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二更)
宫墙外?的?世界, 比宁兰时想象得还要精彩。
听到外面的喧闹声时,宁兰时就有几分坐不住,在得了穆晏华的?首肯后, 便撩起了帘子去看外?头的?街市,就是人,自?然还是坐在穆晏华怀里的?。
今日日头正好, 所以被管理得井井有条的?街市瞧着便也格外?热闹, 又干净。
宁兰时觉得, 宫墙外的风都是不一样的?。
呼吸起来时,像是吹进了他的?身体里, 能够将他整个人鼓动起来。
宁兰时放下帘子, 回身偏头看向穆晏华:“哥哥。”
他低低唤了声,又叫穆晏华想亲他。
但穆晏华克制住了:“嗯。”
他知道宁兰时的?意思,微扬了声音吩咐车架上一直聪明?地选择封闭自?己过于敏锐的?听力的?赵宝和小圆子:“停吧。”
宁兰时就勾起笑,又被穆晏华轻轻按了下眼尾:“别看丢了眼。”
宁兰时其实不是很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却又莫名理?解到了一点:“不会的?。”
马车停了后, 穆晏华先下,再冲宁兰时伸手。
要陪宁兰时在外?游玩,他自?然也没有穿飞鱼服,甚至一改深色,穿着了一袭白衣,上头亦有竹叶暗纹, 滚了金边, 乍一看风雅, 像是那些寒门学子, 有几分清骨;细瞧就能够感?觉到内敛的?华贵。
更别说这么多年,他虽不是在九千岁的?位置上坐了这么久, 可后来在夏士诚手底下,说是两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为过,甚至再往后一点,夏士诚都掌控不了他。
不过他还没明?着跟夏士诚斗,一包毒就把夏士诚和皇帝都给送走?了。
——真不是他投的?。
话说回来,穆晏华虽是宦官,但也是官,身居高位这么多年,腰背早就不会弯下去了,加上他周身那凛冽的?气场,任谁也不会觉得他只?是个普通的?读书人或富商。
宁兰时心道,和穆晏华出来还是有点太张扬了。
但他也只?能和穆晏华出来。
和别人……
宁兰时其实也不太放心。
他知道自?己现在在这个位置,有多少人想要他的?命。
会保他的?只?有穆晏华。
旁人都有可能被收买,只?有穆晏华不会。
他们的?命,就如他所说,是绑定在一起的?。
宁兰时握住了穆晏华的?手。
小圆子和赵宝默契地低下头,又忍不住互相看了眼。
也就是这一眼,让他们用余光瞥见宁兰时顺从地由着穆晏华一手抓着他,一手撑着他的?胳膊肘,将他半接了下来。
说是保护欲,当?然有,但宁兰时个头又不矮,脚也没伤,更不是个病秧子……所以这掌控欲,也自?然不少。
而且……
在穆晏华松开宁兰时候,宁兰时还自?觉地抓住了穆晏华的?袖子。
像是怕走?散,却在极大程度上取悦了穆晏华。
在外?牵手确实不好,穆晏华暂时也无意让旁人知晓他和宁兰时之间的?关系。
他决定养的?这棵小野草,是坚韧不摧,却也是人。他有心,会难过。
穆晏华没什么非要虐人心的?癖好,自?己平时逗逗人,和叫满城风雨议论他这个太子、皇帝和一个阉人不清不楚,亦是两码事。
但……宁兰时主动牵他袖子这事儿,穆晏华很顺心。
故而穆晏华示意赵宝和小圆子把马车停到他府上去去,就让宁兰时走?在前头一点:“你想去哪儿就去吧。”
他跟着宁兰时,而不是宁兰时跟着他。
这对于宁兰时说,亦是好大的?、没想过的?自?由。
故而在微微睁大眼睛后,宁兰时也真心实意道:“多谢哥哥。”
他喊这个,是真的?没有一点负担,因?为宁兰时就没有这个称呼有什么的?概念。
但在场的?无论是小圆子还是赵宝,先前都是在青楼监视过朝中?官员的?,甚至包括穆晏华亦是……
就。
嗯。
这个称呼本身确实没什么,可他俩都知道穆晏华对宁兰时可不是纯弟弟,那这个称呼就不对劲了。
偏偏穆晏华披得一张好人皮,装得人模狗样的?,明?明?就是他故意暗示的?,他想的?也是那般意思,却轻描淡写地应了下来:“走?吧。”
就是在往外?走?时,穆晏华还很随意地说了句:“你在外?也可以只?喊我兄长,私底下喊哥哥就好。”
他甚至还能找到很好的?借口,笑着说:“免得叫人觉得我们十七再过两年不到就要弱冠的?人了,还像稚童一样喊着要哥哥。”
宁兰时稍顿。
他在这方面倒是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穆晏华说什么,便是什么了:“好。”
穆晏华又低头逗他:“那你再喊一声兄长?”
