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1 章
“请您垂怜我。”
当这双蓝色的眼睛从下面可怜地看着白缙时, 白缙几乎暂时说不出拒绝的话语。
然而对于这样的要求,他始终会有点抗拒,毕竟他真的对这件事并不热衷。甚至也无法理解, 一个人是怎么从凌虐当中感受到愉悦的,于是他觉得他不会那么轻易就答应这个请求。
只是他抱住白缙的小腿, 将下颌抵触在白缙的膝盖上, 用这样一双渴望、充满爱意的眼睛看着他, 仿佛拒绝他就是什么很残忍的事情。
又听见凯利斯说道:“一旦您有一段时间没有在我的身边, 我就会恐惧是不是您又再一次消失了。我想要您在我的躯体上留下痕迹,给予我疼痛与痛苦——这样的疼痛来自您,我就在那个瞬间明白您是存在的,一想到是您在对我做这样的事情, 我就会非常开心、非常兴奋, 我心里的绝望与颓丧也会彻底消失。”
他可怜地眨巴着眼睛,似乎再努力一下,眼泪就从他的眼睛当中掉落下来了……
白缙忽然有点动摇。
他知道凯利斯越来越热衷这件事,是因为他在凯利斯面前死去过两次,这已经让凯利斯很难接受了, 只有接受来自他的凌虐,才会让他觉察面前的白缙并不是梦境。
白缙的手抚摸在凯利斯的脑袋上——现在他有点开始回想,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
当剧情走完,只剩下死亡的最后一步, 世界通道就已经打开。元修马不停蹄地就将白缙从那个世界里带出来,防止那可怕的虐杀真的发生在白缙的身上。
几乎没有在意识空间里停留, 白缙睁开眼就已经到这个《怪物入侵》的世界了。随后他意识到, 自己的腿边靠着一个人。
原来在他离开这个世界的空白时间里,这副身躯在自己的寝殿里小憩, 凯利斯悄然进来,安静地依偎在他的脚边。看见白缙醒来之后,凯利斯忽然有点扭扭捏捏的。
白缙让他将话说明白之后,他就提出了这样的请求——凌虐。
经过一段时间的深思熟虑,白缙还是没忍住答应了凯利斯这个要求。
毕竟这只是对凯利斯进行单方面的伤害,对他来说,好像根本就没有什么损失。要说唯一的一点好处,大概还能帮白缙消磨一下时间——?他说了一句:“好吧,凯利斯。”
这句话说出来之后,凯利斯便立即高兴起来,对白缙施以最崇高的礼节,跪伏下来,亲吻了白缙的脚踝。看到这一颗跪伏在他脚边的棕灰色的脑袋,白缙说:“凯利斯,我不知道你现在到底想要什么玩意……”
“请用这个。大人。”
凯利斯抬起头来,从怀里拿出一个小东西,小心地捧在手心,一点点举到白缙的跟前。一块粉色的蜡烛。
用手去接过这块蜡烛时,指尖摩挲过凯利斯的掌心。
白缙注意到他的指尖在进行微小的颤抖,这让他以为凯利斯是在惧怕,然而抬眸去看他的面色,发现一抹兴奋正藏匿在他的皮囊之下,崩使得他的肤色微微泛红。脸颊上浮泛暧昧绯红的晕色。
他的呼吸也变得有些缓慢沉重,这双原本满满是可怜的眼睛,开始装盛了无尽的渴望之欲。
白缙拿着这块蜡烛,伸出手,用桌上正在燃放光亮的蜡烛点燃。一簇幽暗的火焰,从这一小块蜡烛上绽放出来。
他明丽美艳的面容,在这烛光映射之下,更是多了几分冷然薄情,依旧是那副永远无动于衷的面色。但正是因为用以这样的面色,要去做接下来的事情,就更让凯利斯看向白缙的目光如此炽热。他的呼吸变得那么轻缓。
“凯利斯。”白缙漆黑的眼底被这幽光照亮,声音冷淡,“你想要我怎么对你。”
当凯利斯还没完全进入角色时,下意识想要回答白缙的问题,然而那已经亮闪闪的蜡油,就已经从倾倒的蜡烛上流淌下来。
“是这样吗?凯利斯。”
特殊制作的蜡烛并不会感受到过分的疼痛,只有稍微的刺痛在人类肌肤上炸开,顺着他的下颌与颈项,缓慢地流淌到衣襟深处。这种刺痛伴随一股炙热,从那个位置熨烫到全身各种地方。
血液也仿佛在翻滚,使得兴奋很快就翻涌过来,将凯利斯浸没。他仿佛是觉得疼痛而重重叹息了一声,那呼吸更为沉重。开始张大嘴巴呼吸着,嘴唇已经湿润,渴求着要仰起头亲吻舔舐在白缙的唇瓣上。
白缙的另外一只手掐住了凯利斯的腮,他神色显得如此冷厉,迫使凯利斯再也不能够前进一步。
“我允许你亲吻我吗?凯利斯。你太过放肆了。”
这样冰冷的语气像是一道凶狠的荆棘,狠狠抽打在凯利斯的脊背上。他的躯体颤抖,声音也在颤抖,呼吸也是。但是明显能够看到那一抹红,已然从他的脸颊爬到脖颈下面去。他说:“对、对不起——”
“凯利斯,我没有允许你说话。”
那蜡烛的末端,轻轻点在凯利斯的嘴唇上。
火焰距离人类脆弱的肌肤与肉/体如此接近,仿佛很轻易就能够将其焚烧。这种火焰的震慑,也是一种痛苦的来源,但更多的是强烈的兴奋与激动紧随而来。
火红炙热的液体再一次顺着他的脖颈往下流淌,这一次积攒了许多,就让其更能够缓慢、清晰地流淌过凯利斯的肌肤。他发出重重的喘息,躯体紧绷起来,看起来是因为疼痛。
但是白缙已经感受到那依偎过来的身体,到底是什么在更为清晰地抵触着他的小腿。这一次,更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那种比火焰更为骇人的体温,甚至在这样的操作中,在进行一种可怕的跳动。
凯利斯十分兴奋、十分高兴、十分愉悦。
他将脸颊靠在白缙的膝盖上,闭上了眼睛。任由蜡油流淌进入衣襟里面,在胸膛凝结成带着热意和微硬的软蜡。
他并不满足只是这样,他睁开眼睛,乞求地抱着白缙的膝盖,他说:“大人,请求你。请求你。”他这样说,“让我脱去衣服。让我脱去衣服……”他一声声地祈求着。
白缙正思考着到底要怎么处理这件事时,凯利斯已经将他那件衣袍脱下——一点都不出乎意料,他没有穿里衣,只披了一件外袍过来。
如此就完全展露了凯利斯的上半身,他的颈项、胸膛乃至肚子都有零零落落的红色斑痕。因为呼吸急促,肚皮在很明显地起伏着。
白缙没有让自己的视线继续往下,就算没有再往下凝视,但是那已经出现的轮廓已然让白缙知道什么。他对此继续假装毫不在意。
他希望能够尽早结束这一切,他始终觉得这是一件无聊的事,除了唯一的乐趣就是惊奇凯利斯躯体的搏动和反应之外,没有什么乐趣可言。好在凯利斯的肌肉很美观,让这样的斑痕沾染他的身躯上,也具有观赏性。
他继续执行这件事,他说:“凯利斯,我没有允许你的事情,你总是在做。”
凯利斯深深地低下头来。但是白缙却能够看到他的神态,他在渴望地盯着白缙的脚。
于是白缙也有点好奇,那不断起伏的肚皮,会被他踩住之后减缓自己的呼吸幅度吗?他就将脚踩在他的肚子上,这个脆弱的部位里面装着很多脏器,很容易就会被击破。
这是一个比较柔软的位置,踩上去时,如白缙所想,凯利斯的呼吸减缓了。
白缙终于又从中得到一点趣味,像是在逗弄玩具一样的趣味。他在凯利斯的肚皮上不轻不重地踩了几下,像是踩在柔软的棉花上感受这种温暖的包围。但又不像棉花,毕竟棉花不会像他的肌肉这样这么有韧性。
正是盯着这肚皮,他的余光自然也能够看见其他的东西,他觉察凯利斯越来越兴奋了,于是就开始思考——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算结束?让凯利斯说出停下的词语,还是要等他释放?
对于一个这种事情的新手来说,白缙确实不是很明白。
他有些出神地想着这些,没有去看凯利斯究竟在干什么。直到感觉到他将吻落在他的指尖上,白缙才回神过来。
他想要继续进入角色训斥他,也要继续踩他的肚子。结果就听到凯利斯发出一声重重的闷哼,比之更为炽热并不柔软地接触在脚底。原来他来亲吻白缙的指尖,就会稍微往上直起身躯,那么所接触到的,就不会是凯利斯的肚皮了。
他凝视着凯利斯的面色,他脸上呈现一种迷醉、失神的神色,这双充满爱慕之情的眼睛变得迷蒙,原本只是在亲吻白缙的指尖的他,张开嘴巴,一点点柔顺地舔舐白缙的指尖。
白缙伸出手,顺着他的下颌抬起他的脸,他这种痴迷沉醉的表情展露无遗。他还用脸颊乖巧地蹭了蹭白缙的掌心。
脸上不知道为什么出现一抹浅笑,他用这依旧平淡的语气,夸赞了他一句:“好狗。”
第 162 章
当元修找过来, 推开门进入这个地方。他就在这里嗅闻到一股浓烈炽热的气味,这种味道扑面而来,特别是他这狗鼻子, 更是能够将这种味道嗅闻得极为清楚,也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气味。
他暂时判断不出到底是哪个家伙在这屋子里快活了一次, 目光看向坐在那里神色平静的白缙, 就见白缙掀起薄薄的眼皮看了他一眼, 他说道:“你来得越来越晚了, 元修。”
元修上前几步去,坐在白缙身旁的空位上,他说:“我来得晚一点,不就正好多给了你时间和别人快活吗?”
他说话有些阴阳怪气的, 白缙听出来了, 也只是斜睨了一眼,随后脸上出现一抹冷淡的笑,“元修,你在说什么?”
这样一个简单的质问,瞬间让元修的气焰消失, 他立马朝白缙所在的位置跪下来,低垂了脑袋说:“小白主人我错了。”
白缙交叠腿而坐,翘起来的那只脚在元修的肩膀上踩了踩,只是先淡淡地回答了一声:“嗯。”
感受这健康有韧性的躯体踩在自己的脚下, 像是在玩什么好玩的东西——仿佛刚才和凯利斯那一通游戏,确实让白缙感受到了几分趣味性, 就在此时也还想要再玩一玩。一边踩着元修的锁骨, 感受这骨骼在自己的脚底,一边散漫地问道:“这次你怎么来得这么晚?”
