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堰回了主屋,简单冲浴后,穿上干爽的衣袍后,揉按着酸痛的肩颈回屋,
才回屋,外边便传来敲门声,随而是戚氏的声音:“郎主可在?”
嵇堰转了转也略僵的手臂,从里屋走出来,淡淡开口:“进来。”
滢雪推开房门,转身把萝茵手上的托盘接了过来,转而跨过门槛,入了屋中。
萝茵识趣的没有跟进去,在外头把房门阖了起来。
嵇堰在长榻上坐了下来,一抬眼,便见戚氏披着一件雪色绒毛收边的枣红披风,带着些许的寒风走到了跟前来。
嵇堰沉默。
现在这天都冷到要穿貂裘的地步了?
他怎就不觉得有这么冷?
滢雪把托盘放到了榻几上。
还没端过来时,嵇堰就嗅到了姜汤的气味,端过来一瞧,果然。
“现在天越来越冷了,郎主淋了雨,先喝些姜汤祛祛寒。”
她把汤盅的盖子打开,盛出了一碗姜汤,端起递给了面前的男人。
嵇堰暼了眼姜汤,眉心皱了皱,却也没有拒绝。
他抬手去接时,粗糙的指腹不经意间门触碰到了柔软的指尖。
没有任何征兆,滢雪的指尖蓦然一颤,耳朵微红。
嵇堰把姜汤接到了手中,抬眼看了眼她,目光扫过她绯红的耳廓,然后垂下眼眸径直灌姜汤。
“烫……”
话还没说完,嵇堰已经把一碗姜汤灌完了,只剩下了一个空碗。
……
“怎么?”嵇堰把空碗放到托盘中,看向她。
舌尖都是姜汤的辛辣味,这也是他向来不喜姜汤的原因。
滢雪默默地暼了眼空碗,又摇了摇头。
这个男人真的是又糙又悍。
刚被触碰到的指尖略一动,依旧残留着那粗粝的感觉,好似触碰到了粗糙的木头一样。
嵇堰朝榻几另一头的位置偏了偏头,示意她坐下说话。
滢雪走到另一头坐下,把今日的事给说了:“妾身不知郎主是怎么安排的,是以先吩咐洛管事让人缄口了。”
嵇堰抬手揉着肩头,无所谓的道:“洛管事与我全都说了,你做得也妥当。”
“毕竟主事主母被仆妇蒙蔽买了教坊的女子,女子有异心害圣人,这些本就不宜声张让人看笑话。”
滢雪转头看向侧对着她的嵇堰,见他面上神色平淡,好似真的不怎么在意她擅作主管府里的事,也就放心了。
目光落在他揉按肩膀的举动上,也想起了昨日在书房时看到他脖子的不对劲。
“郎主可是肩颈不舒服?”她问。
嵇堰动作一顿,侧脸斜睨向她。
昨晚她钻自己被窝的胆大的举动,此举胆大到最后让他也躺不下去了,首次让她在他这占了上风。
想起昨晚的事,既然忽生出了几分戏弄人的心思。
“确实不舒服,在你屋子里待了两宿就成这样了,怎么,你要给我按一按?”他挑了挑眉。
滢雪一默。
她这细胳膊小手的,怎么可能按得动他那硬邦邦的肩膀?
便是这么想,但还是站了起来:“妾身试一试。”
说着朝他走了过去。
嵇堰索性坐偏一些,让她方便揉按。
就她那点儿力道,估计没几下就累了。
软绵绵双手便落到了肩上,方才还想着戏弄人的嵇堰,身体蓦然一绷紧。
滢雪也不曾在清醒的时候触碰嵇堰的身体,双手也有些绷紧。
可谁承想手才放到肩上,这男人的身体瞬间门绷得跟块石头一样硬。
她试探地按了按,根本按不动,轻声说:“郎主,你放松些,我又不吃人。”
她嘴角勾着,有些好笑。
嵇堰是个男人,怎么比她还紧张?
