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行此大礼
科考鬼说的脸红,想起了自己不愿意提起的那段岁月。
他三十多岁,侥幸考上秀才,后来一直不愿意放弃科考,一直考到五十多岁,你就是个秀才,后来因为考试,小命也交代到了考舍里,自此便有了执念。
他觉得自己的那些理念都没什么问题,为什么每次都是倒数第一呢?他不服!他非得考个第一不可!
张琛听完江亦清的转述,脸色不太好:“什么意思?他非得要考个第一才愿意从我外甥身边离开呗?”
科考鬼摸了摸胡须:“第一而已,……老夫差的只是运气而已。”
江亦清:“……”你未免太自信了。
真不是江亦清看不起对方,这鬼都不知道是多少年的鬼了,能看得懂现代的这些知识吗?
而那么多次倒数第一,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张琛觉得头疼,他外甥身体经不住折腾啊!他暗搓搓的拉着江亦清道:“你不是天师吗?直接捉了他让他魂飞魄散,省的敢缠着我外甥!”
科考鬼原本还算淡定,听到这话,吓得胡须都翘起来了,一蹦三米远,惊恐的看着江亦清:“你你你,你是天师?”
江亦清笑了一下,没有否认。
“你……你不要过来啊!”科考鬼瑟瑟发抖,看得出来胆子很小了:“老夫从未害过人,你凭什么抓我!”
江亦清摇摇头:“你跟在生人身边,对方被你的鬼气影响,以至于高烧不退,怎么不算害人。”
科考鬼不服气:“是他请我来的!”
江亦清嗤笑一声:“你没有哄骗他吗?若你第一时间告诉对方,你压根什么都不会,他还会答应你吗?”
“我……”科考鬼一张脸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变得通红,半天说不出话来,竟然直接抱头痛哭了起来。
修阎在一旁皱眉,他的人类就是太善良了,科考鬼已经算是害过人了,还跟他废什么话,直接捏死好了。
可修阎不能这么说,因为他刚刚才给自己贴了个怕鬼的新人设。
最后,江亦清解了科考鬼和窦子昆身上的链接,幽幽的看向科考鬼:“你该去地府报道了。”
江亦清自然不可能放了对方,这科考鬼对于考试的执着已经到了无法想象的地方,把对方放了,谁知道会不会又跑去哄骗别的学生。
祖国的花朵可不能这么继续被嚯嚯。
科考鬼想趁他不注意偷溜,结果就见江亦清掏了个瓶子,他忽然感觉到一阵无法抵抗的吸引力,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进了瓶子里。
江亦清晃了晃瓶子,露出一个笑:“回头交给鬼差。”
“这是,解决了?”张琛明显感觉到周围暖和了一点,小心翼翼的问,见江亦清点头,窦子昆也说那鬼真被江亦清收走了,他才松了一口气。
同时心情复杂的看向江亦清:“不是,你从哪里学的这个,你真会捉鬼啊?”
江亦清看了他一眼,晃了晃手里的瓶子:“要不我把他放出来,跟你说两句?”
张琛表情立刻变得惊恐起来,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一样。
一直躲在门后面的张妙竹迫不及待的进来,眼里明明带着对窦子昆的关心,但开口确实:“你看看你,一天天不好好学习,光想走捷径。现在好了,耽误了多少课程。”
窦子昆脸色一白。
“你怎么又开始了!”窦航天只觉得头疼:“孩子都这样了,还惦记那些?”
“我这不是怕他前功尽弃吗?辛辛苦苦学了那么多年,要是中途被什么东西影响了,以后学习成绩上不来了,有他后悔的!”张妙竹又开始念念叨叨的。
张琛感觉他姐真是心理出问题了,他皱眉,安抚的摸了摸窦子昆的头,看着他姐:“姐,姐夫,你们出来。”
两人跟着他出了房间,江亦清看了一眼,扭头看向窦子昆。
门外,张琛看着他姐,冷声道:“姐!我都不想当着孩子的面说你!你真是疯魔了。”
张妙竹不服气:“我还不是为了他?那不是你儿子,你说起来当然轻松,反正他考得好不好,跟你关系也不大。”
张琛简直气笑了:“我不想跟你吵,你自己想想,你整天给子昆那么大的压力,你没发现孩子已经受不了了吗?”
“这有什么受不了的?他现在不吃学习的苦,以后就只能吃生活的苦。”张妙竹振振有词:“你现在说是为他好,实际上就是害他!他要是耽误了学习,以后他的人生,你能负责吗!”
“对,我负不了责,那你现在这么逼他,要真把他逼得心理出了问题,你又能负责吗?”张琛这次说什么也不想退让了,他算是看出来了,他姐跟他姐夫压根不是解决问题的人,两人只会争吵。
“我看他心理健康的很,我每天那么关心他,他心理还能出问题?”张妙竹依旧不以为然。
“姐,我是医生,我在医院见过太多这种悲剧了。”张琛无奈:“心理出问题都算好的情况了,至少还能治,你知道吗?就上一星期,我们医院收了个从楼上跳下去的,没救过来,当场死亡。听说就是家长逼的,孩子学习压力太大,一个没想通,就跳了。”
“哪有你说的那么吓人……”张妙竹听着有些害怕,但是,嘴上还是不承认:“那也是那小孩心理承受能力不行!我们子昆就比他强多了。”
说着,她不想再跟张琛多说,打开房门进去,见原本躺在床上的窦子昆不见了,张妙竹不知道为什么,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他去阳台了,说房间里有些憋得慌。”江亦清开口道。
张妙竹脸色一白,刚刚张琛的话不断的在脑袋里重复着,她连忙跑去阳台上,就见窦子昆扒着阳台的围栏,正往下看。
张妙竹瞬间吓得手脚冰凉,也不敢大喊,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子昆……你,你干嘛呢?”
“妈?”窦子昆一看到她就有些心虚,紧张的后退半步:“我……我就是看看……”
不等窦子昆反应过来,张妙竹就猛地拉着他,远离了阳台的围栏,随后心有余悸地抱住她,瞬间大哭起来:“呜呜呜子昆,妈以后不逼着你了,妈错了,你千万别想不开啊!”
其实刚刚在张琛说起孩子因为压力大,跳楼的事时,张妙竹心中就有些惴惴不安,就只是嘴硬不承认而已。
可看到儿子手扒着围栏,脚试图往上踩的样子,她当即吓得魂都差点丢了,生怕窦子昆会头都不回的跳下去。
刚刚只是被江亦清提醒,可以去阳台上看看风景的窦子昆眨眨眼,嘴巴动了动,在听到母亲后面的话后,他终究是沉默下来,默认了这个误解。
他太想摆脱每天当学习机器的日子了,刚刚窦子昆之所以看的那么入迷,是他看到了楼下那些无忧无虑,手里拿着玩具,你追我赶的小孩们。
他好像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回忆,他的生活贫瘠的可怕,回忆中只有学习,还有母亲喋喋不休的教诲。
窦子昆不是没讨厌过张妙竹,他讨厌对方,为什么一定要这么逼他,为什么不能像别人的妈妈那样?
可同时他又会因为自己产生这样的想法而感到愧疚,因为他清楚的知道,母亲为了他付出了多少。
这种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不断折磨着窦子昆,他只能不断拧巴着。
此时张妙竹忽然这样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窦子昆心里忽然升起那么一点点的希望,也许以后他再也不用过这样的生活了呢?
窦航天在一旁看着,有些惊讶,随后又故意道:“你现在是这么说,可别以后想起来又反悔,又说什么怕孩子现在不好好学习,以后后悔之类的。”
张妙竹闻言一阵脸热,她是那种说话不算数的人吗?至少在刚刚看到窦子昆扒着围栏的那一瞬间,她什么也不想了,只希望孩子能好好的就行。
“我……我肯定不会反悔的。”张妙竹有些不太坚定的保证。
“妈,我希望你别围着我转了。”窦子昆低下头,有些不敢看张妙竹的眼睛,真心实意地说:“我希望你也能有自己的生活,而且,我现在一个人上学放学都没什么问题了。”
“对,我看孩子也大了,你可以慢慢找点自己的兴趣爱好什么的。”窦航天也抓紧时间说:“你想想,你年轻的时候,还跟我说,想学小提琴什么的,现在终于有时间了,趁着年轻不如去学一学。”
张妙竹一愣,她都忘了,自己曾经也想学这个,她有些犹豫:“我都这么大年纪了,再学这个能行吗?别人小时候就开始学了。”
“怎么不行,你又不是要往专业的小提琴家水平学,咱就是当个爱好,学着玩的。”窦航天说道:“这么多年,你为家庭做了那么多,也该为自己而活了。”
窦子昆在一旁猛点头,不仅是因为,他实在不想母亲逼着他了,也真心希望对方能有自己的爱好。
张琛在旁边看着,父子俩你一言我一语,最后他姐晕晕乎乎就答应了。
虽然不确定一定会改变,但起码往好的方向发展了。
张琛呼出一口气,神色复杂的看着江亦清:“这次多亏了你。”
江亦清笑笑:“举手之劳而已。”
张琛偷偷看了眼修阎的脸色,暗搓搓问江亦清:“话说,你啥时候成天师了?我没记错的话,你大学学的专业是计算机来着。”
这跨度未免也太大了吧?
江亦清:“从小就是。”
张琛:“……”敢情是家族传承啊。
他肃然起敬,同时有些好奇:“也不知道鬼到底长啥样,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
他就是随口嘟囔了一句,谁知道江亦清就晃了晃手里的瓶子:“你要是好奇,我放出来让他跟你说说话?”
张琛脸上的笑容一僵,神色幽怨地看了眼江亦清:“不用了不用了哈哈,学弟啊,我有时还需要在医院值夜班呢。”
他转移话题:“对了,说好了一起吃饭的,因为我外甥的事耽搁了,走,我现在请你。”
江亦清看了眼脚步飘浮,神色飘忽的张琛,拒绝了:“别了,你刚下夜班,还是回去休息吧,我真怕你猝死。”
“哈哈哈,其实还好,我现在到底特别精神。”张琛哈哈一笑。
最后江亦清还是不敢冒着猝死的风险,就为了吃一顿饭,他告别了张琛,后者还依依不舍的表示:“改天!改天我休息,一定叫你出来!”
江亦清敷衍地点点头:“嗯嗯,知道了,你快回去睡觉吧。”
张琛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哈欠,然后抹抹脸,脚步飘浮地走了。
江亦清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神色有些担忧,就张琛这情况,真能安全到家吗?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上前,去送一送张琛时,他忽然感觉脸颊两边“啪”的被人用两个手掌按住。
然后,以右边的手掌为圆心,向左转动,江亦清就看到了修阎英俊的脸。
不过这张脸现在拉拉着,脸都快掉到地上了。
江亦清一脸无辜:“怎么了这是。”
修阎委屈控诉:“你从刚刚开始,一个眼神都没分给我,一直在看你那个学长!”
这酸溜溜的语气……
江亦清轻咳一声,努力忍着笑:“嗯。”
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在见江亦清看着自己,修阎已经满意了,拉拉的脸瞬间变了,嘴角微微翘着,和刚刚的样子判若两人,仿佛有精神分裂。
修阎轻咳一声,拉住江亦清的手:“走吧,饿不饿,想吃什么?”
别说,江亦清还真有点饿,但是他又不知道该吃什么,眯着眼睛如同一只懒洋洋的猫:“嗯,饿了,你看有什么好吃的,我也不知道吃什么。”
一句话,让修阎立刻掏出手机,手指飞速地寻找附近有没有什么好吃的,西餐厅pass,日料pass他们两个都是华国胃……
很快,修阎找到了评分最高,且江亦清一定会喜欢吃的两家餐厅,让他挑选。
江亦清有些纠结,嘀咕道:“我两家都想吃。”
修阎当然要努力满足喜欢的人类的任何愿望:“两家离得不远,那就都吃。”
江亦清挑眉:“吃不完多浪费,要不再叫几个人。”
修阎立刻警铃大作,他可不想让两人的约会,多几个电灯泡,当即道:“没事,吃不完我吃。”
江亦清看了眼修阎的腹部:“你确定吗?可别把我喜欢的腹肌吃没了。”
修阎耳根发红:“不会。”
“哦,那你安排吧。”江亦清就揣着两个手等着吃。
他饭量虽然不小,但是也没有很大,还要为下一个餐厅留肚子,所以第一家江亦清没吃多少就停了。
然后眼睁睁看着修阎把剩下的都吃光了:“……”
江亦清:“你还吃得下后面的吗?”
事实证明,他低估了修阎,到了下一家餐厅,修阎发挥了他饭桶的实力,依旧把剩下的吃的一干二净。
江亦清皱眉,看了眼修阎的肚子,对方穿的很休闲,至少现在完全看不出肚子,这里难道有个黑洞吗?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修阎忽然误解了他的意思,红着耳根问:“要检查吗?”
江亦清嘴巴忽然有点干,他用另一只手拿着水喝了一大口:“怎么……检查?”
然后,就见修阎握着他的手,穿过衣摆,毫无阻隔地摸到了对方的腹部。
江亦清瞬间觉得浑身都发烫了,虽然……虽然他不是没摸过,但是,这是在外面啊!
来来往往的服务生随时可能过来,江亦清自觉自己没那么厚的脸皮,当即就要抽回手,结果被修阎的手按的特别紧。
江亦清:“……”
他咬了咬牙,在修阎惊异的眼神中,手反其道而行,往上摸,迅速捏了把手感极好的胸肌。
果然,修阎脸色瞬间通红,紧紧抿着唇,可能怕自己发出上不得台面的声音吧,按着江亦清的手一下就松了。
江亦清趁机收回了手,他的表情看起来特别正经,仿佛刚刚那样做,真的只是为了让修阎放开自己而已,只有通红的耳根,昭示他的不平静。
尤其是,修阎忽然开口说:“饭……应该吃不到那里。”
江亦清差点把嘴里的水喷出来,他轻咳一声:“这是在外面!”
修阎神色不解:“哦,我知道。”
江亦清:“……”
他呼出一口气,用手扇了扇风,起身:“餐厅里太热了,走了。”
修阎看江亦清脚步倒腾的飞快,不知道他怎么了,快步跟上。
“你以后在外面,别这样。”江亦清说修阎。
“我只是想让你摸腹肌还在不在,谁知道你会……”修阎不知道是真不懂还是故意的。
江亦清恼羞成怒:“我捏一下怎么了!不让捏吗?”
他恶声恶气,谁知道修阎轻咳一声,看向别处:“当然可以,回去……给你捏。”
江亦清:“……”显得他多饥渴似的。
鬼王大人微微蹙眉,不明白人类为什么喜欢作为躯壳的□□。
不过既然亦清喜欢……
江亦清很快就摆脱尴尬,恢复了淡定。
这天他睡醒,一打开门,修阎果然又哼哧哼哧的在打扫卫生,他忽然觉得女仆装应该很适合对方。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江亦清觉得自己的想法好像越来越变态了。
他轻咳一声,让修阎休息,见对方依旧干的起劲,只能随他去了。
等范无救过来汇报工作的时候,看到这一幕,只觉得心酸极了,这是什么鬼王爆改男保姆吗?
看鬼王大人干的多起劲,一身使不完的牛劲。
“鬼王,您干这些……”范无救目光带着复杂的情绪,还没来得及控诉江天师的压榨,就见鬼王皱眉看着他脚下:“你把地踩脏了!”
范无救低头,果然看到自己脚下一滩黑水,他刚刚从地府过来,路上正好遇到一个逃窜的恶鬼。
那恶鬼恶心的很,钻到下水道里躲起来,他好不容易才把对方抓起来,急匆匆地送到地府后,又连忙赶过来,怕耽误时间,也就没收拾自己。
范无救看了眼原本光可见人的地板,再看自己脚下,片刻后,他任劳任怨地拖地。
结果因为身上一直滴黑水,地板越拖越脏。
在鬼王的死亡视线下,范无救瑟瑟发抖,直接脱了自己的鬼差袍子,就不信了,这次还能滴脏水!
修阎:“……”
他一言难尽地闭上眼睛,看向别处,实在是太辣眼睛了。
好不容易干完,范无救只觉得鬼魂都累的哼哧哼哧的,压抑不住吐槽的欲望:“鬼王,您用不着亲自打扫卫生吧。”
修阎撇了他一眼,垂眸看着范无救带来的东西,一心二用的回答对方:“你懂什么,这叫提高核心竞争力。”
他跟闻修晏,说到底,本质是同一个人,可如今分割成了两道不同的意识,修阎自觉他们不同了。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他们在同一具身体里,所以长相,身材这些没办法争个高低,修阎只能通过这些提高自己的竞争力,现在他的人类还不觉得,等闻修晏那个比他懒的苏醒,自然就能察觉到他的好来了。
范无救忍不住嘴贱:“爱情这东西,不是你好就能赢的。”
在修阎的死亡视线下,范无救终究没顶住,溜了。
修阎被他戳中了痛处,气的不轻。
心里一边盼望着闻修晏赶紧去死,一边更加着急的为鬼骨塑形。
鬼骨如今已经被他切了一部分,剩下的就好办多了,那块小小的,原本不规则的鬼骨,在他的手中拉长,变换形状,最终变成了一个戒圈。
样子看着像金属,却又带着玉的温润,修阎握着戒指,有些紧张的呼出一口气。
鬼王大人并不知道如何把戒指交给喜欢的人,他现在对人类的文化了解,属于半吊子水平。
因此,他只记得给戒指,好像要单膝跪地,因为每个送戒指的视频,都有这个动作,他自然而然的认为,这是必备操作。
于是乎,江亦清原本正盘腿瘫在沙发上看出,就见修阎走到他面前。
江亦清挑眉,仰头看对方:“怎么了?”
修阎太紧张了,以至于表情有些凶,看起来像是要打人。
江亦清:“???”
事实上,修阎正努力思考,是跪哪个腿来着?
江亦清正欲继续问到底怎么了,因为修阎的表情真的像发生了什么大事,结果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修阎忽然朝他双膝跪地。
江亦清:“!!!”干嘛突然行此大礼!
第172章 很守规矩
鬼王大人太紧张了,以至于压根没注意自己的动作有什么不对。
在江亦清震惊不解的目光中,他手颤抖着,如同得了帕金森的患者,举着一枚戒指,递到江亦清面前。
这一瞬间,江亦清想了很多。
求婚?一点预兆都没有啊!他到底该不该答应?答应吧?他还没想好,不答应吧,看修阎的样子,拒绝对方,对方可能真的会碎掉。
江亦清吞了吞口水,其实他想了那么多,也只不过过去了几秒钟的时间而已。
“亦清……你……”修阎紧张无比的开口。
江亦清:要来了要来了。
然后,就听修阎说:“你死后,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江亦清:“……”好不吉利。
他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这是求婚吗?好像不是,还死后在一起,有种两人明天就要双双赴死的感觉。
江亦清闭了闭眼,到底不忍心修阎举着得了帕金森一样的手继续跪在自己面前,他伸手,去拿修阎手里的戒指。
结果戒指被对方捏的特别紧,江亦清用力,硬是没拽动。
江亦清:“……”
他气笑了:“这戒指到底是不是给我的?”
“是。”修阎连忙道,他说完,握住江亦清的手,无比珍惜,且小心翼翼的将戒圈套在对方的无名指上。
然后在那根手指上落下一吻,带着喜悦道:“你戴上它,死后无论去哪里,我都能找到你。”
江亦清:“……”别说了,真的很不吉利。
“你要不……起来吧。”江亦清轻咳一声,提醒他。
修阎对于自己动作上的失误一无所觉,他现在满心欢喜,听到江亦清的话,依言起身,认真的看着江亦清的眼睛:“我很开心。”
江亦清:“……嗯。”
修阎:“……你不开心吗?”
江亦清立刻不忍着了,露出笑容:“哈哈哈,我特别开心……”
修阎松了一口气,也露出一个笑。
江亦清想了想,还是决定,别提醒对方他干了什么,害怕修阎听完后会碎掉。
回过神来,江亦清才来得及欣赏手上的戒圈,纯黑色的戒圈他戴着刚合适,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戒指上反射的光芒,格外的漂亮。
江亦清拇指摸了摸戒圈,问道:“你最近在书房里,不会就是一直在忙着做这个戒指吧?”
“嗯……”修阎注意到江亦清抚摸的动作,耳根发红,那鬼骨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对方这样摸,实在是……
“这是什么材质的,看着还挺好看。”江亦清的审美就是喜欢比较简单的,这个素圈简直是送到了他的心坎里。
“……你喜欢就好。”修阎说。
江亦清见他不说什么材质,自己也看不出来,不过戒圈抹着有些温润,好像来带温度一样,想来材料很珍贵。
原本他还想问对方什么材质,他也想做点别的东西,但现在嘛,他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江亦清收下戒指后,修阎开心了没多少天,情绪又开始紧张起来。
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已经能感觉到,另一道意识开始变得活跃起来,对方可能很快就要醒了。
虽然修阎已经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最近他越发的不想这件事发生,他已经彻底沉迷于这段感情无法自拔。
甚至鬼王大人鬼生第一次感觉到惧怕,他怕某天睡着之后,再醒来,江亦清会用陌生的眼神看他。
光是想想,鬼王大人已经肝胆俱裂了。
于是乎,从某天起,修阎直接停止了睡觉的活动。
其实鬼不用睡觉,但鬼王是个例外,从他隔段时间,就喜欢沉睡几百年的行为来看,他是真喜欢睡觉啊。
但现在,他不睡了!
白天还可以粘着江亦清,等到了晚上就不行了,不睡觉又太无聊,鬼王大人开始变得敬业起来。
没事就去地府巡查。
有些喜欢偷偷欺负鬼的坏鬼,怎么也没想到,他不就是给了一个老鬼一脚吗?然后一转头,就见一个黑漆漆的影子出现在他面前。
他看不清楚对方的脸,可灵魂深处却带着压抑不住的惧怕,吓得这欺负别鬼的鬼当即滑跪,“邦邦”磕头:“大人,大人!您放过我吧!”
他也不知道他为啥要求对方放过自己,虽然鬼界最近开始建立秩序了,但这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欺负弱鬼那是常有的事。
这鬼自以为自己欺负完别的鬼,也遇到了这样的情况。
可惜他不知道,对面是最近自认为即将失恋的鬼王大人,他幽幽道:“你活着的时候,没人教你尊老爱幼吧?”
