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淮对古代的军营并没有太清晰的印象,直到真的进了军营,才发现军营比他想象中的要乱太多。
囚犯们被送到军营后,皂卒们就得离开,也不能在军营附近盘桓,不然会被视作图谋不轨,姜淮只能看着萧靖昭离开。
姜淮清楚,接下来两天只能靠自己了。
感觉到心中的紧张,姜淮忍不住感慨,人真是由奢入俭难,刚穿过来,什么都只能靠自己一个人,还没有感觉什么,可现在有个人可以扶持,就会变得软弱了。
不过,也可能是更加坚定。
他只需要在这边待两天就好。
想到这点,姜淮的气势又重新变得沉稳有底气了不少。
军营内的囚犯人数极多,兵士也没有太管他们,只要不闹腾得太过就好,一些轻微的欺负,兵士根本不会在意。
作为新入营的囚犯,一些来得早点的囚犯自然就盯上了他们,虽然都知道能抵达这边的囚犯身上基本都没有什么油水了,或者说有油水的都是不太好惹的,但是总有人抱着侥幸心理。
而姜淮,身形瘦弱,但是看模样又比其他囚犯好不少,自然也被人盯上了。
有兵士过来招呼囚犯们吃饭,姜淮也起身准备去吃饭,尽管姜淮很注意,但是碍不住有人想故意找茬。
有人从后方猛地撞了下姜淮,姜淮一个踉跄,险些没有站稳。
“狗日的,找死啊,敢挡大爷的路。”身后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口中骂骂咧咧。
其他囚犯也看到这边的冲突,但是都不理睬,而是继续往前,这样的冲突太常见了,况且来的是新人,肯定是要被欺负一番的。
男子骂了一阵,发现姜淮态度自若,也不搭话,强行将戏唱了下去。
“刚撞着一下,大爷胸口还痛,肯定是被你撞出内伤来了,赶紧赔钱。”尖嘴猴腮的男子说道,不等姜淮开口,就上前开始扒衣服,显然是要强抢。
男子没有将姜淮放在眼里,实在是姜淮瘦弱的样子太有欺骗性的,也没有太多的防范。
而后,他就体会了一把姜淮被萧靖昭特训后的结果。
两人都猜到入了军营之后可能会遭遇麻烦,毕竟只是小几十个人的流放团队都会有冲突,更别说这么多囚犯聚在一起,冲突肯定会更多,而姜淮想要在赎出去之前安稳地待着,而不是被人欺压,只能展现出狠的一面。
哪怕是装出来的也不要紧,只要能吓到其他人几天时间就好,等过两天,萧靖昭就可以带姜淮出去,也不在乎其他人是不是看出来了。
而装狠的第一印象就很重要,绝对不能手软,但是考虑到别的动作伤害后遗症太大,窒息勒晕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脖子被人用手臂紧紧地勒住,男子想要反抗,但是氧气消耗的速度太快了,而姜淮的动作也过于狠辣,男子只感觉两耳发胀,眼睛胀痛,两只手两只脚不断地挣扎,然后却不能挣脱分毫。
姜淮感受着身下人的挣扎,有些疑惑,这个力道好像有点小了,是他的力气变大了吗?
有看戏的人都直接傻眼了,其他囚犯也不是没有打架过的,但是谁像姜淮这样,动手就直接杀招,没有一点缓冲,动手前看着毫无杀气,动手后直接冲着要人命去。
大家哪怕都是囚犯,但这样的狠角色也少见。
因为被姜淮的动作给吓着了,加上事不关己,担心自己上前会被姜淮记恨,一时间都没有敢上前阻拦,只能看着男子在姜淮手下挣扎得越来越无力,动作越来越缓慢。
姜淮在心中默默数数,这也是他和萧靖昭特训的一环,窒息一不小心也可能杀人,真要杀人,不说对姜淮造成的心理伤害,对他的处境也不是很妙。
应该要来了吧!
