誓,她盯着夏如梦的脸看的仔细:“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话音落,她垂下来眼,片刻自嘲的笑了下:“是我们的故事有点奇怪。”
所以在离开桃源之后?的很长时间里,陈雾都不懂该如何去讲自己以前的事,又该如何定义她和徐青鱼的关?系。
她和徐青鱼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关?系最亲近的时候用相?依为命来形容都不够准确。
但就像是徐西临自己说的。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徐青鱼,只有更名后?的徐西临,那些有关?徐青鱼的事情都在改名字后?被他们两个一齐抛在身后?。
而现在,陈雾和徐西临是领了结婚证的夫妻。
至亲至疏是夫妻,关?系明明有了法律承认的最亲密距离,但有时候他们面对面站在对方接触不到的地方。
那么近,又那么远。
陈雾略微有些出神,就在这?个时候身旁的夏如梦坏笑着用胳膊肘捅了下她的腰,凑过来咬耳朵问:“那你跟你哥……”
话没说完就让陈雾捏了下她腰上?的肉,夏如梦立马龇牙咧嘴的改口:“你小时候怎么跟你老公在一块的?”
这?个改口改得更加奇怪。
陈雾自己没忍住先笑出来了。
她说:“我爸跟他妈闹分手,然后?就在一块。”
“就这?样?!”夏如梦不相?信,声音尖锐到变形,质疑的反问。
陈雾闷闷的偷笑,没有再开口,闭上?眼睛装睡。
夏如梦:“陈雾,我不信你今天晚上?真能睡着!快点告诉我吧!”
陈雾就忍着不说话,憋着笑装睡。
而往事如一场大雾在她脑中渐渐弥漫起来,雾气越来越重,直至包围住陈雾整个思维,在白?色的雾气中,她的思绪穿越时光回到八年?前。
八年?前,一月二十五号,凌晨。
窗外下了雨,雨声骤然转急,雨水噼里啪啦的打在窗沿,而风将树枝吹得乱七八糟,树枝无能为力的刮在窗户上?发出令人感到刺耳的声音。
徐青鱼端着杯子站在床沿,灯光从?他头顶倾落而下,照的人像是裹了一层雾茫茫的外壳。不甚明亮的灯光昏昏黄,在这?个夜晚也?显得有些不祥。
而门外传来陈雾呕吐的声音,徐青鱼略有茫然的动了下,片刻,他终于?动了起来,放下自己手里的杯子,走到厕所轻轻拍着陈雾的后?背。
陈雾吐不出什么东西,只是胃里不断往上?涌着酸水,过了好久,那种因为醉酒而引起的呕吐反应总算停下了,她两手扶着洗手池边沿,抬起头。
镜子里反射出一张两眼微红,睫毛被泪水沾湿的脸,两人视线透过镜子交汇上?,徐青鱼面无表情略显麻木,比起人更像是一道清瘦鬼影。
好一会,陈雾慢慢直起了身子,两个人仍旧透过镜子望着彼此。
陈雾主动开口,因为刚刚的呕吐行?为,嗓音微哑,她唇角微挑,说:“我爸根本没有金子。”
听?到这?句话,一直以来面部表情都略显缺失的徐青鱼微微睁大了眼睛,瞳孔微缩,对上?陈雾的视线。
两人的想法迅速集中在同一个念头上?。
陈雾嘲讽的笑了下:“你猜猜是你妈提出来的,还是我爸提出来的。”
“要共同的抛弃我们两个。”陈雾眼里那颗生理性泪水在说话时不知不觉掉落,缓慢的从?她脸上?滑落,最终从她的下巴坠入洁白的洗手池中,发出轻乎其轻的滴答声。
徐青鱼抿了抿看起来有些干燥的嘴唇,略显笨拙的安抚道:“可能过几天他们就回来了。”
陈雾没有回应这?句话,绕开徐青鱼离开厕所,直直走进陈江的主卧前,她尝试下的按下门把手,主卧室上?了锁。
听?到上?锁的声音,陈雾立马松开手,起身去找钥匙,陈江的卧室有两把钥匙,一把在陈江手中,一把被钱爱香走之前交给陈雾。
平常陈雾就把所有钥匙挂在一块,直到昨天下午徐明月趁着她喝醉拿走了钥匙,开了门又放了回来。
陈雾从?脱下来的外套里找出钥匙,开了主卧室的门,径直的走进去,目的明确的拉开衣柜,两只手飞快的在衣柜里摸索着。
一般陈江都会把重要的东西放在塑料袋里裹着藏在衣服里面。
她摸了半天,从?衣柜最里面翻出来个铁盒子,是吃完的饼干盒子。
盒子边角都掉漆了,不知道是哪年?哪月就塞在这?里,陈雾干脆的砰的打开盒子。
铁盒里放着不少东西,户口本身份证出生证明以及死亡证明,里头根本没有存折和什么金子。
陈雾盯着铁盒里的东西沉思半天,鬼使神差之际,有个猜测隐隐的浮现心口。
会不会是钱爱香那套金首饰?
说要留给她的?
陈雾不确定这?个猜测是不是真的,因为钱爱香生病那阵用钱地方多,陈江差一天都要卖房子,怎么还会留着那套金首饰。
里头除了这?些东西,再也?没有别的了,陈雾当即要合上?盖子重新放回原处。
等陈雾拉上?衣柜,就看见?徐青鱼站在门外,因为宿醉的缘故,陈雾头晕的厉害,两只眼睛看东西也?模糊,她定了定才能看清徐青鱼脸上?的神情。
随即有些厌烦冷淡的开口:“说不准你妈拿了没,万一我爸后?面又买了金子也?说不准。”
她走到床边一屁股坐下,实在站不稳,垂着脑袋,像是想起来什么一般,抬起头问他:“你妈走之前没跟你说什么?”
徐青鱼冷静道:“走之前扇我一巴掌,留给我差不多快三千块钱。”
闻言,陈雾默然,看着他:“你什么想法?”
“我在想三千块够我们过到什么时候。”徐青鱼说。
陈雾:“我爸之前给我的钱也?差不多有一千多,我都没有动。”
“够了。”徐青鱼有些疲倦的摘了眼镜,揉了下眼睛,说:“陈雾,我不会让你饿肚子的。”
对这?句话,陈雾没有说相?信或不相?信,而是起身走出主卧关?上?房间门,有种既然如此那也?只能这?样的疲倦,她一直紧绷的后?背塌了下去。
甚至开了个玩笑:“万一我爸真不久就回来了呢。”
这?句话到二月四号也?没有让陈雾看到成真的多少希望。
这?天是立春,陈雾的生日,过了生日陈雾就满十八岁了。陈江和徐明月两个人像是完全消失于?人海里,没给陈雾和徐青鱼打过一个电话或者传来什么只言片语。
家里麻将馆还开着,只是关?了中午一餐饭的业务,因为在新年?,即使如此,麻将馆的声音也?还不错,两个人忙不过来就让黄东和他那疑似老年?痴呆的奶奶一块帮忙。
四个人在那个麻将馆里忙活的热火朝天,陈雾一般就在柜台收钱,很多男人要跟她开点黄色玩笑,陈雾恶心想吐,但对着这?些中年?男人也?不太敢反驳。
这?个时候黄东奶奶人又像是清醒了一样,见?人就拎着拐棍敲对方,陈雾连忙拦,她拦得很不诚心,不少人都挨过黄东暴躁奶奶一棍。
黄东跟徐青鱼不断在麻将馆里跑腿倒茶买烟,生意不错,三个人晚上?数钱的时候,陈雾甚至开玩笑:“要不咱们三个过算了,也?不用上?学,就靠这?个说不定没多久就发家致富了。”
闻言,黄东啧她,说:“你有没有出息?这?才多少钱啊。”
陈雾反驳:“你说多少钱?都够我们过好几个月了,你说多少?”
徐青鱼点完钱分成三份,放在各自面前。
陈雾:“都放你那算了。”她叹声气,看着外面漆黑的天,今天原本是她的生日来着,尽管对陈江失望那么多回,但陈雾作为孩子不免还是会对家长有所期待。
她两手撑着下巴,无聊的问徐青鱼:“晚上?咱们吃什么?”
徐青鱼瞥她一眼,说:“面条。”
她失落的啊了一声,又踢了下黄东:“奶奶睡觉去了?”
黄东数着钱,美滋滋的看她一眼,又继续伸手重新点了一遍钱。
“早睡着了,你见?过哪个八十多的老太太还能熬夜的。”黄东说。
“哥,咱们能吃点别的吗?”陈雾还两只手撑着脸一个劲的看着外面,没回头,好半天她没听?见?徐青鱼回答的动静。
忽的,头顶麻将馆的灯被熄灭,四周陷入一片黑暗中,陈雾若有所感的飞快回头。
还没看见?的时候,先是听?见?那种隐隐约约带着电流声的‘祝你生日快乐。’
慢慢的,脚步声逐渐看见?,一望无际的仿佛是旋涡般的黑暗之中,只看见?徐青鱼端着一个已经点燃蜡烛的蛋糕走了出来。
蜡烛的光颤颤巍巍的,照亮徐青鱼下半张脸,他走到陈雾面前,视线从?上?而下的落在陈雾的身上?,总是平淡到有些冷漠的嗓音在此刻听?上?去居然有种让人落泪的温柔。
徐青鱼:“陈雾,祝你十八岁生日快乐。”
第42章 ch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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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徐青鱼走到陈雾的面前停下?,他语气很轻,似乎怕一不小心吹灭了蜡烛,说:“陈雾,许个愿吧。”
蜡烛火光颤巍巍又不甚明亮,只照明了眼前一下?片地方?,陈雾起身走到徐青鱼的面前。
对着那蛋糕,陈雾双手合十,真正到了许愿的时候,她反而头脑一片空白,沉了好久,才分辨出两?个真心的愿望。
一愿我们都快快长大。
二愿我们身体健康。
为此而已,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在此刻完全从?陈雾脑中?消失,她微微睁开眼,发圈发烫,她觉得?不是自己要哭了,而是盯着蜡烛光太久被晃了下?。
陈雾轻吸一口气,呼的一声吹熄了蜡烛,天地再次短暂陷入一片昏暗。黑暗中?脚步声明显,有人将一顶生日帽戴在陈雾脑袋上。
“我开灯了。”黄东说。灯啪的一声点亮,陈雾闭了闭眼睛,只看见黄东手里也端着一碗面,面上卧着个荷包蛋,他爽朗笑道:“我奶奶说过生日要吃长寿面,陈雾,生日快乐。”
“谢谢。”陈雾默然片刻,笑了下?才开口道谢,开口的瞬间令眼眶发酸的泪水还是掉了下?去?。
见状,黄东略微有些手足无措,他舔了下?嘴唇,不太会安慰,头顶枯草般的黄毛晃了下?,随即大喇喇的故意?笑了两?声:“咱们谁跟谁啊!别光口头谢,等以后你?考上大学坐上办公室,给哥保留一个保安队长的职位就行。”
陈雾感动还不到十分钟,一巴掌拍过去?,怒道:“黄东,你?去?死吧。”
黄东哈哈大笑,端着面到桌上上。
桌子就是平常人家?打?麻将的桌子,怕弄脏麻将桌,吃饭的时候上面会架上一张木板,除却蛋糕和长寿面,今日徐青鱼专门买了只烤鸭和一些炒菜,他正在把饭菜端上来。
陈雾跟着帮忙,一会功夫没看见黄东,等俩人端着碗筷出来的时候,只看见黄东哼哧哼哧抱着个小酒坛从?里面奶奶睡觉的房间里出来。
小酒坛上还有没干掉的泥巴,黄东笑的鸡贼,说:“这可是我爸留下?的茅台,埋在地下?有十几年了,一开始说等我考上大学喝,后来实在看我没希望,就说等我结婚喝。”
陈雾坐过去?,十分好奇的看他开酒坛的盖,她有点担心:“那你?挖出来,不怕你?爸回答揍你?。”
闻言,黄东十分不在乎的冷笑一声:“艹,他们回不回家?都不一定,说不定都不记得?老家?在哪了,我还给他们守着这瓶酒?”
陈雾没接这句话,徐青鱼瞥她一眼,问:“你?要喝吗?”
“不行吗?”陈雾抬眼瞅他一眼,笑嘻嘻道:“酒鬼的女儿肯定也会喝酒,我这个骨子里可能流的不是血而是酒。”
说话间,黄东已经?十分费劲的把酒坛的盖给敲开,十几年藏着的茅台一打?开空气里就有股甜滋滋的味道,陈雾鼻子嗅了嗅,说:“怎么感觉酒味不算重啊?你?爸骗你?的吧,茅台是这个味道?”
黄东:“我怎么知道是不是真茅台,我奶奶守了十几年不让动,要不是我说给你?尝尝,她能松口。”
陈雾啧了一声,说:“你?能不能跟你?奶奶说清楚,我不可能是你?家?媳妇的。”
闻言,黄东乐了,挠了挠自己的黄毛,贱兮兮的靠上前非要问清楚:“为什么不可能?你?又没试过,你?要是跟我再一起,要星星,哥连月亮给你?都一块摘下?来。”
对此,陈雾弯唇露出洁白牙齿一笑,下?一秒,扭头对柜台里的徐青鱼喊道:“哥,黄东又占我们便?宜了。”
“我踏马什么时候占你?们两?个便?宜了,我问你?要不要当我媳妇。”黄东瞪大眼睛。
陈雾含蓄一笑,说:“我去?哪,我哥去?哪,所以是我们。”
“艹,你?俩有病吧。”黄东很无语。
徐青鱼好不容易翻出个干净杯子,一块拎过来,看着黄东倒酒,面无表情站在一侧,让黄东缩了缩脖子,差点手里的酒全倒出来,他嘶了一声,说:“你?能不能往旁边过去?一点?”
而徐青鱼在他旁边坐下?,一手撑着下?巴,长睫半敛,他那副漂亮文弱的少年模样在灯下?多了几分鬼魅感,盯着黄东不吭声。
盯得?黄东自己都心虚害怕,那种阴郁而潮冷的眼神很像一块黏在身上就永远摆脱不掉的阴影,黄东背后一寒,乖顺的道歉:“对不起,我明天就立马跟我奶奶解释清楚。”
“小东。”徐青鱼面无表情的眨眼,喊黄东的名字。看黄东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徐青鱼尾指划过嘴唇,用一种旁观者的语气问:“你?真的喜欢陈雾吗?”