坏鬼:“……”
谁死了还记得活着的时候的事啊?他觉得这位大人脑袋有毛病,但他不敢说,委屈巴巴的:“我……我现在知道了。”
“但我死的比她早,……她其实才是刚死的年轻鬼。”坏鬼试图解释,就算尊老爱幼,该被尊的也是他啊。
“狡辩!”
坏鬼被教育了一通,要不是鬼哭不出来,他真的当场都要哭了,表示自己再也不欺负别的鬼了。
坏鬼很快才知道,不止他一个鬼遇到了他这样的情况,凡是平时那些喜欢故意搞破坏,霸凌别的鬼的鬼,都遇到了那个黑英,毫无意外,都被教育了一通。
就有鬼偷偷吐槽:“他是不是有点多管闲事了,要不要再让鬼王大人给他个鬼差的职务!”
当然,这话他们只敢偷偷说,怕又被那短管闲事的鬼给听到了。
这事在鬼界传的还挺快,毕竟鬼界现在也是网络时代了,就连范无救他们也听说了这事。
“怪不得最近那些鬼都安分了很多,果然恶鬼还需恶鬼磨。”范无救评价了一句,完全不知道恶鬼就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毕竟谁能想到,某鬼好端端的鬼王不当,跑去当地府“判官”,连一只鬼偷了另一只鬼家人烧给他的媳妇这种事都管呢。
这实在跟鬼王的形象不符。
此时,又熬过了一个无聊的夜晚的修阎眼看江亦清起床的时间到了,心情愉悦的回了家。
他装作刚醒的样子,正准备去隔壁房间找江亦清,结果就见平时这个时候应该在睡觉的人,此时正盘腿坐在沙发上,微微眯着眼睛,一副在深思的表情。
听到动静后,江亦清下意识抬眼,看向修阎。
他这个眼神没什么意思,可奈何修阎自己心虚,瞬间心里变得忐忑起来。
他平时为了不让江亦清发现不对劲,出门时,都是确定对方已经睡着了,回来的时间,也是对方起床之前。
结果,为什么对方今天起来这么早?难道是发现什么了?
鬼王大人告诉自己要淡定,然后手脚僵硬的走到江亦清旁边坐下。
“在……在想什么?”修阎轻咳一声,主动开口。
结果他问完,江亦清半天没说话,鬼王大人越发的不安了,脸色也白了白。
也就是鬼不会出汗,如果会出汗的话,他现在后背一定紧张的冒汗了。
要自己承认吗?可修阎心有不甘,他死活不睡觉,就是为了将可以跟江亦清相处的时间拉长,结果现在反而要提前结束了吗?
江亦清完全不知道修阎脑袋里在挣扎些什么,他只是单纯的在发呆,没有听到对方说话而已。
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看向修阎,皱眉道:“你脸色怎么这么不好?”
修阎看了眼江亦清,心情稍微好了点,因为对方在关心他。
既然还会关心,那是不是说明不是很讨厌?
他呼出一口气:“我在想……你在想什么?”
“我?”江亦清挑眉,叹息道:“没什么,就是昨晚做了个梦。”
修阎的心情立刻从地狱到了人间,对方好像还没发现什么?
他立刻调整表情,问道:“什么梦?”
说起这个梦,江亦清就很无语,因为,他怎么也没想到,始祖他老人家,第一次给他托梦,竟然是让他赶紧恢复直播!
没错,始祖他老人家就是这么说的,还说你看你这么久不直播,也不太好之类的。
他不就一段时间没直播,不至于始祖都出动了吧?
然后江亦清打电话给寒施,终于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从前段时间他停播开始,庙里就陆陆续续有一批奇奇怪怪的香客,他们上完香之后也不走,找到寒施就开始哭。
寒施小朋友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当即就问他们,是遇到什么困难了,结果这些人口径特别统一:“我们没有遇到什么困难,就是最近江大师不直播了,呜呜呜我们吃不好也睡不好,忽然觉得人生也没了意义!”
“是啊是啊,朋友说我现在眼神都变得空洞了,问我是不是遭遇了什么变故。呵呵呵呵也没什么变故,呵呵呵呵……”
“呜呜呜清清要是再不直播,我……我就化成厉鬼,过去找他!你们放心,我一定催他赶紧直播。”
“啊……你的心是好的,但是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江大师他会捉鬼,你们两个遇上,谁害怕谁来不一定呢。”
“呜呜哇哇哇!”
一群成年人冲着一个小孩哭成这样,这场面实在是不多见,就见寒施都惊住了。
有个人还当场往地上一趴,来了一段阴暗扭曲的爬行,把别的正常香客都吓得不轻,直呼:“这里不是庙吗?怎么还会有这种东西,天老爷啊,快收了他吧。”
有眼神不好的更是吓得不轻,大喊:“丧尸,真的有丧尸!快快快,挖了他脑子,看里面是不是有晶核!”
正阴暗扭曲爬行的人:“……”
这群精神看起来就不太正常的人,最终在寒施的安抚下,还是一边哭一边走了。
没办法,寒施看起来就是个小孩子,他们脸皮就算再厚,也没办法继续下去了。
但寒施小朋友显然没想到,送走一波又来一波,反正一天有好几波都是过来找他,让他催江亦清直播的。
听到这里,江亦清有些疑惑:“那这事你怎么不跟我讲?”
寒施理所当然道:“清清哥不直播,肯定是有事要忙,我当然不能催你了。”
听到这里,江亦清感动极了,呜呜呜,寒施是小天使吧!
然后寒施继续不好意思地说:“而且,他们那样我已经习惯了,看多了还挺有趣的。”
江亦清:“……”看把孩子折磨的。
这么一问,他算是知道,为什么始祖会给他托梦让他直播了,感觉始祖应该是也被“骚扰”了。
“哎,原本想多陪你一段时间的。”江亦清说完之后,有些愧疚的看着修阎。
修阎心情轻松了很多,连带着江亦清陪他时间少了这事都让他不那么难受了,鬼王大人很懂事的表示:“没关系,我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江亦清最终还是打开了自己的主页,他压根没敢看下面的留言,发布了一条今晚恢复直播的公告,就立刻退出了登录。
果然,就在一瞬间,后台的留言猛增。
“啊啊啊!死渣男,你还知道想起我们啊!”
“呜呜呜,这次是停播最久的一次吧?”
“果然还是找清朔真人有用,朋友们,下次他再不直播,咱们就去找清朔真人!”
“我已经挥舞着我四十米的大砍刀跑过来了,结果姓江的人呢?!”
“报告楼上,他显然已经溜了。”
“可恶,他还知道心虚啊!等他开播,咱们一定要火力全开,让他感受一下我们的怒火!”
江亦清原本用小号在看,看到这条,他忍不住了,默默登上账号,回复了这条:“那我还是别开播了~”
发完之后,依旧火速下线。
“……哈哈哈,清清我们开玩笑呢,你们看我们有胆子骂你吗?”
“是呀是呀,一家人,怎么还当真了。”
“诸位,你们滑跪的是不是太快了一点?”
“为了看到直播,别说滑跪,我给他磕头都行。”
“楼上……真牛。”
江亦清逗了这群粉丝之后,被迫提前开播的怨气终于好了一些。
当晚,在粉丝们的翘首以盼中,他准时打开了直播间。
刚开播,弹幕还安静了几秒,显然大家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虽然我想骂你,但是看到这张脸,我真的骂不出口啊!”
“楼上姐妹,你太没出息了!咳咳……不过我们整天打工都想休假,清清想休假也是正常的。”
“是啊是啊,你们之前干嘛一直催啊。”
“额……之前你们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今天可算见到前后两副面孔是什么样了。”
江亦清轻咳一声,决定还是说声抱歉:“前段时间陪男朋友去了。”
弹幕:“……”
“你解释还不如不解释!”
“怎么感觉我们这群只能看直播的单身狗被嘲笑了!”
“我不是单身狗。”
“我也不是。”
“+1”
眼看单身的朋友都要哭了,江亦清轻咳一声:“好了,开始今天的连线吧。”
果然,此话一出,大家都安静了很多,专心致志地看今天的直播。
江亦清按照顺序,通过了连线请求。
还和之前一样,屏幕分成了两半,另外一半出现了一个女人,看起来四十多岁,没有化妆,能够清楚的看到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可身上的气质格外的好,莫名就让人觉得她很美。
注意到自己连线成功了,女人微微一笑,冲着江亦清和直播间的观众打了招呼。
弹幕:“啊啊啊!姐姐真美,这种就是自然老去的美吧!”
“希望她今天在江大师的直播间里,别太惨。”
“这话说的,好像之前连线的人的惨,都是因为出现在清清的直播间呢。”
“就是,要怪也不该怪江大师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算了,我还是不说话了。”
女人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她叫安卉,如今是一家企业的高管。
安卉大学毕业后,就进了现在的公司,她是少有的,一直在一个公司干了二十多年的人。
她能力强,领导赏识她,就这么一直晋升,成了如今的高管。
可以说,安卉一直以来,从来没有出现过工作上的失误,可是,就在前段时间,她负责的一个项目报价竟然泄露了,对手公司提前得知了他们的项目报价,最后赢过他们拿了项目。
而这次公司损失了近千万,其实这并不是安卉负责的资金最多的项目,但是,这次的报价泄露,依旧让她心里不安。
公司自然第一时间怀疑内部是不是出了内鬼,开始展开调查。
安卉作为在公司干了二十多年的老人,领导相信她不可能做出这种的事,自然排除了她的嫌疑,可她手底下其他接触过这个项目的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一个个都被停职调查了。
对此,安卉不但没有觉得庆幸,反而有些愧疚。
她觉得这次项目报价泄露,她也有责任,毕竟她是组长,目前迟迟找不到那个内鬼,她的组员们就一直没办法恢复工作,精神压力很大,所以,她想尽快找到那个内鬼。
“我很确定,项目单我除了让组员们接触过之外,没有任何人接触过。”安卉按了按太阳穴:“可是他们每个人,都跟了我不少时间了,我哪个都不愿意怀疑。”
“所以,你确定,内鬼就是你组员中的一个?”江亦清手指点了点桌面,抬眼看安卉。
安卉摇摇头:“我不确定,可是,除了他们,没人接触过这个项目。……或许是什么时候,不小心泄露出去的。”
安卉还准备说什么,书房的门忽然被推开,她皱眉,扭头去看。
只见一个扎着辫子的小女孩手里抱着一个洋娃娃,睁着大眼睛走了进来,奶声奶气道:“安阿姨,你们做什么呀?可以陪珍珍玩吗?”
弹幕:“哇!好可爱的小女孩,是姐姐的女儿吗?”
“不是,没听她叫“安阿姨”吗?应该是朋友的孩子?”
“这小孩长得真可爱,粉雕玉琢的,看起来有七八岁了,这个年纪还奶乎乎的也不多见了。”
“看着跟安姐姐长得不像啊,应该是朋友家的孩子。”
“嗯……这里应该是书房,既然不是自己家,没有敲门就进来,是不是不太礼貌啊?”
“楼上的,人家安姐还没说啥呢,再说,这小孩能在这里自由出入,说不定是安姐允许了呢?”
安卉皱着的眉头微微松了一点,笑着道:“阿姨在忙,珍珍一个人先去玩吧。”
珍珍闻言失落地点点头,爸爸妈妈说,让她多粘着安阿姨一点,这样对方才能喜欢她,可是,安阿姨好像总是很忙的样子。
珍珍抠了抠手里的玩具,依依不舍地离开。
等走到了门口,安卉忽然开口叫住她,珍珍停下脚步,有些欣喜的看向她。
谁知安卉并不是说要跟她玩,而是道:“珍珍,这里是阿姨的书房,以后不要随便进来,知道吗?”
珍珍眼眶立刻就红了,点点头,快步离开了书房。
弹幕:“额……对一个小孩子,说话太重了吧?”
“楼上的,希望过年的时候熊孩子随意进你房间,你还能说出这种话。”
“有些事当然要说清楚,这里可是书房,肯定放了重要的文件,要是随便让进,以后还说得清楚吗?”
“对啊,就算不是故意的,小孩子不小心损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该不该怪她?还不如现在就说清楚。”
“有道理,反正我不喜欢小孩,珍珍看着挺乖的,但骨子里带着没教养。”
“楼上的,说话太难听了吧。”
门外,原本憋着的珍珍,在看到她妈妈时,立刻哇的一声哭了。
珍珍妈当即心疼不已,擦了擦珍珍的眼泪:“哎呦,这是怎么了?不哭不哭。”
珍珍妈带着埋怨的看了眼安卉书房的方向,抱着女儿离开。
书房里,安卉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此时江亦清开口道:“你把项目书应该带回家过吧?”
“带回来过,但基本上都在书房。”安卉道:“家里的阿姨很守规矩,从来不会进我的书房。”
“但除了家里的阿姨,还有人会随意进你的书房,不是吗?”江亦清掐指算了算,说道。
安卉是聪明人,立刻就知道他说的是谁,当即就觉得不可能:“珍珍那孩子才七岁,她怎么可能懂这个?而且,她一直以来都很乖很守规矩……”
江亦清却道:“她进你的书房,是经过过你的允许吗?”
安卉愣了一下,摇摇头。
“如果她真像你说的那么守规矩,就不会不经过同意,进这么重要的地方,毕竟这里是她的妈妈都不允许进的。七岁的孩子,已经懂很多事了。”江亦清说。
珍珍的妈妈,正是家里的阿姨。安卉清楚的记得,自己直播时没说这个。
第173章 狼心狗肺
弹幕:“啊……不会吧?她才七岁啊?”
“楼上的,别把现在的孩子跟咱们以前比,现在的小孩可早熟了。我姐姐的儿子,有些事比我懂得都多,我真的震惊了。”
“是呀,七岁不小了。”
“我不懂,但我相信清清,他什么时候出过错?”
“对,我相信江大师!不过这是我没想到的,我从头到尾,压根就没往那个小孩身上想。也怪不得安也没怀疑过。”
“真的假的,叫过来问问不就知道了,说到底只有七岁,不可能太有心机,随便一问就知道了。”
安卉皱眉:“江大师,既然连线了您,我自然是相信您说的。”
江亦清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不过……,如果真是珍珍,我想知道,她是受了她爸妈的指使吗?”安卉始终不愿意相信,这事会是珍珍做的。
江亦清摇摇头:“她爸妈难道不知道,这种事是犯法的吗?哪里有胆子这么做。”
不等安卉说什么,江亦清继续道:“不过,多少受了她爸妈的影响吧。她爸妈,对你积怨已久啊。”
“怎么会?”这么一说,安卉更没办法接受了:“我待他们不薄……”
江亦清:“安女士,你应该听说过“升米恩斗米仇”。”
你对别人好,别人不一定就会感激你。这就是人性。
“而且,你曾经是不是给他们做出过承诺,哦,应该不是承诺,只是你随口说的一句话,他们当成了承诺。”江亦清道:“现在承诺迟迟没办法实现,他们就更不满了。”
安卉瞬间没话说了,她皱眉,仔细想,实在想不到,自己之前说过什么事,让他们惦记这么久,以至于在珍珍面前开始表达他们的不满。
江亦清:“安女士要是想知道。不如自己去问问?”
安卉点点头,虽然她一时间无法接受,但是,她很快还是冷静下来,她比较理性,现在只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先把珍珍叫来吧。”安卉按了按太阳穴,起身开门,叫珍珍过来。
楼下,珍珍正坐在毯子上玩,听到楼上的动静,立刻起身,快步上楼。
而珍珍妈妈皱了皱眉,一想到女儿受得委屈,就心里难受,但也没拦着珍珍。
珍珍进了书房,乖巧道:“安阿姨。”
安卉走到门口,把门关上,神色复杂的看着珍珍。
她脸色严肃了几分,开口道:“珍珍,阿姨问你一件事。”
珍珍点点头:“阿姨问吧,珍珍一定什么都告诉你!”
以前安卉不觉得,如今看珍珍,除了天真以外,神情还带着几分讨好,这让她皱了皱眉。
才七岁的小孩,就知道这样讨好一个大人了吗?
安卉开口道:“珍珍,你有没有从阿姨这里拿过一份文件。”
怕珍珍听不懂,她还拿着文件做示范:“像这样。”
珍珍到底才七岁的年纪,听到安卉这么问,她脸色立刻变了,连忙摇摇头,结结巴巴道:“没……没有,珍珍不知道!”
安卉将她的神情看在眼里,心情沉了沉,声音也不自觉的变得严厉了许多:“珍珍,你说实话。”
“呜呜呜哇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没有偷拿东西!呜呜呜……”珍珍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就在这时,珍珍妈妈忽然冲了进来,一把抱住大哭的珍珍,把她抱到怀里哄着:“珍珍不哭,妈妈在呢,妈妈在这……”
珍珍立刻把脸埋在妈妈怀里:“呜呜呜妈妈……”
珍珍妈妈一边拍着珍珍哄着,一边带着几分不满地看向安卉:“安姐,珍珍怎么好端端地哭了?我女儿一直很乖的,她要是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你说出来,我教育她。”
这句话,明显是在怪安卉,意思是就算珍珍做错什么,也轮不到安卉教育。
如果是以前,安卉可能觉得珍珍妈妈只是护女心切,现在却感觉不是那回事。
“我有份文件丢了,我只是在问珍珍而已。”安卉还是解释道。
珍珍妈妈皱眉:“文件丢了珍珍怎么会知道,一个小孩子而已,她要文件做什么?安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安卉一直在注意珍珍妈妈的神色,可以确定,对方应该不知道,除非珍珍妈妈的演技已经炉火纯青了。
安卉看了眼珍珍,说道:“这次项目书的报价泄露,公司已经报警了。你们不知道就算了,警察迟早会查出来。”
珍珍妈妈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查就查呗,跟她有什么关系?
谁知道,珍珍听完身体开始发抖,又哭了起来:“呜呜呜珍珍不是故意的,不要抓我不要抓我!”
安卉那话自然是说给珍珍听的,小孩子不管多机灵,人生阅历到底有限,很容易就会相信某些话,觉得警察一定会抓她。
珍珍妈妈一惊,拉着珍珍道:“珍珍,你胡说什么呢?警察怎么会抓你呢?”
“所以,珍珍你把我书房里的东西,给别人了是不是?”安卉不给珍珍妈妈继续说别的的机会,立刻问道。
珍珍被刚刚那样一吓唬,哪里还敢瞒着,当即说了:“是……是一个叔叔,让我拿给他的……”
安卉可以确定,对方肯定是对家公司的人,为了拿到项目报价,对方肯定调查过她,自然也就抓住了珍珍这个漏洞。
要不是今天她连线了江大师,又怎么会想到,这件事会跟一个七岁的小女孩有关系吗?
“他给了你什么好处?”安卉脸色不太好,她心里呕得慌,语气也不自觉的严厉了很多。
“他说,可以让珍珍住大房子,让爸爸妈妈跟珍珍一起住。”珍珍被吓得哭个不停,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说了。
安卉被气笑了,而珍珍妈妈也意识到珍珍犯了大错,连忙求饶:“安姐安姐,珍珍她年纪小,不懂事,她……她不是故意的,我求你,求你放过她吧。”
谁知道一直乖巧的珍珍,见妈妈这么卑躬屈膝地求饶,忽然恶狠狠地看向安卉,很难想象一个七岁的小女孩,会有这么充满恶意的眼神:“你是坏人!欺负爸爸妈妈,欺负珍珍!你是坏蛋!”
珍珍妈妈没想到女儿会突然大喊,瞬间吓了一跳,连忙捂住珍珍的嘴巴,不停的给神情错愕的安卉道歉:“安姐对不起对不起,珍珍年纪小什么都不懂,您别介意……”
说完,她又低头看向珍珍,低声道:“珍珍别胡说,你安阿姨是好人,我们一家人都得感谢她,知道不?”
“坏蛋,大坏蛋!”珍珍嘴上依旧不服气的大声道,像一头愤怒的小兽,龇牙咧嘴的看着安卉。
安卉被她看的直皱眉,这一瞬间,她甚至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珍珍家人的事,否则一个七岁的小孩,怎么就这么恨自己呢?
安卉看向珍珍妈妈:“我虽然不说帮了你们特别多,起码没有做什么值得你们这么恨我的事吧?”
珍珍妈妈脸色发白,嘴巴嗫嚅了半天,才小声道:“是珍珍小,很多事都有误会,她不知道……”
“别拿小做借口,她都七岁了,是好是坏还分得清。”安卉懒得跟一个七岁的小孩计较,她稍微一想就能知道,珍珍有这样的思想,是受了谁的影响。
珍珍妈妈脸色更难看了,低着头没说话。
“妈妈!我要给你报仇!”珍珍大声道:“我要……我要把姓安的赶出这里,让你和爸爸住大房子,让你跟爸爸再也不用低声下气的伺候她!”
说完,不等珍珍妈妈反应过来,又冲着对方大喊:“都怪你,你是坏蛋,凭什么不让我们住大房子!凭什么珍珍不能上好学校!坏蛋,大坏蛋!”
刚刚有些安静的弹幕,瞬间变得异常活跃:“我刚刚就怕安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珍珍家的事,吓得我都没敢说话,结果就这?”
“敢情是家里的保姆嫉妒主人家过得好啊?自己不能有点B数吗?人家请你当保姆,给你发工资,是让你来当大爷的?不让你住大房子就是欺负你?”
“……其实珍珍说到底只是个小孩子,她懂得东西有限,感觉还是受她爸妈的影响。ps:我不是为珍珍解释,就是觉得她爸妈问题更大一些。”
“她爸妈没有问题我都不信,什么样的家庭能教养出这样的女儿啊?”