嵇堰眉心一皱,她这话像是他先前去花楼查案时,花客调戏花娘时说的话。
他脑袋往后仰,与戚氏对上目光。
一对上他的时间门,戚氏朝他一笑,那双杏眸似水光潋滟,像是在勾人。
是了。
她本就是有着勾他的心,问题是只想着勾人,却不想灭火。
他头往前扬,收回了目光,放松身体,忽然说:“今晚可是没用膳?就这点儿力气?”
滢雪:……
还真打算让她给他按通畅了呀?!
他未免太看得起她了?
手上用了些力,像是泄愤。
但落在嵇堰的肩上,他却觉得像是一双柔软的小手在攀附。
双唇紧抿,喉结不自觉上下一滚,手臂略微绷紧。
见他又绷紧了,滢雪纳闷了。
他怕不是在紧张,而是想为难她,绷紧身子让她按得更吃力。
滢雪没力气了,便敷衍了起来,随意按个几下,
不过是片刻,嵇堰便感觉到这娇养长大的贵女按了几下就没了力道。
柔柔软软的手,没力气地搭在肩上揉捏。
嵇堰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丝丝沉哑:“好了,不用按了。”
滢雪没太在意他的声音,听到他说不用了,立马拿开了手,回到位置上,双手相叠放在膝上,按了按自个的手心。
边按边问:“郎主先前说过,待解决了顾媪和婢女后,便告知妾身到西厢住的原因。”
虽然隐约知道嵇堰打的是什么主意,但还是想听一听他是怎么发现的那两个美婢是有问题的。
嵇堰紧绷的身体缓缓松了些,道:“我查花楼的案子,你知道?”
滢雪点了头,那两个女婢进府前,嵇堰刚好破了案子。
“花楼素来与教坊有密切关系,若花楼有格外出色的清白姑娘,教坊会花费大价钱买去调.教。”
“这边为突厥窝点的花楼刚出事,教坊的女子就入到府中,这般凑巧,自然是要留心的。若是教坊有花楼的下线,有所目的入府,那么目的自然是圣人。目标是圣人,又入府中潜到我身边,那么很有可能是冲着我的令牌而来。”
滢雪听了他这么一席话,神色惊疑了起来:“就因为众多花楼和教坊有关系,所以你就怀疑了这么多?”
嵇堰面色淡淡:“未雨绸缪,也是防微杜渐,但凡有一点的凶险的苗头,便要深究。”
惊叹了嵇堰的警惕,又继续问:“那之后呢?”
嵇堰不疾不徐的述道:“洛管事提起过,原本母亲是让他去找清白人家的姑娘,可还没去找,顾媪便把人带进了府中。”
“若这二人中一人有问题,不管是谁,顾媪多半也是参与了进来。我便故意在顾媪面前提起只留一人。”
“顾媪把这话告诉她们,她们便急了,是以你昨日来寻我前,便有一人来寻了我。”
滢雪回想了一下:“那么说来寻郎主的,便是包藏祸心的人?”
问了之后,滢雪又忽然道:“不对。”
嵇堰看着她略一抬眉。
滢雪思索了一下,分析:“真有问题的人目标不是郎主,郎主先宿在了西厢,便是动手的好时机,不可能浪费时间门来博得郎主的注意,而是抓紧时间门来办自己想办的事。”
嵇堰唇角勾了勾:“确实如此,若是这两日都没动手,我便再想其他法子逼一下,做出赶人的举动,所幸真的动手了,倒也不必浪费我的时间门。”
滢雪打从心里是佩服嵇堰的。
当初哪怕没有救驾一事,他也会凭着自己的本事往上升,虽然不一定能到现在的高度。但只要有了为官的机会,他也能一路青云。
“那顾媪会如何?”她又问。
“被突厥细作收买,已然是死罪。”嵇堰道。
滢雪沉默了下来。
顾媪贪财,最终把自己给害了。
静默半晌后,滢雪道:“不说她们了,妾身有事想要与郎主说。”
“直言。”他说,
嵇堰猜测:总该不会提出住进主屋来吧?