元修说:“我在检查世界通道关闭没有。上次你与我说看见宋星冶那件事, 一直让我耿耿于怀。就在世界通道外面守候了一会儿,不一会儿,我感觉那个世界发生了很大的动荡,我还以为世界通道要被冲破了,还好最后没有。”
他这样认真地回答白缙的问题,目光垂落着,去直视白缙的这只脚。没有穿鞋子。鞋子被随意地扔在一边。
刚才绝对有一个人进来,让白缙将这鞋子脱去,毕竟他不喜欢弄脏自己的脚,也不会喜欢脱鞋。这双莹白漂亮的脚踩在元修的锁骨上,像是在玩什么好玩的东西,踩着玩。又踩在他的胸膛上,顺着他这件服饰随意踩踏。
颈项上感受到这一股力道,仿佛也踩在心脏上,也遏制了他的呼吸。如此沉重、暧昧。从衣摆底下仿佛也传递过来一阵属于白缙身上的幽香。元修几乎被香得神魂颠倒,也被白缙这举动弄得迷失晕乎,他迷迷糊糊地喊道:“主人……”说着他要捧着他的脚,将亲吻落下去。
觉察到元修想要做什么,白缙一脚踢在元修的下颌上,阻止了他这个举动。毕竟好不容易被凯利斯弄脏清理干净的脚,要是再沾染上什么,就有点忍受不了了。
防止元修又舔过来,只能用脚尖抵着他的下颌,迫使元修只能这样仰着头看着他,白缙继续和他说正事:“江聿的情况怎么样?”
元修说话有些困难,但还是继续在说:“我看不见,因为世界通道已经关闭。但是我想,他应该不会怎么好的。”
白缙说:“反正已经从那里出来了,随他吧。”他觉察到元修的躯体在发颤,他以为是这个姿势他感觉到不舒服,想要把手收回来时,却感觉脚掌心所抵触到的元修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在这张俊朗的面容上,又出现那种迷醉的表情,他说:“主人,你真的好香……”
担心他真的要舔过来,白缙赶紧将脚收回来。他只是说:“别搞这些有的没的,没时间弄这些。”
元修双手抱着白缙的小腿,可怜巴巴地说:“那刚才你为什么和别人搞。”
“……”白缙沉默了一下,在想到底该说什么。结果元修就说:“看吧,你也承认了是在和别人搞。”
“不是在搞,起来。”白缙皱了眉说道,“现在去帮我找影。”他记得影说这个世界他也是能够来的,只是一直在暗处藏匿着。
元修说:“那家伙谁能够找到的。只有你叫他一声,他才会出现。就像叫小狗一样,不,按照他的体型,他就是大狗。你叫他一声,他绝对会出现的。”他用一副笃定的语气说话,让白缙也不得不怀疑影是否真的能够及时出现,于是他呼唤了影的名字:“影。”
他并未用太大的声音去喊,但感觉到一阵风轻微吹拂过来,那边的幔帐也在轻缓地飘动。白缙看见从幔帐后面缓步走来的影,高大的身躯逐渐从那阴黑之地缓缓走过来。
凝视着他所在的位置,原来他距离白缙这样接近,原来他也一直都在这寝宫里面,那么就意味着,是不是刚才所有的事情,都被影看得一清二楚——这让白缙觉得,有一种私人情绪被其他人窥探到了一样。稍微有点羞耻。
他又仔细去想,倘若凯利斯知道这里还有其他人看着他,他或许会更爽……白缙揉了揉眉心,只觉得,他果然有点跟不上凯利斯的这种小众癖好。
“主人。”他走到白缙的跟前,这样轻声地应答了白缙的呼唤。
元修说:“看吧,我就说,就是一喊就过来。还用得着去找吗?”
白缙踢了踢元修的膝盖,又对他说:“别跪着了。既然如此,你把克兰找过来。”
元修眨了眨眼睛,困惑地说:“把他找来干什么。”
“当然是要加快进度。”
“可是现在已经很晚了,他应该睡着了吧。”
白缙有点忍无可忍,说道:“你管他睡没睡着。快去。”忽然明白元修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磨磨唧唧的,他伸手抓住元修的头发,再次迫使元修抬起头来凝望他,也稍微倾身过去,对他说:“你现在不想去,是因为想要做刚才我和别人做的事情是吗?”
元修的眼睛紧紧凝望着白缙,没有说话,但是喉结又滚动了一下。他说:“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小白主人。”
白缙将桌子上的烛台拿起来,凑近元修过去。这燃烧着火焰的蜡烛凑近他的脸去,这火热炙烤着他的肌肤,让他的面颊之上照拂一片火红之意。他说:“我刚才,就是用这样的方式对待他的,你也想这样吗?元修。”
看得出来,元修其实是有点小小的害怕的。浅蓝色的眼睛倒映着火焰之光,瞳孔有些惧怕地颤动着。但还是点了点头,他小心翼翼地说:“可以的,我也可以成为艾慕。需要定安全词吗?主人。”
虽然元修确实懂得很多,但看起来怂怂的。白缙将他放开,有些兴致缺缺地将烛台重新放回去。
他想起刚才凯利斯如此真实明晰的反应,他是真的在这样的凌虐与接触中感受到了无上的欢愉。正是真的由内心所散发的感受,才让他身上的所有反应都显得那样可爱真实,那样的才有意思,甚至还能够调动白缙的心绪,也让自己开始无意识沉浸在其中。
而像元修这种明明怂得不行,却还说自己的可以的。那么躯体上出现的反应就没有凯利斯真实了,也不会让白缙也感受到有意思。于是把元修丢过去之后,他说了一句:“不是自己的圈子,不要硬挤。”
不想听元修在这里说这些废话,白缙让影将元修丢出去。让元修赶紧将克兰带过来。
被扔出去的元修就真的没什么废话可说,只能小跑着去找那个倒霉蛋。
影来到白缙的身边,即便他刚才将之前的事情完全看见,在两个人独处的此刻,他也没有向白缙询问什么。白缙倒是有点好奇影的想法,这家伙虽然嘴上什么都不说,其实内心的想法很纯粹真实。
白缙问他:“影,你在想什么。”
影说:“我在想,这个世界,您也要以同样的方式死去吗?”
白缙说:“是的。”
他开始想明白了一件事:“原来是您要以这种方式离开世界,我还以为……”
“你以为什么?”
“我以为是死魂塔一直要您死去。”他开始回想之前的事情,“它一次次杀死您,我一次次看您死去的模样。我很伤心,我记得上次,我看见您已经什么都不剩下,只剩下一副骨架。我以为是那个人杀的你,与他打了一架。他打不过我,我即将敲碎他的颅骨时,他告诉我,是死魂塔杀害的您。我也认为是这样,然后……”
对于这些剧情之外的事情,白缙其实还是有点好奇。就问道:“然后什么?”
“我知道,只有更为强大,比死魂塔还要强大,才能够保护您。我想要取代死魂塔。”
以一个分身身份取代本体,这哪里会是简单的事情。不过听到影这样的打算,白缙的心中还是有些惊讶,他对影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影。死魂塔那样强大,你会被他抹杀的。这样,或许你再也见不到我。”
影沉默下来。
“所以现在,只用享受现在的时光就好。等我彻底从中和这些世界里出去,你也脱离了死魂塔,那么我们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永远在一起。”
第 163 章
克兰看起来确实如元修所说, 这个时候应该早已经睡着了。所以来到这里的克兰,他穿着一件用来睡觉的、极为柔软舒适的绸缎服饰。宽大的领口展露出他健康年轻的躯体。
身为一位牧羊少年,他经常面对烈阳和青草, 于是他的肤色呈现的是阳光与麦穗的金色。挺括的躯体出现在白缙的眼前,此时这张英朗的面孔上, 正有一双充满纯真与敬爱的眼睛。
白缙听到元修在意识里和自己碎碎念, 他说:“居然还穿深v, 我看他就是想要勾引你。”确实只要仔细去看他的胸膛与躯体, 就会发现他四肢修长伸展,非常之美观。这是一副拥有青春之气,年轻鲜活的身体。
白缙对他说:“实在不行你也弄一个深v。”
“……我还是算了吧。”
元修的身体虽然不弱鸡,还算好看修长的, 但是和大祭司亲自挑选的还是有些差距。
“那就闭嘴。”
元修乖乖地低着头, 站立在另外一边,只说了一句:“好的主人。”
白缙想到这段提前的剧情发生,周围是没有其他人,并且他们两个站在这里围观着他的表演,始终还是会给白缙有一种拘谨的感受。所以白缙就将元修和影都驱赶到外面去了。
于是整个空旷的寝殿里一时间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白缙也注意到, 当自己将他们驱赶出去时,克兰的眼瞳小小地颤抖着,似乎在心绪不宁。那两个人走出去,克兰又抬起眼来看了他一眼。有些紧张地攥紧了手指。
好像白缙会对他做什么事——但事实上, 白缙叫他过来,只是想要把剧情中第二次的饮血也直接给完成了。
这次的饮血, 在原著中, 大祭司受到反噬,倍受魔力的折磨, 使得他浑身疼痛,要让他必须饮食鲜血才能够缓解这种疼痛。
他去找了克兰,直接将原本酣睡中的克兰,像是提着牲畜的脖子那样对着他的脖子咬下去。克兰被吓坏了,在血肉模糊中,看见了大祭司这可怖森然的样子,与平日里所看到的圣洁柔和大为不同。
白缙已经等不得这个剧情段的发生了,他要快速推进剧情。
虽然他没咬过人的脖子,但应该能够一次就成功。目光在这修长干净的颈项上进行打量,在思量着到底哪一块皮肉最容易被尖利的牙齿刺破,也在思忖到底要用什么样的力道,才可能一次性成功。
当这一双看起来如此漠然的眼睛凝视过去时,在这肌肤上细细凝望,仿佛那一块肌肤变得滚烫,也有一阵痒意从肌肤底下蔓延出来。使得克兰的喉结轻微地滚动了一下。
这位牧羊少年即便已经在这里待了一段时间,但依旧不敢去凝望如此美丽冷傲的眼睛……骤然听到一声:“克兰。过来。”这声音显得平淡,像是随意招唤了一声。
而克兰却一点点走上前去,顺带也将本来就轻柔顺滑的绸缎服,从自己的身上脱去……
原本只是盯着他脖子的白缙有些呆愣了。
他看起来有点羞怯,双手依旧紧紧握着。因为这种被目光完全凝视的感觉,也让他这麦色的肌肤上,呈现一片羞耻迫使的深红色。
想来是从来没有这样展露自己的身躯,已经害羞得无地自容。但是却将自己完整的躯体完全展露给白缙看了。之前凯利斯来,最起码就算脱去上衣,还穿着裤子。
但是这个家伙,真的是……白缙正有些疑惑时,听到克兰说:“我听说您喜欢干净,所以我也将我身躯上多余的毛发都清理干净了。”
确实如此……白缙看了一眼。很好的管理,甚至能够看得出来是不久之前干的,毕竟还能够看见一点点青茬。
好像是已经面临过太多奇怪的场面了,即便现在也是这么怪异的场面,白缙依旧能够面不改色。还能够说出一句:“你在干什么。克兰。”
“我知道我要献身于你。”他也用一种害羞的声音说。
白缙保证他确实没有对克兰说过这件事,原著里也没有写过这件事。就问他:“你是从哪里听说的。”
克兰摩挲了手指,不再敢凝望这双眼睛。仿佛多凝望一会儿,心脏就会怦怦跳得像是罹患了什么疾病。他说:“您将我安排了之后,有一段时间没有来见我。我很无聊,以前我每天都要出去牧羊,可是现在在这里,我除了等到您来见我之外,我没有别的事情可做。我就向仆人询问您,也想知道您让我来到这里想要做什么。那位仆人告诉我,我需要献身给你。”
恐怕仆人所说的献身,并不是这个献身。