“吓人,以后别跟家里的保姆走的太近,不然连自己到底干什么的都不知道了。”
“楼上疑似混入有钱人。”
这次安卉不仅有些错愕,更是觉得难以置信,她眉头紧皱的看向珍珍妈妈。
珍珍妈妈一阵心虚,目光躲闪的低头,她知道在这里是干不下去了,语气慌乱道:“安……安姐,这次是珍珍有错,我……我跟我家那个以后不在这里干了。”
她语气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受欺负了。
安卉真的被恶心的够呛,原本她觉得珍珍父母是懂礼貌知分寸的人,怎么也没想到,他们暗地里都想些这些。
她心里憋屈得慌,自然不可能让对方一走了之:“别急,你知道你女儿南珍泄露出去的那份文件,给公司带来了多大的损失吗?上千万的损失。”
珍珍妈妈双腿一软,瞬间跪在地上,嘴里还解释着:“她年纪小……”
安卉笑了,都这种时候了,第一句开口还不是道歉,还是以年纪为借口:“那我只能以公司的名义报警了,你说的对,她年纪小,可以躲过法律的惩罚,但是,公司的那些损失,你们也该照价赔偿。”
珍珍妈妈简直吓死了,那可是一千多万,不是一千多块,把她卖了也不值那么多钱啊。
她心中暗恨,明明安卉知道他们拿不出这么多钱,还要这样逼她,不就是想羞辱他们吗?
她心里这么想,但面上还是哭着求饶:“安姐,是我没教好珍珍,是我错了。求你……看在我们当初帮了你的份上,你就放过我吧!”
珍珍妈妈当初确实帮过安卉,只不过,这么小的事,对方也好意思反复提。
事情很简单,某天安卉出门,发现钱包丢了,她四处找,最终在路边遇到了珍珍妈妈和珍珍。
当时的珍珍妈妈和珍珍在冬季的寒风中,看起来格外的可怜。
珍珍还好,她穿着厚厚的棉衣,虽然不太合身,但至少不那么冷,就是脸和耳朵被冻得通红。
而珍珍妈妈看着就可怜多了,她穿着薄的像纸一样的棉衣,一双手上满是冻疮,看着瘦巴巴的。
安卉看到这一幕就有些惊讶,因为她很久没看过过得这么苦的人。
当时她心中泛起一丝怜悯,但是也没多在意,她能力有限,也帮不了别人,还是先找回她的钱包吧。
结果,不远处的母女看她低着头,一直在地上找着什么,便走过来,小心翼翼道:“大姐,你……是不是丢了什么东西?”
安卉看了眼珍珍妈妈的脸,点头道:“嗯,我在找钱包。”
她看着母女的样子,反应过来,立刻仔细把丢了什么样的钱包说了。
然后珍珍妈妈就露出一个淳朴的笑容,满是冻疮的手拿着钱包递给安卉:“大姐,您看这是不是你的钱包,我也没敢打开看,里面的东西我没动。”
安卉接过钱包,很快就确定确实是她的。
“那就好那就好,大姐我还要去找工作,就先走了。”珍珍妈妈说完,就带着神色懵懂的珍珍要离开。
安卉看了眼瘦巴巴的珍珍妈妈,拦住了对方,问道:“你找什么工作,我认识的人多,说不定可以给你介绍。”
珍珍妈妈眼睛一亮,随后不好意思道:“这……这怎么好意思啊。”
“应该的,我钱包里有特别重要的东西,得亏是你捡到了,我谢谢你也是应该的。”事实上安卉钱包里比较重要的就是身份证,丢了虽然麻烦,但也不至于特别重要,她是不想让珍珍妈妈有心理负担而已。
珍珍妈妈信了她的话,便开口说了,她家里遇到一些困难,公公婆婆都生了重病,把家里的积蓄都掏光了,结果钱花完了,人却没救回来。
没了钱,珍珍妈妈就只能出来找工作了,但是,她一直在家里做全职主妇,照顾老人和小孩,压根没什么技能,找工作的路格外的艰难。
珍珍妈妈道:“我就想着,别的不会,我伺候人还是会的,就想找个保姆的工作,没想到这工作也特别难找,还要什么证什么的。”
听说那个证还需要去培训学习,还要交钱,她哪里有钱和时间去培训啊!而且,当保姆也带不了孩子,她家珍珍也没人照顾。可愁死她了。
安卉听完心里一动,其实她最近也雇个保姆来着,最近她工作越发的忙了,一直吃外面的也不健康。
她问了珍珍妈妈,得知对方简单的饭菜会做,打扫卫生也很麻利,便道:“正好我要雇个保姆,不如你就去我家吧。工资就按市场价来。”
其实以对方的水平,就算低于市场价,也很难找到工作的,安卉明显是在帮她。
珍珍妈妈一阵惊喜,千恩万谢的不停朝安卉鞠躬。
就这样,珍珍妈妈进了安卉家当保姆,因为珍珍没人照顾,经常带着珍珍在家里住。
安卉家里就她一个人,珍珍妈妈每天不怎么忙,还有空接送珍珍放学,这活干起来很轻松。
后来,经过介绍,珍珍爸也来了安家,给安卉当司机,平时不忙的时候,给家里干一些重活什么的。
这一干,就是两年多的时间。安卉自觉当初对方捡到钱包的恩情她早就还完了,而且还还的绰绰有余,所以,珍珍妈妈是怎么有脸提什么“恩情”?
她说有恩情,不过是想让珍珍一家能够安心一点,却没想到对方当了真。
此时珍珍妈妈还在说:“安姐,您不能不记得我的好啊,当初要不是我,你得有多大的麻烦……”
“当初我的钱包里,除了一些零用钱,就只有一张身份证。”安卉打断她的话,继续道:“压根没什么重要的东西,就这么一点点的恩情,我早就还干净了。”
珍珍妈妈一愣,瞬间呜呜呜的哭起来。
珍珍连忙抱住母亲,着急地喊:“妈妈,妈妈你别哭,珍珍保护你呜呜呜,珍珍不让你被欺负……”
珍珍妈妈心疼地把女儿抱进怀里,红着眼睛,神色愤怒地看着安卉:“安姐,你这是要逼死我们全家吗?”
安卉:“……”
“你个骗子!觉得我们一家人耍着好玩吗?”珍珍妈妈愤怒的大声喊着:“骗子,骗子!”
安卉皱眉:“我怎么骗你了?”
珍珍妈妈见她一副完全没有印象的样子,更加生气了:“是你,当初说要认珍珍当干女儿,为什么……为什么你现在又要领养孩子,害得珍珍难过,你就是骗子!”
安卉沉默了,她压根不记得自己当初做过这个承诺,就算说了,也肯定只是在开玩笑。
难道珍珍一家人,连玩笑和认真的话都分不清楚吗?
不仅安卉无语了,连带着网友们也无语了:“不是,她是不是有病啊,就算别人当初确实说了要认她女儿,难道就不能反悔吗?”
“额……这家人的脑回路我已经跟不上了,感觉她说的也不一定是实话。”
“我去,这算盘打的我在我家都听到了,怪不得珍珍说要住大房子什么的,敢情是因为这个,安应该没结婚,没孩子……。这家人不就是冲着别人财产去的吗?”
“还真是,细思极恐啊。”
“之前我只以为是什么狼心狗肺反咬一口的戏码,没想到啊……等安真认了珍珍当女儿,她们家是不是还得谋财害命啊?”
江亦清微微挑眉,没想到珍珍妈妈真的好意思把这种话说出来。
珍珍妈妈现在满心愤怒,她压根没有反思自己是否有问题,只觉得安卉就是在耍他们。
她现在还记得,当初在听到安卉说,想认珍珍当干女儿的时候,她有多欣喜。
平时珍珍妈妈在家里,就喜欢跟珍珍爸爸抱怨,说过来说过去,就是那么几句话。
原本珍珍妈妈刚被雇佣的时候,一个月工资是当时保姆的市场价,可是,过了快两年的时间,她工资一点都没提高,安卉也没提这个事。
不光是她,珍珍爸爸也是一样,工资一直都没变。
她就开始埋怨:“我辛辛苦苦给她打扫家里,每天给她做饭,结果都这么久了,工资都没变,别人工资不停地涨,物价也在涨,就是不给我涨工资。”
珍珍爸爸被她说的有些烦:“我觉得现在挺好的,别人工资是高,但是没咱们清闲啊。”
珍珍妈妈一听,就生气了:“你看看我们一天天过得是什么日子!你还想着清闲清闲,现在我们一天天伺候别人,你难道想让珍珍以后也跟我们一样,去伺候人吗?”
“你这话说的,我们是出去工作,又不是卖身给奴隶主了,珍珍还能成了别人家的家奴不成?”珍珍爸爸很无语,也不知道她一天天在想些什么。
谁知道,珍珍妈妈直接“哇”的一声哭了:“呜呜呜,我就是想些,你看看安卉,一天天住在那么好的房子里,我们呢?住的这多少年前的安置房,破破烂烂的,我也不是自己想享受,我就是觉得咱们珍珍命太苦了,生到了咱们家。”
珍珍爸爸听的心烦:“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咱们就是没本事买那么好的房子,你不行就带着珍珍改嫁去吧!”
“你胡说什么!”珍珍妈妈抹了抹眼泪:“我就是觉得我们这么辛苦,你一天天给安卉搬那么重的东西,结果工资一点都不涨,我心疼你,也心疼珍珍啊。”
珍珍爸爸皱眉:“那不行你去找安卉,让她去给你涨工资去吧,看她愿不愿意。”
珍珍妈妈嘴上说:“我回头就跟她提。”
但是珍珍爸爸清楚,对方压根就没胆子提这个。
果然,这事一直没有动静,直到有一天,珍珍妈妈开心地过来找他,嘴里还哼着歌,一看到珍珍爸爸就立刻道:“今天有个大好事,你猜怎么着?”
珍珍爸爸正准备开车出门去送安卉上班,闻言随口问:“什么事?”
珍珍妈妈压低声音道:“安姐说,想认我们珍珍当干女儿呢,以后珍珍的好日子,要来了!可算不用跟着我们受苦了。”
珍珍爸爸张了张嘴,到底没忍心打破她的幻想。
第174章 娃娃脏了
事实上,安卉当时真的是看着珍珍可爱又乖,开玩笑的说:“哎呀,珍珍这么可爱,我都想认她当干女儿呢?”
原本在一旁擦桌子的珍珍妈妈动作一顿,心里一喜,连忙道:“珍珍也特别喜欢你,要是能认你当干妈,她肯定可开心了。”
说完,还问珍珍:“珍珍,妈妈说的对不对啊?”
珍珍其实并不喜欢安卉,她听过很多次爸爸妈妈说安卉坏,才不想认这个坏蛋当她的妈妈。
但是她从小就懂得看大人的眼色,在妈妈的眼神示意下,她只好装作一脸欣喜的说:“对,珍珍最喜欢安阿姨了!”
珍珍妈妈欣喜于珍珍的机灵,伸手揉了揉珍珍的头发,压根没注意到安卉脸上一闪而过的尴尬。
安卉真的只是随口一说而已,也没想到珍珍妈妈会这么认真地说,搞得她有些下不来台。
其实认了珍珍当干女儿也没什么,毕竟珍珍确实挺可爱的,可是,珍珍妈妈这样,弄得她心里有些不舒服。
安卉干脆笑着道:“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随便定下来?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正常人都能听出来这只是托词而已,笑一笑就过去了,可珍珍妈妈却当了真,心想确实,她女儿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认别人当干妈。
她听说认干妈起码要拿一些礼吧,安卉不说准备什么大礼,最少也得给她女儿包一个大红包才行。
就这样,珍珍妈妈就把认干妈这事记在了心里,在家里总要念叨一句:“以后咱们珍珍可算是能过上好日子了。”
珍珍爸爸忍不住打击她:“不说人家是不是真的要认珍珍当干女儿,就算是真的,她到底不是珍珍的亲妈,珍珍以后还能靠她不成?”
珍珍爸爸想说,珍珍以后肯定还是靠她亲爸妈,但他到底没说,因为他知道自己这样一说,珍珍妈妈又会趁机念叨他没本事。
“不靠她?不靠她认她当干妈干嘛?”珍珍妈妈理直气壮道:“起码珍珍遇到一点事情,她这个做干妈的也得帮忙吧?”
说着,她又道:“再说了,安卉她到现在也没结婚,连个孩子都没有,她想认咱们珍珍当干女儿是为什么,我还能不清楚吗?以后她老了,可是要靠我们珍珍的,现在不对珍珍好一点,以后别想珍珍给她养老!”
珍珍爸爸无语了:“人家那么有钱,还用得着操心养老的事?”
“钱钱钱,你以为钱是万能的不成?”珍珍妈妈明明自己爱钱,却反过来指责珍珍爸爸:“钱什么都能买到,就是买不到亲情,自己的干女儿跟别的外人能一样吗?”
珍珍爸爸:“……”神经病吧。
不知道的,还以为安卉真认了珍珍当女儿。
“行了,在孩子面前别说这些了。”珍珍爸爸皱眉看了眼若有所思的珍珍。
珍珍妈妈闻言揉了揉珍珍的头,还颇为骄傲道:“我们珍珍懂得多才好呢,省的以后被别人骗了!是不是啊珍珍。”
珍珍连忙点点头:“妈妈说的对。”
珍珍爸爸对于她这种教育方式实在不敢苟同,但是也懒得管,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咱们之前看的那个小学,我觉得可以考虑考虑了。”珍珍妈妈忽然开口道。
珍珍爸爸皱眉,前段时间,珍珍妈妈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说想把女儿送进某个小学。
这个小学的小孩非富即贵,教育资源也特别好,当然,学费也特别高,一学期五万。
一年下来也需要十多万,他们两个人的工资加起来,每个月有两万多,其实咬咬牙也不是不能送。
但珍珍爸爸还是劝:“咱们家跟人家能上那个小学的家庭差的太远了,你就别想了。”
珍珍妈妈一听就不乐意了:“正因为咱们没本事,才要给珍珍更好的环境!你想想,珍珍在那样的环境里,多认识几个朋友,以后也多条出路。而且人家的教学资源也好,你知道那个特别厉害的老师,就在那个学校教书……”
珍珍爸爸不想说话,一个小学而已,至于这样吗?如果是高中,他还愿意……
他记得以前珍珍妈妈不是这样的,怎么现在什么都要下意识攀比一下?
最终,他被闹得没办法了,只好点头答应了这件事。
但是,最后珍珍也没去得了这个学校,因为人家不光学费贵,还需要靠关系才能进去。
那天珍珍妈妈回来把那所小学骂了个遍,眼看没办法把珍珍送进去了,只能歇了心思。
现在得知安卉想认珍珍当干女儿,她的心思又冒出来了:“咱们没关系,把珍珍送进去,但安卉肯定有啊,我去问问她,以后她可是咱们珍珍的干妈,她可不能不管!”
珍珍爸爸懒得管,随她折腾吧。
反正他一开口,珍珍妈妈就要说:“你现在的工作都是靠我才有的,你还好意思说我!”
这话他听多了,也没什么好反驳的。
就这样,珍珍妈妈还真找到了安卉,拜托她帮珍珍上这个小学。
安卉也没多想,帮她打听了这个学校,得知了这个学校的情况后,劝她:“我倒是可以给你找关系……”
没等珍珍妈妈开心呢,就听到安卉继续说:“但是,我不建议你把孩子送进去。”
“为……为什么?”珍珍妈妈有些傻眼。
安卉认真跟她说:“先不说,这个学费负担有多重,这个学校的小孩,隔段时间就要去研学一次,一次就是大几千上万的花费,虽说学费就十来万,但是一年其他的加起来,没个二十万下不来。”
“我没想到……这么多。”珍珍妈妈愣住了,十几万他们咬咬牙还能掏出来,二十万,除非他们不吃不喝。
“还有其他的隐形消费。”安卉作为给他们发工资的人,自然知道他们的情况:“要去这个学校,孩子的穿着不能太差吧?不然会被瞧不起。还有,这种学校的老师,也有见人下菜碟的,他们会根据父母的职业,区别对待孩子。与其这样,不如送孩子去普通学校,这环境实在不适合珍珍。”
说实在的,安卉是真心在给珍珍妈妈建议,毕竟她还是很喜欢珍珍的,不希望这个可爱的小女孩会在学校受委屈。
而且,如今的社会就是这么现实,如果你日常生活接触的都是普通人也还好,但你闯入跟你不是同样一个阶层的圈子,即便被欺负了,也只能吃个哑巴亏。
安卉虽然有点人脉,但是,她自认是个普通人,她可以帮珍珍去这个学校上学,可后面的,她就帮不了了。
再说,如今只是上小学而已,没必要花费这么大的代价,把孩子送进去。
安卉说的诚恳,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会相信她说的话,可珍珍妈妈心里却泛起嘀咕:说了这么多,别是不想帮忙吧?
虽然她听到上这个学校,一年起码花费二十万的时候,她已经有些不想去了,可当安卉说不忙的时候,她还是非常不爽。
但珍珍妈妈也不是特别蠢,起码面上她没有表露出来,笑着道:“是我想的简单了,哎,原本想让孩子去更好的环境学习的,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讲究。”
她揉了揉珍珍的头,叹息道:“是我和她爸没本事,给不了她更好的教育。”
安卉没办法接话,这话她怎么听怎么觉得不舒服,但又说不出哪里不舒服,只能笑了笑。
她看珍珍妈妈实在难过,想了想道:“这样的学校我不建议你,但教育资源好一些的,我倒是可以让珍珍去,你看要不要送珍珍去?”
珍珍妈妈心里不满,她女儿应该去最好的学校,而不是这种退而求其次的地方!
于是她笑了笑道:“哎,不用了,她现在的学校也挺好的,转了学校,还要认识新的同学,我怕她不适应。”
安卉点点头,觉得也有道理,就没多问。
她压根不知道,当天晚上,珍珍妈妈一回到自己家里,就气冲冲地骂人:“这么一点小忙都不愿意帮,就这还想当珍珍的干妈!等着吧,到时候她要是说这个事,我第一个不同意!”
珍珍爸爸已经习惯了,但还是忍不住道:“我看她要是真提了这个事,你早忘了刚刚说的话。”
珍珍妈妈本来就在气头上,当即对着珍珍爸爸又抓又挠,两人骂作一团,丝毫没有顾忌一旁的珍珍。
而珍珍看着爸爸妈妈,握紧拳头,她知道,爸爸妈妈吵架,都是那个坏蛋的错,每次妈妈从坏蛋那里回来,都要跟爸爸吵架!
她简直太恨那个坏蛋了!
但是珍珍心里恨安卉,却不能表现出来,因为妈妈特意交代她:“你以后在安卉面前,要乖一点可爱一点,要好好表现自己,知道吗?”
珍珍虽然不喜欢安卉,但是既然妈妈这样说了,她就只能听话。
珍珍妈妈这样,无非是想让安卉快点认珍珍当干女儿。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后来安卉就再也没提过这事,她有心想问,又觉得不好意思开口,只能每天一看到安卉就觉得特别憋屈。
然而,没想到安卉认珍珍当干女儿的事还没着落呢,她就偶然间听说,安卉要从孤儿院领养一个孩子。
珍珍妈妈当即就气的不轻,不是说好的认他们珍珍当干女儿吗?现在又要领养孩子,根本就是耍着他们玩!
珍珍爸爸听说了这事,见妻子气成这样,摇摇头,认真给她分析:“你自己想想,人家没结婚,也没孩子,就算想认孩子,肯定优先找没父母的。咱们珍珍父母健全,就算认也只是个干女儿,到底没有真正的孩子亲。”
“那孤儿院的孩子就是好的吗?一个个被抛弃的,能是些什么好东西!”珍珍妈妈已经气的口不择言了:“她要是真领养一个,就别想认珍珍当干女儿了!”
珍珍爸爸无语:“人家一直没提这事,意思不就是很明显了吗?之前怕就是随口一说,你个傻子还当真了?”
“滚啊!我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我们珍珍!我就是想让珍珍过上更好的生活,我有错吗?!”珍珍妈妈一通胡搅蛮缠,别人还没哭呢,她自己先委屈地哭了。
珍珍一见到妈妈哭了,立刻跑过来抱住妈妈,也跟着哭起来:“呜呜呜妈妈,……打坏蛋,珍珍要给妈妈打坏蛋,坏蛋欺负妈妈呜呜呜……”
珍珍妈妈听到这话,不但没有劝珍珍,反而点点头:“对,安卉就不是个东西,肯定是觉得我们好欺负,就会欺负我们!”
珍珍妈妈:“凭什么,凭什么她能住那么好的房子,我们珍珍就只能住这里,我不服气!”
珍珍爸爸皱眉:“你就教吧,孩子迟早被你教出问题!”
珍珍妈妈瞪他一眼:“我说的有错吗?!我说的是事实!都是你没本事!”
又来了又来了。珍珍爸爸无语,他算是看明白了,妻子口口声声说,心疼珍珍,想让珍珍住好房子。
但小孩子懂什么,小孩子只要跟爸爸妈妈住一起就是快乐的,而真正有歪心思的是大人!
真正想住大房子的,根本不是珍珍。
自此之后,珍珍妈妈就对安卉怀恨在心,一有机会,就在珍珍耳边骂对方。
珍珍虽然已经七岁了,有自己的是非观,但长期被母亲灌输这样的思想,她很容易就相信了母亲的话。
恰好有一天,有个女人找到珍珍,问了珍珍很多关于安卉的问题,珍珍当然知道有些话不能说,而且,这女人看着像是坏人,但是她讨厌安卉,就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知道的说了。
不过小孩子,知道的东西到底有限,但对方知道了真真可以进安卉书房的事,本来想着,要怎么哄着对方帮自己,谁知道珍珍听说了以后,任何要求都没提,就要帮她。
珍珍心里想着,只要能让安卉坏蛋生气,帮妈妈报仇,她什么都愿意做!
就这样,在安卉一无所觉的时候,被珍珍泄露了项目报价。
她也没想到,毕竟谁会对一个这么小的孩子有所防备呢?
——
安卉对于珍珍妈妈理直气壮的指责,只觉得啼笑皆非:“我耍你?张秋荷我问你,从我雇你那天起,我有哪里对不住你的?你觉得我是那样的人吗?”