滢雪:“妾身打算把嫁妆搬来鹤院。”
听到她不是想要进主屋,而是提起自己的嫁妆,嵇堰也怎么在意。
他忽然回想起成婚那日,一抬接着一抬嫁妆,源源不断地抬入嵇府的景象。
左右他又不会动她的,她想搬到哪就搬哪。
“随你。”
滢雪笑了笑,又说:“父亲给妾身安排了好些个护卫,虽然被遣出了嵇府,但没有离开洛阳,我想让两人回来做我的护卫。”
嵇堰微微眯眼:“不信嵇府的人?”
嵇府府卫如此多,她怎就不找府中的人?
滢雪摇了摇头:“那些护卫自小跟在父亲身边,一身本事,留在妾身边,或许也不会再发生像在茶楼时的事情。”
除了好替自己办事外,这确实也是原因之一。
嵇堰静静盯着她,好半晌后,缓缓启口:“你在府中时,让他们留在外院,外出时便随你左右。”
滢雪笑着点了头,随后又说:“还有一事。”
嵇堰:……
今晚就不该让她来寻自己的。
这事都说不完了是吧?
滢雪不等他开口,便先说了:“荣华长公主邀请妾身明日到公主府品蟹。”
嵇堰点了点头:“那便去。”
“那明日郎主可能来公主府接一接妾身?”
嵇堰这才明白她忽然提起品蟹宴,这大概就是她的目的。
还未做表态,她又说:“外边依旧有我们夫妻不和睦的谣言,郎主难不成就不想打破这谣言?”
洛阳能传出他们夫妻和睦恩爱的消息,总会往安州传回去一些风声。
安抚父亲是其一。
其二,让安州的官员知晓他们夫妻和睦,日后做女婿的也能帮衬到岳父,也不会因忌惮嵇堰而疏离父亲。
嵇堰心道他们不过昨日才决定试一试做真夫妻,外头传的也算不得是谣言。
见嵇堰还未答应,滢雪嗓音软了两个度:“郎主,你便答应妾身吧,好不好?”
尾音拉长,像是在撒娇。
嵇堰心头一跳,抬眸看向对面眼巴巴瞧着自己的人。
他想,她要是再这么勾人下去,只怕自己也等不到四个月就把她给办了。
他脸色一正:“好好说话。”
看到他神色冷硬,滢雪以为他不吃这一套,正想换个法子之时,又听他说:“明日我若不忙,便去接你。”
原来他是吃自己这一套的!
见他妥协,滢雪脸上的笑意越粲然。
对上她的笑颜。嵇堰想他应了,就这么让她高兴?
他问:“明日什么时候的筵席?”
“是未时的筵席,大概酉时天黑前就能散。”她也大概了解过以往荣华长公主办席,也差不多是这个时辰。
嵇堰:“嗯,我知道了。”
该说的事都说了,滢雪站了起来,道:“天色也不早了,妾身就不扰郎主歇着了。”
告了辞后,她便从主屋离开。
房门从外阖上,嵇堰静坐在榻上,久久才起身。
这屋中倒是有些安静了。
滢雪去赴宴,并未盛装打扮,以免招人眼,而是端庄又让人挑不出错的打扮。
去公主府前,她知道荣华长公主素有女王爷的称号,是因她有三夫七郎,但真到了长公主府,还是让她惊愕不已。
府中除了少数女婢外,往来之间门多为一袭素衣的男仆。
不管是女婢男仆,面貌皆为上乘。
有男仆把滢雪领入大厅之中。
大厅甚大,大抵能容数百人,台子围水而搭,已有男伶人穿戴整齐的在台上抚琴。
她想,哪怕男子不愿家中女眷出席,但邀请的是长公主,也只敢怒不敢言。好在都是正正经经的,没有什么不堪入目的,所以世家女眷才会如常出席。
众人视线也被嵇家娘子吸引了过去。
滢雪入座,抬头时,才发现陆景廷和青源县主竟也在其中。
那陆景廷望着她的眼神幽深,不过片刻便挪开了视线,端起酒水一饮而尽。
他身旁的青源县主,则给滢雪翻了个白眼。随即与她身旁一个姑娘说话。
那女子约莫十六岁的年纪,也是个貌美的。
那姑娘也瞧了过来,与滢雪相视了一眼,不悦的收回了目光。
滢雪莫名感觉到不善之意,接着她瞧到那女子偷瞧了几眼陆景廷,便明白了这不善之意从何而来。
她都嫁人了,至于吗?