黄东:……
不等回答。
徐青鱼说:“要是真喜欢也可以,我们三个人一块生活吧。”
他微微笑,漆黑的目光盯着黄东。
黄东安静了会,不怕死一般问:“你?能保证那个时候我还是以人类的外表活着吗?不是好几块吧。”
陈雾狂笑:“你有病吧。”
徐青鱼撇开眼神,从三杯里拿走属于自己和陈雾那杯,陈雾好奇的要命,接过去?先尝了口,没什么酒味,她干脆一口灌下?去?,徐青鱼还没来得?及拦住她,只见眼前就剩下个空杯子。
陈雾砸了砸嘴巴,故作老成道:“一般。”
面前的徐青鱼则不太认同的微歪着脑袋看着她一秒比一秒迅速红起来的脸。
不过十几秒的功夫,陈雾正要说点什么,啪的一下?毫无预兆的倒在桌上。
只见徐青鱼伸手迅速把她捞起来,半拥半靠的让陈雾抵着自己,顺手揉了下?她刚刚砸出一声巨响的脑袋,他也探究似的举起玻璃杯靠在鼻尖闻了闻。
而黄东倒好酒后,他把盖子重新?费力的盖回去?,顺手给搬回奶奶睡觉的地方?既然孙媳妇飞了,黄东也怕他爸今年回来发现?酒少了真杀了自己。
回来的时候,只看见陈雾靠着徐青鱼的肩膀上,他啧了下?,心说知道你?们兄妹俩关系好,用得?着在我眼前显摆。
怒从?心口起,黄东自认豪迈的端起杯子,心想了下?以前过年的时候他爸在酒桌上喝酒的飒爽身影。
虽然黄东是个染黄毛,不学无术的小混混,但?再怎么样还是个半大孩子,端起酒杯也像偷穿大人衣服一般违和,自己心里却美滋滋觉得?自己长大成人了。
刚清了清嗓子,想说点什么,卡壳了下?,扭头的功夫,电光火石之间,黄东想起个咔咔带感的祝酒词,兴奋至极的要说出口。
一转头的功夫,只看见刚刚还你?哥,我哥的前兄妹二人,已经?亲在一块了。
黄东:啊啊啊啊啊啊!我的眼睛!
黄东不堪震惊的握紧手中?玻璃杯,因为捏的太近发出咔咔的声音,他瞳孔急缩,尖叫差点从?喉咙中?一跃而出。
不是,不是,不是!
黄东觉得?自己可能没喝酒就醉了,伸手轻轻给了自己一巴掌,巴掌打?脸的清脆声音终于惊醒了对面的徐青鱼。
他略带迷茫的睁开眼皮,鼻梁上夹着的眼镜松松垮垮歪了些,而徐青鱼那种事波澜不惊麻木的脸像是被点了瞳仁的神仙画像,一瞬间生动起来,他像是从?一副好看的画册跃然成人。
黄东害怕的喝了口眼前的酒,又怕酒撒了,小心翼翼放下?杯子后,才双手捂脸非常少女的惊声尖叫:“我靠我靠我靠!你?们俩!!!!”
下?一秒,只看见贴了两?下?的陈雾缓缓的像失去?浑身骨头一样滑下?去?,一路滑到了桌子底下?。
还没尖叫完的黄东:……
还没回过神的徐青鱼:……
场面一时非常混乱,黄东一边指着徐青鱼大逆不道啊,一边又急着挽袖子去?捞桌子底下?的陈雾。
徐青鱼被黄东指责心怀不轨,没反驳,一副受气包的样子,也去?捞桌子底下?的陈雾。
而喝醉酒的陈雾不是昏睡过去?,而是被酒精麻痹大脑,从?内到外变成一条醉鱼了。
她毫无知觉的倒下?去?,整个人都神志不清。
好不容易从?混乱的场合里捞出陈雾,黄东抱脚,徐青鱼抱头,两?个人将陈雾抱到柜台上,陈雾平躺着,双手平放在身侧,神情安详到好像一具美艳尸体。
黄东:“我就知道你?小子心怀鬼胎!你?大逆不道!你?兄妹乱那个伦啊!”
他掩面痛哭,一手拍着柜台,戏瘾大发作:“孩子他妈,我该怎么办啊?事到如今我只能一死了事了。”
总算回过神的徐青鱼面色也不算多好看,说:“那你?去?死。”
黄东抖着不存在的小手绢,翘着兰花指颤抖着指到徐青鱼脸上:“你?你?你?这个不孝子。”
徐青鱼一把握住他的手,阴恻恻道:“既然被你?发现?我的秘密了,那我——”
黄东:“你?还想杀人灭口!”
徐青鱼推开他,一手抱起陈雾,说:“我带陈雾回家?了,在这睡她要感冒的。”
想起来前不久陈雾喝醉后又是吐又是要喝水,徐青鱼也感到一阵头疼:“陈雾喝醉酒后很闹人,你?等会吃完饭记得?收拾。”
正要走,黄东立马恢复正常拦住他不让走。徐青鱼皱眉,盯着他。
黄东笑嘻嘻:“等我收拾完,跟你?们一块回去?。”
“你?去?干嘛?”徐青鱼问。
“我怎么知道你?这个小子半夜会不会兽性大发。”都是同龄人,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满脑子污秽,哪怕是徐青鱼。
黄东刚才可看得?仔细,是陈雾主动亲的,但?不见得?徐青鱼躲不开。
黄东:“你?刚才故意?没躲开吧。”
徐青鱼避开眼神,垂眼道:“我只是为了扶住陈雾。”
黄东呵的一声冷笑,说:“不管,要么我跟你?一块回去?,要么都不回去?。”
僵持良久,直到怀中?陈雾难以忍受的抓住胸口的衣服,那酒像是在胸口渐渐苏醒过来一样,火一般灼烧着五脏六腑,她又没吃东西,扭头张开口大口大口的呼吸,企图用新?鲜的空气抚慰火辣辣的五脏六腑。
徐青鱼微微抿唇:“我抱她到里面睡。”
听到这句话,黄东才让开脚步。
陈雾跟奶奶挤了一夜,她半夜惊醒,扭头就要吐,旁边坐个人,陈雾都没看清是谁,头晕目眩之下?只看见一个盆递到自己面前,对方?说了句:“朝这里吐。”
陈雾吐了半天什么也吐不出来,又漱了口,她晕晕然的被扶着躺下?,依靠着奶奶,她闻到那股老人特有的味道,十分安心的睡着了。
一觉睡到早上八九点,陈雾早上起来头跟要炸开一样,她随便?洗漱完出来,人还是有种灵魂飘走的错觉,脚步都是悬浮的,她走到桌前坐下?,茫然的扶着别人递过来的碗。
“你?们两?个昨天打?我了吗?”陈雾扶着脑袋,一脸不敢置信,怀疑的看着徐青鱼和黄东。
闻言,本来正在剥鸡蛋的徐青鱼动作一顿,没去?看陈雾。
而黄东则了然的冷笑一声,一边给奶奶喂饭,一边谴责的瞪了一眼徐青鱼。
本来只是怀疑的,这下?陈雾怀疑中?多了几分凝重,她问:“徐青鱼,你?真的在我喝醉酒后报复我了?”
黄东忍耐半天,小心翼翼的问了句:“昨天的事情你?忘了?”
陈雾面色难看的看一眼徐青鱼,又看了一眼黄东,最后目光落在奶奶身上,她捂着太阳穴,痛苦道:“头好痛,我就只记得?吹蜡烛,我连那碗面都没吃上一口!之后就好像被人朝着头打?了好几拳,然后我昏倒了,一睁眼就天亮了。”
她自顾自的说着,没看见旁边徐青鱼面无表情吃着鸡蛋如同嚼蜡的脸,也没看见黄东‘我靠,好精彩’的五颜六色的表情。
最终,只有黄东抿了抿唇,既忍着笑,又一副同样忍耐得?难受的扭曲表情,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昨天你?错过一档悲惨狗血青春八点档家?庭伦理?剧。”
还沉浸在到底是谁打?了自己的陈雾,听他形容的那几个词,她就胃里倒酸水,说:“错过就错过吧,这种剧情放在哪里我都不爱看。”
“呵呵。”黄东给奶奶擦了擦嘴巴,微笑道:“最好是,但?有人特别爱看呢。”
徐青鱼:“小东,人的嘴巴除了说话还可以用来吃饭,你?试试。”
黄东:“谢谢你?关心,我这个人就是不爱吃饭爱说话。”
陈雾:“在说什么啊?是我喝醉酒疯了,还是你?们傻了?”
第43章 ch43
ch43
鸟鸣声不断,隐约白光集中在眼皮,陈雾毫无预兆的睁开眼睛,从梦中惊醒。
梦中重温旧事,曾经忽略的所有细节,一幕幕的从记忆深处重新涌出。
她偏头看向窗外,窗帘被掀开一条缝隙,沉睡时?眼皮所感受到的白光正是从那里?投射过来的。
身旁的位置早就?没有人了,从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夏如梦正在里?面洗漱。
陈雾颇感困倦的翻了个身,她摸到自己的手机,打开聊天软件,跳转到眼前的正是徐西临昨日没有被回复的消息。
她盯着?屏幕半天,神色怔愣而停滞,手指悬停在手机屏幕上,过了好久,把下意识打出的那句‘我昨天做梦梦见你?’又给?删掉了。
正在犹豫之时?,夏如梦从浴室里?出来,裹着?条浴巾,看了眼已经醒过来的陈雾,她好奇问:“昨天你?梦见什么了?”
“怎么了?我又说梦话了?”因为做了一晚上的梦,陈雾睡得不太好,太阳穴不停跳着?作痛。
蹲在打开的行李箱前翻找衣服的夏如梦扭头看她一眼:“没有,就?是一直抱着?我不撒手。”
以前陈雾跟她躺一张床上睡觉的时?候可没有这么抱人的毛病,而且不是单纯的抱着?人胳膊不动弹的那种抱法?,而是拼命的往人怀里?挤,有种急切得到别人安慰的感觉。
夏如梦拎起衣服,起身要去洗手间换衣服,回头冲着?陈雾坏笑一下,说:“陈雾,是不是在家被你?老公抱习惯了?”
闻言,陈雾羞愤坐起来:“夏如梦,你?一天脑子里?能干净点吗?”
正在换衣服的夏如梦:“我人生就?这点乐趣了,你?还强行剥夺,狠不狠心?”
没多久,她换好衣服出来,又坐到桌前去化妆,从化妆镜里?看陈雾:“等我跟那堆孙子拉扯完,咱俩吃个饭。”
夏如梦强调:“就?咱俩啊,吃完饭我又该回北禹了。”
“好。”陈雾用手梳理了下睡得乱糟糟的头发,抢先?在夏如梦又煽情之前开口:“反正过段时?间我就?去北禹,到时?候见面,不准煽情。”
夏如梦瞥她一眼,说:“最好你?真的愿意去。”
没多久化好妆的夏如梦看了眼时?间,赶着?点走了,她急匆匆的走了,眼看订的车久久不来,她有些不耐烦的重重踩了几下地板。
没多久,一辆黑色迈巴赫精准的停在她的面前,夏如梦一眼认出眼前的车是昨晚送自己和陈雾回酒店的车。
下一秒,副驾驶的车窗缓缓降落,露出徐西临的脸,他侧脸看过来,隐藏在镜片下的眼睛少了几分攻击性?,瞳仁漆黑,幽幽的盯着?夏如梦的脸,几秒后才开口:“上车吧。”
夏如梦微挑眉,拉开后车座上了车。
从上车说了目的地后,一路无言,快到地方,夏如梦准备下车,抬头看向后视镜,笑说:“徐先?生,多谢。”
徐西临:“真要谢我,就?别乱说话。”
夏如梦微笑:“哎呀,我这个嘴就?是爱说话,说多了就?分不清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眼见徐西临表情不好看,夏如梦才收敛几分,下了车,站在窗前弯腰看向徐西临,她撇嘴:“算你?小子好运,要不我直接让陈雾跟你?离婚。”
徐西临看向她,唇角平直,一定不定的看着?夏如梦。
他那副阴沉的样子还真挺符合陈雾昨晚讲述里?徐青鱼的形象。
她摆摆手:“徐先?生再见了。”
有点坏心眼的,夏如梦故意说:“陈雾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你?自求多福吧。”
说完紧了紧肩上挎着?的包,转身走进商业大楼内——
酒店内,自从夏如梦走了,陈雾迷迷糊糊又睡了会,等醒了,已经下午,她胡乱的起来洗漱,又把昨天铺的四?件套全收起来,打了个车回家。
回到家,陈雾一进门就?深深的松了口气,哪么入住没多久,离开也不过一晚,回到这里?,陈雾还是由衷的产生一种眷恋感。
她把手里?的纸袋放在玄关?,客厅悬浮电视启动再次播放心爱的动漫,自己则洗了澡换上珊瑚绒家居服。
明亮落地窗前阳光灿烂而温暖,陈雾干完所有事情无所事事躺在地板上耍手机。
这样的日子太太太幸福了!
头顶小熊的声音响起,陈雾开始去北禹的车票。不仅仅是为了见小熊,实?际上这种线下美妆活动对于?每一个美妆博主来说也是一场机会。
陈雾躺了太久,偶尔也觉得自己该抓住点机会。
订好机票和晚上吃饭的餐厅,陈雾起身走向冰箱,才打开冰箱门就?听见手机响了,大约是夏如梦的电话,平日里?会主动打通她私人电话的人很少。
刚走过去接通电话,身后大门从外被人打开,她匆匆回头,见是徐西临回来了。
没有办法?,一见到他就?想起来昨天晚上他发来的一同洗澡邀约。
陈雾不好意思的借接电话的动作躲进了洗手间,躲进去之前还佯装无事一般冲徐西临指了指自己的手机,示意自己正在忙。
一接通电话,夏如梦的声音明朗带笑,好心情隔着?电话也传递给陈雾:“陈雾雾,出来吃饭,工作搞定了!”