珍珍妈妈,也就是张秋荷抹了把泪,嘴上不说话,显然是不认同安卉的话。
“我雇你做家里的保姆,给你以及给你丈夫一份工作,已经够仁至义尽了。”安卉说。
“什么叫你给我们一份工作,难道我没有辛辛苦苦地干活吗?安姐,你这话说的,就好像我白拿了你的钱一样。”张秋荷理直气壮,她觉得自己付出了劳动,压根不需要感激安卉。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安卉难以置信,她现在还记得,第一次见张秋荷,对方是多么的淳朴,她现在还记得对方当时的样子,所以,她才会一心软,让对方来家里做保姆。
其实按照安卉的性格,她请保姆肯定要请一个专业的,而张秋荷没有经过系统培训,还带着一个孩子,怎么样也不该被她选择才对。
可偏偏这么简单的到底,张秋荷就是不懂。看着对方的样子,她有些无话可说了。
弹幕:“我真服了,算是看到现实中的白眼狼了,原来这种人真的存在啊。”
“最可怕的是,她有自己的一套逻辑,旁人根本没办法说通她,她觉得自己就是对的。”
“果然,请保姆还是要找靠谱的公司做背调,毕竟是每天接触的人,就她这样,我都害怕她哪天偷偷下毒。”
“绝了,看的我血压飙升,她可能觉得自己的劳动带来的价值,远远高于安给她开的工资吧?”
“偷偷下毒倒是不至于,这种人就是蔫坏,她做的菜,真的有人敢吃吗?”
别说网友们了,就是江亦清也看的血压飙升,喝了口茶才平复了一点心情。
安卉呼出一口气,正欲说什么,珍珍爸爸急匆匆地赶过来,尴尬地看了眼安卉:“安姐,这……出什么事了?”
“行了,我不想多说了。”安卉道:“你们把这个月的工资领了,收拾东西,离开吧。”
原本安卉还觉得他们一家可怜,思考自己到底要不要把这件事上报公司,让公司起诉他们一家……
她本来想偷偷瞒下来,就说自己不小心泄露了项目书,现在看来,她还是实话实说吧。
安卉虽然心地善良,但又不是包子,别人都这样了,她还以德报怨。
“咋……咋还要我们走啊。”珍珍爸爸本以为就是有什么小事,说清楚就过去了,毕竟安卉向来是个大方的雇主,很少跟他们计较。
不过,他看了眼珍珍妈妈的表情,以及珍珍恶狠狠地盯着安卉的样子,就明白了,这怕不是小事。
“走就走!她让咱们走咱们就走呗!用得着在她这里求爷爷告奶奶的!”张秋荷其实心里有些害怕,但是她知道,现在求安卉也没用,于是嘴硬道:“我们有手有脚,在哪里找不到工作?在她这里,工资那么低,要不是惦记着她之前给了咱们一份工作,我早就想走了!现在正好!”
珍珍爸爸都差点被气笑了,这个蠢娘们,离开了这里,他们去哪里找这么好的工作?!
虽然安卉给的工资,是比有的保姆低一点,但张秋荷只看到了表面,却没看到,别人拿高工资的保姆,不说样样全能,起码也掌握了好几种技能。
人家会做好几种菜系,卫生打扫的的又干净又快,而且是住家保姆。
而张秋荷呢?她做饭也就一般,胜在干净,而且说是住家保姆,但其实一到晚上,她就会带着珍珍回家。
就这,工资还想跟别人比,简直自不量力。
还有就是他,他每天就接安卉上下班,平时家里有比较重的快递,或者其他东西,搬一下,工作轻松的很,就这,工资都给了他一万。
珍珍爸爸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知道他占了大便宜了。
他之前之所以没有劝张秋荷,没有说这些,一来是说了也没用,二来,他心里也抱着隐秘的希望。
当初张秋荷不就给他们两个找到这么好的工作了吗?说不定对方这么一闹,他们就真的涨工资了呢?
反正没人会嫌钱多。
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张秋荷这么蠢,竟然直接把工作给弄丢了,现在还说出这种话,简直没救了。
网友们也看笑了:“就她这样,不知道好歹的,我就不信能找到个好工作,还带个孩子,谁请保姆还愿意对方带个小的啊。”
“这种人,就是对自己的认知不够清楚,迟早栽个跟头。”
“太好了,你赶紧混蛋,去找你的好工作吧!”
“不行不行,可不能让她祸害别人家,我得把她这张脸截图下来,发到我们小区群里,让大家避雷。”
“第一次庆幸自己很穷,请不起保姆,也不会请到这种人哈哈哈……”
“真的,看的我浑身冒汗毛都立起来了,确实得让他们离开,要不然谁知道这女的会做出什么事。哎,善良的人总是被辜负。”
其实张秋荷心里不怎么开心,这并不是她想要的结果,但她只能离开了。心里憋着气,她就不信了,离了安卉,她还找不到更好的了!
要说这里面最开心的,就数珍珍了,到底是小孩子,什么事都不懂,心里还想着,离开这个坏蛋的家里,他们肯定能过更好的生活了!
“妈妈,太好了,以后就没人欺负你了!”珍珍没忍住蹦蹦跳跳地说。
张秋荷闻言看了眼安卉,见对方没说话,低下头当没听到。
张秋荷不怎么经常住这里,东西并不多,而珍珍爸爸也没东西,很快就收拾好了,他们带着珍珍离开。
珍珍指了指不远处的娃娃,着急道:“妈妈,我的娃娃还没带!”
张秋荷看到那个娃娃,心里闪过一丝尴尬,因为那是安卉在珍珍过生日的时候送的。
一个丑兮兮的娃娃,对方也拿得出手,张秋荷这么想着,拉着珍珍道:“不要了,妈妈回头给你买个新的。”
珍珍虽然心中有些不舍,但是还是点点头,他们离开了坏蛋,终于可以过上开心的生活了。
等这一家三口离开,安卉看了眼沙发上的娃娃,走过去拿起来,毫不犹豫的丢进了垃圾桶。
娃娃虽然可爱,但已经脏了,还是丢了吧。
第175章 痴心妄想
张秋荷被辞退后没两天,就开始出去找工作了,倒不是说她勤快,就是心里憋着一股气,想向安卉证明,自己压根不用对方施舍工作,她靠着自己,就可以找到更好的!
仿佛这样就能证明,自己不欠安卉的。
然而,找工作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连续好几天,她四处碰壁,她又遇到了一个当初她刚出来找工作时,遇到的问题。
——没有证。
这两年经济也不好了,不管哪一行都在走下坡路,做保姆的也一样,要求比她之前还更加严格了。
而且工资也低的惊人,这么低的工资,也不愿意要她。
起初张秋荷不愿意相信,觉得这些人骗她,可连续问了好几家,她终于明白过来,这就是事实。
可她想不通,之前她认识的那些保姆,明明一个个都说工资高的很,她认识一个五十多岁的保姆,人家一个月工资五万!而且人家的雇主,还给她儿子也找了一个工作。
这种话听多了,张秋荷严重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可她压根没想过,人家那个保姆,从二十多岁的时候,就一直在雇主家干了,雇主几乎是她看着长大的,情分在那里。
而且人家不光承担着保姆的责任,还同时兼具了管家的职责,最重要的是,人家做饭还特别好吃,怎么可能是普通保姆能比的。
张秋荷当时压根没仔细问,只记得对方高昂的工资了。
就这样四处碰壁了一段时间,心态一直很高傲的张秋荷,彻底认清了现实,决定考证了。
心里还想着,说不定考证之后,她就能找到好工作了。
谁知道,辛辛苦苦跟着培训学习了一段时间,考了各种证,花了不少钱,结果张秋荷依旧找不到工作。
此时她已经隐隐有些后悔了,她就不应该跟安卉撕破脸,要是跟对方好好说,说不定安卉还愿意给她涨工资呢。
因为她这段时间忙,家里自然顾不上,不过珍珍爸爸一直没找工作,倒是能照顾家里。
结果,她一回到家里,就发现乱糟糟的,女儿头发也是胡乱一扎,脸脏兮兮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没洗过。
原本可爱的小女孩,现在变得邋里邋遢的。
张秋荷一直以来,最得意的就是自己拥有这么可爱的一个女儿,看女儿被照顾成这样,瞬间气的不轻。
加上她本来心里就有气,回家又开始跟珍珍爸爸吵。
结果这次一向让着她的珍珍爸爸,一反常态地骂她:“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这个蠢娘们!我们现在还在安卉家里干的好好的!”
“怎么,你还惦记着安卉那个妖精不成!”张秋荷又开始无理取闹,哭喊着说肯定是安卉勾引他了:“我就说她怎么一直不结婚,原来就喜欢勾搭有妇之夫!”
“你有病吧!”珍珍爸爸气不过,直接扇了张秋荷一巴掌:“你现在脑子越来越有问题了!”
“你敢打我,我跟你拼了!”张秋荷先是难以置信,随后直接扑上去对着珍珍爸爸又抓又挠。
珍珍在一旁看的瑟瑟发抖,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她不明白,为什么爸爸妈妈从坏蛋家离开后,还是不开心,甚至打起来了。
而且,这才没多久,珍珍就感觉家里没有那么多好吃的了,她现在嘴馋给爸爸要好吃的,爸爸也不给她买。
事实上,之前张秋荷在安卉家里工作,即便工资让她不满意,但是福利是特别好的。
家里来客人,送安卉的那些东西,吃的安卉吃不了多少,基本上都是让张秋荷拿回家了。
而珍珍吃的那些,自然都是从安卉家拿的。
真不是珍珍爸爸舍不得买,那些东西都太贵了,现在他们两个都没有工作,坐吃山空,怎么可能买一袋动不动就大几百的零食?
但是珍珍不明白这些,她越想越难过,哭的更凶了,可爸爸妈妈压根顾不上她。
——
张秋荷一直找不到工作,只能在家里等消息,她在家,珍珍倒是过得好了一些,起码脸洗的干干净净,头发也有人梳了。
虽然妈妈总是皱眉念念叨叨的,不知道在骂谁,但是珍珍已经习惯了,倒没多大的感觉。
这天,珍珍犹犹豫豫地提醒张秋荷:“妈妈,我的娃娃,……你答应给我买的。”
张秋荷被她一提醒,倒是想起来了,虽然现在家里过得不好,但她对珍珍还是有疼爱的,想着最多几十块钱的娃娃,孩子想要就买吧。
于是乎,张秋荷就带着珍珍,到了一家玩偶店,珍珍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娃娃,开心的指给母亲看:“妈妈,就是那个,我的娃娃!”
张秋荷想着娃娃不可能多贵,也没看价格,直接拿下来去付账。
结果就听店员说:“女士,一共三千九百九。”
张秋荷愣住了,瞬间惊叫一声:“一个破娃娃这么贵!你怎么不去抢!”
店员心道神经病吧,但还是笑着说:“不好意思,官方定价,我们店里都是正版呢,您去别的店里看看,都是同样的价格。”
张秋荷傻眼,她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娃娃竟然这么贵,她之前还看不上安卉送的礼物,觉得掉价……,想到这里,心里一阵难受。
明明对方随便送个娃娃都这么贵,却不愿意给她涨工资,如果对方给她涨工资的话,她又怎么会心里不满呢?反正说来说去,张秋荷就是不承认自己有错。
“妈妈……”珍珍拽了拽发呆的张秋荷的袖子,细声细气的叫她。
张秋荷看了眼娃娃,咬了咬牙:“珍珍乖,听话,咱们不要了。”
“呜呜呜可是妈妈答应珍珍的……”珍珍是真喜欢这个娃娃,以至于难得哭着跟张秋荷闹起来。
但是,这要是百来块钱也就算了,张秋荷咬咬牙也能买,问题是好几千呢,她吃肉都不知道能吃多久,买个布做的娃娃?
可女儿哭成这样,她又不忍心,只好哄着:“好好好,妈妈带你去别的地方买,这就是个黑店,专门坑人……”
说完,还意有所指的看了店员一眼。
店员:“……”怎么什么人都有?
珍珍依依不舍地看了眼那个娃娃,七岁的年纪,已经懂得三千多块钱是很多很多,可她还是忍不住想,明明妈妈说安阿姨是坏蛋,可对方为什么还会送她这么贵的娃娃?
张秋荷倒是说话算数,说要给珍珍买一样的娃娃,她还真找到一家店有卖的,这次她付款前还谨慎地问多少钱,得知只有几十块钱,她瞬间松了一口气。
嘴里嘟囔:“我就说,一个娃娃而已,怎么可能那么贵,现在的店,就会坑人!”
说完,看向沉默不语的珍珍,说道:“看到没有,妈妈说给你买就给你买!”
珍珍却没有说话,看了眼张秋荷手里的娃娃,撇了撇嘴,即便她也能看出来,这个娃娃跟她的娃娃完全不一样,这个娃娃嘴巴都是歪的,眼睛看起来也很奇怪。
张秋荷其实也看出来了,但是她觉得这没什么,能把小孩子哄好就行。
最终,珍珍手里多了一个歪嘴巴的娃娃,但是她一点都不喜欢。
她忍不住想,要是离开坏蛋家里之前,把她的娃娃带回来就好了。
但她最近什么都不敢说,因为爸爸妈妈心情好像更不好了,一言不合就开始吵架。
也不怪张秋荷这么暴躁,她问了那么多家招保姆的,那些人都说让她等通知,可过了这么久,一点消息都没有,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显然是人家没看上她呗。
眼看着都一个多月的时间了,她连个工作都找不到,她怎么可能不暴躁。
更让她生气的是,她一直催珍珍爸爸找工作,结果对方躺在家里一动不动的,说自己要休息一段时间。
气的张秋荷破口大骂:“你自己好好看看,咱们整整一个月都没有进账了,还不出去工作,等着喝西北风啊!”
珍珍爸爸最近脾气也不怎么好,当即就嘲讽道:“我丢了工作到底怪谁?你还有脸说我?要不是你,老子现在还舒舒服服的做着月薪上万的工作!”
张秋荷气的想骂人,但是又无话可说,只能又怪起安卉:“你说说她怎么那么小气,一点情分都不顾,直接就把咱们开除了!”
“你不是说,你随随便便就能找个比之前工资高的工作吗?你去找啊?”珍珍爸爸心情不爽,一开口就往张秋荷心上戳。
张秋荷瞪了他一眼,却没敢说什么,不然两人又得打起来。
“大不了我去找别的工作,我就不信了,听人家说进厂打工工资也很高,我才不到四十岁,要是进厂人家肯定愿意要!”张秋荷这话也不知道是说给珍珍爸爸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说完之后,她的心情总算轻松了一些。
她说完,看了眼珍珍爸爸:“你明天跟我一起去厂里找工作!”
珍珍爸爸有些不情愿,他已经习惯了干轻松的活,现在进厂干活,累就不说了,还没有之前工资高,他实在接受不了。
但是他也知道,如果不赶紧找工作,他们就得坐吃山空,只能不情不愿的答应了。
珍珍在一旁听着,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太好了,爸爸妈妈应该很快就能找到工作了。
这次远离了坏蛋,爸爸妈妈又有了工作,他们肯定就不吵架,也可以继续过跟之前一样的生活了。
珍珍认为,为什么远离了坏蛋,他们依旧过得不好呢?肯定是因为爸爸妈妈还没有找到工作,等找到工作之后就好了。
抱着这样的希望,珍珍第二天得知爸爸妈妈可以进厂之后,显得很开心,她早就过够这样的生活了!
然而,现实跟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进厂打工的工作强度,跟在安卉家里完全不一样,珍珍第一天放学的时候,等了半天都没人接她。
一直到晚上,张秋荷才急匆匆地赶来,张秋荷一只手红肿着,神色疲惫,珍珍自然注意到了,但她没敢问,她觉得自己问的话,妈妈一定会生气。
等回到家里,张秋荷把从厂里打包的饭菜拿出来,这是珍珍的晚饭。
珍珍原本看到妈妈带着吃的,还挺开心的,因为之前在安卉家,张秋荷也总是带特别好吃的东西给她。
可等打开袋子,她看到里面成了一坨,让人毫无胃口的饭菜,瞬间大失所望,她不想吃,就故意说:“妈妈,这是给隔壁家小白的吗?”
小白是隔壁家养的一条狗。
张秋荷闻言皱眉,因为她今天吃的也是这个,当即道:“胡说什么呢?小小年纪就会骂人了?快吃饭,吃完写作业睡觉去。”
珍珍撇了撇嘴,小声道:“我不想吃这个。”
张秋荷今天累了一天,她依旧很久没有这么累过了,听到这话,原本压抑的怒火瞬间冒上来了:“不吃这个?不吃这个你想吃啥!啊?你告诉我你想吃啥?我辛辛苦苦干了一天的活,累死累活的还惦记着接你,你还挑三拣四的,有没有良心!”
珍珍愣住了,因为妈妈很少这个吼她,当然,也是因为之前除了张秋荷没事找事以外,他们过得很顺心,珍珍也显得很乖巧。
这次珍珍因为饭菜实在没胃口,“叛逆”了一次,没想到会被妈妈这样说。
她瞬间就哭了,张秋荷看着女儿这样,心里一阵后悔,她到底还是心疼女儿的,抱着珍珍也哭起来:“是妈没本事,妈给不了你更好的生活……”
“呜呜呜妈妈,我们去找安阿姨吧。”珍珍这时候,也不叫安卉‘坏蛋’了。
张秋荷闻言有一瞬间的心动,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以后别说这话了。”
她知道,之前已经彻底把安卉得罪了,就算去找对方,也没有用。
可珍珍却不这么觉得,她心里已经开始惦记这件事了,她还记得幼儿园到安卉家里的路线……
最终珍珍哭了一通,到底没有吃张秋荷从厂里带回来的饭菜,张秋荷给她简单做了点,虽然没有很好吃,但起码能接受了。
而珍珍此时压根尝不出来嘴里是什么滋味,她心里只惦记着,要找安卉。
她要找到安阿姨,主动承认自己错了,安阿姨原谅她,到时候爸爸妈妈又可以去安阿姨那里工作了。
这次她再也不想要大房子了,只要还和以前一样就好。
恰巧这时候,张秋荷愧疚道:“珍珍啊,以后妈妈都得天黑了才能接你了,你乖乖在学校里呆着,把作业做完了妈妈就来了。”
珍珍闻言眼睛一亮,正好可以趁妈妈没有去接她,去找安阿姨!
于是珍珍没有任何抗拒,开开心心的答应了。张秋荷不知道女儿的心思,还颇为心酸的觉得女儿太懂事了。
第二天放学以后,珍珍果然没有看到妈妈在校门口等她。
她瞬间开心起来,就要去找安卉,结果被老师拦住了。
小学老师都会带着学生在门口等,见到一个家长,给一个孩子,今天负责珍珍的老师没有看到珍珍的家长,自然不会让她离开。
“珍珍,你不可以乱跑哦,和老师在这里等爸爸妈妈过来。”老师温声道。
珍珍急了,这怎么行?她还要去找安阿姨呢!
想到这里,她眼珠子转了转:“老师,我妈妈昨天跟我说好了,她在前面的路口等我,我直接过去就好。”
老师虽然觉得珍珍这么乖的孩子不可能撒谎,但还是打了通电话确认,结果电话没打通。
“我妈妈手机没电了。”珍珍撒谎说,然后不等老师反应过来,就急急忙忙跑了:“老师再见!”
老实来不及去追她,眼看她消失在人群里,想着珍珍应该不会撒谎,就没再追。
而珍珍按照记忆,去安卉家里,但之前都是张秋荷骑车带她,自然快,这次她徒步走,走了很久都没走到。
但想到只要找到安卉,她就能过上以前的生活了,她硬是坚持着,在天快黑的时候,走到了安卉家门口。
她立刻迫不及待的按响门铃,同时调整表情,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想借此让安卉心疼。
谁知道开门的却是一个陌生女人,珍珍愣住,立刻皱眉道:“这是安阿姨家里,你是谁?!”
女人见这小孩这么没礼貌,心里有些不舒服,但听对方说“安阿姨”,又担心对方是安卉的什么亲戚,她便开口道:“我是家里的保姆。”
珍珍记得妈妈之前就是在安阿姨家里当保姆的,面前这个女人岂不是占了她妈妈的位置!
一想到妈妈不能继续当保姆,她就没办法再过上以前的生活,她就一阵恐惧,瞬间提高声音,声音尖利道:“你怎么能是安阿姨家的保姆,我不允许你做安阿姨家的保姆,我要让安阿姨开除你!”
“你让开,我要进去找安阿姨!”珍珍说着,直接用脑袋挤开女人,跑了进去。
女人心里犯嘀咕,她没怎么得罪这个小孩吧?她还有点舍不得现在的工作,毕竟雇主人很好,虽然待人疏离,但不会像有的人,一身臭毛病,觉得请个保姆跟请个奴才一样。
而且她照顾一个人,也很轻松。这么想着,女人赶紧跟上,省的那个小孩胡说八道。
安卉听到动静,出来看一眼,结果就看到了珍珍,她愣了一下,随后皱眉,看了眼珍珍身后,没见到张秋荷:“你一个人来的?”
珍珍点点头,可怜兮兮的看着安卉:“安阿姨,我知道错了,以前是珍珍不懂事,你原谅珍珍吧。”
安卉看了眼珍珍,原本对方在她眼里那么可爱,可如今再看,却觉得满腹心机,一个七岁的小孩,就懂这么多吗?
安卉没打算跟一个小孩说什么,掏出手机,打算给张秋荷打电话,让对方把孩子带走。
“安阿姨呜呜呜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让我爸爸妈妈回来工作吧。”珍珍见安卉依旧神色冷漠地看着自己,心里有些不安,继续哭着。
跟过来的新保姆看到这一幕,大概明白了,敢情压根不是亲戚家小孩,她隐约知道雇主家前任保姆好像做了什么事……
新保姆也是个机灵的,看了眼安卉的脸色,知道这小孩是白来了,当即走过去道:“别哭了,在这里等你妈妈来接你吧。”
谁知道珍珍直接伸手推开她:“你走开,不许待在安阿姨家里,快点滚啊!”
新保姆猝不及防被她推了一个趔趄,不由皱眉,这小孩长得倒挺可爱,结果跟个熊孩子一样,可以想象爸妈是什么样了!
安卉歉意的看着新保姆:“陈姐,要不你今天先下班,我把事情处理一下。”
陈姐看了眼珍珍,点点头,起身离开了。
珍珍还以为自己是把陈姐赶走了,顿时心里一阵喜意,眼巴巴的看着安卉:“安阿姨,我是不是可以让我爸爸妈妈重新来这里工作了!太好了,以后珍珍一定乖乖的!”