这个宫殿里的仆人都知道,大祭司需要饮食年轻躯体的鲜血,他的意思说的可能是献上鲜血。但好像被克兰理解成为另外一个意思。
看见克兰说着这些话,肌肤上更是因为羞耻和窘迫更是晕染一片暗色的红,在这躯体上浮泛出来,显得极为纯真和性感。
白缙看着他,想要知道这躯体到底会被他自己的羞怯迫使得最后变成什么颜色,于是就又问道:“在听到仆人和你说这句话时,你是怎么想的。”
“我很惊讶。”克兰很诚实地说出这件事,“我很惊讶,为什么大人您会青睐我。我好像一无是处,我只会牧羊,其他的什么都不会。我不知道我哪里能够配得上得到您的青睐。”
他诚挚的目光看过来,“您是整个国家至高无上的大祭司,我又有什么资格……”他的声音逐渐低沉下去,那一抹没有藏匿的自卑将他浸没,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个距离已经足够接近了,让白缙伸出手来,就能够触碰到克兰的躯体。只是克兰明显没有在白缙的面前出现过几次,如果他多出现过几次,就会明白,白缙喜欢当一个家伙走到坐着他的面前时,让这个家伙能够矮下身体来,也让他能够垂着眼睛毫不费力地看着对方。
所以这时候,白缙指使他:“克兰,蹲下。”
然后克兰很乖巧地蹲下了。
白缙满意地在这个角度看着蹲在自己脚边的克兰,他伸手抚摸了从刚才开始他就打量了许久的脖颈。
他对克兰说:“没关系,克兰,你拥有这样一副完美健康的躯体就足够了。”
这句话被克兰听起来,也是那种意思,于是他的脸就更红了。那原本仰视白缙的眼睛,更是躲闪得不敢去看白缙半眼,他有些无措地对白缙说:“大人,我不太懂要怎么去做这件事。如果让您不喜欢,请您饶恕我……”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白缙就握着克兰的脖颈,提着他的脖子,使得他稍微直起身来一点,让白缙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嘴唇覆盖上他的颈项。克兰的所有声音都遏制了,肌肤显得极为滚烫。
先是那柔软温凉的唇瓣覆盖上这滚烫年轻的肌肤,仿佛一片温凉的雪落在上面,让整个滚烫的地界带上一丝凉意。让他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在这一个“吻”上,大脑有一瞬间的晕乎。
垂下眼眸去,就能看见这张美丽的面颜距离自己那么接近,从他柔软漂亮的发根、根根分明的眼睫、挺翘笔直的鼻子,都看得一清二楚。
这样的缱绻,并没有让这位牧羊少年感受多长时间,因为一种骇人的疼痛从颈项的位置传递过来,像是被撕咬了皮肉和血肉,疼痛钻入骨髓当中。可是伴随的,是那湿润的舌将流淌出来的鲜血舔舐,还有那湿热的口腔包裹了伤口,那一股吮吸的力道,简直要将他最内里的柔软也一同吮吸出来。
在极端的痛苦中,伴随着噬骨的痒意。
伤口被那舌尖挑拨、舔舐,似乎在努力被努力再榨出一点鲜血。那种又疼又痒感受蔓延了全身,这让克兰完全分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样的感受了。
他想要逃离,却被白缙的两只手紧紧抱着脖子,狠狠将他固定在这里。大祭司身躯上那股好闻清幽的香味,更是扑面而来。
他的下颌抵在白缙的发顶上,柔软的发丝摩擦着他的下颌,发根里的香味更甚。在这种情况下,他竟然还能够稍微低下头来,近乎要将鼻尖埋入他的发丝里,去嗅闻这股好像能够驱散痛苦的香味。
他贪婪地嗅闻着,也感受那双拥抱自己的手、贴近自己的身躯、柔软湿润的唇瓣和舌尖。好像比之痛苦更加奇妙的感受侵袭过来,让克兰的咽喉里缓缓地释放出一声不知道是不是痛苦的叹息。
白缙全然不知道克兰的感受,他只觉得果然还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不太熟练。根本就没有咬出太多的鲜血,也没如原著里大祭司那样咬得鲜血淋漓。
可实际上,白缙把牙齿都咬酸了,还是没咬出那种效果,然后他就听到了克兰一声好像是痛苦的叹息。他也觉得差不多就行了,没有必要完全和原著符合,现在的他不是在完美扮演剧情,只是在过剧情而已,于是就将身前的克兰推开了。
克兰被这样猝不及防地推得坐在了地上。
白缙擦拭了嘴边的鲜血,却清晰地看见克兰身上一个很明显的变化。
他有些惊讶,不知道刚才那种情况下克兰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于是心里就有一个猜想……难道他也是艾慕?
第 164 章
只能说, 大祭司亲自挑选的人,或者是这个副本里的主角,身材是真的很不错。没有任何变化时, 只粗略看了一眼,就觉得形状姣好、硕大。此时有了变化, 就更能够看得真切了。
颜色偏深一点, 有些上翘弧度。正直接这样大剌剌地展露在白缙跟前。微微有些翕张之处, 冒着些许水色。可想而知, 在那种撕咬皮肉的情况下,他竟然还能够这样,说明比疼痛更为明晰的,是另外一种感受。
一连两个在白缙面前都是这样光景, 让他陷入沉默。
仿佛察觉到白缙的目光, 克兰也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脖颈间还有一些血痕,那被咬破的肌肤往外翻着。这个伤口看起来那么可怖,但他好像在意的不是这件事,他依旧用那种希冀、爱慕的眼神看着白缙。
似乎在期待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就算再对他做什么让他皮开肉绽的事, 好像也一点都不在意。
“……”事情的发展有些不太对劲。白缙想到,原著中正是因为大祭司这奇怪的举动,让克兰非常恐惧,甚至衍生了想要逃跑的想法。逃跑计划施行之后, 又重新被大祭司抓回来,被大祭司折磨, 从此克兰怨恨上了大祭司, 也逐渐知道了大祭司和地狱之魔的交易……
但是现在怎么看起来,克兰一点都没有逃跑的想法, 甚至想要与白缙更为贴近呢?
冷淡的目光看在这裸露的躯体上,凝望在这都是殷切期盼的面容上,白缙不太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剧情总会崩这件事,显然他已经习惯,并且不会再为此担忧了。
现在他只用过剧情,其他的可以什么都不在意。
所以当这位年轻人,他的心胸之中已然充溢着难以自控的澎湃之情,也将这种情绪反映在自己的身躯之上,并没有着急地扑过去,而是等待临幸的这个时候,坐在这里的这位位高权重、至高无上的大祭司,不过是用冷淡的神色审视了他的躯体。最后只说了一句:“穿上衣服,离开。”
这样的话语像是一盆冷水浇淋下来,使得这个年轻人浑身的血液凝固。
他的目光痴痴地看着白缙,显然有别的话语想要说,那种晦暗的神采完全笼罩了他。但是克兰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什么辩解、询问的话语,只是乖巧地默默捡起地上的衣服,随意地套在自己的身躯上。
他在白缙的身前再一次行了礼,久久地停滞了一会儿,似乎在等待白缙能够说点别的话语。然而白缙确实什么都没有再说了,那么他就只能完全退离。
于是白缙就在这逐渐离去的身影上看见失魂落魄的情绪将他覆盖,他几乎是低垂着脑袋出去的。
应该是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惹得大祭司不快,可是他却又不敢问询,只能在心里有着无端的苦闷和自卑,几乎要让这个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的青年落下泪来了。
他彻底走出大祭司的寝宫,注意到即便是现在,那东西依旧没有冷静下来。在睡袍之下还隐约能够看见撑起的弧度。让克兰心里更是难过,他将所有的一切,都归咎于自己不够完美,是自己没能够入大祭司的眼,才让大祭司不喜欢他的。
这个青年,落魄地回到自己的寝殿里去了,梦里全是大祭司的身影……
“太无情了。”
克兰走后,白缙听到一道突如其来的声音。这声音有点耳熟,循着声音转头看去,就看见这个坐在白缙脚边的男人。
他抬起头来看着白缙,脑袋上出现两只锋锐漆黑的恶魔之角,眼瞳呈现凶戾无情的红色。
白缙竟然忘记了这个世界还有谢景初这个神出鬼没的家伙。就是完全不知道这家伙到底什么时候在这里的,又是看见了多少。
用这样冷静的眼睛垂眸看着坐在他脚边的谢景初,就看见他的脸上出现恶劣的笑容,他说:“他和那个叫凯利斯的有什么区别呢?为什么你什么都没有对他做?他都要将自己一块一块地献祭给你了。”他依偎在白缙的腿边,心情愉悦地喊一声:“大人。”
听到他的这些话,白缙知道这家伙确实来这里挺长时间了。或许比影还要长,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全都看去了。因为接下来,白缙又听到谢景初说:“你和那个大块头说,离开这个世界是以死亡的方式……”
他以一副思考的状态,将下颌搁在白缙的膝盖上,脸上出现若有所思的神情。
白缙以为他要说什么时,却听见谢景初说:“我早就说了,你根本就不是这些世界里的人吧。”此时他脸上展露的,就是轻快愉悦的表情,“怪不得你身上的味道和这些世界里的人都不一样,我早就有这样的猜测。要是早就知道就好了,当时你还是夫人时,我以为你被我杀死了,我难过得要死了。我在想,那么漂亮美好的夫人被我杀了——”
他举起自己的双手来,“我亲手杀了我那么喜欢的夫人,我简直就应该下地狱。”
他的语气中带着很明显的调笑的意味,但是白缙却看到他那双举起来的手,在禁不住地颤抖。于是就得以知道,就算那已经是过去很长时间的事情,依旧让谢景初铭记在心。
现在回忆起来,依旧能够影响他的心绪,让他难以接受。
白缙伸出一只手来,握住谢景初那颤抖的手指。好像那一根一直紧绷的神经忽然断掉了,让这副身躯柔软下来,惬意开心地继续依偎在白缙的身上,也能听见属于谢景初的一声叹息。
谢景初的手指抚摸着白缙的指尖,用一种极为柔和的力道,他询问白缙:“如果你离开这个世界,我还能够找得到你吗?”
当然不可能找到——白缙想到——那个时候世界通道已经关闭,是不可能再找到他的。
然而面对谢景初,白缙能够说的只能是:“能的。”
谢景初叹了一口气说:“我已经深受这些世界的困扰,如果你在这些世界里也很难过的话,我希望你能够尽早离开这里。只是我好像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离开的。不过一想到,我能够离开这些世界,去找到你。我就很开心。”他仰起头来凝望白缙,“你一定不会介意我留在你的身边的。因为你的身边,已经有其他人了。再多我一个,也不会怎么样对不对?”