滢雪收回了目光,听着悠悠琴声。
身旁忽然有人唤了她:“嵇娘子。”
滢雪闻声看去,是个年轻貌美的妇人。
她不禁暗道这宴上怎都是样貌出众的,就没见着一个丑的。
“不知娘子是哪位?”
妇人一笑,脸颊浮现梨涡:“我是工部尚书何家的儿媳,姓梁。”
滢雪一颔首,挂上浅浅的微笑:“原来是何娘子。”
何娘子欲交好深聊,却忽有人喊道“长公主至”,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长公主约莫三十年纪,却比年龄要年轻十岁,一袭艳红长裙,雍容华贵。
簇拥之下入了大厅之中,众人行礼间门,她已坐到了上位。
滢雪仔细打听过,这长公主是圣人长姐。
在圣人年幼时,与长姐随着先帝出宫,遇上刺杀,姐弟二人与先帝一行失散。
身为储君的圣人危险,是这长公主引开刺客才救了圣人。
是以,如今长公主圈养面首的事,圣人从未有过半句不是。
长公主入座,众人才纷纷落座。
落座后,滢雪便察觉到了上头有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不用想也知是谁。
是长公主。
长公主的视线让滢雪浑身不自在,好似自己就是一件物件似的,被人供赏打量。
她垂下眸子,不曾四处乱看。
她安静,但座上的长公主却忽然点了她:“旁人都说嵇娘子长得像仙女一样,本宫起先还不信,现在瞧了,当真是个姿容一绝的美人儿。”
宫里什么样的美人没有,滢雪也没把长公主的话当真。
她态度从容,朝着长公主谦虚道:“妾身与殿下相比,不过是凡人之姿,不敢当姿容一绝。”
长公主笑了笑,并未把这恭维的话当真,又说:“嵇大人英俊伟岸,嵇娘子与嵇大人……”
话语顿了顿,抿唇一笑:“甚是相配。”
听到嵇堰的名号,滢雪心里莫名,但还是谢道:“谢殿下夸赞。”
长公主挂着淡淡的笑意:“不过本宫倒是好奇,嵇大人在安州时是捕头,嵇娘子又是长史嫡女,身份有所差距,嵇娘子与嵇大人又是如何结缘的?”
虽然长公主语气闲淡,但滢雪心下却感觉出来了。
这长公主话语中好似有一丝针对。
她未曾得罪过长公主,长公主又为何要针对她?
还未等滢雪回话,便被青源县主抢了先:“姑母,侄女倒是知道一些。”
长公主看向了青源县主,轻“哦”了一声,问:“你说说看。”
滢雪抬了头,望向对面的青源县主,目光冷淡。
她知道青源县主不敢说出实情,毕竟圣人都有意瞒下,她要这么干,便是在害郡王府。
只是她不怎么明白,当时在安州时,这青源县主虽然与自己亲近,但也没有像现在这般咄咄逼人,针对明显。
陆景廷转头看向自己妹妹,目光带着警告。
青源县主朝着戚滢雪勾唇一笑,故作神秘的道:“侄女虽知道一些,可也不敢说,怕嵇大人怪罪。”
这话,像是什么都没说,又像什么都说了。
虽然再安州的事没外传,但嵇堰被戚父打了一顿,而后又与戚氏成亲的事,旁人都猜测是二人婚前有了苟且被戚父发现,那时嵇堰不过是捕头,戚父自然是不满意的。
后来嵇堰摇身一变成了朝中新贵,估计那戚父便威胁上了,让嵇堰负责娶了自己闺女。
知道是那么一回事,但当着众人的面被暗示出来了,又是另一回事了。
是羞辱。
滢雪不是受气的包子,她朝着青源县主道:“县主意有所指,不若说得明白些。”
那青源县主顺着她的话头,笑道:“我可没说别的,嵇娘子与嵇大人婚前有什么关系,我只是知道一些,但却不是很清楚,不妨嵇娘子自己说一说。”
“我婚前就钦慕夫君,私下也有一些往来,以此结缘,哪又如何?”