安卉觉得有些可笑,不等她说话,珍珍继续道:“安阿姨,以后爸爸妈妈的工资,还和以前一样好不好?珍珍替你说他们,他们不需要涨工资了。还有……珍珍的娃娃呢?珍珍想娃娃了。”
“珍珍还好饿,从中午之后,就没吃过饭了,珍珍想吃饭了。”珍珍说着,摸了摸肚子。
如果是以前,安卉肯定会心软,但是得知这一家子的所作所为后,她再心软,那就真的是包子了。
见安卉一直不说话,珍珍急了:“安阿姨,安阿姨,珍珍好饿,要饿死了!”
安卉依旧没理她,直接给张秋荷打了电话。
而与此同时,张秋荷正在大闹学校,她累了一天,下班过来接珍珍,谁知道女儿竟然不见了!
一问老师,对方说什么珍珍自己跑了,张秋荷瞬间就怒了:“放屁,我家珍珍乖的很,怎么可能乱跑!”
老师也非常后悔,早知道当时怎么着也得跑过去把珍珍抓回来。
就在这时,张秋荷手机响了,她之前在厂里,人家不允许带手机,她手机就一直关机,之前才把手机开机。
她看了一眼,发现是安卉打来的,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只听安卉说:“你过来一趟,珍珍在我这里。”
张秋荷瞬间脑补:难道是安卉想珍珍,所以把珍珍接走了?
想到这里,她心里一阵欣喜,对方既然想珍珍了,那肯定得让她跟珍珍爸爸回去工作!
张秋荷一想到又能回到以前轻松的日子,不由得笑出了声。
老师:“?”
第176章 他苏醒了
张秋荷一路上喜不自胜,满脑子都是,还是她家珍珍有出息,看吧,安卉到现在都舍不得珍珍。
不过她又有点埋怨安卉,对方真是的,这都过了这么久了,才想起他们家珍珍,还一声不吭的把珍珍给接走了,也不跟她说一声,吓得她还以为珍珍丢了。
如果对方这次叫她跟珍珍爸爸回去工作,愿意给他们涨工资的话,她倒是可以原谅安卉。
她毕竟照顾安卉这么久了,对方一时半会儿恐怕也不适应别的保姆。
不过她现在也没那么贪心了,让她回去工作,工资和以前一样,她也是愿意的。
毕竟在安卉家当保姆,轻轻松松,也比她在厂子里赚的多的多。
张秋荷一句到安家,脑子里已经构想出无数他们之间的对话了,于是她,一进门就迫不及待道:“安姐,你真是,接走孩子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害得我还以为孩子丢了。”
说着,她又笑道:“不过我知道你肯定想孩子了,珍珍也想你了,这孩子老是念叨你呢,不然也不会心甘情愿的跟着你走。”
“对了,安姐你最近家里没人照顾,肯定不习惯吧,你放心,我一会儿就打电话把厂子里的活辞了,今晚我就能上岗工作,咱工资……还和以前一样,嗐,以前我是有些不对,但其实那些都是我说的气话。”张秋荷自顾自地说,压根没给安卉说话的机会:
“你别往心里去,我这人就是心直口快,但是说实在的,我刀子嘴豆腐心,那话说了之后,我就忘了,以后我还跟以前一样,尽心尽力的照顾你。”
说完,张秋荷为了表现自己,就挽了挽袖子,准备动手打扫卫生。
今天连续工作数十个小时,现在早已筋疲力尽,为了留下来,她也是拼了。
然而她仔细一看,就傻了,怎么安卉家里这么干净?她在安家工作两年多的时间,清楚的知道,安卉是不擅长打扫卫生的,家里没个人打扫,没多久就会乱七八糟的。
但此时,安家的地板都拖得跟镜子似的。
很快,她又想好了缘由:“安姐,不是我说你,这请钟点工一次多贵啊,好在以后我回来了,用不着请钟点工,给你省下了一大笔钱呢!”
张秋荷说着,还一副“你得感谢我”的表情。
安卉听笑了:“你误会了,是你女儿自己一个人跑到我家的,我叫你过来,就是让你带她走,没有别的意思。还有,以后看好孩子。”
张秋荷闻言震惊的看了眼珍珍,珍珍理直气壮道:“现在爸爸妈妈过得一点都不好,我想让爸爸妈妈重新来安阿姨家里工作!”
张秋荷这会儿哪里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心里一阵尴尬,只觉得脸都要丢光了,不由得又怪起安卉来。
真是的,对方刚刚干嘛不拦着她,让她一直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现在安卉一定很得意吧!
“行了,带孩子回去吧。”安卉疲惫的摆摆手,懒得跟这家莫名其妙的人说话。
她心地善良,到底不忍心把珍珍这么小的孩子赶出去,不管不顾,谁知道张秋荷这么会脑补。
“走就走!我就不信了,我走了就你那点钱,能请到保姆?”张秋荷觉得面上无光,嘴硬道。
说着,她就要拉着珍珍离开,谁知道一向乖巧的珍珍,抱着沙发,死活不愿意走:“妈妈,我不走,你快跟安阿姨说啊,你跟爸爸继续在这里工作,我要留在这里,我不走!”
她实在不想过那样的生活了,太可怕了,她不要回去!
张秋荷下意识看了眼安卉,见对方一个眼神都没分给自己,内心一阵屈辱:“走了,你给我听话!还不嫌丢人吗?”
“我不走我不走,我就要留在这里!”珍珍大声道。
张秋荷怒上心头,直接打起珍珍来,珍珍瞬间就委屈的哭了,她不明白,她明明是为了家里,为什么妈妈还要打她。
珍珍被打了几下,被张秋荷硬拉着走了,这场闹剧才终于结束。
而张秋荷离开后,看了眼哭个不停的珍珍,由衷的觉得,安卉可真狠,孩子都哭成这样了,竟然不挽留他们!
张秋荷这一刻也意识到,他们不会再拥有安卉这里这么好的工作了。
想到这里,她心里也难受,但是让她哭着喊着求安卉,让她留下来,她也做不到,而且,她清楚,她就算能做到也没有用。
他们又回到了乱七八糟的家里,珍珍爸爸回家后累的要命,自然没有打扫家里。
张秋荷看着乱七八糟的家,以及和以前完全不一样的女儿,终于绷不住,崩溃的哭了。
然而,更让她崩溃的是,没过多久,她收到了法院的传票,原来是安卉所在的公司,直接把他们告上了法庭!
珍珍这个小孩子,没有办法承担自己所做的事情的责任,那就让她的父母承担,毕竟孩子是他们教出来的。
张秋荷人生第一次收到法院的传票,人都傻了,下意识就想瞒着珍珍爸爸。
然而,这事终究瞒不住,珍珍爸爸得知真相后,原本对生活不满的他,瞬间气疯了:“这事你怎么早不说,啊?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这就是你口中的乖女儿!”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啊,你说咱们该怎么办啊?”张秋荷六神无主:“咱们不会真赔很多钱吧?”
原本他们家在安卉家里工作两年多,也是有几十万的积蓄的,可是,那几十万在赔偿款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呢?
珍珍爸爸烦躁地揉了揉头发:“我怎么知道!我就说,你一天天给孩子灌输的都是些什么思想!让她去偷东西,给我们家培养出来一个小偷!”
张秋荷嘟囔:“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
“你还好意思说!”珍珍爸爸愤怒道:“我告诉你张秋荷,珍珍以前那么乖,现在变成这样,离不开你的‘精心培养’!”
偷偷透过门缝听到他们对话的珍珍,眼泪瞬间流了下来,她现在好害怕,甚至不敢进去……。此刻她才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
她不理解,明明以前安阿姨很喜欢她的,为什么上次她去安阿姨家,对方却不愿意答应她的请求?
明明按照妈妈说的,爸爸妈妈在安阿姨家里工作,工资要的很低,替安阿姨省了钱,安阿姨应该高高兴兴的答应才对……
“哭哭哭,哭什么哭!小小年纪就开始不学好!”珍珍反应过来,才意识到自己哭出了声,瞬间引来爸爸劈头盖脸的责骂。
“你干嘛这么说珍珍!”张秋荷不乐意了,她很疼爱自己这个唯一的女儿,哪里愿意让女儿受委屈,即使对方确实犯了大错。
更何况,她不觉得这事怪珍珍,都怪安卉,要不是对方承诺做不到的事,让她空欢喜一场,她也不会在珍珍面前说那些,珍珍也不会拿那什么项目书。
张秋荷:“你发脾气冲着孩子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去找安卉说啊!我看你就是没本事,只会在孩子面前显得你多厉害。”
珍珍爸爸瞬间气的一个仰倒:“她都偷东西了,你还护着她!好好好,这孩子我是管不了了!”
“也用不着你管!你还好意思说,你管过珍珍几天!”张秋荷大声道。
珍珍爸爸确实和很多传统的华国家庭的父亲一样,认为管教孩子都是母亲的事,不过,要是孩子没管好,他们又会跳出来指责,是母亲没教育好孩子。
反正珍珍爸爸现在不觉得自己有错,一想到即将面临的巨额赔偿,他心中一阵烦躁,直接大声道:“好,我没管她!离婚,我们离婚行了吧?以后你一个人好好管着她吧!”
“……你敢跟我离婚!”张秋荷瞬间提高了声音,好像这样才能让她不露怯,她嘴硬道:“离就离,大不了活不下去了,我带着珍珍一起去死!”
“死就死,我怕你啊,张秋荷我还就不信了,你真敢去死!”珍珍爸爸才不吃这一套。
珍珍看着又越变越激动的父母,她捂着嘴巴,努力压抑住试图脱口而出的哭声。
这一刻,她觉得好害怕,七岁的她还不太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只是好后悔,好后悔,要是她在安阿姨面前乖乖的就好了,是不是就还能像以前一样?可是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
闻修晏皱眉,睁开眼睛,长久的沉睡让他刚醒来思维有些迟钝,好在他很快就回忆起沉睡前的事。
当时他想提醒亦清,可没想到,会昏睡过去这么快。
闻修晏并没有懊恼多久,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一味的懊恼没有用,不如积极解决。
不过也是有好消息的,他这次醒来,明显感觉到自己对身体的掌控力好了很多。
而且,这次醒来的地方是在家里。意味着他很快就能找到亦清。
这么想着,闻修晏立刻起身,快步走到门口,他呼出一口气,打开房间门。
眼前的一幕让他惊喜不已,只见江亦清正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胖胖和奶球一猪一狗,分别窝在江亦清两边。
明明挺大一个沙发,瞬间快被占满了。
听到动静,江亦清扭头去看,就见闻修晏站在不远处,他微微挑眉:“你不是睡觉去了,这才几分钟的时间?”
江亦清刚说完,就见闻修晏直接快步走来,随后用力抱住他。
江亦清:“?”
闻修晏久违的感到怀抱被填满,唇间溢出喟叹:“亦清……”
江亦清觉得不太对劲,拍拍闻修晏的背,问道:“怎么了?”
闻修晏:“……我要说一件事,自从在海岛那次……”
闻修晏接下来,把海岛遇到欲色鬼之后,他身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
“你是说,那次受到欲色鬼的袭击后,你就直接晕了过去,醒过来的时候,是在公司?”江亦清脑袋有些乱。
闻修晏点头:“嗯,那时候我就意识到,也许我身体里多了一道我不知道的意识,可那次我醒来只有几分钟的时间,很快又没了意识。”
“后来再醒来,还是在公司。”闻修晏又说。
江亦清立刻猜到:“是那次你急匆匆从公司回来找我?”
闻修晏点点头,神色凝重:“我没想到那次晕得那么巧,我不知道另一个我知不知道我的存在,但那次晕倒知道,对方肯定猜到了。”
江亦清回想起那次闻修晏忽然晕倒,他记得对方再次醒来,就有些奇奇怪怪的,总会说一些奇怪的话。
“亦清,我觉得我是精神分裂。”闻修晏皱眉,看着面前的爱人,手指摸了摸对方的脸颊:“我好想你,不知道下次醒来是什么时候……,不过好在‘他’不会伤害你。”
江亦清看着男朋友的神色,心里有些酸:“你就这么确定,‘他’不会伤害我。”
“当然,因为那也是我。”闻修晏无比笃定:“只要是我,就一定不会伤害你。”
江亦清闭了闭眼:“对不起……”
闻修晏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笑着道:“这可不像你,你觉得这件事该怪你吗?”
江亦清磨了磨牙:“早知道,就不应该轻而易举的把欲色鬼交给鬼差。”
闻修晏神色温柔,他紧紧地握着对方的手,因为不知道自己多久就会沉睡,所以只想再多看对方一眼。
江亦清忍无可忍,捧着闻修晏的脸,用力亲了一口,正欲分开,就被对方按住了后脑勺。
两人的呼吸交缠,无声的暧昧逸散开来……
过了片刻,江亦清喘息着,看着闻修晏:“我感觉,你不是精神分裂那么简单。”
原本紧紧盯着江亦清的闻修晏,闻言一愣:“什么意思?”
“其实很早,我就感觉你并不是普通人。”江亦清说着,注意到闻修晏的表情,笑着道:“我的意思是,不是普通的人类。”
“你知道吗?我自小修道,卜卦是我最精通的,但是……我发现我看不透你。”江亦清说,他自然不会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那有问题的肯定是闻修晏了。
只不过,他以前觉得,闻修晏是不是普通人,都无所谓。而且,对方恐怕也不知道什么,所以问了也没什么用。
闻修晏微微蹙眉:“我出生起就有阴阳眼,就特别容易招鬼,后来是我爷爷在庙里找大师特地给我弄了一块无事牌,那之后,我就没再把无事牌摘下来过。”
倒是有一次摘下来过,就是和江亦清意思对付那个道士那次……
“……所以,你是觉得,一直在我身体里的另一道意识,觉醒了?”闻修晏明白了江亦清的意思。
后者点头:“按理说对方不应该醒,但我不知道你那时候知不知道,欲色鬼那一击,你挡了下来,之后身体又爆发出一股力量,直接将欲色鬼打成了重伤。”
显然,这不可能是一个普通人类做到的。当时的江亦清自然也知道,但闻修晏一直表现出来的种种,都让他意识到,对方并不是普通人,这个认知,反而让他错过了很多次猜到真相的机会。
更何况,那道意识狡猾的很,醒来便说自己失忆了,既然失忆,种种的不对劲,肯定是正常的。
“我偶然听到一个鬼差说,鬼王隔一段时间就会沉睡,去往人间……”江亦清说着,看向闻修晏,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闻修晏微微诧异,随后又释然:“这样也能说得通了。”
“你不讨厌他吗?”江亦清见闻修晏表情并没有多少抗拒,有些疑惑:“他让你陷入沉睡,抢走了你的人生……”
“抢?不是的。”闻修晏笑着看向江亦清:“他不就是我吗?更何况,我应该感到庆幸才对。”
江亦清一愣,就听闻修晏说:“我庆幸他提前醒来,才没有让亦清受伤。”
江亦清沉默下来,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其实,如果我死后,记忆大概会跟他融合,但我没死,他反而醒了。……这也算,人格分裂?”闻修晏转移话题。
江亦清不知道这算不算,他看着闻修晏:“我发现你这次醒来的时间,久了一些。”
闻修晏压根没察觉到这个问题,此时被江亦清一提醒,发现好像确实是。
“走,去医院,找心理医生。”江亦清立刻拉着闻修晏,他有些着急,生怕闻修晏再沉睡。
闻修晏并不觉得找心理医生有用,但他知道亦清现在不做点什么,肯定难受。
——
两人很快到了医院,闻修晏路上打了个电话,提前预约了最好的心理医生。
其实闻修晏觉得,心理医生应该没用,但是出乎意料,对方在一番问询加诊断后,得出来一个结论:“目前人格分裂的情况,在人类中并不少见,大多数都是由于某种外界的刺激,生出来自我保护的人格。而且,他们大多拥有主人格没有的能力,目前这点依旧没有科学的解释。
只能说,人类的大脑真的很神奇。不过,产生并不柔和的人格,并不是什么好事,因为很多副人格在长时间的沉睡后,会有想要吞噬主人格的欲望,这很危险,‘他’可能随时都会取代你。
但说到底,他就是你,又怎么能算是取代呢?
不过目前据我所看,你的副人格并没有攻击性,他好像并不打算吞噬你,你们暂时可以和平相处。至于其他的,需要后续的治疗。”
“要怎么治?”江亦清忍不住开口问。
医生道:“有两种办法,第一,将副人格杀死,让‘他’彻底消失。这点如果副人格比较弱小,倒是很简单。但反之,就会很危险。第二,就是更柔和的融合,我目前比较推第二种,但是,第二种,需要你们两个人格达成共识。否则,在融合治疗过程中,一旦某个人格产生吞噬另一个人格的念头,那另外一个人格毫无防备,恐怕很危险。”
在医生说第一种的时候,江亦清和闻修晏就觉得不太可能,毕竟医生不知道,他们可清楚,另一个可不是普通的“人格”。
所以,目前他们只有唯一的选择,就是第二种。
江亦清心情沉了沉,他不太确定,对方会不会配合。
告别了心理医生,江亦清冲着闻修晏露出一个笑:“果然玄学和科学也是互通的,有些玄学事件用科学的角度,也能解释得通。”
闻修晏伸手,揉了揉江亦清皱起的眉心。
江亦清:“……”
“亦清是觉得我会被吞噬掉吗?”闻修晏开口道。
江亦清微微皱眉:“……其实我也觉得不会。”
但感觉不会是一方面,控制不住的担忧又是另外一方面了。
“我也没你想的那么弱。”闻修晏低声道:“看这次,我依旧掌控着我的身体。”
他这次醒来的时间,明显长了很多。
从他醒来到现在,已经几个小时了。
“也许是你海岛那次受到了冲击,所以很难醒过来。”江亦清安心了一些,也能静下心来分析。
闻修晏笑着道:“所以,我在慢慢恢复。”
“而且,亦清跟他应该相处的很好才对。”闻修晏说着,眉目不自觉的低垂:“‘他’不就是我吗?”
江亦清忽然觉得自己像个渣男:“……”
闻修晏咬了咬爱人的唇,微微刺痛的感觉刺激着江亦清的神经,他不自觉的加深了吻。
“你也这么亲过‘他’吗?”闻修晏有些酸。
江亦清:“……你们共用一个身体。”
闻修晏:“……”
“先上车。”江亦清拉着闻修晏坐上车,微微叹息:“这都什么事啊。”
司机沉默地开着车,就在这时,对方忽然道:“后面有车跟着我们。”
闻修晏皱眉,没有转头,直接道:“甩开他!”
司机经常跟着闻修晏,保护对方的安全也在他的职责范围,所以此时还算淡定,立刻肃着脸:“好!”
江亦清看了眼后方,只见一辆车子远远的跟着,见他们的车子加速,后方的车子也不伪装了,直直的冲着他们过来。
江亦清皱眉,远远看着后方驾驶座上的人,不太能看的清楚,但总感觉有些眼熟。
就在这时,后方的白车忽然横冲直撞的过来,显然是意识到他们察觉了,竟然想要来个同归于尽。
闻修晏心里一紧,连忙抱着江亦清,把对方护到胸口处,几乎是下一秒,白车就以不要命的速度冲了过来。
“嘭”的响起巨大的撞击声,路边的行人都被惊的叫喊着。
第177章 送你一卦
就在白车撞过来,千钧一发之际,白车却忽然像是被某种力量阻挡,车子不受控制地往马路另一边撞去,瞬间就撞在不远处的电线杆上。
“嘭”的一声,车头瞬间四分五裂。
而原本白车的目标,却完好无损,司机受了惊,但依旧稳稳的将车子停在马路边。
江亦清完全来不及注意那辆白车,他此时推开抱着自己的人,看着对方:“鬼王?”
千钧一发苏醒过来的修阎脸色瞬间一白,他逃避似的转身,背影狼狈的下了车。
这一天,怎么来的这么快?
路边受惊的路人七嘴八舌:“咋回事?吓我一跳。”
“白车忽然失控了吧?还好没撞到人。”
“吓死我了,刚刚车子直直的就冲过来了,我以后再也不吐槽电视剧主角了,刚刚我也一动不敢动的。”
“诶?这白车没有车牌号……”
“还真是,这咋回事,这种车都能上路?”
江亦清跟着下了车,隔着车窗,他看到了满头是血的人,竟是周玉文。
周玉文运气还挺好,车头另一边撞的柱子,他只是被碎掉的车窗玻璃划伤了。
此时对方的样子,要不是江亦清记性好,恐怕都忍不住来。
相较于上次见面,周玉文瘦了很多,眼下一片青黑,精神阴郁沉闷,显然这段逃亡的时间,过得并不好。
那次梅芊为他争取了逃跑的机会,可没想到他刚到机场,就看到了远处的警察。
他知道自己出不了国了,警察肯定会控制他那趟航班。
周玉文毫不犹豫的离开了机场,开始了他的逃亡生涯。
从那天起,他就像阴沟里的老鼠,只敢小心翼翼地躲藏在没有人的地方,白天的时候,他甚至不敢出门,只敢躲在破旧的无人建筑里,过得跟个流浪汉一样。
华国到处是监控,想要不被发现,实在是太难了,所以他压根不敢出门。
梅芊因为故意杀人,被判处死刑的事,他都是在手机上看到的。
世界上唯一真心对他好的人也要没了,周玉文怎么能不恨?他恨死江亦清了,如果不是对方,他如今怎么会成这副模样。
他只能躲躲藏藏的苟活于世,连睡觉都睡不安稳,好几次他都差点被警察抓住,但都被他跑了。
跑了以后的周玉文,却没有多开心,只有一直生活在这种精神重压下的人才明白,也许成功逃脱,并不是什么好事。
终于,他彻底受不了了,他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了。
可是,就算死之前,他也不想让江亦清好过,他要跟对方同归于尽。
周玉文躲躲藏藏的踩点很多次,才确定江亦清隔一段时间就会来医院……
可没想到,明明刚刚车子差点就要撞死江亦清,为什么忽然又偏了!
为什么,为什么!
周玉文满头是血,可他像是感觉不到痛一样,恶狠狠的看着不远处的江亦清,他简直恨不得生食其肉!
他的眼神看的人后背发凉,当然,并不包括江亦清。
江亦清挑眉:“啧,看来躲躲藏藏的日子,并不好过啊。”
其实江亦清完全可以配合警方,抓捕到周玉文,但是他觉得没意思,躲躲藏藏的日子,才更折磨人。
“江亦清!”周玉文几乎是含着血,看得出来,他很恨江亦清了。
修阎皱眉,下意识挡在江亦清面前。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一直护着他!”周玉文看着修阎,嫉妒的火焰几乎要将他燃烧殆尽了。
修阎现在心情很不好,对待试图谋害他喜欢的人类的人,更是没什么好脸色了:“你谁?我不护他难道护你吗?”