犹记得上个副本,谢景初还一副“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的偏执想法,怎么到这个副本,就好像没有那么强硬了。甚至已经出现了和别人一起留在他身边的想法。
虽然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白缙已经知道面对他们到底应该怎么做。说一些听起来好听的话语,暂时让他们的情绪平静,他继续去做着自己的事情,等待剧情走完,一走了之就可以了。
所以现在,白缙的手轻轻抚摸了谢景初的脑袋,也抚摸了他的恶魔之角。恶魔之角,好像对于现在身为地狱恶魔的谢景初来说,是一处极为敏感脆弱的地方,但是他没有躲开白缙的抚摸,而是让这一双温凉的手触摸到自己的角上。
白缙的力道显得轻柔,他还对谢景初说:“对。只要你想,你就可以待在我的身边。”
当说完这句话时,一种久违的心悸从心灵深处蔓延出来。这种感觉,一般都是白缙有不好的预感时所感受到的,之前刚才到这些世界时,他总是会有这种感受。
已经很久都没有这种感受了,此时再一次感受到,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尖锐地穿透心脏和灵魂,强烈的预警让他小心。
而谢景初似乎一点感觉都没有,他只是笑着,脸上出现的也是一种幸福而又甜蜜的笑。彻底依偎在白缙的脚边,不再说什么。
白缙却看到整个天地骤然变得漆黑一片,视野当中所有的景象,都被无端的漆黑所笼罩。这种漆黑,有点像世界通道里漫无边际的漆黑,于是再仔细去看时,发现原本坐在他脚边的谢景初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的肩膀上搭了一只手,转头看去,他看见了一双依旧熟悉、晦暗的眼睛。
“我终于……”他的脸上出现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找到你了。”
宋星冶的面容完全展露在白缙的面前。和之前相比,宋星冶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好像长大了一些,原本温顺无害的五官变得更加锋锐深邃,躯体也变得更加宽阔挺拔。
好像是长高了,也好像是长大了。原本只是刚刚成年的青年,站在白缙的面前,已经成长成了一个男人。
在宋星冶那边的世界里,时间流逝似乎变得有点奇怪,让宋星冶,已经成为现在的模样。他凝望着白缙,深深凝望着,最后他说的只是:“你这样看着我,是又在想着,要怎么逃跑吗?”
白缙想要说点什么,还没开口时,眼前所有的漆黑全数褪去。那出现在眼前的影像也彻底消失。他依旧坐在这寝殿里,脚边坐着谢景初,周围一片寂静,似乎根本就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但是白缙知道,他的身躯之上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第 165 章
这一次感受更加清晰了。那一只覆盖在他肩上的手, 如此冰凉骇人,还有那凝望过来可怕的眼神,都让白缙有点毛骨悚然。但周围依旧一片寂静, 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只是他的一场幻觉。
于是为了确认那种感受的真实性, 白缙询问了身边的谢景初, 问他:“你刚才有感觉到什么吗?”
谢景初说:“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他抬起头来仰望白缙, “是不是你感受到了世界的奇怪之处?”
看着这张现在这样温顺的面容, 可以想象得出来,如果谢景初发现他欺骗他之后,到底会在这面容上出现多么阴晦的神色。
他其实对他们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他知道, 自从谢景初以为是他亲手杀了夫人之后, 他就变得很不对劲了。看起来一直情绪不稳定的样子。现在终于看起来好一点,如果情绪突然崩溃,可能会比宋星冶更为可怕。
抚摸在谢景初的脑袋上,他开始计划着更快一步推进剧情、离开这些是非之地。所以现在,白缙询问谢景初:“你有什么打算吗?”
谢景初依旧靠在白缙的膝盖上, 听到这句话,他展露出思考的神采,然后说道:“没有什么打算。如果一定想要做的,那就是在你的身边。”
果然, 他在一定程度上,也拥有这样的执念了。白缙对他的这个想法并没有说什么, 只是提醒他:“如果一直什么都不做, 你很难从这里世界顺利出去。这样——”他说了现在谢景初明显很在意的事情,“你就很难找到我, 很难跟随上我的脚步。”
这句话说出来,谢景初的神色看起来有些严肃。最后他趴在白缙的膝盖上,脸上展露了一抹亲切可爱的笑意,他说:“对,你说得对。我应该尽快离开这些世界,去追寻你的。而不是因为贪恋多在你的身边停留一会儿,就把我想要做的事都忘得一干二净了。我太过贪恋这种待在你身边的感受了……”
他柔和晶亮的眼睛这样虔诚地看着白缙,他说:“能够在这样可怕的旅程当中,能够遇见你,真的是我觉得最幸福、最好运的事情。”他牵起白缙的手来,将自己的脸颊靠在白缙的掌心里。
但是这一切于白缙来说,他的每一分诚挚的告白,都可能是将来给白缙埋下的炸弹。只是现在他依旧什么都不说,不透露出任何情绪和言语,用那分不清情绪与力道的手抚摸着对方的脑袋,将很多事情深深埋葬在心底深处。
谢景初终于离开这里了。白缙站起来,迫不及待在脑海里呼唤:“元修。”
没有立即得到回应,白缙又多喊了两声:“元修、元修。”
不知道元修到底在什么地方,但听闻到白缙这略显不安的呼唤,他几乎以飞奔的速度从那边跑过来。影没有地方可去,一直以来都只是守候在白缙的身旁,见到元修以这样着急的姿态跑进寝殿里,他当然也会紧随而来。
元修推开门,影跟随在后。白缙见到影那高大的躯体也一同走近过来,立马就朝他们所在的位置走去。
白缙几乎扑入了影的怀里。影将白缙完全抱起来,让他强有力的手臂将白缙拥抱。于是白缙很快就有了一种稳固的安全感。
元修在一旁有些着急地问道:“怎么了,小白。”
白缙转头过来,对元修说:“你刚才有没有感觉哪里怪怪的。”但是问完这个问题,他又想到,如果元修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应该会第一时间和他说。
果然如白缙所想,元修对此一无所知,他的面容显得严肃,轻声问了一句:“怎么了,小白。”看见白缙这双眼睛里,隐约透露出来的慌乱,他很快又明白过来,现在唯一能够让白缙感觉到惊慌的,就是他们的出现——“是宋星冶还是江聿?”
“是宋星冶。”白缙回答。
“他怎么来到这里的。”
“这次和上次不同。我觉察到上次他是来到世界里找我了,刚才,我是感觉他将我拉出了这个世界,将我带到他的那里去。可是——”白缙冷肃的眼睛凝望着元修的眼睛,“你对此一无所知。”一直以来对世界通道极为敏锐的元修,居然没有察觉到这件事,这就足以说明——“宋星冶变得厉害了。”这个判断由元修说出来。
“他确实变了很多,好像长大了不少。不再像那个刚成年的青年了,而是像一个更为高大的男人。”
然后元修给出一个答案:“那边的时间流逝变快了。他本来就是世界主角,或许在这段时间内,他变得很强……”他很快发出了这样的疑惑,“为什么他那边时间流逝会变快?这样的变化,江聿那边会出现吗?”
白缙说:“宋星冶我们都不知道他的结局是什么,但我们知道江聿将来是灾难之主。”
他们进行了这样简短的讨论之后,陷入了暂时性的沉默。他们都预想到了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这些话语,他们都没有躲避影而说出来,将所有的事情都心照不宣地告知给了影。影安静听着这一切,什么都没有说。
最后,元修说:“小白主人,你说影能够打过那个样子的江聿吗?”
一个是世界之主,一个是被世界遗忘、不被在乎的路人甲,显然如果他们两个真的要打起来,胜算真的不会很高。明显元修已经想到这件事,叹了一口气说道:“一开始就不应该乱搞的。”
“你在指责我吗?元修。”白缙用这样冷淡的声音说出这句话。
元修双膝一软,习惯性地要直接跪在地上,但还是被白缙指示着影,让影提着元修的衣领继续站立着。元修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他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我们要尽快在他们成功升级之前离开这些世界,赶紧跑路。”想到什么,元修又说:“小白,你还记得那只大狗狗吗?”
“你说秦昭?”
“对,他是副本主角,他的兽形很强悍。如果上次不是你先死去,让他情绪崩溃,谢景初根本就打不过他。我觉得他很乐意当一只护卫犬。”
“你的意思是说,让我把他也带走?”