反正在旁人眼里,她与嵇堰本就不清白,承认又不会怎样。
她的话一出,陆景廷蓦然转头看向她,眼神探究。
似乎想从她的神色中探究她话中真假。
青源县主忽笑道:“这可是嵇娘子自己承认婚前与外男有往来,这与婚前有失妇德又有什么差别?”
她话一出,众人面色微变,在其他地方说这话也就罢了,可这是长公主面前呀!
长公主后宅多面首,谁都不敢在这里谈什么妇德,女戒,青源县主她倒是真敢!
青源县主花说出来后,才后知后觉,笑容顿僵。看到对面那戚滢雪嘴角的笑意,便知自己被她算计了!
不等她解释,那戚滢雪就看向了荣华长公主,面上似有委屈之色:“殿下,女子追求所爱难道是错的?”
长公主的笑意浅了些,继而淡淡扫了一眼青源县主。
青源县主背脊一僵,想要解释,可又不敢再提那两个字。
“姑母,青源没那个意思。”
长公主收回目光看向戚滢雪,意味深长的笑道:“女子追求所爱,并无过错。”
明明是自己问的话,可滢雪听到长公主说无过错,心里却是莫名的不得劲。
接下来,青源县主不敢再说话,只敢偶尔瞪一眼戚滢雪。
宴席开了,各色俊美男伶人在台上献艺。
也有男仆端上了各种蟹食。
分明不是吃蟹的季节了,但呈上来都是肥美鲜甜的蟹。
哪怕男色惑人,蟹肉再鲜美。滢雪却没有半点兴趣,更是吃得食不知味。
左右不过是女眷们的勾心斗角,这筵席当真没劲得很。
还不如回去与嵇堰坐在榻边喝几杯牛乳茶呢,也比这筵席自在。
滢雪开始盼着这筵席早些结束了。
想着想着,又琢磨起了让嵇堰来接她的事,也不知他会不会来。
今日长公主心情欠佳,筵席比往常都要散得快。
滢雪道了公主府府门外,没有见到嵇堰的身影,心头略失望。
青源县主也与陆世子出来了,与之同行的还有方才与他们待在一块的年轻姑娘。
青源县主走到了戚滢雪的面前,面上依旧挂着笑,并未因在宴上被算计说错话而挂着怒容。
她压低声音道:“戚滢雪呀,你便是走了好运,捕头娘子变官家娘子,可丈夫不喜,终归是没有什么享福的命。”
虽未有怒容,说出来的话却是难听。
陆景廷走了过来,尽管没听到妹妹说什么,但也能猜到不是什么好话。
妹妹素来不喜芃芃,后来便是妥协了,接受芃芃做自己嫂子,可还是没有过什么好话。
他声音略重的喊了声:“青源!”
青源县主面色不虞的看了眼自己的哥哥。
戚滢雪看见这俩兄妹,只觉得烦人得很。
她面色淡淡的道:“不劳县主挂心,妾身与夫君关系和睦得很,只是……”
兄妹二人纷纷看向了她,等她后边的话。
“只是,妾身不记得在安州时,与县主有过什么过节,以至于让县主现在这般咄咄逼人?”
陆景廷闻言,面容沉沉。
他自是不能说,祖母寿宴过去后,被杖毙的仆从中,便有从小伺候妹妹的婢子。
主仆二人关系甚是亲厚,妹妹待这婢子都比待那些庶出的姊妹要好。
只是这婢子被人收买,背主害了芃芃,死也不足惜。
青源县主还未说话,忽然有人道:“那不是禁卫军左右卫中郎将嵇大人吗,怎会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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