宁兰时顺从地开口:“兄长。”
穆晏华勾起唇,彻底满足,也没叫宁兰时觉得“哥哥”有半点不对。
小圆子目送两人离去后,跟赵宝咬耳朵:“要不怎么是我们东厂人皮恶鬼呢。”
他说穆晏华,这是朝中?一些大臣对他的?称呼,他们督查百官,自?然知道,也会报给穆晏华。
第一次时,他们还有点战战兢兢,怕穆晏华发怒。
却不想折子递过去时,穆晏华点了点那四个字,笑得意味不明?:“亏得这位还是文官呢,就这水平。”
于是他们便知道穆晏华并不在意这四个字,背地里有时玩笑起来就会提一两次。
但当?着穆晏华的?面说,还是不敢的?。
至于穆晏华知不知道他们在背地里也会玩笑提这个……小圆子猜他知道。
穆晏华,在小圆子看来,是比夏士诚还危险的?人。
夏士诚空有玩弄人心的?手段和高超的?武功,但在政事上确实少了些天?赋,领兵打仗也是一塌糊涂。可穆晏华在两者?上面都很优秀。
不仅如此,穆晏华不在意的?东西太多了,他不像夏士诚那么贪心,既要金钱地位,又要足够的?尊重,那点阉人的?自?卑在夏士诚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所以夏士诚有很多的?弱点,他看似拿捏住了很多人,却也被那些东西束缚住。
说来也是可笑。
但穆晏华……他这样的?人很难找到弱点。
小圆子第一次跪在他跟前时,被他淡淡一瞥,就知道穆晏华很难相信人。
他和赵宝现在是在穆晏华跟前做事,但不代表他全然相信他们。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句话在东厂本就是笑话。
而穆晏华这样的?人,若是在意点什么会怎么样呢?
小圆子跟着赵宝把马车调转,回头看了眼漫不经心站定在小摊贩跟前,看着好像有几分不耐,但其实细品就能发现,他真的?很耐心地等着宁兰时挑木雕的?穆晏华,心说那真是想不出来。
他在穆晏华二十三?岁时跟着穆晏华,他听东厂里的?老人说,他没来对时间,但也来对了时间。
前者?是因?为穆晏华不知为何近年来变得更为成?熟冷寂了,行?事作风相较往日也多了几分狠辣,对手底下少了些宽容;后者?是因?为……夏士诚老了,不仅是东厂,整个朝局开始活动起来了。
以穆晏华的?手段,约莫不会翻船,这个时候跟着他,只?要小圆子不生出二心,那么从此以后……不说康庄大道,至少比其他船要豪华富贵。
这些年,小圆子在这艘船上确实没生过异心。
一是因?为外?人多看不起阉人,他们太监总是低人一等,跟着穆晏华,自?然比跟着其他人好些;二是因?为在众多党派间,想要不那么违心地活着且要满足原因?一,那也只?能选穆晏华了。
世人都道穆晏华人皮恶鬼,但只?有他们知晓,穆晏华手段虽狠绝,并不不像夏士诚那般,不过是冒犯了他两句就要人脑袋。
叫他动手的?,都是犯了律法的?。
但这并不代表穆晏华是个善人。
这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好坏。
要问小圆子穆晏华是个什么人……
小圆子还是会说:人皮恶鬼。
只?是那张人皮披久了,就长在血肉里了。
小圆子跳上马车,双臂垫着脑后,枕靠在车架上,悠悠道:“我今年生辰还没过。”
赵宝:“?干嘛,又盯上我存了好久的?俸禄了?我跟你说那点钱我要去问仙楼听曲儿的?,他们新?头牌弹得一首好琵琶,唱起那词曲来简直一绝——”
“闭嘴吧你。”
小圆子翻白眼:“就这点志向,难怪主子老是嫌弃你。”
赵宝嘿了声:“那主子再嫌我也叫我一直跟在身边啊,哪像你,叫是叫着主子爹爹,但还得靠自?己算计。”
小圆子:“……你想打一架是吧。”
赵宝不跟他打。
主要是打不过。
他换了个话题:“你提你生辰做什么?”
“我娘说寿星求神,神会应允。”
小圆子咧嘴一笑:“我要求神让主子和太子殿下就这样好好的?一辈子。”
赵宝:“……?”
小圆子看他:“你不觉得近日主子脾气都好很多了么,没以前那般阴晴不定了。”
赵宝语气诚恳:“说实话,就只?有你一个人敢在主子面前放肆。”
小圆子叹气摇头:“都怪你们先前受过那位调教。”
他说的?是夏士诚。
小圆子说着,又深深叹口气:“主子喜欢活的?,不喜欢死?的?。”
赵宝:“?”
这都什么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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