“不,我的意思是说,让他守卫在这个世界的世界通道,让你有足够的时间逃跑。你要想一想,这个世界的主角一直都在增加,我们招架不过来这么多的。”
白缙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很浅淡的笑,他说:“果然,我就知道你不会让别的家伙待在我的身边的。毕竟你是最爱吃醋的那个。说是不要乱搞,没想到元修,你的想法还是挺多的。”
元修没说话,小心翼翼地看着白缙。
白缙伸手过去,掐了掐元修的脸,只说了一句:“没错,你说得对。这是一个好办法。现在我想要睡觉了,但是我依旧感觉到不安心,所以你们都陪我睡。”
这句话说出来,两个人都转眸凝视着白缙。一个眼睛亮晶晶的,一个眼睛跳跃着轻浅的光色。白缙察觉到影的视线,在影的脸颊上印了一个吻。下面的元修吵着说:“我也要我也要!”白缙赏了他一巴掌。
这是白缙第一次和两个人一起睡觉。虽然只是单纯地睡觉,但左右都有人的感觉还是很奇妙的。确实在一定程度上,能够给予白缙一些安全感。
被两个人的气息共同笼罩着,让他在这个夜晚也能够安心地暂时将眼睛闭起来。倘若他出现了意外,肯定就会被元修和影察觉。只是身旁的元修又顶着一个巴掌印还是不老实,不知道到底是在激动什么,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于是白缙睁开眼睛,说了一句:“元修。”
那窸窸窣窣的声音总算停止了,白缙说:“不睡就滚下去。”
元修将被子盖在自己的脸上,不再动弹了。不过隐约能够听见元修那故意发出来的矫揉造作的呜咽声响。
白缙翻身过去,去拉他脸上的被子,想要再在他的脸上打一巴掌,结果刚刚拉开他的被子,元修一把抱过来,揽住白缙的腰身。死死地不放手了。他还用那种故作可怜的声音说:“你对我和对影根本不一样。一直以来,小白对影都很好,而对我……”
白缙察觉到影侧眸看着他们。他始终觉得元修确实就是那种精力无处使、又有点脑子不太正常喜欢发神经的哈士奇。有点无奈、又有点好笑。
在这个夜深人静,他们共同躺在这一张床上的此刻,白缙的声音似乎也如月色一样,显得柔和一些。他说:“因为逗你很有趣,我也很开心。”
元修抬起头来,明亮的眼睛看着白缙。随后在白缙的嘴唇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影一直都不需要说什么言语,他安静、沉默,我也很享受这种静谧。”他说,“你们都是不一样的,元修。但是我对你们的情感是一样的。”
影靠近过来,他揽住的是白缙的肩头。侧身躺在白缙的身后,让白缙能够嵌入他的怀中。他将脑袋稍微埋在白缙的后肩上。而白缙身前的元修,抱住的是白缙的腰身,是将脑袋埋在白缙的胸膛里。
他彻底被这两个人拥抱、亲近。感受两具躯体所传递过来的不同的体温,感受在自己耳畔不同节奏的心跳,白缙闭上了眼睛。在这月色的静谧中,终于得到全然的放松和安全感。他希望这样的静谧能够一直延续下去……
第 166 章
白缙认为, 他就是这么安静地躺在他们中间的。也觉得在这种情况下,应该是不会发生什么事情的。但是就在睡梦中,却隐约察觉到不对劲。
比如他明明是在他们两个人中间睡觉, 为什么会感受不到身后有着倚靠?他知道,影不会那么轻易就将他放开。但是他为什么只是感觉到一双手紧紧地缠绕在他的腰间呢。
他也一直以为这双手就是元修, 于是在这半梦半醒之间, 轻声低喃了一句:“元修。”
他并没有得到元修的回应。所以白缙又喊了一声:“元修。”
这样的声音发出去, 依旧没有很快得到一个回应。这种时刻, 白缙会十分自然、习惯性地想要在元修的脸上打一巴掌。他以为是因为元修睡着了,并没有听见他的呼唤,心中就升起一股孩子气的淘气,想要以此方式将元修捉弄致醒。
睁开眼睛仔细去看时, 出现在白缙眼前的, 就不是熟悉年轻的面颜了。
这样近距离一看,就能够发现他真的长大了很多,如果之前还是刚成年的青年时,他五官和轮廓还显得柔和一些,那么现在其实更多的是一种极具男性气息的锋锐和深邃。
宋星冶闭着眼睛躺在他的身边, 神态显得如此平静。
就算白缙睁开眼睛看他,也没能够看见宋星冶醒过来,也没让他脸上的表情有任何变动。于是白缙猜想,宋星冶并不知道他在这里——?所以会无动于衷?但是很快, 这个想法被白缙推翻了,因为他觉察那双手揽着他的腰身的力道, 越来越紧。
在白缙的凝视下, 对面的宋星冶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以为会在宋星冶的神态上看见那种可怕、阴鸷的表情——这种表情体现他对欺骗的不甘和伤心。但是此时他并没有这种神态,而是展露出一抹极为轻浅柔和的笑容, 他笑着轻声说:“醒来了,你想要吃点什么东西吗?”他伸出一只手来,轻轻整理了白缙散乱的头发。
白缙继续保持缄默,什么话都没有说。用以他最常使用的那种平静、冷淡的表情依旧面对任何一切。
好像宋星冶也不是一定要得到白缙的回复,他说完这句话,轻轻抚摸了白缙的头发之后,就从这张床上坐起来,下床去了。
白缙也顺势观察了这个地方:这是一个极为宽阔美丽的地方,不过风格有点偏向西方建筑的巴洛克式风格,再仔细看装潢与陈设,让他想起自己还是夫人时所待的城堡。
他看见宋星冶到了外面去,那挺拔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当中。宋星冶离开时,并没有关门。
于是这就让白缙又产生了另外一种疑惑,为什么现在看见宋星冶,他又和之前不太一样了呢?并不如他想象中的那么可怕——可是他依旧不会遗忘之前宋星冶的神态。
那确实回想起来,就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始终让人觉得事情并不像想象得那么简单。
那扇打开的门,就像是在引诱人去触碰的禁地,即便这样显得寂静,却似乎在喧嚣着要人去推开他。那种声音在脑海里鼓噪,使得脑海有一瞬间的混乱。
对这些事情都分外疑惑的白缙,也就从床上起来,朝那条小小地缝隙走过去。他让自己的脚步变得很轻,推开门的举动也轻,各种幻想在脑海里轮番出现,心中就无端浮泛紧张之感。
然而他推开门,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更为清晰的景象在眼前展开。看看这白色的罗马柱,还有长长的廊庑,以及柔和的圆拱屋顶,确实是一座城堡无异。目光转移过去,看见在这周围种满的鲜花正在盛开,展露一片漂亮娇丽的景色。茵绿的草地与碧蓝的天际在远方相接,显得极为轻柔优美。
白缙移动了脚步,因为他发现这里的栅栏有点多了。
这种黑色的栅栏像是一种极为坚固沉重的金属制作而成,甚至在阳光的照射下,也散发出一种冷厉的暗芒。他一开始并没有注意这些栅栏,以为只是想要阻挡外来者入侵的铁门,但是沿着廊庑走去,这些栅栏一路都存在,于是就让白缙对此有些好奇起来。
他稍微探头出去,远方的那一排威严树立的栅栏更能够清晰看见。它们几乎高耸入云,看不见顶端。然而当白缙仔细凝望,远远地眺望过去,他忽然心惊了一下,因为他发现——
“怎么站在这里?”
宋星冶的声音忽然传递过来。这让白缙转头看过去,看见宋星冶站立在他的面前。手中端着一些食物,冒着诱人的香味。热茶的水汽氤氲了宋星冶的眉眼,看起来笼罩在一层薄雾之后,看不真切。
宋星冶上前来,他牵住白缙有些凉的手指,他说:“光着脚踩在地上,小心感冒。手已经有点凉了。”
白缙的目光静静地凝望在他的面颊上。他现在依旧还是带着这种柔和无害的笑容,就像是之前的宋星冶。
那个时候的宋星冶,习惯用这样一副面貌进行欺骗,那么现在,在他这张脸上,这抹笑容到底有几分真心呢?他又是怎么再一次来到这里的?在他离开这个世界之后,宋星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所有所有的疑问盘旋在心间,白缙没有贸然问出来。而是被宋星冶牵着,重新回到了里面。宋星冶半跪在白缙的身前,白缙坐在床上。
他轻轻握住白缙的脚踝,擦拭他沾染灰尘的脚底。用一种极为柔和的力道,让白缙觉得有点痒痒的,他又擦拭得仔细,甚至连脚趾都要擦。于是这莹白如玉一般可爱的脚趾,就情不自禁地蜷缩起来。
宋星冶轻笑出声,他说:“很快就好了。不要怕痒。”
“……”白缙终于有点忍无可忍了,他直接用被宋星冶握在手中,已经被擦拭干净的脚,朝宋星冶的下颌踢过去。宋星冶没有躲,任由这一股力道袭击过来。
看见这一副不知道是假装还是真心的温顺的表情,又想起之前这个家伙展露出来的那副阴鸷可怕的模样,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里,和他在这里做这些莫名其妙的事。
白缙更是怒从心中来,就将这原本踢在宋星冶下颌上的脚踩在他的脸上。他的脚底感受到脸上的温度和触感,他的脸上瘦得已经一点肉都没有了,踩上去好像都有点硌脚。
他就故意地,用这只脚在他的面颊上恶意地乱踩、乱碾。他必须迫使宋星冶再一次展露出那副真切的阴鸷的表情,最起码那个表情白缙能够准确判断是真实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完全让他分辨不清真假,让他看得心烦。
然而即便这样对待宋星冶,也没能够在这样的脸上看见其他的神态,在怀疑宋星冶是不是真的疯了的时候,他脚上的力道也松懈了一些,显然有些兴致缺缺了。
于是宋星冶又再一次轻轻握住白缙的脚踝,将这个轻柔温热的吻落在他的脚底。在心里嫌恶他的同时,白缙也在想这家伙会不会想要亲他嘴巴吧。他想要把脚收回来,却看见宋星冶伸出舌头来舔舐他的脚心。
一阵极为柔软湿润的触感就出现在脚心,伴随那可怕的痒意很快就蔓延上来,让他禁不住颤抖了一下,呼吸也变得混乱。这是一股无法形容的酥痒之感,带着黏稠的湿意一同蔓延上来。
他想到的,一直都是刚才自己所看到的景象,这宽阔寂静的城堡外围,伫立着一座巍峨冷肃的铁笼,近乎要直冲云霄……在这城堡外面的那些铁杆并不是栅栏,也不是铁门,更不是阻止外来入侵者,而是防止他逃跑离开。那是一座巨大的、可怕的笼子。
将这城堡和白缙都困入其中,如果不是发现这个,真的难以从现在宋星冶这样平静柔和的神态上感受出来——他似乎已经疯了。一种极为平稳、冷静的疯狂在他身上蔓延。
“小白。”从意识深处传来一道呼声。喜欢这样呼唤白缙的,就是元修。他尝试着去回应元修。元修呼喊了一声声,他也尝试着回复他,不知道他到底能够接受他的声音没有。
意识里没有再听见元修的声音了,白缙想要见到他,想要听到他的声音,就努力再去聆听,然后他睁开了眼睛——
元修担心的面容就出现在眼前。
看见白缙睁开眼,他看起来放松了很多,他说:“刚才你睡觉的时候,一直在皱眉,还冒了一点冷汗。你是不是做噩梦了。”他伸手将白缙额头上的薄汗轻轻擦拭。
白缙转头去看周围,能够看见那在窗外依旧明亮柔和的月光,那光色柔柔地照射进入这里面,这里面依旧只有他们三个人,什么都没有。好像刚才白缙所见到的、经历的一切,其实只是一场在黑夜里悄然入侵的噩梦而已。
“或许……”白缙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咽喉有些干涩,“或许真的是噩梦吧。”
第 167 章
秦昭。
白缙觉得元修说得对, 他需要秦昭守在世界通道口。
这个世界主角一直都在增加,现在还增加了克兰,如果这几个人, 都想要去寻觅他,就算这个世界多么稳定, 一定会因为这几位主角的反抗而崩溃。如果有秦昭在做着一定的抵御……或许情况就大不一样。