陈雾:“好,餐厅我订好了,我去酒店找你?。”
夏如梦:“好,这回别带你?老公,就?咱俩!吃完饭再喝点小酒!”
“好啊,我朋友开了家酒吧,吃完饭我可以带你?去那,比较安全。”陈雾道。
两人说定,陈雾挂断了电话,她拧开洗手间的门,一打开便看见正巧走到洗手间前的徐西临,他换上家居服,似乎路过的身体姿态,一见到陈雾便展开个温柔的笑脸,体贴询问道:“陈雾,晚饭你?想吃点什么?”
还没说完,陈雾便打断他:“不用了,我跟我朋友一块吃,你?自己吃吧。”
她绕开徐西临去换衣服,身后徐西临仍旧跟着?,笑着?说:“那你?们去哪里??我送你?们吧。”
陈雾想他刚上一天班回家,不好让徐西临还充当自己的司机,于?是觉得该体贴他一会。
加上昨天和夏如梦聊过后,陈雾觉得在这场婚姻里?,自己也是愿意的,不该总让徐西临充当那个主动维护的人。
有时?候她或许也该为这场婚姻主动做出一点行动来。
于?是很体贴道:“不用你?今天在家好好休息吧!我自己就?可以。”
但?没想到,她的话一说出口,眼前的徐西临没有想象中的开心,反而很勉强的笑了下,站在原地久久的看着?她,良久才说:“是吗?那好吧。”
陈雾没当回事,只?觉得稍微有点奇怪。
但?自从结婚后,徐西临性?格变得奇怪的地方又不是一处两处,陈雾便没再继续和他说下去,而是看了眼徐西临,转身去换衣间。
怕夏如梦等久了,陈雾飞快换衣服化妆,中间徐西临几次来看她,不是给?倒了水就?是切了水果,陈雾匆匆咬一口切开的橙子,道谢一声又继续忙碌自己。
等贴完睫毛,她才松口气,转头看见徐西临安静站在门口,不知道看了多久。
陈雾笑了,说:“你?不去做饭吗?”
徐西临看着?她:“等会吧,也不是很饿。”
还差口红没选,陈雾收回眼神,在口红中挑选着?,挑了两三只?,正要问徐西临哪只?比较好看。
身后徐西临走过来,两只?手握住她的肩膀,微微俯身,身上的乌木沉香一下迎面而来,香味像是张网,暧昧的笼着?陈雾,让她心口一跳,有些不自在的动了下。
几秒后,陈雾微微抬眼,从镜子中看到徐西临的脸。
灯光落在徐西临英俊的脸庞上,瞳仁漆黑似点墨,睫毛挺长,落下的小片阴影在雪白的脸上,莫名让陈雾看出几分脆弱感。
男人身上的脆弱感加剧她的心跳,慢慢的,陈雾的视线往下滑,落在徐西临柔软的嘴唇上。
她耳边响起昨晚自己和夏如梦坦白时?的声音——“我睡了我哥,我就?跑了。”
长大后的陈雾总结是自己不懂事,其实?是因为徐西临这张脸,太好看了。
小时?候即使徐青鱼爱用一种扭曲的冷峻目光盯着?她看,陈雾太讨厌那样了,一回头想要骂他,脱口而出的变态,语气几经变化拥有骂人笨蛋一样的含义。
所以陈雾觉得那不完全是自己一个人的错。
眼前镜子中徐西临嘴唇动了两下,陈雾迅速回神,但?也错过徐西临开口说的话,她微微皱眉,反问道:“你?说什么?”
镜子前的徐西临安静的看着?她,目光中流露出几分不似作伪的哀伤,片刻他低头,几乎是将陈雾完全拥入自己的怀中,陈雾被抱得紧紧的。
她尚且没明白刚刚自己错过什么样子的一句话,人有点懵,就?被徐西临抱住,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抬起胳膊也握住徐西临有些凉的手。
“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陈雾说。
几秒后,身后抱住陈雾的人没有回答,反而是将炙热的吻落在她的后颈,接连不断的,陈雾毫无征兆的被他这样亲住,几乎是毫无意识的手指死死抓住徐西临横在自己胸前的胳膊。
她忍住几乎脱口而出的喘息,感受到温热的吻点点落在自己皮肤上。
过了好久,身后徐西临才开口,他没有离开,说话时?嘴唇含着?的薄薄的热气落在陈雾的皮肤上,激起她一阵颤抖。
“陈雾,晚上你?还回来吗?”
第44章 ch44
ch44
“你说什么呢?当然回来了。”陈雾后颈被亲了无数下,她有?些怕痒的躲着,偏偏整个人被徐西?临禁锢在怀中,丝毫动弹不得。
徐西?临抓住她的手,他的手指上有?较为明显的茧,摩挲着陈雾的指腹,不断的发痒,那种的痒和平常故意闹着玩的感觉不太一样。
渐渐地,陈雾无措的从喉咙间挤出几声闷哼,她猛地意识到?那声音是从自己?口中发出的,几乎是在意识到?的瞬间,陈雾立马将脸埋在徐西?临的手臂上。
“放开我,王八蛋。”
陈雾有?些无力的挣脱了下,身后禁锢着她的人低声笑了下,笑声在陈雾的头顶响起,良久,徐西?临才再?次开口:“不放,除非你答应我不走。”
“我去哪啊!”陈雾抬头,怒视着徐西?临,明亮的眼睛里含着徐西?临清晰的人脸倒影,从那双眼睛里徐西?临触及到?自己?悄然渴望到?不知羞耻的脸。
陈雾丝毫没?有?察觉,只觉得这个拥抱太久,太近,她心口狂跳,口不择言道:“徐西?临,你又犯病,松开我,我的妆都花了。”
她伸腿踢了下,以示不满。
徐西?临久久的凝视着她,不知是屈服在陈雾的不满下,还是陈雾那双眼睛的注视下,他缓缓松开手,有?些自嘲的笑了下,只是陈雾背对着他并没?有?发现。
等陈雾再?站起来的时候,面对着徐西?临。
眼前?的徐西?临又恢复如常,和平常没?什么区别,仿佛是那个十分好说话的贤惠温柔的丈夫,陈雾身体倾斜凑近,盯着他看。
几秒后,徐西?临垂下的手悄悄的握起,克制想要再?次拥抱她的想法。
“你又在想什么?”陈雾仿佛十分无奈,话音落,面前?的徐西?临略有?些茫然的微微垂眼看向她,只看见陈雾伸出手十分不客气的揉捏他的脸颊。
过了好久,直到?徐西?临感觉脸颊发烫,陈雾才好像有?点解气一般,松开手时还使劲掐了下:“徐西?临,晚上我回家,等我回来的时候给我放好洗澡水。”
闻言,面前?的徐西?临一时安静没?有?任何动作。
而偏过头的陈雾却?好似一直观察他的表情,立马伸腿踢了他一下,说:“听见了吗?”
徐西?临才意识到?陈雾的话,眼镜下他的眼睛小幅度的微微睁大,不消千分之?一秒的速度里,徐西?临温柔的笑了下,唇边露出两只浅浅梨涡,靠近,用自己?发烫的脸颊主动碰陈雾的手指:“我知道了。”
陈雾颇为嫌弃的想要收回手:“好烦你,我的妆全都花掉了。”
她坐下,重?新往脸上盖了下粉,又重?新拿起那三只口红,举起向站在自己?身后的徐西?临示意:“哪一只比较好看?”
徐西?临不由自主握住椅子的手微微颤抖,表面却?十分平静,开口道:“左边这只。”
左边是只奶茶粽,陈雾闻言看他一眼,随后放下其他的口红,轻轻旋开口红管,往唇瓣上擦去。
“我要走了,你再?见记得好好吃饭。”陈雾眼看时间真的来不及,拎起外套和包向外走。
途中,徐西?临一直跟在她的伸手,像只亦步亦趋的尾巴,他眼巴巴的盯着陈雾,却?什么都没?说。
弯腰换鞋的陈雾,最后拧开门把手,出门了。
门关上,砰的一声,隔绝所有?的声音,室内一片死寂,仿佛连心跳声和呼吸声都听得清清楚楚让人觉得吵闹,徐西?临有?些疲倦的松下肩膀,他抬手摘了眼镜,一只手无声的盖住脸。
就那么呆呆的站在门后。
不过几秒。
被人关上的门奇迹般的被人从外面打开,听见声音的徐西?临第?一时间想要戴上眼镜,温声询问?:“陈雾,忘记带什么东西?吗?”
他的眼镜还没?来得及戴上去,视线模糊中,只隐约看见一团轮廓靠近自己?,下一秒轮廓变得清楚,因为陈雾垫脚挤进?他怀中,两只手松松垮垮搭在他的肩膀。
几乎是下意识的,徐西?临扶住她的腰,将拥抱的姿势变得更结实。
他后退几步,背抵着玄关的柜子,能?感受到?身后冰冷的温度,眼前?陈雾吻上徐西?临,她口红的味道带着一种醇厚的巧克力味道,舌尖温暖,一切像个极其容易破碎的美梦。
室内响起一阵断断续续的啄吻声。
片刻,陈雾抬头,笑着的脸清晰的刻在徐西?临的脑中,她声音很轻,几乎是气声一般,告诉他:“徐西?临,晚上我们一起洗澡,所以在我回家之?前?放好洗澡水。”
说罢,她松开手,飞快逃脱。
徐西?临怔愣片刻,知道门再?一次砰的一声在面前?关上,关门带来的气流声引起他的发丝微微颤动,片刻,徐西?临才好像回过神?一般,缓缓的伸出手抚摸自己?的唇瓣。
等他收回手时,指腹上残留一抹红-
陈雾飞快逃一般坐上出租车,她心脏扑通狂跳,半响,她捂着自己?发烫的脸,怎么都不敢想自己?是怎么说出那句一起洗澡的话。
陈雾,陈雾!我看你是疯了!
她内心哀嚎,气自己?被美色所惑,轻而易举答应这种事情,她忍不住闭了闭眼。
等到?车一路开往夏如梦所在的酒店的时候,陈雾内心情绪才稍稍平复下来。
夏如梦就在酒店门口等,陈雾降下车窗招呼她过来,夏如梦收了手机,踩了高跟鞋走过来,走路姿态格外好看。
等走到?车窗前?时,夏如梦脸色就有?点不对了,陈雾跟她对视几眼,还没?反应过来,她往里坐了下,给夏如梦腾位置,等夏如梦坐上车,捏她的下巴,笑话道:“啧啧啧,陈雾,你跟你哥关系还真是甜甜蜜蜜啊。”
此?话一出,前?方驾驶座的司机大惊,自以为没?人发现一般用眼神?悄悄从后视镜往后看。
原本对他人视线就敏感的陈雾立马疯狂解释:“不是,师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哥是我老公!”
这个说法好像让司机更误会了,眼看司机甚至自以为不动声色开始摸手机,陈雾头疼道:“我喊我老公哥哥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闻言,司机安稳放下手机,用一张客服微笑脸礼貌道:“我明白。”
陈雾干巴巴的笑了一声,旁边的夏如梦看热闹不嫌事大噗的笑出声,趁着司机开车掉头看不见,她伸手去掐夏如梦的大腿,咬牙切齿道:“你小子!”
夏如梦立马道歉:“对不起嘛,你看看你口红都花了,还怪我。”
她掏出粉饼打开,让陈雾自己?看。
车内光线不算明亮,红色车尾灯和白色车灯交织穿梭在车厢内,陈雾借着这光透过小小的粉饼镜子看自己?嘴唇。
口红不知何时晕出嘴角,她小心用指腹擦去,想起刚刚自己?的举动,慢慢的,感觉自己?脸又开始发烫。
陈雾竭力掩饰着,不让夏如梦再?有?机会笑话。
俩人去吃了一顿饭,这次只有?两个人,自然订的餐厅更为漂亮,在外的小平台,晚风徐徐吹来,背后是无尽的桃源市区灯光,每一盏灯光连接在一起像条连绵不绝的银河。
陈雾特?地带了相机过来,两人接替拍照,身靠栏杆,晚风吹动发丝,灯光折射在眼底,出片率极高。
连修图都不怎么用,能?原图直出。
拍完照,菜也全都上来了,陈雾和夏如梦坐在一块看照片。
陈雾挑了几张准备发微博,有?些自己?的单独照她思考片刻发给了徐西?临。
没?好意思看徐西?临的回复,陈雾立马退出聊天软件,锁屏,动作一气呵成。旁边的夏如梦正在跟自己?一个暧昧对象聊天,见状,也锁屏不怀好意的靠过来,吐气如兰道:“陈雾,敢发不敢聊啊?”
陈雾义正言辞道:“没?有?,我是觉得菜上来先?吃饭,等会都凉了。”
这家餐厅的菜式自然没?有?上次陈雾订的那家餐厅好吃,主要是拍照气氛强,夏如梦看了眼面前?的沙拉披萨,她自然明白陈雾是不好意思,但还是故意逗陈雾。
陈雾吃了两口沙拉,被徐西?临喂养这几天,吃这种东西?都没?滋没?味,和夏如梦两个人没?吃几口,两个人就转战黄东的酒吧。
她还记得上次在黄东家的酒吧点的那块披萨特?别好吃,两个人打车换地方,一到?地方就特?别巧合的遇见黄东。
但黄东明显是从哪个桌子上被拉起来的,人有?几分醉意,让小酒保招待陈雾跟夏如梦。
“披萨?”音乐声震耳欲聋,黄东靠近了才听清,没?好气道:“陈雾,你当我这里是餐厅啊,点的什么东西?。”
他人高马大,寸头皮衣,一拧起眉毛就显得格外凶,夏如梦有?点后怕的拦了一下陈雾,正想说要不换个地方。
只看见黄东扭头就走,陈雾还在看酒单。
夏如梦有?点怕:“陈雾,这行不行啊?”