姜淮数着数,听到了天籁一般的利喝声。
“干什么呢?”兵士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不对,大喝一声。
姜淮松了口气,兵士再不来,他也只能松开手,不然勒的时间长了,即便松手,也可能造成严重的后果,只是这样一来,立威的效果就打了折扣。
兵士大步冲过来,姜淮已经恢复了沉静的模样,而勒晕的人这才悠悠转醒,看到姜淮平静面容时身体一抖,他没想到自己这拣软柿子捏,居然就挑到一个狠人。
“你们怎么回事?”兵士虽然注意到这边不对劲,但是并没有看清姜淮的动作,询问道。
“军爷,我看他晕过去,正要扶一把他,只是有些扶不动,就挡了路。”姜淮笑着解释,瞥了在地上大口喘气的男子,眼神平淡,却让男子心头一颤。
对上兵士投过来的询问眼神,男子连连点头,说都是他不小心摔倒,姜淮出于好心扶起他。
尽管看出两人之前的情况不会像他们说得这般平和,但见倒在地上的男子身上并没有明显的伤痕,兵士也懒得多管闲事,警告了几句就离开了。
如果说姜淮出手狠辣让不少人意外,那他应对兵士的态度更是让不少囚犯都皱眉,意识到姜淮不太好招惹。注意到其他囚犯对自己的忌惮,姜淮心底松了口气,可面上还维持着淡然的模样。
……
姜淮本以为军营里的饮食会比流放路上好些,可真当饭食到手,姜淮有点震惊。
不是,好歹流放路上吃的还是干粮,虽说一天只有这么一顿吃,每天还得走几十里地,可眼前这碗汤饭也太稀了点吧。
看着碗中稀得几乎可以映出人影的汤饭,姜淮有点庆幸,还好进来之前吃了顿饱饭,不然这两天会难熬。
姜淮瞥了眼盛汤饭的大锅,灰黄色一片,低头嗅了嗅,分量少就算了,可千万别变质了。
好在因为天冷,食物没有那么容易变质,姜淮没有闻到什么怪味,尝一口,确定没问题,一口气灌下肚。
姜淮发现稀点也有稀点的好处,如果是之前的干饼子,本身就难吃,但是因为难嚼,吃起来就慢不少,格外折磨;而这稀汤饭,屏气一会儿就灌下去不少,嘴里还尝不出味道。
至于说饭食太稀,没一会儿就消化了,反正待在军营里也不用走动,姜淮觉得吃这些也够,忍忍就过去了。
而且看着这些饭食的分量,姜淮算是明白,为什么刚才那个男子挣扎的力道小了,估计就是饿得没什么力气了。
吃过饭,姜淮回去后闭目养神,他现在可不敢睡得太沉,身边没有帮手,兵士看着也不是很管事,他万一真睡太沉,被人偷袭可能就反应不过来了,所以闭目养神是替代睡眠的最好办法。
日头一点点下落,眼看着一天就快要结束,忽地,营房外有嘈杂的脚步声传来,接着便是问询声。
“谁识字,能算账?会地站出来。”
房门被人推开,一个甲士进来又重复了一遍,然而房内没人吭声。
姜淮虽然会算账,但是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出头,谁知道去算账是好事还是坏事呢,而且账目这东西,一般都有专人接手的,军营里忽然要从囚犯这边找人算账,这事看着就有些奇怪,能不沾边,姜淮还是不想沾边的。
只是姜淮想不沾边,却顶不住有人开口。
“这可是个好差事,你们要是能去做,赏一斤粮食。”甲士见没人吭声,利诱道。
“大人!”有人站了出来。
“你识字?会算账?”甲士看向站出来的人,一张马脸,眼中带着贼光,说他是贼还可信,要说他会识字算账,怕不是在骗人,“若敢骗我……”
马脸紧张地吞了吞口水,见甲士质疑,连连摇头道:“大人,我不会,我知道有人会,那我告发他,这粮食能给我吗?”
甲士闻言一惊,扫了眼账内的人,道:“行,既然他不说,那你说,这粮食就给你了。”
得到甲士的确切回答,马脸脸上笑开了花,直直地指着姜淮:“军爷,他会算账。”
姜淮发现开口的人马脸他并不认识,下意识地就想否认,可谁知道对方却将他之前用教人算术换来水壶的事都说了出来。
姜淮惊愕,对方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他这队的囚犯吧。
跟着姜淮一起来的一个囚犯脸色煞白,告发姜淮的马脸他认识,就是在他们后面来的那队囚犯。
因为两队人一起来军营,对方格外健谈,问起他们路上的情况,他就多嘴说了些姜淮的事,原本以为没什么,却不想让姜淮出事了。
见自己是辩解不过去了,姜淮放弃挣扎,深吸口气道:“大人,小的才能浅薄,从未做过账,就怕误了军中要事。”
“这不用你管,你会算账就行,跟我走。”甲士深深看了姜淮一眼,大手一挥,拉着姜淮就要走了。
“大人,那我的……”马脸眼看甲士要走,哪怕心中害怕,还是忍不住问道。
“粮食等会儿就送来。”甲士不耐烦地丢下一句话,带着姜淮出了营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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