于是再一次醒来之后, 也经历那不知是真实还是梦境的事情, 他更想要去见秦昭。
再一次来到这个世界, 秦昭是现在他唯一没有见过的人了。相比较其他人更为勇敢、热情,会上前来讨他欢心,会因为想念来见他,好像他就更显得安静与笨拙。
长了那么一张凶戾的脸, 却极为细腻冷静, 还有那全是疤痕的舌头……想到这个,白缙在心里缓缓叹了一口气。
仆人推开了门,他看见秦昭坐在那把椅子当中。空茫深黑的眼睛凝望着阳光所在的位置,那阳光全数照拂到他的身上去,将他身躯上的几分冷然稍微驱散。锋锐的眉眼也裹挟了一种无端的柔和。
仿佛是听到声音, 那边的秦昭转头过来,一开始只是呆呆地看着白缙,终于确定是白缙出现在那里,秦昭站起来, 在他笨拙地要朝白缙走过来时,白缙已经向他走过去, 坐在了他对面的椅子上。
秦昭到现在都只是呆呆地凝望着他, 似乎要将白缙的面颜深深镌刻在心灵深处。白缙对他说:“坐吧,秦昭。”
这句话很轻淡的话语说出来, 这张美丽而又清冷的面容在此刻如此清晰,阳光所描摹的任何一切,都让着面容和模糊记忆里逐渐浮泛的容颜重叠。
一句轻声的呼唤,也掀涌起许多的记忆。
秦昭凝望着白缙,脸上的表情还是显得那么呆滞。但是却在此时,流下了眼泪来。这抹湿痕划过这个男人的脸颊,莹润悲伤的眼睛依旧呆呆地凝望着白缙。
白缙就知道了到现在,秦昭依旧不能接受之前的事情,为了能够让秦昭甘愿为自己做守护的事情,他就又对秦昭说:“过来,秦昭。”
他向他伸了手臂,但由于他坐在椅子上,这个姿态不方便拥抱,所以秦昭走近白缙,然后蹲下身来,也伸出手臂来进入了白缙的怀里。
当初已经失去的,现在又失而复得,就连这种温度与触感都这么清晰、真实,就更加让这个男人又流下眼泪了来。他并没有让自己的眼泪沾湿了白缙的衣袍,而是让这眼泪掉落在自己的手背和手臂上。
那可怕血腥的记忆永远能够浮泛,要和眼前这个美好的人重合在一起,就会一次次刺激着秦昭的内心,以至于蔓延出这么浓厚可怕的悲伤。
白缙对他说:“没关系。秦昭。”他将自己的声音放缓,即便他的声音早已经习惯性地变得这么平静冷淡,他此时的声音当中还是包含着淡淡的柔和,“那不是你的错。”
面对秦昭的此刻,不像之前的任何一次,白缙还要隐瞒自己的身份、隐瞒自己拥有记忆的现实。毕竟现在的白缙,已经消耗不起,也不能够再浪费时间,就这样呼唤他的姓名,也对他说这样的话,直接告诉秦昭,他就是陆怀锦,他拥有之前的记忆。
“都是我的错。老师。”秦昭紧紧拥抱着白缙,然后说出这句话来。他稍微松开白缙,抬起头来凝望白缙的面颜,“是我杀害了你。是我杀死了你。我最想保护你,但是我把你……”他已经不能够完整地将下面的话语说出来了。
白缙看见他这张英俊的面孔上全都是泪痕。他哭泣没有声音,不会像凯利斯那样发出可怜悲伤的呜咽声,而是默然地流着眼泪。
眼眶已经变得湿润潮红,展露最为可悲可怜的神采。白缙什么话都没有再说,只是伸手,稍微去擦拭秦昭的眼泪。
其实这样的举动就已经足够了,稍微一点谅解、稍微一点柔和、稍微一点亲近,就让这个男人的心中极为柔软,心中也升腾起一种无论为白缙做什么都愿意的念头。
可是现在白缙对此一无所知,他也认为,这样的秦昭让他心中出现了对他的一丝怜爱。——自从想清楚了很多事情之后,接受了他们的爱意之后,他不再对情感的事情过分忧虑和保守,而是愿意去接受这种爱慕。
有的时候也会随性,给予对方一点情感的回馈。
现在也是这样,不过他这一次先是用手掐住了秦昭的腮帮,让秦昭再一次将嘴巴张开,于是就又再次看见他口腔里那如此骇人可怕的舌头。密密麻麻的全是伤疤,像是遍布了无数红色的荆棘。
秦昭知道白缙在看什么,所以他说:“这是我应得的,老师。”
白缙说:“真是蠢。”可即便说着这样的话,他却低下头去,将这个轻柔的吻落在秦昭的唇瓣上。
秦昭僵住了,他当然不会忽视那种柔软温热的触感,也不会闭上眼睛不去看这张近在咫尺的面颜。他看见他的眉眼即便总是带着几分冷淡,却总是在这冷淡的弧度当中有着几分优柔。
对方并没有在这一个亲吻中立即退开,所以秦昭小心翼翼地尝试着更为亲近白缙。
秦昭的舌头显得特别的粗糙。他舌头上纵横交错的伤疤,成为一种极为粗粝触感。比任何一个人都奇特。
仿佛有像是担心这些伤痕会碾磨着白缙的唇舌不舒服,他的亲吻也是如此小心翼翼。但是正是这个谁都没有的特点,让白缙在其中感受到一种别人所没有的趣味。
想要被一点点被舔舐,用那粗粝湿热的舌头舔舐摩挲过最为柔软湿润的舌根……很快,他的眼尾就被洇湿了。他甚至舒服的发出一点极为细小的哼声,如果不是他知道他有其他的事情要干,他真的很喜欢、很贪恋这种独特的吻。
最后白缙坐在这里,稍微平复了一下心里翻涌起来的这种情绪。他有些心潮澎湃,想干点别的事情。他和那些家伙们接吻的时候也有这种感觉,但是很快就会被压制下去,只是现在这种感觉密密麻麻地爬上来,让他有点情难自禁。
又去看看秦昭,显然他也有点心潮澎湃,不过比起白缙还能够克制,这种情绪已经清晰地体现在他的躯体之上了。
他见过太多次这种情况,即便是多么冷静的影和他接吻时,也会有感觉,那么这个第一次和他所爱慕、敬慕的老师接吻的秦昭,当然也会无法控制自己。
他确实对这样的事情见怪不怪,而秦昭似乎有点羞窘,在他这样的面容上出现一点红晕,白缙站起来,目光往他那里睨了一眼。正是这样冷然的目光往极为炙热之处看了一眼,在觉得更为羞窘的同时,秦昭也会感受到一种更为炙热强烈的欲念。
让他近乎不敢再去看白缙的面颜。他尝试着想要遮挡,而白缙已经上前来,在秦昭的脑袋上轻轻抚摸了一下,他对秦昭说:“我最近很忙,很少时间来看你。”
他确实是挺忙的。游走在这些男人之间,一步步实现自己的逃跑计划。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渣男,看着秦昭一无所知,却又愿意心甘情愿做任何事的样子,他还是愿意多给他几分好意——当然还有另外那些。他好像已经深谙了渣男的道理。
果然秦昭表现出很体谅他的神态,也轻声说:“没关系。”
这样白缙得以从这里全身而退。在回去的路上,白缙又忽然明白,自己对这一切越来越得心应手,得益于那本元修给他看的饲养指南。
一直以来,他都是用里面的方式来对待他们,但好像即便是现在,他依旧还是用同样的方式对待他们,而且很有用。他也明白,物极必反,一次次的欺骗、一次次的逃离,一旦被他们再一次寻觅到,就不知到底会发生什么了。
白缙开始想,如果他们把他抓到了,会怎么样呢?
绝对不会伤害他的。这是白缙特别肯定的一件事。毕竟白缙已经在他们的面前死亡了一次又一次,他们就不会允许任何一种伤害呈现在白缙的身躯之上——那么他们会做的,应该是把他锁起来、困起来,可以给他无限的自由,只要白缙想要,但绝对不能够离开他们的视线。就像宋星冶。
那巨大的、几乎冲破云霄的笼子又浮现在眼前。
白缙这样想了想,好像真的不会发生什么——但很快他打破了自己这种又出现的那种摆烂、随意的心态。好像是这段时间一直都急于推进剧情和逃离世界,让他产生了疲惫感,那种摆烂、随便的心理又蔓延上来了。
他回想这些世界的不对劲、所谓功德值的不对劲、投胎的说法不对劲,这是只有白缙才察觉到的事情,他们都不知道,那么这种未知的危机只有他清楚,他也无法忍受这种未知的危机一直在威胁着他,所以还是尽快离开这些世界才好。
第 168 章
当彻底确认要做一件事后, 在计划当中的生活就会容易一成不变。比如现在计划着要离开这个世界的白缙,他整天的生活不是尽快推进剧情,就是在这些男人之间周旋。
这一切都比想象中的容易很多, 这些家伙们,无论是谁, 但凡给一点甜头, 就会因这点甜头极为乖顺、听话, 从不给白缙招惹麻烦。甚至他们每一次与他见面, 其实是给白缙在这未知世界里所产生的焦虑和压力中一点释放情绪,让他从中得到一点趣味。
凯利斯会前来求他凌虐他。
于是白缙不知什么时候起,就喜欢观赏他躯体上因为这轻微的凌虐而产生的痕迹与反应,在这人类皮囊的表皮浮泛, 确实很有意思。当然看见凯利斯在这痛苦中, 还能够展露出对他的痴迷,这也让白缙感觉到很有趣。
谢景初会经常来到他跟前来倚靠着他。
正如他自己所说,他极为贪恋待在白缙身边的时间,似乎白缙身上那种极为浅淡的味道让他轻松,也是因为他真切地爱慕着白缙。他所有的阴翳与灰败, 在安静待在白缙身边时,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比以前听话多了,最起码没有不依不饶、无缘无故地纠缠着他。
白缙早就已经学会,给听话的小狗一点奖赏。在某一次谢景初温顺地将脑袋靠在他身上时, 白缙给予了他一个很浅的吻。
这个吻没有深入,只是轻轻覆盖在谢景初的嘴唇上。当时他是拽着谢景初脖子上的锁链让他抬起头来的, 随后赠予了这个吻。
谢景初那呆愣眼睛凝望着白缙。细碎的光点在他阴晦的眼眸中缓慢地跳跃。
白缙没有说什么, 只是摸了摸谢景初的脑袋,神态依旧显得平淡、安静, 像是一个随心所欲的举动,是一个全靠他心情而致使产生的举动。然后谢景初就高兴得抱着他蹭来蹭去,仿佛是小狗想要让自己的身上沾染的都是主人的味道。
谢景初还与白缙说:“我身上的这道锁链,是被封印时禁锢在地狱之魔身上的,只有解开它,我才能恢复真正的能力,才能够与克兰抗衡。但是现在……”
他停顿了一下,仰着头继续凝望着白缙,“但是现在我已经一点都不想挣脱它了。”他将这条锁链递到白缙的手心里,他说:“你可以一直牵着它,这样我也可以一直在你身边了。”
他开始褪去之前覆盖包裹在他身躯上的阴霾,从而展露出最初天真的模样。
白缙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谢景初,他当时还显得有些单纯,对很多事情都不熟练,有点笨拙。现在在这双眼睛里,又看见之前出现在他身躯上的阳光灿烂的色彩。
他看起来越来越好了……白缙想着这个,用手只是抚摸了谢景初的脑袋,他谨记着自己的目的,所以他现在和谢景初说:“你的目的就是要离开这个世界,不要因为贪恋我,又将这件事给忘记了。你不挣脱这锁链,怎么去找到我呢?”
其实挣脱锁链本来就是原著里的一个剧情,他这样说,其实是在引导谢景初继续往剧情的道路上走去,让他能够早一点离去。
谢景初对此一无所知,他早已经进入这甜蜜的陷阱中,失去了任何的防备,失去了任何的警惕。全身心都倚靠在这个他真切所爱的人的身上。他也想要知道,他的名字是什么。
对于这个,白缙显得一点都不吝啬。
他认为,他已经要离开这里,即将抛弃他们而去,一个名字并不算什么。所以如果是谁,知道了他来到世界之外,并且询问他的真实的名字。
他告诉了谢景初,也告诉了凯利斯。还有对此很迷惘的秦昭。第一次见面的克兰,才是真的对白缙所有的事情一无所知的人。
而且白缙以原著剧情中各种残暴、粗鲁的方式对待他、吓唬他,依旧不会得到和原著中相同的憎恨与厌恶,他凝望着白缙的眼睛总是满满的敬爱与爱慕之情。
那么克兰这边的剧情进度就非常慢,白缙每次都只能推着他走。然而克兰还是没有像原著那样,开始与祭司宫殿外的人勾结打算推翻大祭司。白缙就只能偷偷安排其他人来组织领导这件事。
明明克兰什么都没有做,却要按照原著内容,将这罪名安在无辜的克兰的身上,对他进行无情的拷问。
克兰几乎瑟瑟发抖地跪在白缙的跟前,他颤抖着声音说道:“大人,那真不是我做的。”
白缙居高临下看着他。
他当然知道这些事情不是克兰做的。
最近的克兰,唯一在做的事情就是每一天都在暗自神伤。在思考到底怎么样才会讨得大祭司欢心、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让大祭司并不喜欢,他哪里还有别的时间去琢磨其他的事情呢?