“可以,放心吧。”陈雾让她看酒单,问?要喝什么。
俩人一人点了份酒,坐下没?多久,就看见那个特?别凶的酒吧老板没?好气的端着酒和披萨过来,放下的时候他还嘟囔着:“我就欠你们两个的。”
夏如梦震惊,但真的吃了一份最好吃的披萨。
喝到?一点多,黄东找人开车送夏如梦和陈雾回家。
陈雾酒量不大好,人晕晕的坐在车上,不知道开了多久,车停下后,她的视线里,有?人站在路边静静等待着,片刻上前?打开车门。
男人俯身而来,身高腿长,宽肩窄腰,伸手捞着她,一见到?陈雾就笑了:“小酒鬼。”
陈雾下意识的吞咽了下,意识不清的同时乖乖贴着他的胸口,乌木沉香气味袭来,像是一个亲密距离的象征。
浴室内,水温热。
陈雾趴跪着,她两手紧紧扶抓着浴缸边沿,温热的水不断荡起水波,从浴缸蔓延出去,水花四溅。
不断四起的水声逐渐遮掩了陈雾压抑不住的呜咽声。
身后的人抓住她的腰,靠近时告诫道:“陈雾,抓紧。”
第45章 ch45
ch45
浴室内空气?一片湿热,热水水汽弥漫在?四周,几乎看不清彼此?。
而陈雾无力的跌坐在?水中?,溅起的水花哗啦啦的落在?地板上,身后的徐西临格外好心的扶住她的肩膀。
他掰着陈雾的脸向后,同自己接吻,柔软的吻密密的落下?,他们接了个温柔悠长的吻,过了好久,陈雾有些缺氧的挣扎开,她双眼失神,脸颊因浴室的热而泛红,有些不知所措的张嘴换气?。
“陈雾。”身后的人靠近,伸开双手自陈雾的背后环抱住她,他埋首在?陈雾的肩膀,深吸一口?气?,湿漉漉的发尾滴着水珠沿着陈雾的肩膀滑落,引起她一片颤抖,无法挣脱也无法逃避。
“够…了”陈雾艰难出声,不自觉引颈而泣,泪水与脸上的水珠混在?一块让人分不清楚,他手指上的茧,像是蝴蝶停留在?皮肤上展翅呼吸,痒意与麻意混在?在?一起同样分不清楚。
徐西临的吻落在?她的肩膀,轻声告诫:“陈雾,夜还?很?长。”
夜还?很?长,当日花费高昂价格购买下?的私人住宅,有着极高的隐蔽性,目的就是为了注重隐私的住户服务。
因此?不管是哭泣还?是喘息,漫漫长夜也只有一人尽情享用。
几乎到达有些体力不支的程度,不知道是被热水还?是眼泪濡湿了睫毛,她很?勉强睁开眼睛,十分灵巧的抓了个身,面对着徐西临。
浴室灯光明亮,隔着浅浅水雾,一种似水墨画般浅浅情欲被人轻描淡写几笔,人物?有着最含蓄的留白。
她的视线往下?扫了眼,迅速抬头,看向徐西临,此?事是自己一句话引起的,陈雾觉得也该由自己结束,因此?她忍着羞耻,向徐西临撒娇道:“哥,我?累了。”
徐西临摘了眼镜,眉心痣在?灯光下?更加明显,他视线多有模糊,但距离近了,只有陈雾是全世界最清晰的一副景象。他微笑不语,陈雾知道是默许的意思。
于是在?明亮的浴室下?。
陈雾小心翼翼的伸出手,俯身。
她没做过这种事情,尽管陈雾最早对他身体感到好奇,但两人之间,被照顾多的是陈雾,她像个只管自己玩乐完全被宠坏的孩子?。
在?触碰的那?一刻,徐西临全身都紧绷起来,像一张越绷越紧的弓弦,脑中?一片空白,就待一刹那?的火花完全将?理智灼烧。
他有种头皮爆炸一般的感觉,徐西临下?意识的深吸一口?气?,嘶了一声。
“够了!陈雾。”不过刚低头片刻,徐西临就受不了,抓住陈雾的肩膀把人从水里捞出来。
“很?脏。”徐西临绷着脸,认真道。
陈雾舔了舔嘴唇,说:“还?好,味道不是很?奇怪。”
顺势,她的视线往下?看,又抬起,讨好的贴着徐西临:“哥,我?帮你摸鱼行吗?”
她用被热水淋湿的脸蹭了下?徐西临的胸口?,一只手按在?他,抱怨道:“我?好困啊,哥,结束吧,来日方长,不然我?会死?掉的。”
“没人会因为这个死?掉的。”徐西临呼吸有些急,说话语气?却还?是平常不疾不徐温柔的样子?。
陈雾主动亲了下?他,装作没听见,主动伸手。
室内响起一阵细细碎碎的声音,与此?同时,徐西临有些入迷又挫败的同陈雾接吻,他有些不甘的咬了下?陈雾的嘴唇,却在?下?一秒主动的安抚。
他很?想对陈雾坏一点。
但另一个自己却好像有自己的主意,不懂遮掩自己内心无数个幻想念头,只顾一个劲的讨好着陈雾。
泡澡的这个过程太?久,久到陈雾的手指在?温热水里都被泡皱,措不及防弄到陈雾的身上,她小小惊呼一声。
下?一秒,却看见她好奇的伸出手指碰了下?,无辜的望着徐西临,被热水濡湿的睫毛簌簌眨了下?。
而徐西临懒懒依靠浴缸,脸上是餍足而放松的神情,两人视线隔着雾茫茫的热水雾气?交汇,谁也没有说话-
好不容易洗完澡从浴室出来,陈雾用浴巾裹住自己,真的很?累,她懒懒的朝徐西临伸出胳膊,示意他抱着自己回卧室。
酒意已经散在?身体深处,淡淡的困倦席卷而来,因此?陈雾讲话像在?撒娇,她自己却毫不知情:“徐西临,帮我?吹头发,我?好累。”
一同湿发的徐西临随意的将?额前头发用手指往脑后梳去,露出额头,眉眼英俊无比,他低头亲了下?陈雾的额头:“嗯,辛苦了,陈雾。”
醉意加上疲惫促使陈雾很?快入睡。
耳边响彻的吹风机呼呼的声音也完全没有打断她的沉睡。
陈雾难得睡得很?快,再?一次陷入梦境,无数回忆纷至沓来,迎面冷风寒冷锋利,吹得梦中?陈雾无力打了个喷嚏。
旁边是徐青鱼,他有些不赞同的看着陈雾:“你穿太?少。”
陈雾反驳:“你土不土,现在?女孩都这么穿。”
徐青鱼不懂,但往外站了下?,挡住身侧冷风。两人往麻将?馆里赶去,今天是二月七号,农历二十九,除夕。
又是一年新年,陈江和徐明月仍旧没信。但陈雾和徐青鱼决定麻将?馆照旧开着,毕竟这几天最赚钱。
等到店里,陈雾上前敲了敲门,过了好久里头的黄东听见两个人的说话声才敢开门。
一开门,里头尚未收拾。
徐青鱼把早饭先给黄东,让他和奶奶吃早饭,而自己和陈雾则一人拿扫帚,一人拿抹布垃圾桶收拾店里的卫生。
黄东呼哧呼哧吃的飞快,没一会也加入。
三个人飞快将?店里的卫生打扫干净,不过早上八点多,决定开门。
平溪镇少玩乐,过年期间最多的就是打麻将?,更有甚至半夜开牌九桌,赌钱喝酒找小姐都在?半夜里悄悄进行。
开店没多久,常来的熟客便纷纷赶到,占据各自的好位置。
店里几张麻将?桌坐满人,又是满屋子?的烟味,陈雾自己抽烟,但讨厌中?年男人的烟味,她拉扯徐青鱼的袖子?,无聊的问他:“我?抽烟的时候,身上难闻吗?”
徐青鱼正在?记账,抽空看她一眼,冷漠道:“抽烟都一个味道。”
陈雾不信,拉着他要冲他哈气?:“我?肯定不难闻,我?每次抽完烟都老老实实刷牙吃糖的,你好好闻一下?,肯定不难闻。”
拉扯的时候,陈雾越靠越近,徐青鱼却躲得飞快,和平常完全不一样,见状,陈雾自己也怀疑自己不会真的很?难闻吧,正是难堪的时候,就非要拉扯徐青鱼闻自己。
被她拉着胳膊的徐青鱼浑身僵的像个石头墩子?,他躲到没地方躲,只能看着陈雾越靠越近,他的注意力完全都集中?在?陈雾的嘴唇上。
和陈雾想的相反,她确实是个十足爱干净的人,只是偶尔抽烟,注意刷牙漱口?,洁白牙齿柔软的唇瓣,靠近时嘴唇一张一合。
这么近的距离下?,徐青鱼的注意力却完全被唇瓣吸引走,完全没听见陈雾说得什么话。
而是让徐青鱼想起来自己最近清晨的梦。
他被激得,一下?从柜台翻出去,
陈雾:……
她难堪到有点生气?,说:“有那?么难为你吗?黄东你过来!”
正在?给人跑腿倒茶的黄东闻声抬头,疑惑的看过来:“又咋了?”
还?没等陈雾把黄东叫过来,只看见面无表情耳根通红的徐青鱼隔着柜台靠近她,敷衍的在?她面前做了个闻的假动作,说:“不难闻。”
陈雾知道他敷衍自己,故意为难徐青鱼:“那?我?香不香?”
好不容易倒茶结束跑过来的黄东闻声,无语的想要掀桌子?,发飙道:“你俩没事干就去给我?一块端茶倒水去!
此?时正好有人叫,徐青鱼趁机溜走,掩饰自己无声吞咽的动作,他深呼吸掩藏住自己那?些肮脏不堪的念头和梦境碎片。
小半天功夫,陈雾手里拎着个烧水壶去店后面烧水,为了省点,店里用得还?是炉子?烧水,烧一壶水能灌两个热水壶的热水。
陈雾一个人守着四个炉子?,怕火熄灭了。奶奶就坐在?一侧打着瞌睡,陈雾趴在?奶奶怀里,嘟囔:“奶奶,我?身上难闻吗?”
奶奶一个瞌睡醒了,笑着给陈雾理了理头发。
过了大概二十几分钟,其中?一个炉子?烧开水,陈雾立马起身拎着烧水壶往热水壶里灌。
忽然,有人掀开帘子?从前面走进来。
这个麻将?馆的房子?挺大,但只隔出来两块地方,前面是麻将?馆内部,后面便用木板做个隔档,隔了个厨房杂物?间,平常白天这里用来烧水做饭,晚上黄东奶奶就睡在?这里。
陈雾一时弓着腰,没看人是谁,还?以为是徐青鱼或者?黄东,说:“过来搭把手啊。”
那?脚步冲着陈雾过来了,陈雾正要指使他拎另外一个炉子?上的壶。
一靠近就发现不是徐青鱼也不是黄东,是店里的常客,也算是陈江的麻友,他笑嘻嘻的问陈雾:“你爸过年也不回来?”
陈雾一脸谨慎,握紧手里的烧水壶,说:“没有,他打电话说就回来了。”
那?人笑嘻嘻的靠近,好像没发现陈雾的抗拒,伸手要拎着陈雾的手里的热水壶,说:“哎,给我?给我?,别烫着你,你这个手啊,跟我?们不一样,嫩。”
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他目光上下?扫视着陈雾,双眼冒着精光。
看的陈雾很?不舒服。
旁边奶奶也站起来,要摸自己的拐棍,还?没摸到就让那?人一脚踢开。
炉子?上的热水壶滋滋作响,陈雾下?意识的想要跑,就在?这个时候,对面的人仿佛只是来拎热水壶的,陈雾松口?气?。
还?没松彻底的时候,就一个眨眼的瞬间,男人的手不轻不重的拍了下?她的屁股。
陈雾当下?第一个反应是麻了,觉得好像是自己的错觉一样。
因为对面男人没事人一样拎着热水壶走出去了,他好像就是跟陈雾打了个招呼一般,就走开了。
陈雾头脑空白的站在?原地良久,直到炉子?上的水开,惊醒了陈雾,她手忙脚乱的要拎着热水壶。
帘子?再?次被人掀开,露出徐青鱼白生生的脸,他主动接过,对陈雾低声道:“你去柜台算账去,这壶太?重。”
陈雾呆愣着没动。
等徐青鱼把所有热水灌满,又重新烧了水,纳闷看着陈雾:“怎么了?”
陈雾猛然惊醒:“哥!刚刚有人摸我?屁股。”
听她说完,徐青鱼迅速看向陈雾,他抿唇,放下?手中?的热水壶,眼中?冒着狠厉:“哪个?”
陈雾抓住他的胳膊,结巴道:“就是那?个常来的。”
两人一同掀开帘子?,眼看着店里正在?抽烟洗牌的男人。陈雾抓住徐青鱼胳膊的手指紧了紧:“就是他,刚刚拍了我?屁股一下?。”
“你去后面,别出来。”徐青鱼冷静道。
陈雾立马拦住他:“不行,咱们还?得开店呢!”
闻言,徐青鱼扭头看她,眼眸漆黑,像一个无形中?引人往下?跳的深渊,良久,他才点了下?头:“听你的。”
晚上,闭店后,陈雾和奶奶睡在?一块,徐青鱼和黄东很?久没回来,陈雾担心的睡不着。
直到半夜她才听见有人拍门声。
她打开门,担忧的心还?没放下?就又再?次提起,只看见徐青鱼额头脸颊有流下?的血迹。
黄东从后面挤进来,一把把门关上,坐在?凳子?上大喘气?,才开口?道:“我?艹,要不是我?拉他跑得快,差点把那?老东西打死?。”
陈雾一动不敢动,像个冬天深夜冻僵的兔子?。
但这次黄东也没说话逗她。
徐青鱼伸手握住她的手,皱眉道:“陈雾,你穿太?少,手好冷。”
她不断的发着抖,浑身上下?止不住的颤抖,像是从每一个毛孔里冒出的惊恐完全的包围住陈雾,等到她的手被徐青鱼暖热,陈雾才好像得救了一般,猛地扑进徐青鱼的怀中?,吓得哇哇大哭。
徐青鱼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死?人样,身上却很?温暖。不管是他的的手掌还?是怀抱,总是能够完全的承担起陈雾那?个软弱的灵魂。
“陈雾,睡个好觉。”吹风机的声音总算停下?,有人用手轻轻的梳理着陈雾的头发,动作温柔到让人眷恋。
几乎是无意识的,陈雾依循短暂时间就培养出的习惯,在?徐西临上床后,准确倚在?徐西临的怀中?,她找到最舒服的姿势,要徐西临紧紧抱紧自己,将?怀中?温暖再?分自己一半。
“睡吧,陈雾。”
第46章 ch46
ch46
夏如梦回了北禹,等陈雾去北禹时两人再见面。
白?天的时候陈雾拍摄完自己的美妆视频,赶在下午剪辑完更新。她闲来无事给自己抽塔罗玩。
这次心?里默念了个问题,这次去北禹是否顺利?