修阎说着,皱了皱眉,拉着江亦清后退一步:“臭死了,我们离远点。”
江亦清看着周玉文表情变来变去,没憋住笑。
其实真不是周玉文不洗澡,因为实在没这个条件,他住的无人建筑里,压根就没有水。
周玉文很久没有觉得这样愤怒和屈辱了,他没想到对方竟然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他很确定,对方不是装的。因为修阎看他就是在看一个令人讨厌的陌生人。
周玉文气的要死,他压根不知道,修阎对他没印象很正常,因为对方确实没见过他。
警察来的很快,迅速将周玉文拷了起来,一直将人押上警车,对方还恶狠狠的盯着江亦清。
恶人并不会觉得是自己咎由自取,比起反思自己,他们更容易做到的是,痛恨反抗他们谋害的人。
江亦清跟着修阎一起去警局做了笔录,才离开。
离开警局后,修阎就各种顾左右而言他:“我们先去吃饭吧?对了,你之前不是说想吃蛋糕?我发现了一家蛋糕店,听说味道很好,我带你去尝尝怎么样?”
江亦清:“先不急。”
“怎么能不急呢?”修阎勉强挤出一个笑:“是谁之前一直念叨来着?现在倒不急了,我都提前预约了,不去赶不上时间了。”
“我们先来说说正事吧。”江亦清无奈。
修阎彻底笑不出来了,他沉默下来,这一天到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那么容易接受。
路上不是说话的地方,两人一路沉默的回到了家里。
“我已经知道了,你并不是失忆……”江亦清坐在沙发上,打算跟修阎好好聊聊,毕竟对方也算是救过他两次。
“胖胖和奶球饿了,我去喂他们,”修阎又开始找别的话题。
胖胖奶球:“???”
江亦清看了眼默默走开的一猪一狗:“不用着急,我们说完再喂他们。”
修阎:“……”
他已经在脑子里拼命思索,还能找到什么借口。
然后发现,好像没有。
忽然,他抬手,按了按额头:“我忽然觉得头疼。”
江亦清:“……别装了。”演技太差了。
修阎:“……”他心中酸涩的厉害,就因为他不是闻修晏,他是否头疼已经不重要了吗?
也对,对方原本对他就没什么感情……
但鬼王大人头一次觉得害怕,他害怕把事情说清楚,连接近面前人的资格都没了。
于是乎,江亦清眼睁睁看着对方直接闭着眼睛倒在沙发上。
江亦清:“……”
他忍无可忍,再次道:“别装了。”
鬼王大人一动不动,一副真的晕过去的样子。
如果不是那颤抖的眼皮,江亦清还真信了他的邪。
修阎紧张的闭着眼睛,装了半天,以为江亦清走了,谁知道就在这时,什么东西直接跳到他身上。
修阎:“?”
想睁开眼睛看,但是忍住了。
而一旁的江亦清,眼睁睁看着原本在别处玩的胖胖和奶球,忽然冲这边狂奔过来,他还来不及阻拦,眼睁睁看着奶球先跳到修阎身上,又跳下去,接着,胖胖也跟着跳了上去。
又跳下去追奶球,只不过下去的时候不小心踩歪了,猪蹄踩在了修阎的俊脸上。
江亦清眼看着修阎脸上多了一个新鲜出炉的猪蹄印。
结果对方还是毫无反应,江亦清:“……”这都不醒?
胖胖踩到了修阎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瞬间屁滚尿流地跑了。
啊啊啊冷脸怪不会杀了它吧!
江亦清走过去,戳了戳修阎的脸,眼睁睁看着对方耳根变红了一些,他挑了挑眉:“你的演技真的很差。”
修阎:“……”
他陷入自我怀疑,他演技很差吗?明明刚刚那头猪跳到他脸上,他都一动不动,稳如泰山的。
“快睁开眼睛。”江亦清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生气。
鬼王大人犹豫了一下,这才睁开眼睛,木着脸道:“我刚刚怎么晕了?”
江亦清:“……”这演技,简直不忍直视。
“我大概已经知道了,你不是失忆,对吗?”江亦清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开口进入正题。
修阎感觉脖子格外的僵硬,好像紧张的身体都不受控制了。
“抱歉。”修阎说。
江亦清被他突如其来的道歉,堵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对修阎的感官很复杂,沉默了良久,才重新开口:“其实刚开始知道真相的时候,我在思考,你是不是在耍我玩。”
“没有!”修阎猛的抬头,看向江亦清,眼中的情绪格外浓烈:“我没想耍你,原本……想直接告诉你的。”
江亦清看得出来,对方没有骗他。
修阎目光落在江亦清手上的指环上,想到之前江亦清答应他的承诺,他的情绪瞬间安定了很多。
他的人类已经答应他了,死后会跟他在一起。
“你说什么?”听到江亦清问他,修阎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口了。
“……没什么,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提前醒过来,原本以为是‘他’……我才醒的,没想到‘他’的意识只是沉睡。”修阎此时想起来,却只觉得庆幸。
他因为这场意外而感到庆幸。他看着江亦清这么想。
“我们聊一聊你们两个的事吧。”江亦清开口说,现在根据情况来看,最好的办法,是让两道意识融合。
如果按照原本的情况,闻修晏百年之后,回到鬼界,伴随着鬼王苏醒,他们的记忆自然会融合。
谁也没想到,会出了这样的意外。
原本放松一些的修阎,又开始变得僵硬起来,他微微抿唇:“我知道对你来说,他更重要。”
江亦清:“?”他没办法反驳,因为这确实是事实。
修阎被他的沉默弄得心里更不是滋味,鬼王也没想过,自己无聊的鬼生,也会有争风吃醋的一天。
他还是那个狂喝醋的。
目光触及到江亦清手上的戒指,他的心情安定了一些。
江亦清见对方频频看自己的手,也垂眸去看,自然注意到了手上的戒指。
他另一只手摸上去,结果手腕忽然被攥住,修阎一瞬间眼睛发红:“你要把它摘下来?”
江亦清刚刚真没想,但是此时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保持沉默。
而他的沉默,看在修阎眼里,就是默认。修阎差点绷不住,他把头撇向另一边:“别摘了,你摘不下来的。”
那并不是普通的戒指,是鬼骨制作而成的,只要他不想让江亦清摘下来,对方就永远不能摘下来。
修阎说完之后,几乎不敢去看江亦清的表情,生怕在对方眼里看到厌恶和抗拒。
但即便这样,他也不愿意让对方把戒指摘下来,这是他唯一的希望了,也是唯一和江亦清之间的联系。
有时候,鬼王大人会想,他就是出现的太晚了,闻修晏早就在对方心里占据了重要的位置。
要是他比闻修晏更早的遇到对方就好了。
但这根本就是个伪命题,因为没有闻修晏,修阎只会呆在鬼界里,他们两个可能根本不会相遇。
“你哭什么?”江亦清都震惊了,没说鬼王还是个哭包啊。
“我没哭。”鬼王脸色冷酷,但眼睛却红的要命,死要面子的嘴上不承认。
江亦清:“……”
他轻咳一声,抽了张纸递给修阎。
修阎看他。
江亦清识趣道:“我知道,你没哭。”
修阎:“……”
他接过纸巾擦了擦,人类的身体实在不好用,鬼就不会流眼泪。
“我问你一个问题。”江亦清说道:“你醒来之后,对修晏做了什么,有记忆吗?”
修晏……叫的还挺亲。鬼王大人酸溜溜的想着:“……没有。”
“好,那我说一下吧。”江亦清开口道:“我们一起去了一趟医院,询问了这方面的专家,你们现在的情况,跟人格分裂很类似,所以我希望你能配合治疗。”
如果修阎不是现在的性格,江亦清是绝对不会这样直接说出来的,但现在嘛,他觉得直接说更好。
“我不能再沉睡,只保留他的意识,是不可能了。”修阎误解了江亦清的意思,他简直心如刀割:“我提前醒来,恰好护住了‘他’,否则‘他’现在已经死了,而我也会在鬼界带着他的记忆醒来。”
“如果我再次陷入沉睡,‘他’没有我的支撑,……他的身体会慢慢枯竭。”修阎说:“身体彻底枯竭的那天,我还是会再次醒来……”
修阎说着,忽然觉得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他融合了闻修晏的记忆,江亦清会更喜欢这样的他吧?
可他看着江亦清,却还是没办法狠下心这么做,人类在面对至亲至爱的人的死亡时,会很痛的。
眼看江亦清表情变得凝重,修阎只以为对方之前确实是这么想的,他逃避道:“我还有事。”
说着,直接从江亦清的面前消失。
江亦清:“……”
他还没来得及说呢,只是想问问对方,愿不愿意和闻修晏融合。
之所以表情凝重,只是担心融合并没有那么简单,毕竟按照修阎所说,闻修晏现在的意识还很脆弱,尤其是相较于强大的修阎。
结果他没想到还没开口,修阎直接玩原地消失……
江亦清有些发愁,原本他担心修阎不配合,现在发现,根本走不到配合的那一步。
看来修阎回来之后,得直接说才行,不然谁知道对方会不会又跑。
不过江亦清很快发现,他高估了鬼王大人,因为一直到晚上,对方也没回来。
江亦清按了按眉心,有些无奈,这都什么事啊。
他不想再想这些糟心事了,正好也该直播了,开播吧。
今天连线到的是一男一女,看样子两人是夫妻。
刚连线成功,就听到男人在吐槽女人:“我看你就是疑神疑鬼的,我怎么都没感觉?你怕是在网上那些垃圾信息看多了,觉得谁都在看你。”
女人被他说的脸色不太好,皱眉道:“你话怎么那么多。”
男人嘟囔:“本来就是,还白白花钱……”
他才知道,连线一次要几千块钱呢,这几千块钱去干点什么不好?
说着,男人看了眼江亦清,那眼神好像在看一个骗子。
江亦清心情正烦的很,被男人一看,心里也不爽了,微笑道:“南先生似乎不相信我?”
南泰阑闻言一愣,显然没想到对方会知道他姓什么,不过转念一想,刚刚妻子在连线之前,提前付了钱,说不定那时候说过家里的情况。
他皱眉道:“你难道不是骗子吗?”
南泰阑的妻子陈含玉连忙拽了拽他的袖子,脸色尴尬,她丈夫没看过江大师的直播,但是她可是经常看的,生怕丈夫得罪了对方。
此时的网友却格外的兴奋:“哈哈哈,好久没见过这么勇的了。”
“哎,坐等打脸。”
“现在我看到江大师被说是骗子,已经很淡定了,毕竟我知道,咱们江大师最擅长的就是打脸了。”
“不行,清清被质疑,我不但不生气,还有点想笑。”
“其实挺能理解他的,没看过清清的直播的人可能都不太相信。”
江亦清微微挑眉,看着脾气特别好的样子,被说骗子,脸上也带着笑:“既然南先生不相信我,我先送你一卦怎么样?”
南泰阑神色有几分不屑,嘀咕道:“神神叨叨的。”
他道:“那说好了,你算的不准,就把我媳妇儿的钱退给她。”
“当然。”江亦清露出一个笑容。
网友:“……嘶,感觉江大师又要坑人了。”
江亦清掐指算了算,随后一笑:“南先生,最近桃花运不错啊。”
原本淡定的南泰阑表情瞬间不自然起来,色厉内荏道:“你胡说什么,我都结婚了。”
“原本南先生知道自己结婚了啊,既然结婚了,还跟同事聊骚?”江亦清撑着下巴,丝毫没在意南泰阑的表情有多难看,毕竟可是对方让他算的。
江亦清:“哦,对方也结婚了。”
恰好,江亦清直播间的背景音乐切换,很合时宜的来了句:“越过道德的边界~”
网友们:“……噗嗤。”
南泰阑气急败坏,直接破大防:“你你你……你胡说!”
他扭头,想跟陈含玉解释,结果发现陈含玉怒气冲冲地看着他,伸手就跟拍皮球一样拍他脑袋:“我让你聊骚,让你聊骚!南泰阑!老娘是不是!给你自由!过了火!”
陈含玉每说一句,就要拍一下,特别富有节奏感。
南泰阑眼冒金星,捂着头求饶:“老婆,我错了我错了,我跟她就暧昧了几句,真的什么都没做,别打了!”
“我看你是还没来得及做吧!”陈含玉拿走南泰阑的手机,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南泰阑跟女同事的聊天记录。
南泰阑可能怕被发现,还专门发了几个工作文件,把两人的聊天记录顶了上去。
“怎么,舍不得删,留着回味是吧?”陈含玉冷笑一声,反手把聊天记录发到他们公司群里,南泰阑想阻拦已经来不及了。
想到女同事老公健壮的身体,他脸色白了白。
后悔,现在就特别后悔,早知道他就不说江亦清是骗子了!
网友看完全程:“干得漂亮!”
江亦清挑眉,还坏心眼地问南泰阑:“南先生,还需要向您证明我不是骗子吗?”
南泰阑求饶:“不需要了不需要了。”
陈含玉斜了南泰阑一眼,终于说起正事。
最近她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自己被什么人注视着,而且,还是在她的卧室里。
她也觉得自己是不是神经敏感,可又觉得,女生的第六感有时候很准,说不定他没感觉错呢?
时间久了,她总是疑神疑鬼的,导致最近精神状态都不怎么好,常常晚上睡不着,但是她把卧室翻了个遍,也没发现什么东西。
她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疑神疑鬼了,其实今天连线,主要就是为了安心而已。
要是江大师说她房间里没什么,她也能心安一些,起码不需要整天疑神疑鬼的了。
南泰阑还嘟囔:“我看你就是有钱烧的。”他承认江亦清有真本事,但也不至于没事就找别人吧?
陈含玉瞪了他一眼:“南泰阑我告诉你,你跟你同事这事没完,等回头我再跟你算账!”
南泰阑:“……”他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
这下南泰阑彻底不敢说话了,只希望陈含玉赶紧把这事忘了,虽然不太可能。
网友听完陈含玉的话,纷纷猜测她房间里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毕竟有脏东西说不定就是能感觉到,比如说感觉到毛骨悚然什么的。
谁知道,江亦清掐指算了算,随后神色有些不好,对方说:“你房间被人装了针孔摄像头。”
陈含玉南泰阑:“!!!”
网友:“???”不是,这年头自家卧室都不安全了?
这可是自己房间诶!想想都觉得后背发凉。
第178章 特殊癖好
陈含玉虽然之前隐隐地觉得不舒服,但她其实更多的是觉得,是不是自己刷视频刷的。
要不是最近因为这事总是睡都睡不好,她也不可能过来连线。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卧室里会有摄像头!陈含玉脸色都白了。
南泰阑脸色也不太好看,两人瞬间起身,去了卧室。
江亦清指了指某个位置:“柜子最上方,有个袋子。”
南泰阑伸手够了够,把江亦清说的那个袋子拿下来,两人仔细翻找,果然发现袋子上面竟然安装着一个针孔摄像头。
这袋子显然是摄像头的伪装,他们家柜子上方放了行李箱,也放了一些放杂物的袋子。
对方弄了一个和以前一模一样的袋子换了上去,他们平时很少动上面的东西,所以根本没有发现。
“这踏马谁干的!”南泰阑怒了,这可是他们的主卧,而且摄像头正对着他们的床,可以想象,他们做什么,都被摄像头拍下来了。
陈含玉显然也想到了这点,脸色很难看。
“是不是之前修空调的师傅……”陈含玉皱眉猜测。
之前他们家空调坏过一次,请修空调的师傅过来修,也许摄像头是对方那个时候放的?
南泰阑脸色有些难看:“有可能是。”
“不是他。”江亦清打断了他们的猜测:“除了修空调的时候,有人偷偷进过你们的房间。”
陈含玉皱眉,因为就算是亲戚朋友来家里,也不会进他们的主卧,他们一时间还真猜不出是谁。
“你们公司是不是有个姓吕的领导。”江亦清提醒道:“他好像很喜欢到下属的家里来。”
南泰阑几乎立刻就想到了吕世华,可是他又觉得不太可能。
怎么说呢,吕世华今年五十多岁,对方性格很亲和,相比起别的领导,脾气总是很好,他们这些下属犯了什么错误,吕世华不会责怪,反而会主动帮他们解决,还会安慰他们。
就是南泰阑,这一路走来,都对吕世华充满了感激。
而吕世华妻子去世,女儿嫁人,儿子也不在身边,总是孤零零的一个,他们这些同事,会经常请吕世华来家里吃饭。
因为吕世华说,他很喜欢吃这样的家常菜,外面做的没有那个味道。
南泰阑这些人,骂过很多领导,但独独没有骂过吕世华。
而且吕世华家里很有钱,出手还特别大方,经常会送他们一些小礼物,最贵的一个,南泰阑现在还记得,是某奢侈品的项链。
那是情人节,吕世华买给他们送家属的。
要南泰阑说,吕世华这领导做的真的没的说,而且对方慈眉善目的,看着就让人心生好感。
要说对方会在他家里安装摄像头,他是怎么都不相信的。
不光南泰阑对吕世华印象好,就叫陈含巧也是一样的,作为女人,一个男人的眼神是否让她觉得冒犯,她的感觉很敏锐。
吕世华待人温和有礼,每次来家里,都跟她保持一定的距离,从来不会让她觉得不舒服。
“怎么可能是他?”就连陈含玉都有些不相信。
江亦清:“看来这人确实很会装,就算你们发现了摄像头,也不会怀疑到他的身上。”
“真是他吗?”南泰阑还是有些不相信,嘴里喃喃道:“可是他为什么这么做?”
“不光是你家,你可以问问你同事,只要是吕世华去过的同事家里,卧室都有摄像头,你可以让他们找找。”江亦清并不在意南泰阑的迟疑。
毕竟这个吕世华太会装了,一个温和有礼的长辈,忽然颠覆了以往的印象,没有那么容易接受的。
南泰阑迟疑了一下,在陈含玉的催促下,给每个吕世华去过的同事家里,都发了消息。
起初同事都不太相信,觉得南泰阑是在开玩笑,可他们找了一下,还真在主卧找到了一个针孔摄像头。
同事瞬间觉得脊背发凉。
同样脊背发凉的还有网友们:“我服了,很久没见过这么变态的人了,不是,他图什么啊!”
“我怀疑他可能有偷窥癖,偷窥别人会让他觉得爽,这种人不算少见,但给每个同事家里都安摄像头的我也是第一次见。”
“女同事好像没有,可能一个男人去女同事家里不太方便,有的女同事是单身,……她们也算是躲过一劫。”
“不行了,我现在也疑神疑鬼的,总觉得我家也有摄像头,本来在床上躺着,现在我直接爬下床,顶着冬天冻人的温度,瑟瑟发抖地翻找摄像头,谁懂啊!”
“啊啊啊好恶心,一想到这人猥琐地透过摄像头注视别人,我就浑身不舒服,报警吧,求求了!”
“报警吧。”江亦清也说。
事已至此,南泰阑和陈含玉也不得不相信,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巧,吕世华去过的家里,都有摄像头。
陈含玉点点头,正欲报警,谁知道就在这时,南泰阑的手机突然响了,安静的房间里响起手机铃声,陈含玉忽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更让她毛骨悚然的是,南泰阑拿过手机,说道:“是吕世华打来的。”
“快挂了。”陈含玉连忙说。
南泰阑挂了电话,谁知道对方又坚持不懈地打过来,就这么好几次,他只好接通了电话。
一接通,那边就传来吕世华温和的声音,只是现在听着却怎么都让人觉得不舒服:“没想到你竟然发现了,你还是第一个发现的。”
南泰阑瞬间怒火上头:“真是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别生气,我只是有一点小小的癖好而已,我不是已经给你们报酬了吗?”吕世华的声音依旧温和,还带着无奈,像是在为小辈的不懂事而感到叹息。
江亦清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最讨厌这种装模作样的人了。
网友:“我截图了,清清翻白眼图,有需要的私我!”
“谢谢姐妹!”
“姐妹好手速!”
江亦清:“……”
你们不是忙着看直播吗?怎么会这么闲?!而且他翻白眼有什么好截的?
“哈哈哈,截图的姐妹,你们快看看清清现在的表情,我要笑死了,他绝对看到你们发的弹幕了。”
“嘎嘎,没事的没事的,清清你放心,你翻白眼的样子依旧绝美。”
江亦清:“……”
不想说话ing……
此时的吕世华可不知道,江亦清正冲着他翻白眼呢。
南泰阑也被恶心的够呛,咬牙道:“你真恶心!自己做了这么恶心的事,还好意思给我打电话!”
一旁的陈含玉赞同的点点头,可不就是恶心的厉害,这也就是隔着手机,如果吕世华在她面前,她非得一巴掌扇死对方,否则难解她心头之恨。
一想到吕世华来过她家里好几次,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放的摄像头,她就浑身发毛。
而且,在吕世华来的时候,她还丢过一些贴身衣物……,当时她没多想,只以为丢到哪里没找到,现在哪里还不明白?
想到这里,陈含玉只觉得浑身都不舒服了。
“你这样说,就实在太让人伤心了。”吕世华叹息着,脸皮贼厚道:“我只是有一些小小的癖好而已,我没有伤害任何人,我们的国家,包括你们这些人,实在是太不自由,太不开放了。哎,真是让人难受,南泰阑,虽然我是你的领导,但是这么久以来,我待你不薄,我们也算是朋友吧?朋友有一些小小的缺点,你应该选择包容才对啊。”
网友们也被恶心的够呛:“yue,他所谓的开放包容,就是原谅他偷窥别人的夫妻生活吗?”