正是知道他的无辜,白缙将原著里那长满荆棘的藤条,换成了这光滑更为柔软一些的藤条,虽然还是会疼痛,但也不至于将人打得半死和伤痕累累。他执行原著剧情,将这藤条抽打在克兰的身躯上,逼迫他说出他并不存在的罪名。
克兰跪伏在地上承受这一次的抽打。脸颊深深地埋入臂弯里,让人看不清他所有的表情。
他足够年轻、单纯,被如此敬爱的大祭司抽打之后,心中当然会涌现委屈,却也一声不吭承受白缙的抽打。原本白色柔软的绸缎服上出现了几道红痕,那是血液浸湿了他的衣服。
白缙简单地过了这个剧情,他认为,这个时候,克兰应该会对他有厌恨,于是抬起他的头来,却看见克兰满脸泪痕,这双哭泣的眼睛凝望着白缙,但是里面依旧不见任何厌恨与嫌恶,满满是委屈与可怜。
白缙也听到克兰说:“大人,我一定会帮你铲除那个可怕的反叛组织首领。”他满是泪水的眼睛,充满坚毅的神采。
白缙知道他是认真的。也知道在这一双眼睛里,无论怎么样都不会看见那种灰暗的神色,他也就释怀了——就像当时欺负、折辱江聿是那种妥协——对他们这种真切诚挚的情感的妥协。
他并不执着于一定要让对方产生那种情绪,从而狠狠欺负他了。所以白缙伸出手来,用指腹轻轻擦拭了克兰脸上的泪痕,说了一句:“傻孩子。”说出口的,是大祭司那依旧圣洁、怜爱的口吻。
克兰当然能够听出其中的叹息与柔和,也明白大祭司对自己的态度骤然轻软,他喜不自禁,投入大祭司的怀抱里,深深眷恋他的味道和温度。
这种打一巴掌给颗甜枣的方式,好像无论对谁都比较受用。白缙发现这件事。
他们所记住的,只是那温暖、轻柔的对待,根本不记得在此之前白缙的态度会变得多么奇怪和凶戾——这件事在克兰的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由于要走剧情,白缙时常在他面前喜怒无常、阴晴不定,一旦要依照剧情做什么事,克兰都会安静承受。承受之后,然后就会仰起头来期盼他的触碰。
于是白缙终于有一次,询问了这个问题:“克兰,你对我抱有什么样的心情。”
这是克兰的脸上还印有一个巴掌印,但他好像根本就不在乎。他充满爱意的眼睛痴痴地凝望着白缙,他说:“是您赋予了我新的价值。我不再是一个普通的牧羊人,是您座下的入幕之宾。”
白缙抚摸了他的脸,抚摸在他脸颊上的红痕上,也继续询问他:“只有这样的原因吗?”
克兰又说:“我以前早就听说过大人您的名望,但像我这样的普通人怎么能够面见到您呢?在见到您时,我心中不知被什么东西狠狠敲击,让我心中浮现了对你强烈的爱慕之情。我感觉到,您就是我一定要见到、要等待的人。我好像没有什么使命,如果要说我有使命的话,我的使命就是来到您的跟前,让我爱慕您。”
白缙忽然陷入了沉默。凝望着克兰这双眼睛,过了一会儿,白缙的心中忽然出现了一个想法。他问道:“克兰,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有这种感觉的。”
“我也不知道。”克兰看起来有些迷茫,他说,“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的心中就有这种感觉。这种感觉在告诉我,要等待您的到来。然后继续爱您——”
他发出一点疑惑的声音,“继续?”随后笑着说,“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是继续这个词语,或许我的灵魂在永恒地爱着您,所以我才会有这样的感觉吧。”
在倾听这样的诉说中,白缙在这柔和的语言中,又觉察到一丝不对劲。这种不对劲,就来自克兰对他的无端的爱上面。
一直以来,白缙其实都不太清楚,为什么自己只是跟随剧情做事、死去几次后,无论是谁,他们都深深地爱着他。都以同样爱意对待他——好像在这个时候,他已经窥见了这个秘密的一角了。
第 169 章
事情更是比白缙想象得顺利, 他在用任何的方式推进剧情,克兰即使对任何事情一无所知,但依旧很乖顺地承受来自白缙的任何惩戒。
只是他不对白缙产生任何负面情绪, 可能到最后并不能达成克兰亲手杀死大祭司的结局。也不会因为心中所敬仰、爱慕的对象污染邪祟而信念崩塌——还好,现在白缙所有的目的, 就是让自己成功死去而已。
现在已经发展到, 关于大祭司饲养地狱之魔, 并且与地狱之魔有着肮脏而又邪恶的交易这样的谣言传遍了整个王国。
他们有的人对此口诛笔伐, 也有人更是编造着大祭司更为荒诞、淫/秽的谣言。毕竟在他们的眼中,大祭司永远是那么圣洁美丽的,一旦这样的东西沾染一丝色/情之语,就会让更多人对此散发更多的恶念与色/欲。
于是关于大祭司的各种说法, 开始大肆传播, 没有人知道这些事情到底是真的假的,但是他们对此讨论得津津有味。
“我要杀了他们!”克兰这双永远温软柔和的眼睛里,爆发了这样愤怒的神采。这个时候,他散发出了最极具青春之力蓬勃的能量。
这是这么多天来,白缙第一次在他的眼睛里看见愤怒的色彩, 显得这样动人有趣。于是白缙的脸上就浮现了一抹很浅淡的笑容。
正在说着这件事的克兰,看见白缙的脸上出现这样美丽轻柔的笑容,他稍微呆愣一会儿,高兴而又愉悦地又凑近了白缙, 他用一副天真的语气说:“您在笑什么呀?我今天听到这些谣言的时候,我真的很生气。我已经很久没有从这里出去了。我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外面对您竟然有着这样的谣言, 这让我很生气。他们说那些谣言, 是因为根本就没有面见过大人您。您才不会是他们口中说的那样——”
无论怎么样,克兰都不愿意憎恶他, 也不愿意将那些灰暗可怕的色彩掩盖在白缙的身上。好像在克兰的眼中,白缙无论怎么样都是这样圣洁纯粹的。完全不允许别的人,将那污秽的言语泼洒在他的身躯之上。
白缙凝望着克兰的面孔,忍不住伸出手去,在克兰的面容上抚摸了一下,他对克兰说:“克兰,如果我说,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呢?”
克兰呆呆地凝望着白缙。显然他根本就没有想到白缙会承认这件事,而且从白缙的神态上来看,他是很认真地说这件事的,没有任何玩笑的意味。克兰好像有点被吓住了,他结结巴巴地说:“您说——他们说的、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
白缙不再说话了。只是平静地凝望着克兰,给予克兰一个无限想象的空间。
那么这个沉默,就让克兰更加肯定了这件事。最后他又不敢置信地重复了一遍,“他们说,您与地狱恶魔有着那样……”说到这里,他没有说出口来,不知道想到什么,脸上出现了晕红。
随后他就再也不说话了,只是紧紧凝望着白缙。他的眼神在此时,好像显得不那么单纯了。如果之前他凝望白缙的眼睛,永远都是那么纯洁、干净,那么此时凝望白缙的眼睛,除了这样的神态依旧没有改变之后,似乎还伴有一种渴望。
于是白缙知道他在想什么了,他问他:“您觉得那样的谣言是真的吗?克兰。你觉得是真的,那么你在心里想着什么,为什么会用这种渴望我亲吻你的眼神看着我。”
他的手指轻慢地在克兰脖颈处的伤痕处抚摸,这个位置已经留下了深深的痕迹,这是上次咬破他的颈项而致使的。这个带着沟壑的伤疤,在白缙的指尖下轻轻抚摸,让这个青年的身躯震。
“你在想什么,克兰。你在想我和地狱恶魔会发生的事情。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我的身上,你不会觉得可怕吗?”
克兰的目光紧紧凝视着白缙,他说:“不。并不。”他低下头来,亲吻白缙的指尖,他说:“无论您做什么,就是对的。不管对于世人来说,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在我的眼里,您做的任何事情多是对的。”
这就是克兰给白缙的答案。白缙就知道,在杀死大祭司这件事上,真的完全不能够交给克兰了。克兰已经盲目地敬爱他、仰慕他。
但在这个混乱的王国,一旦大祭司的名誉受损、声望遗失,就一定会造成混乱。事情已经发展至此,其实只用静候反叛者闯入就行了。
只是这克兰看起来就像是要把所有反叛者弄死的模样,白缙觉得有必要牵制一下克兰。当然能够牵制克兰的,就是本来就要让克兰崩溃的谢景初。
只是可惜,这个世界克兰对白缙有着顽固的爱恋,让他不会对大祭司的任何举动失望。原著中克兰的崩溃,本来就有着对大祭司的厌恨和失望,并且遭受大祭司和地狱恶魔非人的折磨——这样的事情,谢景初一直都在做。
不过好像一旦见到白缙,无论什么痛苦都会瞬间湮灭。于是要让这个家伙不搞破坏,就成为一个很大的问题了。
他们全身心爱着白缙,不愿意白缙受到任何伤害,要成功在这些面前死去,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是白缙一直都在苦恼的事情。对此,元修给出的办法是:“只要他们相互牵制就好啦,比如谢景初和克兰,凯利斯和秦昭。他们不是刚好四个人吗?”
他一副献计的精明模样,还一脸谄媚地出现在白缙面前。
这样的办法,白缙当然能够想到,只是问题就是:“你要怎么让他们相互牵制呢?”
“这当然就更简单啦。你要两头都骗,告诉他们,对方想要伤害你。那么他们时时刻刻都在紧紧盯着对方,不让对方接近你一步了。这样无论你想要做什么,他们哪里还有时间管你呢。”
影静静地站在一旁,什么话都没有说。
白缙笑了。这是一抹极为轻快、轻松的笑。他朝元修所在的位置招了招手,让元修过来。元修也就一副讨赏的表情凑过来,白缙也如了他的愿,在他的脸颊上落下一个吻。
这一枚显得轻柔的吻印上去,元修的脸上骤然出现一抹甜蜜而又开心的笑容。不过他说:“我明明把你心里的想法给说出来了,那么这个坏人就由我来做。我甘愿去做一个坏人,怎么就不多给我一点呢?”
白缙知道他又在搞怪,又是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去。没用太大的力气,但已经足够了。他也说:“不要太得意忘形了,元修。”
看着元修这凝望自己故作委屈的表情,他又朝身后的影随意勾了勾手指,影从他的身后低头过来,白缙转头,就将这个吻落在影的唇角上。
元修立即说:“他根本就没有献计,为什么?”