仍旧是基础塔罗牌组,陈雾飞快洗牌,在桌面上摊开后抽出了一张塔罗。
抽出的塔罗被陈雾夹在手?中,一时间没有?翻开过来,她轻轻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后才翻开手?中塔罗牌。
——权杖六。
这是一张象征着顺利、成?功的牌,虽然?在去往北禹的路上或者?在北禹遇到一些挑战和困难,但最终都会被解决。
看清楚牌面,陈雾彻底松口气,就算想要抓住机会,但一想到要离开舒服温暖的家,去往外面,陈雾多?少会很紧张。
起码这张牌多?多?少少给陈雾一些安慰。
陈雾拿出手?机对准牌面拍下张照片,算作记号,她顺手?打开微信检查最近有?没有?新客户,出乎意?料的是,小绿前两天又?给她发了消息,但当时陈雾没打开这部?手?机就没看到。
小绿:老师,我?彻底分手?了。
小绿:你?说的特?别对,他跟人结婚了,我?彻底被绿了。
小绿:但是我?一点不难过,因为我?准备考研了,我?爸听说我?要考研,给我?买了套房子。
小绿:唉,老师你?还在吗?我?以为我?会喜欢他到天荒地老的,但是我?现在看以前的事情却觉得好陌生啊。
大?约是因为陈雾一直没有?回复,小绿收手?,最后给她留下一张笑哭的表情。
而陈雾也借此联想到当初给自己抽到的魔术师逆位那张牌。
——魔术师逆位。
大?多?数时间里牌面解读为欺诈或缺乏信心?,时机未到等。当日陈雾刚刚回到桃源,与八年未见的徐西临领证结婚。
抽牌的时候陈雾什么都没想,脑子一片空白?随手?抽出的牌面。
眼下看来,正巧符合那段时间里陈雾的生活。
面对熟悉却又?陌生的徐西临,陈雾不知道结婚这个决定是好事还是坏事,眼下再看到这张牌,陈雾沉思片刻,最终退出相册。
她思考片刻,给小绿回复。
陈雾:【祝福你?考研顺利。】
但她手?指往上滑了滑,又?重新看了遍自己和小绿的聊天记录,有?些哭笑不得的想:小绿能那么快放下,主要是因为她爸给她买了套房子吧。
一想到这个,陈雾本来对要不要去北禹这件事还有?三四分犹豫,这下这几分犹豫也立马被彻底打消。
她还是要努努力,接着新机会将事业再努力拯救一番!
重新看了眼机票,一想到要走出家门开始一段旅途,陈雾无形中已经感觉到压力,她深吸一口气,立马起身一边活动身体一边给自己加油打气!
这样的心?情维持到周五,陈雾这几天一直有?点紧张,徐西临观察她好久,从监控中隐约听见陈雾嘟囔着北禹这个词,他心?中猜疑,面上不显,只是对陈雾更加好,巴不得养的陈雾离不开自己。
晚上也更加卖力。
一到周五,陈雾吓得有?点不敢随便往卧室和影音厅里去,看到餐桌和浴缸也心?有?戚戚。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徐西临有?的太过有?活力,陈雾招架不住,摸鱼摸多?了,手?指也会累的!
周五徐西临一下班,陈雾打开门,义正言辞道:“徐西临,明天我?们去给爸妈扫墓,东西你?记得买好。”
徐西临脱下外套,眼镜下眼尾一弯,流淌着温和笑意?,嗯了一声。
陈雾眼巴巴的接住他手?中的外套,殷勤的主动帮忙挂上衣架,期期艾艾道:“那这两天就不做了吧。”
闻言,徐西临回头看她一眼,眼底流淌着玄关处一盏雪白?的灯光,笑意?更加明显,却故作不知一般询问:“做什么?”
他那种不理解的反问语气弄的陈雾很羞耻,她开不了口,站在原地瞪了一眼徐西临。
知道徐西临在明知故问,陈雾小声骂了句:“王八蛋!”
骂完就跑,她对能躺能坐的地方有?点阴影,很有?心?机的跑到落地窗前盘腿坐下,和夏如梦一块打游戏。
夏如梦这几天过得很辛苦,天天找陈雾抽塔罗,靠电子玄学给自己做强心?剂,下午又?抽了两次,陈雾没来及收拾,塔罗牌散在岛台上。
徐西临洗了手?去做饭,一眼看见那些凌乱花哨的牌面,小心?的替陈雾收起来,收到最后,一张牌从中间掉了出来。
正好来厨房来喝水的陈雾讶然?看着那张掉落的牌,说:“是恶魔牌。”
她靠近,站在徐西临的身侧,低头:“正位。”
徐西临:“是在说我这个人很坏的意?思吗?”
他说话时微微挑眉,笑吟吟的望着陈雾。
陈雾抬头看着他,一时间分不清徐西临开玩笑还是说真心?话。”
她摇了摇头,轻声道:“在塔罗牌里恶魔牌并没有?好坏的指向。”
陈雾伸出手?指,将牌拿起,卡牌在她手?指间转动了下,她靠着岛台边沿,轻声道:“看你?问得什么?事业,感情还是健康?”
伴随着陈雾的话,徐西临的话一同落在她手?上的牌面上,他盯着牌面上的恶魔,他开口道:“要是问感情呢?”
他唇角微扬,一边说一边低垂眼皮,视线落在陈雾的脸上,微笑着看她。
陈雾微微吞咽了下,抿唇,才道:“这张牌是要你?束缚欲望,警惕陷阱和诱惑。”
两人对视良久,徐西临轻笑一声,打破越绷越紧的气氛,抬手?揉了下陈雾的头发,说:“我?明白?了。”
陈雾:“明白?什么?”
她闭着一只眼睛,不满的抬眼看他。
徐西临:“这几天都不会做了,陈雾。”
说罢抬手?解开袖扣,准备做饭。本来是来厨房喝水的陈雾没喝水莫名又?出了厨房,她手?里握着塔罗牌,直到走到落地窗前坐下,她才将牌重新放在面前的地上,仔细又?看了一遍。
这张恶魔牌正位确实有?沉迷情欲的意?味,但同样还有?一句——无法展现真实的自己。
眼前的徐西临几乎完全和年少时的徐青鱼完全分隔出来,好似两个人一般,但人长大?之后,性格多?多?少少都会有?所变化,哪怕陈雾自己,现在和小时候也不大?一样。
但——
陈雾总隐隐的对徐西临平日隐藏在温和外表下的个性有?些担心?,压抑太多?,总有?一天会爆发,就是不知道爆发哪天是何时,又?是什么原因。
想多?了也没有?用,陈雾只能让自己平时多?注意?。
她也要为这场婚姻付出点什么,一个人的爱护与照顾都不能当成?理所应当的东西,陈雾将牌组收起来。
想了下,再次探头出现在厨房,决定还是直接问徐西临:“徐西临,你?现在有?什么想跟我?做的吗?”
正在洗菜的徐西临闻言,动作一顿,回过头讶然?的看她一眼,带笑问:“现在吗?也可以。”
“我?说的是正经事情!”陈雾一看他就知道他想的什么,不满又?羞耻的瞪他一眼。
闻言,徐西临有?几分失望,继续默默洗菜,身后陈雾又?催促了两下,他才思考结束回答道:“嗯,那等下一起打游戏可以吗?”
“啊?你?喜欢打游戏吗?”陈雾倒是没发觉徐西临对打游戏感兴趣,虽然?平常打游戏时候徐西临抱着笔电就在旁边,但更多?时候陈雾觉得他只是不喜欢一个人办公而已,然?后趁机在她打游戏累了伸懒腰的时候能偷亲一下。
“好啊,那等吃完饭,我?们一起玩游戏。”这个事情很简单,陈雾觉得他没什么太大?追求。
但转念一想,徐西临现在有?钱到随便花,物质生活也没什么需要被满足的了,也许就在精神层面上陈雾能付出点东西。
哦,床上也能。
但是陈雾太累了,需要申请休息。
吃过饭,两个人一块做到落地窗前,陈雾怀抱枕头,带徐西临打目前正热的联机类竞争手?游。
徐西临没玩过,他并肩和陈雾坐在一块,安静的听陈雾介绍玩法,注意?力却不知不觉落在陈雾唇瓣上沾的一根头发。
陈雾也觉得痒,只是轻轻抿了下唇角,头发还沾在嘴角,徐西临看了几秒,陈雾便若有?所感的抬头,见徐西临不知道出神有?多?久,她怒道:“不是你?说要一起玩游戏的吗?”
等陈雾一对上徐西临若有?所思的目光,陈雾条件反射的往后挪了一步,提醒道:“这可是窗户前,外面什么都能看到的!”
徐西临微笑道:“陈雾,你?知道现在有?些窗户是做了防偷窥处理的吗?”
陈雾退到窗户前,背靠着玻璃窗,微微冷的玻璃隔着衣服传递过来,陈雾下意?识的舔了下发干的嘴角,小声道:“这里也是吗?”
面前的徐西临本来没有?想做什么,见状却真的半跪着往前靠近,几乎是将陈雾圈在自己怀中,他低声道:“你?怕什么?”
陈雾无力的推他肩膀,脸往旁边推了下,小声道:“徐西临,游戏开始了,别闹了。”
“陈雾,孩子只有?哄了才不闹这个道理你?该明白?吧?”徐西临越靠越近,说话时唇齿之间含着的薄薄的热气落在陈雾的皮肤上,引起一片战栗,她低着头,露出一片细腻白?皙的皮肤,两只手?徒劳无力的推着他的肩膀。
片刻后,在陈雾几乎是习惯性的去迎徐西临的吻时。
下一秒,只感觉到徐西临伸手?捻去她嘴角的碎发,温柔道:“游戏开始了,陈雾,我?要选择什么角色?”
悄悄抬头,做了个刚好适合接吻角度的陈雾:……
她恼羞成?怒道:“玩你?个大?头鬼,滚啊!”
说罢起身就要走,身侧徐西临立马拦她,闷笑着道歉:“对不起,逗你?玩而已。”
“滚滚滚。”陈雾使劲推他:“徐西临,你?有?病吧!”
话音刚落,她便被徐西临扶住下巴亲了下,陈雾骂人的话堵在嘴中,而徐西临眼中含笑看着她,下一秒又?亲了下,陈雾还是不服气,继续推着他。
如此以往的循环两三次,直到徐西临抱着她抵着落地窗,接个长长的吻。
“陈雾,别生气了,我?哄你?。”徐西临轻声道。
“有?病,谁让你?哄了!”陈雾有?些喘不上气,脸微红,嗔视着他。
第47章 ch47
ch47
或许徐西临并不是单纯的想?要和她一起玩游戏。
在教徐西临去?捡东西的瞬间,陈雾的目光从手机缓缓的上移到他的侧脸,徐西临垂下的睫毛很长?,视线认真的凝聚在手机屏幕上。
在这?个瞬间,陈雾仿佛意识到点什?么?。她的声音一点点弱了下来,几秒后,徐西临侧脸看过来,笑道:“怎么?了?”
重逢之后,徐西临大多时间都是微笑的样子。
陈雾盯着他的笑脸,抬起的手指轻轻触碰徐西临的嘴角梨涡处,戳了下,自己怔然反应过来。
而徐西临面上同样的意外,不过瞬间便?反应过来,轻轻合上眼?睛侧脸蹭着她温暖的手指。
想?要更靠近一点,不只是身体?上的距离,还有心灵上的。
周六,陈雾起了个大早,坐上副驾驶和徐西临一块回平溪。
甜糕到处都有,但钱爱香只爱吃三角街的,赶着时间,他们买了头一笼的甜糕,又买了黄纸冥币,徐西临还从家里酒柜里拿了一瓶五粮液。
所?有东西都买了两份,没多久黄东的车停到楼下,陈雾从窗口往下看,就看见黄东和上次见面一面的姑娘从越野车上一块下来。
姑娘看着年纪还小,像是还在读书的样子,文文静静的,被黄东揽着肩膀往楼上走。
“你猜她多大?”陈雾咬着苹果?问徐西临。
徐西临没事干,正在拉开抽屉看以前的老东西,从他们纷纷从这?里搬走之后,施美筠独自住在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没有再?被动过,被施美筠守护的好好的。
书桌自带的柜子还上了锁,锁眼?生了锈,徐西临随手一扯拉开的小锁。
“二十二岁,之前我们见过。”徐西临去?过几次黄东的酒吧,见过黄东女朋友在店里等他。
一看见徐西临开了柜子,陈雾也感兴趣,蹲下来和他一块翻柜子里的东西。
当?初这?书桌是他们俩人一块用的,现在看里头只有当?初的课本,试卷,奖状之类的。
随手翻看一本,里头是陈雾当?年的作?文本。
正要打开看的时候,外面黄东敲门,催促他们:“走吧,再?不走该晚了,下午我们还要去?看电影去?呢。”
陈雾放下本子,去?开门。
只有徐西临还在原地,打开那本作?文本,他极快的翻看着,嘴角不禁挑起一丝笑意,时隔八年,十八岁的陈雾跃然出现在眼?前。
再?往下,他从语文书里翻出几张照片来。
是当?初陈雾没拿走的毕业照,徐西临拿走了自己那份,留下她这?份。
他盯着语文书封皮上,遥遥的陷入回忆,最终还是盖上放回原处。
等他走出去?,外面陈雾给黄东女朋友倒水,她好奇的观察着黄东女朋友,有点害羞的不敢主动搭话。
相较而言,黄东女朋友活泼多了,她自称叫林莺,笑的时候大眼?睛里仿佛有条月亮船,友善的冲陈雾开口:“你叫我小鸟就可以,我朋友都这?么?叫。”
陈雾递水给她,有些内敛的笑道:“那你就叫我陈雾。”
小鸟很活泼,又细心,三言两语介绍自己,不用陈雾主动问,就满足她的好奇心。
四人开两辆车去?墓园,这?种日子施美筠不在,她一大早就去?跟邻居去?逛超市。
车一路开往墓园,越开越僻静,渐渐与梦中场景重叠,陈雾不免有些紧张,握紧安全带,两只眼?睛盯着车窗外的一闪而过的风景,几乎忘记了眨眼?。
旁边徐西临一直观察着她的反应,车速渐渐降下来,逐渐看不清前面的越野车身影,他温声询问:“陈雾,不舒服我们先停下来吹吹风怎么?样?”