“这要是我,心理都得有阴影了,总觉得身边是不是有摄像头。”
“这人的脸皮怕是有城墙这么厚,我真的好想给他一巴掌。”
“我也,有种手伸不进屏幕的无力感。”
“有时候,我们无法理解某些人的行为,那就说明,这人怕是脑子有问题。”
吕世华还在继续说:“我的小癖好没有伤害任何人,至少我只是自己一个人欣赏,并没有将这些东西传播出去,我觉得我还是很善良的。”
“不是,你有病吧!”陈含玉彻底受不了了,大声道:“行了,别跟他废话,我们报警吧。”
那边一直语气缓慢柔和的吕世华,听说她要报警,有些急了:“弟媳啊,你别冲动啊。”
吕世华作为南泰阑的领导,一直都是脾气好,没有架子的形象,把下属都叫老弟,把下属的妻子叫弟媳。
以前陈含玉被这么叫,觉得吕世华是在表达亲近,她还觉得,丈夫遇到这么个好领导,真是幸运。
但此时,被对方这么喊,她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哎,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吕世华说着,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就开始自顾自地讲了:“从前有个小男孩,他出生在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里,他也养成了活泼开朗的性格。
可他的美好生活并没有一直持续下去,他八岁的时候,爸爸意外去世了,只留下了他跟母亲。
母亲因为是家庭主妇,压根没有能力养活小男孩,最后,她被逼无奈,开始通过自己的身体,和那些男人交换金钱。
而小男孩和母亲生活在一个出租屋里,他们原来的房子,早在偿还父亲欠下的巨额财产时已经卖了。
出租屋隔着很不好,小男孩在自己的房间里,也会听到那些声音。
他听到那些男人用母亲取乐,有的还有特殊爱好,小男孩努力让自己忽略那些声音,可那些声音却无孔不入。
他情绪几度崩溃,就在这样长久的刺激下,他渐渐变得麻木,他觉得自己好像患上了心理疾病,他不再在母亲接待那些男人的时候,躲在房间里。
他会偷偷溜出去,透过门缝观看。后来小男孩长大成家立业,但他的心已经烂了,他早在幼年阴影的刺激下,形成了扭曲的人格。
他控制不住自己,好像只有偷窥,才能给他带来精神上的满足,他其实并不喜欢偷窥,他只是生病了……”
听到最后,大家都明白过来了,吕世华说的是他自己。
吕世华见他们沉默下来,继续情真意切地说:“我知道我给你们带来了巨大的伤害,可是,有时候我的行为已经不受我的控制了,我也在积极地看心理医生。我这情况时好时坏的,好的时候,我就想着对你们好一点,尽量弥补你们……”
陈含玉皱眉,她听完觉得吕世华挺惨的,毕竟才八岁,就要在这种环境中生活,换谁谁能正常啊?
可是,她总觉得有些不舒服,一时间又想不出来自己因为什么不舒服。
南泰阑也是,隐隐对吕世华有些同情。
弹幕:“额……这个吕世华确实有些惨啊。”
“他惨他就可以伤害别人吗?不行,要是我我真的被恶心死了,他惨又不是我造成的。”
“你没听他说,他也控制不住自己啊。”
“大家谨慎发言,你们快看江大师的表情。”
“呕吼,江大师表情不对劲啊。”
江亦清表情是有些不对,因为他在忍笑,此时没忍住,笑出了声:“我觉得他编故事挺厉害的,真是张口就来。”
原本觉得吕世华确实有点惨的陈含玉和南泰阑,自己部分网友傻眼了。
陈含玉:“编故事?”
“还是现编的。”江亦清嗤笑一声:“也不知道吕先生的父母,在听到他这么说自己,会有什么反应。
别忘了,他家里很有钱,难道你们真觉得他家的那些钱,都是靠他努力换来的?”
陈含玉和南泰阑有些恍惚,随后彻底回过神来,他们就说哪里不对劲!
按照吕世华所说,对方家境应该很差才对,可是,从吕世华上下班开豪车这点来看,对方家境绝对不差。
别说是吕世华上班赚的,对方虽然工资不低,但那种级别的豪车,绝对不是以他的工资水平可以买得起的。
而且,南泰阑作为接触他比较多的人,想起对方以前是提过他父母的,还说父母去什么地方度假了,他担心一把年纪了不安全怎么怎么样。
别的不说,至少证明他爸活的好好的。
既然他爸活着,他说的那些话,显然不可能是真的。
南泰阑都震惊了:“你为了装可怜,连爸妈都能这么说!”
他当时第一反应不是怀疑,就是因为想着,正常都不会这么说自己父母吧?
但他发现自己想岔了,因为吕世华根本不是正常人。
正常人也不会偷偷在别人卧室安装针孔摄像头。
江亦清继续道:“他不仅不像自己说的那么惨,还过得很好,家里的独生子,从小家境优渥,父母恩爱。”
弹幕:“所以,既然原生家庭没有问题,为啥会养出这么个崽种?”
江亦清耸耸肩:“可能天生比较坏吧,有些人的坏,是没办法用常理解释的。”
弹幕:“是的,虽然大部分人坏都是有原因的,但还是有小部分天生坏种。”
“敲,我刚刚竟然被他骗了,还有点同情他来着,现在觉得自己就是个傻子。”
“楼上的,我只能提醒你,以后注意防骗,真是什么话都信。”
吕世华有些差异,显然没想到南泰阑和陈含玉竟然发现他在编故事了。
他压根不知道,两人面对的是一个实时在线人数几十万的直播间,由于距离原因,他听不到江亦清的声音。
原本他的计划是,卖个惨,然后再利诱,给他们夫妻一些钱,这件事就过去了。
但没想到第一步竟然出了错,但现在他也没办法,只能继续进行下去。
“你们别着急报警,我这种行为,就算警察来了,最后也只是拘留十五天而已。”吕世华显然对这方面很了解,这也是他虽然有些慌,但是也不是特别急的原因。
“你觉得这样的结果,能够弥补你们的精神损失吗?”吕世华反问。
陈含玉皱眉:“你什么意思?”
吕世华说道:“你开个价吧,随便多少都行。”
南泰阑当即怒道:“我们只想要一个公道,谁在意你的臭钱!”
吕世华嗤笑一声:“十万?五十万?或者……一百万怎么样?”
“一百万,收了钱,这件事就这么过去怎么样?”吕世华笃定了他们夫妻绝对会同意的。
果然,南泰阑和陈含玉对视一眼,都沉默了,那可是一百万啊。
弹幕:“我去,不会吧,这畜生不会就这么把事情摆平吧?”
“楼上的,你想想,这可是一百万啊?”
“真没出息,不就是一百万,至于吗?”
“楼上疑似惊现有钱人。”
“真不怪他们夫妻,要是我,我也得犹豫。”
“知道是一码事,但是不生气又是一码事。一想到这家伙这么轻易,没有付出任何代价,就逃开了法律的制裁,我就难受。怪不得总是看到偷拍的新闻,法律对这方面的惩罚力度太小了,所以这些人才肆无忌惮。”
南泰阑和陈含玉是真心动了,如果只有几万块,他们可能还不会同意,可一百万……
吕世华显然已经料到了他们的反应:“怎么样?你们只要同意这事咱们私了,一百万立刻到账。”
南泰阑看了眼陈含玉,两人正欲答应,就听到吕世华沉声道:“你们把我按照摄像头的事,给公司那些人都说了?”
南泰阑:“……是。”
吕世华神色沉沉,就光一对夫妻发现了还好说,问题是,他现在看了眼群里,所有被他装了摄像头的,都已经发现了。
要是这些人都给一百万,那他肯定得大出血。
“你说的一百万,还算吗?”南泰阑默默问。
吕世华简直要吐血了,有些后悔自己之前一开口就是这么多。
江亦清手指点着桌面,他并不意外南泰阑和陈含玉夫妻的反应,毕竟谁能拒绝得了一百万呢。
但是,就算有一百万,吕世华真以为自己逃脱的了法律的制裁。
“偷窥只是他犯的微不足道的小错而已。”江亦清开口道:“吕世华可是谋杀了他妻子,哦,就因为妻子发现他这些癖好,试图把这件事宣扬出去。吕世华便直接将妻子推下楼,还伪装成对方跳楼的假象。”
陈含玉听的脸都白了,因为他们现在也发现了吕世华的秘密,而且,已经宣扬出去了。
她连忙扯了扯南泰阑的衣服,摇摇头道:“这钱咱们还是别要了。”
就怕有命收没命花。
弹幕:“我没想到竟然还有反转,谋杀诶!我就不信了他这次还逃得了。”
“这人太可怕了吧,就是自己的特殊癖好被发现了,竟然直接杀人,我看的后背发凉。”
“那啥,大家报警了没啊?”
“清清肯定报警了,我刚刚看他拿手机了。”
“对对,这种事,江大师报警最快了。快把这种人抓起来吧,感觉就像是定时炸弹,随时会对社会造成巨大的创伤。”
此时的吕世华压根不知道,自己谋杀妻子的事,已经暴露了,他听到南泰阑的话,咬牙道:“当然,一百万,你们就当成什么事都没发生。”
他说完,发现南泰阑迟迟没有说话,他正欲继续说什么,结果南泰阑已经把电话挂了。
吕世华皱眉,又拨打南泰阑的电话,结果好几次都关机,他才意识到,对方已经把他给拉黑了。
吕世华觉得不对劲,很不对劲,对方明明已经想要一百万了,怎么忽然会挂电话,还一副不想跟他多说的样子。
他有些想不通。
皱着眉起身,急匆匆地来到一间房子,房子的灯被他打开,只见这房间里,放了几十台的电脑显示屏。
偶尔有几个显示屏还亮着,里面的人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摄像头下,而大部分显示屏已经黑了,显然是那些摄像头都被发现了。
吕世华现在没有心思欣赏他的“杰作”,他皱眉,直接给发现的那些人,群发的一条消息,表示他愿意用一百万,买这些人闭嘴。
他不知道南泰阑那边发生了什么,只能先把其他人处理了。
至于南泰阑和陈含玉夫妻两个,如果他们识好歹那就最好不过,可是,他们要是不识好歹,他就只能……
这么想着,吕世华眼底闪过一丝狠意。
不过,南泰阑和陈含玉,不太好办啊,他已经在思考,如何让这两个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意外身亡。
就跟当初那个女人一样,不配合他的下场,就只有……死。
吕世华压根不知道,自己一直尘封着的秘密,如今已经暴露在了阳光下。
第179章 谋杀妻子
南泰阑和陈含玉默契的没再提知道吕世华杀人的事。
如果对方只是个偷窥狂的话,他们还敢要钱,杀人犯的钱就算了,他们不敢要。
为了自己的安全,南泰阑从那天晚上起,就以自己生病为理由,请了假在家里。
现在群里异常的活跃,他们那些被装了监控偷窥的受害者,此时却格外的兴奋。
“一百万啊!这孙子真大方!”
“他要是给我一百万,我随便他看,让我拍裸照给他都行。”
“喂,你有没有节操!”
“你们觉得他真的会给钱吗?我刚好算了一下,咱们加起来,他得给几千万呢。”
“不就是几千万吗?你们看吕世华开的车,都有几千万,一辆车而已啊,谁让他做了那些恶心事,就应该给咱们赔偿。”
“说的对!不过他有没有跟你们说什么时候给啊?”
“吕世华说了,大概一个多星期,毕竟好几千要呢。”
“话说南泰阑怎么一直没在群里说过话,这件事还是他发现的。”
“不知道啊,那天之后他就没说过话,还请假了,哈哈哈,这家伙不会是怕了吧?胆子真小,反正我是照常上班,老子还怕了吕世华那个孙子不成?”
南泰阑看这些人嘲笑他胆子小,气的鼻子都歪了,忍了又忍,最终关了手机,眼不见心不烦。
“切,他们难道真以为吕世华这一百万还会给到他们手里?”南泰阑不屑道:“小心这家伙转头告他们敲诈勒索。”
他想了想,别说,还真是吕世华能干出来的事。
“行了,咱们不管他们。”陈含玉说:“我们管好自己就行,怕是吕世华还没来得及给他们钱,人就要被抓了。”
南泰阑被她这么一说,心里舒服多了。
要是这伙人真拿到了赔偿,他反而没有,那他心里就要极度不平衡了。
南泰阑嘟囔着:“这老东西,快点被抓吧!”
——
吕世华此时家里异常的温馨和谐,他女儿带着丈夫回来看他了。
女儿压根不知道父亲做过什么,在她印象里,父亲向来是温和的。
“爸,你一个人住多孤单啊,要么跟我们住,要么就跟爷爷奶奶他们住呗。”女儿见爸爸家里一片冷清,不由得劝他。
“哎,我啊,早就习惯一个人住了,要是跟其他人住一起,我反而不习惯。”吕世华笑着说,他心里还惦记着南泰阑和陈含玉联系不上的事。
总觉得他们知道了什么。要不然为什么会一言不发的就断电联系?
他在思考,要不要去这两人家里找找?
“爸,爸?你在想什么呢?怎么心不在焉的。”女儿皱眉,伸手在吕世华眼前挥了挥。
吕世华回过神来,笑着道:“可能是最近工作有些累了。”
女儿劝道:“你啊,别那么拼命工作,身体最重要,我都已经没有妈妈了,你要是出什么事……”
眼看女儿说着说着,眼眶都有些红了,吕世华连忙道:“哎呦,我的宝贝闺女怎么还哭了?爸可心疼死了,放心吧,爸身体好着呢,还等着抱孙子呢。”
晚饭,女儿和女婿亲自下厨,给吕世华做饭,吕世华已经暂时把南泰阑那事抛在脑后了。
反正有的是时间处理,不着急,他女儿过来看他,他只想跟对方多说说话。
然而,就在他们吃饭的时候,一道门铃声突兀的打断了温馨的氛围。
女婿正欲起身去开门,吕世华不知道为什么,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率先起身,笑着道:“你们坐着继续吃,我看看是谁,说不定是送快递的哈哈。”
说着,他快步走向门口,远远还听到女儿在笑:“爸怎么拿快递的样子跟我一模一样。”
吕世华手心都开始冒冷汗了,他走到门口,半天没敢开门,可急促的铃声不断催促着他。
他额角跳了跳,怕女儿看出,颤抖着打开家门。
等看到门口的穿着警服的人后,他脸色瞬间白了,立刻快步走出去,连忙把身后的门关上。
“你就是吕世华吧,我们接到报警,目前你涉及一场谋杀案,跟我们走一趟吧。”警察并没有在意吕世华的动作,公事公办道。
吕世华生怕女儿出来会发现什么,连忙点头:“好,好,我跟你们走。我……我女儿还在家里,我跟他们说一声。”
警察看了眼笑容僵硬的吕世华,最终点点头。
吕世华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调整好表情,尽量让自己显得自然一些,然后打开家门。
女儿和女婿还坐在餐桌前吃着饭,见他进来,笑着道:“爸,你拿个快递怎么这么久,快过来吃饭,一会儿凉了。”
吕世华僵硬道:“不是快递,是我一朋友,他有点急事。爸不能陪你了,我先去陪朋友办点事。”
女儿闻言有些不满:“爸,你也真是,朋友重要还是亲闺女重要?我好不容易过来看你一次,结果你反而去找你朋友去了。”
吕世华努力挤出一个笑:“哎,这是是爸不对,回头爸去你家住几天,等你腻了我再走!”
女儿一听这话,瞬间眉开眼笑:“行了行了,那你去吧。”
吕世华生怕警察等急了催他,顾不得多说什么,转身就出了门。
女婿道:“爸走的也太急了,没穿棉衣啊,外面多冷啊,我去给他送衣服,别冻着了。”
现在是冬天最冷的时候了,家里有地暖,他们都穿的很薄,吕世华连衣服都没加就走了,肯定会冻到的。
女儿连忙起身:“用不着你去,我去吧。”
说着,她随手穿好自己的外套,急匆匆地去追人。
然而,她怎么也没想到,却看到父亲正被几个警察带着,正准备上电梯。
她下意识就道:“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吕世华怎么也没想到女儿会追出来,一瞬间,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结结巴巴语无伦次的解释:“我……我朋友,就是警察,嗐……你也知道我朋友多,哈哈,恰好认识几个警察朋友,过来找我帮忙的。”
女儿没有说话,就这么一直盯着吕世华,后者被她盯的渐渐收敛了硬挤出来的笑。
“女儿,我……”吕世华声音有些颤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最终,吕世华被几个警察带走,他回头看了眼还在原地站着的女儿,他想起了十年前的那天……
吕世华和妻子结婚后,很快便生下一个女儿,妻子身体不好,所以一直没有再生育。
吕世华婚前一直有偷窥的癖好,结婚之后倒是收敛了一些,没再做这种事。
可是没几年,他就故态复萌,刚开始还小心翼翼的,生怕被妻子或者女儿发现。
就这样,一直过了好几年,他的事一直没有被发现,吕世华胆子越发的大了,做事也没那么小心翼翼。
然而没想到,某天他看到妻子正拿着他的手机,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满脸的难以置信。
几乎是立刻,吕世华就意识到了什么,那时候他还没有胆子大到专门弄个房间,做这种事。
他偷拍的东西大部分都在手机上。
吕世华意识到妻子肯定是发现了,他快步走过去,从对方手里抢走手机,怒道:“谁让你翻我手机的!”
妻子看着吕世华,原本她只是觉得吕世华最近怪怪的,总是经常捧着手机看,偶尔还会露出一些奇怪的笑。
这笑容怎么说呢,简直让她毛骨悚然。
但是妻子并没有猜到吕世华手机里有什么,她只是在想,吕世华是不是出轨了?
毕竟这些年,两人的感情越发的淡了,吕世华对她也多有敷衍,她虽然嘴上不说,但是能感觉到。
妻子越想越觉得吕世华怕是出轨了,于是,便找了个几乎,翻看吕世华的手机。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在吕世华的手机里,翻出无数条偷拍的片段。
从数量上来看,吕世华拍这些视频,恐怕已经不少时间了。
怪不得对方总喜欢买一些摄像头,妻子看着他拍的这些视频,一股发自内心深处的恶心涌了上来。
这种事,比出轨对她的冲击力还大,毕竟吕世华一直以来在她心里,形象都很正明,谁又能将“偷窥狂”三个字跟他联系在一起?
此时被吕世华发现,妻子愤怒道:“吕世华,你恶不恶心,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
吕世华皱眉:“我怎么恶心了,我只是有一些小小的癖好而已。你作为我的妻子,难道我不理解我吗?”
妻子气笑了,吕世华果然很会狡辩:“癖好?你的癖好就是偷拍别人隐私?!”
吕世华见已经被发现了,也没有解释的必要:“你懂什么?这叫艺术,而且我就算拍了,我伤害谁了?谁又因为我受到了伤害?那些被偷拍的人,他们不还好好的?既然我没有伤害任何人,为什么不能有自己的爱好呢。”
妻子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冷笑道:“吕世华,你还不觉得自己有错是吧。”
吕世华没有回答,反而道:“差不多得了,这事你就当没看到,我们还和以前一样。之前我们一家三口不是过得很好吗?”
妻子冷脸道:“我没办法当没看见。”
吕世华不耐烦了,他也冷冷的看着妻子:“你还来劲了是吧,我告诉你,差不多得了。你还想怎么闹?去找警察举报自己的丈夫吗?”
吕世华的妻子和吕世华有根本性的区别,她的善良并不是装出来的,不像吕世华是个伪君子。
妻子一想到吕世华的所作所为,她就难受的慌,让她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她根本就做不到。
“我举报你又怎么样?”妻子直接道:“吕世华,这种恶心事你既然敢做,难道还怕我捅出去吗?”
吕世华看着对方这样,呼出一口气,努力压抑住自己的怒火:“你别冲动,就算不为了别的,起码要为咱们女儿着想啊。这件事要是她知道了,你知道会对她造成多大的伤害吗?”
妻子闻言有些迟疑,但很快又坚定起来:“你做这些事的时候,又怎么没想过,要是让女儿知道了,会对咱们女儿造成多大的伤害?你明知道会对她造成伤害,却还是满足自己的私欲,现在又一副替她考虑的样子。吕世华,你到底是替她考虑,还是害怕自己被惩罚?”
“哎,我知道你善良。”吕世华也知道硬的不行了,只能来软的:“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就看在女儿的面子上,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改,一定改!”
妻子没说话。
吕世华见有希望,继续道:“你看,这事女儿要是知道了,得有多难受啊。我是畜生,我不是人,但我也是个父亲,我也不想让自己女儿受到伤害啊!”
吕世华别的不说,确实还是挺疼爱自己女儿的。
而他恰巧也拿捏到了妻子的软肋,对方果然迟疑了,吕世华抓紧时间,继续说着,最终,妻子道:“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但是……”
吕世华连忙道:“你说你说。”
妻子:“手机上的那些东西,立刻全删了。”
“好好好,我现在就删。”吕世华连忙拿着手机操作起来,迅速删掉了视频。
妻子:“还有你买的那些摄像头,都扔了。”
吕世华虽然不舍,但是也只能答应。
最终,这件事算是暂时揭过,他们家表面又变得平静起来。
吕世华这次我长了点记性,安分了一段时间,可没过多久,他老毛病又犯了,他渐渐忘记了当初自己的承诺,又开始做那些事。
只不过这次他更小心了一些,好一段时间也没让妻子发现端倪。
可是两人毕竟是同床共枕的夫妻,之前那次已经在妻子的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所以吕世华的一举一动在她眼里都被放大,但凡有一点不对劲,就能察觉到。
所以,妻子很快又发现,吕世华老毛病又犯了。
这次她也意识到,别想着让吕世华改了,不可能的。
他嘴上口口声声说着,怕女儿知道会难过,可从来不知道控制自己的行为。
这次发现后,妻子越发的崩溃,近乎愤怒的嘶吼:“吕世华,你到底要不要脸!”
吕世华立刻道歉:“我错了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了,你就再原谅我一次吧,就当是为了女儿……”
“你别给我提女儿!要是她知道,她有这么个爸爸,也只会觉得恶心!”妻子甩开吕世华伸过来的手,愤怒道。
吕世华当即脸色就有些难看:“我知道我有错,但是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你知道吗?我控制不住啊,你就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我一定改,我一定改还不行吗?”
妻子闭了闭眼:“吕世华,我已经没办法再相信你了。”
“那你到底要怎么样!”吕世华当即就冷了脸,变脸不可谓不迅速。
妻子:“报警,离婚。”
吕世华眯了眯眼,没有说话。
妻子没注意他的表情,继续道:“你做的这些事,我也不放心把女儿交给你,我们离了婚,女儿归我。”
“你太自私了。”吕世华倒打一耙:“为了自己,压根不顾孩子的死活!”
妻子气笑了:“吕世华,我不知道你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的!”
说完,她就要报警。
吕世华立刻上前,一把夺去她的手机:“不准报警!”