白缙说:“因为看你不爽,很有趣。”
正是因为元修将他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他也就完全没有任何负罪感,好像那个所谓的欺骗者,就真的不是他了。那么在面对凯利斯的这一刻,他就可以毫无顾忌地说着假话。
自从上次做了那件事之后,凯利斯已经完全上瘾了,如果一开始真的是因为思念想要在自己的身躯上留滞下属于白缙烙印上去的痕迹,那么现在他完全就是极为喜欢这种感觉了。
好在白缙时常会拒绝他的请求,要不然这家伙或许就不会有一块完好的肌肤——这种不良嗜好,白缙觉得,是时候该制止一下。
正是要实行这个计划,白缙才答应这次的凌虐,这一次他将自己绑了起来,以一个赤/裸的模样出现在白缙面前。
因为知道凯利斯的这种癖好,白缙对此已经不感觉到惊奇了。他拿着手中的这根细棍,最顶端绑着羽毛,轻轻地摩挲在凯利斯的肌肤上。他让自己显得心不在焉,总是在凯利斯呼吸变得沉重时,又骤然停顿了下来。
一开始凯利斯还会寂静地等待白缙回神,到后面他已经无法忍受这种反反复复的感觉,近乎将他憋得浑身都通红了。他有些气喘地询问白缙:“大人,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白缙等待的就是这句话。这样的方法百试百灵。
面对秦昭,对他的目光总是无视、总是用一种寂寥的眼神凝望床边;面对谢景初,总是对他的求欢与倚靠视而不见,一副为什么事情而思虑的模样;面对克兰,不再表现得柔和了,而是显得孤僻寂静,好像心事重重。
然后白缙就会告诉他们一个同样的答案。从他的言语中,这显然只是一个猜测,一个推断,但是言语中的忧思与担心,已经足够了。足够让这些家伙们愿意为白缙排忧解难。听到他们说的几乎一模一样的言语,白缙也用同样的方式抚摸他们的脑袋,也以同样的谎言面对他们。
不久之后,白缙就能够不受任何阻拦地离开这个世界了。
第 170 章
强烈的火光照射在白缙的脸上, 炽热的温度铺射过来,仿佛要将肌肤彻底焚烧。他冷淡的眼睛凝望不远处人们愤怒的双眼,还有那举在手中熊熊燃烧的火把。
天际已经一片血一般的红色, 宛如这一场戏剧背后垂落的幕布。这位美丽圣洁的大祭司,终有一日出现在这里, 被人绑在罗马柱上, 被人们一一细数一条条罪证。然而即便如此, 这位大祭司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的表情, 明亮的火光照拂在他的面孔上,就让这清丽的面孔呈现一片火一样的明艳。
人声嘈杂、火焰喧嚣,他听见在这无尽的糟乱当中元修的声音从意识而来。他说:“影在看着他们。现在他们没有一个人是能够打得过影的,更何况克兰根本就没有变化出怪物的模样……”停顿了一下, 他说, “不过如果凯利斯、秦昭、克兰都一起变成怪物的形态,影恐怕很难招架。我们需要快一点。”
一切都按计划实行,但来到反叛军冲进祭司宫殿的这一步,原本相互制衡的四个人,不会再注意那些, 而是打算一致对外了。这四个家伙都不是一般人,倘若其中三位副本主角被刺激得怪物化,即便反叛军数量之多,也依旧会被怪物形态的他们击退。
为了能顺利逃离这个世界, 白缙让影和元修看着他们。
现在听到元修这样和他说,他回答道:“我当然知道要更快一点更好。但事实上, 我已经被绑在这里, 毫无抵抗之力,为什么这些人没有着急地杀害我。而是将我所谓的罪证一条条说出来。却迟迟不动手。”
到了现在, 这些吵闹的人群,总算将自己的话语停了下来。整个地方也显得寂静,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响几乎能够听闻得清楚,他们全都沉默,凝望着在火焰照拂之下依旧这样美丽的大祭司。
好像刚才所说的那些事情,正是因为是这样的人做的,看见他被无力反抗地被绑缚在这柱子上,眼神依旧平淡无波、寂静安宁,就有某些人会忍不住想道:他这么美,美丽得如此高贵圣洁,那些事情是他做的,那又怎么样呢?——于是这些人就不约而同地静静凝望着白缙。
白缙也凝望着他们。在等待他们动手。
毕竟他知道,一旦那些家伙们冲破影的囚困,或者被刺激得出现怪物化,那么想要逃走,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即便早就欺骗过秦昭,让秦昭明白,其他那三位一直对他有极为恶劣可怕的想法,也告诉秦昭,他们会用极为温善的表皮掩藏。希望以他为主,不要轻信他们的胡言乱语等等之类的话语。
可是已经都嘱咐过这些,也不能保证到时候白缙真的面临死亡,秦昭还会不会听他的话。如果秦昭所做的第一件事是无论怎么样都要救他。那么就真的离开不了这个地方了……
于是白缙忽然对元修说:“你来杀我。”
“啊?”元修显然懵了,他说:“我?”
“你藏在人群当中,用弓箭射中我的心脏,直接让我死去。”
“可是……”元修显得有点扭扭捏捏。
“干不了就滚。
“嘤嘤嘤。”发出一声故作矫揉造作的声音,元修的声音暂时消失了。
白缙的目光穿透这重重人群,眺望过去,所见到的不仅是火红的天际,还有在这一片红霞之下站立在人群末的元修。
所有的人都在关注大祭司,并不会有人注意到那凭靠出现在人群末的、疑似是大祭司贴身侍者的元修。这家伙不久之前扭扭捏捏说干不了这个、干不了那个,他站在那里,手中已经拿上了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来的,白缙所说的弓箭。
白缙这看起来空茫无神的眼睛,就是穿透人群去看他。并且给他一个点头的示意。
无论元修的射出来的箭到底能不能够射中白缙的心脏,只要有了这个过程,就可以立即判断他已经完全了死亡结局,可以直接离开这个世界。
元修架起弓箭来。他的神态显得很严肃,这一抹正经严冷之感,笼罩在元修的躯体上,竟然让这个平时淘气顽皮的元修,看起来还是挺帅气的。淡蓝色的眼眸倒映着白缙的模样,也倒影那一片火红的光与那随风飘摇白色的绸缎袍。
白缙不知道他到底在犹豫什么,为什么到现在他都没有动静。他的眉眼情不自禁往下压了一点,显出几分皱眉的神态。
所有人都在凝视着白缙,这个皱眉的神态也被他们看清,于是就让他们又七嘴八舌地说一些另外的事。白缙对他们的话语充耳不闻,只是继续凝望着元修,并且在脑海里询问他:“你怎么还不动手,不要浪费时间。”
元修说:“我、我不想杀你呜呜呜呜。”
他的眉眼开始往下耷拉着,一副要哭的表情看着白缙。
白缙沉默地盯着他。他身后血红的夕阳已经逐渐往下沉落,山麓的一边呈现深黑的颜色,好像有什么东西开始从哪边涌过来。白缙微微眯起眼睛,看清楚了那团天际的昏黑里到底是什么……
“来了。”白缙这样对元修说。他的眼睛紧紧凝视着那一团黑影,清晰地看见一些那奔跑而来的到底是什么,他们的躯体开始呈现异化,不属于人类的结构在他们的身躯上浮泛,在阳光之下勾勒出可怕的形状。
“瞄好我的身体,不管你到底能不能射中心脏。闭眼,松手。在接下来的两秒内,让我脱离这个世界。”白缙冷静地说完这件事。
元修也在白缙的语气听出了这件事的急迫,他顺着白缙的目光往身后看了一眼,于是就看见那奔跑过来的开始逐渐非人化的身影。
他重新架起自己手中的弓箭,面对这面颜和眼睛多么不舍不忍,最终还是闭上眼睛,迅疾地将这件事完成。
于是那朝这边飞奔过来的所有怪物,就看见了白缙死亡的过程。
箭镞射穿了他的心脏,鲜血迸溅而出,让站在最前面的那个人惊骇不已。血红的夕阳已经完全沉落到山麓底下去,黑夜侵袭了整个地界。他们手中的火把的光色更加明亮,将周围的昏暗驱散,将最中间的那个被鲜血浸染的人彻底照亮,处于最为明亮的中心。也将这张苍白而又明艳、却已经死去的面庞展露在世人面前。
类似野兽一样的嚎叫从远方而来,这些反叛者转头看过去,就看见了一些非人的怪物出现在视野之内。他们不是人,是比人更为强大、健硕、可怕的非人类。大祭司死去之后,似乎世界陷入一片漆黑,非人类倾巢而出,巨大的恐慌笼罩了整个世界……
“幸好你还是按计划做事。”白缙冷漠地眼睛斜睨着元修。
元修讪讪地低着头不敢看白缙,他小声地解释:“我是真的——真的做不到,我无法做出伤害你的事……”
白缙转头过去,他依旧用同样的姿势坐在影的手臂上,看见影的面颊上出现的伤痕,用手去轻轻地抚摸了一下。伤痕并不轻,看得出来那些家伙们下了死手,然而当手抚摸在他的脸上时,影没有表露出任何疼痛的神色。
影凝望着白缙,看见他的眼睫轻微颤抖了一下。他说:“我没事主人。他们所有的举动,都是想要见你,想要保护你。我明白这种感受。”
——这当然是影一直都在庆幸的事,他之前也一直徘徊在恐惧与悲伤当中。他庆幸自己能够得到白缙的青睐,跟随在白缙的身边,并且将白缙的所有事情都开始逐渐明晰,对于他来说已经是万幸的事情。他这么真切柔和的目光就完全地倾注在白缙的面容上。
白缙轻轻叹了一口气,在影颧骨处的瘀青上吻了一下。转头果然看见元修巴巴地看着他。
他只是摸了一下元修的脑袋,告诉他:“既然世界通道没有发生什么怪事,我们就抓紧去下个世界吧。只有最后一个世界了。我们暂停世界穿梭,再想办法与你那个所谓的上司联系上,你现在还能够联系到你的上司吗?”
元修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已经联系不上我的上司了。”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担忧而又悲伤的眼睛看着白缙。
“没有在怪你。”白缙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他们开始往最后一个世界过去。
白缙坐在影宽阔健壮的手臂上,元修跟随在他们身后。他们三个人的身影渐次隐没在漆黑当中。显得异常和谐安宁。
然而就在他们没有注意到时,他们的身后骤然有几只手伸出来,从这漆黑的世界通道里延伸出来,似乎是要挽留抓住什么东西。最后却又悄无声息地又被漆黑吞没。
逐渐远去的元修对这件事还是有点担心,他说:“要是他们发现真相了怎么办。这个谎言很容易就会被识破的,他们四个一通气就知道你是在骗他们的。他们肯定会生气。甚至秦昭也不一定会听你的话,不会帮你守候着。”
“所以下一个世界只有陆亦乘,我们尽快解决他就好。并且树精死亡的结局很简单,我们要速战速决,元修。”白缙的声音依旧听起来无情、冷淡、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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