“不用,你继续开。”陈雾深吸一口气,松开安全带,她两手交握在膝盖上,面色平静道:“我就是太久没回来,有点——”
剩下的话她没说出口,只是疲累的闭上眼?睛。
车身平稳,原本只是闭上眼?睛陈雾渐渐陷入一场半睡半醒之中的梦魇之中。
眼?前白天转换成黑夜,她身影被吸入回忆之中,只能看往日重播。
——
八年前,二月十五,除夕当?天。
起早黄东接到父母电话,说是他们已经到车站,接了电话黄东虽然口头上说回来就回来呗,但身体?上还是美滋滋背着奶奶回家去?了。
他一走,麻将馆里只剩下陈雾和徐青鱼两个人,已经是除夕,两人商量了下也不差这?一天,于是一大早就关门,两个人也赶着街上的热闹去?买东西。
难得的大晴天,已经到过年,生活费也暂时不用操心,陈雾和徐青鱼也都一心轻松自在,走在人群中左右看着别人家买了什?么?。
瓜子,糖果?,春联窗花,新衣服,鱼和肉,走到最后陈雾和徐青鱼手里都拎着满满登登的东西,就这?么?陈雾还买了两根山楂糖葫芦塞在口袋里。
俩人回到家,家里灯闪烁两下才彻底明亮起来,东西就那么?放在客厅,俩人都换了衣服打扫卫生。
除却陈江的主卧,其余地方扫得扫,拖得拖,洗得洗。
陈雾一把掀开作为两张床之间的帘子,落下一层灰,她呛的咳嗽几声,丢进?盆里一块洗。
平溪过年传统是不兴干活的,于是都在过年前几天准备个齐全。
布帘一扯。房间又恢复亮堂,窗外枇杷树落着小鸟,叽叽喳喳的叫,陈雾趴着看了好一会。
直到徐青鱼喊她出去?包饺子。
电视开着,两人头对?头坐在一块,忙一整天,下午那阵,陈雾听见有警车响,她一听这?个动静心里就不舒服,和徐青鱼说:“大过年的,外面还有人闹事?”
徐青鱼额头上还有没好全的疤痕,陈雾看一次都觉得心里难受,有些不满的骂:“徐青鱼你脸上这?个疤丑死?了,什?么?时候好?”
徐青鱼看她一眼?,没有回答,反而微微抬起下巴说:“你的饺子才包的丑死?了。”
“那你别吃。”陈雾撇嘴。
“都在一个锅里,又避开不了。”徐青鱼唇角微扬,难得笑着。
一直到晚上,已经算是年夜饭开始的前奏。他们的房门被人敲响,陈雾和徐青鱼登时对?视一眼?,陈雾脸上表情惊讶,猜测难道是陈江回家了。
她犹豫两下,只看见徐青鱼擦了擦手已经去?开门。
门口站的不是陈江,而是两个警察。
其中一个小警察往里看了眼?,问道:“家里大人呢?”
徐青鱼让开,让警察进?屋,平静道:“出远门,还没回来。”
“今天就除夕还不回来?”警察双眼?冒着股精明,审视着眼?前的徐青鱼。
没多久,陈雾从厨房里出来,她有些担忧的看着徐青鱼,明显不知所?措的揉着手上的面粉。
“你们什?么?关系?”仍旧是小警察问,年纪稍大的警察则在屋子里来回检查着什?么?。
“兄妹。”徐青鱼道。
“麻将馆是你们在经营?”老警察拧了下主卧的门,发现开不开,回头问了一句。
陈雾一直盯着他,说了句是,不解又担心的看着他们两个陌生人在自己家来回查看。
似乎意识到陈雾的莫名高度紧张,老警察的注意力?渐渐移过来,坐在他们刚刚包饺子的位置上,试图朝陈雾笑一下,他问:“你们爸妈离开多久了?麻将馆里平常生意怎么?样?”
陈雾主动回答:“走几个月了,麻将馆和平常一样,我们店里就负责点茶水费,没有赌|博行为。”
她鼓起一点勇气:“警察叔叔,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警察看着徐青鱼,皱眉道:“我们接到报警,你们麻将馆在下午的时候被人砸了门,你们不知道?”
陈雾眉心一跳,表情当?下就难看到忘了掩饰。
老警察立马追问:“你们心里有怀疑的人吗?”
陈雾深吸一口气,无数个想?法在脑海中乱转,最后抬头对?警察说:“没有,我们不知道。”
眼?看老警察脸色深思意味渐浓,陈雾语气自然转折:“但是我爸平常比较爱喝酒,可能是他在外面得罪什?么?人,也不好说。”
陈江作?为平溪镇有名的酒鬼,酒品差劲,喝完酒闹事打人,来来回回进?了无数次派出所?,光在小区里因为喝醉酒大声嚎叫扰民就被小区里的人报过几次警。
闻言,两个警察却还没有放弃对?陈雾和徐青鱼两个人的询问。
年夜饭,两个人进?了派出所?,询问到大半夜,等出来的时候,街灯亮着,外面不断放烟花,短暂绚烂美丽的烟花在浓浓夜色中绽放,陈雾脚步一停,身后的徐青鱼也自然停下。
陈雾回头看他。
街灯点亮半边夜晚,高大个子挡了一般灯光,身影投落在陈雾的身上,垂着长?睫,同陈雾在安静却又吵闹的街上对?视。
天气好冷,明明白天有太阳时,还让人觉得温暖。
此刻,呼出一口气都有冷白雾气呼出,陈雾往围巾里缩了缩,冲徐青鱼伸出手,她说:“徐青鱼,新年快乐。”
徐青鱼微微怔,下一秒握上她的手,他安静的嗯了一声,两个人并肩往回走。
路上,陈雾小声道:“真应该当?着警察的面,把他抓进?去?关几年算了。”
身侧徐青鱼一直没开口,视线落在两人握住的手上,他极为小心的想?要扣紧这?只手。
陈雾转过脸,他动作?立马一顿,生生的维持这?个停止的动作?,心跳如雷。
她明亮的眼?睛注视着自己,下一秒,只看见陈雾脸上表情融化了下,笑意明显,换了握手方式,与他十指相扣。
第48章 ch48
ch48
新年之际,他们走在热闹却人影稀疏的?街道上?。
没有必要再去遮遮掩掩,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街灯一盏一盏,灯光拖长人的?影子,十指相扣的?手心里渐渐产生一点薄薄的?汗意。
回到家,只有重?新煮一份热饺子,开?了电视,电视机里的?小品演员逗得陈雾哈哈大笑,旁边坐着的?徐青鱼也微微抿着嘴角露出个很浅的?笑容。
直到夜深,收拾好碗筷,徐青鱼先去洗澡,陈雾跪在客厅老?老?实实给钱爱香上?一炷香。
她?把香插在钱爱香照片前的?香炉里,微微笑:“妈妈,新年快乐。”
等陈雾洗完澡出来,房间里的?帘子被撤掉,另一张床上?的?徐青鱼半张脸埋在被子里,光线沿着他笔挺的?鼻子投落直线般的?阴影。
他似乎睡着了,陈雾收回视线,坐在床沿上?擦头发,吹完头发将吹风机放回原处,卧室里一股刚洗过澡后的?沐浴露香味,蔓延人的?鼻腔,连带空气都有些飘飘忽忽的?重?量。
“那我关灯了?”陈雾说。
没有人回应,卧室里一片安静,另一张床上?的?徐青鱼安静仿佛早就?陷入睡眠。
啪的?一声,房间里陷入一片黑暗,陈雾躺在被子里,一时半会被窝里都是冰凉凉的?。
不知道是体质问题,还真的?是天气太冷。
一到冬天,陈雾的?被子里总是没多少热气,一觉睡醒脚还是冰凉的?。
她?缓慢的?暖着自?己,忽而开?口问:“哥,要是我爸,你妈真的?不回来怎么办啊?”
安静片刻,黑暗中响起徐青鱼略带沉闷的?声音:“不回来也不影响你。”
“我说真的?。”陈雾偏过头去,尽管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
几秒后,徐青鱼才开?了口:“继续上?学,然后去北禹。”
“我们一起吗?”陈雾咬了咬下嘴唇,问出口时,心里摇摆不定。
“嗯。”突然徐青鱼很轻的?笑了一声,几乎是个转瞬即逝的?时间,令人差点忽视掉,说:“不然谁来帮你打?蟑螂?”
闻言,陈雾没有接话,反而是完全把脸埋在被子里,用被子轻轻擦掉眼?睛不由?自?主流出的?眼?泪。
如果陈江和徐明月再也不回来,那她?和徐青鱼是什么关系呢?
她?们两个住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上?学,好像是全天下最了解彼此的?人,但此刻陈雾却觉得完全不了解徐青鱼在想写什么。
有短短一个瞬间,剧烈的?迷茫和焦虑完全在这个新年之夜袭来,令陈雾感到头晕目眩,那些巨大的?看不见的?未来沉沉的?压在陈雾的?心头,想一块越来越近的?巨石。
她?想起来坐在派出所?时,面对温柔又严肃的?女警,她?问:“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陈雾本想回答兄妹,张了张口,嘴唇却沉默下来。
过了好久,陈雾觉得有些喘不过来气,旁边的?人似乎也觉得陈雾的?安静太久,偏过头,黑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听着这个动静,陈雾出乎意料的?掀开?被子,毫无?征兆的?起身。
她?走了两步,犹豫了下,最终开?始抬起脚步往前,直到走到徐青鱼的?床沿边,掀开?他的?被子,像条小鱼一般灵活的?钻进去。
突如其来的?陈雾让徐青鱼吓了一跳,他猛然坐起来,隔着窗帘缝隙投射进来的?一点轻薄月光下,他勉强能看见陈雾的?身体轮廓,却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
黑暗中,他越发紧张,整个人都紧绷起来,有些僵硬道:“你做什么?”
好像陈雾并没有发现他这种僵硬,而是拉着他的?手要把他拉下来,她?小声道:“我被子里很冷,一点不暖和。”
“那你在这里睡。”徐青鱼起身要下床,就?在此时,陈雾一把搂紧他的?腰:“哥。”
之后陈雾便再也没有说其他话。
徐青鱼被搂紧的?一瞬间,整个人都完全没有办法?动弹,他觉得自?己像是被陈雾一个哥字给定身住。
脑海中闪烁太多的?画面,一幕接着一幕,徐青鱼像是失了魂一般,慢慢的?不由?自?主的?躺了下来。
狭窄的?单人床睡两个人太过拥挤,导致两个人只能侧躺着睡,陈雾抱着他的?腰,什么都没做。
“你怎么了?”过了很久,徐青鱼才总算找回自?己的?理?智,两只手都不知道该放在何处,很小心的?问了句。
“没什么,只是冷。”陈雾说,她把脸埋在徐青鱼的胸口,贴着少年单薄却炙热的?身体,陈雾脸上的眼泪悄悄的落下。
她?们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吗?
还是相互取暖的流浪猫狗?
又或者其实是随便可以散伙的?熟人关系?
这个夜晚成为两个人心知肚明的?秘密,因为不到清晨,陈雾便回到自?己的?床上?,好像无?事发生,昨晚那个互拥而眠的?夜晚仿佛是徐青鱼自?己一个人的?梦境。
这个事情除了两个人没人知道。
麻将馆被砸,完全开?不了店,索性?之前赚的?钱足够两个人撑到高?考,干脆全关门了。
差不多过了年,学校便开?学了,因为是高?三,开?学比以往都要早,一进校便开?始开?始,陈雾毫不意外的?拿了第?一名,私下里班主任找班里每一个学生谈话。
班主任盯着陈雾说:“上?次来的?是你?”
陈雾犹豫半天,开?口:“我爸的?女朋友。”
闻言,班主任点了点头:“家里人能支持你们读书就?好,我听说你想去北禹那边读大学?以你现在的?成绩来说报北禹的?几所?大学还是有点危险,但老?师很看好你,离高?考还有几个月,你自?己要努力知道吗?”
“我知道,老?师。”听班主任这么说,陈雾脸上?多了点真情实感的?笑意。
“我听说你爸过年也没回来?”班主任也很犹豫。
陈雾没吭声。
班主任叹了声气:“不然我给你安排学校宿舍,这几个月你先住宿舍了,毕竟家里没人照顾。”
“有人。”陈雾鼓起勇气说了声,她?直视着班主任的?双眼?:“我哥在家里。”
两个差不多年纪的?小孩单独在家里,班主任才真的?不放心,她?握紧陈雾的?肩膀:“陈雾,这个几个月不管对你还是对徐青鱼来说都非常重?要,你们懂吗?”