“把手机给我!”妻子说着,就要去抢手机。
吕世华呼出一口气,躲开她的手:“你先别报警,冷静,你冷静几天行不行?”
妻子皱眉:“我已经够冷静了,不需要再冷静了。”
吕世华压抑着怒火,努力挤出一个讨好的笑:“我求你了,你过几天,过几天再决定要不要报警行不行,你就当再给我几天和孩子相处的机会。行不行,我求求你了,我真的求求你了……”
吕世华说着,竟然直接跪在地上。
妻子见状皱眉想躲开:“你这是做什么?你快起来。”
吕世华拉着她,目光死死地盯着她:“我不起来,除非你答应我,两天,给我两天时间行吗?等女儿知道这事,肯定会讨厌我,你就给我两天时间,让我跟她好好相处相处,行不行?”
最终,妻子还是心软了,点头道:“好,只有两天时间。”
吕世华欣喜的点头,可在低头的瞬间,眼中闪过一抹阴狠。
妻子可不能怪他了,要怪就怪她自己,为什么这么自私,她根本不配做一个妈妈,完全不顾女儿。
既然这样,他一个人,也有办法把女儿养大。
只要……只要他将自己的癖好瞒的死死的,他们就能过平静的生活。
对,他们一定可以过平静的生活。
这么想着,吕世华就开始制造“意外”,他和妻子结婚那么多年,自然很清楚对方的习惯。
他知道妻子心情不好的时候,会爬阳台的栏杆看风景。
于是,吕世华偷偷将阳台上的螺丝给拧松了一些。
这天晚上,妻子果然端着一杯咖啡,无视了冲她在笑的吕世华,走向了阳台。
吕世华确定女儿现在睡着了,不可能出来,便舒了一口气。
于是乎,他就看着对方靠在栏杆上,垂眸抿着咖啡。
吕世华在心里道: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为什么一定要追求所谓的正义呢?为什么不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呢?我没办法,为了女儿着想,只能将你处理掉了。
就在这时,吕世华听到哐当一声,可能是栏杆彻底松动的声音,妻子就这样来不及反应,直直地从高楼下坠落。
吕世华亲眼看着对方掉下去,缓缓露出一个笑,很快他就装作一副惊慌的样子,在阳台边缘着急地呐喊。
就这样,吕世华解决了妻子。并没有人怀疑到他,一来,吕世华表面上和妻子感情挺不错的,别人也不知道他们闹了什么矛盾,自然不会怀疑他。二来,他们家的栏杆确实有些年久失修。
吕世华现在还记得,妻子的葬礼上,女儿近乎崩溃的大哭着。
吕世华担忧的看着女儿,心中心疼不已,他抱住女儿,摸了摸她的头,温声道:“没事,还有爸爸呢,爸爸会带着妈妈的那份爱来爱你。”
吕世华愧疚吗?他并不觉得愧疚,他没做错什么,妻子并不是那么疼爱女儿,不然,怎么还要一意孤行地报警呢?如果她爱女儿,就应该把事情瞒下来,不然女儿伤心了怎么办。
吕世华看着泣不成声,嘴里不断说着“我没有妈妈了”的女儿,眼眶有些湿润,他默默在心里想,这是他唯一一次让女儿伤心,以后绝对不会了。
他一定将杀妻这事瞒的死死的,一定,不会让女儿发现他的特殊癖好。
这时候,女儿已经十几岁,快上高中的年纪了。
基本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后面上了大学,更是很少回来,之后又是出去工作,又是结婚嫁人……,加上吕世华长了教训,越发的小心了,女儿就一直没有发现吕世华的秘密。
吕世华一直以为,他将把这个秘密带坟墓里,永远埋藏在地下,在女儿心里,他还是那个温和慈爱的父亲。
可是这一刻,女儿就这么看着他被警察带走,他几乎不敢看对方是什么表情。
吕世华太后悔了,他为什么就不能再小心点呢!
在南泰阑和陈含玉发现这事的第一时间,他就应该想办法让对方闭嘴。
他脑袋不断思考,这两人是怎么知道他谋杀妻子的事的?怎么可能?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暴露的。
吕世华想破脑袋,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最近警察轮番审问他,吕世华只说了自己偷拍的事,坚决不承认自己杀害了妻子,他不相信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些警察还能找到证据。
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警察调查了一段时间,还真找到了他故意将围栏的螺丝拧松的证据,哪怕吕世华再抵死不认,也没有意义了。
吕世华暂时被关在看守所里,他透过那扇小小的窗户,看着外面照进来的阳光,脑袋里满是那天女儿站在远处,看着他离开的画面。
哪怕他再麻痹自己,也清楚,女儿很快就会知道这件事。
他闭了闭眼,要是……要是当初再小心一点就好了。
就在这时,一个看守所的警察走过来:“吕世华,你女儿要申请了过来看你。”
吕世华怀着紧张忐忑的心情,被带到了一个房间,手被手铐禁锢在桌子上。
他没有心情管这些,紧张的等待女儿进来。
第180章 无能狂怒
吕世华的手脚被禁锢着,迟迟不见有人进来,他只好努力伸长脑袋,紧张的看着门口的方向。
终于,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
吕世华一看到女儿,立刻迫不及待地开口:“怎么几天不见都瘦了,最近没好好吃饭?你看看你,怎么这么大的人了,还不会好好照顾自己。”
吕世华看着女儿没有化妆,有些憔悴的脸,还有眼下的黑眼圈,一阵心疼。
女儿眼中带着泪水,一开口就哽咽道:“他们说,你杀了我妈,是假的对不对,一定是假的,我妈明明是意外去世,怎么可能是你杀的。”
吕世华张了张嘴,他一向说起谎来,张口就来,可这一刻,他不知道为什么,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你说话啊,你为什么不说话!”女儿情绪越发的激动,近乎撕心裂肺的大吼:“为什么不解释!为什么!你怎么可能杀了我妈,是假的,一定是假的对不对?!”
在她的印象里,父亲和母亲感情很好,当初母亲去世,父亲表现得比她更伤心难过,人都瘦了一大截。
母亲去世的这十余年的时间里,有很多人想给父亲说媒,他都拒绝了。
就连她,这几年,也觉得父亲一个人太孤单,对方如果另娶,她也能接受。
可父亲依旧没有松口,说不愿意再娶,说忘不了母亲。
所以,她一直坚信,父亲深爱着母亲,哪怕母亲去世十余年也不曾改变。
如今告诉她,她这个对母亲一往深情的父亲,竟然是杀了母亲的凶手,她觉得这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玩笑。
怎么可能?这让她怎么相信?!
她迫切地祈求着一个答案,想让父亲告诉她,他是被冤枉的。
可是她不断追问,对方却始终保持沉默。
“你说话,你为什么不说话啊!”女儿情绪愈发的激动,手指撞击在桌角上,变得青紫好像都毫无感觉。
吕世华嘴唇颤抖着:“你别这样,爸看着难受。”
女儿看着他的神色,无力地垂下手,她眼中含着泪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就因为她发现了你的秘密?”
“我……”吕世华想抹把脸,却发现抬不起手,只能低头在衣服上蹭了蹭,随后半天没有抬起头:“……她不配做你的母亲。”
女儿当即道:“你胡说!我妈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你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害她!”
吕世华没说话,他依旧觉得妻子不好,为什么非得要执着把真相曝光,逼得他动手。
“你知道吗?你知道我妈去世的那段时间,我有多难过吗?”女儿泣不成声:“我的世界好像从彩色变成了灰色,我时常在想,上天为什么对我这么残忍,这么快就夺走了我的母亲。我现在还记得,我妈去世那天,还答应我,在我过生日的时候,送我一套洛丽塔。
我满怀期待,盼望着我的生日快点到来,可我怎么也没想到,比生日最先到来的,是母亲的死亡。
我后悔为什么我那晚没有缠着我妈,让她陪着我,我有时甚至觉得,她的死都怪我,是我没看好她。
即便是现在,我看着别人和她的妈妈在一起时,我都会忍不住想哭,我真的好想哭,我好想让她回来,好想好想……”
吕世华错愕的看着女儿,这是对方第一次向他说这些。
女儿:“我好难过,但我不敢在你面前表现出来,因为我觉得你那么爱我妈,肯定更加伤心。”
她说着,看着吕世华:“可现在,你告诉我,是你杀了我妈,你让我怎么接受?你跑让我怎么能接受!”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女儿崩溃地看着她:“你不爱她了,可以跟她离婚,为什么还要杀了她!我爸杀了我妈,你让我怎么接受,你让我怎么能接受!”
吕世华听的泪流满面,第一次后悔的情绪涌上心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不断重复着:“我错了,……爸错了,爸真的知道错了。”
他没想到,这件事会对女儿产生这么大的伤害。
“你说她不配做我母亲,可在我看来,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女儿说道:“我多希望我妈妈还能好好站在我面前。我多想让她再叫我一声‘乖囡囡’,可是不可能了,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你!”
吕世华又哭又笑:“我错了,爸真的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恨你,我一辈子都没办法原谅你。”女儿咬牙道。
吕世华难以置信,慌乱道:“爸真的知道错了,爸愿意接受惩罚,法律怎么惩罚我都行!……你别恨我。”
“那我妈呢,我妈现在还躺在冰冷的地下,你说她得多冷啊。”女儿低声喃喃:“我妈她又做错了什么?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从未出生过,妈妈从来没有嫁给过你,哪怕让我消失也好。”
吕世华已经泣不成声,他被抓了这么久,头一次哭得这么伤心,嘴里还不断重复着:“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女儿看着他的样子,闭了闭眼,随后起身要离开。
吕世华着急地问:“……你以后还会来看我吗?”
女儿动作停下:“我不想再看到你,……如果我原谅你,就是对我妈的背叛。”
吕世华看着女儿离开,耳边满是对方刚刚说的话,他近乎崩溃地嘶吼着,几个警察连忙过来压住他,可他的力气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大,要不是有手铐,恐怕已经挣脱了。
最后,被打了一针镇定剂,吕世华才安分下来。
几天的时间,他看着老了很多,原本他的白发并不多,可如今,头发已经白了大半。
可看守他的人对他也没多少同情,嘴里嘀咕着:“活该……”
吕世华呆呆的看着某个位置,仿佛对什么都没有反应。
说的没错,他确实活该,这几天他压根没法睡着,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女儿怨恨的眼神。
吕世华情绪几近崩溃,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错的有多离谱,他以前从来没有想过,他害死的,可是女儿的母亲啊!
他恍惚间回忆起来,曾经的女儿有多黏着她母亲,母亲去世后,她就变得沉默寡言,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怎么愿意说话。
吕世华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对女儿的伤害有多大。
他当初杀害妻子,也压根不是觉得对方自私,只是因为害怕自己的秘密被人知道而已……
原来他竟然这么卑劣,女儿恨他也是应该的。
可能是受了刺激,吕世华接下来在狱中总是出现自残行为,可他压根死不了,狱中没有任何尖锐的东西,他最多用脑袋撞墙。
可撞墙最多把他撞得满脑袋是血,压根就死不了。
再次被看守的人员救下后,吕世华双目无神地看着某处,他现在简直生不如死。
要是能重来一次就好了……
——
鬼界,鬼王殿。
谢必安扭头看了眼范无救,见这家伙木着脸,跟根木头没什么区别,只好自己上了:“鬼王,您要是实在想江天师,就去找他呗。”
修阎抬眼看了眼谢必安,一副‘你怎么这么多嘴’的表情:“你哪里看出来我想他的?”
谢必安:“……”
从他看到鬼王起,对方的屁股就像是长了针一样,坐立难安,没一会儿就走来走去的,显然在鬼王殿呆的也不安稳。
不过,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但既然鬼王不愿意承认,他自然不可能拆穿对方,眼观鼻鼻观心,笑眯眯的道:“是是,您说的对。”
修阎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他就这么躲着亦清,对方不会生气吧?修阎眉头紧皱。
可是,如果现在回去,修阎不知道自己能否接受江亦清跟他谈话的内容。
其实他撒了谎,闻修晏的意识刚受伤那会儿,如果他陷入沉睡,对方也会跟着有危险。
可现在,闻修晏的意识已经修养的不错了,从对方醒来的时间更长这点就能看出来。
所以,他现在再次沉睡,对方就能完全地操控这具身体。
知道对方死亡,他才会苏醒。总得来说,就跟他之前沉睡时一样。
可是,修阎不甘心啊,不甘心自己就这样沉睡,那样他会错过太多太多,他永远无法跟闻修晏比较。
“咳咳,可是鬼王大人,您不就是闻修晏吗?他只是您的一道意识啊。”谢必安听了修晏的想法,不禁有些无语。
他想不通,怎么还有人……不是,有鬼,自己吃自己的醋的?
修阎深深看了谢必安一眼,说:“你不懂。”
谢必安:“……”我怎么不懂了?感觉自己被鄙视了。
他像是故意气修阎,开口道:“您不是说,再等几十年也心甘情愿吗?”
修阎:“……”
他幽幽的看向谢必安,后者缩了缩脖子,默默闭嘴,心里不自觉的吐槽:说不过我就威胁我,鬼王可真小气,怪不得哄不到人。
修阎压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当然,也不在意。
他忽然灵机一动,直接隐去了身形。
谢必安左看右看,让你眨了眨眼,用胳膊肘戳了戳一旁的范无救:“鬼王怎么走了?”
范无救摇头:“不知道。”
谢必安:“……”一点娱乐精神都没有,要不是害怕鬼王收拾他,他都想偷偷跟着对方,看他跟江天师什么情况了。
哎,鬼界真无聊,一点有意思的八卦都没有。
谢必安掏出手机,刷了一下鬼界的热搜,结果发现不是广告就是他们官方发的内容,无聊的很。
他偷偷换了个地方,切换了人间的网络,这是他好不容易找到的地方,可以蹭人间的wifi。
连上人间wifi后,谢必安打开人间热搜,瞬间被上面的抓马内容给吸引了。
看的他直拍大腿,还是人间有意思啊!
而鬼王殿里,只是隐去身形的修阎,愉快地去找江亦清了,他之前怎么没想到呢,虽然暂时不能出现在亦清面前,但是,不代表他不可以看对方。
——
江亦清正在打游戏,一边思索,修阎这家伙,到底要躲到什么时候?
正刚着,忽然感觉旁边有阵微风拂过,他扭头看过去,不远处的窗帘安静地垂着,江亦清微微皱眉,刚刚是错觉吗?
他压根不知道,修阎正小心翼翼的抓着窗帘,生怕让江亦清看出不对劲。
见江亦清移开视线,他呼出一口气,看来虽然对方察觉不到他的存在,但是对方感官很敏锐,果然还是要小心。
修阎松开窗帘,看向江亦清……的脚边,胖胖和奶球可能玩累了,正一左一右的趴在江亦清脚上,贴心的给对方暖脚。虽然这房间有地暖,压根用不着。
修阎嫉妒的看一狗一猪,奶球倒是没什么反应,敏锐的胖胖不自觉的抖了抖,总觉得后背有点发凉,它默默挨江亦清更近了。
失恋(?)的人总喜欢无理取闹,比如说此刻的修阎,满脑子都是,他都没办法接触到亦清,这头猪还有这条狗凭什么?!
不过他就算再酸也没有用,江亦清还把奶球抱到怀里,用奶球垫着手,打游戏更舒服了。
胖胖一看,有些不服气,它对自己的体重也没什么自知之明,直接一跳,跳到了江亦清怀里。
江亦清:“……”
他想说什么,被胖胖幽幽的看一眼,最终还是选择闭嘴。
他突然有些怀念,曾经高冷的胖胖了。
而在一旁看着的修阎更酸了,偏偏他不敢离江亦清太近,怕被察觉到。
江亦清压根不知道,修阎跟个跟屁虫一样,他去哪里,对方就去哪里。
江亦清进入一个房间,修阎下意识跟上,见对方关上了门,才意识到这是洗手间,红着耳朵默默在外面等。
江亦清正在洗着手,听到手机在外面响,他随便擦了擦手,走出去拿起沙发上的手机。
发现打来的警局那边,微微挑眉。
江亦清接通了电话,如同他猜的那样,警局打过来确实跟周玉文有关,但他没想到,却是周玉文想要见他。
“哦,我不想见他。”江亦清说道:“应该可以拒绝吧。”
“当然。”对方的人补充道:“不过周玉文说,他知道一件跟你母亲有关的事,如果你不想知道,可以不去。”
江亦清瞬间冷下脸:“嗤,他骗鬼呢?”
对面:“那您是拒绝探视吗?”
江亦清:“……麻烦安排一下时间吧。”
对方愣了一下,说:“好的,安排好时间会通知您。”
挂了电话,江亦清微微皱眉,这个周玉文,竟然还想拿着他母亲的事骗他过去,既然这样,那他不去是不是辜负了对方一片“良苦用心”?
江亦清看样子跟刚刚没什么区别,可修阎敏锐的感觉到,对方心情不怎么好。
他不自觉地抬手,轻抚对方的脸颊,发现江亦清面露疑惑,他才回过神来,艰难收回手。
心虚的看了眼江亦清,应该……没有发现吧?
江亦清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某处,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随后勾了勾唇。
他倒要看看,某位要躲到什么时候。
警局那边已经安排好了时间,很快,江亦清按时到了警局门口。
修阎隐匿在一旁,大摇大摆的跟着一起走了进去。
很快,周玉文就戴着手铐,坐到了江亦清对面,开口轻嘲:“我就知道你会过来。”
江亦清没说话,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看来在看守所比外面好,你看看你,都干净了不少。”
他说着,抬手捂了捂鼻子,仿佛回忆起某种难言的味道。
死要面子的周玉文立刻脸一阵发青,他强装出来的淡定彻底被击碎,恶狠狠的看着江亦清。
江亦清完全不受他的眼神影响,歪头笑着看周玉文。
修阎在旁边撑着下巴看江亦清,觉得有些可爱,故意暗搓搓的气别人。
周玉文确实被气到了,他呼出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情绪稳定下来,不被江亦清带跑偏。
很快,他神色恢复了正常,只不过偶尔抽搐的嘴角,却昭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你难道不想知道,我知道什么关于你妈的秘密吗?”周玉文道。
江亦清嗤笑一声。
周玉文瞬间绷不住了:“怎么?你不相信我说的话?”
他很快又反应过来,呵呵一笑:“我看你是装的吧,如果你不相信我知道,又怎么会过来见我呢?”
“就不许我来看看你笑话吗?”江亦清轻笑:“我母亲的秘密你不一定知道,但你母亲……应该快执行死刑了吧?”
“你!”周玉文脸色一阵扭曲,他大声道:“江亦清,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你妈就是被你害死的!你凭什么怪我们!”
江亦清没说话,微微眯了眯眼,看着周玉文。
不知为何,周玉文忽然觉得被他看的有些毛骨悚然。
想到这里,江亦清应该不能在这里做什么,他努力维持淡定:“我说的是实话,我承认,我妈是害了他,可是,你才是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周玉文不敢看江亦清,看着别处越说越来劲:“她当时多恨周鼎啊,肚子里却怀着周鼎的孩子,你对她来说,只是一个孽种!一个不被期待出生的孽种!江亦清,我忽然觉得你很可怜,父母都不期待你的出生,啧啧,你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
修阎猛的站起来,手掌心浮出一团黑气,这一刻他有种杀了周玉文的冲动。
可是,他很快又强行按耐下来,他可以毫无端倪的让周玉文暴毙,可至少不是现在,亦清还在这里。
修阎眯了眯眼,记住了眼前这个人。
周玉文打压,击溃别人心理防线这招确厉害,有时候越不确定的事,反而越折磨人。
但是,江亦清又怎么会因为一句外人的挑拨,就怀疑母亲对他的爱呢?
他不该怀疑这点,也从来不会怀疑。
他是带着母亲的期待出生的,那个女人,哪怕死也要护着他,她给他取名江亦清,她最终从楼上一跃而下,不是不爱他,而是坚持不下去了。
江亦清清楚母亲受的苦楚,清楚对方受的折磨,又怎么忍心怪她呢?
但虽然没信周玉文的话,但是他依旧冷了脸:“这就是你所谓的‘秘密’?”
周玉文没想到江亦清的反应并不像他预想的那样,他咬了咬后槽牙,有些不满自己没达到目的。
没错,他今天叫江亦清过来,就是为了故意气对方,事到如今,他做不了什么,能让江亦清难受一辈子的事,他自然愿意做。
“哦,这不是秘密,应该是人尽皆知的事吧。”周玉文强装淡定继续道:“你现在过得好又怎么样?一个不被期待的人,不是很可悲吗?”
“不被期待的人?”江亦清重复了一遍,叹道:“说得很好,不过你才是那个不被期待的人吧?”
“什么?”周玉文皱眉。
江亦清:“你不知道吗?当初梅芊要不是为了利用你上位,你应该在未成形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滩血。”
“你胡说,我妈爱我!她……她为了让我走,不惜用自己去拖延警察。”周玉文大声道。
他是真的破防了,因为他和江亦清不同,对方除了父母,还有爱他的男朋友,有朋友,有那么多喜欢他的人,他除了一个爱他,愿意为了他去死的母亲,什么都没有。
“哦,可能是因为愧疚吧,毕竟她曾经很讨厌你,恨不得打了你。”江亦清说着,看周玉文的眼里多了几分怜悯。
周玉文气疯了:“江亦清,你骗我!你怎么可能知道这些!”
江亦清:“你不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
他捏了捏手指:“掐指一算啊,我算卦可是要钱的,不过看你是个可怜虫的份上,给你免费好了。”
其实江亦清就是在胡说八道,呵,就周玉文会胡说八道,他难道不会吗?
都说人对别人的看法,就是自己内心的投射,对方一定很在意有没有人爱他吧?
其实江亦清的说法有漏洞,但谁让周玉文已经气疯了,压根没有脑子思考那么多呢?
而且,现在梅芊还在监狱里等死呢,他就算想问,也没地方问。
哎,相信接下来,周玉文会难受内耗很久了。江亦清叹息一声,看了一眼眼睛赤红的周玉文:“期待你的判决结果,你放心,我会找最好的律师,尽量给你判重点。”
周玉文面目狰狞的看着他离开,很快警察就带着他回去,小小的房间里,又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没注意的是,他的不远处,一个黑影渐渐显露出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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