“我懂。”陈雾说,但班主任一触即她?的?目光就?忍不住心生遗憾,怎么就?生在那样的?家庭里。
放她?回班级,下一个谈话的?就?是徐青鱼,俩人在班级门口擦肩而过,徐青鱼轻声提醒她?:“我给你买了饭。”
“嗯。”陈雾应了一声,走过去。
到三月下旬,一个雷雨天,班级晚自?习考试拖堂,那天窗外的?雷声格外大,暴雨如注,狂风席卷窗外一切,发出凌厉的?雷雨风声。
突然,一个闷雷在黑暗浓云中间炸开?,闪电如游龙一般迅速点亮四周一切,让教室里的?灯都显得昏暗无?比。
短短一个瞬间,所?有人都惊呼了一声。
陈雾手中的?笔在纸上?停顿了下,洇出一个蚂蚁般的?小黑点,她?略微茫然的?抬头看,在慌乱嘈杂的?同学里对上?徐青鱼的?目光。
目光交错,大约只有千分之一秒的?时间,他们各自?收回视线。
下一秒,轰隆一声雷声再次在头顶炸裂开?。
四周的?人或担忧或兴奋的?起了纷纷杂杂的?声音。
老?师在讲台上?甩了下教鞭,大声压制道:“安静,安静!写自?己的?卷子!”
到考试结束,晚自?习已经拖了二十分钟,大雨像从天上?往下一盆一盆的?浇水,雨水密集到砸在伞上?噼里啪啦的?作响。
“陈雾,你怎么回去啊?”有知道陈雾步行回家的?同学担忧的?问。
“没事,我跟人顺路回家。”陈雾笑了下。
“谁啊?”
“喏,徐青鱼。”
听到这个名字从陈雾口中说出,同学略感疑惑的?看了眼?明显正在等待的?徐青鱼,心中纳闷徐青鱼和陈雾什么时候是能顺路一起回家的?关系,但雨太大,她?也只好放下心中疑惑,匆匆和陈雾道别。
一坐上?自?行车后,就?知道撑伞是没用的?事情,陈雾干脆的?把校服外套举着顶在徐青鱼的?头顶。
雨太大,徐青鱼勉强回头,说:“不用,你给自?己打?好伞就?行。”
陈雾没听,继续举着。
回到家,两个人身上?没有一点干的?地方,成了个两个名副其实的?落汤鸡,徐青鱼立马去开?了浴室热水器,抽出毛巾要去给陈雾。
“陈雾,毛巾——”
没开?灯的?卧室,陈雾才脱掉湿淋淋的?衣服,身上?只有同样湿了的?贴身衣物,她?的?脸冻得青紫,哆嗦的?看着他。
走之前窗户拉开?窗帘,一道闪电穿过,瞬间点亮了这个黑暗的?卧室,两双眼?睛在短暂亮起的?半空中对上?。
徐青鱼立马走过去那毛巾一把裹住她?,手心下能感受陈雾发抖的?身体,他轻轻一推把陈雾推到床上?去,用被子紧紧的?裹住她?,说:“我去烧热水。”
说罢就?要走开?。
被子底下陈雾抓住他的?手,同样冷到没有知觉,好像抓住一块冰块,她?哆哆嗦嗦的?,颤抖着喊道:“徐青鱼——”
徐青鱼看着她?,随即笑了下,黑暗的?卧室里再也看不清彼此的?脸颊,只能听到陈雾被冻得牙齿上?下打?架的?声音。
第49章 ch49
ch49
窗外?雷鸣电闪,风声呼啸,寒冷的空气激起皮肤上一阵鸡皮疙瘩。
被裹在被子里的陈雾脸色雪白,像个小雪人。
这个念头在一瞬间飞快的划过徐青鱼的脑海。被陈雾抓住的手,湿淋淋的雨水沿着皮肤下滑最终坠入成一个小水珠,弄湿了原本干净的床铺。
黑暗中,看不清她的眼神,只能透过偶尔一瞬间的冷白闪电看到?她那抖抖索索的下巴。
“哥——”
陈雾小声的喊了句,嗓音颤着,不知道是怕还?是冷。
下一秒,徐青鱼反手抽出自己的手,在陈雾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一把用被子完全的裹住陈雾的脸,起身走的飞快:“我去烧热水。”
刚离开,身后陈雾在被窝里控制不住的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闻声,徐青鱼定了定,在客厅冲里面喊道:“陈雾,把湿衣服脱掉,热水器一会就好,你赶紧洗个热水澡。”
接连不断的喷嚏弄的陈雾晕头转向?,一时间只顾得上埋头制止打喷嚏,对徐青鱼敷衍的答应了两声。
洗过澡,陈雾吃了个感冒灵,毫不见外?的躺到?徐青鱼的床上去,等徐青鱼洗完澡顺手洗过衣服出来一瞧,陈雾裹着原本他的被子睡得正熟,只留给自己一个后脑勺。
他走过去,手指头往头发里一模,里头还?没?吹干,又也许是陈雾刚刚才出的汗,徐青鱼蹙眉,推陈雾的后背让她起来重新吹干头发再睡。
吃了药,陈雾睡得熟,怎么?都不醒。
见状,徐青鱼只能自己帮忙,他还?从没?有这样近距离的,毫无阻挡的直接触碰到?陈雾的头发,他站在床头,陈雾躺在床上,两个人距离还?没?有那天晚上近,徐青鱼觉觉得胸口有一面小鼓,只要他靠近一点?陈雾,小鼓毫不留情的敲响一次。
响声震动在四?周,徐青鱼有些心虚的收回手。
吹风机的风温热,将陈雾的发丝吹动,弄的整个房间都是陈雾身上的香味。
徐青鱼越来越觉得大事不妙,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那种感觉越来越靠近,他不害怕,反而隐隐兴奋着期待着。
头发干了,陈雾也皱眉推他手指好几?次,实在没?有理由继续这样抚摸着她的头发,好像在摸着一道珍贵的绸缎似的,他只好佯装无事一般收起吹风机线。
晚上徐青鱼睡在沙发,隔着一道门,他后悔,过年时的帘子应该重新再装上去,那么?今晚就有理由睡在另一只湿掉的床上。
没?有帘子,徐青鱼觉得自己会一晚上都不给自己睡觉的时机,他那双眼睛会有自己的想法,死死的盯着沉睡的陈雾,哪怕她留给自己的只是一个后脑勺。
这样扭曲的心理随着时间一点?点?的在徐青鱼心中清晰明了,就像是雕塑,渐渐地有了具体的形状,躺在徐青鱼的心中,与他其他的意识都熟悉无比了。
这天开始,他和陈雾的关系有些不一样了。
上课的时候,徐青鱼会敏感的察觉到?一道来自陈雾的目光,她完全不懂得遮掩,和自己那样渴望占据的眼神不同,陈雾是有点?好奇的,懵懂的看着他。
除却这些,还?有一些信赖,但这样的信赖让徐青鱼痛苦又甜蜜,为何就这样信赖自己?
他既想要靠近一点?,又怕毁掉眼前的平衡。
这样的日子直到?三月底的周末,月考后有半天假,两人回家,分?别占据沙发的两头,好像很?关注电视屏幕上的新闻联播一样。
但对彼此的动作都悄悄用余光关注着。
她伸手拿水时微微俯身,不小心晃了下,水洒出来,陈雾正要伸手抽出纸巾擦桌子,另一侧的徐青鱼早就将纸巾盖在洒出来的水上。
俯身靠近的时候,两个人一不小心撞了下头,本来想躲开的两个人同时朝一个方向?避开,反而直接撞上头。
陈雾捂着被撞得地方,和徐青鱼大眼瞪小眼。
徐青鱼问?:“没?事吧?”
陈雾摇摇头:“没?有事。”
一时间又沉默了下来,只剩下新闻联播的主持人的声音在整个房子内响起来,播报国内外?的新鲜事,陈雾扭过头,一心二?用的看着电视。
新闻联播结束,她按着遥控器随便转台,正巧播一部电影,陈雾停下,不知为何,原先?觉得自在的家此刻空气都让她无法呼吸,陈雾集中不了注意力,余光不自觉的往徐青鱼的方向?飘。
因为休息,徐青鱼在家就没?有穿校服外?套,而是穿了件黑色加绒的卫衣,下身是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年轻男孩体热,穿这么?单薄,露出小片锁骨和脖颈。
正在出神之际,电视里不知怎么主角两个人就从探案变成接吻了。
陈雾尴尬不已,当即要调台。
刚摸到?遥控器的时候,却看见旁边徐青鱼手撑着下巴貌似看的津津有味,陈雾的动作瞬间僵住,片刻,她小声问?:“你觉得这个好看吗?”
徐青鱼没?有侧过脸,说?:“还?行。”
“还行是因为女主角长得好看?”陈雾又试探性的问?。
“有一点?吧。”徐青鱼仍旧是手撑着下巴,忽而又换了个动作,抱着胳膊往后靠着沙发椅,两条腿大喇喇的敞开,姿态略微朝陈雾这边倾斜。
“你喜欢这种长相的女孩子啊,哥。”陈雾笑嘻嘻的说?着,又仔仔细细的看了眼电视上的女主角,满月脸,饱满的红唇,柔软的胸口微微起伏,大约是因为电影距离现在有些年代,主角的审美也和现在不同,不管女主还?是男主,长相都偏向?端庄大气丰满类型。
和陈雾完全不像。
她两只手伸进袖子里,摸了摸自己的小胳膊,又看看自己的细腿,别说?丰满了,还?是个青涩的不到花开季节的荷花苞。
陈雾心中慢慢涌上一些酸涩和埋怨,徐青鱼真烦,有什么?的?她迟早也会长大的。
一抬头对上女主角笑意盈盈的脸,再看她半遮半掩的雪白的心口,陈雾自己也觉得怪好看的。
电影里一个吻结束,陈雾总算要长舒一口气,想着气氛不再像刚刚一样局促,一口气还?没?松完,女主角缠绵的又亲上去,这回俩人亲的啧啧作响,电视机前的陈雾看得目瞪口呆,有些尴尬的脸红,手摸着遥控器要改台。
旁边徐青鱼还?是一副隐山藏海的气势坐着,连动都没?动一下,陈雾觉得自己也不能立马改,不然像是自己输了。
于是她按着自己的动作,也刻意保持一个动作看着电视,看着电视,但人已经飞走好一会了。
气氛太?尴尬焦灼,陈雾没?话找话道:“她们演员拍戏的时候接吻不尴尬吗?”
“应该不会。”徐青鱼言简意赅道。
旁边陈雾都没?当回事,反正他平常也这样话少,陈雾自顾自的说?话道:“但是会尴尬吧,毕竟之前都不认识,就算为了拍戏,这样亲——”
说?到?这里,陈雾卡壳了下,因为旁边的徐青鱼侧过脸,一手撑着脸,胳膊肘依在沙发扶手上,那样略微歪着脑袋,目光沉沉的看着自己。
他表情不多,就这么?盯着自己看,陈雾心一跳,哆嗦了下,问?:“怎么?了?我说?错话了?”
“没?有。”徐青鱼看了她好一会,直到?看得陈雾不自觉的抿唇,想要躲避他那种视线的时候,徐青鱼垂下眼睛,几?秒后,他面无表情的站起身,准备离开。
等徐青鱼走到?沙发后面的时候,陈雾不知怎么?想的,在那一瞬间,脱口而出道:“徐青鱼,你说?接吻是什么?感觉?”
此话一出,室内一片寂静,连电视机里的电影对白都仿佛她们两个越来越远,又似乎是她们两个在这句话脱口而出时被迫的进入一座孤岛。
一座只有陈雾和徐青鱼的孤岛。
四?周的空气仿佛实质化?一般有了重量,在她们四?周来回的翻滚,微微灼热,陈雾莫名的在不甚暖和的三月底出了点?点?汗意。
她像个极为敏感又迟钝的小动物,后知后觉的仰头,慢慢的往后仰,视线里世界颠倒了,徐青鱼站在颠倒的世界里注视着自己。
陈雾的睫毛微微颤抖,像是有风吹过两人中间,但并没?有。
而一向?被陈雾认为情感麻木的徐青鱼,在她世界颠倒过来的视线里往前走了一步,直到?她的身后,他那黑色卫衣上的洗衣服气味轻轻巧巧的飘进了陈雾的鼻尖前。
后知后觉的一种危险察觉降临在陈雾的身上,她正要开玩笑说?把这件事也混过去的时候,只看见视野里徐青鱼伸出一只手抚摸着陈雾的脸颊。
他的手出乎意料的暖和,手掌心覆盖着脸颊,她敏感的眨了眨眼,长睫毛扫了几?下徐青鱼的手掌心。
在这种气氛下,徐青鱼看着她,因为颠倒的视线,他脸上的神情也显得模糊,只是从语气里听出一种极为复杂的情绪,似乎有些自嘲,又像是自怜,也或者全都是陈雾自己的擅自解读。
徐青鱼说?:“陈雾,你不是亲过我了吗?难道真的心安理得忘记了吗?”
第50章 ch50
ch50
他的手掌心按着自己的脸颊,那接触的一点皮肤仿佛靠近火源,发烫,烫到陈雾觉得?太明显。
以至于陈雾有些呆呆的脱口而出:“什么?”
徐青鱼微笑了?下,笑容仍旧是颠倒着的。
在?陈雾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俯身,鼻息交织,短短瞬间,陈雾眼睛没有眨动一下,酸酸涩涩的瞪着靠近的徐青鱼。
他先是用挺翘的鼻尖蹭陈雾的脸颊,瞬间像是火柴擦出火苗般,腾地?一下飞速爆发。
陈雾:“你——”
话音还没有落下,徐青鱼已经贴上她的嘴唇,有些冰凉干燥的唇瓣,很小心的贴了?下,动作略显生涩。
虚空之中却仿佛有什么被飞快点燃,细细的电流声在?陈雾耳中响起?,那种不知所措的耳鸣让大脑空白,失去所有对?身体的控制权。
她抬起?的手被抓住,徐青鱼修长的手指松松垮垮的圈住她的手腕,继而加深了?这个吻,他生涩的吻,像条不甚灵活的小鱼,半响,室内响起?啧啧作响的声音。
这声音让陈雾猛地?惊醒,使劲的挣扎起?来,而圈住她手腕的那只手则更快的握紧,往下,在?沙发上压出一道道旖旎的折痕。
他身上的气味很清晰的袭来,本想要挣扎的陈雾不知何时?用同?样生疏青涩的动作回应徐青鱼。
他们像个才学?会靠近的小动物,小心翼翼的舔舐对?方。
过了?很久,很久,这个吻才算结束。
原来在?接吻的过程中,徐青鱼不知何时?站回沙发前,而陈雾原本盘腿坐在?沙发的姿势,双腿微微敞开,任由徐青鱼一条腿半跪在?沙发上。
他一手扶着陈雾的脸颊,一手掌控这个出乎意料却不由自己的吻。
直到结束,陈雾紧闭着眼睛不敢睁开,疯狂颤抖的眼睫毛预示着她内心的慌乱与不知所措。
徐青鱼仍旧没有放开,而是轻轻的用自己的嘴唇碰着她发烫的脸颊嘴唇。
“我?们这样算什么?”’
良久陈雾才终于开了?口,对?突如其来走偏的命运,陈雾有些害怕,即使这个结果应该在?她的预料之内。
“不知道。”徐青鱼松开她,坐在?陈雾身旁,沙发微微下陷,他垂着眼睫毛,沉默了?好久,才说:“算什么都可以。”
不管是哥哥,还是邻居,又或者是……男朋友,徐青鱼都认。
闻言,陈雾立马睁开眼睛,扭头?看他,大大的眼睛里涌上一点泪水,她忍了?忍,没让泪水留下来,重复道:“算什么都可以?”
那是应该算兄妹,还是……男女朋友?
她忍耐了?下,起?身离开,回到卧室,默默的将那张帘子又挂了?上去。
坐在?客厅沙发的徐青鱼安静的看着她的动作,心中涌出一阵果然如此,和一点点几乎可忽略的酸涩。
他抿唇,似乎还能感觉到唇瓣上陈雾的温度。
卧室门没有关上,陈雾在?自己的床上坐下,从客厅看不见她的身影,却还能听见声音,于是徐青鱼忍耐着,本不想说出口,莫名的冲动之下,还是问出口:“这次你会忘记吗?”
卧室的陈雾没吭声。
很奇怪,他们对?这种无法准确定位的关系都显得?无所适从,却开始学?着接吻。
在?晚自习放学?的路上,他们站在?不甚明亮的无人公交站台,不怕任何人发现,在?没人的地?方迎着路灯接吻,徐青鱼从生疏到熟练,让陈雾体验到亲密距离下的快乐。
她喜欢徐青鱼每次靠近时?的干净气息,以及他似乎想要拥抱的扶着自己肩背的手掌心。
有时?候在?家里,陈雾洗完澡,头?发还湿着往下不断滴水,徐青鱼不赞同?的让她去吹头?发,陈雾犯懒,于是靠着他怀里垫着脚亲了?两下他的嘴唇,说:“哥,帮我?吹头?发。”
徐青鱼好像总没法子。
只是在?吹完头?发之后,会有个不由自主暧昧的吻。
但?也有时?候会有擦边的时?候,感觉到异样的时?候,陈雾很尴尬的从徐青鱼怀里跳下来,扯了?扯自己的衣服,飞快的逃跑了?。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多?月,到快五月的时?候,桃源已经有了?初夏的滋味,绿荫灿阳,校服开始换成夏季校服。
周一进?校的时?候,因为前一晚睡得?太晚,临近高考,陈雾和徐青鱼都不敢放松警惕,晚上回去要多?学?一会才肯休息,只是在?太累的时?候靠着彼此接了?个吻,算作放松方式。
因此早上出门的时候有些迟到了,两个人都匆匆忙忙的,到大课间要出去做操的时?候,陈雾才感觉到不对?劲。
她的夏季校服宽松了?许多?,而早就回头?看她好几次的徐青鱼抿着嘴角,悄悄的扯了?下校服领口对?她暗示。
他们两个人穿错了彼此的校服。
幸好徐青鱼身上还多?穿了?件外套拉链拉到顶,看的并不算明显,只是窗外太阳大,越来越热,教室里还没有到开风扇的时?间。
大课间还要跑步,做操,多?穿一件衣服总归不舒服。
匆匆忙忙的做完体操,陈雾觉得?浑身不自在?,谢绝同?桌的上厕所邀请,她趁着人多往学校后门走去。
进?了?没有监控的小树林,陈雾左右看看,附近没有人,她才放心的喊了?声徐青鱼的名字。
下一秒,徐青鱼从一棵树后面走出来。
“怎么会穿错了?衣服?”陈雾说,眼看眼前的徐青鱼严严实实的穿着外套,向来总显得?过分白的脸颊多?了?几分血色,像个唇红齿白的小白脸,看的陈雾心一跳。
陈雾觉得?这样很不好,她故意偏过脸不看徐青鱼。
她立马伸手按着校服领口的扣子,说:“那现在?换回来。”
“等一下,去那里!”徐青鱼一把握住她要脱衣服的手,牵着陈雾的手去学?校放置打扫工具向来不关门的教室里。
陈雾站在?后门与窗户之间的夹角,而徐青鱼挡在?她的身前,背对?着她。
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灰尘在?空气中起?起?伏伏,他们的影子边角落在?墙上,地?上。
徐青鱼闭着眼,却听得?更加清楚。
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音透过空气穿进?耳廓中,徐青鱼在?心中默念英语单词,但?总是卡住,直到身后的陈雾拍着他的胳膊。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就要回头?,硬生生克制住自己,他把脱下来的校服递过去,另一只手接过。
又是一阵动静,陈雾套上校服,她的校服上还有徐青鱼身上的温度,隔着一点什么,好像无形的烫了?一下陈雾。
她用一种好像是抱怨却是撒娇的语气说:“徐青鱼,你把我?校服都撑大了?。”
刚说完转过身,陈雾自以为徐青鱼也换好衣服,但?不知为何他动作慢一拍,转身的时?候正巧看见一截白净的腰。
他后腰上有颗小痣。
那个小痣不明显,却完全复印一般在?陈雾脑中生根发芽,她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眼。
等徐青鱼回头?的时?候,对?上陈雾有些惊慌失措的神情,他有些不理解的微微蹙眉,说:“没办法,我?比你高那么多?,如果你觉得?难受的话,我?给?你重新买一套新的?”
陈雾耳朵嗡嗡的,哪里还听清楚徐青鱼说的话,干巴巴道:“不用不用。”
但?她的视线落在?徐青鱼单薄却渐渐挺括的肩膀胸口,以及已经被校服遮掩住,刚刚匆匆一眼的窄腰。
她脑子乱匆匆的,胡乱的和徐青鱼说了?几句,就前后回了?教室。
只是当?天?陈雾晚自习考试的时?候,卷子上的选择题写的有些潦草,被数学?老师轻嘲了?两句。
晚自习结束,路上陈雾一言不发,而徐青鱼还以为她是为了?数学?老师那两句话影响了?心情,他思考了?一路,直到到家的时?候才想好该怎么安慰陈雾。
刚关上门,陈雾丢混一般要去洗澡,今晚也不打算再多?学?了?,她脑子太乱,背不了?知识点,也思考不来数学?大题了?。
在?她要进?去时?候,徐青鱼问她:“陈雾,今天?要不要接吻?”
“啊?”陈雾略微有些僵硬的转过去脸,看着他没说话。
她这个眼神被徐青鱼默认是同?意的意思,于是他甩掉书包,握住陈雾的手腕轻甩到沙发,他一条腿半跪在?沙发上,抵着她两腿之间,很熟练的用嘴唇讨好陈雾的嘴唇。
他身上的温度,气息,温热干燥的嘴唇——所有一切让陈雾脑中的景象更加明显的翻来覆去。
亲了?好一会,忽而徐青鱼动作一僵,受到惊吓一般退开,两人拉开距离,头?顶客厅的灯也随即照亮了?一切。
包括徐青鱼校服下摆下,陈雾伸进?去的手。
陈雾有点紧张,又有点兴奋,说:“我?就是碰碰而已。”
徐青鱼看了?她好一会,过了?会才说:“陈雾,你不能这样。”
“为什么?”陈雾慢慢收回手,收回手的动作仿佛慢动作,让陈雾多?了?点难堪,她故意不满撇嘴:“亲都亲了?那么多?回?不能碰吗?”
徐青鱼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
就像每个早上陈雾都问为什么她从来不知道徐青鱼是什么时?候起?床的,因为每个早上徐青鱼从混乱涩情的梦境中醒来的时?候,卧室里另一张床的陈雾睡得?安宁,而那时?候徐青鱼只能狼狈的躲在?卫生间里。
这就是无法和陈雾解释的原因。
他深吸几口气,平复了?略显激动的心情,面色回复以往的冷淡,抓住陈雾要收回却还慢悠悠停在?半空的手,他让陈雾碰了?下,闭眼难得?同?样感到羞耻难堪的开口:“因为它会这样。”
陈雾的手心被烫了?下,她飞快收回手。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像是黑暗里无声起?伏的海浪,汹涌的波涛疯狂的拍打着岸边的礁石,但?由于黑暗,一切显得?躁动却悄无人知。
没多?久,徐青鱼转身进?了?厕所,隔着一道薄薄的厕所门,陈雾想装作不知道,耳朵却已经主动开始捕捉在?空气中藏匿着的青涩喘息。
那是陈雾和徐青鱼都陌生的领域。
对?此,他们那么好奇,又有些畏惧。
五月初,学?校高三不放假,但?晚上不用再上晚自习,于是陈雾和徐青鱼打算和黄东一块吃顿火锅解放下最近疲于应对?高考的紧绷心情。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回家,徐青鱼在?心中算着自己手中的钱,足够到高考,等高考结束后,他需要去找个工作,大学?的学?费可以贷款,学?校也一定会有贫困生补助和奖学?金,但?他还是必须要赚到陈雾上学?的前几个月的生活费。
正这么想的时?候,在?他拿出钥匙准备开门的时?候,身后站在?低一阶台阶的陈雾伸出手,挤进?他的手心里,手指在?他手心里挠了?下。
他一边准备开门,一边回头?看了?眼陈雾。
两个人心知肚明,这是陈雾想要接吻的暗示,他看她一眼,眼神里略带自以为的安抚,但?英俊眉眼无师自通的多?了?些勾引人的意味。
陈雾心跳漏一拍,不由自主舔了?舔发干的上颚。
还没打开门,大门却从里面打开了?。同?时?吓了?陈雾和徐青鱼一跳,迅速的,他们松开了?手。
从打开的门里露出一张温婉的脸,很陌生的女人突然出现在?家里,并且从打开的门里传出很香的饭菜香味。
上一天?课早就饿的不行的两个人同?时?咽了?下口水。
“你是小鱼,那你就是雾雾吧。”见两个人一时?都没有进?屋,女人笑着立马让开玄关位置,门口摆了?两双崭新的拖鞋。
陈雾不知道徐青鱼什么感觉,她整个人都麻了?,没有知觉的进?了?房子里。
往常熟悉的房子变得?陌生了?,家里变得?锃光瓦亮,虽然平常徐青鱼也总是打扫,但?毕竟高考生,总是有心无力,此时?却处处干净明亮,还添了?不少东西。
陈雾和徐青鱼进?屋之后,女人才有些局促的揉弄着围裙,说:“你们爸爸啊去买酒了?,等会就到家,你们饿吗?我?炖了?一下午的骨头?汤,要不要喝一碗?”
虽然不知道回来的爹是谁的爹,但?陈雾拒绝不了?骨头?汤,立马洗了?手和徐青鱼从陌生女人那里一人认领了?一碗排骨汤。
女人手艺好极了?,而且非常大方的给?他们一人盛了?一个大棒骨,香的陈雾不想问女人是谁,只想在?有限的时?间里和徐青鱼分完那一锅汤。
等两个人闷头?狂啃骨头?的时?候,门再次开了?。徐青鱼回头?看了?眼,只见几个月不见的陈江拎着一瓶二锅头?进?门。
他推了?下陈雾。
陈雾也抽空看过去,没舍得?放下手中的大棒骨。只看见女人走过去,接过陈江手里的酒,温温柔柔道:“老陈,孩子回来了?,咱们开饭吧。”
陈江嗯了?一声。
时?隔几个月不见,陈江没瘦,反而胖了?,眉眼戾气也没那么重。吃饭的时?候,他主要是对?着陈雾介绍:“我?跟你阿姨结婚了?,以后你懂点事?。”
坐在?他身旁的施美?筠笑笑,她身上有种很明显的妈味,以至于陈雾对?她初印象还不错,闻言,她犹豫的看了?眼陈江,不知道该不该问出口。
没想到陈江主动说:“你妈跑了?,我?也没找到人,你以后就当?她死了?算了?。”
陈江讲话不好听,还要说下去被施美?筠拦了?一下,她主动给?陈雾和徐青鱼夹菜,说:“以前的事?情都不讲了?,我?听说你们要高考了?,这段时?间很要紧的,看你们两个瘦的,我?来了?,以后多?给?你们补补。”
陈雾对?这句话半信半疑,但?施美?筠冲着她笑了?下,她坐的位置,身后刚好是钱爱香的照片。
“吃啊,雾雾。”施美?筠说。
陈江回家了?,还带了?个怀孕两个多?月的新老婆,他明显人逢喜事?精神爽,对?这个世界也没有那么多?怨怼了?,陈雾有时?候还能从他嘴里听到几句别扭的关心。
对?此,陈雾没拒绝也没主动说和缓的话。
倒是对?施美?筠,相处不过短短几天?,陈雾和徐青鱼都弄清楚她的脾气,施美?筠就是个烂好人的女人,心软,耳根软,总之人不错,特别像个妈妈。
而徐青鱼就这么继续在?陈家住着,陈江也没说赶他走,但?好像完全无视了?徐青鱼这个人,就当?家里多?了?一张嘴吃饭,有时?候心安理得?的让徐青鱼跑腿干活。
陈雾对?此很紧张,难道她和徐青鱼注定要当?兄妹吗?
陈江和施美?筠回来了?,确实有人照顾,有饭菜吃,衣服也有人洗,施美?筠还时?不时?的给?俩人灌注一些像太阳给?予向日葵的一般的温柔母爱。
可是俩人前几个月背着人接吻,拥抱,似是而非的亲密肢体接触全都烟消云散了?。
好像那些记忆是凭空出现在?陈雾脑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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